《正经的公子增加了》 1.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和风薰柳,花香醉人,正是南国春光漫烂季节。 福州府西门大街,一座宏伟的宅第,正是福威镖局。 “唉~。” 大厅里,总镖头林镇南抽着烟袋锅子,烟雾缭绕中,不知想起来什么,没来由的一声叹息。 要说林镇南之祖林远图一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大江以南无敌手,开创福威镖局,定下四省基业,而到了林镇南这一辈,更是强爷胜祖,又开辟了四省的生意。 福威镖局生意兴隆,蒸蒸日上,财源广进,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还有什么能让他这般不如意的? 难道是他想要开辟川蜀的生意,多次给峨眉、青城两派送大礼,疏通关系,却得不到回应,去送礼的镖师,连两派的派主都根本见不到? 林镇南时不时瞄一眼门口,抽完一袋烟,磕了磕烟袋锅,又是一声轻叹。 不多时,才见一位尚武精神的镖师,步履矫健的快步走进大厅,对林镇南抱拳行礼。 “总镖头。” 林镇南来了精神,有些期盼的问道,“李镖头,事情办得如何了?” “总镖头,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 李镖头又兴奋又骄傲的样子,但却是压低了声音说话,还给了他家总镖头一个“你懂的”眼神。 “快,快带进来让老夫看看。” 李镖头又转出门外,带来一个身穿青衣,头戴羃?,身形窈窕纤细的女子。 人未到,暗香扑鼻。 待到李镖头示意女子撩起轻纱,显出面容,更是让这大厅以她为主角,形成一幅华丽的美人画卷。 这位二八年华的美人,只是薄施粉黛,却更显明眸善睐,柔弱娇媚,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意。 “好,好,这个好。” 林镇南上下打量了几眼,便连声说好,连连点头,回了李镖头一个“我懂的”笑容。 “莲香见过林老爷,谢过林老爷救小女子出苦海,今后必定尽心伺候老爷。” 美人见过太多林老爷和李镖头的眼神,却只是低头,福身行礼。 她本是县令之女,大家闺秀,却祸从天降,爹爹犯了事情,革职流放,她也被充进教坊司,却在尚未流落风尘时,就被这位据说是大江以南最大的镖局的总镖头,花了大价钱赎身。 她知道,今后她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位江湖大豪的手中了。 “错了,错了,莲香,你可不是要伺候我。” 林大老爷却收回了目光,连连摆手,表示我不是,我没有,姑娘你别误会。 “你要伺候的另有其人。” 莲香心中一紧,这位总镖头,莫不是要用她送礼? “莲香你跟我来。” 林镇南带着心思忐忑的莲香进了内宅。 “……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 一进东厢房,便听到一个清朗的嗓音,正在念诵金刚经。 林镇南看着盘膝于蒲团之上,身边一炉檀香,香烟缭绕中参禅打坐的儿子林平之,又是疼爱……又是一阵蛋疼。 莲香也偷眼打量这位正在闭目诵经公子,一看就眼前一亮,心说这位公子真真生了一副好皮囊,面冠如玉,俊美非常,额头正中一个指肚大小的淡金色印记。 她不知道这是不动明王尊的种子字,却觉得这更为他更添了一分神秘的韵味。 而奇怪的是,莲香多看了几眼,就觉得这位公子更像是个得道高僧,听他念经,不由自主的就心灵一片平静祥和,不生杂念。 林镇南坐到太师椅上,也示意莲香站到他身旁,静静听着儿子念经,他知道儿子的脾气,不等他念个痛快,你就是把房子点了,他也无动于衷。 好在也并不难熬,说实话,林镇南其实也挺爱听儿子诵经的,听着就心里平静舒缓,神经放松…… 不知不觉,林镇南慢慢合眼,有点瞌睡,却忽然听得莲香的声音,“公子~。” 他眨眨眼醒来,就见儿子已经念完经,起身正要离开,一条腿都迈出门槛了。 “平之啊。” “啧。”林平之脚下一顿,转回身,已经是淡然的笑容,“您老人家辛苦劳累,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啧。”林镇南一阵没好气,跟着却摆出笑脸,对又坐回蒲团的儿子说道,“平之啊,这位是莲香姑娘,爹给你找的贴身侍女,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莲香暗自松了口气,至少不是给她转手送人,而且伺候这位公子,也比当这位老爷的小妾要好一些。 林平之古井无波的看了楚楚可怜的莲香一眼,淡然的说道,“不如何,我看还是您将这位姑娘纳入房中,争取早日给我生个弟弟,好继承这诺大家业,我也好安心的皈依我佛去。” “胡说!”林镇南跺脚瞪眼,这话让他那金刀耍得虎虎生风的夫人听见,他今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什么皈依我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娶妻纳妾,给老林家开枝散叶,你想都不要想!” “悉昙无量,贫僧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女人只会妨碍贫僧念经的速度。” “你这逆子!是要气死我跟你娘吗!?” 一听儿子自称贫僧,林镇南勃然作色,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林平之却依旧云淡风轻,这一出,这一年多里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了,“消消气,消消气,差不多得了,您老人家还是忙您的镖局生意去吧,莲香您也收好,不纳入房中,养成外室也成,我保证守口如瓶。” “你!你你你……” 林镇南气得额角青筋直蹦,却拿他这个宝贝儿子一点辙都没有,你跟他讲理,他跟你念经,你跟他急眼,他跟你嬉皮笑脸。 而且自从一年多前,他就打不过他儿子了,甚至林平之根本不还手,他都打不动,冤孽,真是冤孽,怎么就觉醒了什么佛门大德高僧的宿慧,怎么就突然有了一身强横的武功。 “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行,就这么定了,莲香就留在你这里,过几天选个良辰吉日,你就将她纳入房中!你也别拿出家吓唬你爹我,你要敢出家,你爹我就和你娘一起抹脖子!全都不活着了!” 林镇南气得甩袖离去,却是一口气提着,飞奔而去,话音还没落,人就跑没影了。 “啧,这老头,学会了耍无赖了。” 林平之看看房门外,再看看因为被一对父子推推让让,变得委委屈屈,泫然欲泣的莲香菇凉,“这位女施主,有兴趣一起参研佛法吗?” fantuantanshu.com 2.其实还是想有的 林平之其实还是林平之,只不过不完全是了。 他同时也是一位穿越者。 但他一直都不知道他是穿越者,直到他十七岁生日那天,骑马打猎,却不小心坠马,磕了头,昏迷了三天。 昏迷中,林平之做了一个这世界上最古怪离奇的梦,他梦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有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那个人叫林明,是那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他很喜欢武侠小说,他在去嵩山旅游的时候,也是骑马意外坠马,记忆到此中断。 林明与林平之的两段人生融合,他才明白,他原来是一名穿越者,但是他穿越后,有了类似胎中之迷的经历,封印了前世的记忆,直到这次林平之经历了类似的意外,记忆才觉醒。 而清醒过来的林平之,他仍是林平之,但他看问题、看世界的角度,已经变成了穿越者。 他就觉得这穿越不咋地,穿越到武侠世界,他很幸运,但穿越成林平之这个伪主角倒霉蛋,就很不爽了。 要不是他觉醒的时候是十七岁,不是十九岁打猎归途,不是流落江湖,更不是困在西湖地牢,他真要给这次穿越负五星差评了。 即便是十七岁,若只是知道剧情走向,他也只有离家出走寻找机缘,或是割以永治两条路可走。 但现在,林平之醒来后,他有了一颗神秘的舍利子,只要他诵经参禅,他就会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奇妙状态,清圣的舍利子就会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舍利子会映射出一个武僧人形,为他演示武学,而他的身体会随着他参悟武学,自行吐纳运功。 而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学了一套完整的罗汉拳,和一套完整的伏虎剑。 呃,听起来好像是在用最流弊的语气,说最菜鸡的话? 罗汉拳和伏虎剑,这种佛门最基础的武学,在江湖上花点银子就能弄到手的大路货,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那自然是林平之的罗汉拳和伏虎剑是不同的。 脑海中的武僧为他演示这两种武学,刚猛凌厉,又刚柔并济,收发如意,浑然天成,神妙非凡。 而且这两套武学,还自带配套的内劲功法,运用的时候,可以易筋锻骨,强健身体,甚至还可以拓展经脉,自行蕴生内力,每用一招,内力都会壮大一丝。 林平之认为这分明就是九阴真经、凌波微步那个层级的顶级武学。 这也太不会起名字了,就应该叫大光明般若神拳、不动明王伏魔神剑,才能匹配这两套武学的逼格嘛。 舍利子无视了他的意见,只管教,不管交流。 所以林平之才会如此沉迷于念经,他找到了打破原本那该死的命运的契机,他要借此死死的扼住命运的喉咙。 而且入定之后的那种物我两忘的状态,真的很舒服,让人心灵平静,神思清明,打拳练剑,能让他精力十足,浑身舒畅,真的很爽。 只有念经让我充实,只有打拳练剑让我快乐。 然而林平之是充实快乐了,却愁坏了林镇南和他夫人。 林平之坠马,就险些让只有他这一根独苗的夫妇俩,吓得当场去世。 侥天之幸,儿子昏迷了三天又苏醒过来,但醒来之后,却开始吃斋念佛了! 而且就仿佛罗汉转世一般,无师自通,从未学过的佛经,张口就来,林镇南都怕这消息传出去,少林寺会给他儿子抢走,供在寺庙里。 然后林平之还自行领悟了高明的武学。 林平之醒过来不过十天,林镇南就不是他对手了,到现在,林镇南甚至不知道他儿子到底有多强。 林平之表示他自己也不晓得,他只知道他十二正经全通,内力应该是精纯浑厚的,还有应该是很厉害的拳法剑法。 但他现在遇到过的最高的高手,就是林镇南这位连青城派二代弟子都打不过的,他并不知道他在江湖上算是什么水平。 但林平之武功高,并不会让林镇南发愁,这是好事。 问题是吃斋念佛,没有世俗的欲望! 老林家到林平之这里,四代单传,林镇南和他夫人就指着儿子延续他林家的血脉呢,最好是多娶多生,开枝散叶。 强爷胜祖么,林镇南生意比他祖父林远图做的大,他的孙子自然也要比他祖父的孙子多。 他不知道其实他稳赢不输的。 总之,林镇南和林平之这对父子的斗智斗勇,就此开始了。 林平之为了更好的念经,主动守戒律,而林镇南就绞尽脑汁,诱惑他儿子破戒。 直到现在,连花重金到教坊司买美人给他填房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但林平之也气不起来。 他虽然是穿越者,但他也是原本的林平之,只不过思维模式和看问题的角度更偏向于前者。 然而他又不好解释,他不是真的愿意青灯古佛,吃斋念经,好吧,他是真的愿意,但他愿意的自己都有些怕。 他是为了变强,为了改变他和林家的命运,才选择如此的,他也不愿意一辈子都这样毫无世俗欲望啊。 念经很有意思,但娇媚可人、楚楚可怜的莲香她就不香了吗?人家菇凉名字里都有个香。 但再有几天,林平之就满十九岁了,然后再过些日子,华山派就要来福州开拓第三产业,来这里做酒水生意了。 青城派也是,不过他们的第三产业是杀人和抢劫。 无论如何,都要先让福威镖局和林家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考虑别的事情。 所以还是接着念经吧。 于是林平之就在莲香“是不是有病”的眼神中,秀色可餐且予取予求的美色当前,却给美色念了一卷楞伽经,听得莲香摇头晃脑的,眼睛都变成了蚊香眼。 这对林镇南用过太多次,让他有了一定免疫力的招式,对莲香的第一次,却立竿见影。 她回过神来,就发现现在已经是她少爷的林平之,人影都没了。 不过她很快就又看到了林平之,他只是在院中打拳。 一套罗汉拳打得并不猛烈,也不快,反而是十分的舒缓,莲香看着觉得并不是她想象中大侠的啪啪啪的打拳,只是很好看而已。 人也好看,身姿也好看。 然而若是高手就能看出,林平之是在“听劲”,在感受身体发出的每一股细微的力道,在调整最适合身体的发力姿势。 每一拳,都在蓄势,都在一丝丝的积蓄力量,都在调整状态。 直到收势前的最后一拳。 林平之半阖的双眼突然睁开,似有一道精光闪过,仿佛之前每一拳的力道都汇聚在一起,汇聚到一点,体与气合,气与神合,一拳轰出! 白净的拳头打到身前一掌粗细的硬木桩上,只是轻轻一声,但劲力直透而过,木桩背面如同点了火药一般,木屑炸裂,砰然炸出一个粗瓷大碗似的坑! fantuantanshu.com 莲香瞪大了双眼,微微张开朱唇,看了个目瞪口呆。 3.卧龙凤雏 福州城外。 林平之一身青衣,手里盘着珠串,悠然漫步。 身后是他的爱马小雪龙,不过没有马鞍和缰绳,通体雪白的漂亮马儿,乖乖的跟着他。 自从清醒之后,他就不再骑马了,但小雪龙跟他最是亲近,干脆就当宠物养着。 他这是出来躲清闲的。 因为林夫人知道了她丈夫从教坊司买了个小狐狸精回来,提着她那七斤六两的厚背砍山金刀就去找林镇南。 然后便知道了,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林夫人直接从横眉立目变成满面笑容,笑得跟朵花似的就来找林平之。 之前心里的小狐狸精,也变成了可怜的闺女,让林平之一定要好好照顾。 她一个人唠叨林平之还不够,林镇南又中途加入,老两口混合双打,疲劳轰炸,一副非让儿子今晚就给莲香收入房中的架势。 “还好洒家,嗯,本公子虽然没有专门的轻身功法,但跑的还是很快。” 林平之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他是武功日益增长,老两口是唠叨他的功力日益精深,越来越难糊弄过去。 “还是你好,安安静静的,等到本公子佛法完满,就点化了你。” 林平之摸摸小雪龙的脑门,它打了个响鼻回应。 “如是我闻……” 念了一段经,一人一马就走到城外不远处,道边的一间挑着酒招子的小店。 最近一段时间,林平之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这家小店转转。 他不确定剧情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确定华山什么时候派他们的二师兄和小师妹过来开拓第三产业,但想来也快了。 “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 许是听经听多了,小雪龙越发有灵性,林平之一指,它就走到小店门前的树下,悠闲的甩着尾巴。 “老蔡,本公子又来喝茶了。” 小店里没人,林平之一声呼唤,老蔡也没出现。 待到他到靠窗的桌前坐下,内堂才走出一个他不认识的白发老头。 “客官,喝酒么?” 林平之上下打量了老头几眼,心说这易容术应该还可以,反正他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演技也不错,但就是细节方面太粗糙了。 哪有普通的五六十岁的老头,步履沉稳扎实,气息沉稳,气脉悠长的? 但他自然看破不说破,“来壶茶,一叠烤花生,老人家怎么称呼,老蔡呢?” “宛儿,给客官沏茶。”老头招呼一声,跟着说道,“小老儿姓萨,自幼在外做生意,想着落叶归根,便盘下这家店来……” 果然……林平之心中一动,似乎来得有点早? 又见内堂出来一个身形婀娜,皮肤黝黑粗糙,满脸痘瘢的少女,低着头过来,端过茶水和花生。 林平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是口味特殊,也不是关了灯就只是身材的问题,而是她比萨老头更不会遮掩,举手投足间,能看出更多习武的痕迹。 自己的实力,比起劳德诺这个二五仔如何呢?林平之心中一动……等天黑,便来试试。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林平之喝着茶,盘着手串,不多时,就听到甚急的马蹄声,不多时,远方就有两名骑手飞驰而来,倏忽间到了小店门口。 “这里有个酒店,喝两碗去!” 听那川西口音,看那头缠白布,青袍赤腿,光脚麻鞋的装扮,林平之微微皱眉。 这两人也提前了吗? 林平之不知道剧情开始的具体时间,而且这里也不可能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和剧情完全一致,不然他会怀疑这个世界、怀疑他自己的真实性的。 “格老子的,店家快些拿酒来!” 两人打量了林平之几眼,便叫嚷着上酒,互相称呼,一个余兄弟,一个贾二哥。 林平之再无疑问。 然后便是姓余的听宛儿声音清脆动听,动手要捏她下巴,被她灵巧的躲开,又露了破绽。 余贾二人却没在意,只是粗言秽语的调戏。 林平之本想就这么看热闹,看看到底能不能给这位华山小师妹逼急了,她又会怎么做。 但又一想,实际上,他才是正主,人家千里迢迢从川西赶来,是来他林家杀人放火的,可不是来调戏丑女的。 终究是他林平之要和青城派做过一场。 “你这小兔爷,看什么看?瞧上大爷了?就算你比这小娘们漂亮的多,大爷也不好你这一口。” 果然,萨老头给宛儿护在身后,连连告饶,姓余的还真就没继续欺男霸女,而是突然转头,指着看热闹的林平之,狞笑着口出不逊。 林平之淡然的笑道,“这位姓余的朋友,你觉得我是某个你认为的人,对否?” 姓余的明显一愣,却又继续狞笑道,“格老子的,老子哪知道你个兔爷是哪个戏班子的当家花旦?” 跟着就欺身上前,姓贾的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围住林平之,却见这小子仍在不慌不忙的喝茶。 “小兔爷,给爷摸一把!”姓余的嘴里仍是不干不净的,却突然出手,一巴掌猛然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当然了,这不是林平之吃斋念佛,念得半点火性都没了,他只是不会跟这种垃圾动怒,生气反而就输了。 但他也没有别人要打他,他就伸脸过去的想法。 所以是姓余的手掌还没伸到林平之脸上,他就突然眼前一花,跟着半边脸剧痛,一股巨力让他双脚不由自主的离地,打着转飞了出去! 咔嚓一声,姓余的狠狠摔到旁边的桌子上,给桌子直接砸垮! 不是吧,这么鶸? 林平之却是一愣,他可没用内力,更是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力道,这就给这位堂堂青城派的少观主扇飞了? 他突然有点脸红,因为他想起了尚未觉醒穿越者记忆的自己,打懂事起,就觉得林镇南武功天下第一,他林少镖头也很了不起。 结果记忆里故事中的林少镖头,却被这么个废物一顿好打。 好吧,好歹眼前这废物,原本也是死在他手里的。 “余师弟!” 而姓贾的直到姓余的落地,才反应过来,仓啷啷一声,腰间宝剑出鞘,直刺林平之后背! 却在剑尖快要碰上林平之衣服的时候,林平之恰好一个转身,躲开这一剑,跟着却一个小跳,稍微拉开距离,还对姓贾的勾勾手指,“你过来啊。” 他不想直接收拾了对方,虽然这也是个废物,跟姓余的卧龙凤雏,不相伯仲。 但就算是一张厕纸,只要还没擦过,就还有它的用处。 姓贾的也一样,他可以让林平之见识一下青城派的松风剑法,也可以让林平之多一点对敌经验。 他练武很勤奋,但对敌经验太少,这是个好机会。 林平之这时反而神情无比专注了,注视着姓贾的每一招每一式,也只是闪避为主,或是手指一弹,弹中剑身,让姓贾的剑势走偏。 “死兔子,给老子死来!” 便在这时,被抽的七荤八素的姓余的,终于回过味来,看向林平之,已经是双眼通红,一声歇斯底里的怪叫,拔剑而上! yawenku.com “正好,一个人没什么意思,两个人才能让我认真一点啊。” 4.久仰 余贾二人齐上,两柄宝剑上下翻飞,对着林平之一顿猛攻。 然而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操作零杠五。 两人两柄长剑,除了能碰到林平之的手指头,也就是被他的手指头弹飞,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反倒因为两人嘴里不干不净的,仍是格老子、龟儿子、兔爷的乱骂,让林平之左右开弓,每人赏了五个大嘴巴子,给两人脸都打胖了,估计也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你小子,使的这是什么妖法!?” 松风剑法如松之劲,如风之迅,两人虽然练得不咋地,但也耍得挺快,不多时几十招过去,两人都汗流浃背了。 却见林平之脸不红气不粗,神气完足,仍是一副好整以暇地姿态。 “我这是家传的辟邪剑法啊,二位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 林平之看也看够了,他是十分认真的,抱着学习的态度,去观察两人的剑法的,只不过两人的水平实在是稀松平常。 即便林平之没什么临敌经验,但他一年多的易筋锻骨,锤炼身体,并且参禅入定,滋养精神,他反应奇快,身体又强,就是临时反应,怼上这俩废物,也是游刃有余。 而在看了几遍松风剑法,确认两人没甚么新招了,跟这两人练手,已经意义不大了。 林平之就准备收尾了。 然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却让余贾二人一惊,但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姓余的突然一声高叫,“贾师哥,用那个!” “好!” 两人剑招突然一变,出剑倒是又快了两三分,但剑招突然变得松散杂乱,东一剑西一剑,专攻手脚、肩头、腰间等刁钻地方。 “噗呲~。” 林平之躲了几招,却直接笑出声。 “很好,很有想法。” 他算服了这俩卧龙凤雏了,竟然用上了辟邪剑法的剑招,想出其不意,吓他一跳。 好吧,确实是出其不意,可惜没吓到林平之,只是给他逗笑了。 “到此为止吧。” 林平之一改淡然神色,动若雷霆,双手剑指齐出! 余贾二人只觉眼一花,跟着胸口一滞,却是双双被点中了膻中穴,气息顿时卡住,丹田一口气上不来,肺里一口气下不去,瞬间岔气! 两人顿觉两肋如刀割,腹痛如刀绞,当啷啷长剑落地,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已是疼得脸色煞白。 “两位松风剑法稀松平常,我那家传的辟邪剑法却耍得很有点意思,但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将剑法传授给了两位。” 这赤果果占便宜的话,却让两人无法反驳。 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可说的? 让人抓了现行,更是丢脸。 但最让余贾二人震惊,甚至是害怕的,还是林平之的能为……难道不像爹\师傅说的那般——林家已经落寞了,三代人都没传承辟邪剑法的真髓。 而是林家已经找到了辟邪剑法真正的秘密? 林平之没下重手,也不是真的点穴,而是内息一震,阻了两人气脉,余贾二人没被定住,但岔气了好一会儿,痛苦难当,更加遭罪。 “两位,请便吧,不要在这里煞风景了。” 然而两人好不容易调息过来,呼吸均匀了,站起身来,却发现林平之已经坐回去了,又在悠闲地喝茶剥花生。 “算你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山水有相逢!” 姓余的输人不输阵,他觉得林平之虽然出乎意料的厉害,但仍忌惮青城派的势力,和他爹余沧海的武功,不敢对他下狠手。 暂且饶过这小兔崽子这一阵,等他爹来了,再算总账。 “你是不是在想,先放我一马,等余观主亲临,有账加起来一起算?” “……咱们后会有期!” 姓余的多一句话,也不想跟这让他浑身难受的家伙说了,向后退了一步,见林平之无视他,羞愤的和姓贾的一起退出茶馆。 “哦,最后一句,余观主来了的话,就帮我转告他,林平之久仰其大名,在福威镖局恭候大驾。” 两人却在翻身上马时,听到这么一句,狠狠一瞪林平之,打马疾驰而去了。 “可惜了,这俩货太垃圾,不好推测余沧海的实力,却是不能现在就给他逼急了。” 林平之看着远去的二人,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打斗,忽然一提内力朗声说道,“老萨头,宛儿姑娘,两位请留步。” 话音刚落,林平之就单手一撑,游鱼似的跃出窗外,单脚点地,身形已经腾空而起,轻轻一跃便跃上房顶,几大步就跨过小店,一个鹞子翻身,轻巧的落地。 正好落在从后门出来的老萨头和宛儿身前。 “客官怎的到这里来了,吓了小老儿一跳。” 林平之转回身,老萨头正好弯下腰,做出受到惊吓的样子,不愧是专业的二五仔,这演技绝了。 可惜旁边的宛儿没配合,而是吃惊又好奇的注视着林平之,近距离看他那俊美的容颜,还有点发愣。 “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样貌可以遮掩,武功却遮掩不来啊,两位,是直接报姓通名,还是先抻量两手?” “客官……”老萨头还想要再挣扎一下。 “你能看出我们有武功?我已经很注意了啊。”宛儿却直接戳破她二师兄的幻想。 “在下林平之,福威镖局少镖头,两位怎么称呼?” 老萨头看了宛儿一眼,无声叹息,无奈的直起腰,抱拳朗声说道,“华山派弟子,劳德诺。” “岳灵珊。” 宛儿也一抱拳,大大方方的报名……就是这还没卸妆的天真烂漫一笑,要不是林平之念经多,心如止水,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还真绷不住表情。 “原来是华山派的两位高足,久仰久仰,华山派的威名,岳大先生君子剑的名号,响彻江湖,让人心生向往,今日有幸得见两位,深感荣幸。” 林平之不吝吹捧,宛儿听了很高兴,有人夸她爹,她与有荣焉。 劳德诺却挺尴尬,毕竟他们两位华山高足,来人家福威镖局的地盘开辟第三产业,却连个招呼都不打。 心里有鬼的他,怎么看林平之的笑容,怎么像皮笑肉不笑,怎么听林平之的夸赞,怎么像阴阳怪气的嘲讽。 “既然有缘相见,两位一定要让小可招待一番,略尽地主之谊,万望不要推辞。” 劳德诺又想挣扎一下。 “好啊好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却还没开口,就又被已经被林平之的风度折服的小师妹,无情的戳破幻想。 燃文 5.好消息,坏消息 天色渐暗。 福威镖局,内院正房。 林镇南看着走进院子的儿子,打心眼里爱。 唉,就是非要守什么劳什子戒律,真真让人头疼,痴儿啊痴儿,你何时能感受到破戒是多么的快乐? “平之回来了,坐。” 林平之略感奇怪,“您老人家心情不错啊?” “哈哈,为父确实有个好消息要讲给你听。” “哦?您这是终于想通了,打算亲自纳了莲香?” “呔!”林镇南没好气地一瞪眼,“是张镖头送了信来,说道川西青城派余观主,收下了咱们送去的礼物。” 呃……林平之欲言又止。 林镇南只以为儿子还是像往常那般,不想管镖局的事情,便详细说道: “咱们若是能打通了川府的道路,生意少说能增加三成……之前咱们送礼,每每被拒收,没想到这次,余观主竟然收下了,还派了四个弟子来回礼,这可不是大大的好消息吗,哈哈哈……” 林镇南哈哈大笑,却发现儿子态度不是往常的略带敷衍,而是仍欲言又止。 “爹,其实孩儿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只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嗯?不是好消息是你突然动了凡心,但坏消息是莲香也突然改了主意,想要踏踏实实过日子,所以你见她可怜,解了她的卖身契,给了她一笔钱,送她走了吧?” 两父子斗智斗勇一年多,林平之许多套路,林镇南也很熟悉了。 “您这么一说,我今天确实破戒了。” “嗯?”林镇南一听来了精神。 “今日我与人动了手,犯了以嗔报戒。” “打架了?”林镇南嘿嘿一乐,“不错,不错,再接再厉,争取早日破了色戒。” “嗯,您盼着吧。” “果然是好消息,稍待咱爷俩喝两盅。” “好消息不是这个。” “还有好消息?……儿啊,你不是给人打死了吧?” “那算好消息吗?” “就是说啊,人命官司咱们可不敢摊上!爹也不是那么想让你破戒。” “直说了吧,我刚交了两个新朋友,是华山派岳掌门的高足。” “真的?岳掌门的弟子怎么来咱们福州了?” “来开辟第三产业的。” “啊?” “那二位盘了城外老蔡的小店,在那里做生意。” “莫要玩笑。” 林镇南心里倒不是认为儿子在跟他开玩笑,但儿子虽然心思灵敏,毕竟几乎没出过福州府,他怕儿子江湖经验浅薄,受了人的骗。 “那二位就在大厅坐着呢,我让两位镖头暂且作陪,也让后厨准备酒席了。” “哦,那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且待为父更衣,便去见见那二位。” 林镇南心说糊弄他儿子容易,但糊弄他这个老江湖?咱们就过过招。 “对了,平之你说还有个坏消息?” “嗯,我打的那两个人,其实是青城派的弟子,其中一个还是余观主的儿子,您这次送的礼,怕不是要打了水漂。” “啊!?此话当真?平之,这可玩笑不得!” “您听我细说吧……” 林平之将小店的经历给林镇南说了一遍,余贾二人怎么调戏少女,他只是看热闹,对方还故意找他的茬,咄咄逼人,直接动手,最后被他略施薄惩,然后放行。 只不过说的是余贾二人自己说的“吃我松风剑法”,还有“我的父亲余观主”,也说了两人都会林家的辟邪剑法。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林镇南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椅子上,林平之说的条理清楚,他也很好的抓住了重点。 那就是不但青城派是来者不善,甚至华山派来此,目的也很不单纯。 “平之,咱们福威镖局从未对青城派不敬,他们为何如此?” 林平之拍了拍林镇南的手,一股精纯的内力渡过去,帮他稳定心神,“回来的路上,我听华山派的二位高足,说起了一件早年间的事情。” 吞噬小说网 “什么事?” “当年青城掌门长青子,和岳掌门的师父是好友,他因此知道一则秘闻,那就是当年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的长青子,斗剑输给了曾祖远图公,长青子将其视为奇耻大辱,因此郁郁而终。” 这当然不是劳德诺或岳灵珊说的,但这最方便向林镇南解释青城派的意图。 “有这事?” “华山高足就算跟我编故事,也不会拿青城派编排吧?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青城派弟子都在学辟邪剑法。” “可、可平之你是知道的,咱们的辟邪剑法……” 林镇南没说下去,他心里其实明镜似的,他学的辟邪剑法,跟他祖父纵横江湖,打遍黑白两道的辟邪剑法,根本不是一回事。 问题是就算他明白,他也不知道辟邪剑法真正的秘密是什么,而这秘密现在还被青城派惦记上了! 还有华山派!林镇南中了邪才会信,“华山派穷的揭不开锅,只有来福州开小酒馆勉强维持”这样子的鬼话! “您再想想,当年远图公和仲雄公,就没跟您说过什么秘密?” “一时间哪里想得到?”林镇南心乱如麻。 林平之真想把他早就在老宅地窖找到的袈裟给林镇南,可又怕林镇南一着急一害怕,直接割以永治,那以后不得变本加厉的逼着他破戒? “那您在这里慢慢想,我先去招呼两位华山高足。” “平之,你给华山派的人请回来,到底是……” 林镇南自然也明白,华山高足不是什么和林平之投缘的朋友,也就摸不准林平之将这两人带回府里是什么意思。 “那自然是……” …… 前厅,劳德诺和岳灵珊等的稍微有些久,但也知道林平之必然是有很多话要和林镇南说,也只得跟两位镖师天南地北的聊。 好在这两位镖师都是很会来事的那种,没有底层江湖人的粗豪,谈话还算是愉快。 足有一柱香的工夫,林平之才带着林镇南过来。 “抱歉抱歉,让二位久候了,且容小可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家父。” 林镇南这时勉强镇定了心神,掩饰住了满面的愁容,朗声笑道,“老夫林镇南,欢迎两位华山俊杰来镖局做客。” “林总镖头太客气了……” 两人赶忙起身行礼,都想着这位总镖头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就不知是因为大将风度,还是因为他的武功比林平之还厉害? 6.正经的辟邪剑法 明月初升,华灯初上。 劳德诺一个人坐在西厢房的客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水,他的小师妹不在隔壁,而是被林夫人请去说话了。 师兄妹二人和林氏父子的酒宴刚结束,酒宴只是普通的应酬,就好像大家真的萍水相逢,初次接触。 双方都是天南海北,谈些武林奇事,江湖趣闻,其他的只字未提。 劳德诺也想着再去试探一下林平之。 虽然酒席上,林平之话不多,仿佛就是个陪客,却正因如此,劳德诺觉得林镇南不像是个总镖头,更像是个大富商,谈起江湖事,基本都是福威镖局在那边跟谁作过生意。 反倒是林平之更有高手气度。 “不好啦,杀人啦!” 却忽然,劳德诺听得一声歇斯底里的惊恐叫喊,隐约从前院的方向传来。 什么情况,难道是青城派的找来了?劳德诺一皱眉,就过去拿起墙上挂着的宝剑。 虽然这是福威镖局的事情,但他要照顾好小师妹,不然回去没法和岳不**代。 劳德诺提剑推开房门,刚走到院子里,忽有所感,猛然抬头,就见房檐上寒光一闪,赫然站着一个手持宝剑,身穿深色夜行衣的蒙面人! 蒙面人也注意到了他,却没跑,而是纵身一跃,朝他冲了过来! 劳德诺就很奇怪,我不去叫嚷,不去追你这个贼人,你反而来找我? 但也容不得他多奇怪,蒙面人好快的速度,好犀利的剑招! 松风剑法! 蒙面人用的竟是松风剑法的剑招,而这一剑,尚未刺到劳德诺近前,就让他仿佛皮肤隐隐刺痛! 劳德诺心中凛然,余贾二人给这人提鞋都不配! 叮! 劳德诺拔剑出鞘,稳稳架住这一剑,又出剑还击! 对方使的松风剑法甚是犀利,劳德诺却施展华山剑法沉稳迎敌。 他和余贾二人同样不可同日而语! 华山剑法甚是精妙,虽然劳德诺使的一板一眼,中规中矩,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你来我往,剑影纷飞,两人交手三十余招,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劳德诺又是吃惊,又看出点端倪来。 他吃惊的是,对方竟能跟他不相伯仲,要知道,他可是华山掌门的亲传弟子! 而且他之前还是嵩山掌门的亲传弟子,身兼两家之长! 虽然他平日里藏着掖着,不敢显露,但一直暗中勤学苦练,那是小四十年的功夫! 劳德诺自觉虽然比不上岳不群和宁中则,也比不上他的老恩师和十几位师叔,但他怎么也比令狐冲强,他觉得他比五岳剑派当下任何一个二代弟子都强! 这人真的是青城派的吗?他肯定不是二代弟子,也肯定不是余沧海。 劳德诺心思急转,就察觉到对方的松风剑法有问题。 虽然蒙面人这剑法施展的相当犀利,但却透着生疏,招式转换,总有些许的停顿,只是反应奇快,功力强,所以总是能临时抓来一招半式用出来。 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刚拜入华山派,学华山派的武功,虽然初学乍练,但也比那些师弟们厉害,他二十几年的功底在那里摆着呢。 劳德诺心里灵光一现,手上加力,猛攻两剑,趁机拉开一点距离,刚要吐气开声,张口说话,却突然! 吞噬小说网 他见蒙面人一剑刺来,竟是比之前出招的速度更快了一倍! 而且剑招变了! 突然变得十分繁复,出招极为诡异刁钻,神鬼难防! 嗯,至少他劳德诺难防! 劳德诺心中大惊,手上也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抵挡,却也不过七八招,就觉得左边肩头微微一凉,跟着才是疼痛! 虽然只是擦破了皮,但他见红了! 辟邪剑法!这是真正的辟邪剑法! 对方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形,那急速的诡异剑招,让劳德诺险些叫出声来! 然而他现在想叫都叫不出来,因为他只能憋足了一口气,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不管是华山剑法,还是嵩山剑法,再无一点保留! 劳德诺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那滚滚杀机,他但凡有一丝松懈,怕不是都要饮恨当场! 即便如此,又是十几招,他便又挂了彩,大腿和左臂都被划破一个小口子! 劳德诺越打越心惊,越打越焦虑,甚至是越打越害怕! 因为他感觉对方仍有余力,并不是一鼓作气的猛攻,然后再而竭三而衰,对方根本看不到一丝疲惫的迹象! 对方是在看他的招式,是在看他到底有什么能为! 糟糟糟! 劳德诺懊恼不已,他情急之下,没能控制,露底了! “贼子休得猖狂!” 就在劳德诺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小口子,他也开始疲惫,内力体力都消耗不小的时候,终于传来一声暴喝! 林镇南终于出现了! 然而还不等劳德诺松口气,蒙面人便突然倒退一丈,甚至还背对着林镇南,长剑向后刺出,叮叮叮三剑,便将林镇南的长剑打飞! “福威镖局,不过如此!” 蒙面人低沉的嗓音,用川西口音一句嘲讽,却没再打,而是腾身而起,轻巧的跳到房檐上,跟着三两跃,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二师兄!……你去哪里啊!?” 这时岳灵珊也和林夫人一起从内院赶来,却见劳德诺跟着跳上房檐,追了出去! 劳德诺也不想追,但他不得不追,他身份暴露了! 他不追上那蒙面人,说个清楚明白,他就只有跑路回嵩山一条道可走了! 好在他没猜错,蒙面人是想要再和他谈谈的,不然也不会等他追上来,才一路吊着他,一直跑出城去。 城外,道旁小店。 劳德诺没想到,对方给他带到这里。 “坐。” 对方仍是夜行衣蒙面,只露着一双眼睛,坐在窗边的位置。 劳德诺站在门口,手扶剑柄,尽量调匀气息,“阁下何不现身一见?” “不坐?那我走?” “阁下认为吃定我了?” “你认为呢?” “但坏了我的事情,对阁下全无好处,我说的可有道理,林平之少侠?” 是啊,揭穿你的身份,岳不群都不乐意啊……“那么你觉得,怎么做才对我有好处呢?” 7.不情之请 “其实我对你和你背后之人有什么谋划,不能说不感兴趣,只能说毫不在意; 道理也很简单,你们那五派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你其实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我揭穿你的身份,你知道原因的吧?” “……因为我和小师妹来了福州。” “没错,正因如此,你隐藏的越好,我越高兴。” 劳德诺的神色,比之前放松了几分,他本来还因为身份泄露,提心吊胆着,但蒙面人几句话,就让他转过弯来。 现在来福州暗中搞事情的,是被岳不群派来的华山二师兄劳德诺,和嵩山派的暗子劳德诺有什么关系? 对方确实没必要揭穿他,反而他越给华山派添乱添堵,对方才越开心。 “……那么或许,我和阁下可以谈谈华山派的事情?” “现在说这些都还早,说不定明天余沧海就带着青城派弟子席卷而来,我敌不过余沧海,福威镖局螳臂挡车,灰飞烟灭,你也就彻底不用担心身份暴露了。” “阁下何必自谦?姓劳的自认还有几分眼力,阁下武功,绝不在余沧海之下。” “哦?你见识过余沧海真正的实力?” “不曾,但我见过岳掌门和他夫人的武功,阁下武功不在宁夫人之下,也只比岳掌门略逊半筹。” 然而劳德诺却没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到任何骄傲兴奋的神色,他的吹捧没起任何作用。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说了不算,我遇到才算,就这样吧,你放心的当你的二师兄,安心的看你的戏,有什么话,都等这场戏落幕了再说。” 蒙面人说完便离开了,留下劳德诺独坐在小店里,神色阴晴不定。 路上脱了夜行衣,摘了蒙面布的林平之,神色却很轻松。 对劳德诺,他确实没什么想法,他又不想一统五岳剑派,更不想当武林盟主,他掺和五岳剑派内部的勾心斗角作甚? 只是林平之必须要对自身的实力,有个更清楚的认知,才好面对青城派的余沧海。 他才要逼劳德诺全力出手,以此作为参考。 劳德诺情急之下,也就很有可能,暴露他身具嵩山派武学的秘密。 所以林平之才会对劳德诺那样说。 其实就劳德诺这个被岳不群耍得团团转的二五仔,林平之根本就不对他抱任何希望,无非是暂时稳住他,让他安心罢了。 而且也像林平之说的,无论如何,他都要先过了余沧海这一关,否则万事休提。 “劳德诺的武功其实还算可以,他的内力总量应该比我多,毕竟我才练了不到两年,但他的内功远不如我的精纯。” 回去的路上,林平之总结了一下和劳德诺的交手。 “……嗯,他的身体也没我的强,经脉不如我坚韧,内功运转效率,对身体的加持就比我差很多,我的体力比他好,回气速度也比他快,综合起来,他除了比我多练了几十年内功,其他方面被我全方位包围。” 所以林平之才会只用内力加持身体,使用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就能吊打劳德诺。 “但比起真正的辟邪剑法,应该还差很多,毕竟我不擅长轻身功夫,也不是走的灵巧的路子,内力对速度的加持不算多,我顶多也就能模拟出三四分真正的辟邪剑法的样子。” 不过既然这样半吊子的辟邪剑法,就能打得劳德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林平之心中不由一动。 ranwen.la 又回想了一下劳德诺在他用出辟邪剑法后,施展的那些剑招,那都是劳德诺压箱底的玩意,很有些参考价值。 林平之脚程极快,跟劳德诺也没说太久,不过两柱香的工夫,就回到镖局。 “林大哥,你也出去找那贼人了?找到了吗?你看见我二师兄了吗?” 来到大厅,林镇南和他夫人、岳灵珊都在。 岳灵珊一见林平之回来,就着急的迎上前来。 “抱歉,岳家妹子,我没能留下那个贼人,也没遇见劳大哥。” “哼!那贼人竟敢杀了我镖局的趟子手张三,真真可恶之极,让老夫逮到此人,一定要给他个好看。” 那您就去找贼人啊,瞪我干嘛?林平之无视老父亲幽怨的小眼神,只是一声叹息,“唉,那贼人横行无忌,肆意杀人,偏又武功高强,此事难以善了啊。” 林镇南和他夫人也是忧心忡忡。 “林大哥你那么厉害,贼人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眼见为实,而岳灵珊没见到贼人吊打她二师兄,她对林平之很有信心,在她心目中,林平之和她大师兄一样厉害。 “岳家妹子,你不知道,我其实追到了贼人的踪迹,和他交手一番,他武功甚是厉害,我……我不是他的对手。” “竟然如此厉害?难道是那位余……” 岳灵珊反应很快,没说完就一捂嘴,毕竟说的是贼人,怎能无凭无据的指责一派之主。 “若是如此……”林平之又一声叹息,“我之前在小店里放了狠话,唉,都怪我年少轻狂,才与青城派结怨啊。” 岳灵珊也想到了当初林平之说的“恭候余观主大驾”,当时还觉得很威风,少年侠气,现在却有点替林平之发愁。 “这本是我惹的祸,我自是要一力承担,但若是那位只找上我也就罢了,现在却伤及无辜,牵连到镖局许多无辜人命。” 林平之说着,忽然对岳灵珊一躬到地,“岳家妹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望你能考虑一二。” “何至于如此,林大哥快快请起!” 岳灵珊也不能去扶林平之,有点着急的说道,“林大哥,你是不是想请我父亲出面,帮福威镖局和青城派转圜一二?” “冤家宜解不宜结,能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只不过岳掌门远在华山,远水不解近渴,我是想……” “这……”岳灵珊听了林平之的提议,有些犹豫,不过考虑一下,还是点点头。 劳德诺从小酒馆赶回来,一进大厅,就见他小师妹坚定的对林平之点头说道,“林大哥,我答应你了!” 他听得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小师妹,你又答应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子什么了啊? 于是第二天…… 8.热闹 次日天明,福威镖局撒出许多趟子手去。 到了中午,福州城内就传开了一个消息。 福威镖局正在招待华山派掌门的两位高足,甚至华山派掌门本人,君子剑岳大先生也接受了林总镖头的邀请,稍后便要来福州。 而且青城派的余观主也和林总镖头成了好朋友,青城派的四位亲传弟子要来福州城拜见林总镖头,商量镖局通往川西走镖路线的事情。 林总镖头以此为由头,邀请本地的名流、乡绅豪族等前来,大排筵宴热闹一番。 天刚亮,林镇南总领全局,指挥镖局里的镖师、趟子手、仆人、厨子,去送请帖、布置场地、准备酒宴,忙了个脚不沾地。 整个镖局都热闹起来。 除了内院东厢房。 仍是一个蒲团,一炉檀香,林平之盘膝而坐,低低念诵妙法莲华经。 颇有些闹中取静的禅意。 “林大哥还在念经呢。” 岳灵珊不再是江湖女侠的打扮,而是被林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身蜀锦的褙子袄裙,头上凤钗步摇,双耳翡翠坠饰,腕上玉镯,看着就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在华山上过惯了清苦日子的岳大小姐,最开始还被这富贵逼人弄得有些不自在,但看着铜镜里珠光宝气,光彩照人的自已,她便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 但其实她还是有点不开心的。 她想起昨晚见到那位娇滴滴的莲香姑娘,跟着进了林平之的房门,她心里莫名的失望和委屈。 不过她又见到林平之就这么开着厅堂的房门,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开始念经……哼,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但她又不能整宿盯着,悻悻的去了女眷的客房,却从伺候她的丫头口中,得知她们家少爷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还是不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个多时辰,偷偷出去看,发现林平之还在念经。 天蒙蒙亮又去看,还在念经。 直到现在,她都跟二师兄,用了早饭,再看林平之,还在念经。 岳灵珊站在门口,看着厅堂里的林平之,喃喃自语中,神色间有些奇怪,也有些松口气的意思。 “岳大小姐,莲香有礼了。” “我是来给林大哥送早饭的。” 岳灵珊将手里的食盒递给莲香,上下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从林平之屋里走出来的她,未发现任何端倪。 思路客 “你家少爷一直是这个样子么?” “奴也不知,奴昨天才被老爷买进林府,不过我见到的少爷,就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岳灵珊又松了口气。 只不过她是想等林平之念完了经,却又被婢女叫去和林夫人说话。 “少爷您醒啦,要用早膳吗?” 林平之心无旁骛的念完法华经,睁开双眼,就见到柔柔弱弱的莲香菇凉。 “女人啊,果然只会妨碍洒家,咳,妨碍本公子念经。” 林平之叹了口气,心说以后在家里是没的觉睡了,也罢,反正睡觉只是习惯,入定参悟舍利子的武功,精气神恢复的效果比睡觉强多了。 他刚想起身活动活动气血,忽然说道,“莲香,今日镖局里忙的很,你去我母亲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支走莲香,林平之站起身来,坐到桌前,端起已经冷了的粥,喝了一口,才说道,“进来吧。” “少镖头好算计。” 没人进来,厅堂窗外却响起劳德诺低低的声音。 “顺势而为罢了。” “但你为什么要说岳掌门要亲自来?” 岳灵珊一直待在镖局里,她还不知道,散播出去的消息,是她爹要亲自来,她只知道镖局要大张旗鼓地接待她和劳德诺,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我不说岳掌门亲自来,难道说左掌门亲自来?” “……呵,林公子言出法随,说了能来就能来?” “我不需要岳掌门能来,我只需要余沧海知道岳掌门要来。” “……你是想逼青城派直接动手?” “当初余人彦的态度,说明余沧海已经到了福州城了,我不逼他出来,难道等他心情好的时候来找我?” “那你有什么打算?” “你只要当好你的华山派二弟子就行了,你今天可是主客。” 林平之说完,就安静的吃饭,劳德诺也只得离开。 中午,林镇南夫妇和两位华山高足吃饭,又没见林平之,问起来,也只说林平之留下一张“有事,外出”的字条就不见人影了。 到了下午,镖局陆续来了客人,县丞老爷、卫所的参将、有功名在身的乡绅,全都很给林镇南这位总镖头面子。 林平之还是没有现身,甚至一直到晚宴开席,他都没有出现。 不过他也没去哪里,他就在镖局附近。 他在盯着一个人,一个来镖局踹盘子的人。 林平之让镖局的人散布消息,除了要将华山派与福威镖局交好的既成事实宣扬出去,就是等着青城派的人来探虚实。 他从未想过借华山派之名,让青城派忌惮,他知道余沧海对辟邪剑法是多么的贪婪。 他也没想过余沧海会因为镖局里来了达官显贵、社会名流,就会收手,对于能干出灭门之事的江湖人,达官显贵算个屁? 他只是想要让余沧海注意,派人来查探,也因此稳住余沧海。 他才能找到余沧海在哪里,然后面对他。 华灯初上,城东。 一个不大的四合院。 这本是茶庄王员外养外室的宅子,平日里清静的很,今天却很有人气。 只不过这里十几个人,没一个是这位外室小娘子认识的,嗯,而且她也再没机会认识任何一个人了。 因为她和她的丫鬟、老妈子,三个人都被这十几个人抹了脖子,塞进柴禾垛里。 正房,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皮肤黝黑、一身道袍的老者。 他身边左右十几个精壮汉子,全都腰挎长剑,其中两人,正是余贾二人。 所以他自然是青城派的观主余沧海。 “于师哥他们去踹盘子,怎么不见回来?” 余人彦脸上还有淡淡的红印子,左顾右盼,有些坐不住。 余沧海看了不争气的儿子一眼,“人彦,静心。” “是,爹爹。” 余人彦缩缩脖子,挺怕他老子,但还是忍不住说道,“爹爹,我们还等什么,无非是些当官的、有俩臭钱的,福威镖局以为这就能……” “闭嘴。” 余沧海双目寒光一闪,跳下椅子,抄起身边茶几上的长剑。 余人彦以为他爹要收拾他,赶忙缩到众师兄弟最后。 却在这时,房上,院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绵不绝! 众人一惊,却发现已是火光四起! 众人连忙冲出房门,发现整个院子都燃起熊熊大火,不仅如此,那火焰烧出剧烈的浓烟,四周围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 “撤!” 余沧海猛吸一口气,忍着嗓子和胸膛里的火辣,一把抓起余人彦,腾身而起! 却突然! 9.突袭 余沧海内功精纯,轻功极为了得,提着一个人,亦是身轻如燕,一下就跃上一丈半高的房顶,脚下一点没着火的地方,便跃出了院子。 但他还没落地,突然眼睛一眯,却是寒星点点向他射来! 叮叮叮! 余沧海来不及拔剑,但用剑鞘急速挥打,将三支利箭全部打飞! 好重的力道! 余沧海紧紧握住剑柄,锁定了冲他射箭的蒙面人,却发现三箭之后又是三箭! 余沧海无处借力,无处闪躲! 而对方连珠三箭,连绵不绝,又快又狠! 终于在余沧海落地时,他感觉大腿上一麻! 即便他内功深厚,运足内力抵抗,箭头也扎进他右边大腿一个指节有余! “啊!!!” “好恶贼!!!” “卑鄙!!!” 而在这时,余沧海也听到他的弟子们的呼喊声,惨叫声! 却是蒙面人不止一个,而是二十几个,全都手持长弓,利箭如雨,青城弟子瞬间遭受剧烈打击! 被围了! 人豪和人勇出事了! 余沧海瞬间反应过来,对方那般大张旗鼓,根本就不是什么怕了青城派,而是用的拖延之计,都是幌子,故布疑阵! 先引起他们注意,让他们去探查虚实,却是引蛇出洞,摸清楚情况,便先下手为强,突然袭击,攻其不备! 好厉害的心思,好狠辣的手段! 然而也容不得余沧海忿怒懊恼,那射中他的蒙面人,已经扔了长弓,抽出长剑,一剑刺来! “跑!” 余沧海狠狠一推儿子,终于腾出手来抽出长剑! 余人彦不用他爹说,早就惊慌失措的他,撒腿就跑! “卑鄙!” 他却听他爹一声怒喝,便见一道匹练向他刺来! “亲娘!” 余人彦吓得通体生寒,想动动不了,只能闭眼! 却听叮的一声,跟着一声闷哼! 他睁开眼睛,就见他爹已经跟蒙面人战在一处,而他爹右侧肋下泛起暗红,又添一处新伤! 那蒙面贼子用他当诱饵,却趁他爹救他,抓住破绽伤了他爹! “爹您小心!” 余人彦更不敢停留,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当中! 余沧海瞥见儿子逃走,却没工夫松口气,他要全神贯注的应付蒙面人的攻击! 果然是他,果然是辟邪剑法! 蒙面人的剑招,余沧海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研究过很长时间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而无论他怎么潜心研究、改良辟邪剑法,他还是没有蒙面人使的好! 这形同鬼魅的身影,这诡异又连绵不绝的剑招,这凶残的攻势,这才是辟邪剑法应该有的样子! xiaoshuting.cc 若不是这辟邪剑法用出来,就是要在他余沧海的身上刺出窟窿来,他都忍不住想要好好欣赏一番,他对这套剑法太痴迷了! “你够狠,够绝,但你唯独错算了一点!” 余沧海一声怒喝,猛提一口真气,使出的松风剑法再强三分! 虽然他刚才猛吸了一口加了料的浓烟,虽然他大腿和肋下受伤。 又虽然蒙面人身体强悍,力量奇大,速度奇快。 但他仍有信心战胜蒙面人! 因为蒙面人内功没他精纯,没他浑厚! 也因为蒙面人的辟邪剑法虽强,却只是比他掌握的辟邪剑法强,而不是比他余沧海的剑法强! 余沧海心头一阵火热,双目射出贪婪的目光! 待他赢了这蒙面人,真正的辟邪剑法就是他的了!在他手里,这辟邪剑法定然更上一层楼! 也正如余沧海所料,他全力施展松风剑法,配合催心掌,一下就占据上风,将蒙面人压制! 若不是他受了伤,他真想再好好看看对方的剑法。 不过等他收拾了这蒙面人,有的是时间逼问。 两人剑法都奇快无比,以快打快,几个呼吸间就对拼了五六十招,而余沧海这时已经把握住了蒙面人的节奏,他能跟上蒙面人的速度,就发现了他剑招里的一些破绽! 于是便在蒙面人使了一招重复的招式,想要先刺余沧海肩头,但只是虚招,真正是要刺他肩头的时候! 余沧海找准机会,在他刺向肩头的半招使老,变招时露出肋下的破绽时,一剑刺出! 然而蒙面人根本不如余沧海所想,根本不是虚招,也不是刺,而是砸! 那长剑仿佛变成了厚背砍山刀,刚猛凌厉的砍向余沧海肩头! 余沧海是能刺中对方左肋,但他怕不是跟着半个膀子都要被对方切下去! 他只能变招招架,却感觉一股刚猛凌厉的劲道从长剑上传来,让他整个身形都微微一沉! 这精纯浑厚的刚猛内力! 余沧海错估了对方的力道,这一剑竟是根本没能架开,而是让对方压着他的长剑,砸在他的肩头! 他肩头瞬间一痛,已是被他的长剑割破,鲜血瞬间浸透道袍! 而对方的剑势完全变了! 变成一种他完全没见过的,刚猛至极的剑法! 这套剑招十分简单,毫无繁复的招式,却堂堂正正,大巧若拙,大道至简! 配合对方那一身神力和精纯的力道,便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滚滚而来! 一时间,余沧海只能奋力招架!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沧海心里忍不住一阵惊慌,这才是对方真正的实力,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绝技! 而这显然不是辟邪剑法! 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辟邪剑法!? 余沧海脑子里完全乱了! 所以他只能凭借几十年习武的本能招架对方越发狂猛的剑招! 所以他就没注意到,对方是故意跟他击剑,而且每一剑,几乎都砍在他剑身的同一个位置上! “喝!” 十几招过去,蒙面人一声暴喝,运足全身功力,全力一击! 喀嚓! 双剑相击,两人的力道和内力加持,让两柄长剑终于承受不住,一起应声而断! 余沧海还来不及吃惊,就发现对方一拳锤了过来! 他赶忙以催心掌拆招! 而让余沧海又一次惊讶的是,他见到了和那剑法同一种风格的拳法,刚猛凌厉,古朴精炼,却堂堂正正,大巧若拙,让他不得不和蒙面人正面硬拼! 又是一种绝学,而且不是剑法,而是拳法! 这蒙面人究竟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10.螳螂捕蝉 催心掌并不是随便打在哪里,比如打脚面,心脏也碎成八瓣。 那余沧海就不会去图谋辟邪剑法,而是会去图谋易筋经,练成天下第一的内功,然后练出碰一下就死的催心掌。 催心掌也只有打在胸口,才能让人心脏碎裂。 所以催心掌更多的还是运转内力的法门,用催心掌运转内力,可以更好的穿透对方的内功防护,可以将劲力渗透到对方体内。 其招式方面,就很一般,勉强算是一流武学。 所以催心掌就比林平之的“大光明般若神拳”差很多,一个层次都不止。 而偏偏林平之的内力也精纯无比,全身内力浑若一体,余沧海的内劲传过去,感觉仿佛是往铁块里传,内劲根本没有什么穿透效果。 余沧海在拳脚比斗中,一下子落入下风。 但好在他也是练了几十年功夫的一流高手,内功浑厚,比斗经验更是丰富无比,随落下风,却不呈败相。 只是被对方压着打,余沧海感觉憋屈无比。 明明若是正常交手,即便对方先使诈,用辟邪剑法迷惑他,他也不至于如此。 但偏偏对方先用火攻,火攻里还加药,然后又不守江湖道义的偷袭,最后还使诈用计,终于让他没了趁手的兵刃,使不了最擅长的剑法,让他终于变成这种情况。 该死!他太小瞧福威镖局,太轻敌大意了! 他不该以为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情况,就放松警惕,也没提前打探清楚,只是简单计划,就带着所有亲传弟子前来! “剑来!” 余沧海高喝一声,却不是他会御剑术,而是对方射箭偷袭的那些蒙面人,已经被他的弟子们打跑了,甚至还留下七八条人命。 对方就只是占了先机,除了跟他交手的林平之,其他人的武功全都稀松平常! 余沧海心头又是一片火热,一定是这人有了奇遇!不管是不是辟邪剑法,他都要将对方擒住,得到这个秘密! 然而他的弟子想要将长剑扔过来,林平之却突然发力,拳势猛然快了三分! 而余沧海分心又分心,招架不及,一掌没能架住林平之的拳头,被拳头顶着他的手指,一拳砸在他胸口上! 这混蛋,又留手! 余沧海不是觉得林平之没用全力打他,这样很不好。 而是林平之从用剑变成打拳后,却不是因为占了先机而直接猛攻,而是又留了力道,以此迷惑他! 余沧海暗骂对方狡猾阴险,但不得不说,这很有效果! 林平之一拳打得余沧海内息一滞,顿觉时机成熟,全力施展罗汉拳猛攻! 他自从有了舍利子,除了念经,练得最多的就是罗汉拳,虽然没有什么对敌的经验,但他入定时心思澄明,思维敏锐,一直在模拟自己用罗汉拳,和舍利子映射的武僧对战。 可以说罗汉拳已经深深烙印在他骨髓里,是他掌握的最为纯熟,最有心得的武学。 打到现在,拆了百几十招,他对余沧海也有了足够的熟悉。 招式比余沧海高级,运用也不比他差,林平之完全掌握了胜势! 面对狂风暴雨般的拳头,余沧海感觉他如同巨浪中的一艘小船,虽是竭尽全力抵挡,但还是胸口小腹又中了两拳,顿时脏腑内息一滞,口呕鲜红! 打不过! 胸腹强烈的疼痛,一个大大的败字浮现在脑海里,余沧海突然发狂大叫,用尽全力拼了几下! 虽然他又中一拳,但他借力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然后转身就跑! 不能再打了! 虽然余沧海还有余力再战,但他不能把余力耗尽在这里! 对方明现比他体力好,回气快,要是耗,被耗死的一定是他余沧海。 拳怕少壮,就是这个道理,他若有剑在手,还不会这么果决,但没了宝剑,他必须当机立断! 林平之自然穷追不舍! 他可不是为了打败余沧海证明自己,才挖空心思设了这样一个局,他是为了将余沧海永远留在这里,为了一劳永逸! “拦住他!” 余沧海一声大喊,他平日里威严甚重,虽然弟子们早就都惊慌失措了,但大部分还是冲了上来! 然而这样一群比劳德诺都差多了的,还没了士气的家伙,怎么是林平之的对手? 林平之爆喝一声,一个猛冲,一拳一个打飞三个青城弟子,已然突破包围圈! 而且他还抢了一把长剑,猛提一口气,冲向余沧海! 他轻功不如余沧海,但速度不只看身法,更要看身体,只比身体,三个余沧海都不如林平之! 林平之全力追赶,呼吸间,已然追到余沧海背后,一剑刺出! 余沧海都能感觉到锋芒在背! 这让他顾不得形象,一个矮身,就要使出懒驴打滚! 却在这时! 突然一个黑影从斜刺里杀了出来! 林平之瞬间一惊,什么时候又来了个黑衣蒙面人!? 然而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这黑衣蒙面人已然冲到两人近前,迅猛凌厉的推出双掌! 林平之杀余沧海心切,招式使老,根本来不及变换,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的铁掌印在他肋下! “噗!” 一股剧痛传来,跟着嗓子眼一股腥甜,林平之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好雄浑的内力,好猛烈的一掌! 这黑衣人,比余沧海更厉害! 林平之横着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余沧海却比林平之还惨,他被黑衣人一掌拍在后背,王八似的被拍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却还不算完,又被黑衣人补上一脚,吐着血,滚地王八似的滚了出去! 然而黑衣人却没有乘胜追击他,而是再次冲向林平之! 他的目标同样是林平之! 然而他却见林平之站了起来! 黑衣人大大低估了林平之的身体,用罗汉拳和伏虎剑易筋锻骨了一年多的强横身体! 林平之虽然重伤,但却激起了他的血性,他仍有搏命的悍勇! 然而黑衣人的强大,却不是林平之的血气之勇能抹平的,五招过去,林平之再中一拳,再呕鲜红! 156n.net 而黑衣人不会再给林平之喘息之机,欺身而上,招式连环,势必将其一举拿下! 却在黑衣人已经一指点上林平之膻中穴的时候! 11.极限反杀 黑衣人一指点上林平之膻中穴,双眼忍不住精光一闪,他胜券在握了! 却在这时! 黑衣人却发现,林平之原本都有些涣散的双眼,仿佛突然大放光明! “吼!” 跟着他就听到林平之一声狂吼! 林平之没有鼓足一口气,反而是胸口猛地往里一收,将肺里所剩的气息都吐出去! 这一缩,也让他躲开黑衣人的一指! 而在黑衣人耳中,这仿佛不是人在吼叫,而是一头雄狮在咆哮,不,是仿佛一个炸雷在他耳边炸响! 黑衣人只觉双耳一痛,周围所有的声音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他头晕目眩的耳鸣! 而林平之这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变出来的气力,吼过之后,都没吸气,就已经一拳轰出,狠狠捶在黑衣人胸口! 喀嚓! 黑衣人耳鸣之中,却感觉清晰地听到了他自己胸口传来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跟着一股剧痛传来! 林平之和黑衣人双双倒飞出去!因为黑衣人内力太过雄厚,自行反击! 黑衣人却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借势抽身急退! 雄厚内力的反击,也只是那一下,他肋骨断裂,内伤不轻,若不是内力支撑,他都要昏死过去了! 骤然生变,他不能,也不敢再战了! 林平之同样没有乘胜追击,同样是飞奔撤退,几大步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只剩下气息微弱,昏死过去的余沧海,和他那些吓傻了的弟子们。 “咳咳咳……” 跑出去几十丈远,林平之就忍不住一阵咳嗽,甚至咳出点点血丝来。 黑衣人那一掌实在是太狠了,他肋骨虽然没断,也有三根骨裂,肺部也受了震荡。 “还好本公子福大命大,有舍利子罩着。” 黑衣人点中他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最后拼死一击,怎么也不能让黑衣人好过的狠绝。 却在那时,舍利子突然自行从脑海中浮现出来,还光芒大作,映的他脑海中一片光明,身体里也突然生出一股力量,被舍利子引导着,一嗓子吼了出去,他再趁机用全部的余力打出一拳,才打跑了黑衣人。 这倒不是舍利子给他传功,而是激发了他身体里全部的潜力,他现在是贼去楼空,内力消耗见底,体力也见底,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当时要是青城弟子豁了命的追杀他,他还要比现在更惨。 “还是低估了那位的狠辣和果决……” 那黑衣人应该是那位君子剑了吧?虽然林平之没见过华山的掌法,也不知道黑衣人那一身雄浑的内力是不是紫霞神功。 但必然是君子剑的嫌疑最大。 只有他同样觊觎辟邪剑法,并且可能是暗中跟随劳德诺和岳灵珊,早就潜伏在福州城里。 林平之能算计余沧海,是因为青城派不算是躲在暗处的,是因为余沧海轻视福威镖局,也根本不了解他的实力。 但岳不群,林平之根本拿捏不到他,这是一个完全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一条黑暗中的毒蛇,静静的潜伏着,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就要面对他的毒牙。 林平之本想着,利用华山派,但也是对岳不群释放出信号,我这边不计前嫌,我又展现出了实力和诚意,除了辟邪剑法,咱们有其他能合作的事情。 比如华山清苦,福威镖局有钱,比如他可以用自身的武力,支持华山派和嵩山派对抗,甚至就算将真正的辟邪剑法给岳不群又如何? 这些都可以谈。 却还是低估了辟邪剑法对岳不群的吸引力,或许君子剑和余沧海的想法类似,林平之这样一名之前都是废物的小子,都能在一两年间练的这么厉害,他得到辟邪剑法,岂不是要天下无敌了? “说白了,还是实力不足,没有让别人不敢动邪念的武力。” 林平之一声轻叹,一番交战,他已经对自己的武功有了一个清晰的定位。 那就是虽然他只通了十二正经,还没通一条奇经八脉,但仗着舍利子的神奇,他的综合战力是和余沧海同一个层次的,只不过要比余沧海差了一筹。 他能将余沧海逼到这个境地,若没有黑衣人横插一杠,余沧海至少有三成概率走不出福州城。 这差不多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其他的,只能说人力有穷时……嗯,还好他有舍利子。 黑衣人本是胜券在握,但最后却被他极限反杀,想想对方这时是有多么的惊疑不定?心里是有多么的憋闷懊恼?伤处是多么的痛楚? 虽然不能说很爽,但想想,林平之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南无阿弥多婆夜……” 林平之念起了往生咒,为留在那里的几位镖师超度一番,青城弟子实力远超镖局的镖师,牺牲在所难免,只能这之后让镖局将他们厚葬,并且厚待他们的亲属了。 他一边念咒一边往回走,到镖局的时候,酒宴都还没结束,仍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别说林平之做了什么,这里都没人知道城东走水了。 他之前做过安排,既然要放火,就要救火,他命镖师们只用偷袭一波,然后就散开,去通知府衙的三班衙役,并且帮忙疏散人群和灭火。 林平之躲回自己的房间,先换了身衣服,检查一下身体,发现肋骨并没有断,便只用布条一圈圈缠紧胸部。 然后盘膝而坐,开始念经,心神逐渐舒缓,平息躁动,物我两忘,舍利子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对他来说,念经入定,就是最好的调息和修养方式。 嗯? 林平之发现舍利子温养他的精神和身体,助他引导内息的效果,都强了大概有两三成的样子。 siluke.com 而且舍利子映射出的武僧影像,这次并不是施展罗汉拳和伏虎剑。 而是身上亮起了全新的行功路线,然后猛然一吼,虽然无声,林平之却仿佛感受到了其悍然威势,宛如雄狮怒吼,更如菩萨当头棒喝! 冥冥之中,林平之忽有明悟,舍利子要传授他一种新的绝学,狮子吼。 林平之心头一片火热,舍利子太给力了。 就是这命名,还是那么的朴实无华啊。 12.福威胜,青城败 “譬如狮子啸吼之时,恶兽豺狼各于方处惊骇驰走,菩萨如是……” 林平之念诵经文时,已经用上了狮子吼的运功法门。 狮子吼不一定用吼的。 类似于催心掌的运劲之法精妙,但招式一般般。 狮子吼对敌时,更是只有一招,那就是找准机会,饱提真元,一口气吼出去。 就好像之前林平之吼黑衣人,不只是嗓门大,更因为其特殊的运转真气法门,可以让吼声有强烈的震动力量,加上其特殊的振动频率,就连黑衣人那样的内功高手,都要被震慑。 不仅如此,狮子吼和罗汉拳、伏虎剑一样,不但有对敌的法门,亦有修行的法门。 那就是以正常的音量运功发声,也可以带上震动的力量,而这种震动的力量,可以带动流转的真气,带动身体的气血,也一起按照一种特殊的频率震荡起来。 可以淬炼真气和气血,锻炼脏腑和筋骨。 类似于内家拳的虎豹雷音,但内外兼修,又是一门顶级的武学。 林平之觉得这就应该叫金刚伏魔大雷音吼,或是千里碎脑神音、苍龙一吼破云关什么的,才符合这部神功的逼格。 但一如既往的,舍利子毫无波动,对他的提议一概不予理会。 “以后念经就更过瘾了,怕不是真要沉迷不可自拔啊……” 林平之念了一遍宝雨经,也就运转了几遍狮子吼的修行之法,之前耗费的体力和内力都恢复不少,精神也爽利了许多。 却突然他觉得肺里一阵搔痒,恨不得伸手进去挠挠,那痒痒跟着全都涌到喉咙,让他憋红了脸,忍不住用力咳了出来。 “咳咳咳!……噗!” 一口暗红粘稠的淤血,被林平之喷了出去,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他顿觉胸口一片轻松舒爽,黑衣人那一掌打出的淤血,全都被逼了出去。 啪! “哎呦!” 然而却好巧不巧的,莲香正捧着一个食盒过来,是老夫人交代她,看看少爷回来没有,怕少爷饿着了。 那一口淤血一下就把食盒打翻,里面的米粥、菜馒头、素鸡素鸭什么的,瞬间来了个天女散花。 “少爷……” 莲香坐在地上,浊白的液体流了一脸,双目含泪,委委屈屈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一脸严肃,紧紧抿着嘴,鼻翼撑开,忍不住一抖一抖的,深吸一口气憋足……好半天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少爷。”莲香一脸幽怨。 “好了好了,是少爷不好,没伤到吧?” 林平之过去拿掉莲香头顶扣着的粥碗,给她搀扶起来。 说起来也是挺悬的,那一口淤血是他运劲喷出,幸亏打到的是食盒,要是打到莲香这娇滴滴的小妞,非得受了内伤不可。 “去换衣服吧,少爷还要练功。” 林平之并没有因为今晚度过难关,就松懈下来。 余沧海伤而不死,黑衣人仍在暗中虎视眈眈,半点大意不得啊。 前院的宴席,一直到亥时,也就是晚上十点多才结束。 虽然林镇南也从回来的镖师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也从莲香口中得知儿子没事,但来客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他还是要让宾朋都尽兴而归,才能来找儿子问问具体什么情况。 林镇南夫妇,还有华山派的二位高足,一起来到林平之的房间。 果不其然,这位大少爷仍在念经。 “平之啊。” 但这次林镇南却等不了林平之念完了再说话了,那么大的事情,已经是火上房了。 林平之这次也很给面子的醒来,请诸位落座,然后将事情经过交代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黑衣人的部分。 但那也足够让人惊心动魄了。 相对于林镇南夫妇更关心儿子的身体,而且也松了口气。 劳德诺和岳灵珊,则是直接懵了。 林平之设计青城派,又是火攻又是埋伏,这都用上兵法了? 而且最后青城弟子死伤六七人,余沧海重伤,虽然是和林平之两败俱伤,但现在林平之好好的坐在他们面前,而青城派被赶出福州城。 福威镖局胜,青城派一败涂地! 原本他们还只以为,林平之只是获得奇遇的幸运小子,但这一番操作,却让他们彻底推翻了之前的看法……此子恐怖如斯啊。 “只不过,虽然我们福威镖局和青城派,已经是无可转圜的仇恨,但终究不好逼虎伤人,逼青城派与福威镖局不死不休,所以小可有个请求,还请两位暂时不要外传这件事情。” 反正伏击青城派的都是黑衣蒙面人,这就算尚有最后一块遮羞布。 “这是自然,林少侠放心,我与师妹自然不会外传。” “是啊,林大哥你放心,我会保密的,嗯,我能告诉我爹吗?” 你爹可比你清楚多了……“当然可以。” 林平之也无所谓,他并不是怕青城派与他不死不休,他只是不想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他不想让江湖上认为“福威镖局比青城派强大”。 但“林平之比青城派强大,一人单挑一派”什么的,他倒是不会拒绝。 余沧海这次同样被黑衣人阴了,而且比林平之还惨。 林平之有舍利子和三大神功帮助,恢复的又比他快。 但黑衣人如卧榻之侧的猛虎,却是让林平之失了最好的追杀机会。 还是先养好伤再说,而且实力才是根本,他有无限的潜力和进步空间,而余沧海必成冢中枯骨,早晚而已。 林平之安心修养,福州城也没兴起波澜,在镖局之外的人看来,只是民房走水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反倒是王掌柜养外室被悍妻知晓,捂头遮脸的被打出门去,让百姓吃了一顿瓜。 2kxs.la 然而林平之刚休养了一天,第二天就来了事情。 “少爷,有下人来通报,老爷请你去前院大厅,说是有急事。” 莲香站在门外……十几步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看着打坐诵经的林平之,有种见势不妙,撒腿就跑的意思,看来上次弄了一脸浊白,让她有点心理阴影了。 而她这次也打断了林平之念经,说是林镇南有急事找他,不得不如此。 “什么事?” “说是华山派的岳掌门前来拜访。” 林平之瞬间面沉似水。 13.密谈 岳不群是不拿豆包当干粮么? 刚狠狠阴了林平之一把,就敢大摇大摆的找上门来。 林平之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岳不群有什么不敢来的? 出手偷袭的,是卑鄙下流无耻阴险的黑衣蒙面人。 跟他华山君子剑有什么关系? 林平之还能跟他当面对质不成? 还是林平之能直接找回场子?他是极限反杀了黑衣人一波,却不是无伤反杀,而是两败俱伤,这刚过一天,他的舍利子和功法就算再神奇,也不可能让他满血满状态复活。 林平之现在的状态,不一定比内力雄浑的岳不群强。 那他岳不群来拜访福威镖局,又有什么问题? 福威镖局不就是这么宣扬的吗,华山要和镖局交好,诚邀岳掌门来做客。 所以他就来了啊。 所以林平之就满面笑容地,在大厅见到了仪表不凡,宛若谦谦君子的岳不群。 “平之啊,快来给岳掌门见礼。” 主位太师椅上正坐的林镇南,见儿子过来,赶忙为他引荐上首位的老者。 林平之与气如凝渊山岳,神色温润,看不出半点不对劲的岳不群对视一眼,便抱拳行礼,笑道,“后生晚辈林平之,见过岳掌门。” 岳不群一捋三绺长髯,竟是过去搀扶林平之,他的双手和林平之的双臂碰触的一瞬间,都感觉到对方精纯浑厚的内力冲击! 两人都微不可察的轻轻一抖,岳不群脸上仿佛有紫气一闪,两人一触即分。 岳不群坐了回去,温声笑道,“好,好,仪表堂堂,谦谦有礼,林少侠颇有乃父之风啊。” “哈哈哈,哪里哪里,岳掌门莫要捧杀了这小子。” 林镇南听岳不群夸奖林平之,不由得哈哈大笑。 即便岳不群这么快前来,等同于不打自招,这位号称君子剑的大侠,暗中觊觎他林家的辟邪剑法,比余沧海还要阴毒狠辣。 但该笑还得笑,他林镇南没多大本事,守不住镖局的基业,护不住全家老小,对不起祖父和父亲,但他生了个好儿子,能帮他做到这一切。 他做不到为儿子遮风挡雨,却能尽全力支持他,帮助他,好好配合他演这一出戏。 “还要多谢林总镖头照看劣徒和小女,岳某和林总镖头神交已久,却一直缘悭一面,这次让劣徒与小女前来拜见,能得到总镖头热情招待,又承蒙总镖头相邀,岳某真是欣喜不已。” “欸!岳掌门哪里话,华山派乃五岳剑派之一,君子剑名震江湖,明明就是林某人高攀了,岳掌门愿意屈尊结交,是林某人感动莫名啊。” lingdiankanshu.com 林平之看着他爹和岳不群互相商业吹捧,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两位神交已久,相见恨晚,恨不得当场斩鸡头烧黄纸的样子。 心说岳不群不去当官勾心斗角,实在是太可惜了。 林镇南也是,若是换了他有岳不群的武功,去当华山掌门,不一定比岳不群做的差,至少他不会去图谋辟邪剑法,还肯定会拉拢住令狐冲那个天运主角。 还好两人没说几句,劳德诺和岳灵珊就来了。 于是又是大排筵宴,为岳掌门接风洗尘。 不过这次不用故意引人注意,自然不用再请其他人。 而岳不群还真就提起了和福威镖局互通有无,互助互利,乃至守望相助的想法。 林镇南自是摆出受宠若惊的姿态,连连感谢,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其实就好像林平之设想的,这才是应该有的节奏,福威镖局有了他,已经有了和华山派平等交谈的资格,双方有合则两利的基础。 只不过这一切,都随着岳不群的贪心,而直接胎死腹中了。 林镇南对岳不群的信任度直接清零,岳不群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和任何人真心合作。 但合作也不一定需要真心,只要有利益,虚与委蛇、口蜜腹剑,不过理所应当。 所以岳不群这次来,是想谈谈利益吗? 表面上是这样,但林平之知道,刚才那次试探,他但凡显露出一点受伤沉重,气虚不支的端倪,岳不群绝对会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他单独谈谈。 深夜,万籁俱寂。 林平之一如既往的开着房门,参禅打坐。 后窗被谁用小石子丢了一下,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动。 林平之睁开双眼,起身走出,飞身上房。 便见黑衣蒙面人立于房檐之上。 林平之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是一拳! 黑衣蒙面人不慌不忙打出一掌! 啪! 拳掌相击,两人同时身形一震。 林平之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黑衣蒙面人却稳若泰山,而且还巧妙地利用了双方内功冲击之力,飘然抽身而退。 果然,比内功,他比对方的紫霞神功还要精纯一些,舍利子传授的确是无上妙法。 但林平之修行时间还是太短,比内功雄浑,他远不及对方,也就是仗着功法精妙,更精纯的内力,更坚韧的经脉,出招时能输出更多内力,才能只略逊对方一筹。 林平之心念急转,脚下也没闲着,迈大步追了上去。 这一追,便追到城外不远处一片小树林里。 “林贤侄果然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贤侄演得一出好戏,十几年如一日的扮作习武资质拙劣不堪的废物,只等这次一鸣惊人,真真后生可畏啊。” 黑衣蒙面人并没有掩饰声音,他注视着林平之,审视中带着疑惑,不解中带着渴求。 “过奖了,论演技,我若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那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对你的变化十分好奇,若你能坦然告知,我可以保证……” “保证不对我家人出手?保证跟我攻守同盟?保证帮我对付我的敌人?” 林平之却一摆手,直接打断对方的话,“我有家人,阁下没有家人吗?我有镖局,阁下没有门派基业吗?我有敌人,阁下的敌人比我的敌人好相与吗?” “即便我不交出我的秘密,阁下就不想和我攻守同盟吗?阁下是想多我这样一个敌人,还是想多我这样一个朋友?我若舍了家财,给我父母藏起来,然后去找那位左大先生,阁下又当如何?” “……你倒是没什么少年意气。” 14.讨价还价 林平之并不怕和岳不群谈,他只怕岳不群不跟他谈,就躲在暗处找机会阴他。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就是这个道理。 而只要岳不群肯跟他谈,他就不怕言语上落了下风。 因为福威镖局已经基本度过了难关,而华山派则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五岳连枝,好不威风。 实则华山内外交困,内有不善经营,人丁稀少,外有强大的嵩山派威逼压迫,想要吞并其它四岳。 现在华山派的日子,可不比福威镖局好过。 就好像林平之说的,他大不了带着林镇南夫妇跑路,往没人的深山里一躲,让二老躲上两年,他自己在江湖上搅风搅雨,跟嵩山派勾搭上,对付华山派。 就问他岳不群受得了受不了? 所以岳不群才会说,林平之没什么少年意气。 其实岳不群怕的就是少年意气,少年人有了奇遇,年轻气盛,吃不得亏,被他阴谋暗算,就非要报仇不可,跟他不死不休。 他为什么直接来到福威镖局?就是和林平之想的一样,但凡发现林平之伤势比他还重,就直接出手拿下,以绝后患。 不过岳不群见到林平之竟是恢复速度极快,比他伤得重,还比他恢复的好,他就没了出手的条件,他不会,也不能跟林平之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辟邪剑法真好啊……岳不群其实心头便如同当初余沧海那般火热,但他头脑更清醒,意志力更坚定,知道这时候没有谋夺的条件,便不会在这方面费心思。 而林平之这种不图一时之快,很冷静的和他交谈,摆事实讲道理,分析利益和局面。 倒是让岳不群稍微松了口气,但也暗自升起了更加忌惮的心思,这种不逞匹夫之勇,而是能冷静分析的人,才是最难缠的对手。 好在,难缠就代表着需要纠缠,纠缠就需要时间,而有了时间,就能慢慢思考和布局。 既然双方都有缓和的意思,之后的交谈,也就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之前所有的事情,我都愿意一笔勾销,只要阁下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真正愿意与我合作。” “你真愿意与老夫合作?” 林平之心说,那我当然是恨不得直接一拳捶爆了你……“这本就是合则两利的选择。” bqgxsydw.com “你又为什么不像你说的,去找那位左大先生?” “左大先生的霸道,我还是略有耳闻的,我没有让他忌惮的东西,而阁下有,但正因如此,我们都有忌惮彼此的地方,也都有可以利用对方的地方,即便不提阁下心心念念的那个东西,亦是如此,那么为什么不以此建立合作的基础呢?” 黑衣人注视着林平之,林平之也坦然对视。 “……可以。” 沉默良久,黑衣人终于点头,却在林平之伸出手掌,想要击掌为约的时候,摇头说道,“但只是忌惮和利用,不足以让我相信你的诚意。” “你待如何?” “我收你为徒,你加入华山,福威镖局总号迁移到华阴县。” “……很有想法。” 林平之心说这位君子剑也是真张的开嘴,直到确定他伤势恢复之前,都心心念念要给他抓住囚禁,摆出四十八个姿势来呢。 这一扭脸,就改成收他为徒了? 这还不算,还要收质子,哦,这是质爹质妈,怎么的,这是打算给他家一勺烩了? “好意心领了,但我当少镖头当的很开心,没兴趣换成华山二代弟子,更没兴趣劳师动众的搬家,不如还是阁下放宽心些,相信世间还有信任二字吧。”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对方出一万,林平之还价白漂。 “福威镖局只有你的武力,终究无根之萍。” “不劳阁下挂心,阁下需要关心的不是福威镖局的价值,而是我这个人的价值。” “那换个方式,我将小女下嫁于你,你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林平之听的眼角直抽抽,果然这位眼里就根本没有亲情二字,只有利益和算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真的有诚意吗?” “我若不是诚意满满,会和阁下在这里耐心商讨吗?只不过是阁下想要一些没必要的保障,利益本就是最好的纽带,又何必牵扯其他?” “若无实际行动,不过一口空言,即便我愿信你,你又能相信吗?” “……” 林平之心说倒也是,不提点条件,弄的跟假的似的,岳不群若是满口答应,他才会担心这老银币是不是翻脸就不认人。 “不如这样,阁下与我父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于是八拜为交,义结金兰,这个如何?嗯,我娘也可以认个干闺女,今后令嫒就是我亲妹妹一样。” 既然不愿意把自己卖给岳不群,林平之也只好把林镇南卖了。 “你当真不愿拜老夫为师?要知道老夫膝下只有一女,百年之后,华山基业,未尝不可由你来继承。” 岳不群这话说完,心里也说不好这全都是利诱,还是真的有点动心。 “还是那句话,没有那样世俗的欲望,我向来目光短浅,没什么大志向,一家小小镖局的少镖头,足够了。” “……” 岳不群犹豫再三,但见林平之淡定坦然的目光,知道他一口啃不下这块硬骨头,终于还是点点头,“老夫答应了,今后灵珊就是你的义妹……真是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 岳不群一声长叹,若是他家那个天资最高的弟子,有眼前这个小子一半的心性和能力,他做梦都要笑醒,何苦这般汲汲营营。 “希望这能将旧事揭过,你我能有个全新的开始,阁下,哦,二叔,小侄这就告辞了,请。” 林平之说完双手抱拳,脚尖一点,身形就倒退一丈有余,跟着转过身,飘然而去。 “这位岳大掌门,可真够难伺候的,只希望能暂且安抚住他,暂时压下他那些非分之想吧……” 远离小树林,林平之就是一声叹息,心想着只要先过了这关,等岳不群惦记别的东西,或是等他疲于应付嵩山派的时候,就赶紧给他义兄义嫂送到别处隐居去。 岳不群这种老银币,盯上他一个人就够了。 15.目标青城 福威镖局。 “唉~。” 林镇南嘬了一口玉烟嘴,吐出袅袅青烟,跟着一声叹息。 但他并不是因为好好的突然多了个干闺女,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也不是因为林平之还是不肯破戒,美色当前好几天了,依然无动于衷。 “您这是怎么了,突然魂不守舍的?” 跟岳不群谈过之后,林平之就跟林镇南详谈过了。 但第二天一大早,林平之念经念到天明,再见到林镇南的时候,却发现他没有精力十足的忙活,而是唉声叹气的抽烟。 “平之啊,你随为父来。” 林镇南将林平之带到书房,“周围没人?” 林平之点点头,他内功精深,五感敏锐,即便是岳不群,若不是他专心打斗时潜伏在周围,那也瞒不过他。 林镇南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林平之,低低的声音说道,“平之,那日你提起,远图公与仲雄公,有没有传下什么祖训,为父过后就想起一事……儿啊,你跟爹说实话,那老宅地窖里藏的东西,是不是让你得了去了?” “是啊。” 林平之痛快的点点头。 林镇南一跺脚,急声问道,“那你看了上面的东西了?平之,你的武功,是不是从那东西上学来的?远图公可有交代,那东西看了之后,后患无穷啊。” “您想哪去了,当初我坠马,醒来后,半个多月都几乎一直没离开过您和娘的视线,着紧的不行,我那时就有了厉害的武功了啊,只可惜那武功只有我能练,不然现在也不用跟您解释了。” 舍利子传授的武学,最开始必须有舍利子引导行功,才能打下相应的内功基础,不然林平之早就让二老都练了。 “但那日里你和劳德诺过招,用的那些辟邪剑法……” “那是我内功精深了,用起来自然就厉害,就好像余沧海或岳不群若是用辟邪剑法,也会很厉害。” “那老宅里藏的东西究竟写了什么?” 林平之凑过去,对林镇南耳语了一句话。 “……竟是如此!原来如此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林镇南失神间,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平之啊,你对天发誓,你绝对没练。” “要不我给直接您看看?” “对对对,快给为父看看,好让为父安心。” “……” 林平之一翻白眼,没好气地躲开林镇南伸过来要扒他裤子的手,“总之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对那个根本瞧不上眼,那东西我也给烧了,就当从来没有过。” 林镇南信了林平之的话,他也不是完全没眼力,只是关爱心切,冷静想想,林平之用的辟邪剑法,确实仍是不如他的那套伏虎剑厉害。 “……可那是你曾祖传下来的东西。” “您不是想练吧?问过我娘的意见吗?” “唉,为父无能啊,保护不了你跟你娘,若为父真的练了,也不用你去跟……” “打住,彻底打住,一家人,不说那些,您也别想些有的没的,现在您得收收心,还有个老狐狸需要您应付呢。” lingdiankanshu.com “可是,为父就是不甘心啊。” “您别钻这个牛角尖,我这边有个想法,等把那老狐狸对付走,咱们……” 不过某老狐狸老银币,倒是挺痛快,或者说够果决,知道林平之是块难啃的骨头,就不再纠缠下去,待来日方长,慢慢算计。 正当午时,华山派师徒就要告辞。 “岳兄,小弟与你一见如故,怎么不多留些日子?” “林贤弟有所不知,我五岳剑派中,衡山派的刘正风刘师兄,于月余前,突然宣布下个月要金盆洗手,退出武林,还广撒英雄帖邀请五湖四海的江湖朋友前去观礼,华山派自然要提前赶到衡山,了解一下情况。” “即使如此,小弟也不多留贤兄,但贤兄忙完了事情,一定要再来福州,你我一叙兄弟之情,也让灵珊这孩子来看看我夫人。” “定然如此,可惜贤弟事务繁忙,不能与为兄一起去衡山。” “等有机会,一定再与贤兄把盏言欢。” 那边岳不群和林镇南依依惜别。 “义兄,你不和我们一起去衡山看看吗?” 这边岳灵珊也有些不舍,更有些目光复杂的注视着林平之。 林平之笑着说道,“义妹,为兄这边有些小事要办,不过也是要去衡山的,咱们到时候衡山再见。” 他自然是不会错过衡山那场大戏的。 不过在那之前…… 就在华山师徒三人,骑着林镇南奉送的宝马,带着林镇南奉送的五百两纹银的盘缠路费,离开之后。 当天下午,林平之也跟着出了福州城。 不过他不是去衡山,而是去青城山。 他要和青城派彻底了结这段恩怨。 和他记忆中不同的是,余沧海被岳不群阴了一记狠的,受伤沉重。 再加上有林平之这个强敌,他没道理还去衡山凑热闹,他一定会撤回青城山,躲回他的老窝,养好了伤再出来。 只见官道之上,林平之迈开双腿,带起一路烟尘,竟是比他那纯血的大宛马小雪龙全力飞奔也不慢。 这不是距离他受伤刚刚一天半么,这就痊愈了? 倒不是,舍利子很神奇,但也没到活死人肉白骨的程度。 只不过是因为林平之以新得到的绝学狮子吼修行,竟是打通了他正在修炼的任脉的最后两个穴位,使得他贯通了第一条奇经八脉,内力增长了三成有余。 而舍利子还又传授了他一种新的功法。 这次是一种轻身提纵术,叫做八步赶蝉,同样是一门内外兼修的武学。 但不似同样内外兼修的凌波微步,没有那么繁复玄妙。 八步赶蝉又是一门很符合舍利子风格的,精炼质朴的轻身功夫,它的特点是省力、稳、快。 施展这门轻身功夫,可以用更少的内力,加持身体,获得更快的奔跑速度,还能使双腿和身形更加稳健。 林平之练熟了之后,不用正常身形的奔跑,而是整个身体前后左右来回扭动,却能像个不倒翁似的,怎么都能稳稳的保持身形,任意控制奔跑方向。 所谓八步赶蝉,就是不论这蝉怎么飞,不论前面有什么障碍物,都能将那蝉抓住。 有了这部专门的轻身功夫,跑起来就能修行,林平之干脆放弃骑马,骑马反倒耽误他疗伤恢复。 他打算就这么一路跑到青城山去,到那时想必他也能痊愈了。 到时候,伤势显然没他恢复的快的余沧海,会见到一个让他更加惊讶的林平之。 16.冤家路窄 一条官道,直通南昌府。 正当午时,官道之上,一条风尘仆仆的身影。 赶路三天的林平之,不再是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 风吹日晒,让他的肌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衣衫染尘,脚上换了一双更耐磨的麻鞋,将一双软底布靴别在腰间。 这不是他头一回出远门,以前也随林夫人去过洛阳,但那是乘坐马车,有下人伺候。 而这时只有他一个人,若不能一口气跑到驿站或县城,就要风餐露宿,他也切身感受到了走跳江湖的大侠,人后远没有人前风光。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而这只是开始,因为他要从福州一路往西北,先到南昌,再去襄阳,再到关中之后,才能入川,之后才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他还要在穿越多半个盆地,才能到川西的青城山。 这要是他另一个人生那会儿,有高速路都要跑十天,林平之就算有内外双修的轻身功法,还有舍利子帮助恢复体力,他现在尚未伤势痊愈,一天也能跑三百多里地。 但林平之估计,怎么也得一个月,他才能入川。 却也不要紧,因为余沧海的内外伤,可都比他的重多了,而余沧海本就年老气血衰败,还要颠簸赶路不利于恢复。 林平之估计着,余沧海没两个月好不利索。 而到时,对方会见到一个持之以恒的磨练了一个月的他。 林平之用一条抹额遮住额头的印记,稍作打理,换了鞋,进了城。 随便找了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客栈,要了一间二楼临街的客房,吃了一碗素面,泡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衣服,便开始念经打坐,入定调息。 虽是闹事,却不被嘈杂干扰…… “格老子的!不长眼睛吗!” 直到林平之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叫骂。 林平之心中一动,床上盘膝而坐的他,单手一撑,轻轻跃下,脚尖一点,来到窗边。 便见一个瘦弱书生坐在地上,一脸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老丈,来个梨子。” 林平之下楼到街上的时候,书生已经走了,他便凑到卖梨子的摊贩身前,一文钱一个,他递了五个铜板过去,只拿了一个梨,在身上擦擦咬了一口,倒是清脆爽口,鲜嫩多汁。 哔嘀阁 “老丈,方才撞倒那书生的,是个青袍光腿的川人汉子?” “甚么书生,就是个家里揭不开锅的穷酸,到小老儿这里想要赊几个梨子,还跟小老儿掉书袋……” 老头挺能聊,却抓不住重点,林平之听了半天,才知道是个精瘦的汉子,但不是那样的打扮,心情很不好,很暴躁的样子,走的甚急,去的是前边的药铺。 林平之回了客栈,顺着窗子,盯着远处的药铺。 果然不多时,他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不知道这人名字,但却对这张脸很熟悉,因为五天前的夜里,他黑衣蒙面,给了这张脸一拳,打得他脸上现在还有个青黑色的印子没下去。 哈,冤家路窄。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本没抱着路上能遇到的希望,却有这等意外之喜。 这是合该青城派有此一劫,人不收你们,天也要收。 林平之微微一笑,悄声无息,人已跃到窗外,脚尖一点窗沿,纵身而起,跟着脚尖点在房檐边缘,人斜着探出,却有一股劲力和内力稳稳黏住,一运劲,便朝那青城弟子追了过去。 月黑风高。 城西的太上观。 余沧海在客房,刚喝了调理脏腑的药,打坐调息。 他的脸色仍略显淡金,呼吸仍略显气虚。 黄雀在后的黑衣蒙面人那一掌一脚,震得他五脏移位,经脉受损,伤得着实不轻。 再加上这几天的颠簸,和担心黑衣蒙面人仍要害他,他的伤势并没有见什么起色。 不行,不能再这样疲于奔命,这样即便他能回到青城派,他也会落下病根,功力受损。 索性不回青城派,找个僻静的地方养伤…… 余沧海终于下定决心,却因伤势有些昏昏沉沉。 嗯?他入定调息真元,为何会犯困? 不对劲! 余沧海骤然惊醒,却感觉还是有那种昏沉绵软,想要睡去的困意。 他心中一惊,连忙拿起再不离身的宝剑,就朝后窗跑去。 “余观主倒是果断,但,来不及了。” 闻声,余沧海猛回身,就见黑衣蒙面人站在门口,手持染血长剑。 他青城派的长剑。 “你!卑鄙!竟然用如此下作手段!” “余观主何出此言?我只是怕余观主奔波劳碌,休息不好,所以在那副药中加了一点点安神的药物,若是卑鄙下作,我会放点屎进去让余观主尝个鲜。” “你!无耻之徒!” “好吧,我承认,虽然这也不算光明正大,但谁让我对余观主有必除之心呢?也只好行事稳妥一些了。而且,这也不过礼尚往来罢了,余观主对福威镖局处心积虑,我自当如数奉还,表示尊重。” “纳命来!” 余沧海借着说话,尽量运功驱除困意,又借着愤怒,提足一口真气,左手伸入怀中,三支乌黑的透骨钉甩了出去,跟着破窗而出! 对方显然中气完足,根本看不出受伤的样子,他只能夺路而逃! 上次交手,他察觉到对方轻身功夫不是很高明,逃跑,他还有机会! 果然,对方没能跟上! 余沧海破窗而出,一直到翻过道观外墙,都没听到背后有人追来的声音。 却突然,他耳边响起细微破空之声,赶忙闪身一躲,三支透骨钉险而又险擦身而过! “余观主,暗器也如数奉还。” 对方轻功怎么突然这么高明了? 余沧海回头,就见黑衣蒙面人话音未落,就从距离他四五丈远,形如鬼魅般拉近到不足一丈! 跟着就是一剑刺出,寒光闪过,便是接连不断的剑招! 余沧海只能尽力抵挡,但对方用出那刚猛凌厉的剑法,只三招,就让他虎口微热,内息一滞! 却突然,对方剑招一变,又变成了诡异莫测的辟邪剑法! 当当当! 双方一下又变成了以快打快,转眼间交手十几招! 却在这时,对方剑招稍占上风,突然又是一变,变回刚猛凌厉的剑法! 余沧海又是憋闷又是难受……翻来覆去的,有完没完啊! 17.生死搏杀 林平之虽然还没掌握如何不拘一格,随意穿插变化使用任何一套剑法。 但有另一个人生记忆的他,知道这剑法的境界,就是一板一眼使用一套剑法,然后逐渐熟练,流畅运用自如,再到不拘于剑法套路,只看临敌需要,最后无招胜有招。 而现在重伤的余沧海,实力逊他一筹,但战斗经验丰富无比,正好是林平之最好的磨练对象。 最开始,他还只是借着占据上风,突然变换剑法,一会儿伏虎剑,一会儿辟邪剑法,每每都能打得对方疲于应付。 这样来回变换,其实也会加速他的内功消耗。 但处于被动的余沧海,显然消耗更多。 而等余沧海体力内力消耗不少,剑招再慢一些。 林平之就能更从容的分析对方的剑招,然后尝试见招拆招,飞速的思考,自己掌握的套路,不管是伏虎剑、辟邪剑法,还是看来的松风、华山、嵩山剑法,只挑最合适破解对方剑招的招式。 然而初学乍练,效果自然不会好,这一思考,就会迟疑,一迟疑手上就会慢,一招慢,招招慢,五六招一过,林平之就有些手忙脚乱,感觉极为不适应。 毕竟每套剑招的风格都不同,这一全部拆开,他连最熟练的伏虎剑和辟邪剑法本身的圆转如意都没了,东拼西凑,变成了四不像。 余沧海不知道黑衣蒙面人这是在搞什么鬼,但他却知道这是机会,抓住对方一个破绽,全力猛攻!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青城派只有他一个人会的,松风剑法最精妙的连环杀招! 杀机四溢的剑招一出,林平之顿感危险,但他一直有舍利子温养精神,意志力坚韧无比,越是危险,越是冷静! 伏虎剑防守的招式用出,稳稳将余沧海的三剑连环挡下! 这三剑果然甚是险恶,凶狠非常,但林平之全力发挥,仗着比对方快,比对方力量大,不去拆解,只是格挡,而且又用上了上次的套路,全力击打对方剑身的同一位置! 喀嚓! 三招一过,两柄长剑顿时吃不住强大的力量,一起折断! 但林平之却发现余沧海竟是一个狞笑! 三招之后还有第四招,而这才是绝命杀招! 余沧海上次吃了闷亏,又怎能不吸取教训? 他早有预谋,就是等着林平之故技重施! 林平之如上次一样将断剑甩向余沧海,但余沧海早就在脑海中模拟过许多次,灵巧一躲,一气呵成一剑刺出,指向林平之空门大开的心口! 噗呲一声,血光飞溅! 然而余沧海刺中的并不是林平之的胸膛! 而是林平之的手掌! 生死一瞬,林平之的感知却空前的敏锐,有一刹那间,仿佛一切都凝滞,跟着他果决出手,左掌一掌迎着断剑推出! 断剑扎穿他的手掌,却被他不顾疼痛的死死夹住,阻住剑势! 断剑只是点在他的胸膛,就被他抓住余沧海的手,功亏一篑! 余沧海只觉握剑的手一痛,对方的五指竟是如同钢钩一般,抠破他的手背,抠的他手骨吱吱作响,让他抽不回手来! 跟着林平之运足功力,右手一拳轰出! 余沧海抽不开身,只得一掌迎上! 他知道对方拳头的厉害,也运足了功力! 然而拳掌相击,余沧海却发现对方的内力不是猛然一击,而是源源不绝汹涌而来! 对方竟是要和他比拼内力! 怎会如此凶狠!? 虽然他受了内伤,但他几十年的精深内功摆在这里,内功比拼,最是凶险不过,一个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对方一直以来,都是诸多算计,阴狠狡猾,怎么突然就要跟他拼命!? 然而对方精纯浑厚的内力源源不绝的传来,余沧海也只能运功抵挡。 余沧海这时反而踏实下来,事已至此,就是看谁能耗死谁了。 而且他还和道观里的老道认识,那老道不算武林人士,但也会吐纳功夫,若是发现观里不对劲,找了出来,说不得就能帮他一把。 任你武功再高,内力比拼的时候,也不能分心,稍有不慎就是走火入魔。 然而余沧海这时却发现,林平之对他微微一笑? 跟着就见林平之不顾内力比拼落到下风,也要长吸一口气,胸口鼓起一圈。 “吼!!!” 一声怒吼,余沧海只感觉一声炸雷在他耳边响起,瞬间双耳一痛,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流出,耳朵里全是耳鸣,什么都听不见了! “噗!” 林平之运足功力一声狮子吼,顿时被余沧海的内力冲击经脉,双手酸麻疼痛,甚至被对方内力渗透到胸膛,瞬间胸口一阵绞痛,一口鲜血喷出! 对方的催心掌内劲,差点给他打得心脏骤停! 好在他身体和经脉都坚韧无比,扛下这一下冲击,也只是伤势略重! 而余沧海也根本没有余力乘胜追击了! 因为那一记狮子吼,不但让他受到音波冲击,更是让他心神震荡,虽然是他的内力冲入林平之体内。 但他自己内息走岔,身体里的内力乱成一团糟,经脉中的内息互相逆冲之下,同样一口鲜血喷出! 两人互射了一脸! 然而这虽是两败俱伤,但仍是林平之的情况好一些。 余沧海是内力乱成一团,根本动弹不得。 但林平之只是经脉受到对方内力冲击,而不是自己岔气! 他还有强横的身体! 林平之一拳狠狠轰出,一声沉闷响声,竟是将没了内力防护的余沧海的肋下,打出一个的凹陷,甚至将他打得双脚离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但林平之的左手,还死死的扣着余沧海的右手,他又猛然一拽,将要腾空飞起的余沧海拽了回来! 跟着右拳狂风暴雨般轰向余沧海! 只五六拳,余沧海就死狗一样瘫软,口鼻呕血,奄奄一息了。 而林平之毕竟受了不轻的内伤,这时也气空力尽,胸腹疼痛,喘气都疼。 只好将余沧海扔到地上。 余沧海已然神志不清,嘴里吐着血沫,鼻子里留着淡红色的鼻涕,恍恍惚惚间,见到黑衣蒙面人的身影,突然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瞪着对方! slkslk.com 18.恩怨了结 “这一点爹也不大明白。” 对于余沧海回光返照一般的清醒过来,问林平之“你为什么这么强,是不是你学了真正的辟邪剑法,辟邪剑法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的这个问题。 林平之却没能让他死而瞑目。 他只是在余沧海不甘的眼神中,将插入自己手掌中的断剑拔出,然后插入对方的心口。 算上之前林平之趁其不备,斩杀的包括余人彦在内的十名青城弟子,青城派来福州的一共十七人,有六人留在了福州,十一人留在这里,至此全灭。 恩怨了结。 “咳咳咳……噗!这次玩的也有点大啊。” 林平之飘然消失在夜色中,却又是没跑出几十丈,就又喷出一口鲜血,差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好在舍利子又在他受重伤时浮现在他脑海,泛起清圣的光芒,助他引导内息调理身体。 林平之慢慢走了一段路,总算调匀了气息,却没回客栈,而是连夜出了南昌城。 他却不知道,其实刚才最后关头,有个起夜的小道士听见了动静,偷偷观看,吓得尿了裤子,却也记住了“辟邪剑法”四个字。 次日,南昌城便有消息传出,有个老道和他十几个徒弟,都死于江湖仇杀,似乎是为了什么辟邪剑法。 然后有武林人士前来打探,才知道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和他门下绝大部分精锐的二代弟子,因为图谋辟邪剑法,被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那都是后话。 林平之虽然如愿以偿,取了余沧海狗命,但他之前受的伤本就没好利索,这次又伤上加伤,而且还是对拼内力的时候,突然撤去内力,相当于硬吃对方全力一击。 若不是余沧海重伤未愈,又跟他全力对拼消耗甚巨,真的是没打死他就算他便宜。 林平之这次没有着急赶路,而是不紧不慢的往回走,一边调理内伤,一边总结和余沧海的交手经过,那都是十分宝贵的战斗经验。 嗯,虽然南昌离衡山不远,比福州近的多,但刘正风的金盆洗手还要二十多天才开始,回去一趟也来得及。 五天后,林平之伤势好了五六成,也回到了福威镖局。 林镇南看着完好无缺,只是略显疲惫的儿子回来,大大的松了口气。 “平之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余沧海的消息自然没有林平之回来的快。 “……斩草除根了?这……” 林镇南又是欣慰,儿子大开杀戒,这就离破色戒不远……咳,是儿子真的是本事了,出息了,青城派那样强大的门派,掌门加上十几个精锐弟子,愣是一个都没能回青城。 但又是担忧,这消息若是传出去,青城派可是名门正派,虽然是因为图谋不轨来的福州,但却还没动手,就被他们先下手为强。 传讲出去,倒成了他们福威镖局心狠手辣,霸道行事了。 “江湖嘛,杀人人杀,本就不稀奇,其实少林武当、五岳剑派与日月魔教正邪对立,相互仇杀,每天都在发生,只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死余沧海这样的大人物了。” “唉,是为父以前错看了,这江湖哪有什么和和气气,不过是拳头大的讲道理,福威福威,其实是不能威福,才只能福威啊。” 青城派、华山派,残酷的事实,总算打破林镇南被生意蒙蔽的双眼,金钱在这江湖只是附属品,太多的人眼里,只有武功才是唯一。 “那件事,您准备的如何了?” “嗯,为父近日来接触了不少相熟的朋友,言说有意思掺和一手海运生意,问有没有不想干的,这边可以接盘子,让他们帮忙留意着,已经有一些消息了,为父正在挑选合适的。” 福州靠海,但朝廷严禁海运,所以做海运生意的,不管是去江浙还是夷州瀛洲,不是和海盗有联系,就是自己本身就是海盗。 而虽然镖局是做陆路生意的,但行商就是互通有无,海运的产品要流通到陆路,陆路的去海路,才会变成巨大的利益。 所以林镇南和不少海运生意的商人有来往。 他也不是要转行,只是想要试试水,小打小闹,而做生意嘛,沉沉浮浮,自然有那干不下去的,需要转手的。 林镇南弄个中小型的商行,让朋友带着干,不算什么难事。 但他真正的目的,是接手一支船队,并且弄几个近海的岛屿。 是的,林家要放在林平之另一个人生的世界,那就是“我对钱不感兴趣”,或是矿里有家的那种神豪,小岛想买就买不说,而且是“先来三个看看”。 只要砸点钱,很容易就能弄好狡兔的三窟。 林平之以从华山派高足那里打听到的,和逼问青城弟子得到的消息,给林镇南分析江湖局势,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江湖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平静,而是暗藏杀机,静渊潜流。 主要是五岳剑派的内部秘闻,嵩山派一家独大,当了五岳盟主还不知足,还暗中积极推动五岳并派,暗地里斗争十分激烈。 所以岳不群才会觊觎辟邪剑法,而为了度过岳不群这一关,福威镖局跟华山派有了联系,说不得就要被嵩山派盯上。 而五岳剑派内部“人尽皆知”,左冷禅狼子野心,不择手段,暗地里收复了许多绿林巨枭,那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而且实力方面,青城派根本没有可比性,余沧海这样的高手,嵩山派有十七八个。 所以林镇南才下定决心,同意了林平之的计划,趁着余沧海的死讯还没传遍江湖,林平之会去参加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尽量吸引武林人的目光,而林镇南夫妇则趁这个机会,远走海岛,暂且隐居一段时间,镖局就暂时交给亲信打理。 反正就算现在舍了镖局,林家三代人积攒的财富,也十辈子都花不完。 而且林平之今后在江湖上越出名,福威镖局就越稳如泰山,一如之前打遍黑白两道无敌手的林远图。 “唉,就是有点放心不下平之你一个人走跳江湖。” “放心吧,我的心性您还不了解么,不会胡来的。” “为父是想说,你这次不知道要在江湖上闯荡多久,要不然今晚就先和莲香圆了房……唉,别走啊,商量商量……要不然你游历江湖,多结识些女侠……多逛逛青楼也行啊,见着合适的就赎回来,咱家不差钱!” tsxsw.la 19.仪琳 没答应林镇南的嘱托,没打算改名叫林多朴的林平之,踏上了前往衡山城的道路。 这一日,就快到了衡阳县,翻山越岭时,林平之念经有点走神,竟是在山里迷路了。 还好他走跳江湖也有段时间了,也有不少野外求生的技能,辨识方向,却也不会真困在这里。 忽遇一条小溪,山清水秀,小溪潺潺,清新舒畅,颇有些雨后空灵之意。 林平之兴之所至,便在小溪旁寻了一块平板大石上盘膝坐下,准备念一段过过瘾。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却刚念了没几句,便听见身后有脚踩石子的声音传来。 “啊,这位大师,呃,公子,打扰您修行了。” 林平之听到一个十分娇媚的声音,一回头,就见到一个头戴僧帽,一身青布僧袍,清秀绝俗,容色照人,肌肤细腻如玉的窈窕少女。 这样的美人……嗯,竟然当了尼姑,实在是太可惜了。 林平之不知怎的,就有点走神。 摇摇头,起来转身面对明艳俏丽的小尼姑笑道,“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一切皆是缘法,小可林平之,敢问小师傅法号为何?” “我、我叫仪琳,嗯,我法号仪琳,在恒山白云庵出家修行。” 仪琳看着这位一身长衫,头戴抹额,俊美又温润如玉的林公子对她微笑,秀美的小脸有些微红。 让林平之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世界的云中鹤的那句“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真是一个水莲花般的少女。 “原来是恒山派的高足,久仰久仰,仪琳小师傅怎的一个人走到这里?” 要不是林平之知道仪琳是谁,真要觉得这是哪个水精树妖,来考验自己佛法来了。 “林公子过奖了,我一个小尼姑,可不值得甚么久仰。” 仪琳摆摆手,尽显天真可爱。 “我是和师姐师妹们一起的,不过我刚才不小心滑下山岭,弄了一手青苔泥土,正巧附近有个小溪,我想洗洗手,却又听到有人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循声前来,公子你念得真是好听,一定是深研佛法的吧?” “不敢,只能说略有研究,有时间可以一起探讨一下佛……” 林平之说着,突然一愣,猛回身,一道身穿华服的身影,已经到他三丈之外!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雁翎刀,眨眼间,已经冲到林平之两丈之内! 好俊的轻功! 林平之瞬间一惊,这持刀汉子速度忒快,比他用八步赶蝉全力奔跑还要快! 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子已然冲到林平之近前,还突然一个变向,一个灵巧无比的转折,变换身位,跟着刀光一闪,斜着劈向林平之肩头! 闪转腾挪,我更是不及他,这厮好厉害的身法! 林平之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已是抬起拳头,一拳打中对方的刀身! 当的一声响,对方长刀差点撤手! 这厮应该是好像云中鹤、韦一笑那种类型的,轻功天赋异禀。 但论综合的身体素质、论内力、论招式,他比林平之还差点! 这厮一手刀法是真的快,仿佛大漠中卷着黄沙的狂风一般,狂烈狠辣! 但也就是和余沧海的松风剑法在伯仲之间。 所以别看这厮将一柄单刀挥舞成了一个光团,林平之却施展开罗汉拳,稳稳地守住。 任你千般变化,我自巍峨不动。 林平之每出一拳,都是刚猛凌厉,攻敌必救,或是击打对方的胳膊或刀身。 反倒是这厮忌惮林平之的力道和内力,不敢和林平之的拳头碰上。 于是这厮十招里倒有七八招,是使到一半就要中途变招,不然就要被林平之的拳头打中刀身或胳膊。 而剩下两三招,是真的被林平之用拳头打在他的刀身上,每每都要死死握住,用内力相抗,不然长刀就要被打飞。 两三个呼吸间,两人就对了三十多招,给一旁的仪琳直接吓傻了,这哪里突然冒出来个凶人,山里的黑风怪么!? 使刀汉子其实心里也慌得一笔,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就能碰上这种大派掌门人水准的高手!? 真真可恶!眼看就要到嘴的小母鸡,却有个野狗挡道! 使刀汉子被林平之打中六七下刀身,感觉整条胳膊都有些发烫酸软,再来几下,怕不是真要握不住刀了! 而看对方气定神闲,完全不显疲态的样子,显然还没用全力! 不行,点子太硬,风紧扯呼! 再怎么舍不得仪琳,使刀汉子也知道不撤不行了! 而林平之,这时也看够了对方的刀法,也觉得差不多了,这背后偷袭,而且是直接下死手的混蛋,就留在这里吧! 然而却当林平之准备猛吸一口气的时候! 却见那使刀汉子猛攻三刀,突然后退,而且伸手入怀,扔过一个拳头大的纸包来! 林平之刚要躲,却目光敏锐,发现那纸包上有细线,连在使刀汉子手里,而对方还猛地一拽! “啊!” 仪琳突然眼前一花,感觉一股巨力从腰腹传来,然后整个人飞起来似的猛然倒退! 这让小尼姑不禁惊诧莫名,但跟着她便看到,纸包散开一股粉尘弥漫开来,顿时失去那使刀汉子的踪影! 而搂着仪琳的腰飞速拉开距离的林平之,也皱眉看着那漫天扬尘,暗骂那厮简直可恶之极,要不是他反应快,刚才就要深吸一口气,吸那不知道是什么料的粉末吸个爽! 天晓得那只是石灰,还是我爱一条柴? 所以林平之才任由对方离去,转瞬间就跑没影了。 他又不想粘上那些粉末,又担心绕道去追,那厮杀个回马枪,再把仪琳抢跑了。 他当然一见到那厮的轻功,就猜到那是江湖第一银贼,万里独行田伯光了。 这厮武功真的是可以,虽然内力只能说一般般,但筋骨粗大,膂力超强,一手狂风刀法,一身天赋异禀的轻功,再加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无怪能嚣张至今,还没被人活活打死。 “林、林公子,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林平之听这柔柔弱弱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再一看,水莲花都羞成红牡丹了。 “失礼失礼,方才一时情急,不得已而为之,仪琳妹子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林平之连忙放开手臂,心里却微微有些怅然若失。 “怎么会呢,要不是有林公子你在……” 仪琳突然小脸煞白,她这才真正意识到,那使刀汉子看她时的那吓人眼神,要是被他劫去,她会有什么遭遇……阿弥陀佛,定是菩萨保佑,才会让她遇到林公子啊。 baimengshu.com 20.回雁楼 跟着林平之离开山林,重回山道的仪琳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遇袭的地方刚一小会儿,就有一个腰间挎着酒葫芦和长剑的,豪迈潇洒的长方脸年轻人,在小溪边歇息。 仪琳小师傅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林平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哎呀,我知道了。” 林平之看着仪琳,心里暗笑,这呆萌小尼姑,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林大哥,你是不是福州福威镖局的少镖头?” “嗯,我是。” “哎呀。” 仪琳轻声惊呼,捂着小嘴,瞪大了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林平之。 “林大哥……江湖上传言,你找到了家传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真正的秘密,又因为青城派的长青子与你曾祖结怨,因此杀了青城派的余沧海掌门,这、这是不是真的?” 仪琳真的不敢相信,林大哥这样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而且还精通佛法,怎么会是那么可怕的人? 嗯? 林平之微微皱眉,发现有点不对劲。 余沧海可是他黑衣蒙面杀的,虽然对方临死前,说了“辟邪剑法”,或许是有人藏在暗中听到了。 但怎么就变成了指名道姓,是他林平之因为先辈的恩怨,仇杀了余沧海? 恍然间,林平之脑海里,一个谦和有礼、温润君子的老银币形象一闪而过。 “仪琳妹子,你是什么时候听到这种传言的?” “就是刚到荆南地界的时候。” 也就是那老银币应该也到荆南了。 “那传言是怎么传的?” “就是……” 仪琳说,是听到茶馆里有江湖人士传言,当年青城长青子一代正派高人,中了福威林远图的卑鄙伎俩,才在比斗中输给了他,因此郁郁而终。 而林平之得到了真正的辟邪剑法后,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又想掩盖那段不光彩的秘密,所以就杀上青城山,又是阴谋诡计,鬼蜮伎俩,才害死了余沧海和青城十几个弟子。 林平之听得眼角直抽抽,这话里槽点太多,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不过这也推翻了林平之先前的猜测,某文质彬彬的老银币或许也推波助澜了,但这种倒打一耙的内容,应该是青城派剩下的人传出来的。 这是为了抹黑他,让江湖人都知道他有辟邪剑法,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啊。 “……别的不说,仪琳妹子,你看我像满腹韬略,智谋深沉,能用阴谋诡计谋算了诺大个青城派的人么?我打娘胎里就开始学兵法了?” 仪琳听得忍不住笑出声,“林大哥你精通佛法,还帮我打跑了坏人,我觉得你是个大好人,绝不是传言的那样。” 好人……林平之有点想念一段。 “那些传言,说不定是有人恨余掌门,编故事恶意中伤他,他肯定还活的好好的呢,也可能是有人记恨林大哥你,就好像之前那个大坏人。” 不不不,余沧海是彻底凉透了……仪琳天真烂漫,林平之也不与她说甚么江湖险恶,而是说些轻松的话题,或是讨论一番佛法。 能聊佛法的女孩子真好啊……林平之跟仪琳你一句法华经,我一句楞严经,聊的不亦乐乎。 林平之又顾着仪琳的速度,两人走走停停,到了日落西山,也没见到衡阳县城的影子。 “看来只好露宿一宿了。” 林平之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找根树杈都能念一宿经,但仪琳却不行。 好在仪琳一路从恒山走来,从冀州到荆南,野外求生技能直接拉满,能自己照顾自己。 次日正午,两人才走到衡阳城。 城里非常的热闹,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广邀天下英雄见证,不知多少江湖人汇聚衡山,周围几个县城,自然也会多出许多武林人士。 同为五岳剑派的泰山派,就有一对师叔师侄,天松道人与他师兄的亲传弟子迟百城来到,恰好见到名为回雁楼的酒楼,便去打尖。 迟百城先一步走上二楼,就听一阵爽朗笑声,跟着就见到窗边桌位,一名二十五六岁的潇洒爽朗青年,正和一个三十出头的华丽服饰的汉子对坐饮酒。 他端详着那华服汉子,突然眼睛一瞪。 潇洒青年正是华山令狐冲,最是豪爽不羁,他因贪杯而掉队,却也随性而至,一人来到衡阳,但华山日子清苦,他本是去不起回雁楼的。 但他一进衡阳,便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一直追到回雁楼上,却被那人一声叫破行踪,他只得过去故作一见如故,跟那人对坐饮酒,先敷衍着。 却因他贪杯,三杯下肚,倒是觉得那华服汉子也是个豪爽之人。 “你是不是银贼田伯光?” 却在这时,令狐冲发现一位泰山派的师弟,噔噔噔的冲了过来,手扶剑柄,瞪着华服汉子骂银贼。 “是你爷爷,又当如何?” “银贼受死,纳命来!” 回雁楼附近。 “仪琳妹子,已是正午,你我用些斋饭吧。” 林平之也带着仪琳进了城,远远望见回雁楼的招牌,就带着她往这边走。 “好啊,林大哥,我们去哪里化些斋饭?” 林平之笑着说道,“虽然出家人五蕴皆空,一个馒头一碗清水足矣,但现在我们是朋友相处,便让林大哥招待你一番。” “嗯,其实一个馒头我也是吃不饱的,最好有两个。” “哈哈哈……嗯!?” 林平之被萌的哈哈大笑,笑声却戛然而止。 因为前面回雁楼上突然一声惨叫,伴随着血雨,摔下一个年轻道士来! 那道士好不凄惨,被人用利刃从肩头破开至胸膛,浑身抽搐着,眼见活不了了。 “啊!!!” 仪琳吓得一声尖叫,双手拉住林平之的袖子。 “莫慌,仪琳妹子,林大哥去看看是谁敢吓到你。” 林平之一见那伤口,就仿佛双眼一道寒光闪过,他自然是知道这是被什么刀,用什么招式砍出来的。 “林大哥你小心啊!” 仪琳被林平之渡过一道温润的内力稳定心神,回过神来,就见林平之已经飞身从那道士砸下来的窗户跃了进去。 零点看书网 “吼!!!” 跟着便是一声宛如炸雷的吼声! 21.银贼授首 令狐冲跟田伯光对坐在一条长凳两端,左手一碗酒,右手一柄长剑,身上添了五六道刀伤,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却仍是不改豪迈本色。 方才泰山派的师弟突然闯了过来,一言不合就出手,他只能配合着出剑。 但这田伯光当真厉害之极,他与泰山的师弟,再加上一位师伯,三人夹攻,竟也不是田伯光的对手! 他三人各出一剑,田伯光竟是还了四刀,一刀砍伤迟百城,还加一脚将他踢飞! 令狐冲和天松道人亦不过抵挡了三十几招,天松道人也胸口中剑,踉跄逃窜! 而令狐冲也身上中了五六刀,他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这对泰山师徒没起多大作用也就罢了,还直接扔下他临阵脱逃了! “好了,这下就没人打扰我们喝酒了!” 田伯光却不打了,他是真的觉得令狐冲人不错。 不然令狐冲比天松还略逊一筹,怎么唯独留着他。 那就喝吧,至少拖着那位师叔去请救兵,刘师叔要金盆洗手,这里多的是正道侠士。 令狐冲刚端起酒碗,却突然一愣。 田伯光也猛回头,一看就瞪大了双眼,本是得意洋洋的他,竟是露出害怕的神色! 正是林平之鼓足了一口气,从窗外跃了进来! 田伯光下意识的就伸手入怀,却刚摸到一个纸包,就听到一声晴天霹雳! “吼!!!” 一记狮子吼,让躲到楼下的食客和伙计,都瞬间被震聋了一般,捂着耳朵,抱头惨叫,却只有满耳的耳鸣,听不见哎呦哎呦。 而直接面对的令狐冲,他本就受伤,被这一震,直接仰面躺倒。 田伯光比令狐冲还惨,他首当其冲,顿时双耳剧痛,头晕目眩,恍然间,见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他身边,胸口往外一鼓! “吼!!!” 林平之也不打田伯光,而是又运足一口气,怼着田伯光的耳朵一记狮子吼! 这一声吼,田伯光耳朵里的血都不是流出来的,而是画了个弧线喷出来的! 要不是林平之往后一退,险些直接射进他嘴里! “啊!!!” 田伯光都不只是耳朵流血,而是直接七孔流血,凄厉的一声惨叫,瘫软在地上,即便昏死过去,仍无意识的抽抽几下。 “这就叫礼尚往来,兄台要背后偷袭,用刀砍我,本公子虽然宽宏大量,却也忍不住有点怨气,吼两嗓子出出气,兄台想必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惜这句嘴炮没人能听到,接连两记狮子吼,连令狐冲都跟着昏死过去了。 “林大哥。” 楼梯上脚步声响,林平之见仪琳跑了过来,就是一皱眉头。 因为仪琳肩头一个血印子,僧袍后面还有尘土的痕迹。 “菩萨保佑。”仪琳一见林平之好好的站着,松了口气,又见田伯光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啊,这大坏人也被你打倒了,林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仪琳妹子,你被谁推了一把?” “是泰山派的天松师伯,他着急那位师兄的情况,不过见那位师兄没了声息,就离开了……这位又是谁啊?咦,是华山派的佩剑,是令狐冲师兄啊。” 仪琳见到令狐冲手上的长剑,认出他来,五岳同气连枝,她连忙拿出伤药过去为他涂抹。 林平之则俯下身摸了摸田伯光身上,一些散碎银子,还有大包小包的玩意,这些零碎全都不管,但还有两本秘籍,一本图册。 果然田伯光这样的江湖散人,就更有可能随身携带武功秘籍。 林平之将三本册子纳入怀中,这才脚尖一挑,挑起田伯光的单刀。 刀光一闪,无声无息,田伯光身首分离。 “啊,林大哥,你怎么……” 仪琳吓了一大跳。 “仪琳妹子,这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他坏了无数良家女子的清白,这种用武功欺辱寻常百姓的下三滥,世上没有多余的米给他糟践。” “原来如此,阿弥陀佛。” 仪琳点点头,她师父定逸就是个疾恶如仇的,若这人是恶贼田伯光,她师父见了,也是要惩奸除恶的。 “嗯……” 便在这时,令狐冲幽幽转醒,他毕竟只是皮肉伤,然后没有防备,被震晕了过去,体内真气自发流转,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令狐冲一阵头晕目眩,头大如斗,他感觉他这辈子喝的最大的一回,宿醉也没这么厉害。 “这位可是令狐师兄?” “啊!?” 令狐冲皱着眉头大喊,他耳朵里还是嗡嗡的,只见一个小尼姑嘴动,听不见她说什么。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林平之对仪琳说道,也示意令狐冲看看分头行动的田伯光。 令狐冲一见林平之,就一脸怕怕的样子,想起那两嗓子,他脑袋更痛了。 但他还是拎了一坛子酒,跟着两人下楼。 却见林平之先去了后厨,找了几个素馅馒头,扔下一块碎银。 饱吹饿唱,林平之吼的那么痛快,自然是饿了。 林平之和仪琳吃着馒头,令狐冲喝着酒,三人出了城,令狐冲听力才恢复过来。 “原来是林兄弟。” 三人互相介绍,令狐冲听到林平之这个名字,好奇的目光,就变成了审视。 他已经见过最爱的小师妹了,知道小师妹去了一趟福州,事情没办成,却认了个干娘,多了个义兄。 令狐冲却没有义兄和师兄不是外人的想法,而是脑海中浮现出小师妹提起林平之的神态,再看林平之仪表堂堂,武功高强,斩杀了田伯光,救了他的命。 就觉得手里的酒都没什么滋味了。 林平之也是好笑,眼前这家伙,本来是个智计多端,细心体贴的,记忆中他救仪琳,智斗田伯光等种种情节,让人拍案叫绝。 但唯独一点,就是别提他亲亲小师妹,一提起岳灵珊,这货瞬间降智,直接变成满腹幽怨的悲情男。 而且这货最是无拘无束,讨厌束缚,更耐不住性子,见林平之和仪琳慢慢悠悠的跟两尊佛似的,吃着斋,念着经,他是听不了三句就觉得头晕眼花,觉得比那吼声还要厉害。 于是这家伙忍了不到半天,就接口有事,先行告辞,衡山城再见了。 林平之也无所谓,走了更好,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煞风景,他还怎么和仪琳妹子愉悦的谈论佛法啊? xiaoshuting.cc 22.刘府 “有点意思,很有点意思……” 大半天时间,林平之和仪琳就到了衡山城,仪琳本要去找师父和师姐们,但天色一晚,林平之劝说不如明天再找,便去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ranwen.la 林平之念经打坐那是一日不落,事实上他自从受了伤,基本上就没睡过觉,都是参禅入定。 但今日他入定时,却没有学习武僧演示的武学。 而是在思索田伯光的那两本秘籍。 嗯,摸出来的册子是三本,但其中一本是和刘备有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姿势、药物什么的,林平之批判性的看过一遍,考验了一下自己的佛法之后,就将其烧成了灰烬。 另外两本,便是田伯光的独门武学,狂风刀法和轻功三叠云。 狂风刀法勉强能入一流武学,比之松风剑法也不差多少,运劲要诀更是有其独到之处,林平之看了也有不少启发。 而三叠云就很有点意思了。 虽然让林平之略感奇怪,却又并不意外的,是三叠云轻身术,也只是初入一流的水平。 三叠云虽比不上八步赶蝉内外兼修,但其轻灵迅捷,瞬间提速的特点,正是林平之不擅长的,若是练成,有需要爆发速度的情况,就会很有用处。 而且这套轻功还有专门配合狂风刀法的步伐要诀,小范围极为灵巧的闪转腾挪,极快的变换身位,和刀法结合,才是完整的飞沙走石十三式。 林平之就没有和武功配合的轻功,虽然他的武功都是走刚猛厚重路线的,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可以类比飞沙走石十三式,尝试将八步赶蝉的一些运劲法门,和罗汉拳伏虎剑结合,使其再添威力。 而且若是能将狂风刀诀和三叠云,与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融合,他相信他能模拟出五六分真正的辟邪剑法。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 林平之说索性已经到了衡山派的地盘,咱们两人在城里漫无目的的找人,不如直接去拜访刘前辈,仪琳自然点头称好。 刘府不难找,衡山城最气派的宅院便是。 这位衡山刘三爷生财有道,衡山城只要是挣钱的好买卖,不是刘正风开的,就是刘正风有份子。 这刘府修的,看着比福威镖局还气派些。 而这几天刘府往来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知宾见林平之气度不凡,仪琳穿着僧袍挎着剑,问都没问就请两人进去。 “仪琳!” 却在林平之刚一只脚迈进门槛的时候,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比他都粗豪洪亮的女声。 林平之回头一看,好家伙,呼啦啦来了二十多人,为首一个高大的老师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身后十几个大小尼姑,还有几个华山弟子。 林平之忍不住在脑海里帮老师太配一曲乱世巨星。 “师父!” 仪琳却一声欢呼,飞奔过去,乳燕投林一般扑到老女尼怀里。 “仪琳,我听说你碰到田伯光那恶贼了!?” 仪琳的师父定逸师太是个火爆,不,霹雳脾气,底气十足,说什么都跟炸雷似的。 而这么问,自然是跟着她的华山弟子里,只有岳灵珊和劳德诺,没看见令狐冲。 “是啊,师父,要不是林大哥,我就要被那个大坏人抢走啦。” 嗯? 一听林“大哥”,定逸就没心思责备仪琳,立刻瞪向林平之。 然而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能感受到林平之的不凡,那气凝如渊,温润如玉的气度,恍惚间,定逸觉得她不是瞪一个小子,而是看一个得道高僧。 “在下林平之,见过定逸师太。” 定逸师太一听林平之,立刻回神,皱着眉头问道,“江湖传言,你杀害了余沧海余掌门?” 林平之便作一脸苦笑,“天晓得哪里传来的风言风语,小子这辈子都没去过川蜀之地。” “是啊,师父,林大哥可是个大好人,就是他铲除了田伯光那个大坏人,不但救了我,还救了华山的令狐冲师兄。” 定逸刚想再问,就被仪琳打断。 “你杀了田伯光!?” 定逸和她身后一群人,又是阵阵惊讶,岳灵珊又想问敬爱的大师兄的事情,又崇拜的看着林平之。 “此间非讲话之所,不如我等先见过刘三爷,我再向前辈解释。” “不用你说,自然如此。” 定逸给了林平之一个“你在教我做事”的眼神,拉着仪琳,一马当先进入刘府。 “劳兄,义妹,久见了,这几位便是华山的诸位师兄弟吧?” 林平之稍稍落后,又和华山弟子们见过。 “林兄弟,你说你杀了田伯光,真的假的?” “说什么胡话呢,臭六猴子,这种事情义兄能骗人吗?” 那肩上蹲着个小猴儿的华山弟子,听岳灵珊凶他,就更是不服气了。 “令狐兄当时也在……” 林平之索性又带着华山弟子紧走几步,让定逸也能听到他说话,然后将遇到田伯光的经过说了一遍。 “好,少年人不错,贫尼之前误会你了。” 听仪琳搭话,说林平之杀田伯光是因为“毁人清白,用武功伤害普通百姓”,定逸不由得对林平之骤升好感。 正说着,就见到一身穿华贵服饰,做员外老爷打扮的老者迎了过来,恒山三定之一驾临,刘正风自然是亲自相迎。 宽敞的花厅里,已经做了不少武林人士,有一群人便穿着天松和迟百城同款的道袍,林平之没凑到定逸身边,而是在角落里选了个座位。 便在这时,一位恒山弟子带着仆人,抬着两块门板,竟是直接抬进花厅。 门板上便是天松和迟百城,花厅里瞬间一阵骚乱。 “哪位是林少侠?” 泰山掌门人天门道长,从定逸那里得知林平之斩杀了田伯光,为他亲传弟子报仇,不由得心生感激。 却也让林平之成了一众武林人士的焦点。 “你就是林平之?” 却还没等天门道长走向林平之,一个身材五短,却一身横肉,极为健壮的汉子,三两下冲到林平之近前,一双牛眼瞪着他。 “正是小可,阁下哪位?” “是你就行,龟儿子吃老子一掌!” 矮矬壮汉竟是脱下棉布手套,露出黑紫色的巴掌,抡掌便打! 23.找茬 那黑紫色的巴掌还没到近前,林平之就闻到一股腥臭却又仿佛混合着异香的刺鼻味道。 ranwen.la 啪! 却是林平之不慌不忙,稳稳坐在椅子上,袍袖一甩,后发先至,一巴掌抽在矮矬壮汉的脸上,抽得他一懵,林平之又抬起一脚,正中他胸口,一下给他踢飞出去。 嗯,狂风刀诀的运劲挥刀法门,确实不错,能让出手速度快上一两分……林平之用上了新琢磨的狂风刀诀的小诀窍,感觉效果不错。 他依旧从容,花厅里却乱了套。 矮矬子一掌,林平之一掌加一脚,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直到矮矬子飞出一丈远,一屁股坐在地上,人们才反应过来。 这肉敦子似的壮汉甚是皮实,林平之坐着不好发力,三成功力的一脚,他却是屁事没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便又要冲过来。 “雷侠士暂息雷霆之怒。” 但这是刘正风的家,他这个当主人的,自然要阻拦,一个腾身,挡在壮汉面前。 这时不认识的才打听到,姓雷的叫雷进,是川西一带的散人,练了一手黑砂掌,半黑不黑的混迹江湖,不是个好相与的。 “雷侠士可否给老夫一点薄面,暂且息怒?” “哼!” 姓雷的混劲下去,也不再动手了。 刘正风这才问道,“雷侠士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那龟儿子就是恶贼林平之,就是他杀害了余沧海余掌门!” 雷矮子声若洪钟,指着林平之叫骂。 此话一出,花厅里一片倒吸凉气之声,这俊俏公子不但杀了田伯光,甚至还杀了余沧海?老天爷,这竟然是个煞星,怎么就看不出半点来? 林平之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看姓雷的,又想起刚才那个鬼鬼祟祟看自己一眼,便跟姓雷的耳语,现在已经趁乱溜走的家伙,许是青城弟子? “雷侠士,江湖传言,多是道听途说……” “什么道听途说,青城派都给余掌门和他十几个弟子发丧了!余掌门生前是我至交亲朋,姓雷的一定要为余掌门讨回公道!” 仪琳见有人针对林平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忍不住叫道,“不、不是的!林大哥说这都是误会,是有心人的污蔑!” “仪琳!这里这么多前辈,哪有你说话的份!” 定逸一声爆喝,却跟着说道,“贫尼也觉得这里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然也,这也不是一家之言,谁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事情。”天门道长也跟着帮腔。 刘正风看看淡定喝茶的林平之,心说年轻人倒是真沉得住气,“林少侠,何不对众人说说你的看法?” “哈,我一个十九岁的小子,就因为得了一部武功秘籍,练了几年,就杀上青城山,杀了余观主和他十几个弟子,我一人单挑青城派,诸位,你们看过的小说话本,有这么写的吗?” 众人都忍不住一愣……按照这个思路一想,这确实有点无稽之谈。 哪里都少不了杠精,很快就有人反驳叫道,“但你也杀了田伯光!” “那是因为田伯光目中无人,先战泰山师徒,又战华山高足,早已气空力竭,换了诸位,当时也能占了这个便宜。” 但当初在林子里,林大哥可是好厉害的……仪琳想起林平之那时的英姿,但她只是天真,不是傻,更不是杠精,自然留在心里没说出来。 见在场众人大多接受了这个说法,刘正风便趁机平事,“雷侠士,这里面可能确实有什么误会,还是……” “林小子,任你花言巧语,老子也不信,今天就非要给余掌门讨回公道不可,姓林的龟儿子,有本事跟我打一场,生死勿论,你敢是不敢?不敢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 姓雷的却仍不罢休,跑到院子里高声叫骂。 刘正风见雷矮子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不由得面沉似水。 但姓雷的说话实在太难听,他要想拦着林平之,他就得亲自上场。 但他都是要金盆洗手的人了。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林平之不管哪一世的记忆,有人敢拿他父母说话,他都绝不能善罢甘休。 “既如此,刘前辈,让您为难了。” “哪里话,都是老夫招待不周,让林少侠见笑了。” 林平之说罢,飘然来到院中,花厅内的武林人士也都出来围观看热闹。 “龟儿子招打!” 林平之刚刚站定,姓雷的便又是连场面话都不说,冲上来就是一掌! 林平之施展开罗汉拳,却没有直接跟对方对掌,而是侧身躲开,才还了一拳。 黑砂掌是铁砂掌的变种,既是厉害的外门硬功,又是毒功,林平之也不敢大意。 他也不知道舍利子能不能帮他驱毒,没试过。 而且林平之惯例的想先看看对方武功套路的门道,最开始是增加武学经验,现在也逐渐发展成了他的兴趣爱好。 “林少侠这套拳法,厚重沉稳,虽然套路简单,却仿佛包含大道至简的道理,看着很有些佛门武学的味道,定逸师妹,你可见过这套武功?” 这里不少武功高强之人,一下就看出林平之拳法的不俗之处。 “不曾见过,但确实像是我佛门的功夫,天门师兄这么一说,贫尼觉得,林少侠这套拳法,仿佛蕴含高深的佛理禅意,果真是一套高深的武学,比之少林的金刚般若掌,竟也丝毫不逊。” 而在场几十位高人竟然无一人识得这套武学。 “这就说明,林少侠真的有奇遇,却是另有奇遇,并不是辟邪剑法,他能斩杀田伯光,就是因为这套功夫,而余掌门的死,应该也与他无关。” 天门、定逸、刘正风这三人一讨论,其他武林人士听了,都觉得很有道理。 指不定就是这不讲道理的雷矮子,贪图人家林少侠什么,非要找茬。 而场上,林平之也逐渐习惯了这种用罗汉拳,却不能跟对方硬拼的节奏。 姓雷的这厮武功不弱,一条腿迈入一流门槛的样子,正好是个非常好的陪练。 让他可以尝试将一些八步赶蝉的步伐诀窍,和罗汉拳融合起来,而不只是简单的将二者拼接。 却在林平之逐渐摸到一点窍门,正打得起劲的时候! “林少侠小心!” 24.偷袭,夹击 林平之酣战正激,没来由的突然汗毛奓起! 定逸和天门几乎异口同声喊出“林少侠小心!”时,已经有个肉球似的家伙,一踩院墙跃了进来! ranwen.la 说这家伙是个肉球,不是他胖,而是他背后高高隆起,佝偻着身形,他头戴斗笠,左手龙头拐,右手猛然冲林平之甩出三支漆黑的透骨飞锥! 林平之头也不回,整个人像不倒翁似的一斜,跟着双脚连环用力,陀螺似的转到姓雷的身侧! 然而姓雷的似乎与那罗锅早有预谋,他也同时后退一步,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牛皮纸包,一把抓破,对着林平之就是一把乌黑的铁砂! 黑砂来势甚猛,即便林平之猛然再退,又用袍袖遮挡,仍然不能完全避开! 这一把砂子半干半湿,星星点点打在袍袖之上,竟是呲呲作响! 一股刺鼻的腥臭,林平之顿觉胳膊上几点麻痒! 林平之暗自咬牙,却仍维持灵台清澄,当机立断,运功封锁手臂经脉,继续飞身急退。 矮子和驼子自然得势不饶人,两人急追,要围堵林平之,不让他往刘正风等围观人士那边跑! 别看姓雷的用的是近身硬功,却和驼子一样,一身都是零碎,而且还都是乌漆嘛黑淬了毒的! 然而他们突然见到林平之猛然一停,一个转折,突然冲向雷矮子! 姓雷的心中一喜,也是一凛,这小子急了,要拼命了! 林平之确实是拼了,却不是拼命。 因为就在他咬牙切齿的退后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舍利子,清圣光芒挥洒间,他全身一阵仿佛抹了六神的清凉,手臂上的麻痒消失无踪。 厉害! 林平之心中一喜,表情却突然狰狞,怒视雷矮子,一副悍然搏命的姿态,猛冲过去! 姓雷的虽然谨慎,却也凶狠无比,没有暂避锋芒,而是抡掌就打! 啪! 他却没想到,林平之变拳为掌,与他一掌对上! 跟着他就感觉一股汹涌无比的内力冲击他的经脉! 这小子真的不要命了! 姓雷的瞬间大惊,他是万没想到,这小子看着温文尔雅,打起架来却根本就是个亡命徒! 他练的黑砂掌,一是外功刚猛,二是奇毒无比,占了这两项,才没什么人跟他对掌,但若是一个内功高强还不畏剧毒的跟他对拼内力,他那根本算不上一流的内力,就要吃大亏! 甚至他双掌上的剧毒被对方内力倒逼回来,入侵经脉,一旦过深,都有性命之虞! 好在他还有同伙,那驼子已经冲了过来! 虽然林平之内功浑厚的简直没天理,但姓雷的觉得他还来得及! 果然姓雷的拼了命的抵抗,林平之的内力刚入侵到他手肘,驼子已经冲到林平之身后,龙头木拐力劈华山之势,砸向林平之肩头! 这一击,即便是一流高手,运足功力硬抗,都要受伤! 姓雷的一个狞笑!姓林的龟儿子这就要栽了! 他却见林平之也一个狞笑! 姓雷的突然觉得对方内力突然一撤,双臂感觉一空,他自己的内力狂涌而出,让他经脉都猛然刺痛! “吼!!!” 但跟着姓雷的耳边就响起一声炸雷!双耳瞬间剧痛,甚至仿佛一把斧子劈在脑袋上,眼前瞬间一黑! 但这时坚硬如铁的木拐也砸在了林平之肩头! 好在驼子也被吼声影响,手一哆嗦,散了大半的力道,只是砸的林平之身体一沉! 但林平之正全力运功一声吼,相当于毫无防备的被人偷袭,顿时如遭雷击一般,一口鲜血喷出! 但不像上次和余沧海这么拼,姓雷的内力没那么强,而林平之内力比之那时更强,即便有驼子夹攻,他受伤也没有上次重! 林平之被剧痛激起血气悍勇,一声暴怒嘶吼,一把握住木拐,猛然一拽! 驼子一个不备,木拐瞬间被夺走! 林平之跟着运足全身力量,对着姓雷的当头一棒! 一声沉闷混合骨骼碎裂之声响起,木拐竟是直接砸进姓雷的天灵盖,给他砸出一道沟壑来! 姓雷的顿时七窍飙血,整个人烂泥一般被拍在地上! 这还不算完,林平之再催神力,一个旋身,木拐横扫千军! 驼子这时却从头晕目眩中缓醒过来,见木拐带着呼啸之声抡过来,下意识地一个转身! 不是蹲下,不是招架,而是转身,驼子这一下熟练无比。 因为他驼背也不是这么夸张的驼,背后还背着一囊毒水,他用这一手坑了不知道多少高手! 啪! 果然驼子背后先是刺啦一声,衣服一碰就裂,跟着一声闷响,皮囊爆开! 驼子瞬间一喜,然而却突然见到身侧一个人影闪出,跟着一个拳头在他视线中不断放大! 一声闷响,驼子被林平之一拳砸了个满脸花! 林平之虽然姿态狂猛,但灵台有舍利子守护,依然清澄,他一见驼子转身,后背大鼓包对着他,瞬间反应过来! 他马上手上一送,脚下一转! 木拐打中驼背,全都是惯性,林平之已经用上三叠云身法,突然就转到驼子身侧! 一拳轰出,直接给驼子打得双脚离地,飞了出去! 林平之一步追上,手肘一砸,猛地给驼子砸在地上! 跟着直接骑在驼子身上,武松打虎一般,双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抡了过去! 驼子其实第一拳就被砸懵了,他根本料不到,林平之会知道这个除了死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他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被剧痛淹没。 这时什么内功,什么暗器,什么诡计,全都没用了,驼子只能用一把老骨头硬抗林平之的拳头。 呼吸间,几十拳,驼子的脸都被砸烂了,仿佛被踩了一脚的柿子,好不血腥! 林平之也终于泄了心头一口嗔怒,最后双手抓住驼子脑袋猛然一转,咔嚓一声,给他转成脸朝地。 “呼……呼……噗!” 林平之接连打死两人,自己却也伤得不轻,他被姓雷的夹杂着毒气的内力冲入经脉,之后却还要强运内息,这时突出的血都是暗红色的。 “贫尼看谁敢过去!” “贫道也是!” 便在这时,林平之听到两声怒吼,扭头一看,定逸师太和天门道长,两人横眉立目的挡着几个人。 25.疗伤 一个传言,不知引出多少牛鬼蛇神来。 想要搞林平之的,不只是姓雷的矮子和突然出现的驼子,这根本就是一次针对林平之的行动。 ranwen.la 驼子刚一出现并直接背后偷袭的时候,定逸师太和天门道长,这两位刚正不阿的,就看不过眼,想要过去阻拦。 之前那个跟姓雷的耳语的家伙,却又冒了出来,还纠结了几个同是川西的武林人士,挡在定逸和天门身前,一顿强词夺理,胡搅蛮缠,说什么也不让两人过去帮忙。 气得火爆脾气的一尼一道,都要出手打人了。 这时林平之却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的同时。 林平之也开始了他极限反杀的表演。 待到林平之悍勇无比,如同盘肠大战的绝世猛将一般,惨烈的拼死了两人。 虽然众人震惊无比,但那几个堵着定逸和天门的,见林平之双手漆黑,口吐毒血,一副气空力尽的样子。 不但蠢蠢欲动,而且跟着就直接行动,要往林平之那边凑过去。 定逸和天门终于忍无可忍了,背后偷袭,趁人之危,这都是一群什么下三滥,跟他们同处一室,简直就是侮辱! 定逸直接拔出了长剑,谁要敢这个时候趁人之危,先问她手中利剑快否! “林大哥!” 定逸和天门震慑住宵小,仪琳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 岳灵珊其实也挺担心,但见仪琳跑过去,她就止住了脚步。 “林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倒叫仪琳妹子担心了。” 林平之看着双目含泪,担心不已的仪琳,心情不由大好。 而且虽然他毒气入侵,经脉受到冲击,但有舍利子护持他,他确实不是很担心。 “还说没事。”仪琳见林平之嘴角泛黑的血迹,赶紧掏出一个洁白瓷瓶,“林大哥,这是我们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对内伤最是有效,你快服下。” “仪琳,不可!” 却在这时,跟着过来的定逸,却高声喝阻。 “师父?” 跟着过来的天门便解释道,“林少侠中了黑砂掌,可不能给他加速内力运行的内伤药,否则岂不是加速毒气攻心?” 也跟过来的刘正风接道,“正是,还是服用我这里的清毒药物,我让弟子去取了。” “啊,林大哥,我真是笨,差点害了你。” “怎么会呢,仪琳妹子是关心我,而且不要紧,林大哥我有逼毒的法门,正要好药补补呢。” 林平之说着,便掐破双手食指指尖,毒气已经逐渐被他逼回手掌,破口便有黑色的毒血滴出。 “啊,那太好了,林大哥你快逼毒。” “林少侠若能坚持片刻,便去内院僻静之处吧,我让弟子为你护持。” “闹出这等事情,给刘前辈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是老夫招待不周,办事不妥,让林少侠受伤,真是万分抱歉。” “你们两个还客气什么,雷进、木高峰不讲道义,背后偷袭,死不足惜,林少侠速去疗伤,仪清仪和,你们也去护持。” 定逸师太火爆脾气,递给林平之一瓶白云熊胆丸,又叫大弟子二弟子去看护,仪琳也跟着过去。 林平之被护着离开了,众人又回了花厅,那几个添乱的却被定逸瞪着,也不敢跑,只得灰溜溜的躲在角落里,尴尬的不行。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这位林少侠不运功逼毒,怎么念起心经来了?” “倒是念得真好,仪琳,你说是怎么回事?” 林平之所在静室之外,仪和仪清两人听着那清朗的诵经声,仿佛又回到了白云庵青灯古佛的日子,心里不知不觉就一片平静祥和,反应过来,就很好奇。 “林大哥佛法精深啊。” 仪琳目不转睛地看着入定的林平之,随口搭话。 这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的回答,让仪琳两位师姐对视一眼,师妹果然还是师妹。 是人就有八卦之心,吃斋念佛的也是一样,刚才没机会细问,这时就好好问问仪琳跟林平之相识的经历。 林平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经,嗯,时不时嗑一粒白云熊胆丸。 恒山内外伤药远近驰名,白云熊胆丸果然不俗,嗑一粒,就觉得一股热流从胃里化开,滋润脏腑,直达四肢百骸。 而林平之有舍利子引导内息,药力消化的极快。 这次舍利子又展现出驱毒的神通,舍利子本就有易筋锻骨,清除体内杂质的能力,而现在还可以专注于此点,于是就能更快的清除一切对身体有害的物质。 林平之也就不用怕什么“是药三分毒”,只要药力耗尽就继续服用。 直到华灯初上时分。 林平之终于双手恢复洁白如玉的肤色,身前三块黑色的血迹,两块是手上流出来的,一块是咳出的被那一木拐震伤肺部的淤血。 他不但将毒气全部逼出,而且利用白云熊胆丸的药力,冲击穴道,贯穿经脉,又行功将督脉贯通,奇经八脉通了第二条。 不但内力尽复,而且更上层楼。 白云熊胆丸真好吃……林平之咂么咂么嘴,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又想起恒山弟子日子也过得比较清苦,心说除了修佛守戒,本应如此,可能也因为给钱都砸在炼药上了。 “几位师兄师姐,仪琳妹子,劳烦你们为我护持,如此辛苦,真是过意不去。” 林平之起身走到门口,对着三位恒山弟子,两位刘正风的弟子抱拳躬身行礼。 人家从上午一直守到现在,这份辛苦他得感谢。 “哪里哪里,林少侠客气了。” 刘正风的两个弟子赶忙还礼,之前也都是在花厅的,亲眼见了林平之大发神威,生生打死木高峰那样的高手,全都佩服的不得了。 “阿弥陀佛。” 仪清仪和却双掌合十还礼,这二位是听林平之念经念到现在,发自肺腑的心悦诚服,这得是多虔诚? 听林平之念经,她们都忍不住盘膝席地而坐,跟着口诵经文,都觉得比平时在庵里修行,还要容易入定,灵台一片清澄,对佛法都有了几分新的感悟。 这二位都想等金盆洗手完毕,给林平之直接请到恒山去,开一坛水陆法会,让众师妹们也听听这位得道……少侠讲经。 “林大哥,你一定饿了吧?” 仪琳却不知怎么的,自从见到林平之遇险受伤,一颗心就全放在林平之身上了,两位师姐念经,她都没跟着,原本平日里参研佛法,她可都是最积极的。 不说还好,林平之疗复伤体,耗费不小,又一天水米未沾牙,这一听,顿时腹内如雷鸣。 26.非非 “咝~……哦~。” 不像闽菜的淡爽清鲜,湘菜油重色浓,香辣鲜嫩。 一道剁椒素鱼,一道辣子素鸡,林平之吃得咝声连连,满头大汗。 林平之已经转到外院客房,刘正风和定逸师太、天门道长也来探望过,这时就他一个人,仪琳有些不舍的跟着定逸走了。 ranwen.la “呼,过瘾。” 林平之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米饭,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壶茶水,满意的拍拍肚子,他虽然在福州吃惯了清淡的,但其实另一段人生中,他也是个无辣不欢的人。 而荆南多雨,刚才就下过一场,虽然林平之基本寒暑不侵,但这阴冷潮湿的天气,出一身透汗,也着实舒坦。 林平之剔着牙,脑海中回想着之前跟雷进还有木高峰交手的经过,他因为雷进出口不逊,动了嗔怒,所以才会在舍利子展示出驱毒能力时,与那二人悍然搏杀。 若是稳扎稳打,那二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惜没能尽览木高峰的武功,他的棍法应该很不错吧? 但能杀了这二人,就是最好的结果,既震慑了青城那些余孽,也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出罗汉拳,让人知道,他林平之不是学了什么真正的辟邪剑法。 也幸亏他未雨绸缪,早早安排林镇南夫妇远避海外,青城派能这么谋算他,说不得也有他们请来的人,现在已经找去福州了。 嗯? 林平之正想事情想得入神,时间流逝,忽有所感,扭头往窗子看去。 就见窗外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是一个清秀可爱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妹妹,你是刘府的女眷?怎的跑到外院来了?” “我不是,我是来玩耍的,白天见到你打架,大哥哥你好厉害哦。” “承蒙夸奖,我叫林平之,小妹妹你叫什么,你家大人呢?” “大哥哥你叫我非非就行了,我爷爷去别处了。” 果然是她,这小丫头不去盯着令狐冲,怎么找这来了? “大哥哥,我那天看到你杀那个银贼田伯光了哦,你嗓门好大,我爷爷说你练的是狮吼功,对不对?” 这林平之倒是没注意,当时杀田伯光心切,估计等他打完就走了吧。 “差不多吧,类似的功夫。” “你今天又杀了木高峰和雷进,那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大哥哥,你是真正的大侠吧?” 你这是想要签名吗?……林平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记忆中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这么吹捧他,好话跟不要钱似的。 “不是,我只是因为他们要杀我,我才杀他们的,江湖嘛,杀人人杀,我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大哥哥你真谦虚,你人这么好,也帮帮我好不好?” 小姑娘却不管林平之怎么说,就硬捧。 “你也不像正被恶人追杀的样子啊?” “那倒不是,你跟我来好不好,你一去就知道了。” 别是有什么陷阱等着我,我一去就回不来了吧? “小妹妹,你总要先说清楚要我做什么吧?”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大哥哥你这么厉害的大侠,不是不敢吧?” 还使上激将法了? “嗯,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闯荡江湖……都快一个月了,胆子确实不大。” 小姑娘惊到了,她没想到林平之竟然能坦然的,说出这样很没面子,很有损大侠风度的话。 “好吧,大哥哥,我是想要让你帮我救一个人,就是你之前在回雁楼救过的那个,你跟他是朋友,对不对?他又遇到麻烦了,而且比上次伤得还重。” 令狐冲?林平之听得一挑眉毛,这又没了田伯光,又没了青城派……哦,还是有的,但没了余沧海和青城四秀,这浪荡子不会还能惹上青城余孽吧? “那便走吧,劳你带我过去。” “好叻,不过大哥哥,那个人伤得特别重,你跟漂亮尼姑姐姐交情好,你先去讨一些天香断续胶来,再去救人好不好?” 合着我就是个求药的……林平之心想倒也是,他认识的仪琳可不像他记忆中的那样。 “这大晚上的,我可去不了女宾住的地方。” “没问题,大哥哥你瞧好吧。” 林平之心说我什么就瞧好吧,你这小丫头片子想干嘛啊? 却不等他出声阻拦,小姑娘刺溜一下,跟个小耗子似的就跑没影了。 不多时,那古灵精怪的小脑袋就又从窗口冒出来,“大哥哥,人我给你叫来啦。” 窗外跟着响起仪琳糯糯的声音,“林、林大哥,你找我?” “哎呦!大哥哥你好不讲道理,还没娶到媳妇呢就打媒人。” 却是林平之跃出窗子,先是轻轻给了小姑娘一个板栗吃。 小姑娘嘴是太厉害,一句话,就让仪琳羞得满脸通红,仿佛要往外渗血似的。 林平之一翻白眼,这小丫头都跟仪琳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啊? 他干脆点了小丫头片子的哑穴,“仪琳妹子,这个叫非非的小姑娘,似乎是刘府的客人,她应该是救了重伤的令狐冲,想要讨要一些天香断续胶为他救治。” “原、原来如此……” 林平之一如既往平静的语调,让仪琳血液回流,冷静下来,却似乎又有些失落的样子。 “既然是华山的师兄,那自然是要救治的。” 仪琳递给林平之一个软木塞的瓷瓶,“此药外敷即可,若是伤口流血,要先点穴封住血脉……林大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平之心说你要知道这小丫头给令狐冲藏在哪里,你就不会这么问了,“不用,夜深了,就别打搅定逸前辈休息了吧。” “……对呀,那我要回去了,林大哥你小心啊。” 仪琳刚才被小姑娘说了个懵圈,稀里糊涂的就来了,都没意识到她是偷偷出来的。 啪啪啪……见仪琳走了,小姑娘使劲拍林平之后背,然后指指她的嘴巴和喉咙。 “林大哥你真笨,我好不容易给漂亮尼姑姐姐骗出来,你却一点都不珍惜机……呜呜呜。” 小姑娘刚被解穴,还没说完一整句话,就又被点住了。 林平之见小姑娘终于意识到,她不能在自己面前肆意调皮,满意的点点头,会武功真好。 27.重伤的令狐冲 夜已深。 半夜又稀稀拉拉的下起了小雨。 林平之打着油伞,看着被曲非烟带到的这个地方,深巷里一条窄窄的弄堂,左边一家门首挑着一盏小红灯笼。 他就眼角忍不住一阵抽抽。 这地方他可太熟了,之前没少被林镇南用各种借口,想要骗来这种地方,让里面的女施主们考验他的佛法。 “不错,很有想法……” 然而这确实是跳出思维,最好的藏人的地方。 哪个敌人会想到,重伤之人还有心往青楼里钻? “唉~。” 林平之一声叹息,心说他爹都没能成功将他骗进青楼过,身边这小姑娘倒几句话就让他进来了。 但谁让这是救人呢。 林平之也好奇这次是谁给令狐冲伤了,便跟着曲非烟进去。 他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忍着好奇心和批判性的目光,跟着来到一间暗门里的小房间。 床上躺着的,正是面色惨白的令狐冲。 林平之一看令狐冲身上的数道伤口,不认识的剑法。 而他伤得甚重,最厉害的一剑刺中他胸口,悬一悬就要碰到他心脉,而他肋下一个青紫色的掌印,同样厉害。 “非非,去取些针线和烈酒来。” “干嘛啊?” 曲非烟很是奇怪,你就是不救他,也不用在他身边绣花喝酒吧,这什么兴趣爱好? “快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想要救他,就乖乖听话。” 一句话给曲非烟好奇心勾出来,让她好像有蚂蚁在身上爬那么难受。 这才叫如数奉还呢,让她刚才说话兜圈子,还跟仪琳不知道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多时,曲非烟找来针线和烈酒,林平之将烈酒倒进茶盘,又将针线泡进去,再将针掰成弯钩。 他也不会针线活,更不会急救缝合,但现在令狐冲命在垂危,一时间又上哪里给他找神医去? 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看令狐冲的造化了。 “哎呀,你怎么拿针缝他啊,这、这是什么意思?” 曲非烟年纪小,她还没见过,她爷爷也没跟她说过,但其实这时已经有缝合技术了。 “伤口当然要缝起来啊,他肋下那一掌很是厉害,而我内功刚猛,若是为他疗伤,这些伤口就要先做处理,免得到时候伤口崩了。” 曲非烟见林平之说的煞有其事,想着林平之应该不会这样开玩笑,便点点头,“嗯嗯,我当然知道,不过是看看大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懂罢了。” 林平之也懒得理她,给令狐冲缝好伤口,“你去给他涂药,再喂他服下这个,我要先行调息。” 将天香断续胶和三颗白云熊胆丸递给曲非烟,林平之却是思索着令狐冲的伤势,又回想着劳德诺用过的华山剑法,脑海中模拟令狐冲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 fantuankanshu.com 不多时,曲非烟给令狐冲涂药喂药完毕,又给他扶起来。 林平之才过去盘膝坐在令狐冲身后,一掌贴在他背后的穴道上,“你去望风,有动静就提醒我,我要专心运功。” 待到曲非烟出去,林平之缓缓将精纯的内力渡入令狐冲体内,引导他伤处周围散乱的内息,归于各处经脉穴道,然后再冲击掌印周围的淤血。 令狐冲的内力着实一般,比劳德诺可差了不少……林平之觉着,这和他的心性有关,这人浪荡不羁的性子,就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华山派偏向道家的冲虚平和的内功功法,他也就修行的不是很好。 这却让林平之更容易帮他收束内力,疏通淤血。 不多时,令狐冲的呼吸逐渐有力,跟着一阵咳嗽,咳出不少淤血来。 林平之便直接收功,他没必要帮令狐冲完全治好了,人家又不是没师父。 帮他稳住伤情,还有三粒白云熊胆丸,已经仁至义尽了。 “嗯……” “令狐兄醒了。” “……是你,哈,林兄弟,令狐冲这是欠了你两条命了。” “哪里,治伤而已,令狐兄伤成这样……是你自己命大。” “哈,说得好,我就是命硬,老天爷都不收我,当浮一大白,林兄弟,有酒吗?” “令狐兄当真洒脱。” 曲非烟这时蹦蹦跳跳的进来,拍手笑道,“令狐大哥哥你醒啦,幸亏我找来了林大哥。” “多谢你了,非烟妹子,有酒吗?” 这人上辈子怕不是个酒缸……“令狐兄,能否说说,你是被何人所伤?” “说来惭愧,我只知道那是个黑衣蒙面人。” 林平之心说这跟我,跟你师父那个老银币,都是同修啊……“令狐兄认出他的剑法和掌法了吗?” “掌法不知道,他就是最后追击打了我一掌,剑法似乎是五路夺魂剑,又像十三路追命剑,我只是听我师父说过,不能辨别真切。” 令狐冲摇摇头,表示他也不能从武功上判断那人身份。 “那你又是怎么遇到他的?嗯,这个若不方便说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我分别之后,我在路上又耽搁一阵,天擦黑了才进城,本想找个酒家打些酒吃,却见到几位嵩山的师兄; 我本想打个招呼,那几位却走得甚急,我便跟了上去,见那几位进了一个院子,却还没等过去敲门看看,就有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偷袭我,我好不容易才逃掉…… 我当时也不知道真的逃掉没有,刚躲起来就昏死过去了,我都没想到我还能醒过来。” 嵩山派……林平之心中一动,却不露声色,“这可真是奇了……不过现在这衡山城里,千余江湖人,岳伯伯素来行侠仗义,不知铲除了多少恶贼,难免有仇家,许是卑鄙小人来寻仇的。” “有道理。”令狐冲眼睛一亮,“我想定是如此了,必是哪个记恨师父他老人家的恶贼,唉,我也是给师父丢人了。” 林平之又安慰令狐冲几句,正想说让他先躲在这里,自己去通知华山派的人。 而令狐冲一听这里是青楼,急着要出去,死也不在这里多待的时候。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之声。 “令狐冲可在里面!在就赶紧出来!” 然后就听到定逸师太那洪亮豪迈的喊声。 28.曲右使 定逸师太其实不是来找令狐冲的,她是来找林平之的。 她是见到仪琳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她怎么回事。 仪琳又不会跟师父撒谎,而且林平之也没交代她保守秘密。 便如实说了。 不过这也只是让定逸师太好奇,谁给令狐冲伤了? 而既然是华山的师侄,五月同气连枝,在衡山地盘上敢伤五岳的人,定逸当然要关注一下。 而这一打听,就知道华山弟子都出了刘府,却是有刘府巡夜的弟子回禀,之前仿佛看见了令狐冲,似乎是在逃窜的样子。 定逸急公好义,便也带着弟子出来找。 然后就又听说,有人好像看见,林少侠带着个小姑娘去了群玉院。 再知道群玉院是什么地方,定逸就气得想跺脚,令狐冲这小子,怎么不死在街上,非要躲进青楼,让林少侠也要跟着进去。 老师太就是这么耿直。 这要是让令狐冲知道了,怕是不死在街上,也要哭晕在茅厕。 定逸便跟弟子吩咐,去告诉华山派弟子,有人在群玉院发现了他们大师兄。 却直到她都到群玉院了,华山派的人也没来。 这才有的定逸师太运足功力一声爆喝,她不是叫令狐冲,她是提醒林平之,赶紧偷偷出去,省的让人看见。 林平之倒也想直接走,但看令狐冲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直接抹脖子的样子,却有些不忍直视。 “令狐兄保重贵体,容小弟先走一步。” 于是他扭过头不去看。 也不等令狐冲和曲非烟挽留,林平之借着夜色,逆着定逸师太喊话传来的方向,悄声无息的离开。 然而他刚跳出墙去,就是一愣。 “……二叔,您也刚从里面出来?二婶知道吗?” 月色下,一身儒衫打扮的岳不群,看着从院墙里跳出来的林平之,听着他说的不着调的话,就忍不住眼角想抽抽。 他有心想说他可高攀不起,但岳灵珊认了林夫人作干娘,论着林平之确实应该叫他伯父。 “贤侄来这种地方,我那贤弟听说了,不知会如何做想。” 他能高兴的蹦起来……“您看您,总是喜欢串闲话,这要让人知道您有这业余爱好,多不好。” “贤侄倒是越发勇猛精进了,先是余沧海,又是木高峰,辟邪剑法果然高深莫测,想必杀上武当少林黑木崖,也是指日可待啊。” “也可以是嵩山派什么的,到时候嵩山华山守望相助,不分彼此,倒是一大挑战……行了,差不多得了,您徒弟还等着您关爱呢,赶紧过去吧,小心他先被别人抓了现行。” 林平之跟岳不群阴阳怪气一阵,心里那叫一个腻歪,终于忍不住直接闪人了。 却数了三个数,一回身,正好看到岳不群跳进群玉院的围墙,就用袍袖一捂嘴,压低了声音,用上狮子吼的法门,“哈哈哈,岳大先生怎么有这雅致,来群玉院玩耍?” 说完撒丫子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然而林平之却没回刘府,也没去找那些嵩山弟子,虽然他不知道那伤令狐冲的具体是谁,却总归不过那几个之一。 2kxiaoshuo.com 他只是绕了一个圈子,找了附近最高的房子,隐藏在房顶的阴影里,盯着群玉院的动静。 他之前那一嗓子,真给令狐冲吓得差点抹脖子,但他师父来了,他也没得躲了,只能咬牙强撑着出去,当着恒山派的面,跪地上被他师父数落一顿。 然而令狐冲的大型社死现场,这才刚开始,岳不群刚想带着他走,刘正风就带着他的弟子,和华山弟子赶来了。 林平之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就不知道,是华山弟子搜索他们大师哥的时候,发现了也有形迹诡异的夜行衣蒙面人,才因此耽搁了。 他只是跟着最后事情都完了,人都散了,才悄悄溜出去的曲非烟。 一直出了城,到了荒郊野外的一个破庙附近。 破庙里传来轻声的淡雅琴音,仿佛空灵山谷,清风徐徐,小溪潺潺。 但说实话,这大半夜荒野破庙的,多少有点瘆人。 林平之也没掩藏行迹,而是大大方方的走到门口,“里面不知哪位高人,可否请见?” “哎呀,爷爷,我被坏人盯梢了。” 这丫头片子又馋板栗吃了…… 破庙里的琴音戛然而止,跟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林少侠,老朽算不得什么高人,也不用什么请见,夜已深,不如早些歇息了吧。” “哦?曲右使若算不得高人,天下间的高人,便真的屈指可数了。” “……林少侠是明眼人,既然如此,你也要见老朽?” “江湖传言,我阴谋杀害了青城掌门和他们十几个弟子,可见传言也做不得真,曲右使何不让我眼见为实?” “那便请进吧,其实这破庙也不是老朽的,又有什么资格阻拦?” 林平之进入,就见角落铺着稻草,一个宽袍大袖的清癯老者盘膝而坐,膝上一张七弦琴,而他旁边站着冲自己做鬼脸的曲非烟。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老先生却是让这破庙都多了几分雅致。” “拍马屁,不害臊。” 曲非烟气不过林平之跟踪她,继续找茬。 “非非,不可无礼,林少侠见笑了,这孩子可怜,她爹娘早早离她而去,你不要见怪。” “怎会,非非天真可爱,冰雪聪明,是个好孩子。” “谁要你夸。” 曲非烟挺傲娇,却是不再找茬了。 “之前非非给林少侠添麻烦了,但老夫看令狐冲品性不错,故此想要救他一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先生却能持正己身,身背恶名却能行善事,令人佩服。” “哈,本以为世上只有一知己,却没想到还能从他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林少侠胸襟不凡也。” “不过林少侠来找老朽,不是真的为了来吹捧老朽一番的吧?” “哦,小子爱武成痴,得见高人,便想请教一番,不知老先生可否能指点小子一二?” 这确实是林平之跟来的目的之一,他想要领教一番魔教右使的武功。 “林少侠果然还是想要斩妖除魔吗?” “非也非也,我没有半点这种意思,只是想要比武较量,点到为止,恳请老先生不吝指点。” 29.讨教 曲洋的武功果然非常强。 虽只是点到为止的较量,但拆招换式间,曲洋尽显武学大家之风范。 曲洋用的是一套刚柔并济的散手功夫,拳掌擒拿,精妙非常。 而且丝毫不带杀伐之气,已经返璞归真。 这就看出他和林平之的区别来。 林平之也是返璞归真,大道至简,但却只是罗汉拳是这样高明的武学。 曲洋的散手不如林平之的罗汉拳精妙。 但用出这套散手的曲洋,却能在招式上胜过林平之一筹。 不刻意比拼内力和身体力量,林平之用心见招拆招,只三十多招,就被曲洋抓到一个破绽。 甚至林平之感觉,是自己一直在被曲洋控场,对方已经算好了,在三十多招后的这里,他会有一个破绽。 被曲洋轻轻一掌拍在肩头,却是曲洋中途变招,从拍腋下改为肩头,林平之向后一跃,闭目沉思。 “高妙,老先生的武学,只能用高妙来形容,晚辈叹为观止。” 林平之是发自肺腑的击节赞叹,曲洋的招式,有一种独特的韵律,他独有的节奏,而且是那种已经刻入骨子里的感觉,丝毫不显露出来,却无声无息中将对方影响,拉入彀中。 林平之感觉曲洋的武学境界,比岳不群要高不少。 毕竟某二叔是个蝇营狗苟,满心算计的老银币,他没有这种境界和胸怀,没有这样感悟武学理念的心境。 “你很好。” 曲洋却不是赞叹林平之的拳法,这拳法虽然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神功,但他闯荡江湖几十年,少林的易筋经,武当的太极拳,他们神教的各种神功,也不见得比林平之这套拳法差了。 而且他拆了几招,就感觉出,林平之对于这套拳法,沉浸体悟的时间太短。 他估计林平之应该只练了六七年,这还是林平之天资聪颖,并且运气极好,从习武打基础的时候,就开始练这套拳法,直到现在,才有这种水准。 虽然他也看得出,林平之内力浑厚,身体强大,综合实力应该不比他差,但只论拳法,年轻人还差了点火候。 所以他赞叹的,是林平之态度,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一身武艺,本该眼高于顶,心高气傲,输了肯定不高兴,不服气,但他却见林平之既不气馁,也不生气,而是坦然接受,这份心性,却比武功还要难得。 他更感慨,对方真的对他没有丝毫成见,眼里没有老魔头,只有老前辈,这不是口头上说说。 而是曲洋拍中对方的那一掌时,对方没有丝毫的“老魔头要下死手害我性命”的惊怒,没有内力反击,没有突然袭击,只是坦然的退去。 林平之思索片刻,又一抱拳施礼,用诚恳请教的语气说道,“再请老前辈不吝指点。” 曲洋微笑着点点头,他很少,嗯,几乎从未受到过这种尊敬和礼遇,要么就是惧怕愤恨,要么就是溜须拍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他才会寄情山水与音律。 林平之这才近前,两人拆招换式,又是三十多招,他又被曲洋轻轻一踢小腿。 当真厉害……林平之不禁再次赞叹,曲洋的武学境界,真的高他一个层次。 当然了,若生死搏杀,便不是只论武学境界,那又是另一种情况。 但这毕竟是他的缺点和不足,林平之虚心接受,牢牢记在心里,并且思索如何加以改进。 半柱香的工夫,两人拆了一百多招,曲洋也挑出林平之五六处不足之处,便不再交手。 156n.net 而是点评了林平之几句,堪称字字珠玑,让林平之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到这里,曲洋就算尽了好为人师的兴致。 毕竟武功非他所好,若是音律,他能谈论到天明,但武功,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 林平之自然闻弦音而知雅意,但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可以一走了之,但曲洋与人为善,指点了他,让他增长了不少武学经验。 这个人情他要认。 “本不该再打扰老先生休息,但晚辈仍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一二。” “小友但讲无妨。” “您救了令狐冲,那您知道追杀他的人是谁,又为何要追杀他吗?” “嗯,这倒是尚未过问,令狐冲其实已经凭机智摆脱了追杀,老朽不过再推一手罢了。” 曲非烟抢着回答道,“爷爷,令狐大哥哥说……” “竟是和嵩山派有联系?华山和嵩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嫌隙吗?” 这位沉迷音律,对江湖局势没有半点敏感性啊……也对,不然他也不会踏踏实实的在衡山城等着,金盆洗手一结束,他就接了刘正风走,老两口,咳,老哥俩今后高山流水,知音永伴。 “如果我说,嵩山派来了至少三个高手,带着几十个弟子,而且直到今晚都藏起来没露面,令狐冲一发现,就遭到了暗中袭杀,老先生又作何想法?” 曲非烟立刻抬杠,“令狐大哥哥说只有十几个。” 林平之便道,“我离了群玉院又去探查,发现嵩山弟子连夜转移。” 他自然是没去,但泄露了行踪,想来为了不被刘正风看到,也是要撤离的。 “那或许……” 曲洋不愿意去想那种最坏的可能,但他或许了半天,也没或许出嵩山派可能是来干嘛的。 总不会是想要给刘正风一个惊喜,或是做好事不留名,暗中帮助刘正风维护衡山城的治安,见到宵小令狐冲,便暗中将其斩杀吧? “……不行,我要去见刘兄弟一趟,非非,你乖乖留在城外,不许进城。” “不嘛,爷爷,我也陪你去啊。” “听话。”曲洋难得对曲非烟拉下脸来,然后又对林平之说道,“多谢小友提醒,但现在且容老朽少陪片刻。” “老先生慢行,不过……老先生和刘前辈,心里都要有些准备才是。” “老朽晓得。” 曲洋背着心爱的古琴,留下孙女,飞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大哥哥……” “我又是大哥哥,不是大坏人啦?” 林平之看着凑过来恶意卖萌的曲非烟,有点没好气。 “大哥哥,是不是嵩山派的坏人要害我爷爷和刘爷爷一家啊?你帮帮他们好不好,好不好嘛?” “……” 林平之感觉越跟曲非烟相处,他就越觉得仪琳可爱。 30.洗手 “刘贤弟,虽然你我君子之交,不掺俗物,但现今性命交关,迫在眉睫,当有取舍之道。” “曲大哥,我知你言之有理,但我又怎能因此便说那些违心之言?我即便想说,也根本无法启口。” “此乃权宜之计,你我相交在心,你知我知,又何须管那些俗人如何分说?贤弟万不可执意如此,若是因为你我交情,便要连累你一家老小,为兄今后又有何颜面再见你?” “但、但这岂不是……” “贤弟,莫要为难,事急从权,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那、那……谁!?” 刘府附近,一个僻静的宅子,厅堂里没点灯,刘正风就在这黑暗中与曲洋叙话。 他本想着,明天过后,他再也不用这样偷鸡摸狗似的见至交好友,明明就清风明月,坦荡胸怀,如此真真憋闷。 却不曾想,挚友前来,跟他说了一个他其实猜得到,却不愿意往那里想的消息。 曲洋并不是想要让刘正风先下手为强,这种事情,林平之或他“二叔”会欣然允诺,嗯,他们都不用曲洋提醒,早就自己预先计划了。 但刘正风这样的不知变通之人,却不会。 而且嵩山派来者不善,几十人潜入衡山城,而金盆洗手就在明天。 除非现在就召集所有人马,直接一波流,彻底跟嵩山翻脸,等着嵩山调来更多的人手,反过来一波流。 不然根本来不及准备什么。 曲洋只是劝刘正风,到时候若是嵩山派的人质问他,他只消说不认识什么曲洋曲牛,这辈子都没见过。 反正他们相处时,就只有曲非烟看到,人证物证皆无,只要刘正风咬死不承认,甚至污蔑曲洋几句,嵩山派还能说什么? 就算再说什么,那都说什么是什么,先过了明天那一关再作计较。 道理是如此,刘正风也明白,但他想着和曲大哥君子坦荡,风光霁月,那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他就是想说,他也张不开嘴。 但曲洋反复劝说,刘正风终于体会到曲洋的一片苦心,他也不能因为他要顾全名节,就让曲洋为难。 还是一点都没关心他一家老小……但总之刘正风是想要点头答应了。 却就在他艰难无比的想要点头答应的时候,突然听到点动静。 “爷爷、刘爷爷,是非非啊。” 曲非烟轻巧的挑窗户钻进来。 “胡闹!不是让你留在城外吗!” “我、我……” 曲洋还是第一次和曲非烟说重话,小姑娘顿时要哭。 “抱歉,是我带非非来的,她要来找曲老先生,我怕她一个人乱跑,便护送到这里。” 林平之跟着出现,让刘曲二人都微微一惊,他这次刻意收敛气息,用上三叠云轻身术,便显出他的内功精深,身法高明来。 “见过两位前辈。” “给小友添麻烦了。” “林少侠,这次多亏你提点了。” 看着抱拳行礼的林平之,刘正风挺尴尬,就表面上来讲,他这算是被人撞见结交魔教妖人,而且还是正在暗中商讨阴谋诡计。 “两位前辈之事,本没有晚辈置喙的余地,但嵩山派近年来的行事作风,晚辈也亦有耳闻,两位品性高洁,晚辈实不愿两位遭遇那不忍提之事。” “小友放心,刘贤弟已经答应我了,事急从权,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 “多谢林少侠关怀,老夫真的是……惭愧啊。” 刘正风见林平之说的真诚,他比曲洋还要感慨,毕竟他是正道这一方的,名门正派高人。 156n.net “贤弟,你一定要亲口答应为兄,为兄才能安心。” “……”刘正风本以为躲过去了,闻听也只好点头,“……好,到时若嵩山派问起,老夫就推脱过去,一概不承认。” 这下曲洋也放心了,曲非烟也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回去了。 林平之和刘正风也分别回了刘府。 次日午时,刘府大排筵宴,里里外外摆了两百多桌。 众人却没有入席,而是陪着刘正风等待什么人。 不多时,朝廷来人,着刘正风实授参将之职。 刘正风接旨,敲锣打鼓的送走官员。 气氛一下尴尬下来,刘正风却浑若不觉,热情邀请前来的五六百江湖人士入席。 “林大哥,刘师伯金盆洗手,就是因为他想要当官吗?” 仪琳表示看不懂,就问旁边的林平之。 林平之跟着恒山派,就是躲着某谦谦君子老银币,看他跟个交际花似的到处乱窜就腻歪。 “人各有志,只要秉持善心,行善事,侠也好,官也行,商也可,皆是修行。” “原来如此。” “林少侠此言有理,修行便是要看破红尘,五蕴皆空,也不用在乎什么身份。” 恒山派的诸位,其实也很不理解刘正风的做法,但问题这是一群整日里参禅打坐的大小尼姑,都觉得林平之说的很有道理。 林平之就坐在仪琳旁边的席位,泰山派和华山派的弟子也都在附近,却不见令狐冲。 刘正风的弟子在宴厅正中摆好茶几锦缎,盛水的金盆。 刘正风走了过场,说了场面话,跟着折断佩剑,就要洗手。 “且住!” 厅外一声厉喝,林平之心里一紧,来了。 五个黄衫汉子大摇大摆的闯入,正是手持五岳盟主令旗的嵩山弟子,让刘正风停止仪式。 他们这一出现,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恒山派、泰山派,还有除了老银币的华山派,还都挺高兴。 刘正风不当侠士,要当官,去蝇营狗苟,他们心里不知道多腻歪。 然而嵩山派甚是霸道,几十弟子上房,将大厅包围。 瞧着比其他四派的弟子实力要强不少……林平之点了点人数,竟是来了五十多人,虽然即便是拿着令旗的史登达,也不是令狐冲、劳德诺那样的五岳二代佼佼者。 但综合水准,比四派都强,而且一来就是五十人。 要知道华山算上岳灵珊,二代弟子才一共九个拿得出手的,剩下都是比岳灵珊还小的娃娃。 而这还不是嵩山派全部实力,甚至一半都不到。 也难怪嵩山派有气吞天下之势,而其他四派都被挤压的喘不过气来,逼得君子剑去图谋辟邪剑法。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跟着来的那三个高手! 五岳剑派左盟主的三个师弟齐至! 31.简直是唐僧肉 “刘师叔,你再不住手,我可要杀你的公子了!” “你且刺破他一点肉皮看看。” 这是刘正风要强行洗手,史登达等几个嵩山二代弟子阻拦,却也拦不住他。 于是将刘家男女老幼十几口挟持来的嵩山弟子,不由高叫威胁刘正风。 但这句狠话不是刘正风说的。 而是一直在看热闹,一直一语未发的林平之,运上狮子吼的运劲法门,一嗓子让这嘈杂的院内的每一个人都听了个清楚。 “你是什么猪狗,敢在这里叫唤!?” 用匕首顶着刘正风七八岁的儿子的嵩山弟子,嚣张无比的指着林平之骂。 但他只是眼一花,便发现原本还在五六丈之外的林平之,已然冲到他近前,甚至一个旋身,又在他视线中消失不见! 笔趣阁 跟着他便觉一股巨力传来,他被林平之一把扯了过去! 啪! 跟着林平之抡圆了一巴掌,给他打着转抽飞,一嘴牙飞了漫天! 却在这时,林平之便听到头顶恶风呼啸! 林平之回身抬头,双目寒光一闪,竟是有两个黄衫汉子朝他飞扑而来,一个圆滚滚的胖子,一个又高又瘦仿佛晾衣杆。 胖子使掌,瘦高个手捏鹤嘴,来势汹汹! 林平之不及思考,脚踩三叠云,抽身急退! 这二人却不依不饶,刚一落地,瘦竹竿就显出极为高明的轻功,仿佛仙鹤亮翅,一双袍袖一摆,便追上林平之,双鹤嘴上下点向林平之要穴! 而胖子紧随其后,一双蒲扇肉掌虎虎生风! 林平之心中暗凛,压力倍增,这两人均是一流高手,哪个看着都不在余沧海之下! 但正好,这才是真正的挑战!你要战,那便战! 林平之一声长啸,罗汉拳连环击出,怎么一个迅猛凌厉了得! 竟是双拳敌住了四手! 林平之运足全部功力,浑厚精深的内力,强大的身体,更加娴熟的招式,更加丰富的战斗经验,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比之最开始对战余沧海,他多贯通了任脉、督脉两条经脉,内力浑厚了五成有余,而且更加精纯,他现在再战余沧海,能按着对方暴捶! 于是现在怼上这两名高手,一时间竟丝毫不落下风! 让周围一群武林人士纷纷倒吸凉气,林平之上次力敌雷进木高峰,还能说是他悍勇,敢拼命。 但现在他竟能力战嵩山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两大高手,此子能为,当真恐怖如斯! 所以就连刘正风也被大嵩阳手费彬突袭,被他踹飞了洗手的盆子,一时间都没人注意了,都在关注这以一敌二的激烈打斗! “住手!三位暂息干戈,此乃误会!” 还是定逸师太,最先反应过来,连声高叫,试图阻拦! 她虽然也很不满嵩山派的行径,有事说事,用刘正风一家老小威胁他,算怎么回事?还一言不合就要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和魔教妖人有什么区别? 林平之出手时,她差点直接叫好,不愧是林少侠,义字当先! 但嵩山派竟有两位师兄同时出手,定逸顿时大急! 即便她见到林平之以一敌二竟也不落下风,她也赶忙高声喝止。 她可是知道林平之有多凶猛,那搏命拼杀的悍勇疯狂,若是嵩山二人逼迫太甚,说不得又要有人跟雷进木高峰一个下场了! 而定逸师太发现,她担心对了。 嵩山派的两位师兄,竟是根本不理她的叫嚷,反而出手越发凶狠! 甚至若不是刘正风阻拦,连大嵩阳手费彬都要加入战团! 林平之却是热血沸腾,战意勃发! 对面两人全力施为,他也丝毫不惧! 他不但内功深厚,气脉悠长,体力之充沛更不是两个糟老头子能比的,他能这么打一整天! 好吧,还是打不了一整天的,但即便对方招式凶狠,两人合力,他全力对抗,也能至少一柱香内不落下风! 而他全力施为,对方又何尝不是如此? 就算对方只用了八分力,对方也跟他耗不起,他对自己回气速度和体力有信心,对方只会比他更累! 虽是凶险无比,但林平之竟是进入了极限发挥的超常战斗状态,跟两人僵持住了! 而这一僵持,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交手了几十招! 而这几十招一过,竟是嵩山两人内力和体力急剧消耗,有了疲惫感! 只因他二人都是力求一举将林平之拿下,都是跟林平之硬碰硬,每一招每一式都要全力攻出,消耗自然奇大无比! 反观林平之,虽然也是呼吸粗重,全身汗水都被剧烈行功蒸发,头顶水汽仿佛狼烟,但如此消耗,却仍体力十足,丝毫不显疲惫! 嵩山二人顿时骑虎难下! 他们没想到这块硬骨头竟是如此难啃! 有师侄劳德诺的通风报信,他们嵩山也很重视林平之,也想得到他武功大进的秘密! 林平之就仿佛唐僧肉,谁都想吃一口。 但嵩山二人虽然知道林平之武功不凡,竟然以一敌二击杀了雷进木高峰,但他们自觉比那两人武功高强,联手施为,必定能将其一举拿下! 却没想到,他们根本拿不下林平之! “住手!三位快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定逸师太和天门道长都在旁边高声叫喊,但三人全力施为,太过凶险,他二人若不想伤人,也不敢轻易过去阻拦! 那就别打了吧……嵩山二人瞬间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想法,既然点子这么硬,干脆就先算了,林平之并不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铲除衡山派刘系人马,打击衡山派,狠狠削弱其实力,才是他们必须要做的。 然而却在嵩山二人都想退的时候,林平之却突然双目寒光一闪,极限爆发,一丝余力也不留的狂攻! 林平之竟是要同归于尽一般,不顾对方啄向他眼睛的鹤嘴,和拍向他小腹手掌,双拳也要打中对方的心口! 嵩山二人可没有玩命的想法,但林平之招式太凶狠,他们不得不变招格挡。 啪!啪! 便在这时,林平之却变拳为掌,与陆柏丁勉二人四掌相击! 他竟是要一人独拼二人内力! 32.不是谁都能吃的 林平之即便功力大进,比之前雄浑许多,自觉就是岳不群,他都敢拼一把。 但即便如此,他就敢跟两位一流高手比拼内力? 若不是他之前就料到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刚才跟仪琳要了一瓶白云熊胆丸,嵩山派的人刚一带着刘正风一家老小出来的时候,他就给一瓶药丸都灌到嘴里,藏到舌底。 他自然也是不敢的。 但现在,他却敏锐的感觉到对方无心再战,想要撤开时候,一口吞下口中已经化开的丹药,主动去和对方两人比拼内力! 嵩山派那意思,他能看不出来? 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呗,也要收拾刘正风一家,也要拿下他林平之。 就算不是辟邪剑法,也是绝世武功,嵩山派不挑剔,也是合情合理的。 既然如此,他能放嵩山派的人完好无损的离开,等收拾了刘正风,然后三位高手,几十名弟子包围他,给他强人锁男,男上加男? ranwena.net 而三人这一比拼内力,吓到了定逸天门和刘正风,心说林少侠平时看着温润谦和,怎么一打起架来就不要命? 但嵩山派的众人,包括正在比拼内力的陆柏和丁勉,都不是很在意,反而都觉得林平之或许是个疯子。 他们嵩山派这么多人在场,随便谁一口唾沫,都能让林平之内息紊乱,这人若不是疯了,怎么敢跟他们比拼内力? 却在陆柏丁勉二人小心应付着林平之汹涌冲击的内力,然后等着看他生死不能的时候,却突然见到林平之如同鲸鱼吸水一般长吸一口气,跟着便感觉对方的内力一撤! “吼!!!” 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风云突变一般,天上突然一个炸雷劈在他们头上! 距离林平之很近的刘家老小和挟持他们的嵩山弟子,都是内功不济,或是根本没有内功之人,竟是直接被这一下震晕,倒了一片! 就更别说首当其冲的陆柏丁勉二人,都仿佛脑袋被大铁锤狠狠擂了一下似的,一股剧痛从双耳直贯入脑,顿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林平之却也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来! 陆丁二人内力何等雄浑,即便只是一瞬间便被吼声打断,但两人内力也突破林平之双臂经脉,冲击脏腑,让他受创不轻! 但与前两次不同的是,林平之这时灌了一瓶子白云熊胆丸,胃里好似点着了一团火! 他虽受伤比上次对雷进木高峰还要重一些,但他状态却比上次要好! 林平之忍着痛楚,出手如电,双手如同钢钩一般,抓住陆丁二人的脸,猛然用力! 噗呲! 很奇怪很难形容的声音,却是林平之双手拇指食指,直接扣进陆丁二人的眼眶,整根手指都直接插了进去! “啊!!!” 仍有些天旋地转的陆丁二人,本能的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然而这还不算完,林平之竟是直接这样扣住两人的脑袋,双臂神力再催,向外一扯,跟着狠狠互撞! 陆丁二人的天灵盖,便做了一个轻微的小较量。 师兄弟二人头壳硬度在伯仲之间,谁也没赢,都被对方砸进去一块。 众人清醒过来,便见到林平之抓着陆丁二人的脑袋,双手鲜血淋漓,陆丁二人已经没了声息,只是无意识的抽搐着。 “师兄!师弟啊!!!” 大嵩阳手费彬见状,吓得是肝胆俱裂,气得是怒发冲冠,疯狂的冲向林平之! “费师兄请住手,暂息雷霆之怒!定逸师姐,天门师兄,快去救治两位嵩山的师兄!” 刘正风果断拦住了费彬,又去叫定逸师太和天门道长。 其实陆丁二人都出气多进气少了,哪里还有的救,但定逸和天门不但过去,定逸还带着弟子们过去,一下给林平之保护起来。 只不过刘正风自己就苦了,他擅长的是剑法,金盆洗手时却折断了,和他打的却叫大嵩阳手。 十几招一过,刘正风就大感吃不消,“费师兄,你不要再打啦!快去看看两位师兄的伤势啊!” 费彬气得都要吐血了,他真恨不得一掌一个,给林平之和刘正风全家都活活拍成肉馅。 但现实就是,他谁也拍不死,就连刘正风一家老小,都被定逸那臭尼姑命她的弟子保护起来。 “可恶!刘正风!我嵩山派应邀前来观礼,却被你联合外人迫害,你果然早就包藏祸心,要颠覆五岳剑派!” 费彬也只能暂且把手,却不能善罢甘休,变成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房上的几十名嵩山弟子全都跃下,站到费彬身后,而定逸和天门也护着林平之和刘家老小,站在刘正风和他七个弟子身后,双方对峙。 “费师兄何出此言?方才只是林少侠急公好义,见我老母、幼子,怀里抱着的孩童都被劫持,又遭人出言不逊,才义愤出手,更是遭人背后偷袭,不得不奋勇反击,乃至于防卫时用力过猛,才一时失手,闹成这样子,谁也不想的。” 刘正风虽是连连作揖,赔罪告饶。 但却是用最怂的姿态,说最犀利的话语。 那话跟小刀子似的,一刀一刀的剐嵩山派的面皮。 说实话,刘正风见到一家老小被劫持的时候,心里是真的凉了,他直到残酷的现实摆在他面前的前一刻,都不愿意相信嵩山派会不择手段至此。 若不是林平之仗义出手,他一家老小都得变成冤死鬼! “少来这套!刘正风,这是你知道我们嵩山派发现了你包藏祸心,怕你那些见不得光的恶行被揭穿,故意指示外人下死手!” 周围的人本来是看热闹的居多,不但有林平之再次暴烈无比的强杀两名高手,更有五岳剑派内讧,这是多大的瓜? 众人表示这可比在刘家吃席要爽多了。 刘正风阴阳怪气,众人瞧嵩山派丢人现眼,心里暗笑。 而费彬指责刘正风包藏祸心,众人更是好奇。 就连五岳其他三派都好奇了,嵩山派这是抓住刘正风什么把柄了? 刘正风心中一凛,果然是为了他和他曲大哥的事情来的。 好在他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在做心理准备,这时便故作淡然的说道,“费师兄何出此言?刘某人哪里包藏祸心了,这从何说起啊?” 33.祸不及妻儿 “刘正风你之厚颜无耻,费彬佩服至极! 好! 既然你咬定了不认识魔教的大魔头曲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便咒骂那曲洋卑鄙无耻,猪狗不如,后人男盗女娼,死后都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便发下誓来,你若认识那大魔头曲洋,你也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永生永世转生畜生!” 费彬仿佛受伤的野兽一般,要吃了刘正风似的盯着他,让他咒骂曲洋,让他发毒誓。 笔趣阁 退居二线,默默疗伤的林平之,见到刘正风目瞪口呆,仿佛刷夜复习,却一道题都没猜到的样子,显然是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种操作。 他心里就默默叹息,老刘,给你机会了,可惜你把握不住啊。 要是林平之自己,别说至交好友,挚爱亲朋,就是尊敬的二叔,他都能眉毛都不带皱一下,就给他二叔祖坟都骂裂了。 反正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骂了就是没骂,对二叔的尊敬是要放在心里的,而不是挂在嘴边上嘛。 但换做是刘正风,让他说他不认识曲洋,两人毫无瓜葛,咬死了不承认,已经很为难他了。 要再让他出口辱骂敬爱的曲大哥,他不如死全家! 嗯,要是让刘正风一家老小听到他的心声,估计也会想不如他干脆死了算了。 刘正风天人交战,嘴哆嗦了半天,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终于还是在定逸师太、天门道长等人期盼却忍不住要失望的眼神中,一声长叹: “罢罢罢!姓刘的认栽了,老夫之前违心了,真真对不起朋友,老夫不但认识曲洋,而且曲大哥是老夫平生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吃瓜群众乱糟糟的议论起来。 在场三位剑派掌门,也都一脸震惊。 只不过定逸天门是真不知道,却也不知道老银币有几分做作。 “好,算你姓刘的还有几分担当,既然如此,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随我回嵩山向左掌门交代!否则我等现在就要清理门户了!” 此言一出,定逸和天门都无言的闪开两旁,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矛盾已久,双方太多血仇,他们现在都对刘正风无比失望。 “清理门户?刘家妇女老幼,且站在我身后,我看谁敢清理你们。” 林平之却站的笔挺,一脸淡然的说道。 “你这小子,果然是和刘正风一伙的,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你根本就是魔教中人!” 费彬一见林平之,也是火冒三丈,瞬间一顶帽子扣下来。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东方必败就是个没卵子的,魔教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加入。” 费彬当然是随口污蔑,见林平之痛痛快快的说出这些话,他也有点没词。 “那你还不速速退到一旁,难道真要助纣为虐,要与我五岳剑派为敌吗!?” “哈!助纣为虐?任由你们残害手无寸铁的老幼,是助纣为虐?你要清理门户,便去杀刘正风,便去杀他的弟子,但谁要想连怀里抱着的孩子都不放过……” 林平之略微一顿,运上狮子吼的法门,朗声说道,“谁就先看看我是否还有一战之力!” 此言一出,周围突然安静了一瞬间,千余人,这一瞬间竟是鸦雀无声。 定逸师太一脸肃然的带着弟子,站到林平之身后,斩钉截铁的朗声说道: “林少侠说的没错,祸不及妻儿,刘正风和魔教妖人勾结,那是他的事情,用不着连老人孩童都杀,咱们是名门正派,为人行事需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不能让魔教耻笑。” 此言一出,天门道长也带着弟子站了过来,其实天门的师父便死于魔教长老之手,但他为人刚直,虽极为厌恶刘正风,却仍选择保护他一家老小。 岳不群则是走上前来,站到刘正风和费彬之间,“刘师弟,见到众位拳拳之意,你真就要自甘堕落,与那魔教妖人结交吗,你又置我们这些同气连枝的师兄弟与何地?快些回头吧。” 刘正风自是与岳不群分辨,赞他曲大哥的高洁人品。 但他也不想想,这里有谁是想听他说这些的? “刘正风,你执迷不悟,就别怪嵩山为五岳剑派清理门户了!” 费彬心说不就是不杀老幼吗? 可以,反正只要杀了刘正风和他的弟子,老幼什么的也无所谓了,嵩山派暗中掌握了那么多绿林悍匪,有的是时间收拾刘家人,还有林平之,林家人,一个都活不了! 费彬一招呼,几十个嵩山弟子便将刘正风和他十几个亲传弟子包围。 但刘正风的师侄,三十几个来帮忙的衡山弟子,却抢先离开包围圈,也没人阻拦。 岳不群则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刘正风,尽显仁义,其实他心里恨不得刘正风跟嵩山派的拼了,多拼死几个嵩山弟子。 定逸和天门也忍不住劝说,说若是刘正风肯与曲洋一刀两断,并发誓要杀了曲洋,他们便在左盟主那里为他作保。 刘正风看看费彬和岳不群,看看定逸和天门,看看他一家老小,环绕一圈,这千余人,除了保着他家人的林平之,竟是无一人懂他,不由得一声惨笑。 “姓刘的执迷不悟,死不悔改,但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罪孽都是我一人犯下,这便一死偿还!” 说完,刘正风一声爆喝,运足功力,一掌向头顶拍去,竟是要自碎天灵! “不可啊!” 一声长啸,曲洋终于登场,飞身从房顶跃过,人在尚半空,一粒碎银甩出,正中刘正风手臂穴道,让他一掌拍空! “走!” 众人仍在辨别来者何人,曲洋却已落在刘正风身边,将他一把搂住,就要飞身再起! “哪里跑!” 费彬已然反应过来,一声怒吼,飞扑过去,双掌拍向刘正风后背! 曲洋带着个人,又哪里躲得开他? 所以他干脆不躲,一挡刘正风,用后背硬吃费彬铁掌! 噗! 曲洋一口鲜血喷出,却忍痛双脚猛蹬费彬小腹! 费彬轰然坠地,曲洋也带着刘正风飘然而去! “魔教妖人哪里走!”费彬一声怒吼,急追而去! 34.逃,追 曲洋带刘正风逃走,费彬追了出去,嵩山弟子也追了出去。 其实有的嵩山弟子想要对刘正风的亲传弟子做点什么。 却有林平之在这镇着。 虽然林平之说只要不动老幼妇孺,就不管他们清理门户。 但他们两位师叔伯,陆柏和丁勉血淋淋的躺在那里,谁也不知道若是动手,会不会又惹到那凶人。 而且刘门弟子团结一心,嵩山弟子士气低落,他们就算留下二十几个,拼起来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干脆就都追出去了。 “林大哥,再服些白云熊胆丸吧。” 仪琳担心她林大哥,又跟师姐要了几粒丹药。 “多谢。” 林平之自是欣然接受仪琳的关心。 “谢什么,林大哥你刚才真厉害……” 仪琳想说林平之打败了背后偷袭他,还要伤害无辜的恶人,但又想起背后偷袭林平之的,是她两位嵩山的师伯,而且两人死的很惨…… 笔趣阁 “林少侠义字当先,令人佩服,不过今后与人交手,还是要留三分余地……” 定逸师太也到林平之面前,见他呼吸均匀,不像重伤的样子,放心不少,便又劝诫。 哪怕只是重伤了陆丁二人,定逸师太都无所谓,但打杀了,确实出手过重了,毕竟五岳同气连枝,恒山派现在还跟林平之站在一边,是会让人指摘胳膊肘往外拐,不分远近亲疏的。 林平之看看老师太,看看也跟着劝诫的天门道长,又看看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衡山派其他弟子。 心里不由一声叹息……他这么拼,就是为了伸张正义,保护手无寸铁的老幼妇孺? 是,但最主要的出发点不是。 衡山弟子不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不知道什么叫唇亡齿寒,定逸和天门没有危机感。 他却不能不未雨绸缪。 既然仪琳跟他这么投缘,定逸这么关照他,他就不能让恒山派如他记忆中那般,被嵩山派的绿林高手伏击,恒山三定死于某烂屁股的老银币,最后恒山派一群尼姑,却要靠一个浪子,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绿林匪类保护。 也正是因为仪琳天真善良,定逸师太坦荡磊落,他才会帮她们,换成是某二叔,他管他死不死呢。 林平之借着陆丁二人背后偷袭,又看出这两人对他图谋不轨,干脆悍然搏杀,给这两人拼死,除掉嵩山派两位一流高手。 而这,只是个开始。 “两位前辈言之有理,唉,情急之下,热血上头,出手过重,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不已,愧疚,愧疚啊,咳咳咳……” 林平之先是十分诚恳的承认错误,一脸愧疚不已的样子。 让某老银币看的,心里暗骂小银币脸皮厚似城墙。 然后在定逸和天门欣慰的目光中,一阵咳嗽,“小子伤得不轻,想要去疗复一番,三位都是德高望重的五岳剑派前辈,刘前辈一家老小,还请三位前辈看护一二。” 林平之本来不想带上岳不群,但他不说,老银币又怎会错过这种市恩买义的机会。 “这是自然,林少侠速去疗伤吧。” 林平之离开前院,往内院走去,没几步,仪琳就追了上来。 “林大哥,你要疗伤,我为你护持吧。” 林平之心情愉悦,感觉胸腹间的痛楚都轻了几分。 “定逸师太那里不要你帮忙吗?” “我笨手笨脚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林大哥也不是去疗伤的。” “啊?……林大哥,你也要去找刘前辈?” “嗯,我相信刘前辈不是那样的人,他和那个曲洋结交必有原因,我想要弄清楚。” 至于不会放过费彬什么的,就不用跟仪琳说了。 “林大哥,我也觉得是,若是刘前辈真是和那曲洋暗中勾结,不会这么坦荡,但林大哥你受伤了,我,我陪你一起去吧?” 仪琳说着,忽然有点失落,“还是算了,我武功这么差,会给你添麻烦的。” “便一起去,有林大哥护着你呢。” 林平之忍不住拉住仪琳的小手,让她瞬间白皙如玉的小脸,红得要滴血似的。 跟着仪琳却觉得手掌心传来一股极为精纯的内力,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带动,一下被带着跃起一丈多高。 林平之脚尖一点院墙,带着仪琳飘然而去。 他倒不是逞强,而是他又嗑了几粒白云熊胆丸,加上之前没吸收的药力,跟吃了三斤牛冲似的,浑身烧得厉害,正好跑起来散发药力。 城外转了转,找到了打斗的痕迹,应是费彬又追上了曲洋,顺着行迹,进了山里。 忽听瀑布声响,林平之心中一动,想到了某段记忆,便带着仪琳过去。 果然,靠近一些,便有琴箫合奏声传来。 林平之没见过刘正风吹箫,却听过曲洋弹琴,正是那张古琴的声音。 再靠近些,转过一块巨大的山石,果然刘正风和曲洋坐在山石下,旁边站着双目含泪的曲非烟。 “找到了,仪琳妹子,我们先躲起来,听听他们说什么。” “……” 却见仪琳小脸红扑扑的,晕晕乎乎的不知走神到哪里去了。 “……哎呀,林大哥,那不是刘前辈吗,还有那个小姑娘。” “嗯……” 林平之其实都已经听了一段了。 而且曲洋听出刘正风箫声中的难过和歉意,知道他心里还是过不去声称不认识曲洋的那一节,感觉玷污了这纯粹的友情,又一番宽慰。 仪琳这才回过神来。 “刘贤弟,你我命不久矣,就不用再说这些了,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 “唉,没想到费彬如此厉害,大嵩阳手震伤了你我二人心脉,他仍穷追不舍,再被他发现,只是迟早之事。” “非非,你快离开吧,爷爷和刘爷爷还能再拖延费彬一阵,你跑得远远的,去找洛阳那人,让他安排你隐居吧。” “不,爷爷,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去求林大哥,求他过来救你们!” “不可,爷爷方才一直在刘府,知道林少侠是占据保护妇孺的道义,才能出手相助,他若来助我们,就再没有保护刘家老小的立场。” “哈哈哈,那狗崽子现在也没有了!” 却突然,一声长笑,另一边草丛中闪出一道人影,不是费彬又是谁! 35.费彬 “刘正风,曲洋,你们一个自甘堕落,一个邪魔外道,全都死不足惜! 但现在老夫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乖乖跟我回去,承认林平之和你们阴谋勾结,沆瀣一气!” 刘正风和曲洋逃到这时,已然气空力尽,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和曲非烟一起,被费彬点到在地。 费彬却没直接杀了他们。 “到时费某还能给你二人来个痛快的,如若不然,老子先一剑一剑凌迟了这个小丫头!” “费彬你这畜生,要杀便杀,欺辱一个小娃娃,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呸!老子算斩奸除魔的英雄好汉,快说,你们是答应不答应,敢说半个不字,老子先刺瞎这小女娃的双眼,割了她的鼻子,切了她的耳朵!” “你先给老朽一个痛快的!老朽不认识什么林平之木平之!” “林平之那小子多管闲事,与刘正风没有半点关系!” 两个老头倒是真讲义气……暗中观察的林平之见状,不由暗暗点头,倒不枉他之前那么拼。 “林大哥……” 这一幕,简直让仪琳的三观又一次被颠覆。堂堂五岳剑派之首的嵩山派的高人,背后偷袭,挟持一家老小,已经很过分了。 她真的想不到,费彬竟然能更加一等,做出这种欺辱伤残和小女孩的事情来。 “放心。” 林平之拍拍仪琳抓着自己袖子的小手,他等到现在,就是想让仪琳看到这一幕,认清嵩山派的嘴脸。 beqege.cc 虽然仪琳天真善良,但回去跟师父师姐们说了,怎么也得有人长点心吧? “住手!” 一声高叫,费彬猛然一转身,就见到一个恒山小尼姑。 却是仪琳听林平之分开时交代,默念十个数,就叫出来。 “恒山派的师侄来的正好,这三个是魔教妖人,你便来与师叔我一起将其铲除!” “不、不是这样的!费师叔,我都看到了,你、你收手吧,周围、周围都是恒山派的人。” 仪琳本不会撒谎,但记得林平之跟她说的,周围是指衡山城周围,这也不算打诳语。 “原来如此,你这小尼姑竟也自甘堕落,好,老夫便替定逸清理门户!” 费彬一声狞笑,提剑便上,却刚走几步,就突然耳朵一动,猛然转身,一剑刺出! “喝!” 就见一道人影飞速冲向他,一声暴喝,寒光一闪! 费彬一看是林平之,顿时火冒三丈,“是你这狗崽子,好好好,便给两位师兄报仇!” 他一套嵩山剑法虎虎生风,气势森严,如长枪大戟一般,尽是凌厉刚猛的剑式。 “啧啧啧,下流的人品,却学了一流的剑法,费彬,你配吗?” 林平之拿着仪琳的长剑,以伏虎剑还击,还边打边挑衅。 气得费彬更是怒火冲天,但他却没多余的力气还嘴,他发现他估计错了,本以为林平之应该受伤很重,却见他剑法刚猛凌厉,更是一股沛然难当的神力,脸不红气不粗,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他哪知道,林平之跑了一路,正好化开不少白云熊胆丸的药力,又有舍利子助他调匀气息,虽然仍有受伤的经脉需要调养,但至少能发挥出六七成的战力。 而全力发挥能力敌陆柏丁勉两人的林平之,六七成战力,收拾费彬不说轻轻松松,也不会有多么艰难。 费彬心中一凛,顿时撤剑,改用双掌。 他号称大嵩阳手,和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一仰,都是最擅长掌法,用剑反而发挥不出全部的能为。 然而费彬却发现,他换成掌法,依然不能扳回劣势,对方竟然不只是拳法高超,竟然还有一套同样高明的剑法! 这小子到底哪里来的这些奇遇!? 费彬越打越心惊,更是感觉一股妒火炙烤着他的胸膛。 林平之却不慌不忙,沉稳的以剑法应对掌法,他不再是拼命的打法,他占据优势,自然是要好好领教一下大嵩阳手的精妙之处。 林平之最不怕的就是一对一的僵持,他的伏虎剑、罗汉拳、八步赶蝉,甚至用狮子吼发出呼喝之声,只要使用,就自带修行效果,每一招用出八分力气,便能恢复一分内力,最是能打消耗战。 而费彬却根本耗不起,他觉得林平之受了重伤,但他又何尝不是之前被曲洋双脚蹬了小肚子,且追杀两人时亦有消耗? 他一套大嵩阳手,掺杂着各种掌法、擒拿,与林平之交手六七十招,仍是看不到半点占据优势的可能,他已经有疲惫的感觉。 甚至他还发现林平之越打越精神,好像才刚刚活动开身体,进入战斗状态的意思。 震惊、恼怒、羡慕嫉妒恨,甚至一丝不愿承认的惧怕,让费彬越来越没有继续战斗的欲望。 打到百十来招,费彬不敢再打下去了,猛攻几招,转身就跑! 林平之自然不能放过他,却没有直接超过费彬,而是跟在他身后。 倒要看看,费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根本就甩不脱。 跟学了八步赶蝉和三叠云的林平之赛跑,他除非能一口气跑回嵩山派,不然他就是跑死,他也跑不过林平之。 正好多消耗费彬一点力气,到时候更容易收拾他。 却在费彬快要跑进树林的时候,树林里却先出现一个骨瘦如柴,仿佛随时都会倒毙的病痨鬼似的老者。 “莫大先生!” 费彬一声惊叫,却是认出这个挡住他去路的老者来。 他想起潇湘夜雨莫大这位衡山掌门,素来与师弟刘正风不和,彼此都有颇多怨言,已经是会对旁人抱怨的恶劣关系。 “莫掌门,你来的正好,刘正风勾结魔教妖人,指使林平之杀死我两位师兄,现在仍要逞凶,你说该怎么办?” 莫大点点头,苍老的声音说道,“自当清理门户。” 说完,他便从背上胡琴里抽出一柄细剑来。 更是一个闪身,剑尖指向费彬身后的林平之。 费彬松了口气,脚下却根本不停,管他是什么呢,逃命要紧! 他反而加快脚步,一个转折,想要绕开莫大继续逃。 而莫大已经一剑刺出。 目标自然不是林平之,而是突然闪到费彬身侧,一剑刺向他肋下! 36.莫大先生 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一手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变幻莫测,犹如鬼魅,并且速度奇快,却偏偏能极为诡异却又恰到好处的突然停顿,或是突然变慢,无缝切换。 总是能让林平之感觉极为难受,在预料不到的地方,节奏突然就被打断。 而且莫大先生的剑招虚虚实实,虚招特别多,看起来花里胡哨的。 但若林平之真的将其视为虚招应对,那虚招又会马上变为实招,虚实变换,堪称鬼神难测。 连刘正风都看得心惊目眩,他虽然跟莫大做了几十年的师兄弟,却是第一次见到师兄全力施为,剑法竟然精进如斯。 等会儿……不是费彬逃走,莫大先生突施辣手,对他出剑么? 嗯,那段已经过去了,费彬也和刘正风一样,错估了莫大先生的实力,没想到莫大是不比他师兄左冷禅差的顶尖一流高手,猝不及防之间,十几招就被莫大划了好几道伤口。 跟着莫大施展压箱底的杀招,一击制敌,取了费彬性命。 那林平之又是怎么跟莫大先生打起来的? 那自然是林平之见猎心喜,直接提出想要讨教。 莫大先生竟然不难说话,而且还调侃了林平之一句,“没想到你这小子,倒是个小武疯子,见着打架就没够。” 便有了二人的交手。 这一交手,莫大也是心中震惊无比,他最开是只用了六七成的功夫,但十几招一过,就用上全力了。 因为他发现他六七成的功力,竟然不是林平之的对手。 真真后生可畏……莫大暗叹,陆柏丁勉死的一点都不怨啊。 “到此为止吧,老朽这一把老骨头吃不消了,你小子一点都不尊敬老人。” fqxsw.org 莫大除了压箱底的杀招没再用,云雾十三式的精妙剑法使了个遍,便后撤一大步,不打了。 林平之自然也跟着收招,抱拳行礼,“晚辈得罪了,前辈剑法高深莫测,晚辈佩服不已,一番指点,更让晚辈获益匪浅,在此谢过前辈赐教。” “免了,别灌黄汤,看你小子顺眼罢了。” 是看我杀了嵩山派的人,就此上了嵩山派的黑名单,觉得我是能拉拢的吧……林平之却知道,这位莫大先生是除了嵩山的其他四岳里,少有的明白人,真正知道左冷禅是有何等野心,又看得出岳不群到底是怎样的君子剑。 “就这样吧,江湖水深,多加小心,有缘再见了。” 莫大来的突然,走的干脆,根本就不搭理刘正风这个糊涂蛋、死心眼,跟糊涂人没话,转身就要走。 “前辈稍待。” 林平之却将莫大拦住。 “你小子还有事?” “刘曲二位前辈伤重,晚辈可为其疗伤,但嵩山派还在搜索两位前辈行踪,所以……” 林平之看看费彬的尸体,给了莫大先生一个“你懂的”眼神。 “倒是会给老人家我找事……要我说,你管那两个喝风屙屁的家伙干嘛,让他们高雅去呗,死了正好往生极乐修仙去。” 莫大嘴里没好话,刘正风听得也是苦笑连连,但他终于明白师兄对他的爱护,刀子嘴却是豆腐心,知道他和曲洋的关系,才宣扬出和他的矛盾,却又为他谨守秘密,虽然没去救他家人弟子,现在却来给他报仇。 而且现在还要抬走费彬的尸体,显然也是不会让人打扰他们疗伤的。 “前辈,别忘了处理一下伤口。” 林平之没明说,但莫大点点头,他武器剑招特殊,确实需要遮掩一下。 “麻烦少侠了。” “哪里,当为之事。” “大哥哥,非非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刚才可真要吓死我啦。” “行了,望风去吧。” 林平之给刘正风曲洋疗伤,他内功精纯深厚,两人也都服了一粒白云熊胆丸,两条老命也算能保住了。 就是恒山派这次回去之后,可就要为炼制丹药破费一番了,明明没打架,没动手,没人受伤,珍贵的伤药却一下少了两大瓶。 良久,刘曲二人各自吐出一口淤血,气息却平稳了许多。 “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老命来,多谢小友了。” “两位前辈今后有何打算?” “唉,也唯有隐姓埋名,老死山林了……哈,今后没了世俗纠葛,整日探讨音律,其实是好事。” “刘贤弟,正是如此啊。” 林平之忍着嘴角抽抽的冲动……您二位倒是什么都舍得,一闭眼什么都不管,就一心玩音乐。 “只不过我那些亲传弟子,还有我一家老小,也要有个去处。” 还行,好歹还能想起了,不是忘干净了……林平之却看到,刘正风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要么说沉迷害人呢,本来一个年富力强,精明强干的大派长老,给事业经营的蒸蒸日上,就因为要跟人玩音乐组乐队,就直接撂挑子了。 “那三十几个您师兄弟的弟子,您还能指使他们吗?” “想来是不行了,那些也没有莫师哥的弟子,就算有,他也不好用掌门的名义,命令他们帮我。” “那就是您那十几个弟子了,那我倒是有个想法,正好衡山离福州不远,您二位对海岛生活感兴趣吗?” 林平之带着仪琳回到刘府时,邀请来观礼的群雄,都已经散开了。 泰山派和华山派,还有那三十几个衡山弟子,也都离开了。 别看岳不群满身仁义,满嘴道德,他就出一张嘴,他才不会管刘门弟子和刘家老小呢,因此被嵩山记恨,犯不上。 只有定逸师太一诺千金,带着弟子们守着刘家老小,也等着仪琳。 “抱歉抱歉,让师太担心了,不过方才是莫大先生相邀,故此离开片刻。” 林平之自然要先跟定逸解释一下。 “莫大先生来了?” “嗯,那位老人骨瘦如柴,拉得一手好胡琴,还抽出里面的细剑,为我演示了几招衡山剑法。” “是莫师兄没错,他找你,是说刘府的事情?” “是了,承蒙莫大先生抬爱,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妥善安置刘门弟子和刘前辈一家人。” “莫师兄是个念旧情的……林少侠,你可需要帮忙?缺人手尽管说话。” “人多眼杂,我打算低调行事,免得那一派还惦记着他们。” 37.邀请 “真没想到,林少侠倒是个义薄云天的。” 这阴阳怪气的话,当然不是定逸师太说的。 定逸师太信任林平之能处理好事情,就带着依依不舍的仪琳,启程返回恒山了。 林平之也舍不得天真可爱,明眸善睐,还能一起研讨佛法的仪琳妹子。 好在定逸师太也真是十分认可林平之这个晚辈,临走时邀请他闲暇之余,可以去白云庵做客。 那林平之自然是一定要去的,不过眼下,还是先处理了刘府的问题。 他召集了刘正风的亲传弟子,还有刘家老小,以莫大先生的名义,说了他和刘正风商量的事情。 先说了刘正风和曲洋为了自证清白,已经留下一封遗书,双双自断经脉了。 等一群人难过完了,收拾好心情,林平之便又说,无论如何刘前辈确实和曲洋结交,莫大掌门已经将刘门弟子遣散,今后各奔东西,各安天命。 不过林平之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去处,那就是福威镖局,可以在福威镖局当镖头,虽然不比衡山弟子威风,但好歹是个归处。 而且福威镖局现在有林平之这块金字招牌,不久之后,自然会名声鹊起,也可以给刘门弟子一定的庇护。 刘门弟子本就处于惶恐茫然之中,完全看不到前路,不知何去何从。 有人给他们指明了方向,他们自然欣然同意。 于是林平之便安排他们帮助刘家老小收拾金银细软,各种行礼。 他打算帮助刘家举家搬迁,搬到福州去。 然后再暗中给他们,送去刘正风和曲洋隐居的海岛,让他们远离江湖纷争,这个江湖,不适合他们。 beqege.cc 正好林平之也回家一趟,也去一趟林镇南夫妇的海岛,看看二老过的怎么样了。 却在深夜,林平之好不容易得了清闲,刚念了一段经,就被墙根说话的人打断。 这月黑风高的,这老银币又是偷偷前来,干脆……林平之双眼神色变化,却淡然一笑,“这么晚了,二叔找我有事吗?” “平之,老夫想与你深谈一番,之前你我之间多少有些误会,老夫希望能与你消除隔阂,之前的种种,全都一笔划过。” 这老银币很诚恳的样子?……林平之心思一动,便明白了,老银币这是见自己杀了嵩山派的人,已经成了死敌,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是真的想拉拢自己,让自己成为对抗嵩山派的利器…… 也罢,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也至少暂时不用站在对立面。 “二叔哪里话?些许误会,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平之,我知你心中或许还有怨气,老夫愿意向你赔礼,之前是老夫急功近利,有些短视了。” 是有怨气,被人打扰念经,我很不爽啊……“现在是二叔你不相信我,而不是我不相信你啊。” “平之可愿精诚合作?” “不是又让我加入华山派,拜你为师吧?” “平之若愿意,自是最好不过,老夫还可将灵珊许配给你。” “顾及一下你大徒弟的心情吧,他人不错的。” 林平之给老岳指了条明路。 可惜老岳根本把握不住,“若不然,平之可愿去华山游览一番?” “哦?你愿意请我去?不怕你家左老大有意见?” “不是华山派邀请林少侠做客,而是林少侠游历江湖,来到华山,兴之所至,游览一番,若是凑巧来到玉女峰,也可登门拜访。” 倒是摘得干净……但老岳这么费心也要让他去华山,几个意思? 不是林平之不想去,其实老岳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他也打算回福州办完事情后,就去华山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位天下第一剑客。 “岳掌门这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风雨欲来啊。” 岳不群一声深沉的叹息。 “嵩山派这次虽然铩羽而归,但这次失败对嵩山来说,并不算伤筋动骨,他们削弱四派实力的动作,亦不会停歇; 而恒山派女流之辈不足为惧,泰山派早就被渗透的千疮百孔,衡山这次也受到了打击,所以接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我华山了。” 老岳果然是四岳里最明白的人,看得比谁都清楚,以他的谋算和手段,若他是嵩山掌门,或许现在五岳都已经并派了。 “既如此,我答应了,我会尽快去一趟华山的。” “老夫静候佳音,翘首以盼。” 老岳说罢离开,林平之却没了念经的心思,想着五岳剑派的事情,不由得想到恒山派……既然这次嵩山根本算不上伤筋动骨,便在华山,再痛打他们一次。 俗话说破家值万贯,更何况刘家这种巨富之家,即便一切从简,也足足忙活了三天,能变卖的变卖,不能的干脆舍弃,刘家人固然不舍,但林平之有决断,大刀阔斧,干脆利落,最后将所有钱财都换成钱庄的票据。 刘门弟子和刘家老小,一行三十多人,在林平之的带领下,前往福州。 福威镖局虽然没了总镖头坐镇,但少镖头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虽然最开始是负面的名声,斩杀青城派掌门在内十几人,简直骇然听闻。 但之后又传出击杀了绿林高手雷进和木高峰,镖局的人知道,林家又要出一个林远图了。 所以这里一切安好,没人敢,也没人愿意起乱七八糟的心思。 跟着少镖头混,将镖局继续做大做强不好么? 林平之带着一大帮人回镖局,自然惊动了所有人,费了一番功夫应付过去,再将刘门弟子安排进镖局,再找林镇南的亲信镖头,着手安排刘家老小。 “刘菁姐姐!” “非非妹子!” 先将刘家老小安排进内院,刘正风和曲洋也在几天前悄悄来到这里。 “林少侠,福州城前些天,很是有一些武林人士,不过你击杀了木高峰和嵩山二人的消息传过来,很多人就都离开了。” 而刘曲二人也告诉了林平之这样一个消息。 所以名声是非常管用的,即便是恶名,嗯,或者说正是因为恶名,才更没人敢惹你。 惹了大侠,只会光明正大的复仇,惹了恶人,才会招来无所不用其极的残忍报复。 恶人可比大侠可怕多了。 38.去华山 小雪龙打了个响鼻,对于戴上笼头,放上马鞍,背上还驮着个人,表示很不习惯。 毕竟林平之快两年没骑它了。 而现在骑它的还不是它的主人。 也不是莲香,莲香在海岛上陪着林镇南夫妇,二老挺疼这个知书达理守规矩的可怜人。 林平之去看二老的时候,得知他在江湖上既没有结识英姿飒爽的女侠,也没去青楼结识善解人意的可人。 便又撺掇他纳了莲香。 于是莲香又听了一宿的念经。 如今林平之又有了更强的大敌,没有横扫一切的武力,或是真正解决问题,还不是破戒的时候。 二老在岛上生活甚是悠闲,林镇南虽然不能亲自打理镖局生意,但也时时关注,而且他现在管理着十几条海船,不过不是商船,而是战船。 林镇南又干起了和老本行相关的事情,在海上武力护送其他商船。 直接做海运,会跟人家抢生意,但武力护送,哪个商队不愿意更安全一点呢? 而这样林平之也就更放心二老的安全了,就算有人想来岛上找麻烦,也要先过了在海岛周围巡航的海船这一关。 任你武功高强,船一凿,一个高手,也不是七八个精通水性的普通人的对手。 yawenku.com 无后顾之忧,林平之也就放心的出发赶往华山。 却不曾想,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就是小雪龙驮着这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曲非烟。 曲洋既然活着,他之前让曲非烟到洛阳找人,自然也就作罢了。 但曲非烟却不想远离江湖,去海岛上过枯燥乏味的生活。 于是她刚上船,就直接跑了。 好歹是留下一封信,没给她爷爷急疯了……好吧,曲洋现在沉迷于跟刘正风组乐队,也不见得能有那么着急。 毕竟曲非烟信上写,她会跟着林平之大哥哥,大哥哥不愿意,她就回海岛。 但曲非烟能那么听话?林平之相信,只要自己说个不字,这小鬼头就敢自己一个人跑了。 林平之有心给她押到海岛去,但这鬼精灵一口一个大哥哥,表现得乖乖的,林平之也板不起脸来。 那就带着吧,反正这小鬼头为了跟着他,乖乖的从不给他添乱,这一路从福州到陕西华山,也少了许多寂寞。 而且林平之还问到了,曲洋在洛阳的故旧,叫做“竹翁”,或许到时候这小家伙,还能帮着引荐一下。 林平之这几天跟“琴箫乐队”相处,除了讨教武功,也欣赏了一番两人的音律,也在两人隐居之前,被拜托了一份笑傲江湖谱曲,希望林平之能找到音律高人,将谱曲赠送。 那竹翁和他姑姑,可不就是音律高人么。 “大哥哥,你这是什么武功啊,倒立还能跑这么快,好奇怪哦。” 小雪龙驮着曲非烟,并不是悠闲地漫步,而是撒开了花的跑。 所以曲非烟才会如此惊讶,因为林平之不但能跟上疾驰的大宛马,而且他还不是用腿奔跑,而是倒立,双手五指点地,却能快若奔马,当真怪异无比。 这当然不是林平之练了逆·九阴真经,变成了欧阳疯,不过也是他练了一门新的武学。 他在金盆洗手之后,伤势复原,又潜修一段时间,借着之前第二次嗑了许多白云熊胆丸的药力,又通了一条奇经八脉。 阳跷脉一通,他的内力再浑厚三成,比起初遇余沧海时雄厚了一倍有余。 现在不用拼命,他也有信心击败陆柏丁勉那样的两位高手合击。 而舍利子则又传授给林平之一种新的武学,一指禅。 林平之心说舍利子教的武学,真的是越来越土猛了,一指禅这名字,是在他另一个记忆中的现实中,都有人练的硬功。 好吧,其实小说中少林七十二绝技,也是有一指禅的。 不过他真的很想让他的武学有个霸气的名字啊,明明就是顶级武学,叫破甲尖峰七旋指多有逼格。 舍利子表示爱练练,不爱练可以自废丹田……好吧,舍利子什么表示都没有,林平之也非常的爱练。 这套一指禅的神奇之处,在于不但有一套刚猛凌厉,并且十分迅捷刁钻,专打各处穴位的指法,配套的内功修行法,更是一种锻炼手指的功法。 其外功打磨锤炼的,不只是单独一根手指,一指禅的一指,是每一根手指。 可以让每一根手指都更加的坚韧,练到极致,可以硬似钢铁,刀枪不伤,水火不侵。 于是才有的林平之倒立着用十指奔跑,不但如此,他打坐参禅时,也变成了用十指支撑身体盘膝而坐。 从最开始的只能坚持半个时辰就要休息,到快行至华山之时,他已经能坚持一个时辰,而且是只用双手各任意一根手指。 奔跑亦是如此,双手只伸一根手指,就能快若奔马。 不过林平之的手指并没有因此粗糙,反而越发的白皙而修长。 因为这是一套内外兼修的武学,独特的功法运行,内力灌入手指时,手指更是洁白如玉,隐隐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大哥哥,你这套武学真是神奇,可惜不能交给非非,非非也想要这么漂亮的手指头啊。” 曲非烟很是羡慕林平之变得修长又洁白如玉的手指,但可惜,林平之又做了尝试,证明不是林镇南夫妇习武资质不行,而是没有舍利子引导筑基,谁也不行,二老不行,仪琳和曲非烟也不行。 不过他将三叠云交给了仪琳,也在路途中交给了曲非烟,女孩子嘛,在江湖上要保护好自己,不求武功有多高,但至少要跑得快。 而曲非烟有了之前被人制住,用剑比划着,要给她凌迟,挖眼割鼻。 不说一夜长大,心性也稍有成长。 至少是能更努力的练武了。 这小鬼头习武资质很高,比令狐冲的天资,也只是略逊一筹。 尤其是她的轻功天赋,也有点天赋异禀的意思,修行三叠云特别的快。 假以时日,不是不能达到万里独行的水准。 一路修行,又有曲非烟这个小开心果,路途也不觉漫长。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抵达华阴县。 接下来,便是华山了。 39.师法自然 “大哥哥你骗人!” 华山南峰,山峰之上。 曲非烟一身厚厚的皮袄,皮靴皮手套皮帽子,小脸红扑扑的。 若不是北风一挂,挂上两条鼻涕,还是蛮可爱的。 她是被林平之所谓的“奇险天下第一山”,“许多独特的景致,没看过简直白活”等等花言巧语骗上山来的。 但这时已是十月底,再有个十几天便要入冬,又哪里又什么景致,山风刮得跟小刀子似的,曲非烟刚进山就受不了了。 “我哪里骗你了?我根本就没让你跟着吧?” 林平之是说了那些话,但那是之前旅途中的闲聊,他明明就让曲非烟在客栈里老实呆着,这小鬼头非要跟着,他又有什么办法? 只好带她来喝风了。 “我不管,我们回去吧,喝碗羊汤暖和暖和。” “苦寒之地,正是磨练自身最好的地方,运功吧。” 林平之给曲非烟渡过一道精纯的内气,她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但要曲非烟欣赏这满山光秃秃的大树怪石,听着北风呼啸,她表示她欣赏不来,“这有什么意思啊,去茶馆听说书不好吗?” “我也没拦着你啊,这也没走多远,你顺路下山回县城呗。” “那我还是跟着吧。” 曲非烟觉得林平之状态不太对,虽然就在她身边,却仿佛离她很远,就好像……他念经的时候,那种不为外物所扰得感觉。 她怕林平之进了山,找块地方修行,再也不出来了。 林平之倒没这意思,他只是忽有所感。 不多时,便爬到这座山峰的山顶。 伫立山巅,远眺四周,群山环绕,一片苍茫,万物凋零,尽显肃杀,林平之忽然有一种与这空寂融为一体的感觉。 不像通过舍利子入定,他这是被这片天地自然本身所感染,仿佛这天地活了过来,这天就是注视着他的神明,这呼啸就是神明威严的声音,这险要群山,便是神明手持神兵削砍而成。 yqxsw.org 天地造化,鬼斧神工。 林平之眼里只有这天地,仿佛被这天地的威势所镇压,却在这时,脑海中舍利子浮现出来,清圣光芒温润挥洒,顿时灵台一片清澄。 他忽然打起了罗汉拳,但并不是平日里的练习,而是仿佛在和一个无形的敌人对战。 这敌人便是这天地,这群山,那鬼斧神工的痕迹,便是那夺天地造化的无上绝式。 万法自然,师法自然,抗争,就是最好的学习方式。 林平之的罗汉拳打得很快,却不呈套路,每每只出半式,就中途变招,“敌人”那无迹可寻,又无懈可击的“招式”,让他一招打到半截,便觉不妥。 但变招,敌人便有新的招式,这敌人,这招式,无处不在。 他狂舞不休,始终找不到突破之法,始终打不出完整的一招来,逐渐压抑,逐渐焦躁。 却被舍利子护着灵台,始终守住神智,那清圣的光芒如甘霖挥洒,一点点浇灭无明之火,浇灭心头的嗔怒、贪心、痴迷。 何必执着于胜天,人要有不服输的意志,却不可狂妄,至少要认清现实,他林平之一介肉体凡胎,现在就真非要给这天捅个窟窿? 他现在就能破碎虚空? 一道灵光闪现,林平之脑海中突然不再只是这片天地,不再只是想赢这片天地,他脑海中有了他自己,有了他在哪里,正在做什么。 何必非要赢别人,更何况还不是人,只是自己想象出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一念至此,林平之忽然沉静下来,狂舞的身躯,也忽然舒缓下来,不再有那些我做的不够好,不够完美的执着。 他只需要做得更好。 而不去做,不去把那一拳打出去,他怎么打出更好的第二拳? 林平之的身心,从头到脚,到心里,全都彻底放松下来,似是无所谓的打出一拳,这一拳却浑然天成,比他之前打过的任何一拳都要完美。 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却忽然又变拳成指,点出一指禅的指法。 他不再犹豫,不再怕做不好几套武学之间的切换自如,发招随心而动,所以就一直想怎么才能做好。 不先做出来,怎么能知道哪里不好? 而只要做出来了,不管多么不好,下一次便只会更好。 就这样,林平之也不管拳法、指法还是剑法,随心而动。 而天地群山,再次映入他的眼中,但这次,不再是敌人,而是老师,给他出题的老师。 他不再怕解题失败,随意挥洒笔墨,想到什么,便“写”出什么,顿觉思路大开,灵思妙想源源不绝。 林平之乱七八糟的出招越来越快,但这次不是越来越乱,而是越来越有节奏,越来越有韵律,越来越有行云流水,如丝般顺滑的感觉。 仿佛凌乱的音符,逐渐被整合在一起,渐渐形成连贯的曲调,优美的音律。 渐渐的,林平之再次忘记了自我,眼里又只有这一片天地,但他这次却丝毫没有焦虑,只有一片平静,他和这天地不再是对立,而是交流,他仿佛听懂了这天地在说什么,却又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听不清楚…… “嗯……” “你这臭家伙,你还能醒过来啊,我还以为你干脆就直接冻挺了呢了!” 林平之眼前忽现光明,一睁眼,却发现是红日初升,天光大亮。 身前站着小脸红扑扑的曲非烟,这小鬼头又犯脾气,大哥哥又变臭家伙了。 嗯? 林平之感觉全身有点僵硬,就好像那种冬日里睡觉没盖好,起来浑身冷冰冰的样子,说不出的难受。 跟着又发现,他精纯的内力,全都收敛在丹田里,静静的仿佛也睡着了似的,吸气运功,内息才被激活,引导其流通四肢百骸,这才仿佛真正活过来一般。 “非非,我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你这臭家伙犯什么毛病啊?突然就疯了似的打拳,打着打着就跟喝多了似的,乱七八糟的瞎比划,跟着还突然往地上一躺,直接睡着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啊!” 林平之又是一愣,这才回想起之前那个奇妙的状态……不由得背后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这是差点走火入魔啊…… 40.顺心自然 最早,林平之心中的执念是干死余沧海,保护福威镖局不受灭门之祸。 但他又发现,干死余沧海,也不能让他彻底放松下来,反而又有了岳不群这个暗中窥伺他的家伙。 然后又有了江湖传言,他得到了真·辟邪剑法,更多的牛鬼蛇神惦记上了他。 再惹了嵩山派,上了嵩山派的黑名单,而且肯定还是前三名。 林平之有了新的压力和动力。 他更渴望变强,抓紧一切时间想要变强,不是向高手请教武功,就是自己钻研武功。 所以他的问题就是,他想得太多了,满脑子都是武功,已经几近魔障了。 所以他最开始登上华山,不是忽有所感,是忽然被魔障感染。 不然他不直接想着师法天地自然,干嘛非要跟天地抗争?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孙大圣,非要给天捅个窟窿出来,他非要赢了这满华山的“剑招”? 若他一直痴迷于此,那就是贪嗔痴三毒入心,被魔障控制,就此沉沦,然后狂舞不休,耗尽精力,不死也要成为废人。 好在他一直参禅入定也不是白费功夫,日积月累,有了沉稳的心性和强大的精深,能让他守住最后一丝清醒。 然后就是舍利子再次护持他,浇灭心火,驱散三毒,助他渡过魔劫。 他也因此进入了一种类似胎息的状态,收敛了一切的力量,也收敛了一切的心思,才终于清醒过来,绕过了心里那道弯,想通了关节,还因祸得福,真的悟通了不拘泥于套路,招式收发由心的关键。 yqxsw.org 但差点走火入魔才是关键……林平之暗叫侥幸,不过倒是没有懊恼,也没有后悔,他渡过了心中一劫,神思更加清澄,心里平静无比,只是回想之前种种,知道自己之前陷入了执着。 想要变强是对的,但不可心急,不可强求,而是要顺其自然,他本就有最好的条件,舍利子给了他最好的资质,最好的功法,最好的修行条件,而他也不是没时间修行了,反而时间充裕的很。 又不是明天左冷禅就带着整个嵩山派的人来围剿他,也不是他后天就要杀上黑木崖,跟东方菇凉即分高下,也决生死。 又急个什么。 林平之活动活动身体,在曲非烟担心的目光中,又比划了几下,或拳或指,又用坚如钢铁的手指运出剑招,果然挥洒写意,连贯自如。 他却没有沉迷,而是点到即止。 练功不急于一时,体悟更是如此,执着去悟,非悟不可,便是魔障。 “非非,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你,我是气你,装死吓唬我,你知道我一个人在这山守着你一宿,有多害怕吗……阿嚏!” 虽然曲非烟也生了篝火,但山里夜间苦寒,还要担心林平之,也让她糟了不少罪。 “哈哈哈……” “你还敢笑!” 曲非烟气得扑过去,喷出来的两道长鼻涕,狠狠往林平之袖子上蹭。 林平之任由她出气,手掌按上她的肩头,一股更加精纯了些的内力渡了过去,助她驱除风寒。 好在从出发到现在,曲非烟也算勤奋练功,而且累了就有林平之为她渡气,内功也算小有成就,一晚上倒也挨得住,不至于生病。 “您看够了这荒山野岭了没有?看够了就赶紧回去,我要喝羊汤!我要吃夹馍!我要泡热水澡!” “好好,都依你。” “我还要茶馆听说书,戏园子听曲,买漂亮衣服,蜜饯果子……” “我跟这买个宅子,你留下当小富婆得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下了华山,回了华阴县。 林平之虽然还是没陪着曲非烟到处疯玩,但变成在客栈念经,曲非烟知道他念经成瘾,不念痛快了不舒服,也不担心他突然跑山里去喝风,便自顾自去玩耍了。 林平之也不急着去华山派拜访,因为他记忆中,嵩山派打了个大胜仗,灭了衡山刘系,都等了几个月,直到来年,才来的华山找麻烦。 而就算提前来了,华阴县也是入华山的必经之地,他在这里也不会错过什么,反而曲非烟每天在县城玩耍,到处逛,更容易打听消息。 那何必早早去见二叔,跟他两看相厌呢? 林平之就这样在华阴县住下,每天都去登山,感悟自然之势,却也顺其自然,从不强求,有所悟便欣喜,无所悟也淡然。 也时而陪曲非烟玩耍,有时也拉着她去山上练武。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林平之有点喜欢上了这种远离刀光剑影,心里平静祥和的感觉。 曲非烟却有些腻了,华阴县也不是什么繁华大城,可玩的东西也不多。 “大哥哥,下雪啦!” 这天一大清早,曲非烟却兴致勃勃地来敲门。 她跟着爷爷闯荡江湖有几年了,却也没在冬天来过北方,没见过这么大雪。 林平之打开窗户一看,一夜之间,外面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鹅毛大雪,兴之所至,带曲非烟出城,找了个地方堆雪人,打雪仗,玩了个不亦乐乎。 回到客栈,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林平之看着仍未停的漫天飞雪,想着下午去山里,在那风雪中练剑,不是都说什么刺雪花练剑能领悟剑法什么的么,他也去试试。 正和曲非烟吃得挺带劲,林平之感觉有视线盯着他,一转头,就见个熟人。 倒不是有交情,而是这个肩膀上蹲个小猴儿的形象,他很熟悉。 正是令狐冲的六师弟陆大有,熟人都叫他六猴儿。 “你怎么在这里?” 陆大有进了客栈大堂,走到林平之这桌。 林平之一翻白眼,心说你管得着么?就算这客栈是华山派开的,还不开门做生意了? 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这陆大有就是看他不顺眼。 “你这耍猴儿的臭小子管得着吗?这地方你们家开的?” 林平之有涵养,曲非烟却听不得这横着出来的话。 陆大有就一瞪眼,但见是一个比他还小得多的小女娃,他也不好发作。 “非非……陆兄弟,非非耿直了些,你不要介意,天寒地冻,还请坐下喝一杯暖暖身子。” 41.华山派 林平之温和一笑,招呼店家添一副碗筷,切几盘羊肉,再给陆大有烫一壶酒。 陆大有也知道刚才他态度不对,让小师妹知道了,又得收拾他,只好悻悻的坐下,“多谢林兄弟款待了。” “什么林兄弟,你这小子才多大?” “怎么不是林兄弟,他是我九师妹的义兄,最多和我八师弟一样。” “你大师兄都没有大哥哥厉害,你小子差远了,真不知羞。” “算了,非非,一个称呼而已,又有什么可较真的?” 林平之笑着制止了曲非烟跟陆大有斗嘴,他又发现一个带着曲非烟的好处,他不屑跟人争吵,现在却有了这么个伶牙俐齿的为他代劳。 而且也真没白疼这小鬼头,终于不是一见令狐大哥哥,他就自动降级成林大哥了……嗯,虽然有时候还是臭家伙。 “陆兄弟怎么没在山上清修?” “我来山下采买东西,你们呢?” “漫无目的,游历江湖,到了华山,便游玩一番。” “……林兄弟好雅兴。” 陆大有一脸“你骗鬼呢”的神情,这打喷嚏都喷冰碴子的鬼天气,你说你是来游玩的? “这位小妹妹又是谁啊?” “哦,我来介绍,这是曲非烟,我七舅姥爷的小儿子的表姑的外孙女,跟我出来增长见闻的。” 陆大有绕了半天,也没绕清楚曲非烟到底是林平之什么人。 “华山派一切安好?岳伯父、灵珊义妹、令狐兄都好?” “咝~。”陆大有也不客气,加了满满一筷子羊肉塞嘴里,烫的直翻白眼,也舍不得吐出来,赶紧喝一口酒压压,“嗯,都好,大师兄和小师妹感情最好了,两人整天在一起。” 谁问你感情问题了……林平之心说他又没加入华山派,又从福州一别,就没再跟岳灵珊单独相处过,你这哪来的危机感? 不是二叔那老银币说了些什么,比如“平之不错,真想招他做女婿”什么的,让人听见了吧? 老东西,得跟他说清楚,本公子对不能一起研讨佛法的妹子,是不感兴趣的,而且二叔你德不配位,当本公子的二叔已经很勉强了,还想升级做老丈人,小心折损寿元,放弃吧,没可能的。 “本想等这场雪停了再去拜见岳伯父,但既然见到了陆兄弟,说明缘分来了,不如一起上华山吧?” “谁跟你有缘分……”陆大有嘟嘟囔囔的,明显不想让林平之上华山。 但他也知道,以林平之跟岳家的关系,他若阻拦,便是大大的失礼,他师父能给他逐出师门。 于是磨磨蹭蹭的采买齐全东西,才带着林平之和曲非烟上华山。 华山东峰玉女峰,华山派便在峰上一块平坦之地,五六个院落。 进得大门,见到不少华山弟子,却不见之前见过的那几位。 到了最里面一座院落,正厅“有所不为轩”,见到了正在看书的岳不群。 腹有诗书气自华,肚子里坏水越多,装君子装的越像。 林平之见老岳好卖相,腹诽一句,才抱拳施礼,“见过岳伯父,数月不见,甚是想念,游历江湖,便不知不觉到了华山,特来拜见。” “哈,清早喜鹊落枝头,原来是贤侄要来,嗯,这位小姑娘是?” 林平之又介绍了一番那复杂的伦理关系,老岳一听姓曲,就猜到很多东西。 “大有,去请你师娘来。” 待陆大有走了,岳不群才只见嘴动,极低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林平之耳中,“怎地才来?” “这不相安无事么,华山这鬼天气,想来不到开春,那边不会有动作了。” 林平之同样只见嘴动,他本不会这种“传音入密”的功夫,这是他放下强求之心后,体悟顺心自然,悟到的小窍门之一,可以更精妙的操控他的内力。 岳不群还想再说,便听得脚步声响,不多时,一位端庄贤淑的中年美妇来到,“师哥,你总提起的那位林贤侄来了?” “小侄林平之,见过岳伯母,常闻华山宁女侠之侠名,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好俊的后生,跟你岳伯伯一样,不像个习武的,倒像个念书的秀才。” 不不不,您太夸奖了,二叔肚子里的坏水,哪是我能相提并论的,差得远差得远。 一番客气,就听一个清丽的声音叫道,“义兄来了吗!?” 岳灵珊好像一只欢快的小百灵,蹦蹦跳跳的进来,却发现她义兄身边又有一个女孩子。 “没规矩,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义妹,衡山一别,一向可好?” “好啊,就是整天练武,没什么意思。” 岳灵珊见曲非烟比她还小四五岁的样子,又高兴起来。 “义兄你来了,我带你去山里面玩吧?别看天寒地冻的,其实也有好玩的地方呢。” “整天就知道玩。” 岳不群训斥岳灵珊,却也没认真,看得出来是很疼爱她的。 怎么就那么舍得出去。 “对了,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一根钗子,觉得义妹戴很合适,便买了下来。” 林平之从包袱里拿出三个檀香盒,一个是送给岳不群的玉佩,另外两个是送给宁中则和岳灵珊的首饰。 “你这孩子,人来就行了,破费个什么。” “见面礼总是要的,嗯,其实还备了一些药材补品等等,是给华山诸位弟子的,不过大雪封山,要等雪过了再找人抬上山来。” 岳不群听得就是暗自叹息,华山太穷了,跟福威镖局一比,根本就是个土鳖……他现在真的挺后悔,当初不该在福州城阴林平之那一下,不然说不定这会儿林平之已经是他女婿了。 wucuoxs.com 宁中则也越看林平之越顺眼,但看看岳灵珊,又有些犹豫。 “对了,令狐兄呢,上次回雁楼一别,就再未能一见,我在山下酒楼用他的名字存了十坛好酒呢。” “哈,那大师兄可要高兴坏了,不过他现在正在思过崖面壁呢,唉,爹爹非要他面壁一年,这才刚两个多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平之不由得看了老岳一眼,这怎么还是给令狐冲发配到山上去了? “原来如此,岳伯伯,能否让我去见见令狐兄,叙叙旧?” 你什么毛病?我女儿邀请你去华山游玩,你却要找那个浪子叙旧?岳不群也看了林平之一眼,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42.斗 “大师哥,我来给你送饭啦。” 玉女峰绝顶上一处危崖,上面一个不大的平台,一个仅供两人存身的山洞,便是华山派用来禁闭思过的地方。 令狐冲从山洞里出来,双目带着期盼的神色。 思过的日子淡出鸟来,只有酒和亲亲小师妹,能让他勉强维持下去这样子。 “小师妹……林兄弟,你怎么也来了?” 然而今天他却见到亲亲小师妹身后,跟着一个如玉般的温润公子。 好像华山派除了二叔一家,都不是很欢迎我啊……林平之见令狐冲掩饰不住的失望神情,心说要不是这里是最有可能刷出极为稀有的NPC风清扬的地方,他扭脸就走。 “昔日一别,甚是想念,听闻令狐兄在此潜修华山派精妙武学,便来看望。” “哈,林兄弟不用往我脸上贴金,令狐冲做错了事,受罚也是应该。” 无非就是跟田伯光饮酒,又去了青楼,被岳不群揪住惩罚,其实也有点冤枉。 令狐冲毕竟是豪爽之人,虽然不能跟亲亲小师妹单独相处,但林平之的武功和人品,他也是敬佩的,除了念经是真的让他吃不消。 但林平之不念经的时候,两人也能聊得很开心。 “天色不早了,大师哥,我和义兄要回去了。” 天色渐暗,岳灵珊说该走了,令狐冲顿时很失落。 为情所困而不自知啊,所以说谈情说爱哪里有念经爽快……林平之却没打算下思过崖,“义妹,为兄见这里甚是艰苦,却又能一览众山小,却是个修行的好地方,今晚就在这里参禅打坐了,你回去和岳伯伯还有非非说一声吧。” 岳灵珊顿时表情有些古怪,她这位义兄哪里都好,就是这个吃斋念佛,太奇怪了。 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答应了,独自下山。 令狐冲有点尴尬,听这意思,林平之是要在这里念一宿经?他会不会听得脑袋爆掉? “给令狐兄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正好有人作伴,不会太难熬。” 林平之便不再理他,空地上盘膝而坐,面对群山,默念起了经文。 令狐冲一听没动静了,倒是松了口气,又有点不好意思,知道他的种种表现,让人家选择照顾他的情绪,显得他不够大度。 但其实林平之并没有入定,而是支楞起耳朵,注意着这附近的一切风吹草动。 一直到圆月高悬,一直纹丝不动的林平之,突然睁开眼睛。 便在这时,山洞上面真正的山巅之上,一道黑影屹立之上,似是本要往思过崖跃下,却发现林平之,立刻向后一跃。 林平之也同时腾身而起,运功于双手之上,十指顿时如玉般晶莹,呲呲之声作响,他盘膝太久,用手却是比用脚快,几下连点,便飞身到了黑影刚才站立的地方。 虽是深夜,但林平之耳目都极为敏锐,借着皎洁月色,顿时发现一道身影正在陡峭的山峰上向下快速奔跑。 他正好也运功活动开气血,顿时运起八步赶蝉轻功,追向那身影。 那人也发现了林平之追他,显然有些吃惊林平之的速度,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而林平之虽然对地形不熟悉,但他身体强大,矫健无比,八步赶蝉更是能让他稳稳地保持重心,再怎么崎岖,他都是如履平地。 那人见他不但没甩开林平之,反倒被林平之拉近了距离,更是惊讶。 而林平之也发现,对方用的是华山派的轻身提纵术,不算最顶级的功法,但这人内功十分深厚,就是体力并不是很好。 跑了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对方的速度就略有减缓。 而这一跑,就跑到玉女峰的另一侧半山腰,荒山野岭当中。 林平之已经完全不认路了,却能紧紧跟随那个人影。 又跑了半柱香的工夫,那人见实在甩不脱,终于放弃了。 却是腾身而起,折了一段干枯的树枝,突然冲向林平之! 林平之心中顿时一凛,他感觉那人手中不是一根随手可折断的枯枝,而是那枯枝和那人一起,都变成了一柄绝世神兵! 呼吸间,那人便冲至林平之近前,他才见到那是个枯瘦的老者,用手巾蒙着半边脸。 但林平之来不及躲开,对方已经一枯枝点向他的左眼! 剑招! 这一剑极为犀利刁钻,而且速度极快,比田伯光的快刀,竟然还要快一倍! 这才是真的迅如雷霆! 但林平之也不慢! 对方要一剑刺来,他却只需要手指一点! 呲呲之声作响,林平之一指竟是刺破空气,以不亚于对方的速度,点向对方握着枯枝的手! 对方若不变招,枯枝点不到他的眼睛,他就能先点到对方的虎口! 所以对方变招了,而且变得极快,手腕一抖,便改为一剑刺向林平之胸口。 这就变成了林平之若不收招,不但点不到对方,还要被对方刺中。 但林平之就是没收招,他只是另一只手一根手指,再出一招,又是一指点向对方虎口。 但老者竟是如同未卜先知一般,竟是已经有了林平之用类似双剑双刀的招式,又是林平之一招使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手腕一抖,剑式再变,再次点向林平之的破绽! 但林平之最先点出的手指已经收回那半式,再次连环点出! 而林平之明明也看到了对方出招的破绽,因为对方就不是什么特别精妙,攻守一体,完美无缺的剑式,就只是快,能先点到林平之的破绽。 所以林平之也根本对那些破绽视而不见。 因为对方肯定已经习惯了敌人针对他那些破绽,那必然会让敌人陷入他的节奏。 wucuoxs.com 所以林平之就认准了对方持剑的手,就认准了那个虎口。 因为这是对方的身体距离他最近的部位,同样是威胁最大的部位,他不攻击这里,又攻击哪里呢? 于是便见两人都在不停的飞速变招,都是一招只用了一半,甚至只是个开头,就要变招,来回来去几十回合,两人竟是没做任何接触。 仿佛两个距离一步之遥的人,在那里斗舞。 林平之心说,这时候应该有岳灵珊突然冲过来,喊一句“你们不要再打啦!”,就再应景不过了。 43.华山剑神 林平之又有了之前魔障的时候,那种与无懈可击的敌人战斗,连一招都用不出的感觉。 而这次,则真的没有让他放松下来,不起争执之心,用心学习的余地。 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神贯注,应对枯瘦老者那明明不算高明,但就是特别犀利,总能料敌机先,先一步找到林平之的破绽的招式。 而这还是林平之想了个简单直接的应对方法,不跟对方拆招,就单纯的只求让对方出不了招,这才让对方有些出乎预料,才打了个不分轩轾。 若是陷进对方的节奏和套路,不出百招,他就要被对方刺中要害。 当然了,林平之也可以直接跟对方拼了,对方刺他一下,他给对方一记狮子吼,然后生死搏杀,对方年老力衰,身体机能衰弱,他相信他至少有五成五的机会,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不过那并不是他所求,也完全没必要,这样一位绝顶高手当面,又没有杀意,林平之只有好好讨教的心思。 但很快,林平之就发现他错了。 错的厉害。 这老者并不是跟他势均力敌,而是像他之前对劳德诺、对费彬那样,看看对手到底有什么精妙的招式和能为。 看够了,就要收尾了! 百几十招一过,老者大概是看透了林平之的能为,竟是剑式再快三分! 而且虽然是同样挥洒写意,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那些破绽,全都收敛了! 老者就好像突然化作一柄绝世神兵,用出完美无瑕、无懈可击的剑法,连绵不绝攻向林平之! 主要是快,无与伦比的快,林平之只能勉强跟上的快! 十招一过,林平之终于被对方打乱了节奏,占到先机,三式连环,一枯枝点向林平之肋下穴道! 而林平之双指已经来不及去点对方身上任何地方了。 可惜……林平之看着点上自己肋下穴道,却没有半分力道的枯枝,一声轻叹。 “前辈剑法鬼神莫测,晚辈深感佩服。” “你这耍赖皮的小子,甚么来路?” 老者一声轻咳,好奇的发问。 林平之知道老者是在说他不拆招,只奔着拿剑的手去的打法,微微一笑,“晚辈福州镖局林平之,见过华山前辈高人。” “小子,你这身功夫算是有那么点意思,奇了怪哉,你是跟谁学的?” 林平之这一听就知道,眼前这应该是那位华山剑神的老者,知道林家那点弯弯绕。 “几年前一位途径福州,要去海外远游的无名圣僧,说与小子有缘,传了小子一点功夫。” “嗯……倒真是佛门的功夫,那你小子就更有点意思了。” 林平之听出老者是真的有点惊讶,也不由得微微得意,他确实是自己悟出来的不拘泥于招式套路,临机应变的道理,并且真的将自己的招式套路全部打散,再随心而发的。 “老前辈过奖了,仍是不敢比老前辈十之一二。” “不过奖,光论招式,你小子能有我四五成水准了,再加上你那煅体功夫,还有那一身浑厚内力,嘿……是不是那高僧给你灌顶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前辈慧眼,但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实际上我对那段记忆,回想起来,却是模模糊糊,似真非真的,都不知道究竟是真有那么一位高僧,还是小子在做梦。” “嗯,佛门广大,说不得真有那法力无边的神僧。” 林平之有点无语,他一顿胡编,对方反而信了…… “行了,你小子有点意思,老人家我也算开了眼界了,就这么着吧。” 老者像是无聊了很久,碰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玩得很尽兴,朗声一笑,转身便走。 “……你小子不去睡大觉,还跟着老朽作甚?” “碰到前辈这样的绝世高人,怎么能就此交臂而失之?自然是心生向往,想要跟随,以便再次请益。” “老朽却没这份兴致了,你小子赶紧哪来的回哪里去,不要打扰老人家休息。” “老前辈哪里话,夜黑风高,山路险陡,晚辈自然是要一路护送,直到老前辈到了住处,才能放心。” “……你小子这样子,倒是跟岳不群那老小子有几分相似之处,老人家我看着就烦。” “老前辈若是恼了,便责打晚辈一顿,晚辈保证……尽力抵挡。” “你小子赖上老朽了是吧?” “嗯。” “嘿。”老者都被林平之的诚恳点头气乐了,“你这还知错能改,不假惺惺了?” “老前辈教诲,晚辈自然铭记于心,嗯,这句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绝不掺假,老前辈,晚辈真的是对您的绝世武学向往不已,若只是这么一次交手,便再也见不到老前辈,晚辈今后都再也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抑郁不已。” 嗯,反正也都是念经,很久都没睡觉了。 “你小子倒是个武痴,也难怪,若非如此,你小子也练不到这种程度……唉,比起来,华山派一个个的都是废物,也就有一个半人,能让老夫瞧得上眼。” “嗯,那一人应是宁女侠,因她心胸坦荡,侠义无双,巾帼不让须眉,晚辈猜的可对?” “这也不是那么难猜的事情,若你敢说是岳不群那老小子,老头子一脚给你踹山里,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老朽。那你再说那半个人。” biquge.name “那就更不用猜了,您去思过崖,总不会是未卜先知,知道小子要去那里吧? 您要观察的自然是令狐兄,虽然他浪荡了点,怕担责任了点,上辈子怕不是个酒缸成精,但我知道他是个心胸坦荡,秉持正义还能不拘小节,可堪造就的英才。” “你小子这张嘴损透了。” “是笋片给笋尖开门,笋到家了。” “少耍贫嘴!”老者差点没绷住高人形象。 老者不再理林平之,转身就走,但林平之跟着他,他也没加快速度,不紧不慢的往山里走去。 不多时,林平之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总之是山林间的某处,一个被藤曼遮掩的山洞。 “你小子自便吧,老人家累了,要休息了。” 老者进了山洞,躺在唯一的稻草堆上,不多时便响起了鼾声。 但他很快就不打鼾了。 因为他发现林平之的念经声音,比他的鼾声可魔音贯耳多了。 44.请教 “老前辈早。” 林平之没问老者到底是不是风清扬,这个名字代表着他的伤心事,想来也更不愿让他人提起。 但林平之试探着叫了一声风老前辈,对方没承认,也没拒绝,只有沉默。 所以之后林平之又改成了老前辈,不带风。 “你小子念一宿经,不累么?” 风清扬不是第一个好奇这个的人,但因为林平之先前那一顿胡诌,他却是看林平之的眼神最古怪的。 他更相信有高僧给林平之灌顶了,而且不但灌顶,而且还开光了。 “自然不累,没打扰老前辈休息吧?” “你小子小心被少林寺的和尚抓去,逮到寺里供着。” 嗯,看来是有点不耐烦,要么这老头看令狐冲顺眼呢,以后念经离他远些吧。 “吃饭吧,老头子熬了粥。” 篝火上架着陶罐,里面住了一锅杂粥,有菌菇有熏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的很。 “怎么,林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老人家给你做饭还不够,还得喂你不成?” “怎敢,只是晚辈吃斋的。” “你小子赶紧剃个光头去少林寺,那里一定欢迎你……那你自己找吃食去吧,老人家就这么一锅粥。” 林平之有点担心,自己一走,这老头就直接搬家,但反正知道了他看好令狐冲,也不怕真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干脆大大方方的离开,一路做记号,又回了思过崖。 令狐冲一觉醒来,发现林平之不见,也没在意,却又见他回来,“林兄弟,我以为你回派门了呢?” “没有,去山里溜达溜达,不过我这便回去了。” 然后在令狐冲羡慕的眼神中,飘然下山,见到曲非烟,她倒是和岳灵珊还有几个女弟子混熟了,小鬼头尖牙利齿,但嘴甜起来,也是哪里都吃得开。 跟她说自己要进山里闭关修行一段时间,让她跟岳灵珊待着,这次她要跟着,林平之却没答应,只说不是一去不回,隔三差五的会回来看看她。 待到林平之去了趟县城,扛了一大袋子米,背了一大包生活用品,找回风清扬隐居的山洞。 就发现这老头坐在大石头上,百无聊赖的晒太阳。 一个人隐居在这里,连个正经说话的人都没有,也难怪这老头一股子浓浓的抑郁之气。 林平之一边煮粥,一边嚼着豆干,“老前辈可要听些江湖上的事情?” “无非是些打打杀杀,尔虞我诈,也没什么新鲜的,不过听听也无妨,就说说最近半年的事情吧。” 也就是这老头每隔几个月,也会走动一下,打听一下江湖传闻,不然他也不会对岳不群彻底失望,而他选择培养令狐冲,自然不能只看他在门派里的表现。 “那自然就是衡山刘正风前辈的金盆洗手了……” “……左冷禅厚积薄发,到了他气吞天下之时了啊。” 风老头一句话,就让林平之赞叹,四岳里太多人,都没这样一个隐居几十年的老头清醒。 “你小子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不过你也有匹配胆量的能为,就是你不怕江湖上将你传成魔教妖人吗?” “名声于小子而言,不过浮云而已,不用在意,在乎名声,不如求个心里痛快,这样睡觉才更踏实,嗯,念经才能念得舒畅。” “你倒是个豁达的……唉。” 风老头说着,却没来由的一声长叹。 林平之知道风清扬是想起了陈年旧事,不过人家比他爷爷岁数都大,他又有甚么能跟人家讲道理的地方? 道理谁不明白,关键是想不开,就谁劝也没用。 “老前辈,闲来无事,不若活动活动身体。” “也行,不过先说好,不用内力,也不许耍赖皮,仗着年轻力大,欺负老人家。” “晚辈一心请教,自然如此。” 林平之就是为了和风清扬这位笑傲剑神拆招,以求自己招式方面更上一层楼的,自然不会考虑怎么占优势的问题,就纯粹的以招式交流。 “你小子应该也有一套剑法吧,就用出来看看。” 风清扬拿了两根枯枝,一根扔给林平之。 “请老前辈指教。” 林平之握着枯枝,比划比划感受一下,然后才对风清扬刺出一招。 啪! 被风清扬迅捷无比的一招,打在枯枝正中,将他的枯枝打断,然后轻轻在他小臂上拍了一下。 林平之有点没好气地一乐,知道对方这是将自己昨晚的套路如数奉还,没想到华山剑神还有这样老小孩的一面。 不过接下来,便是拆招换式,林平之只用伏虎剑的剑招,风清扬也没用特别犀利的剑法,也没有步步紧逼,没有抓住林平之的破绽就是一顿猛攻。 风清扬这是在鉴赏和品味这套剑法,就好像文人鉴赏笔墨丹青,诗词歌赋。 “攻守一体,浑然天成,大道至简,不说生平仅见,在老朽见过的剑法里,也可以排到前三。” 华山剑神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剑法中最高的评价了,人家眼里独孤九剑天下第一,剩下的剑法可不就是第二第三么。 “行了,再看看你小子能将这剑法使的如何。” 这便是真正较量了,林平之全神贯注,风老头也认真起来。 只不过风老头一认真,虽然林平之对剑法的理解,已经比之前进步很多了。 单比招式,林平之现在应该能追上曲洋了,但和风清扬的境界相比,还是差得远。 小书亭 于是十几招一过,林平之就被风清扬带了节奏,一枯枝点在他的破绽上,破了他的剑招。 林平之思索片刻,感受一下风清扬那步步陷阱,给人不知不觉带沟里的套路,才又上前,继续过招。 百几十招一过,林平之却也没甚么进步,总是十几招一停,十几招一停。 但他也不焦躁,他早就亲身体会过,急于求成是什么后果了,只是耐下心来,记下每一次失败的原因,然后思考和总结。 只不过风清扬展示出来的东西太多,林平之看到的很多,明白的太少,他需要时间思考。 于是打了两百来招,林平之就主动不打了,盘膝而坐,闭目沉思,好一阵才睁眼,起身再向风清扬进招。 45.打击 风清扬觉得其实他没甚么可教林平之的。 至多能教他的,那些不拘泥于剑招,先发制人,步步先机等等理念,林平之本来就明白。 再往深了说,那就是独孤九剑了,但相处时间这么短,风清扬并没有将这套绝世剑法传授给林平之的打算,虽然他觉得林平之肯定能学得会。 但风清扬可以用他的剑法教导林平之,磨练他,引导他主动思考自身的不足,学习风清扬的长处。 他认为林平之已经到了一定的水准,可以不用他言传,只用他身教,两人用剑法就足以交流了。 就好像刘正风和曲洋的音律交流。 而林平之极快的学习速度,不断从风清扬身上汲取营养,磨练改进自己的招式,提升自身的武学境界。 十几天的时间,风清扬从十几招就能破了林平之的招式,变成了二十几招,三十几招。 再过几日,风清扬用上七成的专注,认真跟林平之打,也要在三四十招时,才能破了林平之的招式。 “你小子真是个天生习武的材料,这份进步速度,老人家真是前所未见。” 风清扬也不由感叹……佛门圣僧灌顶开光当真厉害,要是还能找到一个就好了,也给令狐冲那糊涂小子开开窍。 想到这里,风清扬看了看林平之,“老人家这段时间对你如何?” “老前辈对小子谆谆教诲,小子铭感五内,感动莫名,真恨不得拜老前辈为义父……” 二叔以后就是二哥了。 可惜话没说完,就被风清扬一脚踹飞了出去。 “晚辈对老前辈敬仰之情,确实难以用语言描述,唯有铭记于心。” 林平之正经八百的抱拳深施一礼,一躬到地。 “那也不至于,老朽不过是看你是个可造就之才,动了好为人师的心思罢了,其实没有老朽,再过个三五年,你也能有如此长进,你已经走对了路了,老朽不过是推了你一把。” “您不是已经厌烦小子,要赶小子走了吧?小子想跟您学的东西还有太多啊。” “赶你你就会乖乖走人吗?” “那倒不会,不过总是要尽心让老前辈顺心的。” “嗯,正好有件事,你帮老人家我做了。” “老前辈尽管吩咐,小子一定尽力而为。” “嗯,你去找令狐小子,去跟他比试。” 林平之恍然,原来是这个,风老头想要给令狐冲找个对手,还是能狠狠打击他的对手,风老头好成为闪亮登场的前辈高人。 嗯,现在也不会有田伯光来找令狐冲的麻烦,正好,显然风清扬没有教给他独孤九剑的想法。 虽然他也不太需要,他相信他的伏虎剑练到极致,也不会比独孤九剑差了,但他终究是好奇。 风老头剑法已臻化境,无招胜有招,根本看不出甚么独孤九剑来,全都是信手拈来。 所以反倒是令狐冲若学了去,初学乍练,能让林平之看出更多的东西来。 “您放心,小子不给他隔夜饭打出来……” 话未说完,鞋底子又踢过来,林平之笑嘻嘻的躲开,“小子是说,一定让他清楚的认识到我们之间的差距,老前辈到时候再去指点他。” “这小子,可惜不是华山派的,但是……” 风清扬看着林平之跑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思过崖。 令狐冲继续过他那淡出鸟来的日子,不过好在有亲亲小师妹时常来看他,也没唱什么福州山歌刺激他,他倒是每天都有盼头。 “令狐兄,一段时日不见,又见精神几分啊。” “林兄弟,听说你进山里修行去了?当真刻苦。” 见林平之来,还带着一坛子酒,令狐冲也很高兴,举着坛子一顿猛灌。 “令狐兄在崖上修行,想必大有收获,有没有兴趣较量一番?” “嗯?” 令狐冲有点奇怪,印象中林平之性子谦和,不像是突然就提出要比武的人。 而且他知道,林平之武功奇高,那是有木高峰等一流高手用命证明过的,他虽然自信,却也有自知之明。 “林兄弟武功高强,十年之内,我都不是你的对手。” “令狐兄过谦了,而且以武会友,招式交流,便如文人吟诗作对,也不必非要找武功一模一样的。” “林兄弟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好,我也想亲眼一见林兄弟的能为,那你我便比划两下吧。” 两人起身,拉开架子,令狐冲抽出宝剑,林平之将他的剑鞘要了过来。 两人说好不比内力,只是招式交流,而令狐冲是气宗的,岳不群教出来的徒弟,使出的剑招,中规中矩,不偏不倚,一招一式,便跟劳德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林平之心说这也是个被岳不群训傻了的,若没有风清扬指点他,这家伙早晚练废了,剑法死板不说,内功还练不到岳不群的水平。 林平之也不欺负他,就用他一样的速度,一样的力道,而且用的还是他家传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即便如此,现在单纯的招式比拼,都能和风清扬过上三四十招的林平之,对上还没开窍的令狐冲,只须十几招,便引导着令狐冲,用上了他想要看到的招式,在令狐冲刚用了半招的时候,就算计好一剑鞘刺出,点在令狐冲的破绽之上。 biquge.name “这!” 令狐冲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知道他武功不如林平之,但若不用内力,不比膂力,只用招式,他华山派的精妙剑招,怎会连对方的辟邪剑法都不如? “再来!” 令狐冲觉得一定是他刚才握剑的姿势不太对,以至于从一开始就没找到感觉,这次他要认真起来了! “再来!” 然而又是十几招一过,令狐冲被剑鞘点到身上,而他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没明白他怎么就输了。 一定是手心有汗没擦干净! “再来!” “再来!” 于是思过崖上,不断响起令狐冲屡败屡战,坚持不懈的喊声。 但其实他早就被林平之打得怀疑人生了,越打越急,越打越气,结果就是从能过十几招,变成了只能过七八招。 “不打了!” 终于,令狐冲表示他心态崩了啊! 46.剑气 就好像林平之另一段人生的记忆,那些一起打游戏的,连输二十盘,从黄金一直掉的青铜,找你语音通话,那肯定不是想要聊热点新闻,而是想要问候家人。 令狐冲现在的心情差不多就这样,甚至更差。 他是连着交手三十多次,一次没赢过。 “不对,一定是我心浮气躁,犯了兵家大忌,后来越打越乱,嗯,一定是这样。” 林平之打完就走了,也没说什么场面话,倒是让令狐冲没那么难受。 但他一个人窝在面壁的洞里,实在是无法接受他比林平之这个比他小五六岁的人,差这么多的现实。 “下次遇到,我一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定能敌住他那辟邪剑法,嗯……” 令狐冲倒也不是怨天尤人,他也能冷静下来,思索到底如何才能应对林平之的剑招。 就是没有风清扬给他指点明路,他一个人胡思乱想,也想不到甚么好办法。 令狐冲越想越憋闷,在洞里一阵乱砍,却一剑刺进了石壁里。 他惊讶的发现,那石壁竟是只有薄薄一层,一捅就破,几下就给石壁破开一个深幽的洞穴。 他壮着胆子钻了进去,良久,退了出来,变得失魂落魄的,晃晃悠悠走出洞穴,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令狐冲呆愣愣的坐在地上,就连有人到他背后,点了他睡穴都没发觉。 “老前辈知道这段过往吗?” 林平之和风清扬来到洞中,见到了魔教十长老在石壁上刻下的破五岳剑派的精妙剑招。 “竟是如此……”风清扬喃喃自语,“此乃五岳秘闻,当年我听到的,不是这样的。” 嗯,那一战是五岳剑派给魔教坑了,自然会另有说辞。 林平之特意找到恒山派的剑招,还有魔教长老的破解方法,将其全部牢记于心,这才去看其他剑派的剑招,还有那些解法。 风清扬也不在意,到了一定境界自会知道,招式和解法并不是绝对的,世上没有完美的剑招,只有剑法境界更高的人。 若是林平之真的去记那些剑招,而不是用这剑招和解法开阔思路,加深自己对剑术本身的理解,风清扬才会失望。 两人看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退了出去,解了令狐冲的穴道,无声无息的离开。 然而令狐冲仍未醒来,好像在做噩梦,梦里都是魔教妖人,用那些剑招破解方法,对五岳剑派大开杀戒,杀了个血流成河。 以至于之后几天,他都精神恍惚,神不守舍的。 林平之觉得,应该到了风清扬出场,当隐居的绝世高人的时候了。 然而岳不群和宁中则却在这时来了思过崖,见到令狐冲的样子,痛心疾首,狠狠训斥一顿。 然后考校令狐冲武功,又发现他走了“邪路”,又说出了剑气之争的往事。 最后岳不群显露一手深厚的内功。 终于给令狐冲重新“导回正途”,让他坚信只要内功厉害,什么剑招都是花里胡哨,平砍就可以天下无敌。 挺好的风清扬的登场机会,就这么被破坏了。 “小子,你刚才也听到了,你怎么看剑气之争这事?你内力精纯雄浑,你认为是剑更重要,还是气更重要?” 回到风清扬的山洞,老头沉默了许久,到吃饭的时候,才幽幽问道。 “这就好像吃饭更重要,还是喝水更重要,或者甜的咸的哪个更好吃,显然只是一个偏向问题,看个人条件和想法吧,就好像令狐冲,他显然更适合走剑宗的路子,但他偏偏就铁了心听他师父的。” “唉……若是人人都能跟你一样的想法,当年也不会有剑气之争了。”风清扬一声怅然叹息。 “也是会有的吧,剑气之争,说白了争的也不是剑和气,争的是到底谁听谁的,不用剑和气当由头,也会有别的原因的。” 风清扬听见这话,就是一愣,他总以为,若是当年他不中那个阴谋诡计,剑气二宗争斗最激烈的时候,若是他在,或许不至于酿成那场惨剧。 但其实……无论如何都会打起来的,总要有一方彻底服了,或是彻底没了,才能干休。 “唉……若你小子是华山派的,当年就是华山派的,或许现在华山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吧。” “哈,我最不耐这些权力斗争,太耽误我念经和练武,我只会第一时间跑的远远的……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令狐冲吧,您老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傻小子就是缺练,你小子给老朽狠狠的操练他!” 风清扬表示令狐冲就是缺少关爱的毒打。 于是第二天,神清气爽,感觉想通了许多问题的令狐冲,正在修行内力,运功吐纳的时候,林平之就又来了。 “林兄弟,你又来啦,哈,又有酒,够兄弟!” 令狐冲这酒腻子,本来不是很想这么快就见到林平之,但一见有酒,顿时乐开了花。 小书亭 “令狐兄,可有兴趣再过过招?” “不必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剑招是次要的,内力才是根本,我内力不如你,自是要勤修内力。”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但林平之一脸“我理解”的包涵笑容,分明就是“不明白”。 “林兄弟,不管你怎么想,但确实如此,你也一样,内力深厚,就不要走花里胡哨的歪路。” “我懂,我懂。” “你分明就是没能深刻理解……” 令狐冲一边喝酒一边给林平之讲岳不群给他讲的那些道理。 “令狐兄怕不是在说服你自己吧?” 令狐冲一听此言,就还想分辨,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得不承认,林平之猜中了他的想法。 之前没见到林平之,他还能牢记岳不群的话,但一见到,满脑子都是林平之用辟邪剑法,云淡风轻的破了他的华山剑法。 “反正闲来无事,就当活动身体了,难道令狐兄就这么一直在这里打坐不成,来来来。” 林平之拉着令狐冲起来,他也就半推半就的应了。 都是年轻人,谁忍得了连输三十把的气? 47.打磨 又是一番比试,这次令狐冲就不用忍连输三十把的气了。 因为他要忍连输六十把的气了。 “啊!!!” 林平之走后,令狐冲一脚给空酒缸踢下山崖,一声憋闷的长啸。 “你这小子,瞎嚷嚷有什么用?” “谁!?” 令狐冲猛然一惊,一回头,就见一面色淡金,一身青袍,须发皆白的清癯老者。 “尊驾何人,为何擅闯华山派?” 他却没听到老者回答,而是见老者手中枯枝突然刺向他! 华山剑法!好精妙的华山剑法! 令狐冲瞬间一惊,虽然只是一招苍松迎客,华山剑法基础中的基础,但这老者使出来,令狐冲觉得是那么有韵律,那么自然,那么无懈可击! 1200ksw.net 他下意识地还了一招,然后就感觉,虽然都是华山剑法,却不是同门之间拆招对练,也不是师父指点,这老者,剑法比他师父还厉害得多,每每料敌机先,以他想象不到的招式,刺向他的破绽! 不过三五招,令狐冲就有一种不想打了的感觉,老者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强!让人心生放弃的强! 这却又激起他的倔强! 但又过了十几招,他仍甩不脱完全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就用上了石壁上的魔教十长老的破戒招式! 然而,却在他以为必定能破了对方招式的时候,他却见对方剑招突然加速,然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对方用的华山剑招,他都认识,但似是而非,三招的组合,他更是从没想过能这么打。 脑子里一懵,他就被对方的枯枝点在咽喉之上,手一松,当啷啷长剑坠地! 然后恍惚间,令狐冲才听老者说道,“擅闯?老夫入华山派的时候,你师父都乳臭未干呢。” 令狐冲回过神来,一拍大腿,“啊?尊驾可是清字辈的长辈?可我华山清字辈的长辈,已经全都……” “老朽姓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老朽的名号。” “……您、您难道是风清扬风太师叔?”令狐冲想起一个名号。 “你小子记性倒是不错,就是脑子不太灵光,怪不得打不过那个比你年纪还小的小子。” “……徒孙给您,给华山派丢人了。” “想华山当年五岳剑派盟主,盛极一时,现如今却凋零至此,岳不群那个小子,就是个死脑筋,好好的良才,被他教成榆木疙瘩,当真废物至极。” “风太师叔!晚辈不能听人污蔑师尊,师尊兢兢业业经营华山,对晚辈恩重如山,即便您是太师叔,也不能这样指责。” “你倒是个尊师重道的,也罢,那就说你吧,你小子跟那……你那师父学的,都学傻了,你还敢说十年之内不是那小子的对手,你这么练,就是再一百年,你也打不过他。” “一百年后当然谁也打不过谁了……是小子愚鲁,没能学好华山武功。” “老朽也不是只来这里骂你的,你小子虽然差劲了些,倒也不是完全不可救药。” “恳请风太师叔指点迷津!” 令狐冲忽然福至心灵,风太师叔一定是看不过去他这么笨,给华山派丢人,来指点他的,咕咚一下跪在地上,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你跟那小子对练,老朽也看了几眼,实在是气不过,才来找你,你怎么就那么笨?跟人拆招,就非使一套剑法?你觉得希夷剑法是你最厉害的剑法,但他那一招……” 风清扬说着,用枯枝比了一招辟邪剑法,“你就非要用金雁横空,就不能用入门剑法?你若……” 风清颜比划了三招华山剑法和希夷剑法的组合,“对上他当时那三招,又如何?” “哎呀!”令狐冲狠狠一拍大腿,“那我就正好能在他下一招的破绽上等着他!” “倒也还算有点脑子,还能通通窍,你须知道,招式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若是不知道活学活用,人早晚也得是死的。”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令狐冲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兴奋的他抓耳挠腮的。 “用剑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活’字,只有活过来,才能让敌人料不中你。” “太师叔所讲,真是至理名言。” 令狐冲想到他遇到田伯光,还有在黑衣蒙面人手下逃生,脑子里可不都是灵活多变,让敌人料不到他的心思么? 怎么一到剑法上,就变得这样愚钝之极? 令狐冲直接给了自己脑袋几下,兴奋的对风清扬说到,“徒孙一定会牢记此点,再对上林兄弟,肯定不会再那么狼狈了。” “……嗯。”风清扬见令狐冲这忘乎所以的兴奋劲,没说什么,点点头,人影一闪,踪迹不见了。 令狐冲正高兴的上头呢,只觉眼一花,人就没了,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个梦,但很快,他就用剑比划起来,一会儿华山剑法,一会儿希夷剑法,一会儿养吾剑法,耍了个不亦乐乎。 “明天再去找令狐小子比试,你给老朽狠狠的教训他,刚想明白点东西,就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一点都沉不住气!” “小子明白,欲速则不达,令狐兄良材美玉,是要好好打磨一番的。” 风清扬本来看令狐冲这小子还挺顺眼的,有那么股子灵气,而且到现在都没被岳不群磨没了,当真不易。 但回到隐居的山谷,再看看一脸淡然,不为外物所动的林平之。 令狐冲也没那么香了。 这人怎么样吧,还分跟谁比。 “令狐兄,似乎人逢喜事精神爽?” “哈,林兄弟你来了。” “今日来的匆忙,却是没有酒的。” “哈哈哈,我怎么会只盼着林兄弟带酒呢,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不过无酒无菜,多少有些无趣,林兄弟,不如你我过过手,消遣一番如何?” 你就真这么相信自己?林平之也想看看令狐冲到底是有大彻大悟,“好啊,就请令狐冲再指点小弟一下了。” 这一交手,林平之还真就眼前一亮,令狐冲果然不再拘泥于他觉得最厉害的那套剑法,而是将剑招打散,临机应变,不用最犀利的招式,只用最对的招式。 而这只是一晚而已,单论剑法的悟性,令狐冲当真是世间少有。 48.传剑 “为什么还是输了……” 令狐冲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一脸失落的样子,又仿佛连投三十把的忧郁。 “说你小子笨吧,你小子还能有点机灵劲,但说你小子聪明,你却又马上愚不可及。” 1200ksw.net “风太师叔……” 令狐冲站起来,转过身不好意思的看着风清扬。 “你小子也不想想,那小子若不是早就悟通了活学活用的道理,他之前能在招式上赢你?你可倒好,略有所得,便忘乎所以,自以为是,现在又如何?” “风太师叔,徒孙知道错了。”令狐冲闹了个大红脸,“还请太师叔再指点一二。” “嗯。” 风清扬见令狐冲真的知道错了,才点点头,“你小子只想到活学活用你的剑招,为何想不到多学一些,山洞里那么多剑招,那么多破解之法,你去学了三四十招去……” “对对对!……呃,请太师叔继续指点。” “但光学招式,学一百招,一千招,若是不能得意而忘形,总是被招式束缚,便总是有迹可循,敌人便有隙可乘,你要忘掉招式的架势,取其真意,才能浑然连绵,无迹可寻,让敌人看不出来,也就无招可破……” 令狐冲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胸中大放光明,连连点头。 不过这次风清扬不再说了,他还眼巴巴的看着。 “去吧,去看那剑招,记住,领会其意,忘其形,浑然一体,便无招可破。” 见令狐冲一躬到地,然后屁颠屁颠的钻进洞里,风清扬摇摇头,嘴角却往上微微翘起。 这小子虽然被他师父糟践了太久,但好在最后那一丝灵气还没被磨灭,还有得救。 “令狐兄真乃剑法天才,天生就是为剑而生的,他之天资,我不及也。” 想想令狐冲只是高人一番点拨,便一个层级一个层级的飞跃式进步,林平之也不由感叹。 “你小子也不用妄自菲薄,令狐小子只是适合学剑而已,而这江湖,又不是只要剑法好,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令狐兄那边比试完了,也到了晚辈向您老请教的时间了,晚辈也要加把劲,才能不被令狐兄超过太多啊。” “来吧。” 风清扬因为看到了华山后继有人的希望,心情相当不错,比斗时,还多提点了林平之两句,虽然还是没涉及到他剑法的核心根本,但也让林平之受益良多。 林平之感觉自己也学到了不少剑法之理,但总是差最后那一点,那种临门一脚,或是看到了门槛,需要迈过去一只脚,就能看到全新风景的感觉。 他知道,他也到了一个关卡,一个需要自己悟出自己的道理,自己的武学之路的关卡。 但他很是平心静气,没半点急躁。 他最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而且他也不强求剑法,或者说招式方面,能达到风清扬的境界。 他还有舍利子,有易筋锻骨、有内功吐纳的绝顶法门。 他不用剑法天下第一,因为他有信心炼体天下第一,内力天下第一,那些都是水磨功夫,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林平之很能放平心态,顺其自然,他不怕令狐冲学了独孤九剑,剑法天下无敌,就算他再学了吸星神功、易筋经,又如何? 林平之不信他的诸般神功,会输给对方。 次日,思过崖。 又是一番较量,令狐冲又有明显的进步。 这次他不但不拘泥于剑法套路,更不拘泥于招式本身,可以灵活机变,临事做一些细微的调整,不求招式完美。 只求招式可以最好的拆解林平之的招式。 很有些见招破招的意思了。 此子剑法天赋,恐怖如斯啊…… 当然了,即便是令狐冲,又有风清扬给他开挂,想两天就赢林平之,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谁说之前几次比试,林平之就很认真了? 他现在可是能和用上七成认真的风清扬,拆个三四十招才落败的好不好? 直到现在,他稍微认真一些,便仍是用辟邪剑法,三十招之内,便将令狐冲拿下。 连着三次较量,次次如此。 而令狐冲则是心里又双叒叕一次震惊无比。 他开悟的越多,明白的越多,才越能看明白林平之,但他感觉他仍看不明白林平之,他只看明白了,林平之到现在都没用尽全力! 此子怎会恐怖如斯……好吧,令狐冲只是大概这样的想法,但他是真的十分震惊。 而且又有一丝忍不住的失落涌上心头。 人比人,气死个人,他都有风太师叔指点了,怎么还是打不过这小子。 “……既已尽兴,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明日再来拜访令狐兄。” 见令狐冲兴致缺缺,林平之便要离开,却在这时。 “小子,且住。” “风太师叔?” 哎? 风老头怎么直接现身了? “小子,你是不是瞧不起华山派的剑法,觉得不过如此?”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林平之心说这老头怎么了……忽然心念一动,便配合着笑道,“呵,小子怎敢。” “嘴上说不敢,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倒叫你知道,不是华山剑法不行,只是这小子不行,只要老朽指点他一二,他必能胜你,你信也不信?” “……老先生是华山派哪位前辈?据我所知,华山清字辈的老前辈大多故去,只有一位剑法入神的风清扬老前辈尚在人间,若您就是,那可就有意思了。” 林平之淡然中略带倨傲和质疑的笑道,让令狐冲深信,这小子就是不服气。 “你小子若不信,便在这里等上一晚,明日一早就叫你知道,华山派不是没人了。” 哎,不是赶我走吗?林平之本以为自己的戏份就到此为止了,可以闪人了呢,却听风老头让他留下。 “如此晚辈便拭目以待了。”林平之笑道,找了个地方打坐。 “嗯。”风清扬点点头,又对令狐冲说道,“你小子跟我来。” 果然,不多时,风清扬低低的声音,便清晰的传入林平之的耳中,“……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 49.九剑 林平之认认真真听着风清扬传授令狐冲所谓的“只有九招”的剑法。 他相信风清扬叫他在这里等着,又只是降低了音量说话,而不是躲进石窟里,或是传音入密,就是想让他也听见的。 风清扬又不是不知道他内力深厚,五感敏锐,只是小声说话,根本瞒不住他? 也就是令狐冲,兴奋的只注意到风太师叔要传他绝式剑法,才忽略了这一点。 yqxsw.org “你小子记性很好,倒是省了不少工夫,这第一招,乃是独孤九剑的总诀式,你现在只能硬背下来,今后自己慢慢的悟,现在咱们讲解第二招,这一招可以破尽天下剑法……” 原来如此……林平之听着风清扬对独孤九剑的讲解,忽然有种十分古怪的想法—— 那就是发明这套剑法的独孤求败,其实不是一个绝世高手。 或者说他不只是绝世武功高手,他还是个人体解剖学、运动学、工程学的大师。 他对人体的了解,已经达到了一种,怎么说呢,大概是林平之另一个人生的记忆中,那些专门研究人体的顶级科学家的程度。 所以他才能总结出,若是人用剑,特定的变换姿势时,如直刺变斜撩,他的身体部位,比如肩头、腰部、颈部等部位的肌肉,一定会做某些特定的动作,可以预先观察许多种征兆。 而这就是最关键的料敌机先的诀窍。 不是什么意境,不是什么对武学的了解,那些都是上层建筑,对人体的了解,才是基础与核心。 而且不止如此,独孤求败还是一位心理学大师,玄学大师,嗯,其实应该说是数学家,独孤九剑的总诀式,那些用易经中的卦象编制的口诀,其实是一套结合了心理学和数学建模的理论。 这就好像一个万用公式,以此能解开所有敌人的行动模式和规律,只要解题的人对于这套公式有足够的了解,经验足够的丰富,并且计算力足够的强大。 就好像圆周率,无穷无尽,可以将这个宇宙的所有规律都包含其中。 独孤九剑的总诀式,也可以将对手战斗时的一切行动规律包含在内。 按照这个总诀式,只要有那个计算和理解能力,就一定能将对方的招式破解。 “太师叔,怎么感觉这套剑招,只有进手招式,只攻不守?” 听到令狐冲这么问,风清扬又说独孤九剑,有进无退,料敌机先,攻敌之必守,自然不用防守。 林平之暗自点头,确实如此,但世间万物,没有绝对的完美,只攻不守,料敌机先,是独孤九剑的核心思路。 所以这也是唯一的问题所在,如果敌人也只攻不守,若是记忆中令狐冲那种近乎耍赖的心理学战斗,以伤换命的打法,就成了问题。 林平之不由心中一动,自己现在知道了独孤九剑的战斗风格,再全力以赴对战风清扬,又会是什么情况? ……嗯,不会有太大变化。 独孤九剑没有固定的套路,甚至没有固定的风格,华山剑法可以是独孤九剑,嵩山剑法、辟邪剑法、伏虎剑,都可以是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总览天下招式,变化尽在其中,风清扬已得无招胜有招之精髓。 林平之觉得,风清扬还会是那个风清扬,即便自己学了独孤九剑,对上风清扬,也是五六十招左右落败的结果,不会有太大改变。 独孤九剑只是将他这段时日自己所学的一切,包括感悟天地之势,还有与风清扬对战的经验,做了一个总结,而这套总结出的结论,他还要进一步学习,从学会再到领悟其精髓。 林平之忽然有了一种明悟——我的路,到这里,前方便是门槛,我已看到了,迈过去,我就能达到风清扬的层次,迈不过去,便止步于此。 独孤九剑不是门槛,而是他领悟自身之道的工具。 悟了,成为大师,不悟,便是匠人。 这一夜,林平之没有打坐参禅,没有入定,到最后,甚至没再去听风清扬向令狐冲详细讲解破剑式。 和风清扬交手过那么多次,林平之已经不需要风清扬讲的那么透彻,他只需要一个引子,只需要风清扬给他指一下,看,门槛就在那里,剩下的,就是他自己抬脚伸腿的问题了。 清晨。 “林兄弟可休息好了?太师叔让我再来领教你的高招。” 林平之睁眼,见令狐冲不再是信心十足,而是兴奋中带着忐忑,好像复习好了,要去考试的学生。 “来吧。” 果然,令狐冲再出剑,便看不出华山剑法的样子了,只能说有些痕迹。 他现在只追求快、准、狠,然后根据林平之动作的征兆,预判林平之将要如何出招,然后用独孤九剑的解法,找出最好的破招方式。 还是有些生疏啊……林平之感觉令狐冲已经学到了知识,但解题还需要思索,想到的也不是最优解。 而且也只是一招一招的解,不像风清扬,解的不是一招,而是这一招就已经预判出十招、二十招乃至更多,然后设计好一个总的解题套路,到最后就是必定破招,必定抓住对方怎么也躲不开的破绽。 令狐冲还是刷题刷的太少,嗯,他这是第一次解题,根本还没刷题呢。 林平之心说正好,我也还没开始刷题呢……他也知道了独孤九剑的核心知识,但他也没系统的应用过。 而且他在之前,就有了很多自己的领悟,也要和独孤九剑的理论一一比较、印证。 他不一定要完全符合九剑的理念,他需要吸收九剑的精华,完成他自己的道路。 林平之仍是用的辟邪剑法,而在他的心里,这次比试,不是无招胜有招,而是有招便是无招,将辟邪剑法带入独孤九剑的解题方式,去破解令狐冲的剑招。 这是一次互相解题,互相出题的比斗。 不过令狐冲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因为即便林平之解了题,但他却没有向令狐冲展示答案。 他想到了正确的答案,却展示出错误的回答。 不是破解令狐冲的剑招,而只是正常应对,被破招了,就中途变招,继续出题。 因为林平之给自己出的题目,就是不给令狐冲正确答案,然后看令狐冲的正确答案,再比较如果自己是令狐冲,会给出什么答案。 50.去意 “林兄弟,这可不算数!” 令狐冲看着他被打落在地的长剑,却没有多么的沮丧,反而是一扫之前沮丧的兴奋。 因为这次他用上了独孤九剑的破剑式,跟林平之拆解了六七十招,而且是眼见着在剑法上压制了对方,感觉再拆个几十招,他就能赢了。 1200ksw.net 所以林平之才会突然加大力量,用上内力,突然给他的长剑搅飞。 说好了只比招式,而林平之用了内力,就说明他怕输了。 但其实只是林平之和令狐冲拆了六七十招之后,感觉收获很大,有了不少新的思路,需要稍作思考,所以才不打了。 用上内力,只是不让令狐冲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和令狐冲正经的比试较量。 “哈,令狐兄得到风老前辈指点,只两天便大有长进,我自然要稍微更认真一些了,令狐兄有如此进步,想必也是不怕我稍微用一点点内力的吧?” 令狐冲听得很爽,就想点头承认,那是当然,有什么招式都尽管使出来吧……然后他就想起,林平之两嗓子就给他吼晕过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自然是不怕,你小子那点内力修为有什么可自夸的?你小子有胆量就再等一天,且看如何。” 令狐冲却听风清扬帮他把话都给说了,只好赶紧回洞里。 否认是不可能否认的,只能盼着多学点本事,明天能把吹过的牛皮给兑现了。 林平之却没再留在思过崖,而是回到风清扬隐居的地方。 他不需要再听风清扬传授令狐冲破剑式了,他这两天感悟颇多,要趁着灵感还在,好好总结一下。 夜。 “风老前辈,为何将独孤九剑也讲给小子听?” 林平之本以为风清扬就留在思过崖了,却没想到天擦黑,风老头就回来了,应该是也要给令狐冲一点思索的时间吧。 反正这次又没人着急要抢走令狐冲,风老头也不用填鸭式教学。 “你小子顺风耳,自己听了去,和老头子我有什么关系?” “正所谓法不传六耳,这也不是想听就能听得到的,小子听了老前辈的真传,获益匪浅,请老前辈受小子一拜。” 林平之郑重其事地一躬到地,风清扬倒也没拒绝。 “老朽只是觉得,你小子还算配得上独孤九剑这样的剑法,而独孤九剑,也需要你这样一个人学会,你懂么?” 风清扬想得很简单,或者说很纯粹,他只是单纯的从一个剑客的角度出发,不想这样一套绝世剑法蒙尘。 风清扬希望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将独孤九剑体悟到他一样的层次,这样也不负他得到这样一部绝世剑法的天缘。 令狐冲很好,是风清扬最看重的晚辈,但他却看得出来,令狐冲虽然剑法资质绝顶,但终究被这红尘所扰,太多因果纠缠,他这样一学就会,一点就通的,反而不会一心一意的对剑法真诚,他有太多其他的人和事情,去投入感情。 所以其实风清扬更看好林平之,至少林平之有一份令狐冲绝对不可能有的沉稳和淡然。 令狐冲的洒脱,终将为一个情字所束缚。 林平之却能时刻保持着一颗修行的心。 “前辈之胸怀,真令晚辈由衷敬佩。” 林平之自然能听懂风清扬的意思,所以才会发自肺腑的敬佩,这一刻,风清扬心里没有利益,没有红尘扰扰,他只是一个寄情于剑的纯粹的剑客。 这一刻,一老一少,对视无言,却相交于心。 “既然已经听了两招去,干脆就都听了吧。” 风清扬跟着又将破刀式、破枪式……直到破气式,一一讲给林平之听。 “这其中破气式最是玄奥,需要感知对方气机流转时的破绽,但相对招式而言,这更是稍纵即逝,当年独孤求败大侠武功绝顶,一生求不得一败,也不知是何方高人,让他想出了必须要破对方的气的剑招。” “也或许独孤大侠是一位外功高手,对上一流的内力高手,他就要用到破气式了。” “……老头子倒是没想到这点,这样一说,却有几分可能……” 和风清扬教授令狐冲不同,那个就是老师教学生。 林平之却只比风清扬的武学境界差了半层,相当于门口的人看门里的人,两人有许多共同语言,不但是教学,而且可以交流讨论。 风清扬甚至升起了一丝知己的感觉,心里颇有些畅快。 只有他知道,没人能看到他能看到的武学风景,无人可以交流,是多么的寂寞。 教完了九式剑诀,一番畅谈,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 “唉,老头子这一把老骨头,还要这么熬着,真真受不了。” “小子也有些劳累了,不如先煮些粥吃,歇到晌午,再去找令狐兄吧,想必他也需要更多时间思考。” “也好……小子,今日老朽就会将独孤九剑全都传给令狐小子,能学多少,都是他的造化,这之后,老朽就要另寻他处隐居了。” “您终究还是放不下……” “老头子就是烦你小子天天念经,吃不好睡不好的,想要躲开你再也不见面罢了。” “风老,您能悟出无招胜有招的剑法至理,能将剑招都忘了去,为何不试试无心胜有心呢?您在剑气之争之前,想必也有值得回忆的美好,却只去痛苦的记忆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这对那些美好的回忆,又公平吗?” 到了最后,风清扬要离开,今后再也不见了,林平之终于忍不住说了这些话。 “……你小子这番话,酝酿了很久了吧?” “嗯,终于憋不住了。” “几十年了,老朽又何尝没这样想过?但痛苦和自责,若是那么容易就放下,老朽也不至于熬到今天……而且,你又怎知,老朽愿意放下呢?” “不知,只是希望您老能放下……风老,您为心中的悔恨,做得太多了,几十年如一日,是否也该为那些美好,尝试着做些什么呢?” “……” 风清扬良久无语,终于飘然而去。 “粥还没吃呢啊……” 然而林平之有些担心,追到思过崖,却一直等到下午,都没等到风清扬的出现。 这让他更担心了……不是哪句话劝的不对,结果适得其反了吧? 51.六怪 让林平之松了口气的是,天擦黑时,风清扬终于出现了。 只不过这老头让林平之今天先不用跟令狐冲打了,然后他去教了令狐冲全部的独孤九剑,还说让他发下誓言,绝不向任何人吐露独孤九剑的秘密,还有风清扬这个名字,即便是他最敬爱的岳不群和宁中则。 令狐冲重情重义,虽然不愿,却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 “风老,您老这是不是对令狐兄的最后一次考验?” “也不算是吧,虽然多少有那么一点,令狐小子自然是没有你小子这么厚脸皮,这么多鬼心眼。” “您老夸奖。” 风清扬确实是不愿气宗的岳不群知道他的名字,免得令狐冲左右为难。 但见过林平之,风老头却又对令狐冲多了一点点期盼。 万一令狐小子也开了窍,能够更加变通一些,甚至能够不再有剑气之分,能说出一番不同的话,给华山带来一些全新的契机呢? 但令狐冲终究只是令狐冲,他对师父岳不群的敬重根深蒂固,他对剑气之争这个矛盾本身,深信不疑,坚信就是有这样的矛盾。 风清扬也只有让他谨守誓言了。 “行了,小子,今后走好自己的路。” “风老……” “嗯?” 嗯?林平之见风老头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不由得心生不舍,一声呼唤,却见风清扬止步回头。 “您老若一时间不好找新的隐居之所,小子倒是知道一个地方,您愿不愿意去看看?” “什么地方?” “小子家里有几个海岛,那里气候宜人,又远离红尘,而且小子父母就在那里居住,人不多,却也有些人气,嗯,衡山派的刘正风前辈,和日月教的曲洋,在另一个岛上隐居,整日里高山流水,琴箫和鸣,快活不已。” “嗯……” 林平之也没想到,风清扬答应的挺痛快,听他的安排,一路向南,真的去了海岛。 或许真的是他的出现,让风清扬的心态有所转变吧,不用多,一点点,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选择了。 次日上午,林平之又上了思过崖,风老头走之前,让他再来这里看一眼,令狐冲练的怎么样了。 却发现思过崖上空空如也,令狐冲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嗯?莫不是嵩山派带着人来了? 然而林平之刚下崖,往华山派驻地走,就碰到六个丑汉。 不是林平之以貌取人,实在是这六个人凹凹凸凸,满脸皱褶,林平之两辈子记忆,见过那么多人,这六人组也能丑上前十。 而这六人见到林平之,端详半天,凑到林平之近前,却不跟他说话,而是六人开会。 “是不是这小子?” “我看挺像,整个华山派附近找遍了,就数他最小白脸。” “我要是小尼姑,我准挑他。” “为什么你要是小尼姑,你想当尼姑?” “我想当你爹!” “那你也是你爹!我是你大爷!” “混账,你俩敢当我爹!” 林平之眼角抽抽着,看着这六个丑汉开着开着会,就自己打起来了。 他默默无言的横移几步,然后默默地离开……几位打好骂好,本公子就不打扰了。 “等等!” “停下!” “你小子不地道!” “我们是来找你的,你是不是林平之?” 六人你一言我一语,让林平之感觉有六只鸭子,加上六只鸡,六只鹅一起跟自己耳边吵吵。 这可比念经魔音贯耳多了。 “正是小可,六位怎么称呼?” 林平之说完就有点后悔,问他们这个干嘛,这一问,怕不是这六位又要吵起来。 却没想到,六人竟然没斗嘴。 “是你就好!” “林平之,有人很想你,你快跟我们去见小尼姑去!” 话音未落,就有四人来抓林平之! 这四人好快的身法! 仿佛四条鬼魅,咻一下,就到了……林平之原来站的地方。 “几位,有话好说,动手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小子果然厉害,哥几个一起上!” 六人齐声怪叫,冲上前来,便把林平之围在中间。 林平之故意如此,正好用这六人练练手。 别看这六位乱七八糟的,武功当真不俗,膂力极强,内功深厚,更有一套六人合击之术,因这六人心有灵犀,攻守之间,默契天成,端得犀利无比。 这样六个出入一流的高手,怕是岳不群和宁中则联手,也拿不下他们。 却正合林平之心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面对六人十二只手,十二条腿,延绵不绝,让人应接不暇的攻势,却显得游刃有余,不论是破掌式,还是破箭式,抑或破气式,并不拘泥于形式。 那种剑式更好用,就用哪个,渐渐的,根本就不去想,只想着总诀式的核心要领,去预判这六人的招式,去掌握这六人的战斗风格和节奏。 “不好,怕不是认错人了!” “这小子怕不是林平之,是个妖怪!” “怎的比咱们哥六个还快!” 六人见他们的合击之术,竟然被林平之一个人压制住,甚至有一种被林平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吓得他们大呼见鬼。 林平之却满脑子都是独孤九剑的破招套路,解开一个个招式,战了个酣畅淋漓。 “六位,注意了!” 一百多招一过,林平之已经完全掌握了六人的节奏,突然不再见招拆招,而是双手食指点出! 这两指,不但让两人破绽尽出,更是逼得两人中途变招,而这变招,又直接干扰了另外两人,那两人又干扰到最后两人! ranwena.net 一招,六人合计之阵,破! “哈!” 林平之一声长笑,脚步连环,出手如电,六指,点的六人动弹不得! “一二三,四五六,木头人,不许动。” “不算不算,你小子使的妖法!” “不是武功较量,不算咱们哥六个输。” “就是,小子,快给我们六个解开穴道,让我们擒住你,狠狠打你屁股!” “哦,打屁股是吧?” 林平之纵身一跃,再旁边枯树上折了一根树枝下来! “不不不!你小子不可如此!士可杀,不是猪!” “笨蛋,是不可辱!” “你才是笨蛋!” “你才是!” “啐!” “啐啐啐!” 林平之也是服了,这六个活宝,都到现在了,都能自己斗起来。 52.劫人 “呜呜呜!” “呜呜呜!” 林平之表示他是真的服了。 就算他点了六个怪人的哑穴,都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竟是还能呜呜呜的叫唤,而且阴阳顿挫,此起彼伏,六个心有灵犀的家伙,竟然就这么聊起来了! 林平之算明白了,这六个人间奇葩,除非直接恁死,否则就甭想让他们安静下来。 算了,惹不起,躲得起。 “呜呜呜!” 见林平之要走,六人急了。 “六位,能好好说话不能?” 林平之终究放不下六人口中的“小尼姑”。 六人连连点头。 林平之解开一个人的哑穴,“你来说,姓……” “为什么是我,不是老大老二,也不是老四老五老六?” “呜呜呜!” “呜呜呜!” “别走,别走别走别走,我说就是了,我们是桃谷六仙,我是桃枝仙,这是……” “很好,你成功的挽留了我,再说说,什么小尼姑,为什么你们要带我去见她?” 林平之问道,心里忽然有种别样滋味,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道窈窕靓影。 “这……这我们却不能说,答应了,就是不能说,反正是你小子的熟人,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能给这六个怪人收拾了,还能一个人镇压六个人的真气,那位不戒大师,或许比岳不群也不差了? “好吧,不过见也不是现在见,现在本公子有事要办,等一下再来找你们吧。” “等等,别走啊,再商量商量!” “有商量?” “有有有,林小子,你先给我们哥六个解了穴道,现在不见也行,我们跟着你去办事,办完了事就去见,这样可好?” “哦?六位愿意配合?” “那当然是不愿意,但谁让你小子会使妖法呢,不配合也不行了。” 见六人都点头,林平之才解开他们的定身穴,却不但没解哑穴,还给桃枝仙的哑穴又给点上了。 “不许解,谁要解了,还给你们一起定在这里。” “呜呜呜……” 六人抓耳挠腮了半天,终于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平之。 “想要说话也可以,但有个条件,答应我了,就可以说话,但不能乱说,说了我不爱听的,用妖法给你们都点成哑巴。” 还真有妖法!?——六人都是这样惊恐的眼神。 而一听要变哑巴,六人都害怕了,忙不迭的点头。 “嗯,等下跟我去一个地方,你们会见到一个叫令狐冲的人……” 华山派。 “呦,这不是林大少爷嘛。” 曲非烟这些天虽然和岳灵珊玩的不错,也不算寂寞,但终究气林平之冷落她,即便好奇林平之哪里找了六个这么怪的家伙,她也先一句阴阳怪气。 “抱歉,最近冷落你啦,等离开华山,再带你到处去玩。” “哼!”曲非烟气哼哼的,却没开拍林平之的摸摸头,“这六位是什么人啊?干嘛跟着你?” “我们……” 桃谷六仙刚想说话,见林平之伸出食指勾了勾,想起路上不听话,又被妖法点了一回,顿时反应过来,捂着嘴不出声了。 林平之耸耸肩,很满意六人的表现,“这六个?路上捡的。” “你捡这个干嘛啊?” “天晓得,他们突然就冒出来,上来就动手,非要拿了我去见‘小尼姑’,我问他们究竟,他们还守口如瓶。” 曲非烟一拍手,“哎呀,是仪琳姐姐,对不对?只不过她又是怎么找来这六位的?” 林平之耸耸肩,桃谷六仙别看乱七八糟的,却只是小孩子天性,但却懂得遵守约定,一诺千金,答应了干什么,就要跟到底。 他只是头疼这六个家伙,却不是讨厌他们。 “不说这个了,令狐冲下了思过崖,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泰山派的臭坏蛋,带着衡山派、泰山派,还有三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家伙来拜访,都去了正气轩,具体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果然……林平之心中一动,“非非,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我也去。” 之前是人家华山内务,曲非烟又恨又不敢让嵩山派的看见,其实她早就想凑热闹了。 “嗯。” 林平之本就想远远观察一下,他也没有和嵩山派的人见面的想法。 带着七人过去,正好见到大门敞开,令狐冲等二代弟子都在外厅坐着。 “看见了么,那个腰间有个酒葫芦的,就是令狐冲,你们若是见他受伤,冲进去将他抢出来。” “这是做什么啊?” 这自然是曲非烟问的。 “我答应了一位老前辈,要照顾令狐冲,以防万一罢了。” 是这样吗?曲非烟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但这时不知为何,令狐冲一拍桌子,竟是直接破窗而入了。 果然,里面一个穿黄衫的,应是嵩山派的,还有一个泰山派的老道,一个衡山派的家伙,就是这家伙跟令狐冲吵了起来。 然后又是另外三人,跟岳不群争执,其中一人还刺了岳不群四剑,每一剑都刺破老岳的衣服,却没伤到他,显然是吓唬他。 却给了岳不群装杯的机会。 而岳不群忍得,令狐冲却忍不得,又替他师父叫骂,却惹恼了三人中的另一个。 那人直接拔剑,令狐冲却只是拿起墙角的扫帚,跟对方打了起来。 “咱们都过去,你们六个留心着。” 果然,几人凑到门口不远处的时候,令狐冲虽然用扫帚赢了一招,那人却恼羞成怒,一脚给令狐冲踢得喷血! “上。” 桃谷六仙都不用林平之指挥,咻的一下,鬼魅也似的,外厅的华山弟子谁也没反应过来,就直接钻了进去! 林平之却一把带起曲非烟,带着她又跑到远处。 “岳伯父,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就变成他和曲非烟见到岳不群和宁中则追桃谷六仙,却没能追上,所以好奇的过来询问。 tsxsw.la “平之,你来的正好,有六个怪人将冲儿劫走,你快帮忙一起追!” “好!” 宁中则焦急无比,林平之也很痛快,点点头,直接追了出去。 却没人看到,林平之出了华山派,只是绕了个弯,然后就在远处,跟着随后离开华山派的另外六个人。 53.剑宗 “可恶,若不是那臭小子突然捣乱,今天就能将气宗逐出华山!” 嵩山、衡山、泰山三人,还有华山剑宗三人,从玉女峰往山下走。 剑宗的成不忧,虽然一脚给令狐冲踹的吐血,却仍不忿,毕竟他被扫帚刷脸,丢人现眼。 “没错,那小崽子忒的可恶!” 同样还有被令狐冲骂瞎眼乌鸦的金眼雕鲁连荣。 “问题还是桃谷六仙那六个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嵩山派来的是汤英鹗,十三太保排行第六,更是嵩山派的副掌门,在派内很有话语权。 “汤师兄,我们接下来又当如何?” 一直没说话的封不平问道,他仍想正面打败岳不群,将气宗一脉打服。 “我们……” 却在这时,六人忽听呲呲声响! 六人都是高手,最差的鲁连荣,也算一只脚迈进一流门槛的人物,暗器来的虽快,却都能反应过来。 然而他们却发现,暗器只是一蓬松针! 却打出了如同斤镖的声势! 好一个内功高手! 众人一下散开,松针竟是插进冻得梆硬的土地里一指节有余! 便在这时,一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冲了过来! 看似冲向泰山派的道士,却中途连着三个转折变换,连这一群高手都难以捕捉到这人的行踪,只觉眼一花,这青袍蒙面人,便冲到汤英鹗的身前! 汤英鹗办事能力强,经营门派事物很有一手,武功却不如费彬等人,根本来不及抽剑,只得用上掌法,却只是肩头刚一动,就被对方出手如电,一指点在膻中穴,瞬间闭过气去! 鲁连荣和那泰山道士亦是如此,两人更是不济,虽然已经抽出长剑,却仍是一招都使不出来,接连被蒙面人点倒。 “结阵!” 剑宗三人震惊对方武功之高,却没有不战而逃,若是逃了才会被各个击破! 封不平一声结阵,三人成三才阵将蒙面人包围,跟着直接出剑,上来就都是最狠的杀招! 然而他们却发现,蒙面人双手各持鲁连荣和泰山道士的长剑,竟是用上了华山入门剑法,脚步连转,左右连环三式! 不但不是他们三个包围对方,反而是对方向他们各进一招,而且迅捷无比,即便是最后一个对招的丛不弃,也被对方料敌机先,一招钟鼓齐鸣,如打蛇七寸一般,直指破绽,让他不得不变招防守! 简直活见了个鬼! 剑宗三人见他们潜心研究的,专门用来对付气宗的合击之法,不但没将对方围住,反而三人都被对方抢攻,被一套他们入了华山派就开始学的华山剑法,打得抬不起头来! 剑宗三人打着打着,都生出心灰意冷的感觉来。 他们潜心苦修多年,苦练剑法,甚至内力,本想着一鸣惊人。 结果却发现,他们潜心钻研的一百零八式狂风剑法、夺命连环三仙剑等绝学,却被对方最基础的入门剑招破了个干净! 他们这些年到底忙活了个什么!? 三人越打士气越低,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越打越没力气。 蒙面人也感觉到这一点,三人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已经没了心气,心说剑宗这三位,剑法很好,心性却不够坚韧。 他突然手上加劲,竟是也使出夺命连环三仙剑来! 而且是左右开弓,一人三剑,最后一剑都在他们咽喉上轻轻一点,然后抽身退到一旁。 当啷啷……剑宗三人手中宝剑一起落地。 虽然三人连皮肤都没伤到,但却如同被那剑锋刺穿了心脏一般,一个个心丧若死,比真死了还难受。 “尊驾何人,为何会用我华山不传之秘?” “难道尊驾是华山派的哪位清字辈高人吗?” “不可能,不可能……” 剑宗三人连道不可能,却又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蒙面人,若真是隐居的绝世高人,他们心里还能稍微舒服点。 然而让他们期盼破灭的是,蒙面人摘下了面罩,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俊美无比的翩翩公子。 完了,全完了,他们三个一把年纪,全都活到狗肚子里了。 “三位,小可虽然不是清字辈的老前辈,却与一位清字辈的长者关系匪浅。” 就在成不忧想要抹脖子死了干净,封不平想要就此隐遁山林,丛不弃完全放弃思考的时候,三人却听到这样一句,不由得眼睛一亮。 要是前辈高人传授绝艺,专门告诉这年轻人怎么破他们的剑法,那他们败得也不冤啊。 “敢问少侠,是哪位前辈教导于你,你们又是何等关系?” “三位,那还能是谁?华山前辈,哪一位当年剑法如神,举世无敌?” “……啊呀!” “是了!” “啊?” 除了放弃思考的丛不弃,两人都一拍大腿。 封不平声音都有些发颤,“敢问那位前辈,是我剑宗的风师叔吗?” 华山前辈活着,而且是剑法如神的剑宗前辈活着! 三个心丧若死的剑宗弟子,这时却仿佛心中大放光明! “正是,风老一直在华山隐居,小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游览华山时得遇隐世高人,又承蒙错爱,指点了小可几招剑法。” “怪不得,怪不得,少侠如何称呼?” “小可林平之……” “原来是你!” “辟邪妖……” 三人现在是跟着嵩山派混的,自然知道辟邪妖人林平之是哪一号。 林平之咧咧嘴,心说这下可好,有嵩山派替他宣传,将来若是江湖上真的传出辟邪剑法和葵花宝典的秘密……他要不考虑一下早日破戒的问题吧? “这样说来,哪里是什么辟邪剑法,少侠用的分明是我华山剑宗老前辈的不传绝学!” “林少侠,风师叔他老人家身体康泰?现在又在何处?可否让我三人前去给他老人家磕个头?” “唉……” 林平之忽然一声长叹,然后幽幽说道,“三位也算是小可长辈,本没有资格评说长辈之事,但小可也听过风老说过一些当年之事,小可忍不住想要说一句,三位糊涂啊。” ddxs.com 嗯? 三人一听,都皱起眉头。 “少侠此话怎讲?” 怎奈战绩在那里摆着,人家一挑三,打他们跟玩似的,就算不是这么客气说话,就是指着鼻子骂糊涂蛋,他们也得听着啊。 54.劝说 “三位应知,风老当年错过那场争斗,悔恨不已,但三位可知,风老悔恨的是什么?” “……嗯,难道不是误中了气宗的诡计,以至于剑宗死伤惨重,险些断了传承吗?” “当然不是,三位若这么看风老,可就把风老的境界看得低了啊。” “那林少侠说又是如何?” 若是曲非烟在这里,或是老银币二叔在,就知道林平之又要开始忽悠人了。 但剑宗三人先是输给了林平之,又被他抬出风清扬的名号,说两人关系匪浅,引发了三人许多脑补,这时再往下说,就将三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了。 “三位,风老武功通神,当年便是天下剑法第一,然否?” “这是自然,江湖公认。” “而风老隐居多年,一身武学更上层楼,已臻常人无法理解的化境,三位可知,风老悟出了什么武学至理?” 三人都支楞起耳朵,“什么武学至理?” “那就是学武的是人,练剑练气的也是人,这世上没有人是完全一样的,有人适合练剑,有人适合练气,只有找到自己最适合的路,才能不断的前进,不断的突破自我。” “这……” 剑宗三人一听,确实有道理,但这就是华山剑神几十年悟出来的道理? “三位可是觉得这道理浅显,不像武学至理?” 三人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出了答案。 “那我问一句,三位都知道自己最擅长什么吗?都知道应该如何最合理的调整修行时间,练多久气,练多久剑,才能完全发挥自身的优势吗?” “当然是练剑为主,练气为辅。” “这是三位仔细研究过自己的资质得到的答案,还是从一进华山,就被如此教导,从未想过其他的可能?” “这……” “成前辈回想一下,是否练气时总觉颇为顺利,比很多师兄弟都强,于是有了更多的练剑时间,因此沾沾自喜,可否想过,若是更用心一点练气,又当如何?” “这!” 成不忧仿佛中了当头棒喝一般,惊讶的瞪着林平之,他确实没这么想过,而现在一想,确实太有道理了! “三位,若连自己本身都看不清,如何看清手中的剑,如何用明白学到的剑法呢?” “……” 剑宗三人沉默无语,良久,互相对视,都明白,他们都承认林平之说的话切中了要害,一番话说到点子上了。 但……三人一辈子学剑,一辈子认为剑比气重要,更是恨了多半辈子气宗的人,现在要他们承认,剑与气一样重要。 三人表示接受不了啊。 “风老正是悟通了这样的道理,真正找到了唯独属于他自身的武道,才能更上一层楼,从江湖人口中的天下剑法第一,变成了真正的剑法第一,他老人家不再追求比别人强,而是追求超越自我,所以才能更强。” “原来如此,不愧是我剑宗前辈。” 三人心生敬仰向往,林平之却一摆手。 “三位还是不了解风老的一番苦心啊,风老唯一悔恨的,就是他觉得华山发生了剑气之争这样的惨剧,以至于人人都走了极端,都走了错路。” “风师叔觉得剑宗也错了吗?” 剑宗三人都有点失落,甚至有点委屈。 “三位怎么还不明白,风老是觉得华山出了剑宗和气宗两宗,错了!” 林平之这一声,用上了狮子吼的法门,让三人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浑身一阵。 林平之不是要点醒他们,他们已经明白了,林平之就是要吼三人一下,让他们一激灵,吼掉他们心中的执拗。 “三位可知,风老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封不平沉默片刻,却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沉声说道,“……林少侠,老夫三人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若这是风师叔的意思,请让我三人先见过他老人家,当面询问。” 这三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就算是久居山中,不问世事,却不是脑子迟钝,林平之说这么半天剑气之争,又听说这小子和气宗的人关系很近,他们还能猜不到林平之想说什么? 然而林平之却告诉他们,他们没猜到,“三位可是以为,我是想劝三位不要再和气宗作对,而是加入华山派?”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知道我人轻言微,说不出什么发人深省的话来,空泛的道理谁都会说,我也不指望能说服三位。 所以我只是想说,剑气之争乃是家务事,还是关上门说话的好,若是让外人帮着说话,而这外人又是个强梁,别到时候赶跑了气宗,华山派却也成了嵩山派华山分舵。” “不会的,我们与左掌门有过君子协定,只要我们继续支持他当五岳盟主,他就支持我们。” baimengshu.com “三位,嵩山派十几位一流高手,派门数百精英弟子,手下绿林高手不知有多少,岳掌门会不支持左盟主吗?五岳有人能反对他吗?左冷禅为何要算计名满天下的君子剑,平白削弱他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望?” 三人又一阵沉默,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与虎谋皮的危险,只是更恨气宗霸占了华山。 “三位,诗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外敌当前,若是因为内斗,结果连华山派都丢了去,将来没有华山剑派,只有五岳剑派华山分堂,三位又有何颜面去见风老?” “林少侠,你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直说你想让我三人如何吧?只要你能带我们见到风师叔,只要不是让我们听令于岳不群,其他一切都好说。” 二叔也没啥人格魅力……“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三位却不能一走了之。” “林少侠有什么想法?” “……” 良久。 汤英鹗内息自发流转,冲开穴道,悠悠转醒。 他回过神来,瞬间一惊! 到底是何方高手,竟然一下就将他点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山风一吹,他不由得摸摸冰凉的脖子,四下观看,似乎还是原来的地方,还是他们六人,除了他,也都还有气息。 似乎一切都没变,除了地上多了一行大字,“鬼蜮伎俩,可发一笑,阴谋算计,不值一晒”。 咝……汤英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哪个前辈高人看不过眼去,如此警告他们!? 55.不戒 林平之就在暗处,收敛气息,看着汤英鹗解开其他五人的穴道,几人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清楚甚么状况。 不过汤英鹗最后还是给其他五人壮胆,说他们又不是只有这么几个人,还有大部队在山下,到时候一起杀上山来,再是隐世高人,若不是出其不意的偷袭,他们也未必怕了。 果然如此,老岳看得明白算得准,知道嵩山派必然会故伎重演,刘正风之后,就轮到华山派了。 但林平之却没有着急回华山派通知众人,而是先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和桃谷六仙约好的,抢了令狐冲去,就到山中的一个废弃的猎人小屋等着。 他不知道桃谷六仙还会不会给令狐冲“治伤”,他只知道若不是他引导这一下,桃谷六仙就肯定不会。 或许令狐冲就没了他记忆中的那些遭遇,但也是造化。 看令狐老兄的命吧,林平之表示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所以林平之才要去先看看,若桃谷六仙没给令狐冲治伤,他就真正帮令狐冲给内伤治好,若是治了,但又没有不戒和尚,那林平之就先自己帮他镇压了那六道真气。 不多时,就找到了小屋,却在想进去的时候,突然驻足不前。 因为屋里响起一个极为粗豪洪亮的声音,“你们这六个吃饱了撑的混球,看你们干的好事!若是林公子出事,洒家一掌一个,给你们脑袋都拍成烂西瓜!” “谁说林公子有事?他怎么会有事?” “当然是大和尚说的,老五你耳朵聋了?” “呸!你才聋了,你还瞎了,傻了!” “老五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也觉得老三有点傻。” “俺也是俺也是!” “都给洒家闭嘴!” “爹……” “乖囡,什么事?” “爹,这位不是林大哥,是令狐师兄。” “……你们六个混蛋王*蛋!竟敢消遣洒家!?” “大和尚放狗臭屁,我们只说找到了林公子,又没说床上躺着的就是林公子,是你自己性子暴躁,张嘴就骂人!” “……都给洒家滚蛋!滚远!不许再回来,不然挨个恁死!” “呿,要不是打架打赌都输了,谁要理你这混和尚!” “就是,亏我们还用心帮你,俺们哥六个才不愿意跟你玩耍呢!” “臭和尚自己跟小尼姑找林小子去吧,哥六个不奉陪了!” 小屋破烂的木门嘭的一声,被一脚踹碎,六个丑怪鱼贯而出,看得躲到暗处的林平之眼角直抽抽。 “乖囡,既然不是林公子,那咱们走吧,去找他。” “爹爹,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你说你看令狐师兄不太对劲,你能帮就帮帮他吧。” 林平之听着仪琳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心里忽然一热,就想直接过去,问她还记得一起研究佛法的林大哥吗? 却听得她爹爹跟着说道,“六个乱七八糟的混账东西,不但胡乱给这小子灌输真气,而且还在他身体里比斗内力,六道内力霸占他六条正经,让他自身本就受创的真气更加郁结,这小子本来没多重的伤,现在却要被这六人弄死了!” 果然,那六个奇葩还是多事了,唉,合该令狐老兄有此一劫啊……某始作俑者毫无自觉的感叹。 “也罢,既然乖囡说了,洒家就帮这小子一把,不过成与不成,救不救的回来,也得看这小子的造化。” 粗豪声音说罢,屋里便没了动静,林平之也不急,静静的在暗中护持,不让人来打扰。 这一等,就从晌午等到黄昏。 “阿弥了个陀佛!可累死洒家了!” 突然粗豪的声音再次响起,却透着中气不足。 “爹爹,如何了?你没事吧?” “幸亏是你爹我,换个人,可镇不住那六个混蛋的真气,这小子算是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 “那就好,菩萨保佑。” “乖囡高兴就好,等爹爹稍作调息,便带你去找你林大哥。” “爹爹,是你非要我来……” 仪琳话没说完,想是她爹已然开始运功调息了。 不多时,一个很是高大魁伟的和尚,带着柔柔弱弱的仪琳,从屋内走出。 两人刚一出来,就是一愣,因为林平之正在门外不远处伫立。 仪琳妹子,你怎么又瘦了些? 林大哥,是你,你怎么找来啦? 两人对视,无言,却又能看懂对方想要说什么。 大和尚看看他闺女,看看对面的小白脸,忽然觉得他有点多余。 也就突然有点生气,“咳,兀那小子,你是何人?” “晚辈林平之,见过前辈,恕小子无礼,方才就听到前辈说话,只不过前辈说要调息,晚辈才没有打扰。” “林大哥,你、你好。” “仪琳妹子,竟然能在华山见到,我真是欣喜。” 两人对视一笑,都觉得心里升起一点淡淡的,莫名的情愫。 却忽然,林平之眼中的仪琳消失了。 又感觉有点多余的大和尚,突然站到仪琳身前,将她瘦小的身影彻底挡住,“林小子,洒家法号不戒,乃是仪琳的亲爹。” xiaoshutingapp.com 嗯,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像,但也只能相信仪琳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优点了……林平之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原来是伯父当面,请受小侄一拜。” “嗯,倒是人模……咳,勉强算是一表人才吧,比那个令狐小子稍微强点,不过洒家听说你吃斋守戒?” “承蒙伯父抬爱,至于守戒……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有当为之事,小侄却是破了杀生戒。” “没问你那个,洒家就问你,除了杀生戒,还有没有其他破戒的冲动?比如说色戒什么的?” 林平之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爹爹!” 仪琳羞红着脸,狠狠一推她爹,却给她自己推到一边,但好歹是看到林平之了,“林大哥,你别听我爹说胡话。” “什么胡话,乖囡,你日思夜想,不就是惦记这小白……小公子吗?” “谁日思夜想了!” 仪琳大急,急忙分辨,又见到林平之越发温柔的神色,好悬没直接晕过去。 却听她爹还继续说,“怎么不是,要不是洒家去白云庵看你的时候,你整日里魂不守舍的,连经文都不爱念了,爹爹又怎会带你一路去福州找这小子,然后又折返来华山?” 仪琳变成了恨自己怎么还不晕过去。 56.与仪琳 “乖囡,不是爹爹说你,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谁能知道?还好你是爹爹从小看着长大的,最是懂你,你不说,爹爹就替你说,林小子,我来问你,你可有婚约在身?” “并无。” 林平之看着最懂仪琳的不戒和尚,“倒是有个贴身侍女”这话就没说。 “那正好,洒家准备招你做女婿……” “爹爹!” 仪琳真的羞得快要原地去世了,急声叫道,“您再说胡话,我再也不睬您了!” “这不是说准备吗,又不是直接定下了,这小子虽然看着还算顺眼,但爹爹自然还要再考验他一番,就他这不吃肉不喝酒,整日念经,洒家看着就不痛快,这必须得改。” 您能别自称洒家了么,听着浑身难受……林平之忍着眼角抽抽的冲动,心说这要不是仪琳的亲爹,他早过去替佛祖关爱他一顿罗汉拳了。 “爹爹,你别为难林大哥。” “啧,女生向外,这就想胳膊肘往外拐了?林小子,你痛快点,先说说,对我闺女是何看法?” 是啊,是什么看法呢?……林平之看看一对牛眼瞪着自己的不戒和尚,再看看羞红了脸,又气又急,但看向自己时,又有些莫名神色的仪琳。 “仪琳妹子,自从衡山一别,我就时常想起你,诵经时便想起你我研讨佛法,吃饭时便想起一起用饭,练武时便想起受伤时你关心我的样子,想起那段相聚的日子,没有你在身边,便觉得做什么都有些没意思。” “林、林大哥,我、我也总是想起你。”仪琳低下头,不敢再看林平之,声音中却透着欢喜。 “你小子这张嘴怎么长的?洒家当年要是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让仪琳她娘跑了……行,既然你小子还算有点担当,那就这样吧,走,跟我和仪琳去你家,见你父母,给婚事定下。” “爹爹!” 仪琳也就是做不出拿脚踹她爹的举动来,不然都不知道踢坏多少双鞋了。 这一刻,林平之特同情仪琳,摊上这么个爹,真是难为她了。 不戒和尚却不管,蒲扇般的大手就来抓林平之的胳膊。 却见林平之微微侧身,伸出手指轻轻往不戒和尚的脉门上拂去。 “有意思!” 不戒和尚却甚是厉害,他内功能镇压桃谷六仙的六道真气,虽然这时他只恢复了将将三成真气,但他外功也甚是了得。 只见他手腕一翻,竖掌如刀,刺向林平之肋下。 却被林平之轻巧的一翻腕,手掌正好托在不戒和尚的手肘。 但别看不戒和尚肉大身沉,反应却极快,感到手肘上抬,顺势全身力量一压。 却正是这一压,让林平之斜着一推,让不戒和尚不受控制的一个趔趄,一大步迈过林平之一个身位。 若这时林平之补上一脚,不戒和尚就飞出去了,他却只是借着推力,自己退开一步。 倒像是他抵不住不戒和尚的力量,被他肘开一步。 “好小子,有两下子,再过两招看看。” “爹爹!你干什么啊,我要生气啦!” 不戒和尚本来牛眼一瞪,就要再跟林平之打过,却甚是怕仪琳生气,仪琳一喊,他就收敛了脾气。 “伯父,万请勿要如此,让仪琳妹子为难。” “你小子说什么怪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戒和尚见仪琳瞪他,赶紧改嘴,“反正又不是不愿意。” “定逸师太对仪琳妹子亦有教养之恩,师徒之情,您也不好独断专行。” “那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给定逸老尼姑留了话,仪琳已经退出恒山派,不当那里的小尼姑了。” “啊!?” 仪琳瞪大了眼睛,应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操作,身子都开始打摆子了。 “爹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师父要生我的气啦!” 仪琳气得直接抱头蹲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乖囡,你别哭啊……”不戒和尚瞬间抓瞎了,“小尼姑就是麻烦,女婿,你油嘴滑舌,小嘴抹了蜜似的,还不赶紧来劝劝。” 你这秃驴要不是仪琳的亲爹……悉昙无量,罪过罪过。 林平之看着不戒这实力坑闺女的坑货,深吸一口气,压下真关爱他一顿罗汉拳的冲动。 “仪琳妹子,定逸前辈早就认识不戒大师吧?” 林平之稍稍用上些狮子吼的法门,温柔的声音让仪琳回过神来,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点点头。 “那想来定逸前辈也早就熟知伯父……很是不拘小节,洒脱不羁了?” “嗯,师父知道爹爹……就是个糊涂蛋!” 仪琳难得说重话,给不戒和尚说的委委屈屈的,却又不敢再张嘴,怕惹得仪琳再哭。 “那想必退出恒山之类的话,定逸前辈也不会当真的,只要回去恒山,前辈定然就明白了,肯定一点都不会责怪你的,毕竟……你也只是尊敬父亲。” 但其实都明白,定逸师太肯定也明白,仪琳就是根本拗不过她这个任性的爹……虽然她跟着不戒大和尚一路从恒山到福州又来华山,也没想过回恒山。 零点看书网 “爹爹,我们回恒山,你跟我师父说,都是你说胡话。” “那不行,好不容易见到这小子,他一句话都不给,那不是白来了吗?” “这样吧,这事也与小子有关,我就陪伯父和仪琳妹子一起去一趟恒山,定逸前辈前次衡山城时,对小子照顾颇多,我本应登门拜谢的,仪琳妹子,你觉得如何?” “嗯。”仪琳抹抹泪,如雨过天晴般破涕为笑。 “也好,洒家也能帮你小子改改吃斋念佛的臭毛病。” 伯父,我真的很用力的在忍了,别再逼我替佛祖关爱你了……林平之深吸一口气,“不过不是现在,令狐兄是要送回华山派的,我也要先与岳掌门拜别,再接了非非一起。” “非非是哪个?” “林大哥,非非妹子和你在一起?” “妹子!?”不戒和尚一听就是牛眼一瞪,“你小子,怎么都勾搭上我闺女了,还敢朝三暮四,勾搭别的女子?待洒家见到那女子,一巴掌便拍死了她!” ……林平之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疲惫。 57.战略性转进 林平之背着令狐冲,来到华山派山门口。 身后跟着瞪着一双牛眼的不戒大和尚,还有被他坑的不轻的仪琳小尼姑。 林平之本想让不戒和尚和仪琳妹子去山下县城等他。 但不戒和尚坚持要盯紧了林平之。 因为他在福州就打听过,林平之和华山派掌门的千金是什么劳什子义兄妹,现在又多了个“非非”,他必须要盯着林平之,以防林平之把持不住。 林平之心说不戒和尚再知道有个莲香,而且说不定他家里二老,这段时间又给他买回来一两个的……大和尚就快挨上一顿关爱的罗汉拳了。 华山弟子一个都不见,整个院落寂静无声,只有曲非烟在,颠颠的跑过来,“大哥哥,你怎么背着一个啊,你找到令狐大哥啦……哎呀,仪琳姐姐,你果然来啦。” 曲非烟小百灵似的,蹦蹦跳跳的跑到仪琳身前,跟她手拉着手。 林平之看看不戒和尚,心说这下可以相信了吧?……却发现不戒和尚仍用略显怀疑的目光审视他。 给林平之气的……这坑闺女的玩意,一定是佛祖派来考验他佛法和定性的吧,一定是的吧? “华山派的人呢?” “都在正气堂,坐一起发愁呢。” 正气堂。 林平之让跟随的三人在门口稍待,他背着令狐冲进去。 “冲儿!” “大师哥!” 宁中则和岳灵珊最是关心令狐冲,其他弟子也都关切不已。 只有某养气功夫深厚的老银币,和林平之对视一眼,“贤侄辛苦了,冲儿无恙否?桃谷六仙那六个怪人呢?” “没见到那六个怪人,只在山中破屋找到了令狐兄,至于令狐兄的情况,伯父把脉便知。” 岳不群一听便知有问题,和宁中则一人一只令狐冲的手腕,以真气探查。 “义兄,大师哥到底怎么样了?” 岳灵珊担心的问林平之。 “不太妙,令狐兄体内,被人灌了八道真气……” 林平之讲了一下令狐冲的情况,一众华山弟子都又是伤心又是生气。 岳灵珊又去求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父亲,“爹爹,你快救救大师兄啊。” “即便是老夫,也救不得冲儿了……” “啊!?” 岳不群一声轻叹,却不由得瞥了一眼林平之,他总觉得林平之隐瞒了什么,可惜他没有证据。 宁中则也跟着给众人说了令狐冲具体的情况,他本就重伤,还被六道真气胡乱灌入体内,险些要了他的命去。 “最后那两道真气,虽然是好意,想要驱除那六道真气,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改为镇压,却又在冲儿体内留了两道真气,彻底堵塞了他的经脉。” 经脉堵塞,那不就成了毫无真气可用之人了吗……一众华山弟子,都被“大师兄等于被人废了”这个事情震懵了。 “爹爹内功深厚,一定能帮大师兄驱逐的。” 宁中则摇摇头,“灵珊,若只是先前六道真气,你爹还有办法,但最后那两道,不比你爹差很多,现在就是娘和你爹合力,也无法将其驱逐了。” “还有义兄,义兄那么厉害,你们三人一起一定可以的。” 岳灵珊期盼的看着林平之,却也只得到一声苦笑,“义妹,我与伯父伯母三人合力,冲击令狐兄的经脉,强行帮他驱赶内力,十一股内力在他体内交战……” 后面的话,林平之没说,但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这么多高手的内力在一个人体内干仗,这不是在救令狐冲,而是直接给他个痛快的。 “怎会如此……”岳灵珊不禁泪流满面。 林平之便安慰道,“至少那两道真气镇住了另外六道,只要令狐兄不强行提运真气,应该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相安无事,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找到救治的方法的。” 也只好像林平之说的这般,别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今日嵩山派的汤师兄……” 又说起嵩山派带来剑宗三人之事,岳不群正义凛然,要带华山全体成员一起前往嵩山,与左盟主辩驳,质问此举究竟为何。 如此刚烈,置于死地而后生之策,不像是老银币能想出来的。 所以老银币想的自然是冠冕堂皇,找个战略性转移的借口。 岳不群能不知道嵩山派绝不会到此为止? 他只是提前行动,希望能跑在嵩山派前面,不求真正甩脱,只要出了华山范围,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华山派就算暂时安全了。 先过这一关,再说其他的。 “贤侄,华山多事之秋,恐不能再招待你了。” 岳不群却没直接叫弟子散去,而是当着岳灵珊和一众弟子,忧心忡忡的对林平之如此说道。 “伯父,小侄正好有事去恒山派一趟,不如同行至洛阳,再作计较。” 林平之当然不会拍拍屁股走人,虽然他很想直接给二叔送了。 但还是有必要留着华山,多少制衡一点嵩山派的。 两人又假惺惺的推让一阵,岳不群才“惭愧”的承情。 虽是简单收拾,但华山几十号人,也一直收拾到傍晚,才弄好一车车行礼,大骡子拉车,浩浩荡荡出门。 “令狐兄,想开些吧,至少命捡回来了。” “是啊,大师哥,一定会有办法的。” 令狐冲已经醒了过来,躺在队伍末尾的一辆大车上,一脸的了无生趣。 林平之带着曲非烟,仪琳和不戒和尚也跟在队伍末尾,还有一直宽慰令狐冲的岳灵珊。 但得知内功全失,令狐冲便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般,亲亲小师妹、酒,这两样比他命还重要些的东西,都不能让他心情好转一些。 xiashuba.com “令狐兄。” 林平之让其他人都暂避片刻,示意他来劝劝。 “林兄弟,莫要再劝了,若不能陪我喝上一杯,便让我一人静静吧。” “令狐兄,至少你还有手有脚,有把子力气,就真提不动剑,用不出剑招来了吗?这般自暴自弃,怨天尤人,若让风老知道,他会怎样看你?” 令狐冲听见林平之用内力传到他耳朵里的话,放到唇边的酒葫芦忽然停下。 他也不会传音入密,也不敢提起风清扬的名字,只能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点点头,提起风清扬,就只能我说你听着,反驳不了,这样就很好。 58.夜战八方 华山派一路向东,先往洛阳。 林平之用对令狐冲恩重如山的风清扬劝说他,他总算不再自暴自弃,躺在车上装死狗了。 出了华阴县不过一日,途中颠簸,连着坏了两辆大车,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天色渐暗,只能在野外露营。 好在跑江湖的大侠们,野外求生技能都是直接拉满的,不多时便找到了一条小溪,扎下营来。 “伯父,今晚你看好仪琳和非非。” 林平之借口出恭,小树林里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就在最外围的帐篷里,跟不戒和尚传音入密。 “有点子?可扎手?” “嗯,嵩山派带了不少人,要来堵华山派。” “所以洒家才要给乖囡带走,五岳里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也不比魔教强多少。” 大和尚倒是个外粗里细的。 “主要是嵩山派闹腾,所以华山派才不能有事。” “你小子有什么打算?” “华山另有高人,即便没有你我出手,渡过这一劫亦是不难,所以……” “另有高人?” “到时伯父一看便知。” 跟伯父交代好,林平之又去找二叔。 “感觉气氛不太对,我去周围转转,若有情况,可以提前解决。” “贤侄有心了。” 林平之见二叔“不是很相信啊”的眼神,没好气的一翻白眼,“我还能跑了不成?” 岳不群也隐约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他神经紧绷,都快有点草木皆兵了。 所以他现在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林平之,“只要到了下一个县城,就能给消息传开,贤侄多担待些。” 夜深。 令狐冲内力全失,睡得很沉,迷迷糊糊的被声音吵醒,起来一看,竟是来了二十余骑,一个个都黑衣蒙面,打着十几盏孔明灯,将营地一边围了起来。 “岳不群,你这伪君子,先是算计图谋林家的辟邪剑法,又是和林平之这个辟邪妖人沆瀣一气,咱们这些绿林道上的兄弟,佩服不已,也想来分一杯羹吃。 你乖乖交出辟邪剑法和林平之,否则就对你华山派不客气了。” “诸位绿林绿林好汉,莫要听他人污蔑,华山派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莫跟这伪君子废话,合字的,并肩子上!” 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竟是抽出十八般兵器,呼啦一下子冲了上来! 令狐冲不禁大急,抽出长剑,猛提一口气……却忘了不能强行提运内息,顿时腹中绞痛! 等他赶过去的时候,他师父师娘已经被六个黑衣人围攻,其他黑衣人打得一群师弟师妹溃不成军! 令狐冲目瞠欲裂,心头烧起一把业火……但他却偏偏急不得,越急气息越乱,越乱越没力气。 好在他没看到最爱的小师妹的身影。 “洒家看哪个混蛋敢放肆!” 便听身后一声炸雷似的爆吼,令狐冲猛回头,就见那个据说是仪琳师妹的爹的野和尚,正护着小师妹、仪琳和曲非烟,一把方便铲舞得水泼不进,风雷呼啸,五六招就给一个凑过去的黑衣人一铲斜劈成两半,肠子肚子带着血液洒了一片。 令狐冲这才稍稍放心,又想起师父师娘,一咬牙,提剑狂奔! 好在他常年练武,也有膀子力气,勉强克制住不用内息,快步跑到一个一锤打飞了师弟梁发的长剑的黑衣人面前,唰唰唰三剑,用上破鞭式的诀窍。 独孤九剑尘封几十年,再现江湖,一出招便是阎王收人! “咯咯咯……” 黑衣人仅露出的双目,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入喉咙的长剑,感受着剑锋的冰冷逐渐传遍全身…… “呼……”令狐冲抽出长剑,心里极度紧张,让他感觉到很是疲惫,却顾不得喘息,“梁发,去帮其他师弟师妹!” 一声叫喊,令狐冲提气再冲,又冲到三个师妹身前的一个用一对钢鞭的黑衣人面前,长剑如电刺出! 黑衣人自然已经发现令狐冲朝他而来,但这样一个脚步虚浮的家伙,侥幸杀了他一个同伙,他正好报仇。 却不知令狐冲杀得一人,终于再次拾起了自信,果然如林兄弟所说,只要他手里还有剑,他就无所畏惧。 为了师门,出剑无悔,令狐冲剑法再犀利三分,又是三招,剑下亡魂再添一条! 令狐冲转战八方,再杀三个黑衣人,身后聚拢了更多的师弟师妹,也引起了其他黑衣人的注意。 八个收拾了华山弟子的黑衣人,便一起向令狐冲这便冲了过来。 这小子剑法太邪性,难不成这就是练了辟邪剑法的林平之? 黑灯瞎火,也认不清相貌,黑衣人还真就起了贪心,又过来四个,挡住华山弟子,八个人给令狐冲围了起来。 瞬间,令狐冲就要刀斧加身! 但坏就坏在,或者说好就好在,这八个人是要用兵器架住“林平之”,好给他制伏,这就留了手,没用全力。 而令狐冲福至心灵,不再见招拆招,而是用上了破箭式,盯住八个人十六只招子,便如同拨打暗器一般,长剑连点! yawenba.net “啊!”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八个人竟是被刺瞎了十六只眼睛! 八个瞎子胡乱比划,却有一个人凑巧一脚,将令狐冲踢飞了出去! 但即便如此,令狐冲这一手太过邪性,其他四人也被吓破了胆,不去管那八个,而是跑去围攻岳不群夫妇的七人那里。 一群华山弟子赶紧去搀扶令狐冲。 令狐冲挨了那一脚,疼的冷汗淋漓,脸色惨白,但还是咬牙撑住,“快随我去支援师父师娘。” 但他们终究晚了一步,虽然岳不群和宁中则剑法高深,但围攻他的那七人,是这群黑衣人里最悍勇的,拼着一人肋下挨了一脚,肺都被踢裂了,另一人被一剑卸下一条膀子,剩下五人,也给了宁中则背上一掌,给了岳不群大腿一剑,还点了他的穴道。 “住手!” “停住!” 令狐冲带着师弟师妹们冲过来,却是和黑衣人不约而同的喊停。 他怕黑衣人伤了师父师娘,黑衣人也怕他剑法邪性。 属于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却在这时,黑暗中又有十几盏灯火,由远至近。 59.没完 “岳掌门,你让徒弟练了辟邪剑法,你自己怎么不练?” “信口雌黄,岳某绝没图谋辟邪剑法!” 面对黑衣蒙面人,和后来的嵩山派汤英鹗,带着他两个师弟,剑宗三人,还有三十多个弟子,更外面还有一些嵩山请来的江湖朋友,岳不群睁着眼睛说瞎话。 虽然他看向他从小养大的大弟子的目光,也变得疑惑又陌生。 但这不是怀疑大弟子的时候,这是心中怒骂林平之那小兔崽子跑哪去了的时候。 “本公子可以证明,岳伯父绝对没有图谋我林家的辟邪剑法。” 却在这时,黑暗之中,响起一个声音,众人正循声辨位,却见一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仿佛只是一闪,便出现在灯火之下。 “否则他必遭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林平之。” 汤英鹗看着突然出现的翩翩公子,声音透着冰寒。 便是这小子,害他嵩山直接折损了三位一流高手! 他有心一声令下,五十多人齐上,直接给林平之剁成肉泥。 却又顾及着令狐冲那很是邪性的剑法……若真是辟邪剑法,那林平之只会更加厉害。 汤英鹗不得不忍住怒气和莽一波的诱惑,沉声说道,“林平之,这是五岳剑派内部事务,这里可没有什么妇孺老幼,你又有什么借口插手?难道你真有心染指五岳剑派吗?” “阁下说笑了,尽是些残害老幼、背后偷袭、勾结强梁之辈的门派,本公子可没有半点兴趣,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加入。” “那你便退在一旁,否则我们就先算算丁师兄和陆师兄那笔帐。” “好啊,本公子这便好好欣赏一下,嵩山派是如何以多欺少,以势压人,带着一群绿林朋友来华山派清理门户的,明日再四处宣扬一番,好叫江湖人都知道。” “哼!这可不是嵩山派的事情,而是华山派的内务,嵩山派只是尽到盟主之责,来此见证的。” 汤英鹗双目闪过一丝阴毒的寒光,此间事了,回去嵩山,便与掌门师弟分说,先全力铲除这个不断跟嵩山派作对的小兔崽子! 但现在,他还是强忍心头怒火,对岳不群说道: “岳师兄,你行为不检,道德有损,德不配位,所以左盟主为了五岳剑派的声望,决定华山派的掌门人还是由剑宗的封师兄来做的好,封师兄,便由你来清理门户。 嵩山弟子听令,若有外人敢干涉五岳内务,便群起而攻之,与他不死不休!” 林平之也不管嵩山派那边,五十多人,一百多只眼睛,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 还有岳不群殷切的“你赶紧上”的目光,施施然退到一旁,还比了个请字。 “在场诸位,敝派岳不群行为不检,给门派抹黑,在下师兄弟甚是痛心疾首,虽在下无德无能,却不能让华山派基业毁在小人之手。” 封不平作了一圈揖,却在对上林平之视线的一瞬间,眨了眨眼。 “今日便在这里,为门派清理门户,再执掌华山……” “住口!你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想动我师父,先过我这一关!” 令狐冲这时再也忍无可忍,拦住要去拼命的师弟师妹们,一声爆喝,提剑上前。 “令狐冲你学了外门剑法,数典忘祖,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 “什么外门剑法,这是我华山剑法,你没学会,正说明你不配当掌门!” 令狐冲只要不是因为亲亲小师妹而自怨自怜,智商在线,耍嘴皮子还是非常厉害的。 几句话,就给封不平三人说的火冒三丈,就算是做戏,也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积口德的师侄。 封不平抽剑上前,与令狐冲战在一处。 而且上来就是一百零八式狂风剑法,虽然没全力施展,甚至只用了三四成内力驾驭剑法,却是无比的专注。 他自然是得了林平之的指点,知道令狐冲是得了他们风师叔的青睐的。 果然,令狐冲出剑如电,剑招连绵不绝,不但丝毫不落下风,更是招招抢先! 三十招一过,封不平就心生佩服,不愧是风师叔看重的晚辈,这是个天生练剑的胚子,却被岳不群那废物糟践了。 他起了爱才之心,其他外人看不出来,反而看着他剑势又迅猛几分。 林平之却看得出来,老封是留手了,变成了纯粹的剑招比拼。 果然又是三十招一过,封不平被令狐冲抓到了一个破绽,一剑划破肩头的衣服,还划了一道很浅的伤口。 封不平立刻倒退三大步,手捂伤口,却是挤出一些血液,让鲜红从指缝溢出。 但他双目中的震惊和沮丧,却不是假的……毕竟他潜心研究十几年的剑法,却又被一个年轻人破了个干净。 “罢罢罢……” 封不平一脸的心灰意冷,“汤师兄,诸位,姓封的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亦无颜见人,就此归隐山林,告辞。” 说罢也不等汤英鹗挽留,带着两个师弟,施展轻功,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一群人,不管是嵩山那边,还是华山这边,全都看傻了眼了……令狐冲什么时候剑法通神了? 岳不群更是神色复杂,他真的怀疑,林平之背着他,传给令狐冲辟邪剑法了……林平之或许没练,却不代表他没有。 “令狐师侄,你辟邪剑法甚是厉害,叫人大开眼界,也罢,华山之事暂且按下,待回报左盟主后再做定夺,告辞!” 汤英鹗和两个师弟对视一眼,令狐冲如此厉害,还有林平之在侧,今日不宜再战,便果断抽身而退。 黑衣人带着瞎了的伙伴,紧跟嵩山派,一行五十多人都有马匹,呼啦啦走了个干净。 “大师哥,可吓死我了!” 一直被不戒和尚护着的岳灵珊,赶紧跑过来,“大师哥你那剑法可真厉害,当真是义兄传给你的?” 下书吧 她这么问,自然是林平之趁着众人关注嵩山派一行人时,悄声无息的离开了。 这边华山派的人怎么好奇,令狐冲怎么难以辩解,都放一边。 另一边,嵩山一行人骑马赶路,心里甚是憋火,这一趟不但又什么都没办成,还折了十几个绿林道的弟兄。 汤英鹗心里,却很是有些不安,以那林平之的狠毒,却一直没出手,别是憋着中途伏击呢吧? 便在这时,突然骤起呼啸之声,跟着一个黑咕隆咚的玩意,竟是从天而降! 凝神观看,竟是一棵大树,轰隆隆砸在官道之上,瞬间惊了马! 60.真想学? 汤英鹗骑马狂奔。 他不敢回头,不敢放慢速度,只是不断的鞭打身下的马儿,让它加速加速再加速。 他满脑子都是黑衣蒙面人那如同鬼魅的身影,那肆意的杀戮,每一剑都挥洒热血,每一剑都带走一条生命,他的师侄,他的师弟…… 他心里充满了屈辱,那种被人当作牛羊,不,那种仿佛他变成了一只山鸡、兔子,被猎狗撵着,狼狈逃窜,拼命求生的感觉。 让汤英鹗想要狂怒,想要歇斯底里的嘶吼,想要掉转马头,回去与那黑衣人死战。 然而心头无边的狂怒,却全都被更多的冰冷和恐惧驱散,让他只是不停的加速,加速,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鬼魅的邪魔跟在他身后。 林平之!嵩山派与你不死不休!必将你碎尸万段,将你亲朋好友刀刀斩尽,刃刃诛绝! 汤英鹗只敢在心里如此嘶吼,然后继续快马加鞭。 恍惚间,他已顺着官道跑到一个镇子附近,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这里有他嵩山派的弟子留守。 然而他找到留守的弟子,没过多久,就发现又跑回来不少弟子,和他一个师弟。 还有那十几个绿林道的,和一些请来的江湖朋友。 原来他不是唯一跑回来的,他只是跑的最快,最先跑回来的。 清点一下,原来林平之只是杀了他们嵩山派七个弟子,和汤英鹗的一个师弟。 这就很尴尬了。 看起来就像是对方还没怎么样,他们就都吓破了胆,全都不战而逃了。 尤其是汤英鹗这个不管不顾,跑得最快的,面对师弟和弟子们的目光,也只能继续大骂林平之卑鄙无耻了。 只不过再怎么骂,也骂不掉林平之一根头发,而且在场五十多人,也没人敢说,杀回去,跟那贼人拼了之类的。 林平之其实不是不想给嵩山派的一勺烩了,只不过月黑风高的,对方又都有马,生在中原,骑术也都还很不错,他又没带着火药什么的,拔了棵大树扔过去,却也没给几匹马惊到。 对方四散逃开,他也追之不及。 但也无所谓,反正这次也没有什么厉害人物,这里面最厉害的人物,汤英鹗和他两个师弟,也不过初入一流的水准。 嵩山派不过是突然夜袭,且以少胜多,才占了岳不群的便宜。 这只不过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嵩山派指名道姓,说他是辟邪妖人,那么就让嵩山派面对一下辟邪妖人好了。 那些二三流的嵩山弟子,瞎眼的绿林道,又不能让林平之升起比斗较量的心思,杀了又不给经验值,若是对方非要拼死一搏也就罢了,骑着马四散逃开,林平之也没有到处去追的兴趣。 所以嵩山派的人还在屁滚尿流的逃窜的时候,林平之已经施施然的回到了华山派宿营的地方,仍是云淡风轻的姿态,仿佛不是去杀人,而是去赏月了。 但华山派的人,却显然不能对这样的悠然感同身受。 虽然令狐冲救援及时,但厮杀中也难免有所伤亡,他们仍是折了五个师弟师妹。 而且他们看林平之的神色,多少都有点奇怪。 林平之也视若不见,他能猜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非就是岳灵珊找过来,跟他说的: “义兄,大师兄说不是你教的他辟邪剑法,是另有高人,却不说那人是谁,让爹爹有些不高兴。” 而岳灵珊虽然只是陈述,没问,却眼巴巴的看着林平之,期盼着林平之能给她一个结识。 “义妹,为兄也可以对天发誓,令狐兄的剑法,绝非我传授。” “但……义兄,你知道那是什么剑法,对不对?” “义妹,令狐兄与为兄意气相投,他既然不愿让人知道,咱们就给他一点时间,等到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能明白了。” 岳灵珊见问不出什么,悻悻的走了。 “大哥哥,令狐冲到底学的什么剑法?你说你没教他,是不是你写了本武功秘籍,让他自己看的?” “人小鬼大,没有的事,赶紧去睡觉,小心熬夜长不高。” 八卦的自然不只是岳灵珊和曲非烟,而是除了林平之和令狐冲,其他人都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天蒙蒙亮的时候,林平之参禅打坐,突然手一抬,接住一颗小石子,不得不睁开眼睛,然后跟着一个身影,去了小树林里。 “二叔受伤不轻,不说运功调息,却请我一起来这里餐风饮露,是何道理?” “……平之,老夫自认很有诚意了,你为何仍不肯跟老夫开诚布公,诚意合作?” “二叔何出此言?我没让不戒大师保护灵珊?还是没去追杀嵩山派的给你出气?” “你知道老夫说的不是这个。” “若是令狐兄的剑法,那确实与我无关,是令狐兄自己的造化,而且这对华山派是好事啊,二叔只要想办法将令狐兄治好,华山不就又添一名对抗嵩山的高手了么?” “冲儿放荡不羁,老夫不能将门派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而且嵩山派步步紧逼,只有冲儿一个仍然不够,老夫需要更强的实力。” 这话其实不假,这个残酷的江湖,令狐冲确实不是一派之主的材料,但老银币的话,向来至少要从多个角度解读,说白了,还不是羡慕嫉妒恨。 “平之,你当明白,只有老夫顶在最前,才能抵挡嵩山派的攻势,才能让其他三派安枕无忧。” 下书吧 你可以直说恒山派……而且按照嵩山派的套路,他们不会再啃华山这块硬骨头了,除非你岳不群直接带着令狐冲去嵩山派踢场子。 虽然这样想,但林平之却沉吟片刻,“二叔,你是不是真的想学辟邪剑法?” “平之,你若愿意给我真正的辟邪剑法,老夫定会不负你所托,保证不让嵩山派的野心得逞,四岳剑派,哪一岳他也动不得。” 当然,当然,左冷禅动不得,你岳不群却动得,懂的,懂的。 然而林平之却只是莫名的语气说道:“好,只不过,希望二叔你看了之后,不要失望……更不要后悔。” 61.我教你啊 五天后,华山派的队伍,过了雍州地界,到了兖州,再有三四天,便能到洛阳了。 虽然嵩山派来袭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去嵩山找左冷禅理论的必要了。 但岳不群还是不敢回华山去,怕被嵩山派发大兵来袭,大举攻山,给华山派直接包了饺子。 所以岳大掌门决定接受林贤侄的邀请,仍去洛阳,他外公家做客,这里是繁华大城,武林人士众多,距离嵩山派很近,嵩山派却反而不会明目张胆的做什么,倒显得华山派无所畏惧。 “师兄,你也不要太过忧心忡忡,洛阳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既然决定做下了,便坦然处之。” 只不过宁中则发现丈夫最近没了以前的天塌不惊的气度,反而时常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再次劝说。 这样的状态让弟子们看到了,不免有损士气。 她却不知道,她丈夫不是为了华山派的境遇而发愁,而是为了一本小册子而发愁。 因为那本小册子第一页上写着“辟邪剑法”,第二页写着“欲练神功……” 三天前,岳不群第一次见到林平之递给他这本辟邪剑谱的时候,打开翻看的第一眼,就险些没忍住给书扔到林平之脸上。 他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诚意,表示最开始是他做的不对,表示想要改善两人的关系,结果这小子就这样油盐不进,就是要消遣他?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然而林平之却只是心平气和的让他继续往下看。 然后岳不群只看了第一句吐纳调息的心法,尝试了一下,瞬间欲念丛生,险些把持不住,走火入魔。 他就明白了,他想要练这部功法,他就必须割以永治。 但这部功法仍有可能是假的,是林平之糊弄他的。 然而岳不群继续看下去,以他的武学境界和经验,只看了一段就明白,林平之没骗他。 这部武学确实精深玄妙,似是道尽阴阳至理,生生造化的玄机。 让岳不群看得欲罢不能。 也就越发蛋疼……他是真的不想割,但想起那些精妙的法门,却又十分想割。 割,还是不割,这是个问题。 也是岳不群纠结不已的原因。 岳不群很纠结,林平之却一点都不纠结。 因为他给老银币二叔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辟邪剑法。 至少不完全是。 既然要让二叔割以永治,就不能完全胡编乱造,林平之确实写了一部分袈裟上的内功心法。 不过除了最基础的部分,他进行了大量的删减,将其繁杂的,涉及到全身各处大量穴道的内功运行路线,删减了将近一半。 而林平之推测,老岳练成了之后,其效果至少也要差上三四成。 因为当年林远图就是从华山的岳蔡两人那里,听到的二手货,再加上他自己的理解,辟邪心法本就不是完美的顶级心法,比东方菇凉的葵花宝典要差至少半个档次。 但不要紧,林平之还以自己现在的武学境界,改编了一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去芜存菁,再做一些改进,将其变为三十六路,使其完善成一套一流的剑法,并且能更好的匹配辟邪心法。 这样一本全新的辟邪剑谱就出炉了,比之原版,速度方面要差一档,但也要比田伯光的狂风刀法,或封不平的狂风剑法强至少一档。 但剑法方面,却更加的诡谲多变,于防不胜防之处暗藏杀机。 总之就是老岳练了这个,绝对不会练死,也不会练废,综合实力只会大有长进。 若他能精修一年,即便不是突然用辟邪剑法出奇制胜,就当个正经的辟邪妖人,也能完胜没练辟邪剑法的岳不群,赢比现在的岳不群更强的左冷禅,也就不在话下。 所以林平之觉得他绝对不算坑他二叔,这可是一位精通独孤九剑,精修绝世内功的高手,精心为他编纂的武学,即便比不上正版的辟邪剑法,或是易筋经那样的超一流武学。 但也绝对是一流武学中最顶尖的存在。 还要啥大骡子车啊? 反正林平之是非常坦荡的当吃瓜群众,看岳不群这一路上时而走神,脑补他心里的天人交战,感觉不要太过瘾。 这几天,岳不群也又来试探林平之,有没有不割的办法,比如整日参禅打坐,吃斋念佛什么的? 2k小说 林平之表示我真没练,我怎么知道行不行?你觉得行你试试呗?又或者你不相信这剑谱是真的,你先让六猴儿练一下试试,不就完了吗? 林平之就这无所谓的态度,又让老岳纠结了几天。 又或者再仔细研究了一下那本剑谱。 但不是林平之吹,自从岳不群最开始阴了他,他觉得老岳太贪心,本来什么都能谈,就是给他辟邪剑法也无所谓的时候,他就琢磨着怎么改动辟邪心法了。 直到他遇到风清扬,武学境界大涨,终于编出了这本足以以假乱真的辟邪剑谱。 别说老岳就卡在割还是不割这一步,就是老岳真的割了,再练上一年半载的,他也看不出这本剑谱的问题来。 终于,到再有两天就能到洛阳城的时候,岳不群运功调息,调养伤势的时候,一个不慎岔了气,喷了一口血,脸色变得惨白,人一副气血两亏的模样,可吓坏了华山派的人。 林平之却微微一笑。 跟了老岳五十多年的小岳岳,被他冷酷无情的抛弃了。 林平之自然也去关心一番,面对老岳“你要敢骗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的眼神,依旧坦荡,倒是让老岳稍微放心了一点。 “林大哥,就快到洛阳了呢。” 仪琳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她们这是去林平之外公家,她这是要去见林平之的家人,心里忽然有些忐忑。 曲非烟就笑嘻嘻的跟她咬耳朵,说得她面色绯红。 “是啊,义兄,洛阳有什么好玩的吗?” 岳灵珊本来在又见到仪琳后,就不怎么往林平之这边凑了。 但最疼她的大师兄,自从半途出事,显露出别派的剑招,即便不是辟邪剑法,但也是“剑宗邪路歧途”,被她爹冷落,一路上冷言冷语的冷暴力对待。 令狐冲心里越发难过,越难过就越喝酒,一日里倒有小半天喝的烂醉如泥,亲亲小师妹都劝不了他。 这不他又喝的二麻二麻的,岳灵珊心里烦闷,所以又来找林平之。 至少她义兄不会满身酒气,永远都是那么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她却不知道,除了前两次,后面倒有小半原因,是令狐冲见他只是喝了“点”酒,亲亲小师妹就不理他,才越喝越多的。 62.洛阳 林平之记忆中,对外公一家人的印象都很淡。 毕竟他家在福州,林夫人回一趟娘家很是不容易,又不像他另一个人生的记忆,坐高铁一白天就到了。 他总共就随林夫人去过两趟洛阳。 所以他一个人来到王家大宅的时候,看门的护院根本不认识他,一听这位是表少爷,直接就懵圈了。 好在林平之气度不凡,门卫也不敢怠慢,给他请进门房,茶水伺候,又去请管家。 林平之喝着茶,听得隐约呼喝之声,知道这是金刀门的弟子在练功,他外公号称金刀无敌,金刀门的声威,比福威镖局可强多了,黑白两道通吃,而不是逢年过节就给黑白两道送礼。 “外甥来了!?平之在哪里!?” 不多时便有一个极为洪亮的声音传进门房,跟着便有一个又高又胖,身材与不戒大师仿佛的中年壮汉进来。 这壮汉打量林平之两眼,便哈哈一笑,“平之,还认得出来俺不?” 林平之看着这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怎么也有二流巅峰水平的高手,微微一笑,上前见礼,“二舅,得有三年多没见您了。” 这位正是王元霸的二儿子王仲强,他还有个大哥王伯奋。 “哈哈哈!就知道平之你记得,二舅也一眼就认出你来。” 王仲强是真不见外,也不拘礼,一把揽过林平之肩膀,“走,先去拜见你外公和大舅!” “家里一向可好,外婆身体康健?” 记忆中,倒是慈祥的外婆印象最深。 “嘿,俺就知道,你小子就跟姥姥亲,二舅就不疼你吗?” 说笑间,便带着林平之到了内院正厅外。 正中太师椅上,一位须发皆白,身体高大健硕的老者,正在揉着一对铁球喝茶。 “平之拜见外公,外公身体康泰,平之欣喜不已。” “哈哈哈!外孙来啦,快让外公好好看看。” 王元霸哈哈大笑,一把拉过林平之的手……然后盯着他仔细端详。 林平之被盯得挺别扭,却忽然恍然……对方是盯着他的下半张脸看呢。 他虽然面白无须,却只是刮得干净,而不是掉的干净。 见到王元霸是仔细证实了这一点,满意的点点头,神色间却又有一丝疑惑一闪而过。 林平之就明白了,以这位的年纪,还有他在洛阳的势力,他肯定知道林远图的隐秘。 虽然可能不知道全部,但割以永治,他肯定知道。 所以记忆中,王家并为难令狐冲,并不是觊觎辟邪剑法,也不是帮林平之觊觎,多只是不忿令狐冲的态度,或是帮林平之打压令狐冲,抬高他在华山派的地位? 从令狐冲的角度来看,王家就是恶霸,但从林平之的角度出发,王家只是向着自己人罢了。 “平之,听闻你是跟华山派一起来的?” 金刀门雄踞洛阳,他们自然早早就得到消息了,只不过不知道林平之也在其内,他们应该只是知道林平之在金盆洗手大会上做出的事情。 “正是,岳掌门曾去过福州,于是我娘就认了他的千金做了干闺女……” “这两年,五岳剑派有些不平静啊。” “正是,便在路上……” “那岳掌门还要来洛阳,是……” 王元霸对五岳内斗也毫无兴趣,他只想做他的洛阳土霸王,所以他担心岳不群是想让林平之帮他引荐,然后请金刀门做外援。 “这嘛,我想岳掌门应该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的……” 之前说不好,但现在老岳都割了小岳岳了,应该就只有苦练神功,然后一人一剑横扫嵩山的想法了。 “总之咱们就当岳掌门是来做客的,好好招待就是了。” “正是如此。” 以林平之现如今的战绩,他的态度,也是王元霸必须要考虑的因素之一了,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便指挥儿子,“仲强,速去安排,老朽带着你和伯奋,亲自去迎接岳掌门大驾。” “哦,对了,我这次还带了三位朋友来……” 林平之又说了仪琳和她爹,还有曲非烟也来了。 二叔什么的,随便招待一下就行,重点是伯父和仪琳要招待好。 …… 不多时,一队马车,将华山派和仪琳他们接了回来。 “林大哥,你外公家比白云庵还大些呢。” 不像曲非烟一身蜀锦的衣服,仪琳还是一身洗的发白的青布僧袍,不是林平之不想买,而是尼姑的僧袍实在是没地方买。 xiaoshutingapp.com “身外之物罢了,富贵堂皇与方寸之间,也没多大差别。” 所以他也是依旧青布长衫,和仪琳一起,到不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反而有几分淡然的出尘气息。 然后再加上漂亮小姑娘曲非烟,不羁的不戒和尚,这组合,让王元霸和他俩儿子,看得一阵古怪,平之这是弄得哪一出啊…… 所以晚间大排筵宴的时候,王元霸还是关心了一下岳灵珊的婚配问题。 好在林镇南还在,王元霸没甚么话语权,说话不算数,岳不群也没机会打蛇随棍上。 老岳现在更怕林平之坑他了,而且小岳岳也没了,想要给老岳家延续香火,只能等着女儿的后代改姓了。 只可惜令狐冲咬死了不说他那剑法是哪里学的,老岳虽然也有些隐约的猜测,但更多的还是羡慕嫉妒恨,根本不考虑大徒弟的感受。 所以令狐冲又喝了个烂醉如泥。 虽然林平之交代过,王家没人为难令狐冲,但令狐冲这酒缸转世的,还用别人劝酒? 于是这货又当场吐了个稀里哗啦,让老岳更厌烦他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了。 第二天,岳灵珊去叫令狐冲,说是林平之要带他们去城里游玩,这货估计是又受了老岳的冷暴力,又开始了自暴自弃、自怨自怜,还去市井酒肆,跟混混无赖喝酒耍钱,输得长剑都当了,还挨了顿打,伤得不轻。 这人呐,有时就是被业障迷了心窍而不自知,林平之真的是什么都没干,就眼见着令狐冲又往他记忆中的表现靠拢,也不知道是气运作弄,还是他就是这么个人。 63.竹翁 令狐冲这属于是自己跟自己闹别扭,患得患失,自怨自怜,这个林平之真帮不了他。 总不能刻意疏远岳灵珊,对她冷言冷语,甚至恶语相加吧? 人家岳灵珊招他惹他气他了,除了父亲是个老银币,又有哪里不好了,要被他这么对待? 林平之也只好叮嘱一下王家人,别为难令狐冲,这是他好朋友,因为受伤心情不好,大家多担待。 所以王家也没人为难令狐冲,没有什么王家的纨绔少爷仗势欺人,令狐冲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戏码,但也没人搭理他,爱咋咋地。 令狐冲成了洛阳街溜子放一边。 在洛阳玩了几日,林平之便只带着曲非烟,去了东城。 “大哥哥,干嘛非要去见那个人啊,你是不是不要非非了,要给非非送人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你当你是扇子坠呢,我能送给别人?” “大哥哥你就是讨厌非非了,有了仪琳姐姐,嫌我碍眼,不要我了。” 曲非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林平之却无动于衷,“别闹,再闹真不理你了。” 果然曲非烟哼了一声,一抹脸,立刻不哭了,“那你非要见那人干嘛啊?” “我听你爷爷说过,洛阳绿竹翁,跟他情况类似,也是受那个教的名声所累,本身是位洁身自好之人,品性高洁,并且博学多才,所以才想要拜见一下。” “这样啊,那大哥哥你保证,绝不把我丢在那里。” “是是是,我保证,我要是不管你,岳不群天打五雷轰。” “喂!” “好好好,左冷禅天打五雷轰,行了吧?” 笑闹间,两人穿过一条窄窄的巷子,来到一片好大的绿竹林,忽然就安静下来,仿佛这一小片天地与外界的喧嚣完全隔绝。 竹林内淡雅的丝弦之声,风吹竹林摇曳,让人心旷神怡。 “竹翁爷爷在吗?” 曲非烟带着林平之穿过竹丛,便见到几间竹屋。 丝弦声戛然而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谁?” “是我,非非啊,我和爷爷前年夏天来这里拜访过,他老人家还和您一起弹过琴的。” 不多时,一个一身青袍的清癯老者走出竹屋,见到林平之,便是一愣。 “这又是谁?” “竹翁爷爷,这位是林平之,是我爷爷的忘年交,是他一路照顾我来洛阳的。” “你爷爷呢?” “和刘爷爷一起退隐山林了。” “老头子也听说过一些衡山的事情,林少侠,你来找老朽,有何贵干?” 品性高洁么,换个角度说,就是孤僻。 见对方不屑客套,林平之依旧淡然,“听闻前辈乃是隐世不出的高人,特来拜访,这种话说来老前辈也不会相信,那就开诚布公吧,晚辈从某处得知了贵教的一个早年间的传闻,不知道前辈可感兴趣?” “林少侠但讲无妨。” “便在这里?也罢,想来今日前辈兴致不高,晚辈便不再叨饶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告辞。非非,你是在这里陪前辈叙旧,还是……” “竹翁爷爷,见到您非非很开心,祝您身体康泰,寿比南山,非非也告辞了。” 不等林平之话说完,曲非烟便抢着说道,显然是不会让林平之扔下她的。 绿竹翁也无所谓,对曲非烟微微点头,就要进屋。 林平之也转身就走,他本就是好奇居多,能谈就谈,不能谈也随缘。 却在这时,竹屋内却又响起一声清澈的琴音。 “林少侠请留步。” 林平之转回身,便见绿竹翁平淡开口,“来都来了,怎可连杯清茶都不招待,林少侠若不嫌弃,还请移步寒舍。” 看来屋里那位,对他也是好奇的……林平之点点头,“那便叨饶了。” 随着绿竹翁走进小舍,内里家具也都是竹制的,墙上一幅墨竹,桌上一张古琴。 落座添茶,便听隔壁响起一个压低嗓音,学着苍老的声调说话,“林少侠可说说那个传闻了吗?” xiaoshutingapp.com 林平之向绿竹翁问道,“这位是?” “乃是老朽的姑姑。” 林平之微微一笑,“辈分还真大,这位姑娘,若在下叫你老前辈或是老婆婆,那就把你叫老了,想来你也不会高兴的吧?” 半晌,隔壁才又传来一声,“随你。” “恕在下唐突,姑娘已知我名,我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重要吗?就像你说的,我只是辈分大,我一介小女子,也没什么要紧的。” “姑娘既是竹翁长者,我在这里自然是对你讲话,当然要知道称呼。” “好吧,我姓任。” “任姑娘可知十二年前,日月教发生的那件大事?” “十二年前,东方教主登顶黑木崖,江湖上无人不知。” “但江湖上只知道,是前任教主任我行故去,才由东方教主接任,却不知其实任前辈是败给了东方教主……嗯,姑娘也姓任,这段事情,或许不用我和你说?” “这在教中也不是甚么秘密,竹翁与我谈起过的。” “哦,那二位可知,任教主只是败了,却没有死?” 此话一出,一片沉默。 曲非烟根本就不知道多少日月教的事情,她爷爷从不跟她多提,她都听傻了,她大哥哥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秘闻?不是她爷爷说的吧? 绿竹翁也问道,“林少侠可是听曲长老说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任教主应该真的没死,而是被东方教主关押了起来……说来也奇怪,东方教主不但没杀任教主,而且还善待他的后人,听闻在日月教中,任盈盈被尊称为圣姑,掌控着日月教外围的许多绿林道人物。”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隔壁才又响起悠悠的声音,这次这声音清丽娇柔,“阁下已知我底细,是专门为我而来的?” “老天爷!” 曲非烟惊得差点直接蹦起来,她大哥哥竟然是直接来拜访前教主的千金,教中大名鼎鼎的圣姑的!? “原来真是圣姑当面?” 林平之故作惊讶,“我只是知道竹翁是一位曲前辈信任,并且有能力看护非非之人,又听姑娘说姓任,故此随口一猜罢了,看来我的运气还真不错。” “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我想问问任姑娘,想不想知道任前辈被关在哪里?” 64.大小姐 也不知道是向问天还没打听到任我行的下落,还是没来得及跟任盈盈联络。 总之任盈盈也只知道她父亲应该还活着,却不知道他被关在西湖底的地牢里。 “林少侠,你为什么想要告诉我这个消息?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那当然是觉得东方菇凉的男朋友代理教主事物,做得实在是太不称职了,让江湖正派没有半点压力,结果五岳剑派闲得蛋疼干脆内斗,少林武当更是悠哉游哉地当吃瓜群众,坐看五岳剑盟内讧削弱,降低对他们武林泰斗地位的威胁。 所以想要把任我行放出来,跟东方菇凉商讨一下事业和爱情孰轻孰重的问题,也给正道门派增添一点压力,省得整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就专心致志的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的为什么,和想要什么,那些对于任大小姐来说,重要吗?或者说,那些比任大小姐想要知道令尊的下落,更重要吗?” “正因家父下落更重要,我才要弄明白林少侠的动机,不然我宁愿不从你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没道理我要跳进陷阱,还要给挖坑的人报酬。” “欸,说是陷阱,未免超过了,好吧,既然如此,任大小姐何不现身一见,讨论这样重要的问题,我面前却空无一人,岂不虚无缥缈?” fqxsw.org 又是沉默无语,不多时,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头戴羃?,身穿淡紫褙子,腰间长短双剑的窈窕身影,从隔壁绕到门外。 记忆中,任盈盈应是十九岁?这份身法与内力,却是不俗,比青城、五岳等二代弟子,要强得多。 林平之见这窈窕身影走在竹子地面上,却几乎没有响动,不由叹道,所谓正道人士,在魔教威胁大减之后,果然是没什么危机感。 哪像眼前这位,教中地位尴尬,又要防着东方不败,又要设法找到她爹,压力重重,才能激发足够的动力。 待任盈盈落座,林平之便开口说道,“任大小姐可能未曾听闻过,我其实是个武痴。” “哦?林少侠异军突起,在衡山城一战成名,难道不是江湖传言,你修行了真正的辟邪剑法吗?” “只要我异军突起,不管我练了什么武功,江湖上都会传出我练的是辟邪剑法的。” “那你究竟练没练呢?” 她知道辟邪葵花的关系吗?“没练,但空口无凭,就看任大小姐信不信了。” “林少侠爱武成痴……难道是想要我教的镇教神功?” 当年任我行靠吸星神功威震江湖,少林武当都要暂避锋芒,任盈盈感觉她猜到林平之的目的了。 “正是如此,我对吸星神功仰慕已久,很想瞻仰一番,不但如此,听说当年贵教拜访武当山,请走了一本据说是三丰真人真迹的太极拳经?” “林少侠认识的那位前辈,对林少侠说了跟多我教旧事呢。” “嗯,虽然还不止如此,贵教立派数百年,神功绝学无数,但若再提,便不是漫天要价,而是痴心妄想了,任大小姐觉得如何,两部神功,换一个消息?” “……可以。” 任盈盈只略一沉默,便点头答道。 林平之却没露出欣喜的表情,而是微微一笑,“任大小姐答应的如此痛快,或许接下来会说,吸星神功乃是不传之秘,只有任教主一个人知道,太极拳经也掌握在东方教主手中?” “正是,不过我虽不能对天发誓,保证林少侠得到这两部神功,却能在找到父亲后,全力美言,而若我父亲再登教主之位,太极拳经自然就更不是问题,林少侠觉得如何?” “可以。” “……” 任盈盈又没听到她预想中的语带机锋,对于林平之也痛快的答应,她却说不出“或许接下来会说”。 “我答应的这么痛快,自然也有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林少侠不妨明言。” “我要你拉一个人进来,让他也来参与救你父亲这件事。” “何人?” “令狐冲。” “……谁?” “啊?” 猛然间,任盈盈还真就没想起来令狐冲是干嘛的。 而那一声啊,则是曲非烟的惊讶,干嘛非要把令狐冲拉过来? “华山君子剑岳不群的大弟子。” “此人有何特异之处吗?” “他特别的能喝,疑似上辈子酒桶成精。” “……” “好吧,他剑法特别厉害,之前一人一剑,连斩十几个绿林一流高手。” “林少侠也不如他吗?” “这就有待任大小姐亲眼见证了,这样吧,别的不说,令狐冲就在洛阳城,任大小姐可以给他引过来,考验一下他的人品心性,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其他的,过后再说。” …… “大哥哥,你是怎么知道圣姑就在这里的?是我爷爷告诉你的?我爷爷连那位教主的事情都给你说了?还有,你不是觉得令狐冲给你外公家添了不少麻烦,想要整他吧?” 又与任盈盈商量安排一番,林平之带着曲非烟离开竹林,这小妮子终于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淡定,淡定。” 林平之拍拍曲非烟的头,让她消停消停,“那个教的事情,你不用多管,我自有计较,至于令狐兄,我怎么会害他呢,放心吧。” 除了看看令狐冲是否能回到记忆中的轨道,让他能更好的把握整件事情的脉络,还有就是令狐冲放出去,远离岳不群这个老银币,也是好事。 别看老银币现在羡慕嫉妒恨,但若是他过些时日,练成了(伪)真·辟邪剑法呢?他自己也更强了,就不用羡慕嫉妒了,而且……没了小岳岳,万一老岳看令狐冲,突然就特别的眉清目秀了呢? 冲儿变冲弟什么的…… 咳,若是老岳真的完全给令狐冲洗脑了,再用岳灵珊笼络住他……林平之为什么要让那个老银币顺心如意? “真的吗?” 曲非烟表示不信,她这么鬼机灵,从林平之撺掇桃谷六仙抢令狐冲,就觉得不对劲,但一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直到现在,林平之“图穷匕见”,好吧,她还是不知道林平之究竟想要做什么。 “小孩子别想那么多,会不长个子,光长脑袋的,你不想头大如斗吧?” “讨厌!” “走啦走啦,去给你买蜜饯果子吃去……” 65.新的神功 “如何?” “我明白你为什么要选他了,只不过他的武功,真的如你所说吗?” 林平之第一次见过任盈盈的七天后。 也是令狐冲听绿竹翁的姑姑弹琴的第三天。 因为岳不群忙着练功,还要与王家人应酬,还要瞒着宁中则,对令狐冲仍是懒得搭理,见面不过几句冷言冷语,或者根本就只是一个白眼。 而岳灵珊似乎越发的对大师哥的自甘堕落感到失望,和林平之等人一起游玩洛阳城的时间越来越多。 于是令狐冲这几天继续保持着狂赌烂醉的节奏。 而有一天,有个混混要带令狐冲去一个有好酒的地方耍钱,却给他带到城东,突然不见人影。 令狐冲迷了路,却隐隐听得清雅的琴音,忽然觉得心里的郁郁烦闷,消散不少,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循着琴音找了过去。 然后就见到了绿竹翁。 他能跟市井混混无赖打成一片,自然也不会瞧不起一个老篾匠,讨碗水喝,发现老篾匠给他的竟然是酒,自然十分欣喜。 再知道老篾匠善酿酒品酒,乃是位市井奇人,酒国高人,这竹屋,就成了令狐冲恨不得直接住下的地方了。 然后在他来竹屋打卡的第三天,又听到了清雅的琴音,才知道弹琴的不是绿竹翁,而是他的姑姑。 令狐冲说仰慕琴音,那位老婆婆还真就见了他,为他谈了一段清音普善咒,让他十分放松,竟是对这位慈祥的老婆婆大倒苦水,最后还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而他再醒来,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却觉得胸中的郁结都消失不见,十分舒爽,决定明天还要厚着脸皮再来。 而任盈盈也趁着令狐冲入睡,探查了他的经脉,知道了他的问题……这个问题,果然其他人无解,而唯有吸星神功可迎刃而解。 loubiqu.net “放心,即便是现在的他,只要一剑在手,他也不惧江湖上任何一位高手。” “那么,用他一用也无妨,只不过,他乃名门正派,华山首徒,他若知道我的身份……” “三天相处,任大小姐当知令狐兄的品性,是不会以身世评判一个人的。” “嗯……” 林平之感觉的出来,任盈盈不像岳灵珊,她并不讨厌令狐冲这个放荡不羁的样子。 他感觉的没错,任盈盈不但不讨厌,反而觉得令狐冲人不错,耿直,藏不住心事,用情至深,重情重义。 尤其是说话痛快,任盈盈每次跟林平之说完话,再听令狐冲发牢骚,意外的觉得很放松。 就好像林平之每次和任大小姐交谈过后,也特别喜欢跟天真无邪的仪琳妹子相处。 “但即便他不在意我的身份,却也不足以让他鼎力相助,毕竟那是家父。” “那就要予取先与了,令狐兄乃是重情重义,一诺千金之人……” 之后几天,林平之不再关注任盈盈和令狐冲如何培养感情,但也没再陪着仪琳等人四处游玩。 而是专心练功。 他一直勤修内外功,念经一日不辍,从去华山到现在,通了阳跷脉之后,又通了阴跷脉。 而现在,他还差最后一个穴道,便能贯通阳维脉。 有舍利子相助,他行功时,便如得道高僧入定,灵台清澄,内力纯粹,对他来说,贯通经脉只是水磨功夫,积少成多,不存在什么关卡,工夫到了,便是水到渠成。 …… “你小子认真的,真让洒家打你?” 洛阳城外,僻静之处,林平之叫来不戒大师,然后递给他一根白蜡杆子,然后他自己脱了衣裳,袒露上半身,让不戒大师打他。 不是林平之觉醒了什么特殊的兴趣爱好,即便是,也只会找不戒的闺女。 而是他顺利贯通阳维脉后,功力增进,而舍利子又传给他一套新的功法,金钟罩。 这自然也不是街头卖艺的金钟罩铁布衫,同样是一部内外兼修的绝顶功法。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林平之运起金钟罩的行功法门,加上他千锤百炼的身体,真的可以硬如精钢,刀枪不入。 不过林平之这不是已经练成了,来找不戒大师试试效果,他才刚得到这门神功,在舍利子的引导下,完成了内功部分的行功路线,完成了内力部分的筑基。 而可以运使金钟罩内力,便能更好的锤炼身体,并且内外兼修,锤炼身体,也可以增长内力。 “当然不是让伯父一棍子打死我,咱们循序渐进,先不用内力,再只用三成膂力。” “你小子这是要练硬功?洒家也知道些横练功夫,不是都要先自己用竹片、湿布轻轻抽打,逐渐用力,并且还要辅以药浴、药油么?” 不戒和尚说的这才是横练硬功的正确打开方式,而林平之这种,让一个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上来就用三成力打他? 大和尚心说这小子不是大彻大悟了,想让他帮忙送他去西天找佛祖听课吧? “放心吧,您先试几棍子,不行我就喊停。” “……行吧,反正你小子内力深厚,倒是也打不坏你。” 不戒和尚倒要看看林平之这又是什么神僧灌顶的神功,真的用上了三成膂力,一棍子抡在林平之身上。 他这一身横肉,就是三成力道,也能给一百多斤的面口袋抡飞了,但打在林平之身上,啪的一声响,不戒和尚就是一皱眉。 他感觉他打得不是人肉,而是练拳的时候,包了一层牛皮的木桩子,一瞬间的柔韧,跟着就是坚硬如铁。 “有点门道。” 不戒和尚这便放心了,甩开膀子就是一顿抡。 林平之身上也被打的起了一道道红印。 却不是淤血,只是毛细血管充血或破裂,就好像被不轻不重的拍一巴掌,虽然疼,却并不是难忍的疼痛。 当他后背被打得一片通红,不戒和尚停手的时候,他还觉得跟刮痧拔罐子似的,挺舒服。 林平之暗自赞叹,舍利子神功果然犀利无比,等他金钟罩大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他就说他练了不动明尊不毁金身,好好展现一下逼格。 只不过,今后也要注意点,越打越舒服,可别觉醒什么不得了的兴趣爱好。 而就在林平之专心练功,令狐冲和任盈盈逐渐熟悉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找上了林平之。 66.练得不错 林平之练了几天金钟罩,外功也颇有进境。 这天夜里,久违有人打扰林平之念经,过来用小石头砸他窗户。 城外,空地,四下无人。 皎洁月光下,岳不群一袭长衫,风度翩翩,颇有些浊世独立的风范。 “二叔精神健旺,气血充盈,想是伤势已经恢复如初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最近练功颇有些心得体会,平之可愿与老夫印证一二?” 小岳岳刚没几天啊,老岳这就要膨胀了? 见老岳颇有收获的样子,林平之也松了口气。 毕竟他没练过,只是根据自己的武学经验揣摩所得,现在看来,(伪)真·辟邪剑法,编的还真挺不错的? 156n.net 林平之挺高兴,也来了兴致,倒要看看老岳练了之后,是什么样的效果,“那就请二叔指点一番了。” 咻! 话音未落,林平之就见老岳突然暴起,月下身影,形同鬼魅,眨眼间已经冲至自己近前,一剑刺出! 快!当真快到极致! 田伯光的快刀、封不平的快剑,都远不如老岳这一剑快! 林平之却不慌不忙,一侧身,躲开这一剑的同时,一指点出,点向岳不群肩头。 心中暗叹,岳不群的速度,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的,辟邪或葵花完整版,咻咻咻的跑出残影来,但也当真是快如疾风,形同鬼魅! 再加上林平之亲自编纂的,配合心法的三十六路辟邪剑法,诡异刁钻,暗藏杀机,犀利无比! 好在这都是我自己编的……林平之游刃有余的跟岳不群见招拆招,也再次为自己点赞,这套剑法编的相当可以嘛。 他也再次评估老岳的实力,总的来讲,其实比他原本的实力,还要差上一些。 他原来是江湖上一流高段的高手,现在却是一流中段的。 若现在的他,跟原本的他打一场,若不能在前三十招时,就出其不意伤了原本的他,原本的紫霞神功加剑宗绝式的老岳,就会逐渐占据上风。 毕竟他之前大出血,伤上加伤,辟邪心法也还没练够一个月呢,体内大部分还都是不能配合剑法的紫霞真气。 但即便如此,也能只比他原来略逊一筹,这就相当厉害了。 这比林平之估计的情况要强一些,老岳练上三五个月,差不多就能稳赢原本的他了。 三十招一过,见林平之仍游刃有余,老岳不由得有些急躁,还有些怀疑,他到底是变强了没有? 林平之也看出这一点,为了不让老岳起疑,在他又加速运功试招剑招的时候,便表现出有些吃力,更加认真的放水。 不是林平之骄傲,他不断参研独孤九剑,完善自身武道,内功又日益精深,别说老岳其实是略有退步,就是他在原有的基础上进步,林平之放水,他也看不出来。 不过林平之也没做的太过,若是让老岳占据上风,那就太假了。 他只是被老岳扳回一些劣势,然后又拆了五十几招,便突然抽身而退。 老岳却打得起劲,越发觉得辟邪剑法诡谲多变,暗藏玄机,处处算计,果然是比夺命连环三仙剑还要高明的剑法,而且三仙剑只有三招,辟邪剑法却足足三十六路。 然而他还想再打,却见林平之摆摆手。 “二叔大伤初愈,还是不要用力过猛了,点到为止吧。” 岳不群微微一笑,内心暗喜,林平之果然没坑他,只要他再加倍努力,更上层楼……能打得过眼前这小子吗? 现在他更加确定,林平之肯定有更加高深的绝世武功,才根本不会去碰这套剑法。 但谁让他练了辟邪剑法,都拿不下这小子呢? 又或许这只是这小子故作轻松? 便等他内力剑法再进一步,再作计较。 “老夫今日修习剑法,颇有所得,却无人可以讨论,平之不如再与老夫切磋几招?” “也好。” 知道不让老岳过足了瘾,把这新得神功的兴奋劲过去,他也不能踏实住了。 林平之要过老岳的剑鞘,也用三十六路辟邪剑法跟他拆起招来。 虽然没有心法配合,但林平之单纯以千锤百炼的身体爆发出的速度,就不比眼前的老岳逊色,再加上他的剑法境界。 “这、这这这!” 老岳被林平之突然暴起的速度,还有比他吃的更透的剑法,打得只有招架之力,不由得一声惊呼! 那如狂风暴雨般,偏又步步杀机的剑招,只三十几招,老岳就感觉招架不住,五十招一过,便被林平之一指点偏他的剑锋,一剑点在他胸口。 “平之你!” “我没练内功,不代表我没研究过剑法,二叔现在可以放心了?这剑法确实没有丝毫保留吧?” “嗯……” 老岳一声沉吟,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跟着心头不由一片火热,这小子用的辟邪剑法,才是巅峰,不,若他勤加练习,再配合心法…… 至此,他心里对辟邪剑法再无半点疑惑。 “既如此,夜深了,二叔早点歇着吧。” “且慢。” 林平之要走,却被岳不群叫住。 “平之啊,华山派在王家叨饶也有快一个月了,虽然王老爷子盛情,我们却终究只是客人,但现在嵩山派虎视眈眈,又有家不能回,唉……” “我都叫您二叔了,您还客气什么,尽管住着,住他个一年半载的,等您武功大成,自然就不用再顾及姓左的老小子了。” “平之,当初福州与贤弟一别……” “打住!” 林平之见老银币还惦记着这个,赶紧叫停,“我是要去恒山的,二叔你要不就在洛阳待着,要不就闯荡江湖吧。” 岳不群也不恼,只是点头说道,“倒是也许久未与恒山三位师妹交流剑法与江湖局势了,不过只怕华山举派前往恒山,左盟主又要有什么想法啊。” 林平之一咧嘴,老岳不是要去他家,就是要去恒山,这是非讹上他不可了? “二叔你就不能关心一下你大徒弟的身体吗?他体内的那些异种真气早晚造反,你若不想办法为他医治,华山弟子都会怎么看你?士气还要不要维持了?人心还要不要围拢了?” “嗯,平之你有什么想法?” “听说开封有位杀一人救一人的杀人名医平一指……” 67.平一指 “师父!” 令狐冲见他最尊敬的师父,一反常态,不在对他冷言冷语,甚至根本都不理他,反而关心了他几句,立刻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再想起他这段时间自暴自弃,自怨自怜,就知道跟“婆婆”抱怨,不由得大感后悔,咕咚一下就给岳不群跪在地上。 156n.net “师父,冲儿不知道持正己身,让您失望了,只求您重重责罚,千万不要放弃冲儿!” 嗯,这徒弟终究是感念他的养育之恩的,虽然顽劣了些,但也是豪爽不羁……岳不群自从完全打消了对辟邪剑法的疑虑,畅想着他将来剑法无敌,横扫嵩山的美好未来,对于令狐冲的奇遇的羡慕嫉妒恨也都没了。 心气一顺,看徒弟,也没那么不顺眼了,而且做戏要做足,收拢人心么。 “冲儿,知错能改便是好的,为师只是想着有一日你能自省,毕竟你不是孩子了……” “师父!” 令狐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却觉得乌云散尽,一片光明。 岳不群又招来所有华山之人,说想起开封有一位武林神医,要带大家去为令狐冲求医。 一众弟子见大师兄不再颓唐,师父也原谅了大师兄,也都高兴不已。 另一边。 “怎地又要绕道开封?” 不戒和尚一听不是直接渡河,往北去恒山,而是顺水往东去开封,心说林平之这小子不是不敢去恒山,给所有事都说个清楚明白,又想拖延吧? “伯父,令狐兄的伤势,虽然您已经下了好大的力气,但好人做到底,怎么也要再尽一份心意。” “是啊,爹爹,五岳同气连枝,就再帮令狐师兄一个忙吧。” 仪琳妹子也跟着帮腔,她倒不是着紧令狐冲,只是不想就这么回恒山……谁知道到时候她师父是什么态度? 而且一想到不戒和尚说的“都说清楚”,那不就是要打破她从记事起,就一直过的生活吗? 想起来,她虽然也有些期待,却更多的是惶恐。 而仪琳不说,林平之也能猜到,心说这就是逃避可耻但有用吧。 他自然是顺其自然,不会让仪琳感到为难,心理转变需要时间的嘛,催促反而会适得其反。 “唉,你小子,那就去吧。” 闺女胳膊肘向外拐,不戒和尚心里就很恼火,却也没辙,只得悻悻的应了,却暗自计较,若开封之后再不去恒山…… 啧,照这小子修炼那横练硬功的速度,到时候就算这小子站着不还手,都不知道还打不打动他了。 这边说好了,林平之又去跟王家人告别。 又是一番依依惜别。 另一边,令狐冲也在和绿竹翁还有婆婆依依惜别。 令狐冲吃了酒,听了琴,还得了一张古琴,依依不舍的离开。 “任大小姐与平一指大夫商量好了?” 林平之却飘然而至。 “自然,希望到时候林少侠能言而有信。” “唉,我诚意满满,信誉却还不如一个酒赌浪子,真是让人伤心。” “林少侠一路顺风。” 林平之听出了一丝不悦的情绪,心说这就这么向着令狐冲了? 也好,这位任大小姐越对令狐冲上心,就会越努力的撬老岳的墙角。 收拾妥当,辞别王家,众人启程,一路顺风顺水,数日后,便到了开封。 停泊之后,却没有进城,因为林平之托王家打听了,平大夫不在城里住。 城外有座杨将军庙,又在这里遇到了桃谷六仙。 嗯,这不在安排之内,因为桃谷六仙变成了五仙。 虽然没让岳不群刺上一剑,但这六个乱七八糟的家伙,也免不了得罪人,谁知道又惹了哪个,被人砍了。 好在这五个乱七八糟的家伙,见到林平之和不戒和尚都在,也没过来捣乱,见着人就跑。 不过在一个山坳旁,小溪畔找到平一指家,果然又见到那五个夯货。 还有平一指给桃实仙开膛破肚治伤的神乎其技。 在林平之看来,这样的环境,动这样的大手术,也没有各种记忆中的仪器,给人开膛之后,不是直接焯水褪毛,而是真的能给人救活。 真的是只有神乎其技可以形容了。 而当岳不群想要请平一指给令狐冲诊治的时候,发现这位杀人名医,竟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根本不要什么杀一人的条件,就直接给令狐冲诊治。 这让岳不群不禁大起疑心,而见令狐冲支支吾吾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又有些心生怨念。 他这情绪不稳的情况,也被平一指看在眼里,但平一指听了任大小姐的吩咐,也不管其他的,就专心给令狐冲看病。 然而他得出的结论,是令狐冲体内八道异种真气,让他脏腑的阴阳五行失调,再加上长期心中郁结,酗酒无度,已然命不久矣。 这不是他不愿救,而是令狐冲的情况非医术能救,他是大夫,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更不是阎王。 他也只有给了令狐冲十粒秘制的镇心理气丸,十日一服,可延百日寿命。 除了平一指家,众人都很失落,宁中则和岳灵珊更是默默垂泪。 “大家也不用灰心丧气,天无绝人之路,还有百日之期,总能想到办法的……平大夫或许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才直接下断言,我再去和他说说,相信他也不愿意承认有一种病症他救治不了,给他些时间,或许就有办法了。” 见华山派的人都要走,但老岳其实不想走,他还没去处呢。 见老岳频频使眼色,林平之便出言挽留,将众人先安置到城里客栈,又去了平一指家。 “平大夫。” “他不见客。” 却在门口就被一个样貌非常平凡的高瘦妇人拦住。 “我有话要代圣姑对他说。” “什么圣……” 妇人许是因为平一指的名望,只能她拒绝别人,别人从不敢惹她惯了,见林平之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就很生气。 然后才想起圣姑是谁,只得默默让开。 “有事快……吩咐,老夫有事要思考。” 平一指也很不耐烦,他果然不甘心,竟然有个病人,他无可奈何。 但谁让林平之搬出圣姑的名号了呢。 “平大夫是在思考令狐兄的问题?” “是又如何?” “是就行,平大夫慢慢想,总能想到办法的,对了,平大夫可得了圣姑的交代,说有一个叫林平之的人,想要向您请教一番内外功与医理方面的知识?” 68.送礼 “你小子这也不会,那也不懂,就想向我平一指请教医术?” 平一指得了圣姑的吩咐,就是再不乐意,他也得好好去办。 但他问了问林平之,发现这小子不算对医术一窍不通吧,但也就是找了个普通郎中,学了些基础的医术用语,知道些药性药理之类的。 就这就想跟他不敢说天下第一……好吧,就是自认为他医术天下第一的平一指大夫学医术? 杀人名医,你小子其实就只是想学杀人的吧? 那你不用学,闭着眼睛给人治病就完了。 “这样吧,你小子想让老夫教你,可以,先去找个医馆,当几年学徒,再坐几年馆,再来找我,我觉得你够格学了,再教你。” biquge.name 面对平一指的一顿喷,然后直接挥手赶人,林平之也不恼,“平大夫莫要急躁,我知道我没甚么医学基础,但我想平大夫当年,也是从零做起的,不如总结一套从入门到精通的医术与内功的著作,让小子拜读?” “老夫现在哪里有这个工夫?” “不急、不急,平大夫闲暇之余去做便是了,现在还是以令狐兄的情况为重吧。” 林平之也不是非得现在就要,他要这个,更多的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家人朋友。 结识一位名医总没有坏处,他有舍利子,百毒百病不侵,但家人朋友还没个头疼脑热的? 辞别平一指,回到客栈,告诉华山派众人这个消息,众人情绪都好转了一些。 平一指还在想办法,就说明令狐冲不是彻底没救。 令狐冲自己倒是洒脱,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觉得多活一天多赚一天,多赚一天就能多喝一天酒,多看一天亲亲小师妹,而且现在能至少赚一百天,不亏。 众人就暂且在客栈住下,林平之也带着仪琳和曲非烟,有时也有岳灵珊,逛逛开封城。 开封也是名胜古迹众多,而且十分繁荣,清明上河图的蓝本就在这里,可玩的地方不比洛阳少。 而令狐冲呢,则是抓紧一切时间喝酒,恨不得直接泡在酒缸里,好在是刚得到岳不群的原谅,不敢做得太过,从灌酒改成了品酒,倒不至于喝的烂醉如泥。 也就还有时间陪陪亲亲小师妹……有时候也练练琴,想想慈祥可亲的婆婆。 三日后,中午在客栈吃饭。 一个落魄的穷酸书生,忽然出现在客栈二楼,路过单独一桌痛饮美酒的令狐冲,忽然说道,“好酒好酒,可惜可惜。” 令狐冲看他一眼,随意的笑笑,也不是一个两个人说他糟践好酒了,他才不往心里去。 “如此美酒,兄台也够得潇洒二字,可惜啊,可惜。” 这令狐冲就好奇了。 不光他好奇,在座的华山派众人也都很好奇,这位明显是冲着令狐冲来的,他们却认不出来这人是谁。 “祖千秋?这老小子来作甚?” 跟林平之一桌的不戒和尚一口吃掉一条鸡腿,跟着一声嘟囔,却认出了这穷酸书生。 “祖千秋是谁啊?” 仪琳和曲非烟都很好奇,林平之却微微皱眉,没安排这家伙啊。 “这穷酸和另一个叫老头子的家伙,并称黄河老祖,在洛水的这一段厮混的。” 这边不戒和尚也没压低了声音,那边祖千秋也装听不见,一点不见外的坐在令狐冲对面,说今日之想以酒会友,并无其他意思。 一说这个,令狐冲算来了精神,再一听祖千秋说好酒需要好酒杯,葡萄美酒夜光杯,关外烧酒犀角杯,高粱酒配青铜爵…… 令狐冲顿时视其为知己,他在绿竹翁那里学了品酒的知识,若是能再好好结识这位,补上酒杯这个短板,他觉得他可以自称酒国无敌了。 两人聊的兴高采烈,祖千秋便说,他在这家客栈,存了一种特制的百草酒,汇聚百草精粹,和各种酒杯都搭配,而他还正好带着八种特殊的酒杯…… 可惜突然想起来有件急事要办,这便告辞,改日再见。 令狐冲看着对方从怀里掏出三支奇特的酒杯,却突然一愣神,然后又给酒杯揣了回去。 我口水都流出来了,你就给我来这个?……令狐冲抓耳挠腮的,浑身都说不出的难受,有种掐着对方脖子,让对方给酒杯再拿出来的冲动。 好在祖千秋说百草酒管够,叫伙计给令狐冲上酒,而且说走就走,直接跑没影了。 令狐冲也只好作罢。 华山派的众人也都百思不得其解,是人就看得出来,这人找上令狐冲,必有其目的,却因何半途而废? “林小子,你跟那措大说什么了?” 别人注意力都在林平之和祖千秋身上,不戒和尚却正好看到林平之对着祖千秋嘴动,祖千秋才突然改主意的。 听到不戒和尚的传音,林平之也传音入密答道,“我鼻子很灵,闻到祖千秋身上有很复杂的药味,便跟他说,平一指大夫都不敢轻易给令狐冲用药,你小心胡来给他吃死……还真就猜中了。” 这还真不是林平之编的,他五感极为敏锐,确实在祖千秋身上闻到了许多药味,就跟去了平一指家似的。 再想想记忆中原本令狐冲的遭遇,林平之自然不想他吃那什么劳什子“续命八丸”。 然后吃错药再放血,放了血再补血,谁知道眼前的令狐冲是不是还那么命硬,能扛过去这么多胡来瞎折腾? 林平之也有点纳闷,明明没跟任盈盈商量这些,装杯也不用这样装,排场给足了,诚意给足了就可以了,何必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任盈盈突发奇想,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突发奇想,非要来凑这个热闹。 而祖千秋刚走没多久,一顿饭还没吃完,街上就又乱哄哄的,却是十几个健硕的汉子,两人一组抬着大箱子,噔噔噔走上客栈二楼。 “敢问哪位是令狐少侠?” 令狐冲应了声,就见壮汉们在他面前放下一个个大箱子,有人参鹿茸花胶燕窝等名贵药材补品,还有几大坛子酒。 他不明白这什么意思。 再一听,这是甚么黄帮主、司马岛主送的一点薄礼,聊表敬意。 令狐冲直接懵了……江湖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叫令狐冲的绝顶高手? 林平之却点点头,这才是装杯的正确姿势嘛,不用钱直接砸,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作甚? 69.双熊 “平之,这些是你安排的?” “二叔你别逗了,原先我林家上赶着给什么黄帮主绿岛主的送礼,人家都爱答不理的,我能一句话指使他们?就是能,我也犯不上啊。” “嗯,那究竟是谁?” “我怎么知道?令狐兄天性豪爽,最爱交朋友,谁知道他又结识哪个隐世高人了?你不问他,问我干嘛?” 156n.net 吃过午饭,就找上林平之的岳不群,没有回答林平之这个问题。 不过看眼神就知道了,自然是他问令狐冲了,却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该死的隐世高人的人缘……老岳又有点想要羡慕嫉妒恨的意思。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莫不是有什么针对我华山的阴谋?” 哪有什么阴谋,您小岳岳都没了……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静观其变吧。” 林平之也没跟老岳多说,反正这事也不是冲着他来的,他愿意担心就担心去吧。 而没了老头子来抓令狐冲放血,后半天倒是没有别的动静。 第二天,晌午就又有人来给“令狐少君”送礼,令狐冲这下算是露脸了,让一众师弟师妹们大大的惊叹。 虽然他自己也莫名其妙,而且心里也有点发虚……他隐约觉得师父又对他不满了。 “大哥哥,你说到底是什么人的面子,让那么多人给令狐大哥送礼啊?” 曲非烟又拉着林平之和仪琳上街玩耍。 林平之想着没了放血那段,应该就没人胡折腾令狐冲了,而且他也没义务天天十二个时辰给他当保姆。 “天晓得,令狐兄的洒脱豪爽,是让人佩服的,大概是他哪里认识的高人朋友吧?” “谁知道,说不定也是有人想害他呢。” “那这害人的方法还真是别出心裁,呃……” 林平之一想,要没有他,那群乱七八糟的家伙,可不就差点给令狐冲玩死么。 嗯? 却忽然,林平之没来由的脑后头皮一紧,他不动声色的慢了一步,却刚站到仪琳和曲非烟的身后! 便听脑后呼呼作响,林平之来不及回头,使柔劲在仪琳和曲非烟背上轻轻一推,两人便被平推出一丈多远去。 再转身,便见到一黑一白,一僧一俗两个彪形大汉,已然冲到自己身前,醋钵大的拳头打向他脑袋和小腹。 电光石火间,林平之心念急转,和对方对了两拳,却挨了白大个子一脚,正中上腹,倒退一大步。 好在他用的力量也不小,两个大个子也各退一步。 “林大哥!” 仪琳一声惊呼,街面上的人呼啦一下子,跑了个干净。 她却还是没能跑过去帮忙,因为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曲非烟整个人抱在她胳膊上。 “仪琳姐姐,别怕,大哥哥肯定是装的,我们别过去。” 曲非烟多鬼啊,她马上就想到,林平之不可能真的在这么两个傻大个子身上吃亏,肯定是演呢。 听到曲非烟的耳语,仪琳也反应过来,她也想起前两天她爹忽然叹气,说“打不动林小子了”,林大哥的横练硬功,连她爹都打不动了,想来是没事的。 另一边,林平之也一口气憋得俊脸通红,神色严峻的注视着两个大汉,憋声憋气的怒道,“两位何人,为何背后偷袭!?” “俺们乃是漠北双熊。” “俺们生平最听不得有人背后说令狐少侠的坏话,你小子便是林平之吧,速速交出辟邪剑法,俺们便饶了你的小命。” “不然连你带小姑娘小尼姑,一起下了柴锅!” “你红烧,两个小妮儿清炖!” “咳咳咳……”林平之憋红了脸,咳嗽几声,“原来两位是图谋辟邪剑法的。” 这是任盈盈也暗示过的,还是嵩山派加大了宣传力度,让江湖上贪心之辈更多了? “两位,我只要将辟邪剑法交给你们,你们就不吃我了?也可以放过我两位同伴吗?” “先拿出来再说。” “你小子不耍花样,俺们哥俩也不是不通人情。” “我知道了。” 林平之忽然脸色复原,云淡风轻的说道: “但两位请恕本公子拒绝,虽然两位可能通人情,但两位却不通人性,同类相食,猪狗不如,本公子怎么能跟两坨狗屎谈条件呢?” “直娘贼!” “老子活吃了你!” 黑白二熊瞬间三尸神暴跳,太阳穴爆青筋,冲过来抡拳头就打。 林平之也再次以拳对拳! 咯啦! “啊!!!” 然而这次却不是不分轩轾,更不是林平之稍逊一筹。 而是林平之运足功力和膂力的两拳,直接打爆了双熊的拳头! 双熊异口同声的惨叫,都看着自己扭曲的不成样子,手骨都从手背戳出来的惨状,完全搞不清楚,这小子怎么突然就这么猛烈了!? 这还不算完,双熊只觉脑门一紧,却是被林平之双手抓住他们的脑袋。 “听说二位不但吃人,还专吃走镖的,说是练武的人肉瓷实,有嚼头?” “啊!!!” “快放开俺!” “饶命!饶命啊!” 然而双熊只顾的脑袋如同被念了紧箍咒,惨叫着求饶。 “抱歉,虽然本公子也很想饶恕两位,怎奈实在是想不出饶了你们的理由,也只有送你们去见地藏王菩萨听经了。” 老子听你老…… 双熊心里最后一句话却都没骂完,就被林平之掌心运起内劲,给脑子震成了浆糊。 “悉昙无量,两位见了菩萨,要认真听经,洗刷罪孽。” “林大哥!” 仪琳赶紧跑过来,看见双熊瞪眼吐舌,狰狞恐怖的样子,还是有些怕怕的,却又松了口气,这种张嘴就要吃人的家伙,还是往生极乐了好。 “呸!活该,大哥哥打得好!” 曲非烟更是气这两人要清蒸了她,过去狠狠踢了黑熊一脚。 “让这两个怪人扰了仪琳妹子的兴致了,咱们回客栈吧。” 林平之带着两人返回客栈,心里却没多少畅快。 漠北双熊显然不是个例,这次又会有多少人,是借着探望令狐冲之名,来图谋他的辟邪剑法的? 回到客栈,林平之就找上不戒和尚,跟他说明情况。 “伯父,情况有变,您现在就带着仪琳和非非去恒山,等我处理了这边的情况,再去找你们。” 70.恒山来人 这次不戒和尚却没矫情,嗯,虽然他也觉得这事情挺蛋疼的。 但却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像漠北双熊那样的妖魔鬼怪,不知道有多少盯上了林平之。 虽然大和尚也觉得林平之不错,虽然这小子不是很合他脾性,吃斋念佛看着就烦,却很呵护他闺女。 但就算他想帮忙,也要先看顾好女儿。 然而不戒和尚却没走成。 倒不是被人给堵了。 而是用不着去恒山了。 因为恒山派的人找过来了。 “仪琳妹子,你们还是先走水路,绕一个弯再北上,我会先暗中跟随,然后再返回这里……” “仪琳!” 林平之正在跟仪琳依依惜别,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粗豪敞亮的声音。 正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的定逸老师太。 这次她带队的阵容,比上次还要强大。 她身后不但跟着三十多个大小尼姑,还有二十几个俗家女弟子。 而她身边左右,还各有一个跟她年纪仿佛,气息沉稳,一看就武功不俗的老尼姑。 恒山派这是也全员撤离了?这五岳的路数,惊人的一致啊。 “师父!……你怎么来啦?” 仪琳见到定逸,习惯性的乳燕投林,却跑到定逸身前时,又有些嗫嚅……她这次一定惹得师父特别生气吧? “你这不争气的小妮子!” “师父,我错了。” 仪琳被说的眼圈一红,却只是习惯性的,倒不怎么委屈。 “师妹,人没事就好。” 定逸左边的老师太劝道。 “小子拜见定逸前辈,上次一别,甚是惦念,见您安好,小子喜不自胜。” “……哼!” 定逸看着舔着脸凑过来的林平之,恨不得给这拐跑她徒弟的臭小子一掌。 怎奈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平之十分恭敬的样子,定逸还真就发作不起来。 本来她就挺喜欢林平之,刚来这里,就听说林平之打死了吃人的漠北双熊,心里着实痛快。 “小子林平之,拜见二位前辈。” 又见过另外两位老师太,果然是定静和定闲,再与认识的仪清仪和,还有其他恒山弟子见过。 “此处非谈话之所,不如小子租个院子,也方便诸位前辈与师姐叙话,正好不戒大师……” 林平之一回头,却不见不戒和尚胖大的身影,这老……伯父,估计是看见三定,就直接跑没影了。 “哼!那个可恶的野和尚……” “师父。” 定逸师太张口就要骂,却见仪琳委委屈屈的,也挺没辙,只好生闷气。 好在有定静定闲劝她,林平之也赶快让客栈安排院子,将恒山派的诸位请过去。 而这时,岳不群自然闻风而动,带着宁中则过来。 华山掌门驾到,仪琳的事情自然先放一边。 “三位师姐怎么也来了开封?” “说来话长……” 原来是恒山派的诸位,左等仪琳不回,右等仪琳不回,也根本打听不到她的消息,气得定逸整天骂不戒那个野和尚不靠谱,胡来乱来,也越来越担心。 然后才等到了仪琳的第一封信,说是她爹带着她去福州,没找到林公子,又要去华山。 不戒和尚拐跑了仪琳,留的那封信,就只说要带着仪琳还俗,根本没说是去找林平之。 定逸虽然也是一辈子吃斋念佛,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她在感情方面再愚钝,也不至于看不出仪琳和林平之互相之间,有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本来就是想回到恒山,就加强仪琳佛法这方面的学习,好清除杂念,一心向佛,却没想到还没来及的付诸行动,仪琳就被拐跑了。 loubiqu.net 定逸是真的喜欢仪琳这孩子,气得就要亲自去华山派给人找回来。 但掌门定闲没让定逸去。 定闲师太虽然为人随和,却最有远见,事情看得最清楚。 她听师妹和弟子们转述金盆洗手大会之事,就知道,嵩山派的野心,已经到了无可压抑的地步。 嵩山派针对的绝对不只是刘正风,只因刘正风做的事情,让嵩山派师出有名,最好下手。 所以刘正风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定闲不能为了仪琳一个人,就在这个不知道嵩山派下一个目标是哪里的时候,让恒山派的力量分散。 而且仪琳又有她爹看护,去的又是同为五岳的华山,还是去找那位颇具侠义的林少侠,想来也不会有事的。 然而没过多久,恒山就得到消息,嵩山派带领华山剑宗三人,去华山派清理门户。 导致华山派举派出动,要去嵩山与左盟主讲理。 而后跟着就又接到仪琳的来信,说途中遇到嵩山派和绿林道的伏击,华山派改为去洛阳。 虽然仪琳说的不太明白,定闲却看得很明白。 嵩山派又要染指华山派,但又没成功,或许是岳掌门手腕高超,或许也有那位林少侠的因素,但总之是嵩山派又一次铩羽而归。 但定闲却没松口气,反而愁上心头。 衡山派完了是华山派,华山派之后,就只剩下二选一的问题了。 而泰山派算是道家支脉,实力也远比恒山派强大。 两次失败,必然急于看到战果的嵩山派,其实也不是二选一,而是必然会选恒山派这颗软柿子捏的。 恒山比华山实力还要薄弱,华山都被欺压的举派逃离,有家不能回……定闲想到此处,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华山派能搬家,恒山派为何不能搬? 干脆我也搬了得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止不住了。 定闲想得挺明白,恒山这块招牌,不是她想保住,就能保住的,但除了恒山,她们还是白云庵的尼姑啊,白云庵却是在哪里都行的,出家人四大皆空,只求方寸之间,便可修行嘛。 当然了,她也不会说直接退出五岳,以后就不叫恒山派,只叫白云庵了。 那是直接欢迎嵩山派大张旗鼓地来清理门户。 也不能如此,先以退为进,抢回一些优势,再作计较。 先不动声色,暗中筹谋。 便在定闲想要找个借口,或是说法,好学华山派举派搬迁的时候。 忽然有嵩山派的信使,传来消息。 说江湖传言,有魔教麾下的大批绿林盗匪,江湖豪客,打算图谋辟邪妖人林平之的辟邪剑法,希望恒山派可以出一部分人手,五岳合力,先给林平之“保护”起来,不叫魔教阴谋得逞。 这可真是瞌睡来枕头。 71.我反对! 定闲师太正找不着辙呢,一听说嵩山派要她们出人,去“保护”林平之。 没问题啊! 我们不但出人,而且全力以赴,有一个算一个,恒山派全体出动,必不让魔教妖人得逞! 于是恒山一群老大小尼姑,还有俗家弟子,连带着仆役,有一个算一个,收拾行李,浩浩荡荡的去了洛阳。 不过到洛阳的时候,林平之他们已经去开封了。 好在王家一听是找表少爷的,又盛情接待一番,不过见恒山派急着走,就马上安排船只。 于是就有了恒山派到了开封,见到了林平之和仪琳。 “正好岳掌门也在这里,这次咱们齐心合力,必不叫魔教妖人动林少侠一根汗毛。” 老岳听这话其实心里古怪的很,魔教妖人别动林平之,可也别动他啊……毕竟抓他逼问辟邪剑谱,可比抓林平之容易多了。 “定闲前辈如此厚爱,晚辈真是感动至深,更是诚惶诚恐啊。” 林平之这个当事人,被保护对象,自然也赶紧深施一礼。 “林少侠放心,衡山城时,定逸师妹与诸多弟子,便已深知林少侠为人品性,我们这次只有全力相助之心。” “恒山派深明大义,小子简直无以为报啊。” 定逸看着无比感动的林平之,心说怎么无以为报,你小子躲仪琳远远的,就算报答了。 恒山派前来,林平之自然要更加细心招待,倒没有铺张浪费,想来恒山派也不会喜欢,只是更加贴心,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很快就给恒山派诸多弟子全都安顿下来,一番协调调度,让定闲暗自点头,定逸却暗自发愁,越看这小子顺眼,难听话就越说不出口啊。 也让老岳心里一阵泛酸,这瞎了眼小子,老夫的闺女比那个小尼姑差哪了? 到了晚上,林平之又请了大相国寺的厨子,来做了一顿丰盛的素斋,给恒山派的诸位接风洗尘。 宴间,林平之与三定讨论佛法,听得三人惊讶连连,林平之不但学识广博,而且对佛法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别出机抒,让人眼前一亮。 又让定逸心里嘀咕,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和仪琳相处,还真就吃斋念佛,讨论佛法? “你小子,那事怎么着啊?” 到了夜里,逃之夭夭的不戒和尚,终于跑回来了,却还是没敢去见他闺女,而是来敲林平之的窗户。 林平之心说你还有脸回来,你知道这一天我受了定逸师太多少白眼吗,你知道吗? 但谁让这是仪琳的爹呢? 而且不戒和尚其实说得对……也是时候,都说清楚了。 林平之不会舍弃佛法,但参研佛理,是他的思辨,他也不会因为修佛,而忘弃红尘,他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仍注重自己的感情。 是时候随心而动了。 “明日一早,我便去见仪琳妹子。” “算你小子还有点担当。” 林平之没再理这毫无担当的家伙,自顾自的念经……却头一次,脑海里,总是会莫名闪过和仪琳相处的点点滴滴。 而这一次,舍利子却也在他脑海中出现,泛着清圣的光芒,却没帮林平之镇定心神,清澄灵台。 fantuantanshu.com 林平之念着念着,竟是迷迷糊糊的坐着睡着了。 清晨,林平之蓦然醒来,打了一趟罗汉拳,又念了一段经文。 睡了一觉,却也下定了决心,放下了心思,又直接入定了。 去将仪琳带到河边,红日初升,晓雾将散未散,河水映得金蛇乱舞。 林平之却无心赏景,只是注视着仪琳的双眸,“仪琳妹子,我有事与你说。” “林、林大哥……” 仪琳羞红了脸,林平之坦然的眼神,让她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加快,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妹子,我想与你在这红尘中结伴而行,从此人生路上,不再寂寞孤单,你……可愿意吗?” “我、我……” 仪琳心头如同小鹿乱撞,有些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想要转身逃开,却迈不动脚。 然而纷乱的思绪中,却总能出现她和林平之相处的点点滴滴,林平之的体贴呵护,让她心中只有平安喜乐。 终于,她抬起头,与林平之对视,微微点头,蚊子似的声音,嗯了一声。 “妹子,我真是欢喜无限。” 林平之轻轻握住仪琳的纤纤玉手,心里没有太过激动,只有淡淡的喜悦。 因为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头脑发热,两人不知从何时起,便早已心意相通了,只是没能亲口说出,亲耳听到而已。 “林、林大哥,我也是。” 仪琳忍着娇羞,没有将手抽回去,反而轻轻的握了回去。 “但是,师父她老人家会同意吗?林大哥,我也有些舍不得师父和两位师伯,也舍不得师姐师妹们。” “一切皆是缘法,我们与定逸前辈好好说,诚心恳求,想必她老人家会理解的,而且妹子你也不用离开恒山派,转做俗家弟子……甚至你不必还俗,你林大哥我去剃个光头,出家为僧,也未尝不可啊。” “哎呀,乱说,不睬你了!” “哈哈哈……” 林平之的朗声长笑,一直传到洛水对岸。 “我反对!!!” 然而林平之带着仪琳回去,单独去见三定,定逸都还没等两人开口,只看两人进门前眉目传情,就直接暴跳如雷。 “呔!人家小两口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洒家这个亲爹都不反对,你这老尼姑凭什么反对!?” 不戒和尚终于爷们儿了一把,鼓足勇气,跳出来……捣乱来了。 定逸师太正在气头上呢,这夯货还过来拱火,定逸表示她心态崩了啊! “好你个野和尚!都是你撺掇的,看打!” 给定逸气得,仓啷啷抽出宝剑,冲过去要砍不戒和尚。 加油,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让这花和尚整天撺掇他喝酒吃肉,还总打扰他跟仪琳探讨佛法……林平之非但没阻拦,反而心里给定逸师太点赞。 总要有个让她发泄怒火的对象,那自然是要将不戒和尚献祭出去了。 然而定闲和定静却不能让小辈们看了热闹去,仪琳的师父追着她亲爹砍,也太不成样子了。 “呼……呼……气死贫尼了!总之贫尼就是不同意,说破天也不同意!” 72.我认识一个前辈 “林少侠,你精研佛法,佛理至深,佛根深种于心,为何要破了苦修,动了凡心?” 这么心平气和与林平之讲话的,自然不是非要砍死不戒和尚不可的定逸师太。 而是她二师姐,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 “定闲前辈,人本是俗物,没有凡心,如何知道自己参研的是佛法?红尘滚滚亦是修行之处,佛在心中,情亦在心中,七情六欲是苦,却也是证佛之明鉴,心中有佛,苦,亦是甘。” “林少侠精通佛理,佛心不为外物动摇,但仪琳却涉世未深,你又怎忍心她破了修行?” “定闲前辈,晚辈一直想说,其实,仪琳不算修佛,不算出家,因为白云庵就是她的家,她记事起,便在白云庵生活,她一直都活在她的世俗。 不入红尘,怎知红尘是何物,又怎知修佛是在超脱什么?” “这……” “前辈,出家、还俗,皆是修行,皆是缘法,违了本心,便是执着,何不顺其自然呢?” “……” 定闲师太沉默无语,因为她觉得林平之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虽然大家都是修佛的,都是参禅打坐,但定闲师太,嗯,恒山三定,都欠缺一种修佛最重要的技能,那就是论辩。 三定平日里深居简出,要不是嵩山派没完没了的搞事情,一年都不见得能出几次远门。 也就很少和其他得道的高僧神尼交流佛法,或者跨界与道士论道。 三定之间,定逸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开干,定静沉稳,定闲随和,平日里甚少有需要争辩的事情。 说白了,就是很少有斗嘴的机会,嘴炮战斗力不是很高。 于是定闲师太发现她根本说不过林平之,这个另一段人生中饱受杠精轰炸的家伙。 “定闲前辈,仪琳还俗,也不过是从入室弟子,变为俗家弟子,仍是在派内修行,如此便是恒山内部事务,他人也没有置喙的理由。” 定闲一听林平之这么说,倒是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林平之不像不戒和尚那么莽,抢了个尼姑就跑,也不还俗就生儿育女。 若真的只是变为俗家弟子,仪琳又不是甚么名满天下的神尼,也不用考虑什么影响的问题,而且这样,林平之就算是自己人了…… 定闲毕竟是一派之主,修行不是她的全部,甚至不是一半,她要为门派考虑更多。 “定逸师妹又当如何?” 定闲这么问,就是表示她这里基本默许了,但别指望她直接变成帮着林平之摆平一切。 “林少侠,人生大事,倒也不用急于一时,正如你所说,一切都是缘法,不如顺其自然。” “正是如此。” 林平之也没指望几句话就能将定闲拉入己方阵营,只要她保持友善中立就可以了。 “前辈,晚辈想起另一件事,想与您说说,晚辈在江湖上,结识了一位前辈高人。” 林平之话锋一转,让定闲有点好奇,“林少侠遇到哪位前辈高人了?” “前辈高人嘛,来无影去无踪,隐避红尘不留名,那位老人家并没有说他是谁,不过他是一位剑法绝顶的隐世高人。” 五岳剑派,恒山剑派,派门就带个剑字,自然对剑法高人很感兴趣,“那位高人又如何了?” “他与晚辈试招,三十招内,便将晚辈击败。” “竟是如此高人?他使的是何种剑法?” 定闲虽然对林平之的剑法,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但一挑二打死丁勉陆柏的战绩摆在那里,这样的人竟会被人三十招击败,其武功之高,简直难以想象。 fantuankanshu.com “晚辈与那高人缘浅,连高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更别提剑法了,不过那位高人也还算看得上晚辈,虽然没有传授剑法绝学,却以试招的方式,指点了晚辈几天剑法,令晚辈受益匪浅。” 定闲点点头,“如此神秘莫测之高人,能这样指点林少侠,亦是你的缘法。” “而闲暇之余,那位前辈高人曾说,五岳剑派盛极一时,曾经出过许多剑法高人,却也都被这滚滚红尘掩盖了。” 定闲知道,林平之其实是想说,五岳剑派现在没人能让那位高人看上眼了,一个都没有。 “的确如此,当年五岳与魔教几度大战,很多前辈因正义而牺牲,现在除了嵩山派的武学保留的比较完整,其他剑派都遗失了大量的绝艺。” 定闲一声叹息,三定上一辈的几位神尼,没一个能将绝活传完,就相继往生,恒山最高深的一套剑法,现在却只剩了三招,被三定当作绝式精修多年,也没能补一招进去。 “晚辈便趁机问那位高人,当年会过那些五岳高人没有?那位高人说,他当年会遍天下剑法高手,自然是见过的。晚辈故作将信将疑,那位高人接下来指点小子,便用上了五岳剑派的剑招。” “咝~。” 心性沉稳,处变不惊如定闲,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微微发颤,“那位前辈熟知五岳剑法?难道……” 联想到林平之在华山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定闲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字。 “这个晚辈亦不知,不过想来,剑法到了一定境界,即便只是观摩剑招,只见其形,心中自然也能以自己对剑法的理解,自行补上其神髓的。” “此言大善,林少侠,那位高人用了恒山剑法了?” “那位前辈出招如同大师作画,随意挥洒,信手拈来,不过晚辈自认记性还算可以,将其剑招记了个十之七八,细细回想,倒是有那么几十招,是寓攻于守,攻藏于守,颇为符合绵里藏针之意的。 晚辈将其整理一番,拼凑成一个剑法套路,但才疏学浅,也不知道对不对,若定闲前辈不嫌弃,晚辈愿展示一番,请您斧正。” “……” 定闲虽然随和淡然,又有远见,自然知道,这就是林平之“图穷匕见”,想要拉拢她的条件了。 若是她看了,若真的是恒山失传剑法,那就是事关恒山武学传承的大事。 别说只是让仪琳转为俗家弟子,就是林平之非要学那不戒和尚……阿弥陀佛,贫尼动了贪念,罪过罪过。 定闲师太却也没有天人交战很久,只是略一沉吟,便点头沉声道,“那便劳烦林少侠了。” 73.演练 “这、这这这……” 厅堂之内,撤去桌椅,腾出空间,林平之便在当中以指代剑,施展剑法。 不只是思过崖石窟里的恒山失传剑招,林平之还根据魔教长老的破解招式,以他现在的武学境界,按照绵里藏针的风格,对其归纳整理,并增补一些招式,将其凑成一部完整的剑法。 他将其施展出来,自然是行云流水,延绵不绝。 而且虽然看似一直在防守,毫无攻击性,却是步步陷阱,暗藏杀机,但并不阴险诡谲,而是堂堂正正,你不惹我,自然无事,但若欺人太甚,便会自陷连环杀招的凌厉反击之中。 定闲师太初看,只是赞叹林平之剑法高超,再看,便惊异连连。 待到看完一套剑法,最后那三式连环,似是将之前暗藏的杀机,一股脑迸发出来,那三指仿佛不是虚点,而是点在她定闲的要害上。 定闲惊得手脚冰凉,冷汗浸透衣衫! 这哪里是什么看了几招,使出来请她指教? 这根本就不是恒山剑法! 定闲敢说,她的师父和几位师叔伯,绝对不会这套剑法,恒山就没有这么厉害的剑法! 但偏偏,这套剑法却又无比贴合绵里藏针之意,简直比恒山剑法还要更恒山剑法。 而且失传剑法中留下的那三招,却似是而非的,出现在这套剑法里,并不是勉强拼凑,而是融为一体,联系前后剑招,更是给定闲一种当头棒喝的感觉。 原来她们几十年冥思苦想,都没能想到的,应该是这样使出来的! “晚辈死记硬背,勉强记下的招式,照猫画虎,还自作聪明进行改动,让前辈见笑了。” 定闲还沉浸在林平之那套剑法当中,闻听此言,回过神来,看着温润如玉的林平之。 即便以她随和的性子,都有种过去给这小子脑门一巴掌的冲动。 你这剑法要是见笑,我们练了一辈子的恒山剑法算什么,见哭? “这剑法定闲前辈看着如何?若是能有一两分可取之处,能入前辈法眼,那就再好不过了。” “……”定闲是真的端不起长辈的架子,也拉不下脸来,说什么“尚可,还算可以”之类的话,“林少侠过于自谦了,这套剑法,比我所学,强之太多。” “是前辈您胸怀气度非凡,让晚辈敬佩,嗯,既然您觉得还可以,不如晚辈再为您演示一番?” yawenba.net “……少侠稍等片刻,待贫尼去请师姐师妹前来,一同观看。” “这是自然。” 林平之微微一笑,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感谢风老,若不是他老人家传了独孤九剑,哪有这么容易镇住这些五岳之人。 “林小子,你想说什么?告诉你,任你百般花样,也休想让贫尼点头!” 不多时,打跑了不戒和尚,却仍没出够了恶气的定逸师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定静定闲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林平之也不多说,直接施展剑法。 “咝~。” “这这这!……” 定逸也没比她两位师姐强到哪里去,只是不以为意了一瞬间,就逐渐变成了震惊,最后吓出一身冷汗来。 “小子,你从哪里学来的这套剑法!?” 林平之自然又是那套“我有一个前辈”的说辞。 “……” 定逸师太听完,心里和两位师姐一样,也闪过一个前辈的名字。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虽然林平之的这套剑法,应该是经过了那位前辈的一些改动,变得比恒山失传的绝学还要强上一档,真要说,已经不算是恒山剑法了。 但却可以是恒山剑法。 只要三定,主要是定逸点点头,林平之便会双手奉送。 “……林小子,贫尼也不说甚么,我不学这剑法,你给恒山的恩惠,贫尼就不买账这样的话; 但你若真想以这为条件,你还是别想跟贫尼谈,你若谈,贫尼退出恒山派,归隐山林,怎么谈都跟贫尼没关系。” 但定逸师太就是这么刚烈,宁折不弯,谈条件可以,别跟我谈,跟我没关系,恒山无法拒绝这个条件,她定逸能拒绝。 这一记将军,跟一脚窝心炮似的,踹的林平之胸口直发闷……绝,就一个字,绝。 服了,彻底服了。 “怎能让师太如此为难,晚辈罪过,罪过。” 但这是仪琳的师父,给她从小带到大的,林平之想哭,却只能深施一礼。 “这本就是恒山派的剑招,晚辈怎敢藏私?更没有以此邀功之意,晚辈对三位前辈只有敬仰与折服,绝不敢让定逸前辈难做,这套剑法,晚辈自当双手奉上,物归原主。” 此话一出,定静和定闲都暗自点头,话说到这份上,诚意就算到这了,不能更多了。 但定逸却手一摆,拦住了想要开口转圜的定闲,“双手奉送,毫无条件?你再发个誓,绝不对外吐露这是你给恒山的剑法,跟你没半点关系。” 定静和定闲都看着三师妹,心说你这是逮着死穴往死里按啊,真不怕林小子甩袖而去? “晚辈对天发誓,此间之事,天知地知,我与三位前辈知,若说与人听,天地厌之。” 定闲和定静都挺不好意思,定逸却又拦着两人,非让林平之发完了誓言不可。 “嗯。”跟着定逸又点点头,“施展剑法吧,将其中各种要诀,全都一一讲述清楚。” 定闲和定静是真怕林平之用三师妹来展示剑法,戳个十七八个窟窿出来。 却见林平之就老老实实施展剑法,每用一招,讲说几句。 这份气度,让定闲和定静都暗自点头,心里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但林平之不但剑法精妙,更是字字珠玑,让人疑惑顿开,听着听着就入迷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平之,这一招,你说应如此,却是为何?” 待慢慢演练了一遍,林平之又给三定讲解,定闲已经改了称呼,不再叫林少侠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这之后,要好好劝劝定逸师妹,否则就算别人不知道这件事,这也得成了她一块心病。 定逸却仍板着个脸,只听只看,一语不发,当然即便她不问,两位师姐的问题,也足够她用心思考体悟了。 再到林平之讲解完,定逸便挥挥手,“行了,你小子退下吧。” “晚辈告辞。” 林平之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一笑,抱拳行礼,却在转身迈步要走的时候。 “等等……” 74.牛鬼蛇神 定逸师太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林平之为什么一点都不气? 不只是表现的大度,而且是真的心里一点都不气。 因为他想的很明白,根本就没有生气的必要。 就算定逸说的那么过分,又如何? 恒山三定还真就能白拿他的剑法,然后吃干抹净不认账? 就算定逸正在气头上,铁了心要为难林平之。 定静和定闲,尤其是定闲这位掌门人,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只要恒山三定从他这里学了剑法,就一定会认下他这个人情,定逸也就不会再成为阻碍。 即便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恒山三定都翻脸不认人,那又如何? 这样的林平之,都换不回三定的认同,他自然也就不用再这样了,到时候他就学一把不戒和尚,又怎样? 而果然,定逸也不是真的为难林平之,见这小子连这样都不急不恼的,心口堵着的那口气,也顺过来了,只是仍板着脸说道: “你小子若敢对仪琳半点不好,贫尼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林平之转回身,一躬到地,“多谢师太成全,晚辈一片真心,天可明鉴。” “不忙,你小子别以为能轻松过贫尼这关……” 林平之明明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定逸却怎么看怎么像洋洋得意,觉得不能便宜了这小子,省得他觉得太容易,轻易得来的东西不会珍惜。 “好了,师妹,别再为难平之了,平之,你先下去吧,贫尼会与师妹分说。” 林平之行礼告辞,走出门外时,还听定逸抱怨,“师姐,干嘛这么轻易就放过这小子……” 不由得一声苦笑,就这还轻易呢,我汗都下来了…… “怎么着了小子,你说通那老尼姑了没有?” 被打跑的不戒和尚,却又咻的一下出现了,大和尚一直躲在远处,等了半天什么也看不见,心里着急的很。 见林平之不是失魂落魄的出来,仍是笑眯眯的,赶紧过来问问。 林平之就不想搭理这毫无正面用处,只会给定逸师太添堵的家伙,但谁让这是仪琳的亲爹呢。 siluke.com 而且有了定逸师太压着他,也省得他整天摆谱。 “尚在观察之中,小侄仍需继续努力。” “唉,那老尼姑,忒不好对付,你小子再接再厉吧。” “伯父,正好恒山派的诸位前来,咱们倒是不用往那边跑了,小侄想着,咱们干脆离开开封这是非之地吧。” “去哪里?” “去福州如何?小侄也很久没回家了,正好也招待伯父和恒山派的诸位一番。” “嗯,是该去见见亲家,到时候定个良辰吉日,就把事情办了。” “您这话可别让定逸前辈听见。” “呿,我、我会怕她?好男不跟女斗。” 那你说话别打嗑巴啊。 跟不戒和尚商量一番,知道三定还需要一些时间参研剑法,林平之便去找仪琳,跟她说说话。 “林大少爷,来找我们仪琳师妹啊?” 却在恒山弟子休息的院子的门口,见到一个小圆脸的可爱小姑娘。 林平之知道她是郑萼,俗家弟子,还是弟子里最小的那个。 “嗯,我找你仪琳师姐。” “什么师姐,仪琳师妹要还俗,重入师门,当然就是俗家小师妹啦。” 林平之也不跟小孩子计较,“好好好,我找你仪琳师妹,她在吗?” “没看见,没跟这院子里。” 林平之找了一圈,却在柴房外听到仪琳糯糯的声音,“哑婆婆,今天林大哥他跟我说……” 只听仪琳跟那位哑婆婆,说了心里话,又是忐忑,又是欢喜之类的。 林平之心说也不知道这位对他什么看法? 他是知道这应该就是仪琳的生母,她只因不戒和尚看了别的女人一眼,就赌气离家出走,夫妻俩就此分别,她也伪装成哑婆婆,混进恒山派当仆役,一直看护着仪琳。 该不该告诉仪琳呢? 林平之想了想,摇了摇头,剑法他还能说他认识一个前辈,这他能认识谁,告诉他哑婆婆就是仪琳的亲娘? 不急于一时吧。 林平之也没去打扰仪琳跟哑婆婆说悄悄话,她是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的。 他离开恒山派的院子,独自一人在街上溜达。 开封本没有什么有名的武林高人、大型的门派,和福州情况差不多,山中无老虎,三流门派称霸王。 现在林平之随便逛逛,就发现街上不少身上有功夫的。 更别说有那一看就不像好人的。 比如一个破衣烂衫的叫花子,头上和肩头都有一条三角头的毒蛇,突然出现在街头。 他身后还有一个拿着一对巨大的铜钹,穿着血红僧衣的和尚,一个拿着八角狼牙锤的道士。 而街的另一边,一个腰间一对戒刀的头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一对各瞎了一只眼睛的男女。 这样两队奇葩组合,一个个阴沉着脸,自然是让行人纷纷闪避,很有净街老虎的架势。 转眼间,街上的行人就躲了个干净,只余林平之一人,被这七人围堵在中间。 林平之扫视一圈,微微笑着问道,“几位,找本公子有事?” 那脑袋上的蛇是三角头,他也是三角眼的叫花子,一声狞笑,“林平之,交出辟邪剑法,你可以全须全尾的离开,否则让咱们来硬的,你少不了一顿零碎手段。” “唉。”林平之一声叹气,“谣言止于智者,却能勾出不知道多少牛鬼蛇神,几位,至少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人想要辟邪剑谱吧?” “你小子不配,也用不着知道,除非你真活腻了,想要找阎王爷报道的时候,冤有头债有主?” “好吧,这样说,那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就行,不过我还想问问,就你们七个了吗?没别人了?” 林平之用上狮子吼的法门,清朗的声音传遍整条街。 暗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却无人回应。 “小子够猖狂!” “停。” 叫花子就要欺身上前,林平之却一摆手。 “怎么着?” “一个一个来太麻烦,你们一起上吧。” “敢瞧不起爷爷!” 叫花子被林平之平淡的眼神惹怒,双手一甩,两条毒蛇就飞了过去,袖口也钻出两条青蛇,双手攻向林平之! 75.杀鸡宰羊 叫花子这一上,其余六人也是随之而动。 只不过他们都是近身的功夫,其他人散开包围,只有那对各瞎一只眼的中年男女,抡起沉重的黄铜拐杖,冲到林平之背后,左右夹攻! 却见林平之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待到叫花子双臂上探出的两条毒蛇,都快要咬在胸口的时候,才突然出手如电,双手攥住两个蛇头! 却不是捏住毒蛇七寸,而是一把将蛇头攥在手心! 叫花子只听一阵奇怪无比的,血肉和骨头一起绞碎的声音,跟着血肉飞溅。 林平之竟是攥烂了两个蛇头。 却在这时,两条沉重的黄铜拐杖,也要敲在林平之背上! 他却不闪不避,但衣衫却突然无风自动,仿佛被吹了气,鼓起一圈! 砰砰两声,瞎眼男女只觉手上猛然一震,虎口发烫,双臂发麻! 他们感觉他们不是一棍子打在人身上,而是一块精钢上,两根黄铜拐杖,竟是震得嗡嗡作响! 而林平之却只是面皮涨红,便硬扛下这两下猛攻,还借力猛然向前一窜,对着叫花子一拳轰出! 这一拳刚猛凌厉至极,叫花子本就震惊,这时根本反应不过来,不及躲闪,只能双臂招架! 然而林平之这一拳,却比那黄铜拐杖全力一击,还要猛烈的多! 嘭的一声,如同敲厚皮大鼓似的闷响,林平之一拳顶着叫花子的双臂,撞在他胸口上,神力带刚猛无俦的内力汹涌而出! 刺啦一声,叫花子后背往后一鼓,破烂衣衫被撕破! 叫花子没被打飞,因为这一拳的劲力直接打透了他! 只见他表情狰狞,双目突出于框外,面皮涨成紫色,脖子也鼓了起来,却是猛地被血液和破碎的肺部堵住,叫都叫不出来,直接没了声息。 竟是被林平之一拳活活打死! “严花子!” 见到叫花子的惨状,六人同时大惊失色! 但这还不算完,林平之已然转回身,猛然一冲,双手握住那一对黄铜拐杖,用力一扯! 能使这种重兵器,瞎眼男女也都是膂力过人的,这时却感觉是一头发了狂的公牛在拉扯他们,只觉手心一痛,黄铜拐杖便被夺走! 却根本来不及叫痛,因为林平之已经力劈华山,两拐杖砸向他们脑袋! 这两人被抢走拐杖,本就被带的身体一歪,也是来不及躲闪,只能招架! 而叫花子连一拳都招架不住,他们能招架住一拐么? 两人倒也算明白,更是狠绝,竟是不管打向自己那一拐,反而心有灵犀,同时去推对方! 倒是情深义重,宁愿自己死,也要救对方。 林平之看了也感叹这两人之间的感情。 但他却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情深义重,并不足以让他原谅他们主动挑衅,还背后偷袭。 两根黄铜拐杖去势不但不停,反而快了三分,瞬间打在互相对视,都发现对方眼中的错愕、责怪、还有欣慰和感动的男女头颅上! 万朵桃花开,一对亡命鸳鸯,携手揽腕上了奈何桥! 呼吸之间,林平之连杀三人! 却仍不停歇,随手扔了两根黄铜拐杖,大步流星冲向头陀和妇人! 剩下四人,早就被吓得亡魂皆冒,受了惊的小鸡仔似的,掉头就跑! 却哪里跑得过林平之? 呼吸间,林平之便出现在三丈之外,头陀的身后! 头陀听得脑后恶风不善,倒也光棍,知道跑不掉,反倒激发了最后的凶性,抽出一对圆月戒刀,旋身就砍! 林平之也不躲,也不后发先至,而是双手一抓,五指捏上刀身! 瞬间,头陀便觉双刀被铁钳夹住一般,动弹不得! 再一看,对方手指都直接陷进钢刀刀身,竟是捏出深深的指印来! 啪啪两声脆响,刀背足有手指粗细的戒刀,竟是被林平之生生折断! 噗呲两声,头陀只觉刀光一闪,一低头,两截戒刀,已经没入他左右两肋,整个胸腔都能感受到戒刀的透体冰凉。 再杀一人,林平之毫不停歇,雄浑内力急速运转,身形如电,冲向要上房的妇人! 这头发花白的妇人,使的一把短刀,但身上还有更多的零碎玩意,见林平之穷追不舍,一把乌黑的钢针就甩了过去,希望能妨碍对方片刻。 林平之却只是单手往脸前一扫,打飞射向脸部的飞针,任由剩下的扎在胸口。 跟着钢针、飞镖、透骨钉,都是如此,两三个呼吸间,林平之追上这妇人时,前身被扎的像个黑刺猬! 林平之随手一薅,就从身上抓了一把零碎,猛地一甩,正好跟老妇人互相甩了一波。 林平之自然还是没事,老妇人却一声闷哼,身上中了不少零碎! 她还想要跑,却被林平之彻底追上,又薅了一把零碎,这次直接按在她后背上,顺便补上一掌。 一堆零碎带着暗红的血液,从老妇人前面猛然喷射出来,她也被一掌打飞了出去。 林平之不再管她,双脚一点,跃上最高的房顶,便是一挑眉毛。 他本以为追不上那一僧一道了,除非那两人都觉得自己武功天下无敌,不然傻子也知道跑了。 却好巧不巧的,仪琳和哑婆婆说完话,回去后知道林大哥找她,忍着被师姐师妹们取笑,逃了出去,要去街上找林平之。 不戒和尚自然暗中跟随保护。 而林平之刚被围的时候,仪琳正好刚到。 不戒和尚见状,连忙让闺女躲起来。 然后就见林平之砍瓜切菜,杀鸡宰羊一般,弄死了双蛇恶丐严三星和桐柏双奇,跟着又弄死了头陀仇松年、张夫人。 不由得暗叫一声,别看平时林小子笑眯眯的,杀起人来却是个魔王煞星。 既然这样,就不能让西宝和尚与玉灵道士跑了,不然留着这两个恶僧恶道,也是后患。 不戒和尚粗中有细,他也没上去就打,而是故作不知,一脸好奇的拦住两人,问怎么回事。 ranwen.la 一僧一道哪有那个时间跟他掰扯?绕过他就要跑。 不戒和尚却倒退几步,非要问个究竟。 两人干脆各自上房。 却只是耽误这么会儿工夫,林平之就卯足了功力飞奔,已然追了上来! 血衣僧回身要用铜钹去划林平之,自然又是被他一把抢过,一钹削掉他的脑袋,另一钹猛地一甩,飞向另一边房顶的道士! 道士被这一阻,要命星已然从天而降! 他那沉重的八角狼牙锤抡起,却被林平之直接抓住尖刺的锤头,一把抢了过去,锤柄猛一下插进他眼睛里! 76.退意 “还有谁?” 林平之揪着眼睛外面多了个锤头的道人,一把扔在当街,又在身上拍了几下,将那一身乌漆嘛黑的零碎拍掉。 跟着平淡的语调,却运足功力,让整条街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跟个活阎王似的,眨眨眼,你就给活活弄死七个,哪还敢有谁啊? 林平之见整条街都鸦雀无声,满意的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然他不会这么莽,若是想破这些人的招式,他更轻松,随意几招,就一指头一个给这群人点死了。 但他就是要用最横、最狂、最猛烈的方式,给这些对他图谋不轨的家伙,一一击杀。 才能杀鸡儆猴。 嗯,这七个人,都是二流巅峰或是初入一流的高手,这也算是杀猴儆鸡,如此才能震慑宵小。 还有想图谋辟邪剑法的,先掂量掂量,自己比这七人如何。 林平之与不远处的不戒和尚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各自离去。 回了客栈,恒山三定还在演练剑招,见林平之回来,本想再问他剑法的事情,却见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破洞,透着腥臭之气,又双手染血,眉宇间的煞气都没消散干净,便知道又出事了。 “何人?当时情况紧急,那些人出手就奔着要命来的,晚辈也只好先将其打杀了,没来得及问,不过不戒伯父倒是认识他们,叫什么双蛇恶丐严三星……” 三定听林平之说,给严三星、桐柏双奇这样的绿林高手,跟宰鸡似的连宰七个,直接杀疯了,不由得连连倒吸凉气。 若是三定,遇到这七人齐上,都不敢说能将其一网打尽,除非三定自己也豁出命去。 “三位前辈,有心人散播谣言,这次招来很多妖魔鬼怪,以至于让恒山受到影响,晚辈真心过意不去。” “那不怪你,又不是你小子做了什么,只能怪那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话是定逸师太说的,若不是因为仪琳,她才是对林平之最好的。 “平之贤侄,恒山举派出动,便是因为这事来了,既然遇到了,就不会退却,你放心,恒山上下,一定鼎力相助,必不叫恶人得逞。” 仪琳的事情放一边,恒山派举派出动,除了暂避嵩山派锋芒,还真就是因为秉持侠义,来帮他林平之的。 不然也不会一个不少的全都来这里找到他。 派定逸带着几个弟子象征性支援一下,其他人四处游走,让嵩山派摸不清她们要去哪,或是直接往少林派里一躲,跟少林高僧们讨论佛法,不更稳妥么。 “恒山派侠义无双,气度更胜江湖豪杰远矣,小侄铭感五内。” 林平之先是一躬到地,发自内心的感谢,再说道: “不过这牛鬼蛇神一多,终究扰了诸位的修行,咱们也不必非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等着别人打上门,小侄想着,三位前辈若愿意,不如带诸位弟子前往福州,让小侄略尽地主之谊,三位意下如何?” 三定互相对视一眼,沉吟片刻,觉得林平之说的也不无道理。 总要有个主场,才更方便行事,而她们又不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绿林强人招到恒山去。 “恒山人数众多,就怕给平之你添麻烦。” 那有什么麻烦的,跟家招待恒山派的人,可比在外面划算多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侄求之不得的事情,怎能说麻烦,既如此,便这样定下了?” 又与三定商量一番,林平之又去了华山派住的院子,找到老岳,两人去了僻静之处,“岳掌门,我打算请恒山派的诸位去我家做客,这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 你这混账东西,恒山派没来的时候,一口一个二叔,恒山派一来,老夫就变成了岳掌门——老岳用大概这样的眼神看着林平之。 他就不明白了,他闺女比那干巴瘦的小尼姑差哪了? “不若再等几天,等平大夫有了诊治冲儿的方法,再作计较。” “现在我和恒山派在这里跟你们在一起,也未必是多好的事情,你当那些江湖‘豪杰’,都是来关心令狐兄的呢?” “说起此事,平之你真一点原因都猜不到?” “不但猜不到,而且猜不到,根本猜不到。关键是猜到又如何?那么多豪杰,其中不乏势力雄厚的绿林帮派,耳目众多,躲也躲不开,如之奈何?” 老岳确实很为这个发愁,他就不明白了,一个个的,不是有绝世武功的机缘,就是有前辈高人赏识,怎么轮到他,就只得了个割以永治? “我不在还好,有令狐兄的面子,那些豪杰也不会对华山派做什么,我若在,那些豪杰怕不是都要变成妖魔鬼怪,到时候华山派帮是不帮?就算岳掌门你不想帮,令狐兄和宁女侠也是要义无反顾的吧?” 岳不群无视林平之阴阳怪气的损他,其他的话,倒是正理。 现在跟林平之在一起,虽然能拉上恒山派,人多势众,但那么多绿林豪强,很有一部分人对林平之是抱有恶意的,这倒是弊大于利了。 “那不若贤侄先行一步,待冲儿的问题有了定案,老夫等人再前去支援你?” 但老岳还是不想放过林平之,他还是不放心辟邪剑法,怕万一练到一定程度会出问题。 “若岳掌门愿意,自然是好的。” 其实现在林平之已经不想再跟老岳有牵扯了,辟邪剑法也给了,令狐冲那边也跟任盈盈勾搭上了,他都准备去了福州,就带着恒山派往海岛上一躲,管他江湖上群魔乱舞呢? 他就踏踏实实的隐居修炼,练到奇经八脉全通,练到内功天下无敌,练到金钟罩连东方菇凉都只能给他刮痧的程度。 到时候什么岳不群,什么左冷禅,什么任我行,谁敢不服,全都一巴掌拍死。 ranwen.la 却知道事情不可能那样美好,江湖不是按照他个人意愿运转的。 就好像他想暂时躲开岳不群这老银币,多少消停一阵子,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没能顺利实现。 林平之已经尽量加快速度,准备好带着恒山派坐船离开,却还没上船,就又遇到了华山派众人。 77.蓝凤凰 林平之自己不注重身外之物,却不能委屈了恒山派的诸位,特地租了一条很气派的大船。 然而到了码头,却被告知人家船主不租了,不接这趟买买了,订金三倍奉还,也只是让林平之众人先等等,船主马上去拆兑另一条船。 林平之有点奇怪的感觉,按照记忆中的套路,这是有人来装杯打脸,然后他华丽反杀,反装杯的节奏啊。 他却没有按套路走的意思,只是好奇,是谁…… 哦,不用好奇了,看过来那一行人,为首的被两个壮汉抬着竹椅抬过来的令狐冲,还有后面跟着的,脸色有些不悦的老岳,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罢,就当一回工具人,让不知道是哪个的江湖大豪,帮令狐冲把杯装了。 “林兄弟,真是巧了,这是……” 两边一说,才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条船是洛水上最大的帮派天河帮的,这是要接令狐少侠去五霸冈会诊。 天河帮的人说,江湖上诸多豪杰仰慕令狐少侠,想要结交一番,又听说令狐少侠身体微恙,还请了平一指等名医去帮他诊治,已经在菏泽的五霸冈准备了英雄大会,就缺令狐冲这个正主了。 令狐冲又是纳闷,但他天性豪爽,人家一说,他又特别感动,再被一群“英雄豪杰”簇拥着,稀里糊涂的就来了。 他却不知道,英雄豪杰根本就没请平一指,知道杀人名医根本就不是人脾气,跟令狐冲说是先请平一指,但其实是请到了令狐冲,才去跟平一指说。 他也不知道,他要上的船,是林平之租的船。 而请他的那几位一看,赶紧又赔礼,然后又说五月同气连枝,请了岳掌门,自然要请定闲师太。 岳不群也没料到有这一出,他心里没底,自然要拉上恒山派。 林平之也就只得一起上船。 好在这船非常大,装一百来人都有不少富裕。 林平之悄悄找上不戒和尚,“伯父,您水性如何?” “还行,洒家走南闯北的,不会水可不行。” “仪琳呢?” “旱鸭子一个,恒山派大多如此。” 恒山虽然挨着永定河,但一群尼姑,自然不会去练习什么水性。 “非非也会水,有她跟着仪琳,咱们就看着船,嗯,恒山派的饮食也要注意,我有驱毒的功法,有什么东西我先吃,没问题了恒山派的再吃,还有……” “听你小子的。” 见林平之想得周到,不戒和尚放心的点点头。 林平之又去和三定商量一番,便安心坐船,顺水往下游去,很快就能出了兖州地界,到菏泽五霸冈。 却没想到有人更快。 行船刚一天一夜,第二天刚到巳时,也就是大概九点多,便有一艘能载十几个人的小船,张满风帆,借着东风逆流而上。 思路客 “五仙教?” 不戒和尚正在甲板上瞭望,认出那帆上很奇怪的一只脚的旗帜,赶紧去叫林平之。 片刻间,小船便来到大船旁边,收了风帆,还钩上了大船。 使船的是天河帮的,自然是不敢阻拦,还抛下船锚,让大船停在江上,更是船员都躲到大船尾,一副随时跳船的架势。 五仙教,施毒用蛊,不但厉害,而且邪性,在绿林内部,都是让人谈之色变的那种。 船刚一停,小船上便响起一群女子轻哼,哼出似是呻吟,喜悦狂放的曲调。 这曲调仿佛在人耳边,呢喃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让人一听,即便那种朦朦胧胧,不是很懂的,都要忍不住升起冲动。 林平之倒无所谓,以他另一段人生的记忆,这点小场面,根本不足以考验他的佛法。 “无耻。” “妖魔手段,惑人心神!” “真真不知羞耻!” 但跟着来的华山派、恒山派众人,弟子们忍不住心神摇曳,面红耳赤,上了年纪的气得直接骂出口。 倒是岳不群老神在在,完全不为所动,忽然反应过来,赶紧也一脸忌惮和谴责……却又发现林平之也古井无波。 看什么看?本公子阅……咳,佛法高深,定力高强,不行啊? “请问哪一位是令狐公子?” 只听得一阵细碎的铃铛声响,小船上一道窈窕身影,显出极高明的轻功,腾身而起,赤足轻轻落在大船之上。 这女子一身蓝布印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色彩斑斓的绣花围裙,双耳一对大金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甚是貌美,但她那如同小猫叫声的声音,一对特别大的眼睛,那撩的人心里发毛的风情,却更甚美貌。 “林大哥,这是谁啊?” 仪琳凑到林平之身边低低声音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传说中的赤脚大仙吧?” 林平之传音入密,逗得仪琳赶紧躲到他身后,使劲忍着笑。 那女子扫视一圈,也见到了林平之,倒是笑着撩了他一眼,却继续找人。 “这位姑娘,你可是五仙教蓝教主的属下?” 老岳听是找令狐冲的,不得不上前搭话。 恒山派除了三定,弟子们都被不戒和尚带着往后退,他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女子就是蓝凤凰本人。 林平之也让仪琳和曲非烟跟着退后,自己跟近前看着老岳跟蓝凤凰斗嘴皮子。 “我是五仙教的,可不是蓝教主属下……” 蓝凤凰逗了老岳半天,才让他知道她是谁。 岳不群就挺烦这花枝招展,打扮的这么风骚的女子,却只能再问她有什么指教。 “我大字不识,能指教你什么?岳先生,我是来找令狐冲的……嗯,我猜你就是令狐冲,对不对?” 蓝凤凰根本就没给老岳放在眼里,绕过他,找到他身后站着的令狐冲。 “蓝教主好眼力……” 令狐冲见他师父淡淡的看他一眼,真想给这个几乎贴到他身上的女子扔下河。 但人家好崇拜他的眼神,又让他下不去手。 蓝凤凰再几声猫叫似的“令狐公子”,让令狐冲不禁口干舌燥,浑身发软。 “蓝教主,你到底找我大师哥什么事,有事就赶快说!” 却是最近见令狐冲表现还算可以,没在洛阳时那么差劲,对令狐冲态度又有好转的岳灵珊。 “呦,令狐公子,你这小情人吃醋了呢。” 78.一语之争 “我才不是什么小情人,你这女子,怎的这般不知检点!” 岳灵珊羞得脸都要滴出血来了,却不见她断言否认,让她大师兄好失落。 蓝凤凰也不恼,反而娇媚一笑,“苗疆习俗与中原不同,没有那么多礼教束缚,自然是想说什么说什么,小妹子,你喜欢令狐公子,却偏偏藏在心里,在我眼里,你才奇怪。” 岳灵珊又羞又气,不管不顾的叫道,“谁喜欢大师兄,你才喜欢大师兄!” 这样下去,再说两句,令狐冲怕不是要走火入魔了。 “我自然是喜欢令狐公子这样的英雄豪杰的,却怕令狐公子瞧不上眼我这样的女子呢。” “我当然不讨厌你!” 令狐冲就是这么尿性,人家对他这么好,他自然要讲义气,一句话脱口而出,然后说完了就后悔。 而且还有让他更后悔的在后头。 “哎呀,那可太好了。” 蓝凤凰闻言大喜,竟是过去搂上令狐冲就在脸上啃了两口。 伤风败俗!不知羞耻! 除了林平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其他人心里差不多都是这个想法。 哦,令狐冲不是,他想死。 被师父师娘和亲亲小师妹看到他这样,他真有跳河的冲动了。 蓝凤凰又一摇双手上细碎的铃铛,小船上便又跳上几个赤足的苗女,每人都提着一个小酒坛子。 嗯,令狐冲这次没大出血,倒是不用水蛭输血那一套了。 “令狐大哥,小妹请你喝酒,你肯赏脸吗?” “那当然,多谢妹子!” 一听见喝酒,令狐冲又嘴不受大脑指挥了,又说完后悔的想死,但又见到酒坛子,又不是那么想死了。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一直有酒一直醉,也就不用烦恼了。 “令狐大哥,这是我教秘制的五宝花蜜酒,请你品尝。” 酒坛一开盖,便有一股浓烈的花香扑鼻。 便在这时蓝凤凰不经意之间,双手垂下,用袖子遮掩起来。 舍利子自行在林平之脑海中浮现,挥洒清圣的光芒。 “蓝教主,做人做事,都要适度,苗疆人,汉人,都该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你戏耍华山派的人我不管,但莫要牵连恒山派之人。” 吞噬小说网 林平之一句传音入密,让蓝凤凰耳朵微微一动,却不动声色地继续为令狐冲介绍何为五宝。 华山派众人见到酒坛里泡着的蝎子、蜈蚣、蟾蜍、青蛇、蜘蛛这五毒小虫,全都避之不及。 “令狐大哥,我们苗人的规矩,请朋友喝酒吃肉,朋友若拒绝,便不再是朋友了。” “我喝!” 令狐冲热血上头,连碗里的毒虫一口闷了,喝完就见到老岳“你不干净了”大概这样的眼神,叒后悔了。 但管他呢,酒的味道真不错,再来。 令狐冲酒来碗干,蓝凤凰却端着一碗五宝花蜜酒,摇曳着身姿,款款来到林平之身前。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血手辟邪林公子了?” 正经的外号又增加了呢……林平之忍着眼角抽抽的冲动,“我是林平之,蓝教主想干嘛?” 既然不让指教,林平之也只好讲话更通俗一点。 “林公子少年英豪,蓝凤凰想与你交个朋友。” 说话间,一条手臂便搭在林平之肩头,吐气如兰,一口甜腻的气息喷向林平之。 不但如此,她袖子里更是爬出几只蜘蛛蜈蚣蝎子,飞快地爬上林平之的身躯,一只漆黑的小蝎子,便落在林平之脖颈。 林平之却视若无睹,云淡风轻的看着蓝凤凰说道: “蓝教主盛情,但本公子不饮酒,却是要让蓝教主失望了,不过虽然朋友交不成,我却能教蓝教主一个做人的道理。” “哦?林公子你想教我什么?” 蓝凤凰笑得更开心了,身上也有更多的毒虫爬向林平之的身子。 “很简单,就五个字,差不多得了。” 林平之刚一开口,蓝凤凰便双目闪过一丝厉色,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林平之身上的毒虫,一起发作,蝎尾蜈蚣口,狠狠向林平之咬去。 蓝凤凰自己也单掌运功,带着毒气的内力攻了过来! 然而林平之话音一落,却是蓝凤凰如遭雷击一般,浑身猛然一震! 跟着噗一口鲜血喷出,猛然倒退三大步,被一个苗女接在怀里,那苗女也是浑身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好恐怖的内力!蓝凤凰一屁股倒在苗女的身上,惊恐的神色,看着林平之身上的毒虫,刷啦啦下雨似的往下掉。 “林兄弟!” 虽然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这是蓝凤凰想要对林平之不利,但谁让蓝凤凰请令狐冲喝酒了呢? 又是个娇滴滴的啃过他两口的美人,见林平之进步上前,令狐冲不由得上前出言阻拦。 “令狐兄,蓝凤凰请你喝的是酒,我请你喝的就都是马尿?要不我也亲你俩口?” 令狐冲顿时尴尬无比,这才想起,不说林平之两次救他性命,就说林平之从华山开始,好吃好喝好招待,他这么做就非常不够朋友。 但林平之有多狠辣,令狐冲也十分清楚,还是忍着尴尬说道,“大、大家都是朋友,莫要伤了和气。” 林平之却不再理他,但也没再过去,只是笑着对蓝凤凰说道,“蓝教主,差不多得了这个道理,你可明白了?” 蓝凤凰又惊又怒,她本以为自持毒功瘴气蛊虫等等手段,别的高手办不到的事情,她却不怕。 她也不是想要什么辟邪剑法,其实还真就是林平之那一句话惹怒了她,什么适可而止,她偏要看看她不适可而止又能如何。 她现在看到了。 “我知道了,谢谢林公子教我道理。” 形势比人强,蓝凤凰虽然是五仙教的派主,这时也不得不低头。 没办法,谁让林平之就是那种五仙教最害怕的,百毒不侵的无赖呢? 更过分的是,他还有一身刀枪不入的硬功,和更加恐怖的内力,简直就是耍流氓。 “明白就好,正如令狐兄所言,萍水相逢,也是缘份,何苦给缘份变成冤孽?” 林平之说出来的是这个,却又传音入密给蓝凤凰,“真明白了?你再好好琢磨琢磨。” 79.五霸冈 “真明白了,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解药呢?” “那只是一点小玩意,本不是毒药,是我教中用来催吐排毒的药物,没有解药,喝一点五宝花蜜酒就没事了。” 蓝凤凰忍着胸闷,传音入密与林平之解释。 “恒山派的人中了没有?” “船上人都中了。” “酒留下,你们走吧,我来解释。” “……是。” 蓝凤凰松了口气,这便是饶过她了,而且还给她留了点面子,没当面拆穿她。 见林平之点点头,退到一旁去看江上风景,蓝凤凰稍稍理顺一些气息,自己站了起来,强笑着跟令狐冲说了几句依依惜别的话,让下属放下酒坛子,带人回到小船,与大船分开。 “这东西还留着它干嘛,大师哥,你是不是还要喝?” 岳灵珊刚才见义兄收拾妖女,心里挺痛快,但最后蓝凤凰又抱着大师兄啃了一口,心里又发堵。 酒是粮**,扔掉岂不糟蹋……令狐冲满肚子骚话,却不敢跟快要发飙的小师妹说。 “众人都喝一点吧。” 然而岳灵珊却听林平之如此说道,顿时一脸“义兄你变了”的表情看着他。 “那位蓝教主,时方才和咱们开了一点点小玩笑……” 林平之也将恒山派的诸位叫过来,“这就是解药,事急从权,每人喝一小口,也不算什么。” 吞噬小说网 众人都有些将信将疑,但即便是三定,也知道宁可信其有的道理,反正林平之不会害众人。 “呕!” 而且这时两派年纪最小的弟子,已经跑向船边,吐了出来。 众人不再犹豫,赶紧每人一小口。 果然隐隐升起的呕吐欲望,随着酒入喉咙,瞬间消除。 “哼!” 岳不群狠狠瞪了令狐冲一眼,甩袖而去。 令狐冲再次尴尬。 这之后,便没人再来打扰,一路顺行,数日后,便到了码头。 便见码头上已经等了不少人,为首一个须发皆白的健硕老者,一个极为高大的中年汉子。 “哈哈哈,黄帮主却是抢先一步接到了令狐公子,但老弟我也不能让你专美于前。” “司马老弟,你我便一同迎接。” 黄伯流、司马大,便是这次召开五霸冈英雄会之人了,两人门派势力都极大,在黄河中下游都称得上一霸。 两人远接高迎,还对令狐少侠能赏脸,受宠若惊,顿时令狐冲又感觉到了英雄义气,热血上头,都没问过师父师娘,就答应跟两人去五霸冈。 不过这两人倒不像蓝凤凰那般目中无人,而是对岳不群夫妇,还有恒山三定一顿吹捧,非要请他们也参加英雄大会。 “平之,那五霸冈上,若都是绿林道上的,免不了对你有想法的。” 定闲感觉那两个绿林枭雄,非要拉上她们恒山派,多少有点来者不善。 “当着令狐兄的面,那些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但之后就说不定了,但也无妨,三位前辈和不戒大师看顾好恒山派便可,一群牛鬼蛇神,也没什么可怕的。” 群魔来者不善,但林平之同样今非昔比,若是之前打死那七个,都不能震慑宵小…… 他倒要看看,他全力发挥,不只是内力硬功,再加上他融合了独孤九剑要诀的各种绝学,能打出何种战绩。 见林平之豪气顿生的样子,定闲师太反而有点担心,虽然林平之确实武功高到有些离谱,但终究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狼。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五霸冈,这一带地势平缓,周围不少沼泽,五霸冈也只是一片不高的山岭,这里到处都是武林人士,上得冈去,松林里一大片空地,林平之暗自计较,这一群绿林之人、草莽之辈,少说也得有七八百。 还好独孤九剑不惧群战,不然他一拳一个卯足了内力去锤,怕不是给恒山派带来的白云熊胆丸全嗑了都不够。 而见到令狐冲这个正主来了,有头有脸几十位,一窝蜂似的涌了过来,送礼的送礼,带来名医的抢着介绍。 令狐冲也不管七个名医全都被捆着手,一脸的愁苦,只觉得一群英雄太仗义了,给他感动的直落泪。 众人又簇拥着他去了临时搭建的草棚。 林平之也跟着恒山派的过去,看令狐冲跟众人热血沸腾,江湖义气,好不热闹。 却也见这近千人里,不少人都有意无意的瞥他。 林平之也没有什么锋芒在背的感觉,甚至闹市中取静,旁若无人的默念经文,养精蓄锐。 “令狐冲人呢!?” 不多时,平一指一脑门子官司的出现了,他思考令狐冲的病情被人打扰,而且路上还被桃谷六仙这六个活宝遇到,还非要跟着他凑热闹,让他一刻不得安静。 这时他好不烦躁,简直就快到了爆发的边缘了,见到令狐冲,才颜色稍霁,但一给令狐冲把脉,又是紧锁眉头。 “令狐少侠,你怎的这般不知爱护身体,你受了重伤,就该戒酒戒色,好生将养,却饮酒过度,伤肝伤肾,甚至还喝了五宝花蜜酒,那助长内力的药酒,泡上五毒,是能随便喝的么?……” 平一指一大堆数落,他本已经找到驱逐七种真气的方法,那就是找七个内功深厚之人,以他专门研究出的行功路线与运劲法门,一同给令狐冲驱逐真气。 但令狐冲现在喝了五毒药酒,毒气渗透经脉,若有人给他驱逐真气,真气互冲,瞬间变要毒气攻心。 “但这对平一指来说,也不算难事,但令狐少侠必须配合老夫治疗,这期间戒酒戒色,不可动武,调养个一年左右,再进行驱除……” 令狐冲一听要戒酒一年,顿时不愿,这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这一不愿,便直接拒绝,再一细问,才知道驱逐异种真气后,他经脉也要受损,不但内功尽废,而且今后也很难重修回去,也仍要继续戒酒。 即便如此,他也就再活个十二三年的样子。 这他娘的治了跟没治有什么区别? 令狐冲自然是宁死不从,平一指不由大怒,他想到办法,怎奈却无法为令狐冲这个他不敢用强的人强行医治。 这不还是要坏了他杀人名医的名头? 80.埋伏 “悉昙无量。” 平一指被令狐冲气得绕不过来弯,又被桃谷六仙一顿捣乱,不停的喃喃自语,杀一人救一人,救不了人,又要杀谁? 眼见着他死钻牛角尖,气血上涌,就要冲击心脉,走火入魔。 他耳朵里,却出现一声清晰的佛号,跟着便是清圣的诵经之声。 “如是我闻……” 却是林平之惦记着卖平一指一个好,传音入密时,也用上狮子吼的法门,震荡他的心神,又念诵佛经助他平静。 平一指终于回过神来,看看令狐冲,又看了一眼闭目打坐的林平之,一声长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平一指这一走,众人都有点尴尬,最好的神医都治不了令狐冲,这可咋整? 好在令狐冲很会炒热气氛,他豪气顿生,开怀畅饮,很快气氛又热烈起来。 却正兴高采烈,酣畅淋漓之时,一个绿林道上的帮主,突然一脸心虚又尴尬的凑到令狐冲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跟着就连连作揖,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然后又是几个绿林高手,跟着越来越多,到最后,更多的人竟是连招呼都不打,呼啦啦地离开。 令狐冲只感觉一愣神的工夫,五霸冈上的近千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独留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slkslk.com 怎了连他师父师娘,师弟师妹,还有林平之、恒山派的,全都走没影子了? 林平之是见老岳走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连招呼都没跟他打,自然也带着恒山派不辞而别。 却还没到县城,一行人走在小路上,林平之就感觉气氛不对。 前面左边是一块沼泽,右边是一片树林,若是有人想要埋伏他们,大概会选这里。 “三位前辈带弟子在此聚阵而守,我去前面树林探查。” “嗯,小心为上。” 三定也感觉出不对劲来,三人押后,慢慢退到后面稍微宽敞一些的道路。 林平之施展轻功,呼吸间进入树林,众人等了良久,仍未见他出来,却也没有动静,仿佛他被那树林吃了一般。 却在这时,无声无息间,突然树林里有一颗明亮的烟花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炸开。 三定已经命令弟子结阵而守,年长的弟子将年轻的弟子护在里面,见状怕林平之独木难支,又想去支援。 却在这时,众人听到来时的方向,隐隐马蹄声响。 不戒和尚本吊在队伍末尾,这时变成先锋,趴在地上侧耳倾听片刻,便起身皱着眉头,沉声对过来的三定说道:“不下三十骑。” 而这时林平之进了树林却没再出来。 “来者不善,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唯战而已。” “唯战而已!” 三定虽然知道事情不妙,却临危不惧,定逸更是豪气顿生,新学了剑法,却只能藏起来与师姐演练,或传授给仪清仪和,今日正好大发利市! 另一边,林平之却已经开始了他的杀戮盛宴。 五感敏锐的他一进树林,便捕捉到几个藏在树枝上的身影,想来藏起来的,后面的还有更多。 林平之也不在乎对方是干嘛的,是不是埋伏他跟恒山派的,他不是来打招呼的,也不是来审案的,他是来速战速决的! 而对方见他到来,已然先发制人! 林平之运足一口真气,金钟罩护体,根本不去管暴雨似的攻向他的钢弩、袖箭、针筒射出的飞针,似是要直接将他埋了暗青子,只管横冲直撞! 他锁定一个树枝上的蒙面黑衣人,猛然弹起,便如一支攻城巨弩一般,倏然间已经冲到对方身前! 那黑衣人双手正要打镖,却被林平之如同掐蛇七寸搬掐住他的手掌,前冲的巨大冲力,竟是将黑衣人整个带飞了起来,林平之稳稳站在树上,攥着对方双手,将两支飞镖插进他两侧太阳穴! 跟着林平之将人一甩,半空中用他借力,空中一折,便绕过一颗大树,冲向另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不过江湖二流好手水准,林平之势不可挡,却不是直接杀疯了。 这不是虎入羊群,而是钻进树林,太多阻碍视线与身形的障碍物,林平之杀一个黑衣人,要比在宽阔地带效率低得多。 他浑身上下让暗器扎的跟刺猬似的,也才只弄死五个黑衣人,黑衣人便见势不妙,且战且退。 林平之又追上一人,忽然发现不对,对方并不是慌不择路,甚至不是从容撤离,而是似有意诱他深入。 那他自然不能让对方如意。 正好他在一个黑衣人腰间,发现一个二踢脚似的,发信号用的花炮,抢了过来,拧开盖子,一拉引线,烟花冲天而起。 所以那个信号是林平之发出来的。 不管这本应是给林子里更多埋伏的人的,还是给其他地方的人的,总之现在只有林平之一个人进了林子,这样都会打乱对方的安排。 跟着林平之掉头就跑,果然黑衣人之前撤退,并不是怕了他,根本没有放弃,直接追出了林子。 而林平之跑出树林的时候,便见远处扬尘滚滚,他们来的方向,距离恒山派不过五十丈远,三十余骑蒙面黑衣人成锥形阵,正全速冲向恒山派的结阵! “诸位,调转方向,打我身后的点子!我来对付骑马的!” 林平之瞬间判断,若让那些骑手冲散了恒山派的阵型,在被身后从林子里跑出来的一大群黑衣人包围,恒山派必有损伤。 他一声大吼,迈开大步,跑的比大宛宝马还要快,身形仿佛模糊,骑队刚冲了十丈,恒山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远远甩开黑衣人,超过了恒山的结阵,一人冲向骑阵! 恒山三定跟着反应过来,定逸一声高叫,“照做!调转方向,对服黑衣人!” 恒山弟子还算训练有素,一群大小尼姑再次调转方向,三定也回到另一边,不戒和尚没动,仍然护持后方。 仪琳和曲非烟,郑萼等年纪最小的,被护在阵中,都来不及喊一声让林平之小心,仪琳看着和她互相表明心迹的林大哥,挂着一身暗器,不由得一阵心疼。 她也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武功太低,帮不上林平之的忙,而不只是“为什么那么多恶人,都要打打杀杀的,太可怕了”。 而这时,林平之已经冲到骑手们的身前! 81.歼灭 这三十余骑手,不像是寻常武林高手那般骑马只为了代步,他们骑术高超,训练有素,战法清晰,见林平之冲过来,先是一波弓箭射击,跟着是腰间短斧! 强弓、短斧都是力大势沉,这群骑手内外功都不俗! 而且见到林平之拨打箭矢短斧,双臂如同精钢铸就,也仍不慌不忙,最前面五骑就要散开,后面五骑竟是从马具上掏出一团团带倒钩的渔网! 再后面还有骑手准备套马索! 然而还没等他们施展开来,这计划就直接胎死腹中! 林平之可不是空着手来的。 别忘了他浑身被暗器扎的跟个刺猬似的,虽然路上掉了不少,但随手一划拉,也是一把袖箭小钢弩透骨钉,乱七八糟的零碎。 林平之双手运足内力,左手一把甩出,前面五人的马匹全都被打到,瞬间人仰马翻! 跟着右手一把,二排五个要撒渔网的,也没来得及撒出去,就步了前面五人后尘! 再后面的,倒是来得及扔出套马索,但却不是套住林平之,而是被他一把抓住套马索,给人拽下马来。 林平之运足内力一抡,两条一丈多长的套马索,如同铁索一般,砰砰两声,抽在两匹马身上,竟是给七八百斤的马抽的四蹄离地,横着飞了出去! 林平之攻势如雷霆一般狂暴,呼吸间骑手就折了三分之一! 但剩下的骑手,还是散开了,这些骑手悍勇无比,散开之后,竟是要绕圈给林平之包围起来! slkslk.com 倒是让林平之松了口气。 若是他们拼死冲过去,绕道去冲击或骚扰恒山派众人,林平之反而更难受。 不走,反而是在帮他! 林平之顺手抢来一个骑手的箭袋,里面十二支倒钩的精钢箭矢,没点内力修为根本玩不转这个。 还好,林平之内功深厚无比。 倒钩箭矢在林平之手中,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刹那间就飞向一个个骑手! 虽然准头一般,但快到骑手根本来不及反应,五支箭矢打空,却有七支箭矢命中三个骑手,射穿了白蜡杆子粗细的血洞,带着一蓬血肉挥洒出去! 而林平之也冲到一名骑手身侧,一把抓住他的脚脖子! “起!” 咔嚓一声,将其脚脖子直接抓碎,却不等对方惨叫出来,林平之一声暴喝,将他整个人都抡了起来,当成人形暗器,炮弹似的飞了出去! 那人后腰撞在一匹马的脑袋上,整个人撞了个对折,也给马带人都撞飞了出去。 但那人还不算最大的暗器,紧接着林平之竟是双手握住那人的马的前腿,给那匹马整个抡飞了出去! 八百多斤的马,呼啸着撞向另一匹马,两匹马带马上的人,都骨断筋折,空中扭曲的姿势飞出去,那画面简直无法形容! 林平之大杀特杀,三十余骑在几个呼吸之间,就折了一半,剩下的骑手,再也维持不住士气。 最外面的一个骑手,看着如同魔神一般,将他的同伴肆意宰杀的林平之,双目中终于流露出恐惧的神色,突然猛一拽缰绳,马匹唏溜溜暴叫,掉头就跑! 他的恐惧也传染给了身边的同伴,一个、两个、三个……剩下十余骑,树倒猢狲散一般,全都跑了! 林平之却也没追,而是捡起了一把骑手的铁胎长弓,然后挽弓搭箭。 他扔暗器的手法一般,但他箭法却是常年玩打猎练出来的。 而现在那些逃跑的骑手,在他眼里,在他箭下,和兔子雉鸡也没多大区别! 十余骑根本躲不过林平之的连珠快箭,躲得过第一箭,也躲不过第二箭! 几个呼吸间,两袋箭矢射完,狼狈逃窜的十余骑手,便只有骑,没有手了。 林平之满意的点点头,他这武功高手射箭,收割人头的效率当真不错,也不比记忆中的突突人慢多少嘛。 但他却来不及欣赏自己的战果,而是赶快去收集更多的箭矢。 因为恒山派那边,陷入了苦战! 树林里的黑衣人,却是比骑手还多,足有五十多人! 而且其中六七个,竟是够得上一流水准,加上几个二流巅峰的,十几人困住了三定!也有五六个二流高手困住了不戒和尚! 剩下三十多,围起来打恒山弟子,又是暗青子,又是长短兵器,上来就是一顿让人应接不暇的猛攻! 好在恒山剑法善守,外围的又都是年纪较大的弟子,武功尚可,暂时还没有被突破的风险。 却也有恒山弟子不慎,中了暗器,只不过足够坚毅,仍在咬牙坚持。 但若逐渐坚持不住,出现伤亡,再一慌乱,恒山派就危险了。 好在林平之实在是太钢了。 恒山派都还没收拾掉一个黑衣人,林平之已经割草似的,给那三十余骑清干净了! 这大大出乎黑衣人的意料。 但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林平之根本就没冲过来,而是弯弓搭箭,快箭连珠,连续不断的远程打击! 林平之专找软柿子捏,就是那些专找恒山派软柿子捏的混蛋王*蛋黑衣人,哪个武功弱他射哪个,一射一个准! 他不但要打击对方有生力量,更要打击对方士气。 而有什么比一箭一个,谁也躲不开,转眼间被射死七八个人,而且还有更多的人死去,更能打击对方的呢? 林平之还飞身而起,骑上一匹马,双腿一夹,马匹吃痛,冲了出去。 他一个人开始绕着黑衣人兜圈子射击,却射出了包围的感觉。 这就叫我踏马射爆!……林平之发现这么打击对方,可比他仗着金钟罩冲过去莽,要潇洒多了,也舒服多了。 他舒服了,黑衣人就不舒服了。 林平之绕了半圈,围攻恒山派的三十多黑衣人,就折了多一半,剩下的就变成了被恒山派三五个一组围攻。 而那些缠住恒山三定和不戒和尚的,见势想跑,但却已经被林平之冲到近前。 他们包围三定,自然凑到一起,这林平之莽过去,就也很舒服,不用追着跑,直接开干就完了。 以破箭式为基础,林平之全力猛攻,各种剑招、指法、拳法,挥洒如意,刚猛凌厉中又带上些许潇洒不羁,简直又猛又帅。 可惜,黑衣人是无心欣赏了。 82.战后 战罢,三定和不戒和尚也只是稍微松了口气,一场拼杀,四人都消耗不小。 三定心里也不由得一阵兴奋,林平之给她们的剑法,当真犀利无比,三人合力,便是六七个一流高手合围,也根本无法伤她们分毫! 只不过恒山剑法绵里藏针的风格,防守极为严谨,然而虽暗藏杀机,攻击性仍不高,三定初学乍练,也没能完全掌握剑法的精髓。 结果就是她们三个也只是防住了六七个一流高手在内的十几人围攻。 嗯,只是,因为和她们比较的是林平之,砍瓜切菜一般,收拾了几十个黑衣人,这一比较,一个人头都没收到的她们,等同于什么都没干。 但恒山三定对自己的表现,也不能更满意了。 因为三定若是和没学失传剑法的她们比较,换了以前的她们,根本不可能稳稳的抵挡住这样的围攻,还能毫发无伤,甚至再坚持久一点,她们就能占到优势,最后还能打赢。 以前的三定,只会是久守不利,最后勉强突破合围,还得受伤。 “一群狗崽子,两位师姐,咱们去收拾了那些余孽!” 定逸师太见还有十几个黑衣人,被一众弟子们围起来打,就要上去帮忙。 定闲师太却将她拦住,“师妹,我们从旁照看,不让弟子们出了意外就是了,江湖险恶,弟子们却是从未经历过这些,这也是对她们的磨练。” 这也是林平之的想法,所以他也没第一时间冲过去,而是弯弓搭箭,准备出现情况及时救援。 恒山弟子和平日子过太久了,除了仪清仪和等有限的几个弟子,其余的,根本就没和外人动过手,只是门派内对练,一点真正的战斗经验都没有。 增强恒山的实力,不但要让三定更上一层楼,变成足以匹敌没练辟邪剑法的岳不群的高手,更要增强其整体实力。 若不是这是一群尼姑,林平之都有让恒山弟子去当镖师,去江湖上历练一下的想法了。 这难得的对敌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 若不是恒山派肯定不会同意,林平之都有擒下这十几个黑衣人,然后让他们给恒山弟子练手练到死的打算。 而果然,不少恒山弟子的临敌经验不能说差,只能说几乎没有,即便是三五成群的围攻一人,很多弟子也都被黑衣人绝望之下,悍不畏死的爆发吓到了。 黑衣人拼死爆发,或是拼着受伤要逃,或是要一命换一命,顿时让许多弟子手足无措,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仪琳便是如此,她虽然下定决心要努力帮助她的林大哥,但事到临头,她一剑刺中黑衣人,那飞溅的鲜血,黑衣人那绝望的眼神,那要跟她同归于尽的疯狂,都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黑衣人的钢鞭,就要砸到她的脑袋上了! 叮! 却一声金属碰撞的鸣音,火星迸射,钢鞭被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打飞! 仪琳再看,黑衣人脑袋上也多了一支利箭,从左耳穿到右耳,整个人哆嗦着瘫倒在地。 她没有像往常一般,吓一大跳,然后阿弥陀佛,而是一阵暖心,又一阵内疚……又让林大哥照看她,她只会添麻烦,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不只是和仪琳对敌的黑衣人,还有几个被吓到的恒山弟子,最小的郑萼等等,也都发现,好像恶鬼的黑衣人,被一支利箭射穿,变成死鬼,再也恶不起来。 “一群不争气的东西,临敌时,哪容得你们害怕,若不是林小子,想想你们现在会怎样!” 除了仪清仪和等几个弟子收拾掉了黑衣人,其他黑衣人也被林平之收拾了。 定逸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嘴上却不饶人,逮着几个吓傻了的弟子一阵数落,让一群小尼姑小姑娘哗哗的抹泪。 定闲和定静,带着仪清仪和又去唱红脸,好生安慰一番。 “林大哥,我好没用,又让你担心了。” “妹子,我担心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愿意担心你,你要是跟我一样,砍瓜切菜似的杀人不眨眼,我才会被吓到呢,我喜欢你心地善良。” “我、我不想林大哥你为我担心,却又打心里高兴。” 林平之轻轻握住仪琳的小手,只觉心中一片平安喜乐,之前积攒的杀气,一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比念经还管用似的。 呕~……一对短剑染血,用林平之教的剑法和身法,杀了个黑衣人的曲非烟,刚想过来求表扬,求摸摸头,得到的却是狗粮大奉送,猝不及防,便被塞了满嘴。 言情小说网 “河东一窟鬼,冀北一窝蜂……这都是有名的绿林道,竟然被魔教收服了……林小子,魔教要对你不利,却不是传言。” 三定摘下黑衣人们的面罩,认出几张面孔,其中两拨北地的悍匪或马贼,全都是二流好手的精锐,除此还有十几个一流高手的江湖散人。 而且他们穿的并不是普通的黑衣,而是黑衣土黄腰带,这是日月教的装束。 不能……林平之故作惊讶,心里却暗自沉吟,若是日月教,不会就这些人,五霸冈可是来了近千日月教的外围呢。 而且五霸冈那些人散去,必然是任大小姐知道他们胡闹,没按计划来,很不满意,过来找他们商讨明年三尸脑神丹的解药份额来了,才全都吓跑了的。 有这一层原因在,那些日月教外围的妖魔鬼怪,就算是那些惦记着辟邪剑法的,估计这时候也没那个心情了……万一断了解药,有剑法又管个卵用? 所以这些人,应该就是散布“魔教要对林平之不利”这个谣言的人了,此举不过欲盖弥彰,披一层遮羞布罢了。 但林平之也不好跟三定解释这些,只是说道,“无论他们是谁指示的,总归来者不善,而且很可能只是先锋军,真正的敌人还在后面,咱们一路上还需更加小心谨慎。” “正是此理。” 众人休整一番,受伤的人抓紧治伤,恒山派是真的心善,即便是这样的恶人,也不忍他们暴尸荒野,受豺狼虎豹啃食,仍让没受伤的弟子将其草草掩埋,又念了一遍往生咒。 一行人这才离开,往县城出发,却又在路上,碰到另一伙人。 83.孽障 “三位师姐竟然半路遭遇绿林盗匪袭击?” 一行人遇到的正是华山派众人。 看看队伍里的劳德诺,再看看岳不群那越发白净的脸,很是关心的模样,林平之就想一鞋底子飞过去。 若林平之料想的不错,老银币不但知道有人要伏击他和恒山派,说不定刚才他就在现场,远远藏起来偷看。 两派自然再次结伴而行。 “平之贤侄武功又有精进,实乃五岳之福,正道之福,好,好啊……唉,哪像我那不成器的大弟子,就知道给人添麻烦。” 看老岳那亲切劲,想来不再是之前各走各路的想法了。 而且这回他还不用跟林平之费唾沫了,他以这次事件,也不排除是有人欲对五岳不利,五月同气连枝,华山派自然当仁不让,与恒山守望相助,共度难关。 林平之也不理老岳的表演,其实老岳又凑过来,他也稍微松了口气,这说明至少老岳认为暂时不会再有针对恒山派的后续动作了。 不管是那一派,十几个一流高手,两拨强悍的绿林悍匪,都不是那么好请的,而这拨人全灭,就算有下一波攻势,也不是马上就能来的。 路上大战一场,着实耽搁不少时间,紧赶慢赶,看见县城的时候,也是华灯初上之时了。 “前面那位大师,看着有些眼熟?” 众人还没进城,却先遇到一个清癯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岳不群夫妇和三定还都认识。 岳不群刻意压低了音调,提高音量问道,“敢问前方可是方生大师吗?” 老和尚听见果然站住,向这边走来。 众人也迎上去,仔细一看老和尚,岳不群夫妇和三定都大为震惊,“方生大师,是何人将你伤了?” 这人果然是方生,少林方丈方证大师的师弟,武功之高强更在岳不群之上。 但老和尚胸前的僧衣却被利刃刺破,渗出血迹来。 是什么人,竟能攻破方生的中路!? “哈,小事一桩,和人起了些误会。” 方生大师慈悲为怀,淡然一笑,并不在意。 但细心人都能看出,他有话没说。 定逸师太却最是耿直,“方生佛友,到底是谁伤的你?难道是魔教的东方必败来了?” “这……”见众人都好奇不已,方生只得一声苦笑,“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其实……” 方生又有些尴尬的看了岳不群一眼,“是贵派的令狐小朋友一时失手,错伤了老衲的。” “啊!?” “不可能!” 此言一出,华山派众弟子不禁哗然,就说他们大师兄厉害,却也到不了能伤了方生大师的程度吧?换了林平之还差不多。 林平之:不用这么捧我,生受不起。 “……好个孽障!” 给岳不群气的,越发白净的脸瞬间涨红,一声孽障,尾音已经压不住声调了。 宁中则神色极为复杂的看了她相处了半辈子的师兄一眼,才对方生说道,“大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冲儿虽然顽劣,但绝不至于堕入魔道,而且……” 宁中则想说就算她大徒弟想要伤你这个少林方丈的师弟,他也没那个本事,却又想起她徒弟那始终不肯吐露跟谁学的,鬼神莫测的剑法。 “老衲方才便说,只是些小小的误会,令狐少侠并不是故意伤到我的。” “这不是故意不故意的问题,那孽障敢对大师您刀剑相向,便是不敬!孽障!好个孽障!” 老岳是真的气得不轻,这一路上看令狐冲一次又一次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给他华山清誉抹黑,他就憋着一肚子邪火呢。 再到五霸冈上,令狐冲跟近千绿林道上的那些黑的不能再黑的妖魔鬼怪称兄道弟,老岳就彻底不对令狐冲抱有任何希望了。 即便令狐冲剑法再高,除非他能一人一剑,现在就杀上嵩山,给左冷禅宰了,不然也不足以抵消他对华山清誉的伤害。 这也是岳不群仍不敢回华山的原因,只要他敢回,等着他的,必定是嵩山的清理门户。 “方生大师,还请你与我说说那孽障到底都做了什么事情,我一定秉公处理,绝不藏私。” “这……” 方生大师又略显尴尬的样子,让岳不群额头的青筋好悬没直接爆了,合着除了伤了方生,还有更难以启齿的事情呢? 然后老岳就听见,原来是令狐冲护着魔教妖女,先误杀了少林一僧一俗两位弟子,还有一位昆仑派的高足,之后又与方生打斗…… 老岳只觉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地一声,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岳掌门不可大动肝火,令狐少侠也是至诚之人,他想必是另有原因和考量的,到时岳掌门再细细问他就是了。” 方生大师一脸尴尬,想替令狐冲缓和几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他也不是能言善辩的,免得岳不群脸上更加难堪,勉强说了几句,便飘然离去了。 “孽畜!好个孽畜!” 见岳不群三尸神暴跳的模样,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火的华山派弟子,全都吓傻了……坏了坏了坏了,大师兄这次惹大祸了! ddxs.com 这时也就只有宁中则敢劝老岳了,“师兄,暂息雷霆之怒,冲儿是你我一手拉扯大的,我想他此举必有原因,还是先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白……” “还有什么可问的!师妹不必再替那孽障说好话,结交匪类,不知检点,自甘堕落,残害正道中人,派门不幸,派门不幸啊!” 岳不群声音嘶哑,满腔悲愤,老泪纵横,“悔当初识人不明,悔择徒不慎,教导不严,老夫无言见派门先人啊!” 好演技,入木三分,感人至深……要不是深知老银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除了恨不得活吃了令狐冲的暴怒,就只有如何消除影响的冷静算计,林平之都要被老岳的演技感动了。 恒山三定刚才就想跟着方生老和尚一起走,怎奈五岳同气连枝,她们也只好忍着尴尬劝慰岳不群,却也干干巴巴的,劝不出什么来……实在是令狐冲太会玩了。 “三位师姐不必再劝,正好有恒山派作见证,老夫在此宣布,即刻起,将逆徒令狐冲逐出华山,今后与他再无半点干系!” 84.哑婆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 一路走回县城,华山弟子都是这副模样,基本也都是真的受到了打击。 完全无法接受他们仰慕的英俊潇洒、威武不凡、剑法超群的大师兄,竟然被逐出师门了。 “林大哥,灵珊妹妹哭得好伤心,瞧着都替她难过……她是你的义妹,你不如去劝劝她?” 林平之自然是不愿去华山那边,气氛太尴尬了。 但仪琳心地最是善良,见岳灵珊被一个女弟子搀扶着,一副要哭晕过去的架势,不由得想要让林平之帮着劝劝……林大哥那么有才华,说话又好听,一定有办法的。 林平之无法拒绝仪琳期待的目光,而且气氛尴尬也没关系,他不尴尬,就只有别人尴尬。 “义妹,莫要太伤心了。” “义兄……”岳灵珊见到林平之,凄苦一笑,“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 “嗯,虽然方生大师德高望重,但这确实是他一人之词,我想……至少令狐兄也是有他的原因的,你也知道,他颇具任侠之气,只要别人表现出热情,他就全心全意的回报,或许当时,他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吧。” 站在令狐冲个人的角度,他是潇洒不羁,重情重义。 但站在华山名门正派的角度,令狐冲的行为,确实没得洗,正邪不两立,虽然“正”与“邪”本身,不过是宣扬的理念,但阵营的对立却泾渭分明。 令狐冲有一万个理由,也无法解释立场问题。 “义妹,岳伯父正在气头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等过些时日,等他气消了,再去劝说,现在分辨,只会适得其反。” 宽慰了岳灵珊一番,林平之心里想的却是,令狐冲和任盈盈情况如何了?他还会因为伤重,被任盈盈送去少林么?应该会吧? 令狐冲就先放一边,先给恒山派接到福州,好好招待,嗯,再找辙给华山派打发走,老银币整天在跟前晃悠,太碍眼。 稍作休整,众人再次启程,这一路倒是顺风顺水,没再有人捣乱,不一日,众人顺利抵达福州。 此时已是夏末,距离林平之初次遇到岳灵珊和劳德诺,已经一年多了,林平之也从福州去华山,再到洛阳、山东,神州大地都绕了小半圈。 “少镖头回来了!” “恭迎少镖头!” 福州城西门外,镖局的人得到消息,几十个趟子手,十几个镖师远远列队迎接,其实也挺气派的,但众人都是在五霸冈见过令狐冲的威风的,这一比,到不算什么了。 “张镖头、李镖头,打理镖局辛苦了。” “哪里哪里,少镖头闯荡江湖,闯下诺大名声,镖局人人振奋喝彩,为少镖头高兴!” 这两位就是林镇南的亲信,都是精明强干之人,李镖头就是帮忙买莲香的那位。 两人虽然没有林镇南那么会做生意,但也将镖局打理的甚好。 林平之名声在外,甚至外号越来越正经,好坏搁一边,武功超强是毋庸置疑的,镖局行镖比以前还要顺畅许多,对上行镖路线上的武林大豪,绿林强人,都能更硬气三分。 “米兄、向兄,在镖局待得还习惯?” “一切都好,少镖头再造之恩,刘门一脉没齿难忘。” 林平之又见到刘正风的两大弟子,米为义和向大年,这二位精神也很不错,毕竟他们的武力值远超其他趟子手,镖局的人都服气,他们也不争什么,对镖局的待遇也十分满意。 除了隐姓埋名,还有背负师尊结交魔教妖人的骂名,心里仍有块疙瘩,但十几个弟子互相扶持,再有照顾刘家老小的责任,米为义还娶了刘正风的闺女刘菁。 总的来说,日子过的挺不错。 有加急书信先行送回,镖局也早有安排,城里已经备下宅院,安置华山恒山两派众人。 “林小子,啥时候去见你爹娘?” 不戒和尚着急见亲家,林平之却有点头痛……林镇南跟不戒和尚遇到,老二位组队刷他,他已经预见到他会多么头痛了。 “明日一早,即刻启程。” 不过躲是躲不开的,便坦然面对吧。 “要、要去见叔叔婶婶吗?” 仪琳已经不穿僧袍了,而是换了寻常俗家女儿装扮,路上定逸就为她还俗了,她现在成了俗家小师妹,时不时就被几位“师姐”打趣。 一听说要去见林平之的父母,仪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必紧张,二老巴不得见到你呢,可以说至少是望眼欲穿的程度。” 几句逗趣,仪琳松了口气,林平之却想着,既然是见父母…… “哑婆婆。” 林平之独自一人,悄悄去了恒山派的院子,仆役待的地方,找到了哑婆婆。 见哑婆婆故作茫然的神情,林平之微微一笑,“其实您能隐藏这么多年不被发现,除了演技好,又何尝不是三定三位前辈的默许呢?” “啊……” 见状,哑婆婆也不再佝偻着身形,直起身,注视着林平之,想说话,却因为太久没说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 林平之也不急,只是比了个请字,让她跟着自己。 哑婆婆轻功果然高明,似乎还是那种精通水性,在水里练出来的,身法十分独特。 思路客 “你怎么对仪琳,老身都看在眼里,只要你一直对她好,老身不会反对。” “那就一直那么瞒着仪琳?她知道您究竟是何人,会更高兴的。” “……”哑婆婆有些意动的神情,却一瞬间就拉下一张脸,“你不许和仪琳说,更不能告诉那个负心汉。” “婆婆放心,我保证不会。” 嗯?哑婆婆一愣,她知道林平之能言善辩,以为他准得劝说,却没想到这小子答应的这么痛快……几个意思,你小子不是很尊重你准丈母娘啊? 却在这时,“老婆!” 哑婆婆听到身后一声惊喜若狂的大叫,顿时浑身一颤! 原来是这么个保证不会,这混小子早就先斩后奏,先给不戒那老混蛋叫来了! 哑婆婆二话不说,如同泥鳅似的一钻一绕,瞬间变换三次身位。 却正好在最后一次变换身位时,后背穴位恰巧碰到林平之轻描淡写,毫无烟火之气的一指上,仿佛她故意撞上去似的。 哑婆婆顿时定立不动,被一个胖大的身躯一把搂紧怀里。 85.回岛 “老婆!真的是你,你瞒得我好苦啊!” 若是平日里,不戒和尚定会说一句,你小子武功越来越邪门,但现在,他满心都是怀里的丑老太婆。 却见他双手在哑婆婆脸上一阵摸索,跟着就轻轻揭下一张薄薄的肉色面具。 哑婆婆顿时变成了一个五六分神似仪琳,脸色显得有些惨白,四十几许的美貌妇人,姿色比宁中则还强上几分。 林平之暗自感叹,不愧是和不戒和尚的基因配对,都能生出仪琳那般美貌的女儿,哑婆婆,谢谢你! “老婆,我的好老婆,洒家可算找到你了!” 那是你找的吗?那是这混小子算计我! 哑婆婆被点了穴道,木头人似的一动不能动,只能一双眼睛来回乱转……却也瞪不到躲在她身后的林平之。 “伯父伯母,两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必为了一个误会,为了一口气,矛盾至今呢?” “是极是极,林小子说的有理,老婆,当年……” 不戒和尚就要解释,还有点大倒苦水的意思。 林平之就是一翻白眼,这钢铁老直男,这时候不说多么思念成狂,多爱他老婆,你解释个屁啊? 林平之却也懒得废话,干脆直接点了不戒和尚的哑穴,也给他定住,然后让不戒和尚搂紧哑婆婆,扛着他,给两人塞进不戒和尚的屋子里,给不戒和尚解穴,门从外面锁上。 “林大哥?” 正好仪琳来找她爹,因为明天就要去见林镇南夫妇,心里紧张的不行,却又找不到哑婆婆说话。 来这里,却见到林平之锁她爹的屋门。 “哦,伯父忽有所感,入定参研佛法,我怕人打扰,故此锁门。” 是、是这样吗?仪琳下意识的感觉就很奇怪,她爹忽有所感,只会是决定晚上喝多少酒,参禅入定,她爹有那个佛根吗? 林平之也不好说,今天伯父参的这个禅,它不是很正经,也只好含混其词,给仪琳哄走。 “哈哈哈,好小子,洒家承情了。” 一柱香之后,不戒和尚哈哈大笑着找到林平之。 只见他左脸一个五指扇红,右眼一块乌青,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却满面红光,畅快无比。 林平之就知道,大师他这次参禅是十分成功的。 “伯父高兴就好,伯母呢?” “去找仪琳了,洒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说服了那婆娘,让她跟仪琳相认去了。” 还有肉身布施,鞠躬尽瘁吧? 当然了,这是仪琳的爹,林平之也不能打趣他,而且林平之也只是为了仪琳。 总之这就算皆大欢喜。 过些时候,仪琳挽着哑婆婆的手,红着眼睛回来。 “哼!” 哑婆婆其实心情挺好的,但一见林平之,就有点火大,却又明白,这是闺女托付一生之人,又不好给他脸色看,就很矛盾。 林平之自然是赶紧给台阶,一躬到地,连声致歉,哑婆婆得了面子,这才顺了心气。 …… “贤侄,老夫甚是想念镇南贤弟,你何时带老夫去探望他一下?” 夜里,老岳又来敲窗户。 “二叔,这好吃好喝好招待,您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还不满意?您就安心在这住着不行吗?” “那便不急于一时,老夫又何尝愿意寄人篱下?只是门派不幸,出了令狐冲那个逆徒,唉。” “要我说,你不如干脆赌一把,你跟令狐兄双剑合璧,也未必怕了左冷禅。” “加上贤侄你,才是真正无所畏惧。” “免了,我志小才疏,只想护住恒山派……二叔,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我给你辟邪剑法,你顶在最前,但现在呢?你除了有家不敢回,有什么针对嵩山派的做法吗?” tsxsw.la “时日尚短,老夫现在没有敌得过左冷禅的把握,且再等等。” 林平之让老岳兑现承诺,老岳顿时退却了。 那便不急于一时吧。 之后江湖上,风平浪静了足有三个月,嵩山派也没出来作妖,最大的新闻,就是华山派广发信件,说明将令狐冲逐出门派,但江湖上,也根本找不到令狐冲这个人。 那是后话,打发了老岳,林平之带着仪琳一家还有曲非烟,上了海船,往自家的海岛上去。 “我儿啊!仪琳在哪里,快让为父看看!” 海岛上并不僻静,反而建了码头,总有三四条船停靠。 林镇南不愧是商战强者,做买卖的本事,比武功高了无数倍,这一年多,海运生意也让他折腾起来了,现在手里三条大船,水手上百,这小岛也被他改成福威镖局别院,住的地方,更是比镖局还气派几分。 海运生意,比走镖利润还要更高得多,妥妥的鄙视抢钱庄的匪徒。 林平之带着仪琳见礼,让林镇南高兴的老泪纵横,儿子终于开窍了啊! 林夫人也高兴的不得了,拉着仪琳就不撒手了。 林平之又给二老介绍不戒和尚夫妇,林镇南也不介意一个和尚娶老婆这种事,热情招待。 也让不戒和尚松了口气,毕竟有林平之的武力撑腰,林镇南妥妥的江湖顶级大豪,能这么重视他,也就代表着,闺女进了林家门,不会受欺负。 “莲香拜见小姐。” 欸?之后林平之却又见到了莲香菇凉……心说他不是已经去信给二老,让莲香脱籍,还她自由了么? 林平之小心翼翼的看向不戒和尚夫妇,生怕这二位一言不合,要直接打杀了莲香。 却发现不戒夫妇也不甚在意……江湖大豪么,家里还能没个下人伺候?恒山派还有仆役呢。 虽然这丫鬟漂亮了点,但江湖大豪么,难道丫鬟专挑丑的买? 果然还是从刚到福州,一直到现在,林家的气派,多少影响到了两人一些? 总之没闹起来就好。 但也希望林镇南差不多得了,再有什么“非分之想”,让儿子多娶几个好开枝散叶什么的,不戒和尚两口子发飙,最后头疼的还不是他林平之? 之后有什么事情,就都是家长讨论了,仪琳也被留下来陪林夫人说话。 林平之则是坐船去了另一个岛屿。 风清扬肯定是不会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呆着的,不过也没有去浪迹江湖,而是去了另一个岛上居住。 “风老,晚辈来看你了……哈,三位前辈也在,久见了啊。” 86.论剑 风清扬没在刘正风和曲洋的岛上,不过他和后来找过来的剑宗三人在一起,四个人,不多不少,还在风清扬的接受范围。 而且剑宗三人也是躲在山里练了十几年剑的,也习惯了清静,又好剑成痴,整日里讨论剑法,再得风清扬传授,欢喜的不得了,表示这里就是人间仙境,此间乐,不思华山不思江湖。 “风老,小子游历江湖,时刻思索自身武学,略有心得,请风老指点一二。” 林平之没有一上来就拉家常,老人家过得很好就行,不急着叙话。 他来最想要做的,就是再和风清扬较量一番。 “……剑来。” 风清扬与林平之对视,两人目光几个交错,便已如同高手过招一般。 风清扬比上次在华山,最后林平之学了独孤九剑,再与他交手时,神态还要更加严肃认真,竟然一招手,朝封不平要剑。 封不平赶紧双手奉上,心下震惊不已,他从未见过师叔这种态度。 “晚辈擅长拳法指法,也可以指代剑,便不用剑了,风老,请指教了。” 林平之一抱拳,话音刚落,便双手一错,右手一指点出! 风清扬亦是一剑刺出,似是潇洒写意,却是后发先至,凌厉至极! 这一剑要先点上林平之的破绽,林平之却双手并用,右手变招,却是左手衔接,后半招变成一拳打出,却又抢了先机! 两人顿时你来我往,招招抢先,步步算计! 两人都看似云淡风轻,随意挥洒,却让剑宗三人看得冷汗连连,大气都不敢喘! 三人都觉得,要是换了他们是两人中任何一人,都绝挡不下十招,就要一败涂地,饮恨当场! 林平之和风清扬却拆了数十招,不分轩轾! 而且林平之丝毫不落下风,两人越打越快,越战越急,却快而不乱,仍是每一招都是精心的计算,却又浑然天成,仿佛一首极为复杂却动听无比的乐曲! 但这只是两人的感受,封不平三人却根本看不懂两人的交手了,好不容易想通这一招为什么这样用,却已经错过二三十招了。 林平之和风清扬却都进入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两人都觉得自己将实力发挥到极致,却仍和对方不分高下。 这时,两人都有一种棋逢对手,不,是寻得一知己,只有对方才能懂自己,只有对方才能与自己一战。 而这个战,却在步步惊心当中,有一种独特的默契,独特的韵律! 两人仿佛在合奏一曲,如同刘正风曲洋高山流水,笑傲江湖! 两人从最初的比斗,变成了一种交流,一种对招式、武学理念、武学境界的探讨,不用言语,却相知于心。 两人忘了时间,忘了地点,甚至忘了一切……直到两人都酣畅淋漓,兴致已尽……却要以高潮收尾!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招式更加激烈,更加凶险,却又仍保持着收发自如。 直到最后一招! 林平之一指停在风清扬胸前,风清扬的剑也停在林平之肋下的衣衫上。 “哈哈哈!” 林平之后退一步,朗声大笑。 “哈……”风清扬也畅快一笑,也不回头,手中剑一投,分毫不差的投进封不平手中的剑鞘里。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矣,小子,老朽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不负老朽的期待。” “还差得远,晚辈不过是一只脚迈进了门槛而已。” “这一步才是最难的,剩下一步,指日可待。” 只有林平之和风清扬,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风清扬是在说,林平之已经达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而且不只是学会了独孤九剑,不只是很好的施展这套剑法。 而是真正有了自己的理解,拳也是剑,指也是剑,一招一式,都是林平之自己的独孤九剑,或者说独孤九式。 林平之则是说,他仍未完全脱离独孤九剑的桎梏,仍是更多的在以独孤九剑的诀窍,去驾驭他的拳法指法剑法,而不是他真正参研透彻了罗汉拳,又不拘泥于罗汉拳和独孤九式。 xiaoshuting.cc 距离真正只属于他自己的无招胜有招,忘记一切,唯有自我,还差了半步。 但这也是和风清扬站到同一层次了。 所以风清扬才会说吾道不孤,从今以后,他有了一个真正能交流武学的人。 林平之又和风清扬谈论一番,两人的交流,又让封不平三人听了个云里雾里,不知其所云,只能感慨高深莫测。 谈罢武学,林平之又说起江湖上的事情。 “令狐冲怎么敢!?那混账小子他怎么敢!?” 然后只讲到令狐冲结交了许多江湖朋友,在五霸冈绿林道千人大聚会,封不平三人就直接跺脚骂街了。 虽然他们来到这里,跟风清扬说了林平之与他们说的那些话,风清扬自然是心领神会,一番教导,让他们不再纠结于剑气之争。 但总能跟岳不群那老小子比较一下吧? 瞧他教出来的好徒弟,给华山的脸都丢尽了。 林平之看看风清扬,犹豫要不要继续给令狐冲的光荣事迹全都说出来。 “但说无妨。” “好吧……” “……气煞人也,令狐小子不当人子!!!” “罔风师叔传他绝式剑法,他竟敢有如此行径!” “风师叔,教不严,师之惰,岳不群……” 封不平三人说着,矛头就往老岳身上指。 “嗯?老朽也教了那小子,怎样?老朽倒觉得他洒脱不羁,不拘一格,杀了少林弟子又如何?少林就没坏人了?当时怎么回事,你们看见了?” 风清扬还挺护犊子,可能是令狐冲和他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吧。 封不平三人听着,全都跟挨了一脚窝心脚似的,胸口一阵阵发闷,不能说憋屈,只能说呼吸困难。 “林小子,你怎么看?” 林平之心说那我能怎么看啊?令狐兄好耶,真滴好呗。 “我是相信令狐兄能秉持侠义行事的,而脱离了华山,没了束缚,他也能打开一片新的天地。” “嗯。”风清扬一副老朽也这么看的表情,却又话锋一转,“但若那小子真的把持不住,堕入邪道呢?” “呃……世间之事,自有其缘法和因果,无非种其因,得其果,不外如是。” 87.正经的参禅增加了 林平之不确定风老头护犊子能护到什么程度,所以他也不明说。 万一风老头拿令狐冲当亲孙子一样看待,就算听见令狐冲当了魔教教主,他都觉得这孩子真厉害真有出息呢? “因果……林小子,你也得了独孤九剑的传承,若令狐冲真的用这套剑法为恶,又不知悔改,你有责任也有义务,收回这套剑法,独孤九剑不能变成邪魔外道,不能因此而蒙羞。” 风清扬态度却很明确,他看好令狐冲,但若令狐冲配不上他的看好,他也不会纵容。 “是,若令狐兄真有性差就错,晚辈一定尽可能的劝导,我想令狐兄一定能够幡然醒悟的。” 那林平之当然不能直接答应了,他就等着令狐冲救了魔教大魔头,然后带着妖魔鬼怪去少林捣乱,给这江湖的水搅浑呢。 风老头也说了不知悔改才清理门户么,那当然是要等令狐冲把错事先办了,他才去劝说,看他悔不悔改,一次不知悔改,还可以劝两次嘛,总是要劝的。 风老头要是知道林平之的想法,大概会先收回他的独孤九剑吧……虽然不一定收的回去。 林平之又在这岛上住了几日,每日与风清扬探讨武学,收获颇丰。 不过到了他这个层次,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上加难,需要大量的时间积累经验和思考体悟,更多的,林平之和风清扬,都在享受这个交流的过程。 辞别了风老头,林平之又去了曲洋和刘正风隐居的小岛。 这座岛也不只是他们两个人,刘家的老人也在这里养老,也买了一些仆役,让两人高山流水,却不是海岛上当野人。 “大哥哥,你可算来啦!” 刚下船,就扑过来一个哭得跟小花猫似的曲非烟,扑进林平之怀里,就往他身上猛蹭鼻涕眼泪。 林平之去找风老头的时候,就给曲非烟这个翘家少女送回这里。 曲洋倒是没训斥曲非烟,嗯,确切地说,他也没怎么惦念,有那工夫跟刘贤弟来一段合奏不愉悦么? 而且这不是人好好的么? 所以反倒是曲非烟不开心了,这还是亲爷爷吗?孙女留下封信就离家出走一年多,就一点都不担心? 而且这岛上也没啥娱乐生活,唯一的消遣就是听刘曲二人“寡淡枯燥”的琴箫合奏。 几天下来,曲非烟都快憋得精神狂躁了。 林平之却没直接带小丫头脱离苦海,而是先去拜见刘曲二人。 “曲老,当年贵教有位黄钟公黄老先生,同样精通音律,更是将音律融合到武学当中,七弦无形剑乃是不传之绝学,您与那位黄老先生可有交往?” “那老东西,弹琴不说好好弹琴,非要研究什么音功,给音律掺上乱七八糟的武学,他那音律是能配合武学了,但他弹出来的那还是曲子吗?简直污了老朽的耳朵,老朽羞与他为伍。” 结果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曲老头竟是满腹牢骚,看这意思,当年可能还争执过,而且曲老头这纯搞音乐的,应该是没搞过黄钟公的唱跳结合。 刘正风也在旁帮腔,说音乐是神圣的,掺杂其他任何东西,都是一种玷污,嗯,除了纯洁的友情。 林平之挠挠头,这倒有点难办了。 “林贤侄,老朽知道你喜好武学,但那老东西的武学不是什么正经玩意,也没什么可看的。” 下书吧 那当然是不正经的才有意思……咳,“晚辈确实对黄老先生的武学感兴趣,不过那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 林平之跟曲老头说了半天,最后发誓绝不学黄钟公的音律武学(人家也没说教给他啊),才成功的从曲老头这要了一张古琴,辞别二人。 “喂!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啊!?” 见曲非烟追出来,林平之摸摸身上,没掉了银子啊。 “我啊!我!这么大个活人站你面前,你看不到吗?” “不在这里陪你爷爷了吗?” 曲非烟悲愤的瞪着林平之,你这臭家伙真要逼疯了本姑娘吗? 逗了逗小丫头,带她上船,回了林镇南的岛屿。 然后又给恒山三定接过来,跟林镇南夫妇见见。 双方家长都在,林平之和仪琳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林镇南本来想在福州大办,要多热闹有多热闹,要多气派有多气派那种。 但林平之觉得还是在海岛上更安全,也免得人多眼杂。 现在还不是天下太平的时期,若是现在办,就相对从简一些。 林镇南虽然不愿意从简,但他更不愿意夜长梦多,谁知道儿子会不会又哪根筋不对,又要吃斋念佛,紧守戒律? 于是挑了良辰吉日,没请福州地面上的名流,只是请了恒山派的和华山派的前来观礼,在岛上走了流程。 婚宴之上,老岳神情复杂的恭贺林平之,又是后悔,又是遗憾,他若能想到今日,当初在福州,他剁了手都不会打林平之那一掌。 岳灵珊也神色复杂,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淡然和祝福。 定逸也神情复杂,不过在叕威胁了林平之一下,叕得到了“一定会一辈子对仪琳好”的承诺后,也变成了祝福。 不戒和尚和哑婆婆也都神情复杂,林平之没答应的时候,他们百般努力,或默默支持,但今晚之后,闺女就许了这臭小子了,又心里空落落的,更有万般的不舍。 莲香也神情复杂,本以为只要少爷还吃斋念佛,她就仍有机会说(shui)服少爷,没想到,少爷自己想通了,却不是对她想通了。 呃,貌似神情复杂的人有点多。 林平之心情倒不复杂,他只有修成正果的欣喜和期待,嗯,还有小小的紧张,想要入定冷静一下……个屁啊,洞房花烛冷静,几个意思? “林、林、林大哥……是、是你吗?” 洞房之内,仪琳恢复了满头秀发,凤冠霞帔,听见响动,说话声音颤抖的不行。 “不是。” “啊、啊?” 林平之也穿得跟个红包似的,过去撩开盖头,看着明眸善睐,明艳动人的仪琳,笑着说道,“我是你夫君啊。” “嗯,嗯……夫、夫君,我还是想叫你林大哥。” “妹子,你高兴叫什么,就叫什么,来,我们喝了交杯酒,这就歇息了吧。” “哦,可、可我还不困啊,我们说说话吧?” “那不如参禅吧?” “啊?现在参禅?” “嗯,咱们今晚,参的这个禅,和其他的禅不太一样。” “林大哥,咱们参什么禅?” “那当然是正经在洞房里该参的禅了,来,大哥教你。” 88.劳德诺死了 “山寺日高僧未起,看来名利不如禅,打打杀杀,勾心斗角什么的,哪有参禅快乐?” 与仪琳进行了一晚十分正经的,深入浅出,你来我往的参禅之后。 林平之得出两个结论。 只参禅不打坐,也很快乐,动静结合,天人至理。 两个人交流互动,果然比一个人参禅打坐更加快乐。 在外面跑了一年多,林平之的生活总算安定下来,就这么日复一日,过着参禅、探讨武学、偶尔跟曲老头学学琴、偶尔游玩一番,循环往复的枯燥乏味的大少爷生活。 林平之是消停了,但有人却不消停。 而那个人并不是岳不群,老岳一直低调的很,苦练他的辟邪剑法,偶尔找林平之验证一番。 老岳练(伪)真·辟邪剑法也有半年多了,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套剑法,并且将一身紫霞真气都转化成了辟邪真气。 现在他再施展出这套剑法,可谓今非昔比,那真是阴风阵阵,鬼影飕飕,阴险毒辣,林平之真想让别人看看,这才叫正经的辟邪妖人呢。 但他自然也要帮老岳低调,不但如此,还要帮他树立信心。 一个多月里,林平之和老岳七次交手,每次都稍作调整,从稳胜于他,变成略胜一筹,再到略胜半筹,再到伯仲之间,岳不群只比他稍差一点点。 最后一次交手,岳不群维持三百招不败,而且仍有一战之力。 而他面对的,可是一人杀退两拨悍匪,十几名一流高手的林平之。 老岳觉得,稳妥起见,他再练个一年半载的,就完全不用再忌惮左冷禅的武功了。 …… “劳德诺今天又去了?” 福威镖局,原本林镇南的书房,林平之面前站着一个瘦猴儿似的人。 这人叫朱老三,外号没影子,不是镖头或趟子手,是林平之让林镇南招揽船队人手的时候,留心招揽的人才。 朱老三原本是个偷儿,会点轻功,最善于在暗中躲藏,但其实这是他奇遇得到的一部身法,他当贼的手艺却不怎么样,偷东西被抓了,送进衙门里要给他剁手,被林镇南花钱托关系运作出来。 而且朱老三还有个老娘要赡养,正因他孝顺,所以林镇南才放心用他,照顾好他老娘就行。 “回少爷,他又跟着岳老爷,躲在暗处看您二位比剑,已经是第二回了。” “嗯,盯好了他。” 五天后。 “走水啦!走水啦!!快救火啊!!!” 华山派住的院子里,弟子们的住处,突然起火。 一众弟子忙不迭地跑出来,也有下人惊醒,赶紧救火。 好在火势不算多大,烧了三间屋子,就被扑灭。 “德诺呢?” 岳不群夫妇召集弟子,清点人数,唯独不见二弟子劳德诺。 众人四下去找,找不到人,最后才想起来,或者说才有人愿意说出来,要不去二师兄房里看看吧? “二师兄!” 众人扒开烧的塌了的房屋,果然挖出来一具焦黑的尸体。 “怎会如此!?” 先是大师兄被逐出师门,又是二师兄莫名其妙的出事,一众华山弟子都觉得,他们华山派这是流年不利,还是冲撞了煞神啊。 然而人都成碳了,身上也没外伤,镖局还特意请来衙门的仵作验尸,也没查出中毒什么的。 “只能是德诺运功调息时一个不慎,走火入魔,却又在那时打翻了火烛,才遭此不幸……” 岳不群如此推测,也就是这只是劳德诺倒霉,并不是华山派走背字。 这个说法,到能让华山众人勉强接受,劳德诺平时人缘不错,师弟师妹都为他伤心了许久。 xiaoshuting.la “平之,落叶归根,老夫要将德诺带回华山安葬,这便要告辞了。” 老岳这次却没有再找借口留在福州,而是借着这个机会,主动提出离开。 林平之自然也不挽留,只是说了些客气话,又奉送了不少盘缠路费,总算送走了华山一行人。 那么说劳德诺真死了么?是老岳发现他图谋不轨,所以这样谋杀了他? 劳德诺烧成焦炭的前一天夜里。 “少爷,那姓劳的偷偷摸摸的,在城里寻了个乞丐,给人弄死了,藏在他屋里。” “看来就是这一两天了,盯紧他,还有,封前辈。” 林平之一声轻唤,屏风里便闪出封不平的身影,“嘿,瞧瞧岳不群教出来的一个个好徒弟。” “封前辈,你帮晚辈一个忙。” “怎么,是要去逮住那劳德诺,狠狠的削姓岳的的面皮吗?林少侠,干脆你就拜风师叔为师,你当我们的小师弟,我们都支持你清理门户!” “淡定、淡定,别激动……其实是如此这般……” 劳德诺出事的当晚。 他的屋子里,一个和他体型几乎一样的死人,盘坐在床上。 劳德诺一身黑衣蒙面,四下洒了些灯油,再将油灯打翻,这才悄声无息的钻出窗户,跟着运起轻功,消失在夜色当中。 他却不知道,黑暗中有不止一双眼睛盯着他。 也不知道有人一直跟着他,出了福州城,夜行晓宿,直到他远离了福州地界,才敢出现在县城里,却在住进客栈,终于能睡个踏实觉的时候。 那一晚他睡得比猪还死。 …… 岳不群夫妇带着“劳德诺”的遗体,和一众华山弟子启程返回华山,又过了两天。 “林少侠,幸不辱命。” 封不平带着朱老三回来,带给林平之一本秘籍。 这秘籍封页上写着辟邪剑法,打开第一页却没有欲练神功,割以永治。 “嗯,是这本没错了,老岳还真是够能编的,没有心法,但剑法一路不少,却又偏偏每一路都少了一两式最关键的杀招,练的时候看不出来,甚至和别人打的时候都看不出来,只有老岳自己知道,那一两式,就是他的取胜之机。” 老岳是真把林平之编的三十六路辟邪剑法吃透了,才能编出这本(伪)·(伪)真·辟邪剑法来。 “这是要把他家左老大往死里坑的节奏啊…… 还好本公子有容人雅量,更是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发现老岳在编这本剑法,还故意放在明处,就是为了方便他人找到,先一步找到了,便模仿他的字体,又写了一本……” 89.梅庄 “希望左盟主不要总蝇营狗苟,总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练好自身武功才是硬道理,勤练辟邪剑法,争取练得比老岳还厉害,到时候可就有意思了……” 林平之这样偷着乐的时候,他已经出了福州城,正往杭州进发了。 岳不群带着华山派诸人走了没几天,恒山派的诸位也要走。 林平之这就是真的殷勤挽留了,他甚至都准备在福州城外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盖个白云庵分庵,让恒山派就在这里修行就完了。 但恒山派怎么说也是五岳剑派之一,也是有傲气的,恒山三定身为江湖一流高手,却要靠一个年轻人庇护她们,说出去脸上也没什么光彩。 嗯,主要也是三定这段时间精研林平之教给她们的改进版失传剑法,都颇有所得,感觉武艺精进不少。 仪清仪和两位弟子也得到三人的悉心教导,也能熟练使用这套剑法了,正在传授给其他弟子。 恒山派又有了自保的底气。 而且上次中途遇袭,三定也感觉到了门派的不足,太缺乏实战经验,所以这次回恒山的路途,也是一次磨练剑法和心智的历练之旅。 故此三定不但没被挽留,而且不让林平之跟着。 好在是仪琳虽然仍是恒山俗家弟子,却也是林家人了,仍留在福州,而且林平之好说歹说,说服了三定,让不戒和尚夫妇一路护持。 不戒当然不愿意离开仪琳,他着急明年抱孙子呢,当然要时时督促林平之。 但他也拒绝不了仪琳的拜托,好在有老婆陪着,倒也没发什么牢骚。 而林平之,虽然最近和仪琳精研参禅,此间乐,不思江湖。 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恒山派仍要卷入这红尘之中,他也只好继续进入红尘打滚。 总不能让仪琳没了娘家不是? 于是林平之再次放弃了枯燥乏味的大少爷生活,带着仪琳,嗯,还有曲非烟这个小跟屁虫,又踏上了江湖路。 “店家,两间上房。” 夜里,林平之继续和仪琳参研禅理。 别说,田伯光那银贼虽然呼吸都浪费空气,但他当初那三本册子,却都非常有用。 非常刘备的那本,在小平之有了用武之地后,其中一些锻炼身体的姿势,还有对应的行功路线,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好好的一本阴阳调和的功法,却被那混蛋当成了掠夺之术,当初一刀砍了他的脑袋,真是便宜他了。” 田伯光只有刀法、轻身两部秘籍,就是因为他的内力,多是这样掠夺来的。 不过到了林平之这里,却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用来为仪琳增长内力。 仪琳这段时间勤修内力,再有林平之细心教她恒山剑法,仪琳的武学资质也不低,就是胆子小,心地太善良。 好在有林平之逐渐引导她,她也稍稍改变了一些心态。 反正她学的都是防守的剑法,就算施展出来,只要对方没有恶意,她也是伤不到人的嘛。 xiaoshuting.la 林平之还让曲非烟去找一些山贼恶匪来,给仪琳试招,不求她手上染血,但至少也要遇到有敌意的人,第一时间就动手,伤不伤人的无所谓,主要是要将恒山剑法施展的滴水不漏,保护好自己。 所以现在仪琳的水平,不说能打过田伯光,但至少也能守个百几十招,丝毫不露破绽。 虽然这不能跟林平之,也不能跟老一辈的一流高手比,但放眼江湖,已经很不简单了。 当初天门道长的师弟天松,都被田伯光几刀就砍伤了呢。 三人没着急赶路,不一日,也到了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美景、美食数不胜数。 林平之也先带两人游玩了一番。 “大哥哥,我去打探消息,你猜怎么着?” 在杭州住了两天,曲非烟又跟个小耗子似的到处乱窜,还真被她打探出不少消息。 “哦?有什么江湖轰动的大消息啊?” 林平之捧着卖关子的小丫头问道。 “令狐冲又惹事啦,应该是六七天前,嵩山派带着衡山、泰山派的人,围攻日月教的左使向问天,却发现令狐冲和向问天称兄道弟,最后两人还联手对敌,杀了不少人。” “哎呀,令狐兄怎么又把持不住,热血上头了啊。” 虽然一个震惊,一个感叹,但两人更多的还是瞧热闹不怕事大。 不过这样说来,距离令狐冲来杭州,也没多少时间了。 那就办正事吧。 林平之背着古琴,带着仪琳和曲非烟,再次来到西湖畔,隔着一条长堤的小山。 穿过一片梅树林,眼前一座朱门白墙的山庄,大门外写着梅庄二字。 四、二、五、三……林平之按着曲洋教给的暗号,敲响了大门上的铜环。 不这么敲,里面的人不会理会,那就只有一拳拆门了。 不多时,大门打开,两个家仆打扮,但衣服料子却不便宜的老者。 “……三位何人,为何驾临敝庄?” 两人见一个公子哥带着年轻貌美却是妇人装束打扮的女子,还有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心说这是那家的大少爷出来玩迷路了? 但暗号却是对的。 “晚辈是来求见黄大庄主的,劳烦通传一声。” 还真认识……不过四位庄主一年多都概不见客了,“抱歉了,这位公子,大庄主向不见客,劳你白跑一趟了。” 说罢两人就要关门。 林平之却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此乃故人给大庄主的信,请两位转交。” 两人本不想接,对方来历不明,谁知道这信封上抹了什么东西没有? 却见到上面写着“黄兄钟公亲启,故友,同门,曲”,微微一愣,便接了过去,却还是关上了大门。 “好大的架子,怪不得爷爷不稀罕理那什么黄老头。” 曲非烟感觉很没有面子,林平之却无所谓,淡然的等着。 不多时,大门复又打开,又是那两人。 “小人丁坚。” “施令威。” “有眼不识贵客,请公子海涵。” 说完便分站左右,请林平之三人进去。 “原来是当年名字响彻江湖的一字电剑与五路神,久仰了。” “公子爷太客气了,快请进。” 大庄主的晚辈很客气,两人就不再只是恭敬,还十分高兴。 90.庄主 “晚辈林平之,携妻仪琳,妹曲非烟,拜见黄老前辈。” “少年英雄,仪表不凡,今日一见,才知江湖传闻离谱。” 黄钟公也是位清癯老者,对林平之态度也很好。 完全没有曲洋对他的那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待见的态度。 嗯,其实黄钟公也挺不服曲洋的,他用琴音融合武学怎么了,求着他曲大右使听了?没碍着你么,说三道四的挑毛病。 而且单论音律,黄钟公也自觉与曲洋不分轩轾,曲洋没挑他毛病的时候,他还挺向往以音律会友,结交一番的。 所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黄钟公在曲洋表明态度后,就再没想过跟他来往。 但这几十年过去了,曲洋不但主动写信给他,而且还在信里说,当年太过于执着计较,没考虑黄钟公的感受,现在想起来,是他做的不妥,现在更想跟他讨论一番音律。 这才是黄钟公态度很好的原因。 林平之也很满意这封信的效果,当初他是真的差点磨破了嘴皮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劝得曲洋写了一封信。 注意,是写了一封信,不是写的这封信。 曲洋那么执着于音律的人,能承认他当年错了? 能承认黄钟公还是有一定音律水平的,有资格跟他谈论音律,这就不容易。 那些什么没考虑黄钟公的感受,他到现在也没考虑。 那是林平之替他考虑的。 嗯,反正曲老头这辈子也基本没机会再见黄钟公了,林平之考虑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曲老哥信上说,他指点过林少侠一番,不过林少侠游历江湖,他来不及多教,然后想起老朽,托老朽代为指点一二,林少侠可愿意?” “固所愿也,若老前辈不弃,小子一定尽心学习。” 林平之弹琴,虽然总共也没练几个月,但水平真的很不错。 别忘了他是有练最顶级的指法的,手指最是灵活,这一点仪……咳,见过他出招的都知道。 而且林平之本就明悟了师法自然的道理,更是精研禅理,灵台清明,心无杂念。 “嗯,清静淡雅,却不是云淡风轻……嗯,是空,不是空泛,而是空明,非是清澈,而是透明,却又能让人感受至深,一曲弹完,让人如听高僧讲经,心灵平静,小友竟能有如此意境,难得,真是难得……” 黄钟公让林平之弹上一段,考校一番他的水平,听完良久无语,却是在回味,跟着连连点头,竟是非常满意。 吞噬小说网 他倒不是满意林平之的演奏水平,林平之的技法,对音律本身的理解,在黄钟公看来,也就和小孩刚学会走路一样。 但黄忠在意的是林平之弹琴时表达出的意境,那种十分空灵的感觉,感染力十足,让他这个沉浸音律多年,不知听过多少名家奏乐之人,都不知不觉中被吸引,一下子就投入进去。 林平之水平不高,天赋却极高。 “可惜,可惜……” 跟着黄钟公却注视林平之片刻,连道可惜。 这林平之就不明白了。 便听黄钟公解释道: “林少侠的意境,却不是从弹琴,从音律中悟出来的,我想是你师法自然,精修佛法,有所感悟吧? 这便是老夫可惜之处,因为这是你本人的意境,而不是你的音律的意境,你有了这个意境,再想找到只属于音律的意境,将音律本身演绎至极致,却是更难了。 只可惜,你年少时未能遇见老夫或是曲老哥,否则当世又要出一位音律大家啊。”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可惜了,反正我也只是以学琴为名,来凑热闹的……林平之一听,心里就踏实了。 他也明白黄钟公的话,那就是他是先有的自身境界,而且是武学、禅理的境界,以之用在音律上,而正因如此,再想领悟音律的意境,便会受武学和禅理的干扰。 就好像黄钟公不能专心学琴,痴迷于研究他的七弦无形剑一样,虽然嘴上不承认,但黄钟公心里明白,他的音律,没有曲洋的纯粹。 “既如此,老朽遇到林少侠,也是缘份,少侠便留下来吧。” 黄钟公可惜过后,却又动了别的心思,既然如此,或许他的七弦无形剑,能找到一位合适的传人,流传下去? 若是能成,便不至于他一身所学,一生所悟,最后却随着他烟消云散,无人知晓。 名声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的智慧,他的思想,没人能知道。 有黄钟公的认可,林平之三人顺利的在大庄主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而且黄钟公还特意吩咐丁坚和施令威,一定要好好招待,让林平之三人宾至如归。 “大哥,听说你收了个徒弟,怎么回事?” 而林平之刚安顿下来,就又被叫过去。 来者是一位一身长衫,一副关公似的美长髯,腰间挎剑,手里拿着个翡翠酒杯,醉意熏熏的五十来岁的老者。 “四弟,这位林平之林小友,是曲老哥介绍来的,在庄上住一段时间,与我学琴。平之,这位是我四弟,四庄主丹青生。” “曲老哥?哪位曲老哥,哦……” 丹青生琢磨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哈,那位曲老兄,当年对我大哥可是很有意见的,怎么几十年过去,到想起联络了?” 黄钟公又跟四弟解释几句。 “哈,这倒是有意思,这人呐,缘份二字,还真不好说。” 这位四庄主生性豪爽,林平之听了半天,这才有机会见礼,“晚辈见过四庄主,久闻四庄主丹青、酒、剑三绝,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哈!你很有见识么,不错,老夫最善品酒,丹青其次,剑法再次,小朋友,这三样有你擅长的吗?” 林平之想想,虽然他的酒量等于水量,但那是他体魄强悍,内功深厚,对品酒却一窍不通,也不善作画,水平和某祝枝山的神鸟凤凰图差不多。 “晚辈略懂几手剑术。” “不会喝酒画画啊……” 最擅长的两样没有,丹青生略失望,不过有剑也行…… “对了!”丹青生忽然一拍脑门,跟着一拍巴掌,“林平之!你不就是血手横屠·辟邪妖魔吗?你会真正的辟邪剑法!” 林平之眼角抽抽。 阿弥了个陀佛的,正经的外号怎么又增加了…… 91.丹青生 “四弟!” 丹青生说话不过脑子,气得黄钟公一拍桌子。 “林小友,我四弟酒后口不择言,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见黄钟公吹胡子瞪眼的,丹青生也反应过来,这就跟有人说他的画是废纸一样,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朋友,是老夫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见怪……你是不是会使辟邪剑法?” 林平之有点好笑,摆摆手笑道:“四庄主不拘小节,心直口快,晚辈怎会见怪……是,晚辈会使家传的辟邪剑法,但就是江湖上很多人都见识过的,一直传到晚辈这里的那套,没有那么邪乎。” “那你用什么剑法杀的那些绿林高手?” “四弟!”见丹青生没完没了,黄钟公要撵人了。 “大哥莫急,莫急,难得庄里来人,又擅长剑法,怎么也得让老弟我开开眼界,否则我喝酒都少了几分滋味……来来来,林小友,咱们去我院里说话。” 丹青生也不管黄钟公吹胡子瞪眼的,都快气得跳起来用琴拍他了,也不见外,更不顾甚么江湖忌讳,过来就抓林平之手腕子,然后拉着他就跑。 林平之心里暗笑,这位是太耿直了些,但这种人却不难相处,不用跟他说一句话都要先在脑子里过三次。 穿堂过院,来到丹青生的地盘,他倒也没撸起袖子就开打,而是给林平之带到他的画室,里面一张很大的梨木桌案,上面笔墨纸砚,墙壁上几幅水墨丹青。 另有一个架子,上面是几个酒坛子,一个坛子对应一种杯子,林平之觉着大概这是丹青生一天的量吧,和令狐冲的量差不多,两人上辈子怕不是一个窑里烧出来的。 “林小友,你看老夫这些笔墨如何?” 林平之仔细看了看,虽然他不太懂丹青之道,但却能看得出,这位四庄主的画,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笔锋凌厉,画山也凌厉,画松也凌厉,画水也凌厉,题字更是笔画如剑锋。 心说难怪丹青生会跟黄钟公结义,他也是将武学融入艺术的路子,琴棋书画,哥四个都是如此。 “下笔有神,气势凌厉,一副山水,却暗藏锐意,真是奇妙,四庄主真乃丹青妙笔,不凡也。” “好!你再看看,还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一个锐意,果然搔到了丹青生的痒处,让他抚掌大笑,又更期盼的看着林平之。 饭团看书 “嗯~。”林平之要跟这里住些日子呢,自然得跟丹青生搞好关系,故作仔细端详一番,“四庄主生平最爱丹青、酒、剑,晚辈猜想,您作画时,是将微醺酣畅之意,与舞剑之意,融入了作画时的感觉当中?” “哈!林老弟果然眼力不俗,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丹青生又不顾甚么江湖规矩,第一次见面,就拍着林平之的肩膀哈哈大笑,“老夫作画时,可不就喝的畅然通透,豪气顿生,如舞剑一般将此画一气呵成的吗?” “林老弟你虽然不善丹青,但这份鉴赏的眼力,当为老夫知己也,此当浮一大白,来来来……” 丹青生过去拿了一坛贴着二锅头字条的酒坛子,“林老弟,来尝尝这陈了十年的二锅头,我最喜欢这个年份,陈下去不少燥烈,却又不至于失了清冽,仍是如吼如火,更回味醇香甘甜……” 林平之虽不好饮酒,但也不排斥,而且这位四庄主的酒确实是好酒。 只不过这品酒又不涉及什么意境,纯看味蕾和经验,林平之道了一声好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故此丹青生也只给林平之倒了一碗,他就自己对着坛子吹了。 林平之则继续赏画,观赏那一笔一划代表的剑法,尝试将其整合成一套剑法。 “林老弟,画看过了,我这剑法又如何?” “嗯,画如舞剑,剑如作画,挥洒写意,乃是不可多得的一流剑法。” 丹青生的这套“山水剑法”确实不俗,他将山水意境与剑法融合,各取其意,又不会拘泥于一笔一划,其精妙不在五岳剑法之下。 当然了,这是林平之以自己用这套剑法的角度来说。 “老夫一时手痒,老弟可有兴趣比划两下?” 剑法只得到“不可多得的一流水准”这个评价,丹青生很好奇林平之的水平,是不是够格这样说? “那晚辈便向四庄主讨教一番。” 林平之也很好奇这位四庄主的剑法用出来是什么样子,也知道用不着跟他客气,直来直去就行。 “来来来!……林老弟,你的剑呢?” 丹青生这粗线条,给林平之拉到院子里,才发现他身上没佩剑。 “晚辈习惯了以指代剑,倒是没有佩剑的习惯,还请四庄主借一柄来使使。” 林平之没说我对你,也只用手指头就行,那是瞧不起对方的内力,丹青生大大咧咧的不在乎,他却没必要装这个杯。 “老夫也就一柄宝剑,老弟且等等……老丁,老丁!” 不一会,跑没影的丹青生,带着丁坚和施令威两人来了。 丁坚号一字电剑,听说四庄主要跟林平之比剑,而且还是找他借一柄剑来使使,不由十分好奇。 然后黄钟公怕四弟大大咧咧的,这是惹林平之不快了,也跟过来看看,又被曲非烟看到,也带着仪琳过来凑热闹。 见林平之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老四没气着人家,黄钟公便放心了,他也很好奇,叮嘱四弟别伤了和气,便在一旁观战。 “原来是丁前辈的随身佩剑,那晚辈怎么好意思用,还是用拙荆的剑便好。” 林平之又拿了仪琳的佩剑,丹青生也无所谓,抽出腰间佩剑。 别看他仿佛随意摆了个架势,眼里还有些朦胧醉意,但给林平之的感觉,却是对方已经认真起来了,因为他握剑的手很稳,指着自己的剑尖一动不动,却是在蓄势。 便如作画前的静心,酝酿情绪,运笔出剑,便能有神。 林平之则对仪琳眨眨眼,然后摆了一个恒山剑法的起手式。 两人早已心意相通,仪琳便明白,她林大哥这是要给她现场教学,看看他是怎么用恒山剑法的。 92.黑白子 丹青生心里很矛盾,他又十分的畅快,但又很是憋闷。 这样的矛盾,都因为一个原因。 那就是林平之施展的剑法,只守不攻。 他认得这是恒山剑法,绵里藏针,但林平之却只有绵,没有针。 一招一式,并不是挥洒写意,而是连环如意,绵绵不绝,仿佛用剑织了一张柔韧无比的布,将丹青生的剑招防的滴水不漏,存进不得。 这就是丹青生十分畅快的原因,他将自己的剑法发挥到了极致,因为林平之完全就是配合着他的节奏,任由他攻击,只是将他的剑招守住。 这就好像林平之将他的剑法,铺成了一张宣纸,让丹青生的剑法在上面肆意泼墨挥洒,任由他发挥。 让他有种在作画的感觉,而且还是下笔如有神,畅快淋漓。 刚开始还好,丹青生打了个痛快。 但丹青生忽然想到,他这是在和林平之比剑,而两人比了一百多招,林平之只守不攻,他却存进不得,半招破绽也找不到。 甚至他自己都能感觉的出来,之前是打的有点上头,其实一百多招里,林平之至少能抓住十招的破绽,进行反攻,但对方却刻意疏忽了。 因为林平之并不是左支右绌,而是游刃有余,这便只能说明他留手了。 发现自己全力发挥,却让人家留手了……丹青生能不蛋疼么? 他有心不打了吧,这打的又挺痛快,实在舍不得停下,就很纠结。 但这一纠结,那肆意挥洒的感觉也就没了。 丹青生暗道一声罢了,突然用了他最厉害的杀招,叫做玉龙倒悬,仗剑当头硬砍。 但林平之看来,这却不是“无双无对,宁氏一剑”那种有去无回,悍然搏杀的杀招。 反倒是像画画没画好,赌气不画了,一笔划了画卷的意思。 这一招没有那种誓出无悔的决绝刚烈,却又没算计着留后手,在林平之看来,还没丹青生普通的剑招来的好。 这位果然是画与酒在前,剑法第三,对于剑法本身,没有精益求精的态度。 但林平之虽然料敌机先,却没有去破招,他是来做客的,怎么也要留些面子。 他仍是中规中矩的恒山剑法,顺着这一剑的来势,剑锋恰到好处的在其剑身上轻轻一划,让对方剑势微微一偏,他也趁机侧身,跟着一步越开。 饭团看书 “四庄主剑法果然潇洒写意,这便是那套丹青剑法吧?” 丹青生见林平之脸不红气不粗,汗都没流一滴,不由得有些丧气,“老弟不用给老哥脸上贴金,我这泼墨披麻剑法,在你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吧?” “四庄主怎会有这种想法?这套剑法别出心裁,独具风格,别的剑法再好,也是前人所传,使剑的人再厉害,也不如四庄主的开创精神……” 见丹青生情绪低落,林平之连忙宽慰几句。 “也对,老夫本就剑法第三,也不是那么在意,若是为这不开心,就坏了喝酒画画的情绪,林老弟,老夫再有画作,再来找你品评。” 丹青生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乐呵呵的喝酒去了,倒是非常的洒脱。 “林小友剑法果然高绝,只一套恒山剑法,且只守不攻,便让人大开眼界啊。” 黄钟公也跟着感叹,这位曲老哥介绍来的小朋友,幸亏是来学琴,若是来学武,不得给他们尴尬死? 黄钟公在脑海中推测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即便是他,若只比武,不用七弦无形剑,他也不是林平之剑法的对手,甚至都逼不出林平之全部的实力来。 真是后生可畏啊。 林平之又客气几句,一点小小的插曲便就此结束。 之后又跟这里住了三天。 林平之发现这四大庄主,是真的宅,黄钟公每天居所、琴室两点一线。 丹青生每日居所画室酒窖三点一线,嗯,还来找过林平之一次,看他的新作。 林平之甚至没见过另外两位庄主。 “我受不了啦!” 林平之本就最有定性,比起来,他是能一点无线,坐蒲团上能念一天经的人,更何况还有仪琳陪着。 仪琳也喜静,更何况还有林平之陪着。 所以受不了的,自然是喜欢热闹,快要憋疯了的曲非烟。 “那你就去杭州城玩耍呗。”林平之心说又没人拦着你。 “你和仪琳姐姐陪着我嘛,一个人玩耍有什么意思?” 这倒是,但我们有彼此就很开心了,顾不得陪你啊。 林平之最后还是抵不过曲非烟的黏缠劲,让仪琳带着她去溜达溜达,也拜托丁坚这个地头蛇跟随照顾。 他则是去了琴室,黄钟公今日要在居所静修,让他一个人去练琴。 但他刚到琴室的小别院,就见一人从门口。 这人眉清目秀,是个老帅哥,但头发极黑,脸色惨白,冷着张脸,仿佛僵尸。 他见到林平之虽然仍面无表情,瞳孔却剧烈收缩,身形猛然一顿,一眨眼才恢复过来,寒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梅庄?” 说着,已经将身后一张金属围棋盘拿在手上。 “想必您就是二庄主黑白子前辈吧?前辈不要误会,晚辈是曲洋前辈介绍,来这里向大庄主学琴的,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了,只不过听大庄主说,二庄主专心研究围棋,不喜打扰,才一直没去拜见,真是失礼了。” 其实是黄钟公根本就没想起这一茬来,他们老兄弟四个虽然感情好,但一个比一个宅,每每十天半月不见一面,而且兴趣爱好不同,见面也聊不到一块去。 黑白子闻言,仍是面无表情,却眼神数次变换,闪过一丝狠厉,却又被阴沉掩盖过去。 终于还是点点头,“嗯,老夫来找大哥说话,他不在琴室。” “黄老前辈正在居所静修,让晚辈一人来此练琴。” “嗯。” 黑白子收回棋盘,也不再理林平之,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了。 林平之却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莫名,这位想必已经试图勾搭那位任老先生许久了? 他却没有提前去看看的意思,想要不被黑白子察觉,需要太多时间筹备策划。 不如等令狐冲过来闹腾就是了……想来也没几天了? 93.正主来了 林平之没想到,他不想搭理黑白子,黑白子却没想放过他。 这僵尸脸显然是向黄钟公打听过了,却仍找过来,说好奇林平之的武学,想要交流一番。 “那晚辈就献丑了。” 林平之也很好奇黑白子的武功,记忆中,那位任老先生的点评,是若不用七弦无形剑,黄钟公和黑白子的武功也就在伯仲之间,而且都比丹青生和秃笔翁强得多。 这次比试,比上次还热闹,黄钟公自然是最先知道,正好丹青生又来找酒搭子,虽然林平之品鉴的水平一般,但至少海量,能陪他喝。 而丹青生一见哥仨都来了,也别冷落了三哥,就又给正在写字,不情不愿的秃笔翁拉过来。 林平之这才算见全了琴棋书画哥四个。 黑白子还是用林平之上次见过的,那块玄铁混合磁铁打造的棋盘,上面还吸住了四十八颗黑白棋子,即是奇门兵器,又能打暗器。 林平之却仍拿上了长剑。 因为他仍要给仪琳演示恒山剑法。 用独孤九剑赢黑白子,没什么意义,虽然黑白子的武功与棋路融合,最讲究算计,步步为营,暗藏陷阱。 但这些跟林平之比?林平之编出来的步步为营,暗藏杀机的剑法,给岳不群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只是比算计,精研独孤九剑总诀式的林平之,三招就能抢先,十招就能赢了他。 但若只用恒山剑法,只守不攻,还要防着对方棋盘的吸力,还要以仪琳的内力和膂力的水平对敌。 那就有点意思了。 林平之也是打起了全部的精神,与黑白子过招,仍然只守不攻。 而黑白子的攻势,可比丹青生猛烈多了,他是下围棋的,攻击性最强,棋盘又是硬砍硬砸的重兵器,林平之还不能硬接,因为仪琳肯定硬接不了。 所以这次林平之对战黑白子,竟是除了对战风清扬之外,第一次计算力全开,以独孤九剑总诀式,还有专破铁牌、大斧的破鞭式,预判和破解黑白子的招式。 然后再用恒山剑法的守势,去破解这些招式。 只不过加上了一些小小的变化,毕竟一板一眼的防守,必然会碰到棋盘。 所以林平之是御守于攻,每每防守总是给黑白子一种随时可以变招为攻击,随时可能出招还击他的破绽的感觉。 绵里藏针,藏而不发,更显杀机。 如此,黑白子就有一种尽心算计,却怎么都差一点点,感觉马上就要算计到了,却发现仍是算计不到的感觉。 yawenku.com 这就是林平之预判了黑白子的预判,不但如此,他还诱使黑白子去预判他的预判,他再去预判这个预判。 总之就是林平之全力发挥,直接给黑白子算计到家了,两人过招,从头到尾,都在林平之的算计当中,一招一式,一点不差。 黑白子便有一种十分别扭,说不出的郁闷的感觉,怎么出招都像是对的,但似乎又不太对,总是差那么一点,就是奈何对方不得。 而且不像丹青生,黑白子精于算计,所以反而被林平之算的死死的,打了十几招,都没琢磨明白,他也没多余的心思琢磨,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百多招,他还是没明白。 林平之却将黑白子的棋路看得差不多了,最多就是暗器的部分还没看,但其实他若不能先用棋盘抢得先机,暗器的部分只是锦上添花,用不用也区别不大。 林平之终于用出了绵里藏着的那根针,三招抢攻,却也没连环算计,只是点到为止,趁着黑白子一时错愕,借机拉开距离。 “晚辈剑法有限,再施展下去,必然会被二庄主抓到破绽,还是让晚辈留些颜面,这次比试算和棋如何?” “……” 林平之无心之语,一个和棋,黑白子却一阵恍然,“你也会下棋?” 他却是突然明白,这就好像他棋艺尚未大成,与围棋高手对弈,全盘受人掌控的滋味。 林平之心说我只会下五子棋和飞行棋,“晚辈却是没学过围棋之道,只不过知道二庄主您是此道高手,故此一说。” “……嗯。” 黑白子有心再问,但拉不下脸来,点点头,冷着脸直接走了。 秃笔翁对此不感兴趣,也忙着回去欣赏名家书法去了。 “林老弟,真没想到,二哥也让你这么赢了。” 丹青生武艺不如黑白子,却也能看得明白,“你一套恒山剑法都能用的出神入化,真难以想象,你真正擅长的剑法,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也只有风老头看到过了…… 林平之这次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全力发挥了一把,打发走了黑白子,他忽然有些明白风清扬一直的那种落寞寂寥,还有发现林平之的武学境界,跟他站到了同一层次时的那种欣喜。 就好像梅庄四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也是难逢一知己,林平之点评了几句丹青生的画,就让他高兴老半天,连道老弟懂我。 林平之也摸到了“无敌寂寞”这个境界的门槛了。 接下来几天,便又消停下来,林平之也不勤着去琴室了,更多的教仪琳恒山剑法,也帮曲非烟再改进一下她的双短剑剑招。 “大哥哥,有个新鲜事。” 这天,林平之正在教仪琳剑法,教着教着就快教成眉来眼去剑的时候,曲非烟忽然跑了过来。 “你不是刚出去,说要去逛街吗?这庄子里能出什么新鲜事?丹青生喝吐啦?” “他喝死也舍不得吐啊,不是,是又有俩外人来拜庄,还进得门来了,你们猜是什么人?” 林平之一听,估么着就该是正主来了,却还是配合着曲非烟笑问道,“不是日月教又来人了吧,你认识?” 曲非烟很满意林平之的捧哏,“不是啦,就知道你们猜不到,是两个五岳派的,长相丑的可以,还一个说是左冷禅的师叔,叫甚么童化金,一个说是岳不群的师叔,叫风二中,两人竟是拿着五岳令旗来的。” “啊!?” 林平之没什么反应,仪琳却吓了一大跳,没听说过有这么两位德高望重的师叔祖啊? 还拿着五岳令旗来,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听说她还俗,特地来替左盟主问责,然后问完了就直接清理门户的吧? 94.赌斗 曲非烟虽然好奇,还想拉着林平之和仪琳一起过去,去拆穿那两个西贝货,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林平之却没兴趣坏人好事,他还等着这两人捣乱,去给那位任老先生救出来,去给江湖上掀起新的风波呢。 他便让曲非烟自己去看,也别打扰那些人。 曲非烟忍不住好奇,小耗子似的跑没影了。 “大哥哥,我知道那风二中是谁啦!” 好一会儿,曲非烟急匆匆地跑回来,一脸兴奋的说道。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他露了什么破绽?” “他跟丹青生那老酒鬼品上酒了,说的头头是道,还跟丁坚、丹青生打赌比剑,脚下画了个圈,都没迈出圈子,就先后给二人赢了!” “原来是他啊。” “谁啊?”仪琳还没绕过弯来。 “妹子你想想,二中,两点一中,是个什么字?那人又好酒,又剑法超群。” “哎呀,是令狐师兄,哦,是令狐兄啊,他怎么来这里了,还乔装打扮?” 仪琳马上反应过来,然后又反应过来,岳不群将令狐冲逐出华山,已经不能称呼其师兄了。 “那问题多半就出在那位童化金上了,黄铜的当金子,不也是个假货?想必那位童先生是个豪爽义气之人吧?” “哈,按大哥哥你那话说,令狐冲准是又让人忽悠了,忽忽悠悠的就被骗来了,就不知道他到底来做什么的?” “非非,再前去查探。” “得令啊~。” 曲非烟跟唱戏似的,颠颠的跑了出去。 “林大哥,我有些担心呢,令狐兄若又是被人……蛊惑。” 仪琳也没见过童化金,不好背地说人坏话,但梅庄将三人招待的很好,林平之又跟黄钟公学琴,她有点担心令狐冲给梅庄添麻烦。 “那他肯定是要被人带沟里去了,不过也无妨,令狐兄也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了,他现在正是被逐出师门的伤心时候,便如入迷障一般,这时谁善意规劝,都等于是说他不好,揭他伤疤,他都不会听的,再给他些时间吧。” “阿弥陀佛,希望菩萨保佑令狐兄,能让他幡然醒悟,迷途知返。” 说起来,两人虽然结为夫妻,该做的不该做的差不多都做了,但习惯成自然,谁也没刻意改变过去的习惯,还是一个阿弥陀佛,一个悉昙无量。 “大哥哥,我在窗外偷看,那两人又跟丹青生喝上了,还什么三蒸三酿,四蒸四酿的西域葡萄酒,还特地找那个僵尸去给他们弄冰块,然后又和秃笔翁比试,秃笔翁被风二中逼的哇哇大叫,用酒在墙上写了一幅大字。” “嗯,想来将书法融入武学,比琴棋画要不合适多了,一笔一划,都要守写字的规矩,让秃笔翁倒插笔,怕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他输了是最不让人意外的,再探。” 这次时间却很短,曲非烟就跑了回来,“大哥哥,一群人全过来黄爷爷的院子了。” 说起来,丹青生是酒鬼,秃笔翁是秃子,黑白子是僵尸,因为这三人都不好相处,倒是黄钟公,人老了就喜欢小孩,很喜欢曲老哥的孙女,所以在她嘴里便是黄爷爷。 而因为这一来一回的工夫,黑白子也很快败下阵来,而且败得最快,曲非烟还没出院门就赶紧回来了。 不多时,黄钟公的居所,就响起了琴音。 林平之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音律武功,一听果然是忽而舒缓,忽而极快,单听每一段,都是好曲调,但连起来……也无怪当初曲洋对黄钟公那么瞧不上眼,这简直乱七八糟嘛。 想了一阵,便又没了动静。 “大哥哥,你说谁赢了,不会还是令狐冲吧?” “应该是了,黄前辈说过,七弦无形剑专门扰乱内力,但偏偏令狐兄根本没有内力,单比招式,黄前辈也就与黑白子在伯仲之间。” “哎呀,令狐冲这不是来踢场子的,要给梅庄霸占了,给黄爷爷赶走吧?” “那人家还管他有没有内力,是不是公平较量?” “倒也是,那怎么办?” “来找我呗。” 林平之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了。 既然他出现了,还比剑法赢了丹青生和黑白子,四位庄主都败了,却又惦记着向问天的赌注,那些绝世的字画棋谱琴谱。 自然会来找他帮忙。 “林老弟,你倒是坐的住,庄里来了剑法超绝的人,你就不过去看看?” 丹青生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看了曲非烟一眼,很奇怪林平之怎么不自己去凑热闹。 “不好打扰四位庄主的雅兴,那二位是特地来找您四位赌斗的嘛。” “嗐!甭提了!老夫四人都败给了那个风清扬的师弟了!好家伙,当年剑法通神的风清扬,独门剑法竟然有了传人!……” 丹青生给令狐冲的剑法夸得神乎其神,一边夸一边偷眼看林平之,却很失望的发现,林平之依旧淡然,像是丝毫不感兴趣。 “林老弟,你亦是剑法超群的,就不好奇嘛?” 林平之有心说一点都不好奇,你走吧,不过丹青生这着急上火的样子,就不逗他了,“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那老弟你随我去看看?” “也好。” “多谢老弟,多谢老弟!老哥哥我,老夫兄弟四个,都承你的情了!” 话不用说太明白,说明白了就伤面子了,丹青生见林平之点头,知道他是肯出手帮忙了,不禁大喜。 林平之三人跟着丹青生,去了黄钟公的居所,里面除了梅庄的人,还有两个又老又丑的家伙,正一起饮酒。 其中一人一见丹青生回来,再见林平之,不由得朗声大笑,“哈哈哈,却没想到梅庄的‘另有高人’,竟是一位少年侠士。” 他虽然笑得爽朗,看向林平之的眼神,却有忌惮和疑问一闪而过。 另一个丑汉,却是一口酒好悬没喷出来,赶紧用酒碗挡脸,好一会儿才放下,却仍免不了眼神中的一丝尴尬。 林平之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等丹青生给两边互相介绍,才一抱拳,“原来是童老哥和风老哥。” 既然丹青生叫林平之林老弟,林平之也就不让令狐冲占这个便宜了,怕他镇不住,别再异种真气突然作乱,走火入魔。 yqxsw.org “便是这位风老哥,尽得风清扬老前辈真传?在此尽败四位庄主?小弟也会两手剑法,闻听不禁技痒,可否请风老哥指点一二?” “当然,我们说过,梅庄只要能找到高手,不用内力,单以剑法打败风兄弟,就算我们输,谁来都行。” “林老弟,姓风的也久仰你的大名,也想与你较量一番呢。” 哎呦?见令狐冲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林平之心说这家伙这是又觉得他行了啊。 95.感觉行了,又不是那么行 令狐冲确实觉得他又行了。 开玩笑,少林方丈的师弟,方生大师都让他捅了一剑,梅庄这四位隐世高人,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可太行了。 所以他再见到林平之的时候,虽然略显尴尬,但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凭什么林平之就备受他师父岳不群的青睐,他就要被逐出师门? 凭什么最爱的亲亲小师妹,对他就总是失望,然后就去找林平之倾诉? 他比这小子差哪了? 他要证明,他不比林平之差什么,他剑法还要比林平之更强。 林平之不知道,他这是被令狐冲当作“别人家的孩子”了。 但既然令狐冲这么有信心,林平之自然也想看看对方这段时间的进境。 这令狐冲练独孤九剑练得如何了? 很快,林平之就见识到了。 虽然令狐冲应该没什么时间静心钻研剑法,但确实天资绝伦,一招一式挥洒写意,信手拈来,而且每每能够灵光一闪,出其不意,让人忍不住为之喝彩。 只能说令狐冲太适合独孤九剑了。 即便令狐冲不潜心修行,过个十几二十年,他也能将这套剑法发挥到极致。 而林平之呢,他还是用恒山剑法。 只不过面对独孤九剑,即便是令狐冲的独孤九剑,而不是风清扬的,他也不能一味的防守了。 独孤九剑只攻不守,专找弱点,林平之就算也会独孤九剑,但他用独孤九剑算计怎么防守,也是算不过仿佛就为这剑法而生的令狐冲的。 所以林平之也将恒山剑法的绵里藏针之意,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每每防守不利,马上就要被令狐冲找到破绽的时候,却突然一个杀招反击,竟是能出乎令狐冲的预料,一下扳回劣势,然后却抢攻,而是再行防守。 五十几招一过,令狐冲便有之前黑白子与林平之交手时的蛋疼……差一点,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每次都觉得快要抓住林平之的破绽了,却发现这破绽竟然也在林平之的算计当中,就是故意卖出来,还用破剑式算好了对方会如何出招,然后料敌机先,等着对方破招,然后先破那一招。 令狐冲却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他本洒脱随意,但唯独不想输给林平之。 这竟是激发了他遇强则强的特性,超常发挥,将独孤九剑施展的更加凌厉,更加莫测。 林平之瞬间压力骤增,也跟着全力发挥。 他也暗自感叹,若是令狐冲内力还在,而不是只能用这点膂力,其出剑的速度能再快上一半……他就不能再只用恒山剑法了,加上失传剑招也不行。 而现在,林平之也不好做得太过,令狐冲应该已经发挥到了接近极致了,再这么用恒山剑法跟他打,不出二十招,说不定令狐冲就要灰心丧气不打了。 林平之可不是来赢他的。 所以林平之故作难以抵挡,跟着突然从恒山剑法,变成了随便剑法。 旁观众人,本就看的神迷目眩,根本就看不明白“风二中”的剑路了,即便是黄钟公、黑白子和向问天这三个武功最高的,也只能十几招里看懂一招。 而林平之的剑招他们都看得明白,但却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使,往往几十招过去了,才恍然大悟,原来最开始几招,林平之是这么想的,当真天马行空,鬼神莫测。 而跟着,林平之的剑招,也让他们突然就看不懂了,时而华山剑法、时而衡山剑法、时而辟邪剑法,虽然没像令狐冲那般东搬西凑,甚至根本就乱七八糟,但混杂着使出来,其复杂程度,其精妙的组合,也让众人看得简直头晕眼花,根本想不明白。 梅庄众人不由得心头一片火热,虽然林老弟看起来没有令狐冲潇洒飘逸,却也不落下风,胜负犹未可知,他们仍有机会。 却见两人剑光滚滚,很快又过了百几十招,林平之却是这样用剑也不好使了,出剑竟是略有滞涩。 反观令狐冲,虽然满头大汗,却是越战越勇,越打越流畅,逐渐占据了上风! 这就变成了眉头紧锁的向问天心中一喜,其余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却果然,众人揪心却又抱有一丝希望的时候,却见林平之的剑招越加晦涩,终于一个不慎,慢了半招,长剑距离令狐冲的肋下尚有半尺距离时,就要被令狐冲的长剑点在肩头上了! “欸……” 令狐冲的长剑距离林平之肩头的衣衫仍有半寸的距离,却存进不得。 却是林平之故作一声叹息,然后一把握住了令狐冲的剑身。 他有金钟罩气劲护体,令狐冲毫无内力,自然伤他不得,但他也没有抢攻,长剑随之垂下。 “棋差一招,如之奈何?哈,风老哥剑法惊奇,真乃世所罕见,本公子佩服,佩服。” 林平之淡然一笑,松开令狐冲的长剑,后退一步,还剑入鞘。 “侥幸,承让了。” 令狐冲累的不轻,汗水打湿了衣衫,气喘吁吁,他是真的暗道一声侥幸,他已全力发挥,若不是他幸运胜了这一招,林平之再坚持百几十招,他连剑都握不住了。 而且其实也不算他真的赢了,就好像林平之最后徒手握住他的剑锋,要是真正的比武,林平之第一招就用这个,他根本没得打。 但管他呢,剑招赢了也是赢了,至少剑招方面,他比林小子强! 令狐冲惭愧之余,又有一丝兴奋,他终于不是一无是处了,若是让师父看见,想必也不会眼里只有林小子了吧? 他却不知道,连剑招都是林平之有意相让。 而连令狐冲都被蒙在鼓里,在场众人就更看不出来了。 “哈,确实侥幸,风老弟胜得惊险,而林老弟的剑法与气度,更是让人心折。” 向问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了,哈哈大笑着说着场面话。 众人情绪也有所缓和,确实,林平之剑法输了人没输,最后那一手横练功夫,让他半点面子都没丢。 bqgxsydw.com 然而丢不丢面子的尚在次要,问题是连这样的林平之都输给了对方,梅庄众人要怎么赢这次赌斗? 比林平之更高的高手……四位庄主对视一眼,很是犹豫,却终究,都想起那些赌注来。 终究是禁不住诱惑啊。 96.任我行 房间里摆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却只有向问天与林平之两人。 梅庄众人带着令狐冲去了地牢。 林平之则是让曲非烟和仪琳先回他们居住的院子里。 “林老弟,可还记得洛阳绿竹巷的故人吗?” 四下无人,向问天不再刻意改变声调,直起腰背,注视着林平之,沉声问道。 “提起那位故人,又来梅庄,童老哥果然真人不露相啊。” “明人不说暗话,没错,老夫就是向问天,风兄弟便是令狐冲。” “见到令狐兄精神健硕,我也放心不少,他小师妹我义妹,可是一直惦念着他呢。” “洛阳那位故人,也惦念着当初与林老弟的约定呢,林老弟真是神通广大,老夫都打探了数年的消息,却被林老弟捷足先登了,还好老夫也算及时赶到。” “向老哥不用误会,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多天了。” “林老弟究竟何意?虽然我已经找到这里,但当初你与那位故人的约定,仍然可以商量。” “风老哥,虽然当初那个约定,我没来得及兑现承诺,但我这么配合你们,没给你们捣乱,已经很有诚意了吧?” “这是自然,姓向的欠林老弟你一个人情,日后但有所差,力所能及,定当尽力相助。” “哈,向老哥果然豪气干云,难怪令狐兄对你敬佩不已。” “不说这些,林老弟是否还想得到那两样东西?” “想是想,但我怕我诚意不足啊。” “都可以商量。” “那就等着吧,我想很快就能知道,咱们有没有的商量了。” “哦?林老弟倒是沉得住气,若是那时再商量,怕就没那么好商量了。” “若没那么好商量,我却仍能商量,那我才能放心的商量,不是么?” 林平之跟向问天一顿“商量”,又找回了和那位任大小姐谈话,还有跟老银币二叔谈话的感觉。 向问天怕林平之捣乱,而且还想拉拢林平之,毕竟他的计划也有赌的成分,若是能让林平之加入,直接镇压了梅庄众人,就百分之百妥当了。 而林平之当初本就是为了给令狐冲拉进来,才跟任盈盈做的约定,他才不想跟任我行这个霸道又疯狂,人都有些扭曲的老家伙组队呢。 到时候任我行一言不合拿出三尸脑神丹,不还是得当场翻脸? 那不如直接会会任我行。 “喝!!!” 不多时,就在向问天还想再试探一下的时候,仿佛是从地底,突然传来一声狂猛却又显得沉闷的吼声。 向问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的盯着林平之,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沉住气。”林平之却淡然的夹了一口菜,忽然问道,“老向,若上来的是梅庄的人,你是撒腿就跑,还是奋不顾身的去救你的好兄弟?” “为了教主,向某当然要保存有用之身,之后再找机会给令狐兄弟报仇。” “嗯,思路十分清晰。” 便在这时,里边屋子传来极为细微的脚步声响,向问天顿时一喜,猛然回头,便见到一个破衣烂衫,却掩不住高大威猛,宛如雄狮一般的气度,面向自带威仪,须发皆白,皮肤更是惨白的老者。 向问天瞬间便老泪纵横,冲过去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教主啊!属下终于找到你啦!” “哈哈哈!”老者豪迈一笑,声音甚是沙哑,“向兄弟,老夫也终于见到你啦!” 老者双手将向问天搀扶起来,却没再叙旧,而是一双极具威严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林平之,“这位小朋友,你是何人?” 林平之也打量着老者,暗赞这位任老先生好卖相,“回老先生,我是梅庄四友的朋友,来这里做客的,四位庄主呢?” “嗯!?” 一听是梅庄四友的朋友,老者瞬间目露凶光。 “教主,这位是林平之林老弟,福威镖局的少镖头,他因为仰慕教主的神功,多方探查,打听到了教主的下落,曾以此与小姐做过交易。” 向问天站起身来,在任我行身边说道。 “福威镖局?不像啊。” 要说天下间谁最知道辟邪剑法怎么回事,现在除了林平之和老岳老左,就当属任我行和东方菇凉了。 林平之任由任我行端详自己,“任老先生果然知道,没错,我没练那个,而是另有奇遇,所以我才会向往您的绝世神功。” 向问天不明白两人说的什么,任我行却点点头,不过他没时间讨论久远之前的秘闻,“你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在老夫当面说这个。” “过奖了,我武功其实还可以……” 林平之话未说完,就见任我行猛然冲到面前,一拳打了过来! 好个任我行,困于西湖地牢多年,对他来说是打击,却也是契机,等于让他抱着复仇的最强斗志,潜心苦修十余年,不但解决了吸星神功的异种真气问题,内力还更上层楼! 这一拳动如雷霆,力如开山,其刚猛凌厉,乃是林平之仅见! 老岳的紫霞神功也是一绝,但给任我行提鞋都不配! 来的好!林平之暗叫一声,也是饱提内劲,体内精纯浑厚至极的内力,如同大江大河一般汹涌运转,同样是一拳轰出! 两人拳头尚未接触,仍有一丝距离,便已感觉对方拳势凶猛绝伦,都感觉冲力一滞! 嘭!咔嚓! 双拳对轰,一声闷响,两人衣衫都无风自动!双脚都将青石的地面踩碎! 林平之感觉一股狂猛无俦的力量冲击,双脚陷进地面半寸,仍难以抵消,他也不勉强,面对可能是整个江湖中内力最雄厚之人,退半步也不丢人。 但却在他想要退步化消力量时,突然感觉一阵吸力从拳头传来,本来只是一发即收的内力,竟有不受控制喷涌而出的感觉! ranwen.la 吸星神功! 林平之暗自一凛,立刻控制内力,按照自身的行功路线运行。 他的内力虽然不如任我行浑厚,却比任我行勉强融合的异种真气精纯太多了,更是圆转如意,收发由心。 林平之念头一起,内力便乖乖听话,在自己的经脉里循环流转,便如拧成一股的钢索一般,那吸力虽然强大,却根本不能动摇林平之的内力分毫! 便是这时,任我行猛然瞪大了双眼,震惊无比的瞪着林平之! 这小子内力如此浑厚也就罢了,怎的还这样精纯!? 他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易筋经、太极拳经吗!? 怎的一丝都吸不出来!? 不好! 任我行马上反应过来,就要收了吸星神功,退步后撤! 却在这时! 97.吸星 任我行想要收回吸星神功,却来不及了! 瞬间一股刚猛的气劲,便如堤坝崩溃一般,汹涌澎湃的冲击他的经脉! 任我行瞬间闷哼一声,他感觉就好像一根烧红的铁条捅进他手臂的经脉! 他的吸星神功最怕两种人,一种就是内力过于深厚,还敢跟他玩命,要给他经脉直接撑爆了的,另一种就是林平之这种,内力最是精纯,他一时间根本消化不了的! “喝!” 任我行一声爆喝,不顾手臂经脉刺痛,散于手臂经脉穴位的真气狂猛涌出,终于抵住了林平之的内力冲击,猛然一震,噔噔噔倒退三大步! “教主!” 向问天快步上前,扶住任我行,也跟着倒退一大步,才止住了脚步! 他看看任我行背在身后,死死握住的拳头,不住颤抖的手臂,看向林平之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惊恐! 林平之也倒退三大步,而且每一步都踩碎了脚下的地面。 任我行全力反击,也让他拳头发麻。 而他就不用硬撑着,让任我行全力一击打得拳头酸麻怎么了?不寒碜。 林平之不断的握拳甩手,淡然笑道,“任教主神功绝顶,论内力雄浑,我愿称您为当世最强。” “嘿,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任我行看向林平之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危险。 林平之依旧云淡风轻,“任教主抬爱了。” 说完他又坐了回去,“教主可要落座,让晚辈敬你一杯?” “……嗯,你小子到也配与老夫同桌共饮。” 任我行深吸一口气,压制了眼中的危险神色,“换个地方吧,既然你认识盈盈,自然能跟老夫说话。” “这样啊,晚辈仍打算在梅庄呆一段时间,继续与黄老前辈学琴。” “嗯?你待如何?” 任我行眼中再次凶光暴露! “安心学琴啊,所以黄老前辈自然是要有教琴的心情的。” “果真如此?” “任教主不放心,不妨击掌而誓?” “你不是想要老夫的神功绝学吗,又不想要了?怎么,只对了一拳,就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 “怎敢,就是太尊重任前辈您了,晚辈才选择留在这里,毕竟黄老前辈对晚辈真的很好。” 2kxs.la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好吧,希望你小子言而有信。” 任我行点点头,又凝视着林平之,沉声说道:“小子,也叫你知晓老夫的脾气,老夫困于地牢十几年不见天日,积攒了滔天的恨意,你不会希望老夫将恨意发泄到报仇以外的地方的。” “这是自然,任教主放心,我只是想要有始有终,将琴学完而已,过后晚辈一定会找您请益一番的,还望您到时不要拒绝啊。” “……”任我行深深的看了林平之一眼,转而对向问天道,“向兄弟,我们走。” 向问天欲言又止……令狐冲还跟牢里关着呢,林平之难以拉拢,但令狐冲还有机会啊。 却又不敢不从,只能跟在任我行后面,边走边询问的神色看向林平之。 见林平之点点头,表示你放心吧……向问天却完全不敢放心,这小子可比令狐冲难搞多了,他能放心个屁啊。 林平之也跟着起身,见两人出了屋,飞身远走,等了片刻,这才回去,到里面的屋子,见到床板上的铜环铁板。 拿了盏油灯,打开盖子,下去深幽的隧道,过了厚实的铁门,便见到里面一间牢房外,四位庄主和两位管家躺了一地。 趁着几人都没醒,林平之在四人身上摸出四把钥匙,将牢房门打开。 而牢房里,精钢手铐脚镣上,挂着个人,却不是令狐冲,也不是风二中。 林平之过去伸手一摸,便知他脸上贴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风二中本就是扮的老相,须发皆白,昏暗的灯光乍一看,不是任我行又是谁? 这才对嘛,林平之暗自点头,心说梅庄四友就是心再宽,被人震晕了过去,醒来还发现童化金和风二中不见了,怎么也得检查一下任我行吧,哪怕好歹借着亮光看几眼呢? 林平之又去了牢房里的床上,拨开褥子,便见铁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当令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 知道便是吸星神功没错了。 他灵台清澄,精神强大,现如今是过目不忘,看了一遍,便牢牢记住,略一揣摩,便觉这功法是真的邪门。 这吸星神功,就是要自行控制内力,以逆于本能的方式,不让内力自行流入丹田,而是将丹田排空,从而产生一种负压。 而四肢百骸,诸脉诸穴的内力越多,负压越大,想要吸取敌人功力时,诸脉诸穴的内力往丹田里那么一收,吸力就来了。 而林平之也明白为何任我行不怕他下去找到这床上的功法。 因为这就是任我行被困在牢里的原因,这只是原本的吸星神功,是从北冥神功的残篇中推演出来的,本就有重大缺陷,只有吸收敌人功力的法门,而没有化解异种真气的法门。 只要一不留神,异种真气流回丹田,瞬间造反,痛不欲生。 最核心的知识,仍掌握在任我行手里。 虽然林平之压根就不会练吸星神功,他的内力最是精纯,才不要异种真气玷污。 但不是说这功法除了满足他的好奇心,就全无用处了。 向问天还用这个,琢磨出来个“吸星入地小法”,能将敌人攻击他的内力导入地下呢。 吸星神功中,利用内力运行,产生拉扯力量的法门,却是林平之可以参考的。 若是他也有类似吸星入地小法的法门,他要再跟别人比拼内力,他就根本不用怕受伤,直接放开经脉,任由对方冲击,然后他过去就是一个狮子吼。 想想就挺带感的。 虽然现在全天下也没几个需要林平之这样拼命的高手。 但有一个也是有,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林平之看完了吸星神功,又四下寻找一遍,没发现其他什么东西,便又出去,锁了大门,将四把钥匙放回四人怀中。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内功最深厚的黄钟公快要醒来,林平之便给四人全都度过一道精纯的真气,将四人唤醒。 “……嗯。” 四人悠悠转醒,恍惚了片刻,瞬间大惊! “林老弟,你怎么下来了!?” 98.托付 “时方才,我见那风二中从里屋出来,说比剑他败给了那位高人,无颜再留,便跟童化金一起离开,但等了许久,却不见诸位回来,忍不住担心,才进屋一看,便顺着那地道,寻到这里,四位庄主,这梅庄里还有个地牢呢?” “原来如此。” “林老弟,咱们上去说话,上去说话。” 林平之是真没想到,这四位庄主心是真的宽,就连黑白子,都只是隔着牢门的缝隙,就着油灯往里看了几眼,见里面还是个人被镣铐锁住,便放心了。 众人反倒是不愿让林平之在这里多待,连忙将林平之带上去,也只说牢里关着个穷凶极恶的大恶人,其他的不必过问。 林平之心说穷凶极恶那是金老先生的老表。 见这四位这种表现,他真的忍不住那种告诉他们事实真相的冲动。 而且这冲动在四人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各自研究琴棋书画之后,就越发的强烈。 算了,人家都没往心里去,他跟这操心个什么劲。 林平之也踏踏实实的继续学学琴,教教仪琳和曲非烟剑法,跟仪琳参参禅。 只不过黄钟公打那天后,就不让林平之去琴室,而是去他的居所学琴了。 就这样又过了小两个月。 林平之估么着,任我行应该恢复调整的差不多,该出现了。 魔教应该炸锅了吧? 梅庄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丝毫没有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林平之琴艺是大有长进,黄钟公也很满意,正想着找个机会,问问林平之想不想学七弦无形剑。 却在这一天,黄钟公忽然心血来潮,难得在院子里溜达,就见到二弟的身影,从墙上跃进他琴室的院子。 2kxs.la 林平之惯例去找黄钟公学琴,人没见到,侧耳倾听,却有隐约的叫嚷之声,转去琴室的院子,便见带着头套,穿着黑白子衣服的人影,从琴室跑出来。 “黑白子”也见到林平之,瞬间一惊……却发现林平之跑的比他还快,咻一下就不见人影,仿佛只是错觉。 他也来不及思考,拔腿就跑。 林平之看着令狐冲飞速远去的身影,心说他果然练成了,而且还吸了黑白子一身功力,这内力,怕不是比岳不群还要强些。 片刻,等令狐冲翻墙跑出庄子,林平之才摆出好奇的样子,走进琴室院中,就见除了黑白子的三位庄主一脸惶恐的追了出来。 “三位前辈,我见有人穿着二庄主的衣服,戴着个头罩,来庄里捣乱?” “你见到他了?” “老二往哪里跑了?” “林老弟,快带我们去追!” 舒服了,终于舒服了……见三位庄主惶急不已的表情,林平之心说这才是该有的表现嘛。 “三位前辈。”林平之示意三人稍安勿躁,紧皱眉头沉声说道:“那人绝不是二庄主,我与他对了一拳,现在整条手臂都还酸麻不已,那人内功简直惊世骇俗!” “啊!?” “林老弟,这……” “这可玩笑不得啊!” 三人一愣,跟着就变成了惊恐。 “不会的,不会的!” “二哥不会那么胆大妄为的!” 林平之故作恍然,“三位前辈,不是二庄主一不小心,给那位穷凶极恶放出来了吧?”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一阵天旋地转,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也顾不得林平之,争先恐后地往屋里冲,在房门一阵猛挤,给门框都挤塌了才挤进去。 “完了!” “全完了!” “二哥糊涂,糊涂啊!” “这违背誓言的畜生,你还叫他二哥作甚!” 林平之等了一会儿,才进去琴室,就见三人一脸气急败坏的,围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破衣烂衫的黑白子,怒骂不已。 “三位前辈,二庄主到底放跑了什么人,竟然让三位如此?” 三人良久不语,丹青生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老弟……唉。” 黄钟公一声颓然无比的叹息,“既然你与曲老哥相熟,到现在,我们也不瞒你了,牢里那人,正是我教前代教主任我行。” “咝~。”林平之故作倒吸凉气,“若是他,那份恐怖的内力便不奇怪了,只是奇怪那人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活得挺好,嗯,我是说一身武功还在。” “唉,当年之事,不必细说,我四人其实早在二十几年前,便已心灰意冷,厌倦了打打杀杀,争权夺利,当年东方教主上位,我等便借机退隐,也是来看守任我行,却没想到……” 黄钟公说着不禁仰头闭眼,甚至留下两行老泪。 “三位前辈。”林平之用了狮子吼的法门,一声沉喝,让颓丧不已的三人回神,“三位可是惧怕东方教主责罚?那不如弃了梅庄,另行寻山林归隐?” “不行的。” “是啊,跑不了的。” “林老弟,不说我教势力范围广大,就是那……” 黄钟公略作犹豫,却又一想,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就是那三尸脑神丹,若无每年的解药,到时尸虫发作,人便疯狂如妖魔,至亲之人都要啃食了,我们又能跑去哪里?” 林平之心中一动,他一直就对记忆中,这种近乎修仙设定的神奇丹药很感兴趣,甚么尸虫,能从胃里钻到脑子里,还能一直用药物镇压?而若不镇压,人就直接化身丧尸? 而且这尸虫还有不同的配方和变化,东方菇凉上位,想必是要先给任我行的三尸脑神丹解了,再换成他的,也就是这玩意还有永久性的解药。 实在是神奇无比。 “林老弟,出了这样的大事,梅庄已是是非之地,你尽早离去吧。” 林平之略一走神,便听黄钟公如此说道。 他连忙摆手,“三位对晚辈这般厚爱,黄老前辈还传授晚辈琴艺,我怎能这时候离开?” “嗯……”一说琴艺,黄钟公却是忽然想起一事,“倒是有一事要拜托林老弟。 老朽一生,除琴之外,就还有一身武艺算是说得过去,今日便想将我的一些琴谱,与七弦无形剑交托给老弟,有你学了去,也算将其传承下去。 若有机会,也请你择徒授之,如此老朽便安心了,更是对老弟之恩没齿难忘。” 黄钟公说着,竟是要一躬到地。 他却是将他一生所学所研,看得比性命更重要多了。 “对对对!” 丹青生听到这里,也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林平之的双手,“我也一样,有东西托付给老弟你。” 99.问罪 “大哥哥,咱们这是替黄爷爷他们搬家啊?” 林平之三人赶着一辆大骡子车离开梅庄。 车上好几个大木头箱子,里面是黄钟公的几张名贵古琴,几本琴谱。 还有秃笔翁和丹青生的名贵字画,和他们自己的作品。 甚至还有几本黑白子的棋谱,和他关于棋艺的心得手札。 虽然三人恨不得弄死黑白子,却不愿拿他的珍贵棋谱泄愤,反而是想要将其流传下去。 丹青生还可惜,他那一酒窖美酒,却是无法带走,而且带走那个,扔下那个都不合适,于是他打算尽量喝,希望能在魔教之人问责之前,醉死在酒窖里。 “妹子,非非,待会儿咱们直接离开杭州城,你二人坐船回福州,直接去海岛。” “大哥,你不回去吗?” 仪琳担心的拉住林平之的手。 “嗯,你们不知道,梅庄底下有个地牢,镇压着一个穷凶极恶的高手,而那个高手逃走了,接下来这个江湖,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啊?穷凶极恶的高手,有多高?比大哥哥你还高?” 那倒没有,我正好是他的克星来的……林平之却极为严肃的点头,“此人高深莫测,必将在江湖上掀起大风大浪。” “大哥,我有些担心派门,我们一起去恒山吧?”仪琳参禅这么久了,又勤练剑法,她想要为恒山派出一份力。 林平之拍拍仪琳的小手,“妹子你放心,我看看梅庄若没事了,就直接去恒山。” 2kxs.la “……嗯。”虽然还是舍不得跟林平之分开,但见他如此严肃,仪琳还是满怀担心的点头同意了。 曲非烟还想说跟着,却被两人旁若无人的含情脉脉塞了满嘴狗粮,直接败退。 将两人和几个大箱子送上租来的船,林平之又折返梅庄。 此时已是天黑,梅庄却未向往常一般灯火通明,诺大个庄子,几十间屋子都漆黑一片,只有琴室的院子,屋子里亮着灯。 林平之找了间屋子,上了房顶,正好见到亮灯屋子窗沿下,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听墙根。 光亮一照,却不是令狐冲又是谁。 周围万籁俱寂,林平之盘膝而坐,收敛心神,便清楚的听到屋内的谈话。 一个老者的声音强势喝问,“黄钟公,你等可知罪!” 黄钟公的声音,听着更苍老了几分,“属下知罪。” “罪在何处?” “老朽玩物丧志,御下不严,以致黑白子玩忽职守,一个疏忽,不慎中了那位要犯的诡计,被他吸干了功力,又被他逃走了。” “黑白子人呢?” “他已是废人一个,老朽将他逐出庄子,自生自灭了。” “哼,逐出庄子,还是灭口了?黄钟公,你倒是心狠手辣,将事情全推给黑白子一人,给你三人摘个干净。” 林平之听着心中一动,感觉黄钟公应该是真的念旧情,将黑白子放跑了,或是藏起来了,否则黑白子犯下这么大罪行,他连痛快一死都奢求不得。 果然便听黄钟公说道,“一切全因老朽年迈糊涂,办事不力,属下愿在四位长老面前领死。” 微微响动,想来黄钟公已是双膝跪倒。 老者一声冷笑,“想死也没那么便宜,先将事情交代清楚。” 黄钟公却咬定牙关,一人独扛,只说是他的责任,但求速死。 “事已至此,你还想保你两个兄弟?老夫就先毙一人,看你怎么说。” 听到此处,林平之仍是没动。 因为已经有两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来到令狐冲身边,一拍他肩膀,给他吓得直接蹦起来。 两人正是任我行与向问天,任我行精神更见健硕,想是调样的不错,这时更是朗声一笑,竟不比林平之的狮子吼声势弱,震得房檐落土,他更是抬手一掌,给厚实的砖墙打破一个大窟窿,大步迈了进去。 林平之心说这位不愧是任我行,想怎么行就怎么行。 他过去院中时,屋里任我行和向问天,正在旁若无人的吹捧令狐冲意气相投,肝胆相照。 然后令狐冲才知道,黄钟公四人不是甚么卑鄙无耻之辈,地牢里关着的这位,也不是甚么向问天的老情人、被迫害的大英雄。 而是魔教教主任我行。 现在跟东方菇凉手底下混饭吃的四位现任十长老,自然反驳,任我行早就被开革了。 但任我行大发神威,一出手便抓小鸡仔似的制住鲍大楚,另外两个长老顿时表示开革不开革的并不重要,主要是折服于任老大的风采。 而这时,三尸脑神丹就正式登场了。 顺着窗缝观看的林平之,看着那龙眼大小的朱红丸子,充满了好奇。 而这时唯一不服的秦伟邦长老,趁着三人吃三尸脑神丹,拔腿就跑,却刚跳出墙上的大洞,就被向问天一鞭子卷了回去。 再看任我行让桑三娘划开一粒三尸脑神丹的朱红外壳,露出里面的灰色小丸子,硬逼着秦伟邦服下。 而这时,任我行看向黄钟公三人。 秃笔翁十分果断,一语不发,就要去抓桌上的脑神丹。 “哈。” 却在这时,众人听得一声轻笑。 便见墙洞外进来一个面冠如玉的俊美公子,“三位庄主,晚辈只是去城里闲逛了一圈,怎么庄子里就这么热闹了?” 众人看着林平之,一瞬间的安静。 “咳咳咳!” 秃笔翁捏着红丸子都到嘴边了,猛然停下,被唾沫呛到了。 “令狐兄,久见了,一向可好?这些都是你带来做客的朋友?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咳咳咳……” 令狐冲也一阵咳嗽,别人不说,任我行可不就是他给放出来的么? 所以他也不好戳破林平之,之前向问天带着任我行逃跑,林平之至少是没管……嗯,他被关起来,这小子多半也知道,却任由他被关着,心眼坏得很。 “这位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任我行老先生,任前辈,这位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林少侠。” 你不是让我介绍吗?我也给你介绍给魔教中人,你武功那么厉害,赶紧斩妖除魔,让我师父和小师妹再多夸赞你啊。 “原来是任教主当面,久仰大名,任教主这十几年,去哪里隐居了?” 100.说情 林平之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正派少侠的做派,说白了就跟个愣头青似的,竟敢跟任我行人五人六的。 鲍大楚等三个长老,都以为任我行要施展雷霆手段,一掌将其拍死,或是根本不将这小小蝼蚁放在眼里,挥挥手,让他们三人打发了便是。 这可是在新主子面前表现的好机会,三人都互相盯着,准备任我行大手一挥,他们就比谁动作快。 却没想到,他们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可能,都没有出现。 那任我行刚收服的手下,能让他们去送死么。 任我行只是有些可惜,没先诈住梅庄三人,让他们自己吞了三尸脑神丹。 嗯,他可从头到尾,都没对梅庄三人说过一个字,他只是看了三人一眼,三人非要这么理解,他有什么办法? “原来是林少侠,听闻你一年多前刚一出世,便击杀余沧海,跟着又是木高峰、嵩山派的丁勉陆柏、还有漠北双熊、严三星、桐柏双奇等等江湖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年少英雄,英武不凡。” 任我行只是看了向问天一眼,向问天就心领神会,哈哈一笑,对林平之一顿吹捧。 这是要告诉三个长老,人家可不是甚么突然来捣乱的愣头青,人家是大有来历的。 三位长老也只是因为林平之突然出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一听才反应过来林平之是哪一号,原来是那个辟邪小妖魔啊,那没事了。 三人都有点庆幸,没为了邀功直接冲上去。 “任前辈大驾光临,这是觉得三位庄主恪守本分,尽忠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地赏赐三位益气补元的名贵丹药来了?” 林平之暗戳戳的给了老任一句,想阴我?咱们跟咱们别来这个。 任我行眼角一阵抽抽,若是别人,他绝忍不了这种讽刺。 但谁让林平之是那种,在场的人一起上,都不一定留得下的绝顶高手,他不忍也得忍。 siluke.com “林少侠有所不知,这不是补药,而是我教最有名的三尸脑神丹。” 但任我行却是痛快,直接说了出来。 “啊!!!” 便在这时,被喂了灰丸子,又被点了穴道的秦伟邦,竟是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全身肌肉虬结鼓胀,竟然生生站了起来。 他双眼充血,口水横流,状若疯魔一般,“姓任的,我跟你拼了!” 这便是他最后一丝神志了,叫的是姓任的,却疯狂的冲向了林平之。 林平之咧咧嘴,这不没有的事么。 他却没有用秦伟邦立威,只是出手如电,点了他数出穴道,将他点晕了过去,跟着使了个柔劲,一脚将其送出墙洞,飞出老远去。 “林少侠,这便是三尸脑神丹的效果了。”任我行朗声说道,“但你不要误会,老夫并不是要害这三人,而是救他们。” “哦?任前辈此话怎讲?” “老夫从这里脱困,这三人玩忽职守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他们服过东方不败的三尸脑神丹,今年的解药,必然是不会给他们的,所以他们若想要活命,就必须服了老夫的丹药。 老夫这脑神丹,其实外壳是两层,有一层便是根除之前的尸虫的解药,你想想,神教那么多教主,每位教主都有自己的尸虫配比,传承之时,自然是要全部换掉的。” “原来如此,是晚辈误会了,这便向任前辈赔罪。” 林平之抱拳拱手,却不等任我行说客气话,便又说道: “任前辈,晚辈在梅庄与黄老前辈学琴,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传道授业解惑之实,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想为三位庄主讲个情,任前辈可否只解了东方教主的尸虫,不给三位庄主下新的尸虫呢?” 你想得还挺美,干脆爷爷自己吃了三尸脑神丹,受你控制怎么样?……任我行真有心给林平之一拳,却仍按捺隐约的怒气,“林少侠有所不知,三尸脑神丹的解药,若体内没有尸虫,反而会变成致命剧毒。” 这就是掌握核心技术的好处了,任我行怎么说都行,林平之就算不信,他也没有证据反驳。 任我行微微一笑,大概心里都很满意自己的说辞,又对黄钟公三人笑道,“三位,如何?” 秃笔翁手里的三尸脑神丹就没放回去,一声叹息,直接将其吞服。 丹青生也又从希望到失望,嘟囔几句“有酒喝总比没的喝强,喝一天算一天”什么的,也去桌上拿起一粒服了。 到了黄钟公,他却慨然一笑,“林老弟,劳你费心了,但老朽早知可能会有这么一天,老朽累了,不想再这么折腾……” 话未说完,他就手腕一翻,一柄匕首插向自己心口。 众人一惊,跟着却是眼一花,便见林平之已经出现在黄钟公身边,一把握住匕首的锋锐,另一只手轻轻一扫黄钟公的脉门,便将匕首夺了过去。 好轻功,好横练! 鲍大楚三人,见识到这一手,才真的赞叹林平之好身手。 却听吱呀呀一阵怪响,跟着当啷啷一声,林平之将精钢打造的匕首扔到地上,那匕首却像软泥做的似的,被林平之攥的卷了刃,歪七扭八的不成样子。 好恐怖! 三人再次庆幸,刚才没去惹林平之,不然这一手抓在他们身上……倒不是怕死,主要是教主赏赐那么珍贵的三尸脑神丹,吃了不就浪费了么。 化解了异种真气,感觉武功大进,又觉得自己行了的令狐冲也是,每次都觉得他能跟林平之比一比了,然后就发现,他仍是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黄前辈,世间如此美好,何必一心求死呢?” 林平之淡然一笑,拍拍黄钟公的胳膊,又对任我行说道,“任教主,世事无绝对,我想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总能只解了黄前辈的尸虫,不让他再受控制的。” 任我行却一改和颜悦色,双目仿佛精光一闪,瞪着林平之沉声说道,“林少侠,老夫见你年少英雄,有心结交,才处处给你面子,你以为老夫很好说话吗?一而再再而三,你莫不是成心消遣老夫来了?” 气氛一下严肃起来,鲍大楚三人却开始犯愁,若教主再让他们上,谁先去送死? 令狐冲也有点紧张,他虽然不喜欢林小子,但这毕竟是亲亲小师妹的义兄,若他有事,小师妹会不开心的吧……想到小师妹,却又一想,林小子这么厉害,哪用得着他操心? 101.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任教主何必动怒?有事好商量,就算晚辈漫天要价,前辈也可落地还钱嘛。” 气氛紧张的让在场其他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林平之却仍是和任我行谈笑风生。 这份淡然,也让紧张的气氛如同被风吹散了一般。 “落地还钱是吧?行。放黄钟公自由,可以,你小子服了三尸脑神丹,从今以后任老夫驱策。” 一句话,又让众人的心提回了嗓子眼。 “哈哈,任教主,你看这不就有商量了吗?” 林平之却仍不恼,哈哈一笑,又让众人松了口气。 “不过这个条件太高,晚辈也得再还还价,不如您给了黄前辈解药,我带他就此离开,晚辈拜谢您的恩惠,今后也一直念您的好,如何?” 然后林平之这还还价,又让众人紧张起来……林平之和任我行没事,其他人却来回来去的玩心跳。 “老夫就是来收服手下的,绝不能空手而回,你和黄钟公,总要有一个,你小子自己选吧。” “当真要选?” “当真要选。” “果然要选?” 任我行冷冷的看着林平之,却没说有本事你小子就翻脸。 他也是硬绷着,不是不担心林平之真的翻脸,就是一张老脸拉不下去。 “那好,我选……这三位任前辈新收的手下。” 林平之忽然笑眯眯的看向三位长老,让三人好悬没眼前一黑……天杀的,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任我行眼神变得无比危险,“你小子敢威胁我?” 他不是不知道,刚才但凡缓和一下,林平之都不会这么说,但压抑了十二年的仇恨,让他心里充满了疯狂的怒火。 “晚辈怎敢,这不是商量呢吗?这三位不行,还可以再换人嘛,贵教又不是只有这三位长老了,不是一共十个长老呢么?” 嗯?任我行忽然脸色一收,原来这小子不是真要跟他翻脸。 “长老是还有六个,但不足以让老夫破了规矩,入得神教,生是神教人,死是神教鬼,黄钟公想要重获自由,这个条件不够。” “那任前辈不妨涨价看看啊。” 林平之那“你这老头会不会做买卖啊,跟你说话真累”的眼神,让任我行又忍不住眼角抽抽。 哔嘀阁 “那好,老夫也不用你服下三尸脑神丹,你用天地父母妻子儿女发下誓言,任由老夫驱策十年,老夫让你杀谁你就杀谁。” “十年太多,晚辈还价一眨眼的工夫。” “老夫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 “啊?不是吗?任由您驱策十年,不是耍……”见任我行又要勃然作色,林平之“赶紧”改口: “任前辈,不如大家都有诚意一点,最多,晚辈到时候陪你去一趟黑木崖,会会那位东方教主,见识一下那位的绝世武功,这个我可以郑重发誓,但再多,我就只能继续耍嘴皮子了。” 任我行略一沉吟,仍是摇头,“不够,你至少无条件帮老夫出手三次。” “任前辈,晚辈也没欠黄前辈那么多人情,现在转身就走,也能问心无愧。” “老夫怎知,你到时不会反戈一击?” “晚辈对任前辈郑重发誓,与任前辈上黑木崖时,必定与东方不败为敌,全力与他一决高下,如何?前辈若不信,大可在江湖上宣扬,林平之说了许多东方不败的坏话,要与他不死不休。” 找上东方菇凉,确实是林平之的打算,武道臻至他现在的境界,在这世上几无对手,就好像风清扬说的,无敌寂寞,似他们的武功,寻一敌手,便仿佛寻一知己。 虽然他还能挑战自我,但最近他又通了阴维脉和带脉,全身经脉只剩下冲脉未通,还有之后的贯通任督二脉。 舍利子却没有给他新的功法,冥冥之中,更让他有一种明悟,那就是即便他通了冲脉,也不会有新的功法了,而似乎全身经脉畅通,也便是他,或者说这里的极限了。 林平之不知道贯通任督二脉天地桥的方法。 所以他想要找天下绝顶高手,不只是交流武学,更是想要找到更进一步的前路。 令狐冲其实能算一个,却不是现在,单论武学境界,他要至少十年,用来沉淀心性。 任我行也能算一个,偏偏他的吸星神功有重大缺陷,而且他个性霸道,一心复仇,也没有平心静气交流的可能。 倒是东方菇凉,精研天下第一神功葵花神功十数年,综合实力天下第一,林平之最终与他必有一战,或者说,一定会去找他交流探讨一番的。 “……三次出手,这也是老夫的底线,你说的这个,只够让老夫放过黄钟公,任由他自生自灭。” “也罢,便是如此,黄老前辈,你先行一步,晚辈与任前辈还有话说。” 林平之点点头,便对黄钟公如此说道。 “林老弟,你又何苦……” 黄钟公又感激林平之,又觉得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意思,距离他的尸虫发作时间,也没多少时日了,多这几天等死,又有什么意思? “晚辈但求心安,却是为难黄前辈了,还请前辈一如既往爱护晚辈,多多体谅一二。” 罢了,多活一天多弹一天琴,黄钟公一声叹息,也没理其他人,直接转身跃出墙洞。 任我行也不理他,其实一个黄钟公可有可无,换来林平之答应助他去黑木崖,已经算赚到了。 他既然亲身体会过林平之的内力,又怎会不知想要吸星神功云云,只是说辞。 却在任我行想要看看林平之还有什么话说的时候! 却见林平之突然爆发,如鬼魅一般身形一闪,众人反应过来,已经见到他伸手往桌上那粒三尸脑神丹上抓去! “放肆!!!” 任我行最先反应过来,瞬间暴怒,一声震天怒吼,让众人仿佛耳边响起一个炸雷,更是感觉整个房屋都跟着一颤! “吼!!!” 然而这一声还不算完,几乎是任我行狂吼的同时,林平之运足一口真气,也一声狮子吼狂吼而出! 比嗓门,林平之不弱于人! 内功是任我行更雄浑,但法门是林平之更高深! 若任我行的怒吼是炸雷,林平之现在全力一声狮子吼,则是延绵不绝的狂雷! 一声狮子吼,是真的让周围的东西都震动起来,瓷器噼里啪啦的爆开! 102.带走 如任我行这般功力深厚之人,都脑子嗡的一下,忍不住双手捂住耳朵,瞬间就感觉双手一股热流,跟着一阵天旋地转! 其他人就更是不济,令狐冲、向问天、三长老、两位庄主,全都猝不及防,直接双耳流血,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不止屋里人,屋外没走多远的黄钟公,都好像被人油锤灌顶,脑袋被大铁锤擂了一下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七弦无形剑!” 黄钟公惊讶无比的一声大叫,虽然林老弟这吼声是一门别的神功,但那延绵不绝的颤动,不易察觉的高低起伏的音调变化,却瞒不过他的耳朵,那是他的七弦无形剑的内力控制音调的诀窍。 只看了那么一会儿,就已经摸到窍门了?这是什么天资? 其实林平之只是单纯的以武学的角度,看了一下七弦无形剑。 而且他的狮子吼,本就是最为玄妙的控制声音震动的法门,以内力驱使声音的诀窍,他可太熟悉了,七弦无形剑的一些诀窍,他看一下就明白了。 也正是如此,林平之才一下就镇住了任我行。 毕竟老任的内力是最禁不起干扰的嘛。 黄钟公还在惊讶,林平之已经从墙洞窜了出来,一脚勾起地上的秦伟邦夹在肋下,也不跟黄钟公客气,也给老头夹在另一边肋下,拔腿就跑。 “混账小子,给老夫留下!” 任我行是真的逞强,强行镇压住体内翻腾奔涌的真气,夺过向问天的鞭子,追了出来,狠狠一鞭抽向林平之后背。 啪! 一声脆响,林平之后背衣衫如一群蝴蝶般碎裂,他露出的后背,却只被抽出一个红印子,连肿都没肿起来。 “任前辈,情非得已,得罪得罪,晚辈改日再到您老人家跟前赔罪,之前所说,依旧有效,您何时想上黑木崖,就找人跟晚辈知会一声,晚辈必定前去。” 任我行见林平之不但没被留下,反倒借这一鞭之力,身形又快了几分,气得一把给鞭子扔到地上。 但四下无人,屋里的人全晕了,他连个撒气的人都没有,也只好作罢。 不与人争斗,任我行也没了霸道,却恢复了他枭雄霸主的气度,没好气地一笑,“嘿,这小混蛋倒是硬气,也罢。” 哔嘀阁 嗯,他是不会承认他盛怒一击,却没伤到林平之分毫的,必然是那小子强忍伤势,硬吃他这一击,就当还他抢药之事了。 若这样的高手,能帮他去黑木崖对付东方不败……任我行想到此处,心头不由得一阵火热。 东方不败,老夫一定要受到的耻辱,千倍万倍奉还与你! 还好,任我行最恨东方不败,就算找林平之翻后账,也得是他对付了东方不败之后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混账小子……” 任我行如何暂且不提。 且说林平之带着黄钟公和秦伟邦,一路不停歇,来到码头,一艘他早就准备好的小船,自己驾船离开。 “林老弟,你方才那一吼,使的可是七弦无形剑的法门?你是怎么将其用在大吼上的?” 黄钟公侥幸脱逃,第一件事不是感慨,也不是为了两兄弟难过,更不是为他自己时日无多而发愁,而是急切的问林平之这个。 也真不愧是个琴痴了。 林平之不禁哑然失笑,但想想,要不是这样的黄钟公,也不值得他费这些心思。 只是可惜了,四庄主丹青生也对他不错,但当时的情形,他要是跟任我行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两人……那肯定也得要秃笔翁啊,不然老哥俩也不能答应。 而且老任那霸道性子,准得直接翻脸。 只有以后再找机会了。 林平之一边借着月色驾船,一边跟黄钟公解释一下他是怎么吼出七弦无形剑的,听得老头连连赞叹,又仔细教给林平之真正的诀窍。 这一说,便是小半个时辰,黄钟公仍滔滔不绝,甚至感觉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若是他与林平之合奏,一人弹琴一人高歌,貌似很有搞头啊? 但秦伟邦却在这时行了。 “呃!呕!吼!” 但这时他已经毫无神志了,双眼通红,表情狰狞,月色之下,真宛如厉鬼。 而林平之眼里,这就是个见到了脑花的丧尸,不由得掏出怀里那颗三尸脑神丹,小心翼翼的,用油纸严严实实的包好,这玩意真是够邪门的。 “林老弟,你这是?” 黄钟公见林平之出手如电,又点了秦伟邦十几个穴道,给他定住,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来。 他本以为林平之是尽一份心,找个地方让他隐居,安静的过完最后的时光,到时候期限到了,他一瓶鹤顶红,或是自己来一刀,就算拉倒。 “黄前辈,天无绝人之路,我准备去开封,求见平一指大夫,看他有没有办法,这才带上这个已经发作了的人,或许对平大夫有用。” “原来如此,但平大夫会帮助我们吗?他也是神教中人,也受三尸脑神丹控制。” “正因如此啊,杀人名医平一指,多少英雄豪杰的生死都掌握在他手中,他却因为被人喂了一种药,控制几十年都没有解法,我想他也不会甘心吧?” “此话有理。”黄钟公听得眼前一亮,却又问道,“但若平大夫心有顾虑呢?” “只说看病,无非是几句激将法罢了,平大夫忍不得这个的,当初他因为不能治令狐兄的内伤,就差点走火入魔,还是我将他唤醒的呢,而且……” “原来如此……” 黄钟公越听感觉越有门,但又有些患得患失,林平之让他休息,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路行船走大运河,林平之丝毫不敢耽搁,每每靠岸一两个时辰,让黄钟公给秦伟邦灌点米汤肉汤吊命,他趁机也休整一番,打坐念经恢复精神,便继续夜以继日的赶路。 不一日,三人风尘仆仆的赶到开封。 林平之却没急着登门拜访。 嗯,没去直接拜访,但林平之暂时安置下黄钟公和秦伟邦,却暗中来到平一指家附近。 就这样,林平之连等了三天。 而三日后,他等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103.去恒山 “平大夫,久见了。” “是林少侠,你怎么来了?” “唉,一言难尽啊。” 平一指家中,林平之赶到的时候,平一指和他那丑妻,正在被人围攻。 被五个魔教服饰的高手围攻。 若是有所准备,杀人名医不会怕了他们,但偏偏猝不及防,毫无征兆,这五人说是传东方教主之令,他和妻子都受制于三尸脑神丹,只得接令。 这五人却突然袭击,上来就伤了他夫妇二人,更步步紧逼,就是为杀他们而来的。 笔趣阁 却在两人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林平之突然出现,出手就打杀了这五人。 这算是第二次救平一指的性命了。 “……原来如此。” 林平之说,他偶然机会,与梅庄四友结识,与黄钟公成了忘年之交,却没想到,梅庄地牢里关押着上代教主任我行。 任我行出逃,黄钟公罪责难掩,更被任我行为难,他好不容易将其救出,是想来平一指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延缓三尸脑神丹发作的方法,哪怕十天半月,他也算尽到朋友之义了。 “竟是你这小子惹来的这些人,想是那任……那人猜到了你会来,才来提前灭口的。” 平一指还只是感慨,他那丑妻却毫不客气。 林平之深施一礼,“唉,是晚辈连累平大夫了。” 他就是算到老任那脾气,他抢了三尸脑神丹,老任到时候跟向问天一打听,知道五霸冈上,他救了平一指一命,这一去必会来找这位杀人名医,说不得就得派人给林平之添堵。 而且任我行也确实容不得别人破解三尸脑神丹的解药,这是他复仇的最重要的底牌之一。 “林少侠别这么说,上次老夫处于走火入魔边缘,便是你拉回来的,这次也怨不得你,而是你又救了老夫与拙荆一命,老夫欠你三条命。” 不愧是杀人名医,人命就真是计量单位。 “而且老夫早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老夫受制于三尸脑神丹数十年,早就想解开其中秘密,却一直没敢迈出这一步,既然如此,便是今天了吧,林少侠,你将黄钟公带过来。” 平一指丑妻还想开口,却见丈夫竟是头一回没有惧内,而是认真无比的注视着她,便狠狠的反瞪回去……却终究一声冷哼,不说话了。 “平大夫,此处非久留之地,还是保全有用之身,再做计较,而且也不只是黄前辈一人……” “嗯?还有个发作的人,被你控制住了?那敢情好,老夫就是苦于没有病人可以研究,教规严苛,有人尸虫犯了却也不敢过来…… 你说你还有一粒丹药?那就更好了!老夫也只有每年吃的时候,能看上两眼,闻上一闻,早就想研究一下了!快快快,老夫收拾东西,这就跟你离开!” 平一指也是个痴人,只不过有人为琴棋书画而痴,有人为武而痴,他则是为医而痴。 就好像向问天用绝世字画琴棋谱为诱惑,梅庄四友完全没办法拒绝。 林平之用三尸脑神丹诱惑,平一指同样瞬间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平一指很快就背了一个药箱,里面是他的工具和一些难寻的极品药材、他炼制的极品丹药,他妻子收拾金银细软,两人跟着林平之离开。 林平之却没将他们一起送回福州去,这几位太吸引仇恨。 平一指一旦有异常,东方菇凉那边同样容不下他……而且林平之真挺慎得慌的,谁知道那尸虫传染不传染,万一也咬一口就顺着伤口往脑子里钻呢。 故此他只是让平一指和黄钟公汇合,然后由平一指安排,都是江湖上混的,谁还没个狡兔三窟,平一指也有安全的藏身之地。 林平之留下那颗三尸脑神丹给平一指研究,便独自离开了,他要从开封过了洛水,一路北上,去恒山派看看。 突然变成一个人,身边连个丧尸都没有,林平之一时间还挺不习惯。 对仪琳的思念,也渐渐涌上心头。 好在林平之习惯了淡然,顺其自然,思念是为了下一次相见,若是一直在一起,没有这次分离,也就不会有重逢的快乐。 思念,却不会痴狂,慢慢品味,心也悠然。 “……菩萨于法应无所往,行于布施……须菩提,菩萨应如是布施,不住于相……” 一路念经参禅,也不觉寂寞。 不一日,便来到大同浑源县,又上了恒山,林平之不由想起,去年也是大概这个时候,北风萧瑟时节,上的华山。 这个世界的恒山,和林平之另一端人生的记忆中是不太一样的。 甚至连山峰的名字都不一样,记忆中恒山的主峰不叫见性峰,而是叫天峰岭,而且是以道教闻名,著名的悬空寺,也是儒释道三教同尊。 而这里的恒山,最著名的就是恒山派的白云庵,然后便是零零落落的几个寺庙和庵院。 恒山主峰甚高,林平之也没着急赶路,大半天才赶到白云庵。 白云庵的庵堂并不大,庵堂后面倒是有个挺大的院子,便是恒山派的驻地。 却是比华山派都要朴素的太多。 若不是恒山派在意五岳这个名头,林平之真的想劝恒山派搬迁到福州,也不用过的这般清苦。 都说艰苦的环境磨练人,但恒山派,却磨练出不少逆来顺受的弟子,也是让林平之有点无语。 “仪明师姐,久见了。” “哎呀,竟是林师弟,来之前怎么也没打声招呼?” 庵堂里仅供奉一尊观世音菩萨,也只有一个尼姑在此打理。 “哈,来的匆忙,可能送的信件还没到。” 林平之赶路向来比骑马快。 他给菩萨上了三炷香,又被仪明引着穿过庵堂,去三定静修之所,便问道,“三位前辈可好,诸位在恒山派可安好?” “都好,就是最近……热闹了许多。” 仪明表情略显古怪。 “恒山来了什么客人吗?” “倒是没有,只是……” 怎么这么犹犹豫豫的? 林平之更奇怪了,却很快就来到三定静修之所,连着三间很小的房子,仪明叫门进入,便见房中只有定闲掌门,一张蒲团,一个木鱼。 “原来是平之来了。” 定闲停下念经,见到林平之微微一笑,却也有一丝尴尬的神情闪过。 不是,这到底怎么了? 104.恒山事 “平之,江湖上传闻,你最近与魔教大起干戈,杀了不少魔教中人,还说定要杀上黑木崖,与那东方必败一决生死?” 定闲师太给林平之带到厅堂,让弟子送来两杯清茶,却没说恒山派为何最近热闹了许多。 笔趣阁 “哈……” 听到定闲师太这么说,林平之忍不住眼角抽抽,心说任我行还真是雷厉风行,而且不但口头宣扬,还直接陷害于他,找人假扮他去杀东方不败的人? 这可真是……假扮他的人帅不帅? “说起来,晚辈到现在为止,都没杀过一个魔教的正式成员呢,也就在开封时,杀过那些外围绿林道之人。” “那是有人故意中伤你,往你身上抹黑,嗯,栽赃?” 定闲师太说着,忽然自己整不会了……因为在正道人士眼中,这不是最英勇的行侠仗义吗? 虽然叫嚣要与东方不败即分高下也决生死,是有点狂妄了。 “总之,会不会是那边?” 林平之知道,定闲师太指的是嵩山派……嗯,或许嵩山派也推波助澜了吧,也不知道那位左老大下了狠心没有,是不是也给小左左抛弃了? “不会,晚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 “这还要从晚辈带着仪琳去杭州游玩,偶然找到一个叫梅庄的地方,遇到了四位隐居高人说起……” “黄钟公!?那不是二十余年前的一位魔教旗主吗?梅庄四友,那是他三位结义兄弟!” 定闲师太一听黄钟公,就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再听完梅庄四友的名字,回想起来,便是一惊。 “正是,不过那四人和刘正风曲洋两位前辈一样,早就厌倦了江湖厮杀,在梅庄隐居十余年不问世事了。” “嗯……” 定闲师太听这意思,应该不是这四人一直在酝酿阴谋,便继续听下去。 “不过其实他们四人能够隐居,也是接受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看守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 “啊!” 定闲师太猛然一惊,手中茶杯摔落,哗啦啦碎了一地。 任我行这个名字本身,在很多人耳朵里,都不亚于狮子吼的威力。 “竟有此事?你又从何得知?” 林平之便说,魔教左使向问天是任我行的死忠,潜心策划十余年,终于将其救出,任我行在魔教地盘重出江湖,魔教长老去梅庄问罪。 然后任我行想要逼迫梅庄四友屈服,林平之为了救黄钟公一命,便许诺任我行,到时候要跟他一起去黑木崖,会一会那位东方教主。 “这……” 定闲师太连连倒吸凉气,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非同小可,待贫尼将定静师姐叫来,咱们一同参详。” “定逸师太不在派中吗?仪琳甚是想念定逸前辈,特地叮嘱我给定逸前辈问安。” “师妹啊,她……” 定闲师太有些欲言又止。 不是定逸师太出什么事了吧?但也不像是坏事的样子? “师妹她带着几名亲传弟子,剿匪去了。” “……哈?” 林平之一问才知,自从与恒山派一别,一路上三定精研失传剑法,又要磨练弟子,故此挑了两三处绿林道的山寨,都是那种恶迹斑斑,欺辱百姓,滥杀无辜,死有余辜之辈。 效果也是十分不错的,恒山弟子经历了真正的厮杀,武功都大有长进。 但长进最多的,却是定逸师太。 她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学了失传剑法,也就是林平之改变的,将绵里藏针的那根针,变得更加犀利的剑法,这更符合定逸的脾性。 甚至她还忽然有了灵感,将剑法中的那些“针”,也就是那些攻击性的剑法摘了出来,而那本就是林平之编的,十二式连起来也能够用的剑招,拆散了藏在“绵”里的。 于是定逸师太还弄出了个恒山十二式来,变成了一套犀利无比,有攻无回的剑法。 这虽然有悖恒山派出家人与人为善,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宗旨。 却太和定逸师太的脾性了。 所以她回到恒山派之后,也没有消停下来,而是爱上了平山灭寨,铲奸除恶,打抱不平这项运动。 于是就想将行侠仗义作为恒山派的日常活动。 但定闲和定静生性平和,认为这样杀戮太重,有违天和。 不过现在有嵩山派的威胁,定逸说必须要继续加强弟子们的实力,佛法可以慢慢修,护持佛法的手段的提升却迫在眉睫。 这话定闲定静也难以反驳,只有尽量压一压定逸,让她一定要确定行侠仗义的目标,必须是十恶不赦,无可救药的,而且也要提前全都安排妥当,计划要做到万无一失,要得到她二人的认可,才能带一部分弟子去历练。 而今日只见定静和定闲,就是定逸又打听到太原出了一伙马匪,尽干些屠戮村庄的丧尽天良之事,带着弟子去将其剿灭。 幸亏仪琳被他早早娶走了……林平之脑海中闪过定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带着一群弟子,豪气干云,背景是血流成河,死了一地的马匪,燃烧的房屋,仪琳杀气四溢,浑身染血…… “掌门师妹,听说平之来了?” 有弟子将定静师太叫了来,又按下定逸师太之事,再说会任我行重出江湖。 “原来那个老魔头,竟是被东方必败篡位的……却又没杀了他也没废了他的武功,如今这位老魔得脱桎梏,必将掀起血雨腥风,江湖又不太平了啊……” 嗯,虽然江湖上从来就没太平过,但任我行重出江湖,确实会掀起一股风暴。 “不错,晚辈来恒山除了给三位前辈问安,便是想提及此事,虽然任我行大概会先在南方给东方不败制造些麻烦,但终有一日,他会杀上黑木崖,与东方不败不死不休,而黑木崖地处河北平定,距离恒山亦不算远,三位前辈要早做准备才是。” “嗯,我等也应通知五岳各派,少林武当,让其可以未雨绸缪。” “说起这个,师妹,我门下弟子探听到一个消息,说有大批绿林左道人士,很多都是上次去过五霸冈的,这次正在往嵩山汇聚,说是要攻打少林……” 105.说少林 “林小子来了?仪琳来了没有?” 说来也巧,带着弟子剿匪的定逸师太,也于傍晚时分回转。 果然……听到那粗豪响亮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铁血,再看定逸师太,迈着六亲不认的豪横步伐,一身僧袍染血,还有几处补丁。 林平之就感觉自己吐槽的欲望快要突破天际了。 这哪里是定逸,简直就是女版的不戒和尚。 “多日不见,定逸师太精神越发健硕了,仪琳在福州一直惦念着您,托我给您请安。” 笔趣阁 还好,林平之仔细端详定逸师太两眼,见她目光炯炯有神,也十分清澈,不像被杀气所迷,坠入杀业的样子。 想来还是能秉持着心中的正义,不会一心只想着厮杀的。 大概是之前一直没那个能力,现在有了实力,将几十年的侠义之气都要宣泄出来吧。 “嗯,你小子可要对仪琳好点……你跟魔教结怨了?” 林平之又跟定逸说了一遍任我行的事情,让这位豪迈的老师太也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一般,直接被震懵了。 不得不说,混江湖混到老任这样的名声,也算不枉了。 说完这个,又说起绿林道汇聚嵩山,似是要攻打少林之事。 “这事贫尼知道的更多,确实不假。” 定逸师太下山,打探到了更多的消息。 “那群马匪,也是魔教外围的狗崽子,他们的首领收到一封信件,是他们魔教的一位甚么圣姑,被少林寺囚禁起来,那位圣姑对许多绿林道都有恩惠,他们这次是要去报恩,攻打少林将那位圣姑救出来。” “原来如此……” 定闲定静这便确信传言不假,“虽然少林没有发帖邀请,但我们身为正道,也绝不能坐视妖魔猖狂。” 定逸更是豪爽的叫道,“正是如此,少林佛门清净之地,怎容乱七八糟的狗崽子肆虐!” 三定都没有明哲保身的意思,比江湖上太多所谓的英雄豪杰,更知道“侠”这个字究竟怎么写。 不过三定的意见却也有分歧。 “师妹,这次便由我二人前去少林支援,你在派门留守,看顾好一众弟子。” “那怎么行!这种事怎么能少了贫尼!” 定逸一看两位师姐竟然说不带着她,顿时不干了。 “师妹,我等终究是佛门中人,你刚刚大战一场,满身杀气业障,自当静修佛法,洗净心灵,这也是我们说好的。” 之前三定确实约法三章,定逸每次行侠仗义回来,必须要静修一个月,才能再出门。 “此一时彼一时,少林正当危难之时……” “师妹,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既答应了,便要遵守。” 定闲这位掌门人发话,定逸脾气再爆,也不能争执,只能赌气不说话了。 “平之,我们打算明日便即刻启程,你是打算在恒山盘桓些日子,还是……” 都没等定闲师太说完,林平之就赶紧答道,“武林泰斗,正道魁首有难,晚辈自然不能坐视,若两位前辈不嫌弃,请让晚辈随行,一路上也算有个打点之人。” 让林平之跟堵了一肚子气的定逸在恒山上大眼瞪小眼?他才不干呢。 “哼,你这小子。”这也让定逸师太没好气地瞪了林平之一眼。 “正好你小子来了,贫尼最近联系那套剑法,颇有所得,正好让你品评一番。” 于是定逸拉着林平之就要练剑。 林平之一声苦笑,“呃,您一路风尘劳累,还是先歇息片刻吧?” 也把您这一身血染僧衣换了,看着就别扭。 定逸一看也是,只得去休整洗漱一番。 却真的只略作调息,恢复精神,就来找林平之比武。 她知道明天林平之就要离开,这段时间积累了不少心得和问题,都要与林平之讨论一番。 “正好小子这段时间也与仪琳练习过恒山剑法,亦略有所得,不如叫上两位前辈,也指点小子一番。” “嗯,也好,两位师姐想必也有许多问题……哼,她们一路上都能和你讨论,却急个什么。” 说是这么说,定逸还是去找了定闲定静,还有仪清仪和两大弟子,去了传功房。 恒山剑法对练,其实是看着最没意思的,两人都是守势,谁也不攻,打个什么劲? 但恒山传承已久,也收集了不少别派武学,专门用来给恒山剑法喂招,林平之说他对恒山剑法有新的理解,定逸师太自然要一试。 但她用那些不甚精通的二流剑法,又能试出个甚么,用了几招,看不出所以然来,干脆,用上了她总结的恒山十三式。 林平之看得微微一愣,心说定逸师太可以啊,竟然找到隐藏要素了……他当初编这套剑法的时候,就是剑法中藏着剑法,那些攻击招式,本就能提取出来,组成一套杀招。 只不过定逸不懂独孤九剑的核心理念,不能收发由心,随意施展,只是按照她的理解,将其排序,编成了“定逸十三式”。 在林平之看来,也就那么回事,虐菜还行,比如杀个二三流的马匪之类的,但对上同段位的一流高手,却还不如她用完整的失传剑法,或者像夺命连环三仙剑那般,突然用出来,出其不意。 可不能让老师太骄傲啊……若是她对她这套剑法有了信心,对上一流高手也用,说不得就要吃亏。 想到此处,林平之打起精神,十分认真的施展恒山剑法的守势,像在梅庄时那般,只守不攻。 定逸师太便发现,她犀利的剑法,对上恒山剑法最普通的,最平平无奇的防守剑招,只因林平之一番巧妙的组合,微小的改动,就根本寻不到破绽! 不但如此,还意想不到的,被林平之几招就抓住一个破绽。 虽然林平之不攻,但一个眼神,一个准备发招的征兆,就让定逸师太感觉破绽被刺中了一般。 五六十招一过,定逸师太将她的十三式用了两遍,却被林平之抓到七八出破绽,不由得冷汗连连,却因不服输,又憋着一口气,越打越急。 越急反而破绽越多。 越多就越急。 林平之却一直不慌不忙,就用最基础的恒山剑法,打着打着却突然深吸一口气。 “阿弥陀佛……” 106.上少林 林平之并不是像在梅庄那般,一声狮子吼,给任我行的大嗓门都压下去。 他的声音也很大,却没运足狮子吼的功力,而是尽量平和的,延绵不绝的将一声“阿弥陀佛”唱了出来。 这一嗓子,虽然不暴烈狂猛,却直接传遍了整个恒山派的院子。 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越打越急,如入魔障的定逸师太首当其冲,顿时定立当场。 满脑子的纷乱念头,不服输,自我质疑,烦躁,竟是全被这一声阿弥陀佛清空。 嗯,林平之这一声,最后一个“佛”,维持了足有十个呼吸的时间。 定逸满耳朵都是这个佛,脑子都嗡嗡的,直接被震懵了,自然无法思考了。 不但是她,定静定闲,仪清仪和也都懵了,倒是一众弟子们,全都以为是三定哪位得道成佛了呢。 “两位师姐,请外面解释一番,让众人莫要惊慌。” 林平之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唤醒两人。 然后才在仍在愣神的定逸师太身前不远处盘膝而坐,手捏不动明王根本印,口诵不动明王真言心咒。 不动乃坚定,明乃智慧,林平之先是当头棒喝,又口诵心咒,平静祥和的声音,终于传入定逸耳中,让她听了进去,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林平之也松了口气。 定逸这种情况他可太了解了,当初他在华山就有过这么一遭,都是对武功,对变强过于执着却不自知,逐渐变得为了变强而变强,却忘了当初变强的本心。 幸好他有舍利子,而定逸则是遇到了他。 “阿弥陀佛。” 定逸全身已被冷汗打湿,终于清醒过来,也盘膝而坐,运功调息。 定静定闲也被吓得不轻,没想到师妹竟是如此执着,竟然险些走火入魔。 但其实,定逸的执着,又何尝没有她二人在行侠仗义上,全都站在定逸的对立面,反而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三定之间,定逸总归是小师妹。 “平之,多亏有你,不然师妹可能会万劫不复啊。” 定闲和定静都跟着林平之出来,让定逸一个人稳定心神。 “哪里,吉人自有天相,说起来,要不是小子拿出这套剑法,又自作主张加以修改,也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怎会,平之你补完恒山剑法,对恒山只有恩情,用剑法的是人,问题是由定逸师妹的性子而起,只盼她这次能沉淀心境,莫在急躁执着。” 出了这情况,定逸也彻底明白,她之前心境出了问题,也不吵着要去少林了,而且就连林平之写好留下的二次修编的恒山剑法,她都主动说不会去研习,除非心境恢复。 定闲和定静这才安心出发。 一路无话,不一日来到兖州嵩山。 “平之,怎的忽然心神不宁?” “哦,没甚么,晚辈想起一位前辈取笑,说进了少林寺,会被当作高僧转世供起来,很久没见那位前辈,不禁有些想念。” 其实林平之是想起来,另一端人生记忆中,便是在这座山上,失足坠马。 再来到这里,不由心里惴惴。 却又哑然失笑,现在的他,就是从少室山顶一直轱辘到山脚下,他也屁事都不会有,又怕个甚么。 这次不像林平之记忆中,定闲定逸先是来替令狐冲说情,见过了任盈盈,再来的时候,少林已经撤空了,两人便受了岳不群暗害。 2kxs.la 这次任盈盈可能已经离开了,但估计少林寺还没憋出搬家这个注意呢吧。 说起来,华山搬家,恒山搬家,到了少林这里,还是搬家,林平之有点好笑,这样看来,五百年前是一家,倒也没错,搬家这招,估计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少室山脚下,便有知客僧等待,五岳剑派的恒山派掌门拜访,又都是佛门中人,少林自然要远接高迎。 而且是方丈的师弟,林平之上次见过的方生大师。 “两位佛友,上次坐而论道,讨论佛法,老衲记得还是五年前,有缘再见,老衲欢迎之至。” “大师客气了。” 一番见礼,方生又对林平之笑道,“林少侠,上次见面,却未能与你一谈,这次却是有机会了。” “能有机会向方生大师请益一番,是晚辈的荣幸。” 其实林平之很容易就能和方生攀上交情,对这老和尚有大恩的风清扬,就住在他家的海岛上呢。 不过上一世在嵩山坠马,这一世多了一颗舍利子,林平之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便一直下意识地忽略了来少林寺的想法。 “正好,冲虚道兄,还有嵩山派的左掌门,华山派岳掌门夫妇,都已经来了,现在正在与掌门师兄叙话。” 林平之心说终于能见到那位左盟主了。 跟在最后,过了天王殿,大雄宝殿等等,来到方丈院,便见正厅之中,已经坐了不少人人。 为首一个身披袈裟,须眉皆白的老和尚,一个略显阴沉,不怒自威的六十余岁的威严老者,一个平和淡然的小老头老道士。 还有就是教书先生似的,越发柔和的岳不群,还有眉宇间又多了几丝郁结的宁中则。 众人一见方生带来林平之三人,表情不一。 岳不群的眼神饱含深意,却只看了林平之一眼,便欣喜的看向定闲定静。 那冷酷威严的老者,本是半阖双目,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见到林平之,却突然双目爆发出一股阴冷狠辣的目光。 林平之回以一个淡然的笑容,便不再去看他。 但看他的那一眼,却敏锐的发现,他那略显油光的健康肤色,应是涂过的,三绺长髯,仔细看下巴周围的皮肤,也稍微有点不对劲。 可能是连带周围的皮肤,一起贴上去的假胡子。 林平之就知道,这位左大掌门,九成九也给小左左无情抛弃了。 “方证大师,方才说到,那位任教主之女任盈盈,便是魔教圣姑,她将令狐冲那孽畜带到少林,自愿青灯古佛赎罪……” 这里都是一派之主或是长老,而且大事当前,也没人搭理林平之,与定静定闲见过礼,便继续说正事。 左冷禅便道,“依老夫之意,此次正是打击魔教的大好时机,咱们不如直接将那位圣姑祭旗……” 107.冲虚老道 好家伙,左冷禅上来就是一句要拉任盈盈去祭旗。 以此打击那群绿林道妖魔鬼怪的士气,让他们失去理智来攻山,然后他们在此以逸待劳,还可行军布阵,多处埋伏设防,定能将那些绿林左道邪魔一网打尽,狠狠打击魔教。 一句话就想让少林寺与魔教死磕。 也就是这里不是一派之主,就是长老、派主夫人,没人跟他阴阳怪气,不然一句就能让他下不来台……嗯,左冷禅脸皮厚如城墙坚如铁,他也根本不在乎。 当然林平之什么也不是,就是个小小镖局的少镖头,而虽然他在左冷禅的黑名单上,稳居前三,他也没有跟老左斗嘴皮子的想法。 虽然知道任盈盈应该已经被放了,而且左冷禅就是这么一说,他应该派人劫持过任盈盈,只是后来又被任我行救走了。 但林平之也挺想少林寺跟绿林道死磕的,磕死那群乱七八糟的邪门歪道。 少林也别以魔教为名,敌不动我不动,就坐山观虎斗,少林不动,最后还不是五岳动,五岳动,都不用左冷禅下令,三定这三个义薄云天的实诚人,就直接义不容辞了。 只可惜,这点话术,根本激不起半点波澜。 “左盟主此法虽好,但杀戮太重,有违天和,出家人慈悲为怀,少林寺千年古刹,却是禁不起战火啊。” 少林方丈一个慈悲为怀,就轻松化解。 “而且敝寺已经放那位任小姐离开了,那位任小姐只是为名声所累,本性并不坏,有她来统辖那些绿林道之人,却是能将其约束一番,任小姐也是如此向敝寺承诺的,想来那些绿林道得知这个消息,便会退去了。” “欸。” “冲虚道兄因何叹息?” 方证说完,他的铁杆盟友,武当掌门冲虚道长却一声叹息: “方证佛友,此事未必能如此轻松,之前在武当山,老道却是发现,那些绿林道,现在由令狐少侠统辖,大张旗鼓地要来少林寺迎接圣姑,老道试图阻拦,怎奈令狐少侠剑法入神,老道也只好赶来报信了。” “那个孽障!” 岳不群气得一声高叫,调门都压不住了。 但林平之却听出来,老岳如此深沉之人都压不住的一丝幽怨……连冲虚道长都打败了,那狗东西就是不将剑法交给他,也不听他的了!现在还傍上了魔教妖女,连闺女都要砸在手里了! “岳掌门莫急,老道与令狐少侠打过交道,觉得他只是误入歧途,本性其实不坏,善加劝导,定是能迷途知返的。” 还不是知道令狐冲学了独孤九剑,这种人只能拉拢,绝不能推到魔教那边去。 林平之看着一群江湖正道最有权势,也是武功最顶尖之人,在这里开会,言语之下,各自暗藏锋锐,另一种刀光剑影…… 还不如令狐冲一声令下,统领群豪来的痛快呢。 这样一群人商量,自然一时间商量不出个结果来,方证最后也只能说,再派僧俗弟子去打探,看看任盈盈露面了没有。 yawenku.com 深夜,定闲定静去了少林寺之外的女客院子歇息。 林平之则是留在寺院里的香客居所。 老岳应该又会来敲窗户吧? 傍晚时分,受这千年古刹的氛围影响,林平之用了素斋就开始打坐参禅。 却这时便有人来找他。 但不是老岳,也不是少林寺的人,而是冲虚道长。 “竟是老仙长大驾光临,快快请进。” 林平之心下略感奇怪的将冲虚老道让进房中。 “林少侠,老道可不会开坛做法,呼风唤雨,那是龙虎山的活计。” “哈,道长平易近人,赤子之心,晚辈佩服不已。” “嗐,什么平易近人,老道就是个道士,也没比别人多什么,也不用在意甚么身份地位,没的多了许多拘谨。” “那晚辈便当您是一位尊敬长者看待。” “老道不过多活了一把年纪,林小友若不嫌弃,咱们就当朋友论,老道之前与令狐老弟,也是这般交往。” 嗯……冲虚老道这么放得下身段,这是想说什么? “小子上次还在岳掌门面前承诺,要找机会劝解令狐兄一番,没想到他……却是风生水起了。” 现在都统领数千绿林豪侠,要来平灭少林,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令狐老弟本意不坏,只是无人在旁指引,欸,天意弄人,一块美玉良才,却不能为正道所用……倒是林小友你,对五岳诸派,都义气相助,只不过与嵩山左掌门,却是有些误会。” 林平之心说没误会,我俩就是神交已久,都恨不得天上一个雷劈死对方。 “唉……小子与左盟主的误会尚在其次,主要是听三定三位前辈说,左盟主多次去信恒山,试探五岳并派之事,均被三位师太明确拒绝,两派之间的异议,才令小子忧心啊。” “哦?嵩山派实力强大,若五岳并派,自能给恒山派更多护持,现如今任我行任教主脱困,必然会掀起狂澜,林小友却觉得五岳并派这种未雨绸缪之举,略有不妥么?” 咱们跟咱们别来这个行么,刚说你赤子之心,你就马上破坏形象……但林平之也知道,不用指望第一次交谈,这位武林第二泰斗,武当掌门,能说出甚么左冷禅野心勃勃的话来。 除非说话的对象是令狐冲那般耿直的。 那他就有诚意一点吧,“晚辈自然是不愿五岳并派的,当年五岳只是众志成城,便与魔教数次大战,惨烈无比。 若并派,定会引发魔教的针对,晚辈可不想恒山派变成对抗魔教的急先锋。” 但林平之也不说左冷禅的野心,因为他没有给武当和少林当枪使的想法,别想让他冲锋在前,直接跟左冷禅对着干。 这虽然不是冲虚老道最满意的回答,但也足够了,五岳并派,终究少不了恒山,林平之不愿当先锋官,当最后一道屏障,也是可以接受的。 “老道之前与令狐老弟以武会友,却听他说过,林老弟的武功,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 所以这就是要考验林平之一番,看看他有没有当最后一道屏障的资格了? 嗯,或许还听说了他用的是佛门武学,却并不是少林寺的任何一种武学,要代少林试探他一番? 108.太极 林平之在路上买了一把剑。 因为他觉得,既然独孤九剑不强求用剑,只取其有攻无守、无招胜有招的核心理念。 那么自然也不用拘泥于不用剑,用剑也是可以的。 而且不但用剑用剑法可以,用剑用拳法,指法,应该也可以,随心所欲嘛。 “不对,不对……” 只不过他还没开始跟冲虚老道较量呢,就比划了几招,便微微皱眉,连道不对。 不但是他,冲虚老道也一挑眉毛,觉得这几招剑法虽然不是乱七八糟,反而很像是那么回事,但就是感觉说不出哪里有些别扭。 林平之这便是在试验,用剑法能不能用罗汉拳。 能,但并不好,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有种生搬硬套,强行拼凑的感觉。 他之前以指代剑,用的还是剑,指剑也是剑,但现在却是要用剑打拳。 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的林平之还不行。 他仍未将罗汉拳等舍利子传授的绝顶神功,其蕴含的至理,完全参悟透彻。 他仍然只是在使用罗汉拳,而不是驾驭罗汉拳。 所以他能用独孤九剑的总诀式打罗汉拳,却不能用剑用出罗汉拳的味道,差着最关键的东西呢。 林平之想明白此点,便将其放下,不急于一时,有的是时间慢慢思考。 “晚辈一时走神,得罪得罪,冲虚道长,请指教了。” 冲虚老道也不甚在意,抽出宝剑,摆了个太极剑的起手式。 这起手式十分特别,林平之只见他左手虎口架着宝剑,剑身横于胸前,双手掌心相对,整个人如同抱着一个大球。 人未动,势却已蓄满,那种动静之间的状态,让林平之这一瞬间竟感觉有些锁定不了这老道的气机。 果然是绝顶高手。 林平之心念一动,已见冲虚老道左手巧妙一转,长剑抡了一个圆,似是砍,似是刺的向他攻来。 这一招浑圆如意,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让林平之暗自喝彩,也用了一招恒山剑法,向上一撩。 双剑相击,林平之忽然感觉对方传来的力量,好像轴承似的一转,又让他一瞬间的把握不住力道。 而冲虚老道则是借着力道,左手转了一个大一点的圈,直接将剑柄变戏法似的,转到右手上去。 跟着右手也是一转,长剑就从竖着画圆,变成横着画圆,一道弧线,正好划向林平之一招撩空露出来的空门。 林平之被冲虚道长这股浑圆自然的韵味所感染,忽然灵光一现,不是收招变招,而是顺其自然,顺着撩空一剑的力量,带动身体一转,同时左手剑指又是一个斜撩,正好撩到冲虚老道的剑身上。 而这一下双方力量碰撞,林平之更是暗叫一声厉害,他一瞬间便感觉到五次力量变化! fantuantanshu.com 冲虚老道不再右手换左手,而是身体一拧,带动手臂手腕一拧,同时阴阳转换,手腕圆转如意的正反转动五次,横削一剑,也飘飘摇摇,模模糊糊,却又凌厉非常的变成一记直刺。 林平之若仍顺其自然,就要直接被这力量甩沟里去。 所以林平之突然爆发速度,感受一瞬间的力量,一瞬间拇指食指一捏,捏住剑身,猛然一抖。 你变换力量,我也变换,咱们干脆玩个乱七八糟! 果然林平之乱了,冲虚老道却也剑势受阻,一瞬间乱了身形步法。 但好个冲虚老道,他却能顺其自然,整个人浑身一阵抖动,却不是乱斗,而是如同极有韧性的竹竿一般,一抖,就将数道力量化消。 而且还利用这个过程,再次蓄势,手腕一抖,又画个圆,攻向林平之。 而林平之呢?虽然知道冲虚老道最擅长化消力道,借力打力,人家太极就是玩这个的。 但他偏偏没有扬长避短,发挥自己速度与爆发力方面的优势。 而是虽然有些吃亏,却仍继续跟对方这么打,就让冲虚老道能借到许多力量,将其化消,阴阳转换,无穷变化。 反正又不是生死对决,林平之也不是非赢不可。 冲虚老道这样向他展示阴阳太极的武学理念,他当然要好好观察和体悟一番。 林平之根本就不计较胜负,冲虚道长便占到了上风。 冲虚道长最开始只是震惊,林平之果然武功高强,武当收集过许多林平之的资料,他从开始就没有大意,上来就是六成功力的太极剑绝学。 却发现林平之只靠恒山剑法,还有一种指功,但也只是手指坚硬如铁,其实是左右开弓的恒山剑法,就能与他较量,虽然处于下风,但仍不显败势。 这小子果然厉害,甚至比令狐冲还要厉害一些……冲虚老道根据收集到的林平之的行迹,之前是怀疑,现在是七八成肯定,这小子也受过风清扬的指点。 跟老道打,还敢这样藏拙……冲虚老道有点啼笑皆非,这少年表面淡然平和,实则内心骄傲的很。 而且也很狡猾,他这样,就算输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不算丢人,而且还让老道依旧摸不清他的虚实。 那你小子就输吧。 冲虚老道好气又好笑,手上顿时加力,用上八成功力。 瞬间剑影滚滚,林平之顿时压力倍增。 他感觉冲虚老道的剑,不只是画圆,而是变成了一个个用剑光组成的光球,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剑的光球之中。 剑影闪闪,仿佛一个球形的太极。 让他如同置身于……极为黏稠的面糊里,还被一股来回来去,急速变换的力量,不断的带动。 林平之极力维持着身形,或抵抗,或化消,或偏转这无穷变换的力量,感觉自己仿佛惊涛骇浪中,不,仿佛已经被卷入漩涡乱流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搅的粉身碎骨。 甚么打不过令狐冲,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林平之想起记忆中,冲虚老道在三战赌斗中,自认打不过令狐冲,任由任我行三人离去。 那根本就是借口,甚么圆圈中心就是破绽,他圆圈还能变成个球好吧,这就算球心是破绽,令狐冲又能捅进去个屁啊。 109.请教 林平之相信,只要冲虚老道全力与令狐冲较量,百招之内,就能逼的令狐冲全力发挥。 而三百招一过,令狐冲因为学了不完整的吸星神功,体内没有归一的异种真气,就会因为剧烈鼓荡而造反。 冲虚老道所谓的比不过令狐冲,绝对是梅庄赌斗那种比不过。 若算上他练了几十年的太极真气,或是纯阳真气什么的,耗就能给令狐冲耗死。 好在林平之不是令狐冲,冲虚老道耗不死他,他反过来耗死这老道还差不多。 冲虚老道只是逼的林平之放弃了只用恒山剑法对敌,而是开始随意用剑法对敌。 甚么五岳基础剑法,泼墨披麻剑法,三十六路辟邪剑法,伏虎剑法,或延绵不绝,或刚猛凌厉,或诡谲多变,随心所欲,信手拈来。 但却不是很快。 林平之并没有全力发挥他的速度,而是仍就着冲虚老道的速度。 仍在体悟老道那圆转如意,变化无穷的力道。 只是他剑法多变,不再受限制,独孤九剑总诀式的计算力全开,这样就能止住败势,又变成让冲虚老道稍微占据优势,却又无法直接取胜的情况。 这就更让冲虚老道震惊了,他是知道林平之的剑法只是他的强项之一,这小子还有一手狮吼功、风雷吼之类的绝技,而且一身横练刀枪不入。 而这小子仍然只用剑,仍然留手,便能跟只差一两分力,就全力发挥的武当掌门人,战成平手? 所以这小子全力发挥,究竟是何实力? 不是江湖公认,而是风清扬、东方不败、任我行、方证那样的,真正的会当凌绝顶,真正站在武学顶峰的绝世高手,不,或许只有风清扬和东方不败……冲虚老道心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个想法。 然而忍住震惊再接着打下去,冲虚老道又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发现林平之竟然在逐渐适应他的阴阳转化力道的各种变化。 甚至林平之在尝试让自己的力量更加圆润、圆转,让他的力量变得更柔,或者说更揉,力量出来,多留一份劲力,便多了一分余地和变化。 又过了十几招,冲虚老道眼角忍不住想抽抽……这小子跟他打,甚至还在学他,而且还摸到点门道了! 这是什么样的天资? 其实只是林平之眼界到了,境界到了,身体和内力的水平到了,精神力量又因一直以来的苦修,变得十分强大,他自然学什么功夫都学的很快。 模拟本来就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是学习的基础,林平之只是更善于此罢了。 冲虚老道再怎么看林平之,也会下意识的将他看作年轻俊杰,即便他已经认为林平之是一位绝顶高手了,先入为主的概念还是在影响着他。 三百招一过,冲虚老道发现林平之出剑的力量真的多留一分余力,使其更加圆转如意,真的利用上了旋转的力量。 他便找机会顺势跳开一步,“不打了不打了,老道一把老骨头,喘口气。” 再打怕不是太极剑法都要被对方学了去? 虽然太极剑不只是旋转的力量,或者说核心是旋转、转化、变换,但武当前辈百多年的经验总结,对武学的完善,也不是林平之学个旋转,就能比拟的。 但架不住冲虚老道心里发虚啊……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妖怪。 林平之也不贪,不强求,这次交手,已经让他收获颇多,足够思索许久了。 他便笑着深施一礼,“承蒙道长指教,晚辈受益匪浅。” 你小子当然受益匪浅了,虽然不是老道诚心要教你的,“林小友真乃武学奇才,天资实乃老道生平仅见。” “前辈赞谬了。”林平之客气两句,又说道,“其实一人之力,终究不如一代又一代人的智慧结晶,武学传承,而且三人行必有吾师,人无完人,任何人身上,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林小友有此胸怀,更是比武功难得。” 冲虚老道毕竟是道家的,就很喜欢林平之这种虚怀若谷的态度。 “道长指点晚辈一番,晚辈心中又有了不少问题,可否再向道长请益一二?” 还打?非给老道的剑法全学了去? 然而冲虚老道却见林平之过去一旁,抬回来桌椅,伸手示意他先请做。 坐而论道啊,这个可以。 然而冲虚老道落座,接过林平之给他倒的清茶,却没听到林平之请教武学方面的问题。 “道长,晚辈可否向您请教先天二字?” “哦?” 冲虚老道心说这小子不是跟哪个无名圣僧学的佛门功夫么,还精研佛法,若不是这小子在江湖上做的那些事,明显是个胸中极有城府之人,少林寺都想给他剃度收入门中。 “林小友是问先天之天,先天五太,阴阳之前,还是胎元精炁,生命之源?” “都不是,或许也都是,晚辈是想问武学中的先天,是否有更高的先天境界,人的内功是否可以返本溯源,逆反先天,让真气从后天之气转化为先天之元?” 林平之这么问,不是他利用另一段人生的记忆,跟冲虚老道装杯。 而是他借用那些记忆,思索前路。 他即将贯穿奇经八脉的最后一条经脉,届时全身经脉畅通,内功更加精深醇厚,但之后呢? 他内功的量会逐渐积累,但内功的质,却会逐渐接近极限。 他看得到的极限,他感觉可以突破,却不知该如何突破的极限。 打通任督二脉,贯穿天地桥? 说起来很有道理,但那是他另一段记忆里的故事,而不是这个他生活的世界。 林平之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功法,只知道辟邪心法,问过三定的恒山心法,问过风清扬的华山心法,刘正风的衡山心法,曲洋、黄钟公的心法,都没有这种法门。 2kxiaoshuo.com 甚至他的罗汉拳、伏虎剑、狮子吼等功法,都没有这种心法。 尝试直接莽,就用真气硬冲?那根本不是经脉,气可以传输,却不能维持畅通,真冲击出一条经脉出来,若不得其法,给自己冲瘫痪了的可能性更高。 武功绝顶是跟其他人比。 到了林平之这个武学层次,他已经不是很在意这种输赢问题了。 他更在意的是,他看不到前路了。 110.何谓先天 “这……” 冲虚老道听林平之问何为武学先天,他一下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是武当不传之秘,这就相当于林平之直接问他太极剑法和太极拳经的精要,乃是大不敬。 而是——“武学上的先天之说,自古有之,传说中三丰真人,便是一位先天高人,陆地神仙,但那些也都是近乎于故事的记载,现如今,嗯,甚至往前数一百年,都没有林少侠你说那样的先天高手。” “方证方丈,还有那位东方教主,也都不是么?” 冲虚道长见林平之是真的要跟他探讨这个,而且林平之也有这个资格,便直接摇摇头,“方证佛友不是,东方教主嘛,老道就不知道了,但至少七八年前他不是,之后他深居简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境界。” “冲虚道长,您是道家高人,道家典籍中对先天的描述,您尝试过和内功理念结合么?” “道家武学,本就脱胎于道家典籍,亦有先天修行,但那也只是对内功修行的一种描述、解释,向林小友你说的,内功修行精纯且浑厚到极致,真的发生质变,返本溯源,突破为先天生命之源的功法……” 冲虚道长不知想起了什么,有点唏嘘,“老道听说过不少,年轻时还特意寻找过,但一直到现在,都没见过一本真的。” 嗯,谁还没年少轻狂过呢。 “总之老道认为先天武学,或许真的有过,但已失传至少百年以上了,人生而有涯,知也无涯,老道这辈子,是达不到那种极致,去追求先天之道了。” 冲虚老道一声轻叹,却又看看林平之,“但林小友你天资卓绝,功力精深,或许真的能做出前所未有的突破。” 去吧,快去闭关潜修,突破先天吧,武林中不需要你这么一个武功绝顶,却又不属于少林武当的高手。 “道长赞谬了,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若是能让这天下所有绝顶高手之力,您、方证方生大师、风清扬老前辈、甚至任我行、东方不败,都聚到一起,集合众人之智,或许能摸索开拓出一条前路吧。” “哈,若是武林真能消弭争端,无人争权夺势,天下太平,或许能有那一天吧。” 冲虚老道打了个哈哈,又说道,“不过林小友若是愿意坐而论道,老道是很愿意的。”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老道有些乏了,林小友,咱们改日再叙。” 见林平之仍很有兴致的样子,虽然冲虚老道也愿意,但他终究是武当掌门,武学不是他的全部,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考量和处理。 “这世上,心无旁骛,一心潜修武道之人,终究难寻啊……” 冲虚老道告辞,林平之也没回味两人的交手,而是一声长叹。 即便是风清扬,也没有了一心求索武道的精神,他已经没了自我超越的动力。 或许只有那位至今素未谋面的东方菇凉,放弃了教务,除了爱情,就是一心研究葵花神功,能给他更多的期待吧。 感叹一番,林平之才回味起方才与冲虚老道的交手,回想对方圆转如意,阴阳转化劲力的技巧,思索如何更好地利用。 他没有心法口诀,运劲法门,但自己思索,也是一个很有趣的过程。 但有趣很快就被打破。 因为岳不群来敲窗户了。 即便这是少林的地盘,但左冷禅在,岳不群就要装到底,谨守中庸之道,绝不做让他家左老大忌惮他的事情。 老岳内功轻功又有精进啊……林平之心说自己是不是还是给的太多了? 从几不可查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判断,老岳的辟邪心法又精纯了许多,想必剑法亦是如此。 嗯,不这样,也不足以取信于他。 只希望他家左老大不要被他超越,不然到时就不好玩了。 即便只有两人,岳不群仍躲藏在阴影之中,传音入密,“贤侄方才似与冲虚道长讨论许久啊?” “嗯,冲虚道长仔细向我打听了一下令狐兄的为人,我说他豪爽义气,秉性善良,剑法绝伦,若善加规劝,一定能成为正道栋梁。” “……”一句话给老岳噎的,般天才一声叹息,“唉,造化弄人啊,老夫又何尝不是对冲儿极为痛心?又何尝想将他逐出师门?他毕竟是老夫一手养大的啊。” 你还知道啊?“您这话留着对令狐兄说去吧,他一定感动无比。” “那咱们就说说五岳之事,此次少林事了,那位必然会再次发动计划,最近一段时间的偃旗息鼓,必定是酝酿着更大的动作,届时又会是新一轮的狂风暴雨,贤侄,恒山即便有你护持,仍不足以独善其身,仍是风雨中飘摇。” “那就要看二叔你的了啊,你不是忘了答应我的,要冲锋在前,与你家左老大对着干吧?” “这是自然,但老夫也不能孤军奋战,必然要有足够的支持,贤侄,你能说服恒山支持老夫吗?还有天门道长,嗯,莫大先生应该也对你印象不错,若你能为老夫说项,我等众人众志成城,定能与那人对抗。” “只要二叔你肯打头阵,这些都好说。” “平之,老夫知你……嗯?” 老岳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一下,才确定林平之说的确实是“这些都好说”,而不是他预想的“二叔你想的倒挺美”。 这小混蛋怎么转性子了?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别意外,正如二叔你所说,你家左老大最近几个月都没搞事情,肯定是酝酿一波大的,那么会是多大呢?带几百人去攻打恒山还是华山? 他是要当五岳掌门,不是真的给四岳灭了。” “嗯……” 林平之继续道,“你也想得到的,你家左老大必然是会毕其功于一役,那么他会怎么做?” “他会放弃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直接召开五岳会盟,以力压之,强行推举他自己为五岳派主,到时顺其者昌逆其者亡。” lingdiankanshu.com “照啊,所以我能怎么做呢?我只能支持二叔你了啊,不然又能支持谁呢?” “平之你当真这么想?” 幸福来得太突然,老岳有点消化不了。 111.也割了,也更强了 “二叔,我即便支持你,也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跟左冷禅做过一场,终究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而即便你赢了,然后你出尔反尔,你也五岳并派,又如何? 你敢当场弄死左冷禅吗? 到时左冷禅还活着,嵩山派还有十几位一流高手,数百弟子的势力,你不先将其摆平,你会动恒山派吗? 到时你就慢慢跟嵩山派的人斗去吧,还要防着武当少林魔教给你使绊子,争取十年内能彻底收服嵩山派,再有五年统合其他四岳,二叔,到时候你也八十了吧?也到了预备一块好风水的时候了。” “……” 林平之一番话,说的老岳忽然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虽然他很想反驳,却知道林平之说的是实话,即便赢了左冷禅,又如何? 五岳盟主好当,但五岳并派,以嵩山派的实力,尚且如此困难,他区区一个华山掌门,要在少林武当和魔教的影响力下,斗倒嵩山,整合五岳,林平之说的十年、五年,那都是高看他一眼了。 他岳不群彻底闭上眼之前,能不能看到左冷禅先闭眼,那都难说。 不然到时候真的找机会弄死左冷禅吧?……老岳眼神闪烁不定,时而无奈,时而发愁,时而发狠。 但终于,他压下了颓丧之气,重新激发动力。 林平之说的这些,他自己不是没想过,他比林平之清楚得多,只是从未跟人说过,现在突然被林平之当面说出来,给了他一些打击。 但不足以动摇他的信心和大志。 无论如何,林平之选择了支持他,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要说五岳之中,岳不群最头疼的,不是左冷禅,那是斗了一辈子的对手,他习惯了。 他最头疼的,偏偏就是林平之这个时常不按常理出牌,让他总是摸不着脉络的小子。 而林平之现在这样将话挑明了说,就说明他选择支持不是假的。 大家都看得很清楚,那就到时候做过一场,再说其他。 事无绝对,他有信心,他一定能找到破局的契机。 毕竟这么难搞的林平之,现在不都终于被他说服了么? 岳不群也没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离开的时候还挺高兴。 但他却不知道,林平之只是将他快点打发走,好迎接下一位客人罢了。 老岳勤修辟邪心法,内功更加精深,但他比起林平之,还是要差得多,基本没什么可比性。 而且他不但比林平之差,也比房上潜伏的那位差。 房上那位,在他来了之后没多久,就来房上趴着了,而且这位呼吸和脚步声,比岳不群还轻许多。 老岳要专心用传音入密跟林平之说话,没能察觉,但林平之五感敏锐之极,内功精深无比,那人一来,他就知道了。 还察觉到那人的呼吸和脚步,跟老岳是同一个路数,林平之不由得暗自撇嘴。 便在这时,虚掩的房门,仿佛被一阵风吹开一道缝隙。 不,是真的被一道黑风吹开,一个如鬼魅似的身影,直冲林平之而来! 不愧是左老大,这份武学天资,果然是岳不群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辟邪剑法,才能与之抗衡的。 这位比老岳晚了几个月,才抛弃了小左左,但现在,功力却比老岳还强了! 电光石火之间,林平之还有心感叹,黑衣蒙面人却已冲到他身前,一柄乌黑的细剑当胸刺来! 呲一声轻微响动,细剑却只刺在林平之的剑鞘上,蒙面人只觉一股诡异的力量一扭,就将他的剑势带偏。 跟着林平之拔剑出鞘,一剑电射刺出,正是三十六路辟邪剑法! 而蒙面人一剑还击,与林平之抢攻,比拼速度,正也是辟邪剑法! 但蒙面人却发现他迅捷诡异的一剑,速度竟不比林平之快! 那当然是不能比林平之快,林平之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身体已经被打熬到连武功高手,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境界,单用身体力量与内力结合,就能跟上蒙面人的速度。 而这还是林平之只用了六七成功力,而蒙面人是全力施为。 便是这般,两人长剑都是呲呲作响,都是极速抢攻,却都中途变招,呼吸间三十几招过去,双剑竟是未相击一次。 而蒙面人确定他无法用速度超越林平之,果断变招,开始与林平之击剑! 叮叮叮一阵几乎连成一片的金属相击之声,却因只是一触即分,竟是声音不大,反而像音叉鸣音。 林平之第一次与蒙面人双剑相击,就感觉一股冰冷刁钻的真气冲击过来。 寒冰真气……左冷禅并没有放弃他特地修炼的寒冰真气,只是将其嵩山心法的真气转化为辟邪真气,两种真气一起使用,竟能激发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林平之感受了一下这股“寒冰辟邪”真气,觉得内力与左冷禅差不多,甚至比他强一些的高手,若与他久战,也会被这种诡异的真气所影响,不知不觉中减缓速度。 不但要变得更快,还要让对手变得更慢……老左可以的,非常有想法。 林平之暗自感叹,二叔,你要自求多福了。 然而林平之的内力,却不只是比左冷禅强一点,而是强很多,而且他的内力最是刚猛凌厉,根本就是阴邪真气、寒冰真气的克星,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但他不会让老左知道的,而是最细微的控制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微不可察的减速。 但林平之却用出了更犀利的剑法,仍然与老左僵持着。 这可比林平之与冲虚老道打快多了,百几十招转眼而过,蒙面人发现林平之虽然比之前慢了一分,但剑法更加犀利,竟仍与他不分轩轾。 这小子果然留了一手,甚至不只一手,他能藏一手剑法,就能再藏一句心法。 蒙面人却没有因为心里的这个判断而停手,而是继续全力以赴,要看到更多林平之剑法的精妙之处。 于是又过了百几十招。 蒙面人就发现,林平之不止藏了一手剑法,而是二三四五六手。 这奸猾的小子! 但其实,只是林平之比之编这套剑法时,武学境界又有长进,自然又进一步改进了当时编的不足之处罢了。 ranwena.net 还要再打下去吗?……蒙面人还想再看下去,但他已经耗费了不少寒冰真气了…… 112.为什么 少室山。 却不是少林寺。 而是山里无人之处,一块巨大的岩石背后。 林平之与黑衣蒙面人拆了两百来招三十六路辟邪剑法,对方便不打了。 而是一句“跟我来”,便飞速离开。 林平之也不怕对方有阴谋诡计等着他,以他的灵觉,感知到危险,扭头就跑,也没人追的上他。 而对方果然只是想和他谈谈。 “你竟然也练了。” 这话不是林平之说的,而是黑衣蒙面人说的,一开口,自然是左冷禅的声音。 看来之前的辟邪剑法对攻,让他误会了。 至于表面上看不出来,左冷禅能装,林平之自然也能装。 “江湖传言,本就是真真假假,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林平之也没承认,也没否认,“我练不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左老大你也练了。” “为什么?”左冷禅忽然问道。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老夫想问什么。” “天色不早了,我今天打了两场,累得很,没事我就先回去打坐调息了。” 林平之才不跟他斗咳嗽呢,有这工夫念一段不好么。 左冷禅声音变得冰寒彻骨,“林平之,老夫这是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了。” 林平之微微翘起嘴角,“姓左的,你知道上一个这样威胁我的人,怎么样了吗?” “上一个威胁你的人,不是嵩山派的掌门人。” “是又如何,你比冲虚老道、方证方生又如何?” “不如何,我一声令下,或者我有事,交代嵩山派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先灭恒山,再灭福威镖局,就算找不到你父母妻子,有恒山三定给老夫陪葬,老夫九泉之下,也不寂寞。” 比起岳不群的伪君子,左冷禅就是个真小人,任我行还占个霸道呢,而且还有个向问天捧哏,难听话都交给手下说。 左冷禅却真张的开嘴。 “你别忘了这是哪,你一死,我一柱香的工夫就能赶去嵩山派,杀人放火,再四处打听,专杀嵩山十三太保,绿林左道的高手,别人不说,华山派肯定帮我,到时只剩一群二代弟子,不过虾兵蟹将,还想动恒山派和福威镖局?去哪里都让他们有去无回。”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无非话术交锋,尔虞我诈。 口头便宜,林平之不会在乎。 但左冷禅却不该提及父母妻子。 “那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只会让少林武当忌惮你心狠手辣,你敢这样做,你就是下一个江湖公敌。” 这话说的林平之一愣,心说这位左老大可以的,大概在他的字典里,脸面这个词的解释,就是用过的擦屁股纸。 “是啊,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去做呢?” “那为何老夫能练辟邪剑法?” “左掌门果然猜得到。” 林平之就很奇怪,左冷禅的武学天赋和眼光,都不比岳不群差,阴谋诡计也不比他差,是怎么被岳不群一本假辟邪剑谱糊弄的? 不会真的认为岳不群是个傻子,被劳德诺骗得死死的吧? 反正林平之眼前这个左冷禅,看起来没那么傻。 “劳德诺潜逃出福州城,行动过于顺利,岳不群半点没起疑心,此其一,你不管是交易,还是赠予,你给了岳不群辟邪剑法,必有原因,你也是诡计多端之人,你也没起疑心,此其二。” 总之就是怀疑劳德诺根本玩不过我和老岳两人,却直接给我们都骗了,感觉很不真实呗。 “但其实是那本剑谱,老夫感觉有问题后,特地找了书法名家,和岳不群的亲笔书信做了对比……所以老夫才想给你一个机会,问问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林平之也没觉得左冷禅你真是个名侦探什么的,反正他就没想过要瞒过谁,发现又如何,还不是割了? “原因很明显吧?就是岳不群纠缠不休,想尽办法死缠烂打,我无奈只能给了他辟邪剑法,所以才要再给另一个人,那个岳不群心心念念要击败的人。” “老夫得了真正的辟邪剑法,又能压过岳不群一头,到时灭了华山,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岳不群又是什么好鸟了?他赢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总不会比老夫赢了岳不群差。” “不然,你赢了岳不群,对四岳便是雷霆扫穴,岳不群赢了你,五岳纷争不休,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尽早结束尔虞我诈,互相残杀,也不是坏事。” “老夫以为,你一心反对五岳并派。” 左冷禅表示他不会了,你这混账小子之前百般阻挠嵩山派的计划,现在却说想雷霆扫穴? 难道……这小子其实是支持并派的,是想用恒山做为他的资本? “是啊,能反对当然要反对,但那只是我最开始的想法,在这江湖大染缸里浸泡的久了,我却看明白了。 正所谓大势不可挡,其他四岳加起来,都没有嵩山派实力强,再怎么阻挠,杀几个高手,破坏几次阴谋诡计,越是如此,越是在逼你弃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直接一力降十会。” “老夫从未想过大肆杀戮,从不想伤害五岳根本,就好像杀了刘正风,就可以让衡山派其他人不受魔教蛊惑,杀了岳不群这个野心家,华山派有剑宗带领,也就不再有嵩山和华山的内耗。” 那你老小子找了十几个一流高手,两伙绿林左道,要将恒山派斩尽杀绝呢? 林平之忍着反胃,反而点头赞同: “正是如此,五岳并派,实乃大势所趋,唯有如此,才能与少林武当三足鼎立,就算被他们推出来做对抗魔教的急先锋,也才能集中五岳的力量抗衡,而任我行的脱逃,便让我打消了最后的疑虑。 fantuankanshu.com 左掌门,我是支持你的。” “林贤侄竟有如此眼界,实在是英雄所见略同。” 你还算雄吗,舔着个脸这么说? “但这里面仍有不少关节,比如说恒山派……之前我的所作所为,虽然是伤害到了贵派的利益和感情,但也是一种自我证明的手段,我证明了我说的话,是你必须要考虑的,左掌门以为然否?” 113.风波过 “林贤侄有何话讲?” “我可帮左掌门劝说恒山派,支持你的并派之举,但有个条件。” 左冷禅一听,心中一动,“林贤侄有话不妨直言。” “并派之后,恒山派离开恒山,另寻他处建白云庵修行,左掌门可找人再建恒山派。” “嗯?”左冷禅听着一咧嘴,这算什么狗屁主意,老子找什么人去再建恒山派去? “恒山会将剑法留下,从入门剑法到绵里藏针,一样不少,左掌门找些尼姑去练就是了,你手下那么多绿林左道,抢几个尼姑想来也是不难。” “嗯……不妥,不妥,此举未免惹人争议,会被人说成嵩山派没有道义。” 典型的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那都是并派之后的事了,到时就是派门内部问题了。” “嗯……”左冷禅又沉吟片刻,“老夫原则上同意,但还有细节需要商量。” “当然,不急于一时。” 林平之也无所谓,他本就是找个说辞,看似是在和左冷禅认真谈条件,但其实他只要稳住这个真小人,暂时不对恒山派下黑手就行。 此事便暂且按下,左冷禅又问道,“时方才交手,贤侄的剑法,却是比老夫的凌厉诡谲许多。” “左掌门将辟邪真气与寒冰真气结合,更是别出机抒,令人大开眼界,剑法嘛,个人理解不同,是建立在个人条件,与使用剑法的总体思路上的,我的调整,未必适合左掌门。 你对剑法已经有很深的理解,因为别人的看法,对自己的剑法产生疑惑,未必是好事啊。” “三人行必有我师,取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能精益求精。” “左掌门,我一时之间,又如何将自己对每一招的理解,全都说清楚明白,若忙中出错反而不美,不若等此次少林之事过后,再行讨论。” “嗯……”左冷禅沉吟片刻,便说道,“那便先讲几招剑法,最开始老夫使这几招,你为何……” 左冷禅逮着机会就占便宜,拉着林平之讲解剑法,不说出点真东西来就不放他走。 林平之也是服了,心说你舍得听我还舍不得讲吗? 思索片刻,便讲了几处改动,看似更为精妙,但其实并不符合左冷禅的路子。 毕竟他练了几十年的嵩山剑法,大气森严,如同长枪大戟,他本就对辟邪剑法有所改动。 而林平之给他说的改进,一则与他路子不和,二则这几处改动对上别人自然是好的,但唯独对上岳不群……曾经林平之与岳不群练剑,教给他的那些诀窍,正好就直指这些改进的破绽。 这就叫贪心不足,林平之都没想坑他,他都要主动往坑里跳,还求着林平之给他两铲子。 好不容易给左冷禅对付走,天都变得灰蒙蒙了,林平之赶紧溜回去,也没入定参禅,而是思索与冲虚、岳不群、左冷禅的对话,感觉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更让人心累。 恍惚间,天就大亮了。 从近千,到上千、数千绿林左道群豪要围攻少林,事情越闹越大。 也不只是武当和五岳剑派的人来少林关切。 林平之和定闲定静两位来了之后,泰山派的天门道长,衡山派的莫大先生也陆续赶到,五岳剑派掌门来齐了。 “天门道长,莫大先生,有一年多没见了,晚辈甚是惦念,见两位精神健硕,晚辈不胜欣喜。” “你小子又灌黄汤,不过还行,托你的福了。” “哈,林贤侄,听闻你娶了恒山派的俗家弟子,咱们这就不算外人了。” 这两位都是对林平之感观很好的,虽然出发点不太一样,林平之与两人一番叙旧,却没来得及好好谈谈。 因为之后正派人士越来越多,昆仑派掌门乾坤一剑震山子、丐帮帮主解风等等正道大派,或是散人高手,也陆续来到。 林平之跟冲虚、任我行、左冷禅那样的单独对话,都觉得心累,就更不愿意跟这样一群能代表正派的领袖人物开会了,他也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于是也不去管众人如何商量,如何应对,只是呆在客房,念经打坐参禅,思考自身的武学之道,该吃吃该睡睡。 就这样讨论了两天,似乎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 “好在”,江湖上没传出任盈盈出现,喝退绿林群豪的消息,数千绿林左道已经进入兖州地界,不一日就要抵达嵩山。 一众正道巨擘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讨论真正的应对方法。 也终于憋出来个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计划。 少林寺彻底动员起来,准备搬家。 “千年古刹,今日却要遭受磨难……” 林平之跟在五岳掌门身后,看着少林寺老和尚大小和尚忙忙碌碌,听岳不群如此感慨,心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是看少林寺光习武的和尚就上千,又羡慕嫉妒恨了吧? 总之少林寺虽然有将近十年没跟魔教有大的摩擦了,但其组织调度能力和行动力都很强。 数千绿林群豪到少室山脚下时,少林寺全都撤进更深的山里,更有少林高手和各派高手准备着,绿林群豪一上山,就开始堵路。 当然了,少林应该也准备了后手,他们绝没有献祭寺庙,拆家也要将绿林群豪留在这里的打算,肯定会找人故意让群豪发现逃走的密道。 果然绿林群豪发现上当,被众高手和火攻、放箭、暗青子堵在少林寺内,只三天,就发现了一条逃生秘道,顺利逃走,各自散去。 一场乱七八糟的风波,就此告一段落。 前来支援的江湖高手,门派代表,也跟着散去。 只有五岳剑派等少数大派掌门,还留在少林。 任我行还会不会来,还有没有赌斗呢? 这时少林僧人还躲在山中,只有林平之跟着方证为首的正道巨擘,返回少林,正要去方丈院,便听到一处偏殿中,传来了惨叫声。 fantuantanshu.com 众人急忙赶去,正好见到任我行和向问天大开杀戒,杀了八个先行探查寺院内情况的少林僧人,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美艳绝伦的小姑娘。 不是这次事件的根源任盈盈又是谁? 114.赌斗 “老夫不问世事已久,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都不识得了。” “贫道年纪或许比任先生还大着几岁,但执掌武当门户,确是任先生退隐之后的事……” “这位左大掌门……” 众人一见任我行,有认识的,也有认不出来的。 任我行自然又是一番装杯,倚老卖老。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林平之躲在天门道长高大健壮的身躯之后,尽量躲避任我行的视线。 他本不想进来,如果定闲定静两位师太不在的话。 怎奈这里不像他记忆中,三定都活的好好的。 而任我行这老家伙太霸道,谁知道他是不是看见定闲定静,就想起林平之,火往上撞,上来就先来个下马威什么的? 他也只好进来看着点了。 “你这小混蛋,躲什么躲,你躲得了吗?” 任我行跟冲虚老道,左冷禅,宁中则等等装完了杯,一声没好气的笑骂,让众人视线都转向……天门道长。 尽量装小透明的林平之只得闪身而出,一声讪笑,“月余不见,任教主火气还是这么大,生命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少耍贫嘴,你这小混蛋,老夫那一鞭子好受吗?” 有只是听说过林平之的名声,没见过林平之动手的,便震惊无比。 被任我行抽一鞭子不丢人,至少林平之现在这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不丢人。 “吃不消吃不消,小子上次莽撞行事,冲撞了任教主,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这事情只有三定知道,嗯,向问天和躲着的令狐冲也知道。 其他人就更是好奇,这位林少侠,是怎么惹到那个老魔头的? 任我行也不再搭理林平之,他并不担心林平之会为难他,林平之曾说过的要与东方不败一战,他听得出其中的决意,而只有他,最有可能带林平之上黑木崖。 “任教主,三位一来少林,便害我少林八位弟子,又是为何?” “这八人敢对老夫大呼小叫,还不该死吗?” 任我行面对方证冲虚,还有一群正道一流高手,还敢这么说,这份霸道嚣张,确实江湖独一份。 方证作为武林泰斗,正道之首,自然也不能虚他,要任我行给个说法。 于是任我行那霸道的“老子任我行,不是任你行,就这么简单”的说法,就给出来了。 方证自然不能同意,要留下任我行三人,在少林寺诵经礼佛,还江湖上一个太平。 任我行表示老子还你老木,不如你这老秃驴先还俗……好吧,总之就是大概这样一番扯皮。 正道有左冷禅拱火,被任我行说成最不佩服的三个人中之最。 又有向问天混不吝的骂战。 好一顿争执,才决定赌斗三场,三局两胜,三战定输赢。 任我行便说他要一挑三,林平之瞪着他,他嘴里但凡吐出半个定字,他就准备在少林寺剃度出家吧。 好在任我行根本就没看二定一眼,挑了其他三个软柿子。 当然这也是扯皮,正派这边自然自己出人手,左冷禅为了彰显存在感,抢着说“自然是方证和冲虚,还有他左大掌门。” “林小子,你若替老夫战过一场,你那约定和誓言,都可以免了,黑木崖不用你去了。” 而在方证说要讨教任教主潜心修行十几年的内功时,任我行却又找上了林平之。 林平之见众人目光又集中到他身上,不由得眼角抽抽,老任这是看出来了,他肯定要上黑木崖,到时候他还不是要找老任带路。 不然他还能赶在老任带着令狐冲组团刷东方菇凉之前,自己一个人杀上黑木崖?找日月神教单挑? 林平之是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但并不是心里没有逼树。 “免了,人无信则不立,小子言出必践,说到做到,任教主另请高明吧。” “林小友,你与任教主约定上黑木崖?” 却在这时,林平之耳边响起细微却清晰的,冲虚老道的声音。 “若老夫将那解药直接给了你,全了你的朋友之义呢?” 任我行也没放过林平之,继续加码,这次他倒是会做买卖了。 我要长俩嘴多好……“这条件确实诱人,反正一共三战,请让小子考虑一番,先决定其他人选吧。” 林平之话音一落,冲虚与方证对视一眼,任我行与向问天对视一眼。 然后十分有默契的,开启了新一轮的扯皮。 林平之也有工夫跟冲虚老道说话,“晚辈曾说,希望探索武道前路,自然是要去会一会那位天下第一人的。” “嗯,其实若不是这次因任大小姐而起了误会,任教主的目标,本不在少林……林小友,老道有个不情之请。” 唉……林平之暗自叹息,他就知道,少林武当本就不想强留任我行,而老任这一提黑木崖,而且还知道了林平之要去挑战东方不败。 他们就更得给老任体面的送走了,嗯,是真的礼送出去,不是直接送走。 “这……” 但林平之也不能直接答应冲虚老道。 那不趁机提点条件,弄得跟假的似的,冲虚和方证也不能相信啊。 “林小友,老道知道此举会让你受到非议,但少林武当过后会帮你澄清的,老道也欠你个人情,你想要探索先天之路,武当乃至道教的典籍,应该可以帮到你。” 这一个个的,真会做生意。 “也罢,嗯,道长再和二定两位前辈知会一声。” “这是自然。” 林平之与冲虚和方证各交换了一个眼神,那边就停下扯皮,林平之也对任我行说道,“任教主,十颗永久解药,一颗完整的丹药,你答应了,我替你战那第一场。” “可以,但赢了才是这个条件,输了什么都没有,嗯,平手也不行。” 虽然其实任我行和方证、冲虚,早就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但任我行就怕林平之使坏,故意输,然后方证和冲虚借机留下他也不是不行啊。 fantuankanshu.com 他要再想走,就要许诺更多的条件,付出更大的代价。 “好,既然任教主信得过我,那便是我来战这第一场了,那位来指点晚辈一二?” “方证佛友自然是要对上任教主的,便是老道来领教林少侠的剑法吧。” 冲虚老道说着,持剑站到林平之对面。 115.选人 “道长,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吗?” “众目睽睽,怎么也得像那么回事,道长故意藏拙,不合适吧?” “不合适吗?” “这样小子赢了您,必然被在场高手,尤其是左掌门看出破绽,那也不合适吧?” “这嘛……” 冲虚老道和林平之,一个太极剑法,一个随便剑法,看着剑影纷纷,你来我往。 但看两人还有心传音入密,众目睽睽之下私聊,就知道两人都是做样子。 比武较量就是这样,若是演给别人看,有的是方法弄虚作假。 鼓荡内力,耍的呼啸带风,但力量不用到实处,除非旁观者的武功比对打的人高出一个层次去,谁也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 而又有谁能比林平之和冲虚老道的武学境界高出一层? 冲虚老道又最擅长力量变化,阴阳转换,借力打力,想演戏那可太简单了。 所以观战的人都看得很过瘾。 “两位师姐,没想到你们将恒山剑法全都传给林贤侄了。” 定闲定静听天门这么问,心说哪是我们教他,是他给我们三个当师父啊。 “呦呵,莫老哥,这不是回风落雁见吗?” “嗯,上次在衡山城,指点过这小子两招,没想到他过目不忘,嗯……这剑招使的,奇怪,当真奇怪。” 但林平之都动上手了,自然觉得打的很是不过瘾。 难得有再与冲虚老道好好打一场的机会,他当然不想错过,以害怕左冷禅看出端倪,到时候心生间隙为由,也不啰嗦,直接开干。 林平之加了力道,冲虚老道自然也要跟上。 好歹也是武当掌门,就算输,也只能是一时间稍有不慎,一个疏忽,输了半招这样的。 他也不能让林平之给他长剑搅飞了不是,又不是左冷禅,还是要顾及一下脸面问题的。 两人逐渐认真起来,林平之便又有机会好好感受一下冲虚老道驾驭力量的诀窍法门了。 正好与自己这几天潜心钻研的一些成果,一一做出验证。 “林小友,你可真是会把握机会。”……冲虚老道没空传音入密了,但眼神大概是这样子的。 但打都打上了,冲虚老道又只能败不能胜,只好陪着林平之。 这一打就是百多招,在场众人无不赞叹,人的名树的影,林平之那些战绩,不是谣传。 这一战过后,林平之就要真的成为名满江湖的一流高手了。 “林老弟,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吗?” “差不多了。” 两百招一过,冲虚老道开始瞪林平之了,两人几个眼神交汇,让林平之明白,他要再打,冲虚老道就敢豁出去老脸,直接把剑一扔。 好吧,那就收尾吧……将心中所想,一些疑问,一一实践验证,还又有了不少新的灵感,感觉收获不小的林平之,与冲虚老道使了一个眼神。 林平之先让一招,冲虚老道再让一招,两人瞬间又从真打切换成假打。 再过十几招,冲虚老道故意卖一个破绽,似是一时疏忽,林平之长啸一声,连环杀招用出,终于用剑刃蹭到了冲虚老道的袍袖,将他最外边的道袍划破一个口子。 林平之便后退一大步,故作缓缓吐出一口气,面皮微微涨红,脑门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有些疲惫的说道,“侥幸,老仙长承让了。” “这不算数!不过剑刃碰到衣衫,你并没有余力继续进击了,这自然不算你赢。” 然而冲虚老道还没说话,左冷禅就抢着叫道。 “好臭!好臭!谁在放屁,简直臭不可闻!” 向问天自然立刻冲锋在前,混不吝的与左冷禅争吵起来。 “罢了,罢了,是老道一时疏忽,林小友即便只是胜了半招,那也是胜了,小友剑法高绝,老道甚是佩服,这一场,老道认输。” 待双方吵了一阵,冲虚道长才来做和事佬,又自己承认失败。 “咱们还是来比过第二场吧。” 方证大师也紧接着开口,拦下左冷禅,“第二场便由老衲来领教任施主的高招。” 方证大师一下场,众人变都不说话了。 任我行也点点头,“盈盈,既然方证大师点了你的名字,你便去领教老和尚的高招吧。” 此言一出,正道中人,有一个算一个,瞬间脸色发黑……还有这种操作? 任我行表示怎么没有?我闺女不姓任怎的? “任我行,你无耻!” 任我行毫不在意面皮的举动,让左冷禅大急,任我行那边已经赢了一场,没有方证大师对任我行本人,第三场谁来胜他? “任施主竟要用田忌赛马之法,可是惧怕了老衲?” 方证大师就算心里有想法,但他也想的是到时候找机会稍微输给任我行半招啊? 结果任我行玩这么一手,他顿时下不来台,他总不能真的去赢任盈盈吧,那不是摆明了给自己送了,保任我行赢第三场吗? “哈哈哈!” 任我行仰天长啸,震得房顶落土,烛火摇曳,“老夫这一生,从不知怕怎么写,方证老和尚,老夫只是不愿与你不死不休罢了,你要么对战盈盈,要不然,今天咱们俩人,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任我行危险无比的眼神瞪着方证,让他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任施主已被杀气迷了双眼,堕入魔障了。” cxzww.com 冲虚老道赶紧开口转圜,“也罢,谁让咱们就是这么定的规矩,依老道看,这第二场暂且搁置,任教主,第三场你们打算出谁?” “向问天,是你来会会老夫吗?” 左冷禅站了出来,他一想,他就先打死向问天,扳回一局,也能激怒任我行,到时候他一出手,方证自然出手,让他二人去拼个你死我活。 而且即便是任我行亲自出手,他左冷禅辟邪剑法加寒冰真气,他又怕得谁来? 岳不群几十年来心心念念要战胜左冷禅,曾经败在任我行手里的左冷禅,又何尝不是等这个机会等了几十年? 但他却得到任我行一个鄙视的眼神,“左冷禅,你的对手既不是老夫,也不是问天……令狐兄弟,你出来吧!”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吗……好吧,躲在房梁上的令狐冲,并没有这样的激动。 他被人叫破偷看,这么多武林前辈,还有他师父,他只有满心的尴尬。 116.没眼看 “任我行,你临阵换将?好,那我方也换,我方换林平之打这第三场!” 那边任我行还在和令狐冲说话,方证和冲虚老道也跟令狐冲说了两句。 这便左冷禅冷不丁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所有人,包括林平之自己,都用“还有这种操作”的眼神看着他。 “呸,左冷禅,你在说笑话,林老弟是我们这方的代表,你怎么不说你要让……任教主替你上场呢?你若想换也行,那我方再换方证老和尚对战林平之!” 向问天啐了口唾沫,鄙视的瞪着左冷禅。 其实他差点给东方不败说出口,才想起来这名字他是不能提的。 “姓向的,你这才是笑话,林平之乃正道人士,你用得,我们用不得?” 左冷禅表示我方只是不率先使用林平之,你能用,我当然也能用。 他自然知道令狐冲在路上受过冲虚老道的阻拦,却没能拦得住,他自然不想贸然对上这么一个剑法高绝得对手,而令狐冲不是能赢冲虚吗? 他就找个也能赢冲虚的。 到时候林平之再赢了,看他任我行再来让任盈盈出手啊。 “姓左的,林老弟打死你两个师弟,你还能拉得下这个脸来,你这金钟脸铁面皮的功夫,姓向的佩服无比!” “为了将你们两个魔头和妖女留下,老夫自然可以暂时放下私怨。” “呸!姓左的你快别说话了,真真让姓向的作呕,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林平之听着两人新一轮的斗嘴,就很无语。 甚么你用我,他用我的,除了仪琳,谁也别想用我! 他都有心先捶左冷禅一顿了,却实在拉不下脸来,给逼格拉到左冷禅一个层次。 会被他用丰富的不要脸经验碾压的。 “诸位!” 两边正在争执不休时,一直一语未发的岳不群,突然一声沉喝,然后直接冲到场中。 “令狐冲这小子,便由老夫亲自与他了结!” 他怒视着令狐冲,拔剑就刺! “师父!” 令狐冲再厉害,见到岳不群,瞬间变成老鼠见了猫,畏畏缩缩,只敢闪躲。 “冲儿,你不还手,难道真要把小命丢在这里吗!?” 任我行急得都叫上冲儿了,令狐冲实在躲不过,也只敢招架,不敢还手,独孤九剑根本用不出来。 岳不群则是用华山剑法连连抢攻。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左冷禅和向问天,江湖上名声那么大的两个人,没皮没脸的吵个没完,真的是有点没眼看。 众人看了一会儿,正派这边又有点尴尬。 说好了比武赌斗,比的是武功。 现在岳不群却仗着自己曾经是令狐冲的师父,而令狐冲有情有义,都被逐出师门了,还这样敬重岳不群,打的令狐冲不敢还手。 虽然这不算做错了,但终究算不上光棍。 而且场面也不好看,因为两人用的都是华山剑法。 现在令狐冲内功也不差了,剑法更是高明,他就算只用华山剑法,比之前也不可同日而语。 他再全用守势,虽然不去攻岳不群的破绽,却知道怎么将自己的破绽藏起来。 岳不群也只用华山剑法,五六十招,也抢不到令狐冲的破绽。 他也真是拉得下脸来,见令狐冲不还击,干脆不顾自身破绽,只攻不守。 这架打的,简直比之前左冷禅跟向问天斗嘴,还更没眼看。 令狐冲终于抵挡不住了,也只能见招拆招,不过他抓到岳不群的破绽,也不真的攻上去,只是逼的岳不群变招。 想着再打个几百招,不胜不败,既没有对不起盈盈,也不算太对不起正道,就好像林平之常说的,差不多得了吧。 “方证老和尚,这架打下去,也就是个不分胜负,再换了你我较量,必然是个两败俱伤,不如就此作罢,老夫给你赔个礼,扰了你的清静了,这就下山,如何?” 方证听任我行这么说,就想答应,输赢其实真的无所谓,现在这个样子,当真有点难堪,“阿弥陀佛,如此不伤和气……” “不行,我们绝不能放这魔头下山,让他涂炭生灵!” 左冷禅却表示难堪什么的,老夫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不介意今天能体验一次,有本事你们就让老夫能觉得羞臊。 于是左冷禅和向问天这边又开始了斗嘴,给那边打斗助助兴。 但岳不群突然招式一变,连使浪子回头,苍松迎客,跟着却是三招乱七八糟的剑法。 然后就给令狐冲弄了个大红脸。 给所有人都整不会了。 林平之却猜到了,这应该就是那什么“冲灵剑法”了,令狐冲跟他亲亲小师妹自娱自乐闹着玩的,老岳这臭不要脸的,却连这个都偷看了去。 岳不群跟着又使了弄玉吹箫,萧史乘龙这两招。 令狐冲脸更红了,但这次不是羞臊,而是热血上头,他师父这是暗示他,只要他浪子回头,就让他做乘龙快婿啊! 林平之看着,心说这一世没有他在这方面的影响,令狐冲会不会直接弃剑认输呢? 但好巧不巧的,岳不群和激动不已的令狐冲变换身位,让他见到了含情脉脉注视着他的任盈盈。 笔趣阁 果然能打败令狐冲热血上头的,只有另一种热血上头,任盈盈情深义重,同样让他很上头,上头对上头,令狐冲又纠结了。 岳不群本以为事情这就要成了,却不知令狐冲这一纠结,顿时心中不再考虑剑法,人却本能的凭借肌肉记忆,用出了独孤九剑,下意识地一剑,刺中了他的手腕! “师父!弟子罪该万死!” 见岳不群右腕鲜血淋漓,令狐冲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岳不群面色铁青,直接飞起一脚,正中令狐冲胸膛! “啊!” 虽然给令狐冲踢飞了出去,但令狐冲却没吐血,只是闭气晕了过去。 岳不群自己却一声惨叫,还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 老岳够狠,竟是给自己腿骨震断了,他又是紫霞神功,又是华山剑法,又是不要面皮,这么努力的演戏。 却没注意到,左冷禅惊讶的背后,隐藏着的那一丝不屑和嘲讽。 任我行检查了一下令狐冲,这个未来他攻上黑木崖的主力之一,见他只是闭气了,松了口气,“这一场却是我方胜了,方证老和尚,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便转身要离开。 “停步!” 左冷禅却高叫一声,冲了过去,一掌打向任我行后背。 岳不群演完了,该他了! 正道众人却看得又直咧嘴,诺大个嵩山派掌门,竟然这般死缠烂打,没完没了。 真的没眼看了。 117.找个帮手 任我行还是全须全尾的下了少室山。 虽然左冷禅才不管甚么任我行的目标是东方不败,他不需要任我行去和东方不败死磕。 反而他需要现在这样,魔教一潭死水,与少林武当相安无事,他好借这机会,横扫五岳。 他更想将任我行留在少林,去了这一变数,但最好放了向问天,说不定还能让已经倒戈任我行的魔教中人,跟少林干一波。 然而不用辟邪剑法,只用嵩山武学,虽然他有十几年潜心钻研的,防备吸星神功的内功运劲法门,也有寒冰真气。 左冷禅是打不过任我行的。 虽然他最后阴了任我行一下,大量寒冰真气,猛然送给任我行,让他无法化消。 但终究他弄不死任我行。 而且三局两胜,任我行一方已经赢了两场,除非他真的完全不顾脸面,还要连嵩山派的声望都不在乎了,他也只能任由任我行离去。 一场风波,就此结束。 少林和尚往回搬家,各路正道人士相继离去。 左冷禅却先借了一间偏殿,跟五岳掌门开了个小会,又与方证冲虚告辞,第二天才各自散去。 定闲定静两位师太,跟林平之一起下山的路上,面色都很沉重。 林平之心里有点发虚,他答应左冷禅答应的挺痛快,但恒山三定都是心智坚毅之人,当初为了仪琳,就让他绞尽脑汁。 现在换成让他劝三定,暂时不与左冷禅对抗,默许五岳并派,他真没想好怎么张嘴。 “平之,左盟主单独叫住我二人,说在少林时,你主动找过他,谈起五岳并派之事?” 我日你先人板板的左冷禅,你个阴阳人烂屁股,敢这么阴我?……林平之眼前一黑,好悬没岔了气。 他是真没想到,左冷禅是如此生冷不忌,就硬给他身上泼粪。 “两位前辈,你们是了解晚辈的……晚辈这就杀上胜观峰,甚么左冷禅,甚么十三太保,有一个算一个,全让他们去找丁勉陆柏作伴去。” 林平之咬牙切齿的,左冷禅这是真不怕他直接上嵩山杀人放火啊! “平之,莫要妄动无明,我与师姐是了解你的人品的,也与左盟主相识太多年了。” 定静和定闲都示意林平之少安毋躁,你当着恒山派掌门的面,说要去嵩山派杀人放火,像话吗? 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是知道左冷禅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区区挑拨离间,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这就是左冷禅蔫损坏的地方了。 因为林平之是真的要劝恒山派暂忍一时之气,暂避锋芒,不要跟嵩山派正面对抗的。 “平之,左盟主是不是找过你,用恒山派威胁你了?” “唉,两位前辈明察秋毫,正是如此,晚辈才不得不与其虚与委蛇,答应帮他劝说两位还有定逸前辈。” “平之,我知你胸有城府,必有计较,但……有些事有所不为,有些事有所必为,人生在世,总要有所坚持。” “平之,我们知道,恒山派势单力孤,派小力薄,但这不是我们与左盟主妥协的理由,总要有人发声,说出个是非分明,我想天门道长、岳掌门、莫掌门,也都是同样的想法,我们不能做第一个妥协的人,而且也不能做最后一个,恒山派必会坚持到最后。” 别看定静定闲一个随和,一个沉稳,却在大是大非上,都是宁折勿弯的性子。 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三定不愿弄什么阴谋诡计,暗中算计,只想堂堂正正,不想玷污了心灵。 林平之佩服是真心佩服,因为他知道,三定心里是真的干净,就没有自己,只有公道二字。 却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是非要逼他杀上嵩山派不可啊。 而这天气,就仿佛感受到了林平之的心情,忽然一阵北风起,飘飘扬扬的落下了雪花。 “平之,你不用再劝我们,唯有五岳并派,恒山派是不可能妥协的。” 定闲是领教过林平之的能说会道的,知道要是听林平之劝说,听着听着,准得被带进沟里,干脆就直接防患于未然了。 林平之叹气连连,有心扭头就走,今晚就在嵩山派杀人放火了,却知道二定也不愿意看到他这样。 “好,那便不劝。” 林平之点点头,又说道: “两位前辈,既如此,咱们也不能被动挨打,五岳内部,已成合纵连横之势,四岳虽然心有默契,却没有正式谈过,正好这次走的匆忙,也未能与天门道长和莫大先生好好叙旧,咱们不如寻两位前辈畅谈一番?” 林平之心说你们不听我说也不要紧,我拉着莫大一起,总不能让我开不了口了吧? “这嘛……” “也好,咱们加快脚步,或许还能追上莫师兄。” 林平之见二定点头,稍微松了口气,却忽然一挑眉毛,“呃,两位前辈,你们知道江湖上哪一位轻功最高吗?” “轻功最好?” 二定不知道林平之为什么这么问,而且也不大说的上来,这江湖上又没举办过轻功大会,轻功高手多如牛毛,谁知道谁轻功最高? fantuantanshu.com “嗯,轻功最好,当属莫大先生,因为说莫大先生,莫大先生就到了。” 二定闻言都是一愣,然后运功侧耳倾听,也隐约听到了凄凄切切的胡琴之声。 莫大是在天门之后,岳不群之前走的,却在这下山必经之路上停留,林平之不由得心中一动。 胡琴声逐渐清晰,便是这呼啸的北风也阻拦不住,果然不多时,便见道旁一块大石头上,一个枯瘦的老者,正在拉琴。 “莫师兄好雅兴。” “莫大先生。” “哈,北风呼啸,忽有所感……唉,老朽那不成器的师弟走了之后,老朽也时而多愁善感起来。” 莫大先生收了胡琴,与三人见过,“正巧碰上,一起下山吧。” 三人同行,莫大先生又道,“唉,老朽又想起昨天左盟主所说的并派之意,两位师妹严词拒绝,左盟主脸色十分不好看啊。” “可不是么。” 林平之为了跟莫大混合双打,也顾不得礼貌了,“晚辈听说之后,真是忧心不已,左盟主对晚辈本就有误会,若是再因为三位前辈对晚辈的爱护,对恒山加以敌视,晚辈只感觉五内俱焚,愧疚噬心啊……” 莫大果然上道,跟林平之一对眼神,便心领神会,“贤侄莫要如此,左盟主的霸气,养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两句看看定闲定静,让二定都很无奈,这俩人也忒能说了,根本就不给人张嘴的机会啊…… 118.有话说 定闲和定静两位老师太,今日算是领教了何为魔音贯耳。 不像别人,觉得林平之念经,就很魔音贯耳,她们觉得念得很好,听着很舒服。 但林平之跟莫大先生你一句我一句,句句不离嵩山派势力强大,句句不离不可硬拼,只能智取。 两人还一个赛着一个发愁,一个忧心四岳无力抗衡,即便公道自在人心,却没有降魔护道的实力,终究要被左冷禅得逞,颠倒黑白。 一个自责,都是自己的错,惹了左冷禅,给恒山衡山两派填了许多麻烦,若因此导致两派受到嵩山派的打击,他简直百死莫赎。 说着说着,两人越发愁苦,竟然一个哀声连连,声音嘶哑,眼圈通红,另一个更是直接老泪纵横了…… 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在两个老尼姑跟前抱头痛哭。 定闲和定静表示这比左冷禅泼妇骂街,岳不群没脸没皮,还要更加没眼看,有种恨不得直接瞎了的感觉。 要说莫大先生为何这样配合林平之,而不是跟二定商量,大家就摆明了对抗左冷禅,大家齐心协力,也未必怕了嵩山派。 那自然是林平之从见到莫大,隔着八丈远,就开始传音入密,跟他私聊,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两人走在二定前面,一路明着说,也私聊不断。 最后林平之成功说服了莫大。 道理也很简单,无论怎样,也免不了做过一场,而除非其他四岳全都搬家,将力量集中在一起,不然根本不足以对抗嵩山派,总会被各个击破。 2kxiaoshuo.com 不如就等最后毕其功于一役,最后见分晓,到时候林平之必然顶在最前,与左冷禅对抗,现在不过是虚与委蛇,麻痹对方,保存有用之身。 而“林平之顶在最前”,和“保存有用之身”,这可太符合莫大的心思了,他当然要帮着林平之劝二定,不要逞一时之义气。 而且还有一个最关键的筹码,那就是林平之又向上次说服三定似的,搬出“我认识一位前辈”之法,说自己学了几招衡山剑法,也不知道用的对不对,到时候单独向莫大先生请教。 “莫师兄,林贤侄,莫要如此。” “有话慢慢说,何至于如此。” “唉,让两位师妹见笑了,实在是老朽一直忧心忡忡,为了衡山派,所有的事情都要憋在心里,老朽心里苦啊。” “唉,为难莫大先生,为衡山基业殚精竭虑,操碎了心。” “林贤侄。” “莫大先生。” “林贤侄啊……” 二定一阵无奈,这二位,没说两句,又要开哭。 “唉……”都说叹气会传染,定闲也忍不住一声长叹,“二位,你们的心思,贫尼明白,有话好说。” “当真有话好说?” “只要你好好说话。” 好吧,具体对话不是这样子的。 但也是二定终于被林平之两人的魔音贯耳磨得受不了了。 于是干脆在山里找了个躲避风雪的山洞,燃起篝火,四人一番详谈…… 而只要肯谈,林平之一人都有信心真正说服二定,更何况现在还有个捧哏的。 再回到下山路上的时候,又变成林平之与二定三人。 这下却变成了林平之神清气爽,看这漫天飞雪都更有了几分禅意。 而二定却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时而发愁,无声叹息。 林平之也不在意,二定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可比左冷禅岳不群之流要脸多了,只要答应了的事情,再为难也要办到。 “咦,这倒是有意思,谁在道路正中堆了四个雪人?” 下山之路趋于平缓,再有几里路,就能进登封城了。 却在这道路正中,并排一列摆了四个胖胖的雪人。 林平之知道,这应该就是正在化解寒冰真气的任我行,和帮他的令狐冲三人了。 二定却心里正愁着呢,自然没甚么童心,只是绕过四个雪人,直接离开。 林平之则先对最先一人传音入密,“任教主,便不打扰你静修了,我在登封城里静候大驾,莫忘了在少林时说的条件。” 说完他也想走,却在这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三人一起回头,便见到竟是岳灵珊,陆大有和梁发三人。 “拜见定闲师伯,定静师伯……义兄,好久不见了。” 岳灵珊三人翻身下马,先给二定见礼。 小姑娘再见到林平之,先是一喜,又一股惆怅涌上心头似的,开心的笑容却忽然有些勉强。 “义妹,陆梁两位兄弟,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好得很,就是小师妹时常思念大师兄,茶不思饭不想。” 还是一样的格式,还是一样的语气……林平之看着梗着脖子的六猴儿,有点无奈,本公子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好不好? “六猴子,去一边去!” 岳灵珊一瞪眼,六猴儿只能嘟囔着站到一旁。 然后林平之三人才知道,岳灵珊她们是去少林寺接应岳不群夫妇,但上山走的另一条路,没能遇到,没见到人,又急忙往回赶。 “那便同行吧,我们也是进城。” “嗯……义兄,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岳灵珊犹豫片刻,忽然对林平之说道。 “小师妹,这天寒地冻的,赶紧去县城吧,别让师父师娘等急了。” 对对对,六猴儿说得对……林平之看着定闲和定静迷之注视的眼神,很想赞同六猴儿的话。 却见到岳灵珊眼神中,那一丝化不开的惆怅。 林平之忽然就想起,福州城外小酒馆的宛儿,那时的她,眼睛是那样清澈,没有一丝烦恼。 她终究只是个花样年华的小姑娘,她本不该有这太多烦恼。 “六猴儿你别管,你和梁师哥先下山,我随后就到。” 岳灵珊说完,又看向定静定闲。 “嗯,平之,你看顾好你义妹。” 二定是长辈不假,但她们是出家人,而且义兄义妹说说话叙叙旧,她们也没理由盯着。 待人都走了,林平之说道,“义妹,咱们也慢慢走吧。” “……义兄,听说你与仪琳师姐结为连理,还没有恭喜你呢。” 岳灵珊却背对着林平之,面对着一个雪人,一声叹息。 不是,咱换个地方行吗?这里其实还有四个听众呢。 119.心声 “义兄,你和仪琳过的好吗?” 岳灵珊想要倾吐心声。 林平之却满心尴尬,他又不好说,义妹你快别说了,这里还有四个听众呢,再说下去,你就要体验何为大型社死现场了。 “还好,仪琳还有你义母,都时常提起你,什么时候得闲了,便再去福州游玩。” “义兄,你是什么时候对仪琳师姐……是不是你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 闻言,林平之忽然想起那山林小溪,回头一眼,见到仪琳略显慌张,却又十分好奇的样子……是不是就在那个时候呢? “或许是吧,我也不清楚,不知不觉,便已经那样想了。” “我懂的呢,我……”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欲言又止,却终于化作一声叹息。 林平之也不好说什么,他可以说些好听话,也可以说清楚。 但他望着如今的岳灵珊,正是花样年华,眼中却有了些凄然。 他终究不忍。 “为兄在少林时,见到令狐兄了呢。” “大师兄……”岳灵珊心里闪过另一个身影,神色又变成了另一种复杂,“大师兄他和那个……那个人,也是那样吗?他二人两情相悦?” 林平之真的被难住了,他能说什么?令狐冲和任盈盈就在这里旁听呢。 但管他呢,又不是他犹犹豫豫,左右摇摆不定,令狐冲做得,他说不得? “或许是为兄看错了,但令狐兄确实对那位圣姑有情有义,不过令狐兄也始终放不下你,你可能不知道,岳伯父与令狐兄交手,故意使浪子回头,苍松迎客,还有三招很奇怪的剑法,令狐兄他见到,心就乱了。” 林平之说着伸手比划了三下。 “啊,这是……”岳灵珊忽然也有些脸红,“大师兄他还记得呢。” 嗯,脸红就好,林平之心里松了口气。 “义妹,或许再给令狐兄一些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他和那人在一起,还能想的明白吗?” 那倒是,比心眼,任盈盈那是能跟岳不群过招的,她又对令狐冲一心一意。 “义兄,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我对大师兄,只是妹妹对哥哥,只是希望哥哥一直心疼我,照顾我,疼爱我,我只是舍不得他,听不得他对别人好,但实际上,我只是想要华山上的生活,大师兄一直陪在我身边,当我的大师兄。” 岳灵珊像是终于吐露出真正的心声,松了口气,却也一声叹息。 林平之也跟着无声叹息……行了,现在可以正式宣布,义妹你彻底斗不过任盈盈了。 “义兄,多谢你听我倾诉,我也只是想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为兄懂的,义妹,令狐兄永远会是你的大师哥,即便有了那人,他也不会不管你的,为兄也永远是你的义兄,也会一直照顾你的。” “嗯。”岳灵珊点点头,笑着,眼里却噙着泪水,“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2kxiaoshuo.com “难为你了,走吧。” 林平之心里也被触动,却只能无言的陪伴在她身边。 却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岔路口,忽然一阵马蹄声,跟着便有十余骑出现,拐了个弯,向这边疾驰而来,更弯弓搭箭,同时兵分两路,要从两翼包抄,一看便知不怀好意。 谁跑少室山打劫来了?那几千绿林左道没走干净的? “义兄。” “莫慌。” 一声莫慌,已有十几支利箭向岳灵珊的马射去。 却见林平之身形一晃,岳灵珊眼睛一花,便见到她义兄已然出现在她的马儿身前,双手突然挥舞成一片虚影,又是眼一花,便见十几支箭一支不少,被林平之双手抓住。 林平之心里正有点不痛快呢,便有人撞到枪口上。 风雪未停,来人也是刚见到林平之的面孔,再见到林平之的身手,顿时一惊,似是反应过来。 却为时已晚。 林平之双手一甩,十几支利箭电射而出,天女散花一般,给当先三个骑手扎成刺猬! 而他人也不比箭慢,箭到,人也到! 林平之冲到一名骑手身侧,一手抓住他的脚腕,咔嚓一声便捏了个粉碎。 却还不等那骑手惨叫出来,林平之便单臂用力将他整个人抡了起来,抡到另一个骑手的身上。 这饱含内力的一击,直接让被击中之人,整个后背猛然一鼓,衣服撕裂,更是嘭的一声,后背都破了一个血洞,鲜血碎肉,顿时将这白茫茫一片染的斑斑点点。 “饶命,少侠饶命,误会,都是误会!” 兔起鹘落间,林平之已经完成了他的杀戮,十几个骑手,只剩这最后一个骑手,才来得及告饶。 “不是误会,是本公子看你们不顺眼,下地府见了地藏王菩萨,记得说清楚。” 林平之一掌拍在这人天灵盖上,将他拍死,心里那点不痛快,也消散干净了。 “乱七八糟……义妹,咱们下山吧。” “……嗯。” 岳灵珊是第一次见到林平之这样的杀戮,杀那些武功高手,却如杀鸡宰羊一般,那让人心底忍不住升起寒气的收割性命,甚至让她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 她是真的有些吓到了,翻身上马,跟在林平之身后,默默离开。 她却不知道,临走时,林平之又对第一个雪人传音入密,“任教主,可莫要忘了约定的条件啊。” 林平之不求老任还了这差点被惊扰冲撞了的人情,好好答应之前的交易,总行吧? 一路无话,回到县城,当夜。 “你这混账小子,三番两次在老夫耳边聒噪,老夫在你心里,便是那般不堪?” 被任我行叫到无人之处,这老货上来就给林平之这么一句。 这两天人生百态看得太多,林平之实在是没心思斗咳嗽了,只是淡然的看着任我行,伸出右手。 丹药,拿来吧。 “解药和丹药都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任我行却一摆手。 就这,你老小子还怪我聒噪? 林平之没说话,给个眼神让老任自己理解。 “你要答应老夫,发下誓言,你即便找平一指研制出解药,除了你至亲之人,你也不许使用。” 要不是你老小子这个德行,我至于跟你费这个劲吗? 林平之又给了老任一个眼神,这次却点点头,“我答应你了,拿来吧。” 拿到两个瓷瓶,林平之又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黑木崖?” 120.准备 “两位师姐,劳烦你们来探望我,老夫谢过了。” “哪里,岳师兄腿上的伤可要紧?天香断续胶对接骨活血都很有好处,岳师兄不妨用一些。” “谢过两位师姐了……之前在少林寺时,老夫没能支持两位师姐,在这里向两位赔罪了。” “……哪里,个人有个人的想法,贫尼等怎会怪罪。” “两位师姐可否听老夫细说一二?” “嗯,岳师兄但讲无妨。” 下了少林之后的第二天,定静定闲两位师太去探望岳不群的腿伤,岳不群便趁机解释一番,他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他虽然没有反对左冷禅的并派之举,但态度是模棱两可的,其实只是忍辱负重,争取时间,他是不支持并派的。 二定表示理解,也说自己二人之前太过强硬,不是谈话的态度,弄僵了五岳内部的关系,于事情发展毫无益处。 嗯?岳不群听着就心里纳闷,恒山三定向来是宁折勿弯之辈,要不是林平之那小子护持,而且那小子心黑手狠,三定但凡出事,不管是不是他岳不群做的,那小子都得找上他,他都想…… 总之怎么突然就缓和下来,知道迂回了? 林平之那小子给这两个老尼姑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两位师姐,怎么不见平之贤侄,他回福州了?” 听闺女和徒弟们说,他们是在路上遇到了林平之了,也不知道闺女跟那小子谈了什么,那小子竟然半夜给他扔了一本辟邪剑法的增补和改进的剑招的图谱。 却一句话都没说,第二天再想找就人影不见了。 “平之他去找那位任先生,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去了。” 二定说着,眉宇间尽是担忧,虽然相信林平之武功超群,甚至都强过了冲虚道长。 但他将要面对的,可是那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高手,而且还是去帮任我行复仇,其中凶险,想想都觉得胆颤心惊。 那小子要去黑木崖,跟东方不败较量? 岳不群闻言一喜,那可是天下第一高手,林平之真的是太狂了,好,赶紧去,与那东方不败,还有任我行三败俱伤,同归于尽。 这老银币神色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一股子阴沉,看向定闲定静两位师太的眼神,也一瞬间变换……嗯,既然那小子劝住这两个死脑筋了,倒是不急于一时。 2kxiaoshuo.com 而且他至今也没看透那小子,万一东方不败都降不住他呢? 且再等等。 岳不群却不知道,林平之临走之前,却与二定商谈了许久,然后也给两位师太留下一本剑谱,名叫恒山绵剑三十六式。 这是林平之加入了他跟冲虚老道两次对战,感悟的转化力道,借力打力等等运劲法门,还有太极剑法无始无终,浑圆一体的思路,再对照独孤九剑的进攻,将衡山剑法的守势,演绎到了极致。 而这套剑法,就是专门针对他编的三十六路辟邪剑法的。 恒山三定若能将这套剑法练熟,对上岳不群,至少能支撑三百招不败。 而打上几百招,对辟邪剑法有了最直观的了解,三十六式最后三式,便是针对辟邪剑法,针对岳不群和左冷禅的用剑习惯,给他们准备的真正的杀招。 …… “任教主,就咱们三个上黑木崖?令狐兄呢?” 话分两头,另一边,天一放亮,就跟着任我行离开的林平之,却发现只有他们和向问天三人同行。 “别提那条醉鱼,为了一个水性女子,就如此颓唐,简直烂泥扶不上墙!” 原来令狐冲变成雪人的时候,听了他亲亲小师妹吐露心声,心里大受打击 虽然其实吧,令狐冲有了任盈盈之后,也是想着亲亲小师妹就一辈子当他的小师妹,但小师妹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他就感觉梦破碎了。 令狐冲回到县城就喝的烂醉如泥,而能让这酒缸成精转世的喝的烂醉如泥,可想而知他喝了多少,又是怎样的内心悲痛。 “咳,任教主,那‘水性’女子,乃是我的义妹。” “怎的?老夫说错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那女子左右摇摆,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大战在即,难得任教主还有八卦的心情。” 林平之见任我行又要瞪眼,向问天也准备好了开启嘴炮模式,心说这是在少林寺跟左冷禅撕逼撕上瘾了……也懒得跟俩人矫情,抢先问道,“不说这个了,就说令狐兄还能不能去吧。” 林平之倒不是非让令狐冲去不可,只是好奇令狐冲还去不去了? “有盈盈陪着他,而且他现在也在东方不败的追杀名单上,他躲不过这一遭。” “那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急什么,要去黑木崖,也要筹备妥当,老夫的计划,还在排设当中……你小子要是肯帮忙,倒是能加快一些。” “我也不是那么着急见东方不败。” “那你小子就老实跟着,别那么多废话。” “我也别跟着了,即将与天下第一高手一战,我也要调整好状态,任教主,我先走一步,先去平定府,你们准备好了上黑木崖,便来找我。” “端的这般麻烦。” 蹭不到林平之的帮忙,任我行有点不爽,但也没强求。 三人商量一番,就此分别。 林平之行走坐卧念经,什么时候都能修行,主要是看不见任我行,心情就会很好。 他先去了趟开封,平一指隐居的地方,将三尸脑神丹和解药都给了他。 平一指的进度并不快,毕竟就只有一粒丹药,一个秦伟邦,可不敢随便尝试,用完了就没了。 但现在有了新的解药,平一指便拍胸脯保证,一定能将其复刻出来。 然后林平之却没赶回福州,跟仪琳见个面,见见二老什么的。 开玩笑,他又不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上了黑木崖就不下来了,用不着弄得跟不见就没机会了似的。 去了黑木崖,会会东方菇凉,再回福州也不迟。 林平之最强大的,其实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平稳的心态。 要见天下第一高手了,他会兴奋,也稍稍有些紧张,心却不会乱。 不一日,到了平定,日月神教总坛黑木崖,遥遥在望。 林平之心态依旧淡然。 与这里的纷纷扰扰,颇为格格不入。 121.黑木崖 林平之稍作易容改扮,换了身洗的发白的青布长衫,变成了二十多岁的书生模样。 他收敛气息,装作郁郁不得志,像是个教书先生,或是个客栈账房先生。 在这日月神教总坛边上的县城闲逛,他发现这里和华阴、登封、衡山城也没多大区别,只不过是将武林人士,全换成黑衣土黄腰带的教众。 顶点小说 魔教就算和正道对立,也不会将治下弄得民不聊生,双方斗争也基本维持在武林层面上。 魔教也没太多欺男霸女的,欺压良善的恶霸。 也不比嵩山派、青城派什么的,脏到哪里去。 找到一家名为同悦的客栈,大门前四个铁塔似的黑大汉守着门,林平之传音入密,“我是你们面前的书生……” 说了切口,见看门的大汉看着他微微点头,然后给他开门,便直接进入。 “令狐兄恢复精神,我心甚慰,任姑娘,恭喜了。” 令狐冲果然来了,当然是在喝酒,却没酗酒,还在桌子底下拉着任盈盈的小手。 女追男,隔层纱,任盈盈果然给令狐冲吃的死死的。 令狐冲也没不好意思,想必是已经想通了,大大方方的与任盈盈对视一笑,又爽朗笑道,“林兄弟,没想到你我还能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是啊,从华山起,你就憋着赢我,可惜一把都没赢过,“任教主呢?” “和向老哥忙去了,咱们就等着到时候打架便是了,盈盈,你接着说那个姓杨的小子,他怎的便位高权重了?” “他、他……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受了东方不败的宠信。” “真没想到,堂堂神教教主,竟然搞那种玩意?” “我不知道,别问我。” 说起东方不败好男风,林平之有另一段人生的记忆,甚么“老公你说句话呀”之类的,比东方不败可会玩多了,倒不觉得有什么。 令狐冲和任盈盈,却一个又恶心又八卦,一个脸红。 “别说那个姓杨的了,他仗着宠信,胡作非为,教里多少兄弟都被他害死,杀他十遍都嫌少。” “哈,老夫却觉得,谢他十次都不嫌多。” 正说着,扮作庄稼汉的向问天和任我行便来了。 就你这昂首挺胸,龙行虎步的,还扮老农,真没眼看……林平之心里点评了一下任我行的装扮。 任我行有点紧张和兴奋,还颇为得意,“正因那姓杨的颠倒黑白,倒行逆施,弄得教中乌烟瘴气,老夫去暗中联络教中旧人,十个里到有九个对老夫翘首以盼。” “老夫又收服了三位长老,白虎堂的雕侠上官云,只可惜风雷堂堂主童百熊,仍然不肯合作。” “爹爹,童伯伯是东方不败的结义兄弟,他怎肯相帮。” “哈,那东方不败眼里,哪还有甚么结义兄弟,他已经下令缉拿童百熊,甚至已经给他一家老小抓上黑木崖了!现在总坛乱作一团,教中兄弟忍无可忍,正是咱们上崖的好机会!向兄弟,让上官兄弟也来商量一番。” 便在这时,外面马蹄声甚急,一群人呼喊,“抓到风雷堂主童百熊了!”,众人去看,便见马匹上一老者怒目圆睁,双手倒背捆住,浑身染血好不狼狈。 过后上官云来了,便对任我行大礼参拜,阿谀奉承的话滔滔不绝,“属下上官云,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听得众人只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商量一番,便定下明日装作上官云擒了任我行的准女婿令狐冲,借机去见东方不败。 城外几十里一座高山,山石殷红如血,正是黑木崖,众人扮作上官云的属下,山路陡峭,明岗暗哨,费了老大功夫,才上得总坛。 总坛大门之外,上官云通报,说奉旨行事,现来交令。 便有两个土黄衣服的教众,打开一卷圣旨似的玩意,“东方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的一大套。 上官云也带着众人,“教主千秋万载”的做足样子。 林平之感觉像是唱戏,暗自好笑,心说那位莲弟可真是够会玩的,这仪式感,绝了。 总坛还不是最高处,过了三道铁门,又坐竹篓,不断上升,换了三次竹篓,甚至身入云雾当中,才到了崖顶。 住这么高不缺氧么……林平之都有点虚,别说是他,就是十个他合体成五星林平之,这么高摔下去,也得变成小饼饼。 崖顶这才是真正的总部,诺大的庭院,有紫衣使者前来接引,一路穿行,终于入了一间院子的正厅。 等了良久,屏风之后才有脚步声传来,走出一个身穿身华丽的枣红色袍子,身形魁梧,满脸虬髯,甚是阳刚英挺的威武大汉。 上官云带头,口称杨总管,一阵溜须拍马,众人暗自打量。 林平之觉得东方菇凉还挺有眼光的嘛,这位杨总管瞧着,长得有点像于晏,又有点像彦祖。 但其他人,都忍不住看了林平之一眼,找男宠不该找这样的吗? 林平之也懒得理这群零一不分的,只听得杨莲亭粗豪的嗓音说道,“这就是任大小姐的心上人?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杨莲亭问了几句,又说起童百熊之事。 上官云话里藏话,明面上赞同,必须严惩童百熊,暗地里损杨莲亭,他也没听出来。 这位杨大总管说话办事,也就是装样子装的还可以,其实没什么城府,估计主要是靠男子汉气概,软饭硬吃。 杨莲亭很满意上官云的态度,还有他的上贡,这才让众人去了大殿,见到了东方不败,可惜是个假货。 林平之保持着心境,静静看着大殿上群魔乱舞。 童百熊终于忍不住了,冲过去揭破假东方不败的伪装,任我行等人也突然暴起,将殿中教众或制伏或斩杀。 直到擒住杨莲亭,逼问他真正的东方不败在哪里,任我行要打断他的腿的时候。 “且住。” 林平之忽然出现在任我行身边,伸手轻轻一拂,任我行反应很快,但两人拆了数招,他还是被林平之一指点在他手腕上,手一麻,便见林平之抓着杨莲亭,闪到一旁。 众人惊讶的看着林平之,不知道他这什么意思。 任我行神色逐渐变得危险起来,“小子,你这是意欲何为?” 122.东方不败 “任教主,少安毋躁,现在这情形,只要与杨莲亭说,他自然会带我们去见东方不败的,对吗?” 林平之没打算让任我行虐待杨莲亭,因为他从未想过与东方不败不死不休。 顶点小说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任我行在意的却是林平之的态度,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觉得林平之有点不对劲,但事已至此,不会是觉得现在临阵倒戈还来得及吧? “任教主,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嗯?” “我们约定的是,我与东方不败全力一决高下。” “你是想……” 任我行这才明白林平之的意思,不由得双目圆睁。 “没错,任教主,你的恩怨,请你稍等一下,我要先与东方不败一决高下。” “就你?” 这是杨莲亭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林平之是谁。 也没人理他。 “小子,你想清楚了,东方不败可不是甚么好相与的,你若想与老夫联手,现在还来得及改口,否则老夫到时绝不会出手。” “正要任教主如此,诸位,我与东方不败一战时,请诸位耐心观看便是。” “哈哈哈!” 任我行注视林平之片刻,突然仰天长笑,“老夫这辈子佩服的人,要变成四个半了,林小子,有你的!” 任我行一挑大指,“你愿意先为老夫消耗东方不败,老夫何乐而不为?” “杨总管,请吧。” 杨莲亭见任我行的态度,知道林平之不是善茬,但也一声冷笑,“狂妄小辈,你找死,本总管还能拦着你?” “我其实也可以让任教主先打你一顿。” 杨莲亭顿时不说话了,乖乖带路。 到大殿之后,过长廊穿花园开暗门走地道,一顿绕,终于来到一个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来到一间精雅小舍大门前,林平之一推杨莲亭,“去吧,叫东方教主出来,诸位,全都闪开些。” “老夫要与东方兄弟说话。” 童百熊却不听,这时他再也忍耐不住,飞身就往里冲。 却被林平之一把拿住他背后的穴道,猛地一扔,给他扔出二十几丈,狠狠栽进一片花海里。 “莲弟,你怎么带了外人来,除了你,我谁也不见。” 便是这时,杨莲亭打开大门进入,里面传来一个尖锐的中年男人嗓音,却要学女子温柔婉转说话。 这就连林平之,都忍不住一哆嗦。 “有人要找你一决高下,我不带他来,他就要打我。” “谁!?谁敢动你!?” 话音未落,一个粉红色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门口,就连林平之都瞳孔一缩! 他竟然只能勉强跟上这人的速度! 甚么田伯光,甚么岳不群左冷禅,给这位提鞋都不配! “嗯?你是何人?” 林平之这时已经撕下面具,也摘了抹额,露出额头的不动明王种子字印记,气度沉入凝渊一般,注视着眼前这个涂脂抹粉,衣衫妖娆,手持绣花针,四五十岁模样的男子。 他被眼前之人的速度惊到,又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只是盯着他手里那根绣花针,就感觉那针随时可能刺到自己身上,根本没心思吐槽他的装扮了。 这便是天下第一! 这才是他要全力一战的对手! 林平之的战意勃发,亦让东方不败感觉到了危险,甚至连任我行都来不及注意了。 “在下林平之,今日特来一会东方教主的葵花神功。” “便是这小子,口出不逊,狂妄自大,你速速打发了他。” 林平之与东方不败对视,在场众人都感觉紧张无比,大气都不敢喘,唯有杨莲亭,屁都看不出来,仍站在东方不败身后叫嚣。 林平之忽然感叹,要么说投胎是件技术活呢,瞧瞧人家杨莲亭,就是因为投到一副好皮囊,就能找东方不败软饭硬吃。 “莲弟,你且进屋里,等下我再与你叙话。” 东方不败也是趁着林平之一瞬间感叹,略微分神,才压低了声音,极为温柔的对杨莲亭劝道。 “婆婆妈妈,当真啰嗦,你赶紧的!” 杨莲亭一脸“你在教我做事!?”的霸道,不耐烦的后退几步到屋里。 东方不败仍盯着林平之,不敢回头,“你便是林平之,屡次在江湖上辱骂我之人?为什么?你不像。” 林平之没说话,只是微微摆头,示意东方不败去看任我行。 东方不败眼睛也不离开林平之,双方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锁定对方的气机。 “原来是任教主的计策,他终于来了,我劝莲弟在这里陪我,他也不听,林公子,你今日暂且退去如何?今日之后,我们再约定一战,东方不败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此话一出,任我行不由得一惊,却听林平之说道,“杨莲亭若逼你食言呢,你这小媳妇模样,怕是拗不过他。” 东方不败闻听,竟是幸福一笑,“我自然是好好劝说于他,让他疼惜我。” 全神贯注,全神贯注,这是高手,天下第一高手……林平之以绝大的毅力,不让自己分心,微微摇头说道: “还是不行,任教主那边人多,他和令狐冲都是能缠住你的高手,到时必用杨莲亭威胁你,过了今天,我怕是没机会跟你打了。” “如此,我又怎能与你安心一战?” “是有点不公平,但你是天下第一高手,我此时战意高涨,绝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所以东方教主,按下其他心思,全力与我一战吧,否则你也不会再有其他心思了。” “唉,我其实早就不想当这个教主了,当年……” 东方不败一声叹息,却话音未落,手指一弹,手中绣花针突然消失! 刹那间,林平之便见一个圆点出现在自己眼前! 便在他两指一捏,稳稳捏住绣花针,也感受到那刁钻诡异的力道时,一道粉红身影,已然带着浓烈刺鼻的香风,出现在他身前! “来的好!” 林平之不见吸气,声音却一字一爆,如同三个炸雷般炸响! 不但杨莲亭直接晕了过去,东方不败都身形一震,双手两支绣花针,在要接触到林平之衣衫时,停顿了一瞬间! 123.天下第一高手(上架求订阅,求支持) 一个人的速度,究竟能快到什么程度呢? 林平之记忆中,夸张的角色不要太多。 但现在他眼前这个有血有肉的粉红身影,虽然他能勉强跟得上对方的速度,这远不如记忆中的那些存在夸张。 却远比那些让林平之震撼! 因为他即便全力施为,内息运转入大江大河般澎湃汹涌,强悍的身体力量速度发挥到极限,仍是只能勉强跟上东方不败的速度! 顶点小说 东方不败始终比他快,不多,甚至在任我行等人的眼里,是震惊无比的觉得,林平之竟然不比东方不败慢! 任盈盈看了一会儿,甚至不敢再集中精力盯着看,她感觉头晕眼花,胸口气闷,直欲作呕! 但林平之自己清楚,他就是比东方不败慢那么一线,以至于他根本不能料敌机先,根本不能招招抢攻,看得到破绽,也抓不到。 除非他耍横,拼着金钟罩能打能抗,跟东方不败对拼。 但林平之不愿放弃这种被对方的速度压制,占据下风的局面。 逆境,才是最好的磨练意志,磨练武学的环境。 而这逆境,现在连方证、冲虚都不能给他,甚至没有必胜之心的风清扬也不能给他。 只有东方不败能给他! 给他这哪怕错半招,都要被对方抓住破绽,狠狠打击的逆境! 只有东方不败,能将他逼迫到极限,让他必须突破,必须更快,更强,极限发挥,仍不够,仍要发挥的更好。 仿佛转眼之间,林平之双手或拳或指或剑,已经与东方不败拆了百多招,几次惊险,差点被对方抓住破绽。 他却保持着心中一片冷静,瞬间的反应,心、体、意,融为一体,遵从本心,顺从身体,每每抓住一刹那的闪念,带动身体如同本能反应般做出动作,险而又险的拆招破招。 不断维持着极限状态,林平之逐渐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他明明战意勃发,思维高速运转,但偏偏,他又不觉得快,不觉得急。 只觉天地间是安静的,他的心是冷静的,他眼中的东方不败虽快,却不能让他的心激起半点涟漪,仿佛他是一面镜子,一潭清澈的湖水,心中映射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他仿佛超脱了现实,俯瞰着他自己和东方不败,但他又不是脱离现实,而是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战斗,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忘我,却又能保持自我。 忽然,一个闪念之间,林平之感受到了一种空,无,闪念之间,忽然有了动作。 这一招,并没有更快,却忽然躲过了东方不败的气机锁定和预判,莫名其妙的,就恰好出现在他招式间隙的破绽之上! 东方不败瞬间一惊! 他百几十招过去,都不能用速度压制林平之,更忌惮林平之的力量和内力,就已经足够他震惊了! 却没想到,莫名其妙的,百几十招一过,他怎么突然就占不到上风了! 林平之明明就抓不住他的速度,无法预判他的动作,怎么就忽然未卜先知一般,能找到他的破绽了? 东方不败想不明白,林平之却明白。 因为他不用去想了,他已经融入了这场战斗中,这天地,他自己,与他对招的东方不败,一切都在他心中。 东方不败,成了他心湖之中的一个倒影。 他不用想如何去做,他直接明悟了,比一个念头还快,直接明悟了东方不败接下来的一招,会是怎样,便自然而然的去拆解那一招。 只是东方不败实在是太快,太快了,即便林平之进入了这样一种玄而又玄,莫可名状的状态,他也只能明悟东方不败下一招。 若是换作任我行,令狐冲……甚至是风清扬,他都能明悟三五招。 无招胜有招,对战一盘棋,皆在我心中,下第一手棋,我已经看到了结局…… 不滞于物,不拘于招式,不拘于对手,已然明悟一切。 忽然间,林平之就明白了,与他对战时,风清扬看到的是怎样的风景。 又忽然间,林平之不但没变得更快,反而慢了一丝,收敛了一丝力量。 却没有让东方不败抓住破绽。 因为他忽然又快了,而且突然出招,如羚羊挂角般浑然天成,无迹可寻,连东方不败都没料到,都要多一瞬间思考,多一瞬间应对! 将近两百招时,林平之终于第一次料敌机先,抢到了东方不败的先机! 东方不败突然觉得林平之的气机模模糊糊,难已锁定,他的动作莫名其妙,却每每占到先机,让他别扭无比! 这让他惊的想要叫出声来! 他!东方不败!视天下英雄为草芥蝼蚁,方证冲虚亦不足为惧的天下第一高手! 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被对方占到优势了! 惊惊惊! 东方不败越打越惊! 再过几十招,他即便再不愿、不敢相信,他也必须要信,林平之从处于劣势,变成双方持平,甚至略微占据优势了! 东方不败都吃惊,其他人,包括任我行,都直接吓傻了! 任我行虽然承认林平之武功高强,甚至不在他之下,占据内功优势,还要比他强上半筹,现在才知,他错了,大错特错! 林平之,东方不败,哪个都比他强出一个层次!单对单,他根本撑不过百招! 若不是林平之执意先行挑战东方不败,若今天林平之没来……想到此处,任我行不由得冷汗连连! 令狐冲更是长剑都差点直接掉在地上,他自持现在内功深厚,有心再跟林平之较量一场。 现在一看,他较量个屁! 林平之这小子,即便已经厉害到少林寺一战的那种程度,仍然有所保留!? 这还是人吗!? 是,但已经是可以胜过天下第一人一丝的人了。 林平之和东方不败的打斗仍在继续。 三百招一过,东方不败其实都不想再打了,他内功虽然精纯,却不以雄浑见长,这样全力发挥,再打三百招,他就要内力耗损过重,五百招一过,他就有气空力尽之虞! 反观林平之,虽然也大汗淋漓,头顶水汽蒸发,如同狼烟一般升腾,但气脉悠长,体力十足,显然是少林方证那种内功极为雄浑之人,更有一身强大的外功! 别说五百招,一千招林平之也打得! 但东方不败却根本停不下来! 124.半招半筹(二更求订阅) 东方不败想停,却根本停不下来。 因为现在战斗已经完全落入林平之的节奏。 别看林平之有时会慢下来,却忽快忽慢,收发由心。 并且气机模模糊糊,东方不败很难锁定,还要防备着林平之忽慢之后忽然变快,莫名其妙的就抓住他的破绽。 tsxsw.la 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来来回回,让东方不败简直欲罢不能。 林平之却毫无所觉。 他已经进入一种忘我,心里却有他与东方不败对战的奇妙境界。 他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完全没有任何分心他物的念头。 但又过了一百多招,东方不败越打越惊,连最开始那种全神贯注战斗的状态都没了,劣势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这让林平之不由得一阵奇怪。 奇怪的念头一生,奇妙的境界忽然被打破。 林平之不再有那种一切明悟于心的状态,他仔细回想,却模模糊糊,好像在那里,却又虚无缥缈,把握不住。 这让他不由得无声叹息,知道那种状态是浑然天成,机缘偶得,可遇而不可求的。 无妨……林平之也不急,也不恼,也不怪东方不败不给力,忽然就不认真打了。 他最明白顺其自然的道理,他那种玄妙的状态,本就是顺其自然所得。 也并不可惜,他能有一次那样的状态,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完全掌握,所以嘛…… 而林平之退出那种玄妙的状态,甚至略有分神。 东方不败却并没有趁机扳回劣势……他甚至都没发现林平之气机的变化。 他终究内力体力全都耗损过半,无心再战,只想着怎么停止。 林平之感受的出来,东方不败不在状态,战意都不足,知道对方终究没有背水一战的意志。 或许刚才应该直接杀了杨莲亭?……念头一闪而过,林平之便直接将其打消,他没有这次就与东方不败不死不休的打算。 不说拼死搏杀,变数太多,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一定是他林平之?他没有这样的把握。 就说最后是他给东方不败打死,他以后哪里找这样一个对手,跟他巅峰对决? 总不能将葵花宝典给老银币二叔吧? 而且到时候他惨胜,身受重伤,谁知道任我行会不会对他动什么歪心思? 罢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林平之念头一动,攻势突然凌厉起来! 或者说突然疯狂起来,对东方不败往自己身上刺的绣花针视而不见,只攻不守! 东方不败心下一惊,但都要扎到林平之身上的绣花针能不扎? 他始终比林平之快上一线,他不可能在有优势的时候先收手。 却在绣花针扎上林平之的一瞬间,他微微一动,错开穴位,同时猛然爆喝一声!谷 东方不败只觉他扎上的不是一块肉,而是裹了一层犀牛皮的铁疙瘩! 他的真气最是诡异刁钻,却根本无法渗透林平之的躯体,对方内力更是精纯浑厚到让他都为止震惊!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该有的内力吗?这根本就是金刚不坏和易筋经同修几十年的高僧! 但东方不败想要变招时,耳边却似有一声炸雷响起! 他就算再快,也不由得慢了半拍,一个恍惚间,林平之一指已经点在他的胸前,碰到了他的衣衫! 电光石火之间,东方不败来不及思考,但他本能的反应,更是快到了极致! 他下意识的一针刺向林平之的脉门,另一针弹出去,直射林平之的眼睛! 但他之前慢的那半拍,让林平之来得及对他这一招做出预判了! 林平之只是一低头,指头仍戳了出去! 他瞬间感觉额头和手腕都是一痛,握拳伸出食指的手一松,却顺势变指为推,掌心按在东方不败胸口上,内力猛然一震! 瞬间,两人内力冲击,林平之只觉手掌一股巨力,不由得退了一大步。 但东方不败却直接倒退飞了出去! 只见他身入鬼魅,眨眼间退到小舍大门见,袍袖遮面,却仍见额头猛然一红,跟着面色一白,袍袖放下后,手臂背在身后,紧抿嘴唇,瞬间,额头便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打湿了厚厚的脂粉。 他看着从额头上拔下一根绣花针,额头像是蚊子叮了个大包似的林平之,尽量声音放平和的说道,“林公子好算计。” 他认为最开始林平之是故意处于下风,之后又占据优势,再等到他无心恋战时,突然掀开所有底牌。 虽然林平之挨了两针,但显然无伤大雅,他东方不败却胸口挨了一记狠的,那一掌让他肺部震动,他还要强忍着不让一口逆血喷出来,现在能发挥出的功力下降到七成多一点,不到八成。 不是好算计又是什么。 “咝。” 林平之却不觉得自己是无伤大雅,他感觉额头像是被大马蜂蛰了一下似的,疼得半边脸都忍不住抽抽,更关键是脉门那一针,更是让他手腕经脉微微受损,他右手的速度力量,也要下降一成。 但换取压制东方不败两三成功力的发挥,显然是物超所值。 “东方教主过奖了,不如此,也难以胜你半招,不,说起来,你伤我两处,我打你一掌,我是输你半招,胜你半筹。 东方教主你武功果然天下最强,此番交手,我心悦诚服。”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能这样胜东方不败半筹,你仍是光明正大的赢了我,东方不败心服口服,天下最强这四字,是你的了……林公子,接下来又如何?” 东方不败明说了,不与林平之争胜,看林平之怎么说……你是真来比武较量的,还是要跟任我行围攻他? 天下第一高手都服软了,你现在就是天下第一了,你好意思跟别人围攻一个受伤的人吗? 好意思也无所谓,东方不败有拼命的觉悟,他就算拼不死林平之,也能拼死任我行,向问天! 他即便只有七成功力可以施展,他仍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此言一出,任我行等人也都盯着林平之,看他怎么说。 而果然让任我行内心隐隐感觉不妙的是,林平之朗声一笑,却说道,“任教主,请进一步讲话。” 125.又商量(三更求订阅) 现在这个局面,虽然不是任我行想象中最糟糕的一种。 但也是最糟糕的几种之一。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林平之和东方不败两败俱伤,一个内伤沉重,一个气空力尽,最好还都骨断筋折,全都无力再战。 tsxsw.la 他先好好折磨东方不败,再给林平之以往对他的种种无礼,全都算了总帐,那才叫大仇得报,好不痛快。 但现在,虽然林平之和东方不败虽然分出了胜负,两人也都受了伤,但问题是受的伤,都不足以影响战斗力。 嗯,这两人继续互相打,当然是影响,但两人若是对上他们几个,包括他任我行和令狐冲,却都不影响。 不说别的,林平之鼓足内力一嗓子,令狐冲就得内息紊乱,给他任我行一掌,传点功力过来,就让他吃不消。 这就很让任我行蛋疼菊紧了。 尤其是林平之不但不跟东方不败打了,而且还叫任我行过去,显然是也不想让他们打了。 任我行步伐霸道,却脸色阴沉无比的走到两人身侧三丈之外,寒声问道,“林公子有什么赐教?” 这一声林公子,说不出的讽刺,说不出的酸,说不出的憋闷,任我行不是没想过,林平之这里可能会出问题。 但关键是谁能想得到,东方不败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没了往日争强好胜,睥睨天下的气势。 而林平之又能强到这种夸张的地步? “任教主少安毋躁,东方教主,我且问你,你之前所说,早就不想当教主了,还想让杨莲亭跟你一起隐居,是否是真心话? 杨莲亭的所作所为,都是他自作主张,不是你排除异己的手段?” “确实如此,当初我只是风雷堂的一个小小的副香主,承蒙任教主错爱,破格提拔,当时我受宠若惊,野心也在不断滋长,直到我练了葵花神功,任教主,我知道你给我这本宝典的意思,但我对你却只有感谢。” “嘿,姓任的担不起你的感谢。” “任教主,我确实没有半点虚言,争权夺利之后,我并没有对你赶尽杀绝,我没针对向问天,善待你女儿,甚至都没废了你的武功,否则又哪有今日之事?” “嘿,那姓任的也该对你感激不尽了。” “任教主,我知你有气,与你赔罪也于事无补,只是林公子问我,我就说说真心话,我十分感谢你给我葵花神功,这样我才能明白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道理,我这样也并不后悔,而且任教主,你应该最清楚,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半点权欲之心了。” 东方不败慢条斯理的侃侃而谈,其实仍很有气度,嗯,如果不是一直捏着嗓子说话。 林平之见任我行没再阴阳怪气的反驳,便又说道,“东方教主,如果现在让你公开退位,不再是东方教主,只是东方不败,就此退隐江湖,你愿意吗?” 东方不败看看怒视自己的任我行,又注视着林平之,无比诚恳的说道,“林公子,我现在心里只有莲弟和葵花神功,教主之位,不过浮云而已。” “嗯。”林平之点点头,又对任我行说道,“任教主,东方不败若愿意以现在这般模样,公然现身,痛陈己过,向你磕头赔罪,并将教主之位物归原主,你愿意既往不咎,放他一马吗?” 东方不败闻言,没有对磕头赔罪表示不满,也诚恳的看着任我行。 “可以。” 任我行冷笑一声点点头,林平之就知道他没憋好屁,“但再加一条,磕头赔罪之后,再自裁谢罪,如此便可。” “任教主,你看你,又开始漫天要价了,不过嘛,谁让你是苦主,你有资格这样发脾气呢?也罢,我就再落地还钱……”谷 “够了!” 任我行戟指林平之,一声爆喝,狂怒叫道: “林平之,今日你别想再来这一套!我承认你武功高强,但若想凭此就让老夫屈服于你,你打错了如意算盘!你有本事就打死老夫,否则老夫与东方不败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没有化解,只有不死不休!” 任我行说完,就抽身急退,退到向问天身边,一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林平之也没追他,而且依旧云淡风轻,笑着说道,“消消气,任教主消消气,万事好商量嘛……这样,令狐兄,你上前来,借一步讲话。” 令狐冲正吃瓜吃的带劲呢,没想到林平之却突然点到他的名字,看着林平之温文尔雅的笑容,他却手一哆嗦,大宝剑都差点掉地上。 “林兄弟,我人轻言微,你有什么话,都不用跟我商量,跟任教主,东方不败商量就行。” 令狐冲是知道林平之那张嘴,和那一肚子鬼主意的,而且任盈盈和任我行都瞪着他,他是真不想过去。 “令狐兄,你不是怀疑我是阴谋小人,要让你过来,是想擒住你吧?我怎么也是灵珊的义兄,我还真能害你不成?” “谁说的,好!林兄弟你有话但讲无妨!” 令狐冲聪明归聪明,但就是太容易热血上头了,他知道林平之是激他,却脑子一热,豪气顿生,便大步向前,而且直接站到林平之身边,给任我行气得够呛。 “令狐兄,你没听说过葵花宝典的秘密吧?” “不曾听闻。” “东方教主,不妨给令狐兄看看。” “啊!?” 这不是东方不败的疑问,而是令狐冲的惊吓,那可是天下第一神功,你说给看就给看? 但让令狐冲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是,东方不败还真就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卷都包浆了的古旧竹简,上面赫然是葵花宝典四个字。 然后东方不败只打开一点,显出第一排字,欲练神功…… 令狐冲看了,好悬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如此!一切谜题都解开了! “令狐兄,你可看明白了?” “明白了,原来……” 令狐冲茫然的看着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却没有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他深居简出,确实是不想让人见到他这个样子。 但他先输给了林平之,又发现林平之不想杀他,他知道林平之决定着,他和他的莲弟今天是否能安然离开。 他为了最爱的莲弟,连公然出现,当众给任我行磕头都不在乎,又何必在乎区区一个俗人的目光? 他本来很羡慕任盈盈,很好奇令狐冲这位少年豪侠,但比起林平之从一开始就知道,但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鄙视憎恶,始终清澈,令狐冲在他心里,就是个俗人了。 “令狐兄,既然明白了,那东方不败之前说的,不再有争权夺利的欲望,想要给任教主磕头赔罪,想要将教主之位双手奉还,只想与杨莲亭退出江湖,你也能相信了?” 126.没商量(四更求订阅) 令狐冲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东方不败这个模样,这个态度,不由得他不相信。 总不能是林平之跟东方不败合起伙来给他演戏吧? 令狐冲宁愿相信他是在做梦。 但拧自己大腿却疼得很。 也只能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令狐兄,既然你信了,接下来的话也就好说了。” 林平之很满意令狐冲大受震撼的表现,“现在形势很明显了,东方不败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却是任教主那边无法放下仇恨,非要不死不休。” tsxsw.la 令狐冲闻言,不由得回头看了任我行一眼,确实,堂堂东方不败,别的不说,就刚才那份武功,看都让他看得冷汗连连,现在愿意如此伏低做小,都要给任我行磕头赔罪了,任我行却仍不依不饶。 “任教主虽然有这样做的理由,他确实有太多怨恨,他有资格这样恨东方不败,换了我,我也要恨,但令狐兄,现在不是这样恨的时候。” 令狐冲一咧嘴,他能不知道任我行有多霸道?但他也没辙啊。 “令狐兄,这事情还真就只能看你的了。” 林平之表示他明白,却又说令狐冲没想明白,“任教主为什么还非要与东方不败不死不休,还不是因为他身边有你,他觉得他还能跟东方不败拼一把。” “我也不行,林兄弟你太抬举我了,东方不败的武功,我和任教主,向老哥加起来,也不是对手,这个我得有一说一。” 令狐冲刚才就反复在脑海中模拟,但怎么想,他跟东方不败对上,都逃不过东方不败一招,对方实在是太快了。 “但你别忘了杨莲亭,令狐兄,到时候你跟东方不败打起来,只消缠住他一个呼吸的工夫,任教主他们就能抓住杨莲亭,以任教主的霸道和不拘小节,你说他会不会这样做?” 令狐冲有心说不会,但真的张不开嘴。 “令狐兄不会想要参与那种一点都不光明磊落,甚至可以说是卑劣无耻的行径吧?” 令狐冲无奈叹道,“林兄弟,你就直说吧,你要是想让我帮着劝说,也不是不行,但我也肯定劝不动。” 令狐冲并不难说话,也让林平之省下许多说辞,“令狐兄,咱们不能让任教主和东方不败打起来,最好是化干戈为玉帛,对不对?” “这样自然是最好。” “既然不能打,令狐兄你就不要打了,退去一旁,两不相帮,如何?” “这……” 令狐冲知道这样确实能进一步逼迫任我行,但这却是他在逼迫他未来的老丈人啊,这让任我行怎么想,盈盈又怎么想?两人的感情要不要考虑到? “令狐兄,我想任大小姐是会理解你,甚至感谢你的,她又何尝愿意她老父亲跟东方不败拼命?” “……好,林兄弟,我答应你了。” 令狐冲咬咬牙,点头同意了,他也明白,林平之这么跟他费唾沫,不想让双方打起来的意愿,是非常坚定的。 若真现在好说好不听,到时候歹说起来,不还是不听也得听? “令狐兄果然明晓事理,胸有大义……任教主,令狐兄答应了,只要东方教主不主动出手,他便不动手。” “那又如何?没了张屠户,老夫也吃不了带毛猪!老夫今日就算战死在这里,也要与东方狗贼不死不休!”谷 任我行却比上次在梅庄,更不好说话,因为他眼里只有东方不败,他脑子里只有被困地牢十二年的仇恨。 “任教主,你这又是何苦呢? 想想日月神教的霸业,只要你点头,便是唾手可得。 你也别只恨东方不败,你也想想少林时,左冷禅对你那般无礼,你就不气吗?方证冲虚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就不恼吗? 那又是为何?还不是他们不认你这个前教主?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比起仇恨,教主的宝座难道不更重一点吗?” “……老夫既要宝座,也要东方不败死啊!!!” 任我行其实听进去了教主宝座四个字,但他实在是难以抑制满腔怒火,神色时而清醒,时而狂怒,最终却终于一声滔天怒意的狂吼。 “林平之,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莫与老夫作对,否则你就是东方不败之下,老夫第二个生死仇敌!” “唉……” 林平之一声叹息,忽然嘴角一歪。 “姓任的,你真当我给你脸呢?要不是看在令狐兄是风老的传人的份上,你真当你死不得呢?” 林平之脸色微微一沉,不屑的语气跟任我行说话,其他人汗毛都奓起来了。 令狐冲忽然心里感叹,风太师叔这面子,实在是太大了,连林平之都要顾及,真可谓天下第一。 “你!!!” 任我行气得青筋暴起,血贯瞳仁,整个眼珠子都红了,就要直接跟林平之拼了! 却被任盈盈和向问天一起死死的拉住,任我行快气疯了,他们却还都清醒着,知道林平之不是随便说说,而是若没有令狐冲的面子,林平之真的不会这么客气。 “我什么我?从梅庄开始,我就忍你老小子很久了,你一个破吸土小法,有什么可骄傲的?我从未将其放在眼里,要不是为了与东方不败一决高下,你当我真愿意看你那张臭脸呢?惯的你了。” “林兄弟……” 令狐冲很尴尬……虽然他也早受够了任我行的霸道,其实现在心里真的有点痛快,但那毕竟是任盈盈的亲爹。 “都别拦着老夫,老夫恁死这小崽子!” “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不动,让你老小子打,来!” 林平之踏前一步,双手背后,挺起胸膛。 “找死!!!” 任我行终于完全疯狂了,一把挣开任盈盈和向问天,将两人直接甩飞了出去,跟着瞬间冲到林平之身前,一拳轰出! 这一拳,乃是任我行运足全身功力,含恨击出,尚未碰触林平之胸口,就已砰地一声击破空气,跟着结结实实打在林平之胸口之上! 林平之前胸的衣服,瞬间破裂,如蝴蝶般四散飞舞! 他双脚也咔嚓两声,将脚下青石板踩得粉粉碎,双脚没入地面,直过脚踝! 127.也得商量(五更求订阅) “任教主,消气了吗?” “……噗!” 任我行一口鲜血喷出,他全力一击轰在林平之身上,受伤的却是他自己。 因为他虽然含恨一击,用上全部内力,但他的内力却是散乱的。 运使全部功力,内力还能散乱? 别人不能,任我行就能。 因为他练的是吸星神功,他的内力是许多异种真气,被他强行统合在一起的,看起来是一股内息,其实却是不知道几十股。 而为什么林平之突然就一改客气,变得伶牙俐齿,阴阳怪气? 就是要给任我行心态直接骂裂了,让他失去理智。 不管不顾,也就失去了对内力的控制。 而林平之那张嘴,平时温和客气,一旦损起来,任我行别说没心思控制内力,他都差点气得走火入魔! 他那散乱的内力,即便再多,对上林平之运起金钟罩的法门,宛若凝结成一块精钢的内力,也根本冲击不动。 任我行的内力一冲击到林平之,就好像水流冲击鸡蛋,直接就散开了,被林平之化消了很大一部分。 剩下小部分,则被他用转化力道的诀窍,还有内力运转,产生拉扯力量的窍门,传到地上。 等于林平之屁事没有。 而且他还趁着任我行这一拳打出全部功力之后,气息回流时,传了一道内力过去。 而有意思的就在这个地方了……林平之是研究过吸星神功的,知道任我行的行功路线,他将他那精纯凝结,被任我行形容为好像烧红的铁条的内力,顺着任我行气息回流的方向,直接传到他的丹田里。 任我行瞬间感觉一根烧红的铁条,顺着他一条经脉,将一块烧红的煤炭,塞到了他小肚子里。 “爹!!!” “教主!!!” 被任我行甩飞,又被令狐冲接住的任盈盈,还有没人接的向问天,赶快过去搀扶任我行。 小书亭 “林兄弟,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吧?” “令狐兄,就算你这么说,你未来老丈人也不会对你改观的。” “你……我说不过你,但你为什么要伤任教主,这不是更不好商量了吗?” “现在还用商量吗?已经打不起来了吧?” “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令狐冲觉得林平之是自持武功绝顶,戏耍任我行。 “令狐兄,我给你面子啊,我可没动手,这就省得你难做了啊,而且,这样其实比动手好的多吧?” “我说不过你。” 令狐冲只是连连摇头。 林平之也耸耸肩,他只是想轻松收拾了任我行罢了,至于令狐冲的面子,既然有风老在那里,多少算是有点,但令狐冲不认,他也无所谓。 “都别拦着我,我要与这小崽子拼了!林平之,你好狠的心,你怎么不直接打死老夫!有种就给老夫一个痛快的!” 任我行挣扎着起来,又甩脱任盈盈和向问天,冲到林平之面前。 却没再动手。 但他此言一出,令狐冲等人又是一惊,林平之暗中做什么手脚了? “任教主,你暂且消消气,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你苦苦相逼,何至于如此?你当我的内力都是大风刮来的,不用辛苦修行的?” 方才林平之将他将近三成的内力,都灌入任我行的丹田,他至少要专心修行三个月,才能补回来。 而他现在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全通,三成内力,就直接驻留在任我行的丹田,其精纯凝实,任我行根本拉扯不动。 即便能拉扯动,也会是又一次“烧红的铁条捅经脉”,让任我行痛不欲生。 甚至他每一次运功,都会不自觉的拉扯驻留丹田的内力,让他痛楚难当。 “来来来,任教主这厢来,咱们单独叙话。” 林平之又恢复了淡然,还很不见外的,跟好哥们似的,伸胳膊搂住任我行,将他往一旁带……给一群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小混蛋,老夫跟你没话讲!” 任我行叫骂着,却被林平之拉到一旁。 “任教主,消消气,这么大年纪了,刚才那不是没办法吗?但现在却有办法。” 任我行不说话,就冷冷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也视若无睹。 “晚辈其实是看过吸星神功的,虽然只有半部,所以才能想到这个法子,所以晚辈也有解决的办法,任教主你调动不得那股内息,但我却能轻松调动,那本就是我的内功,我帮你抽出来就是了。” “你会那么好心?” “我一直就没有坏心眼好吧,我阻拦你与东方不败不死不休,只对他有好处,对你没有吗?你真要跟他拼命,拼死他,你也重伤,或许还要再搭上向问天或任盈盈,你真愿意吗?” “……你处心积虑,到底为了什么?就为了控制住老夫,让日月神教为你所用?” “我只是想要武学道路上,不那么寂寞罢了,就好像任教主你争权夺利,也希望方证冲虚和东方不败这样的人物做你的对手,而不是漠北双熊、田伯光那样的下三滥,对吧?” “……好,那你为老夫解了内力,让东方不败磕头认错,从此退隐江湖,你再发下最恶毒的誓言,若再在江湖上看到东方不败,你就先杀了他,再自裁,过往仇恨,便一笔勾销。” 看来刚才骂的还是轻了……“不忙,任教主,再商量商量。” 任我行现在听见林平之说商量商量,就感觉头大如斗,“就这条件,你爱听不听,有本事就打死老夫。” 林平之知道他就是咬着牙嘴硬,也不理他,“其他的条件都可以,但你丹田里的内力,却要等等。” “你果然还是要控制老夫,好心机,好算计,老夫就是自废丹田,也不会让你如愿!” 任我行说是这么说,却没伸手去拍小肚子。 “怎么会呢,我对权力毫无兴趣,但事已至此,若没点保证,我怕任教主一坐上宝座,就要举全教之力,攻打恒山和福威镖局啊。” “你待如何?” “一年,任教主沉寂一年,真正统合教众,到时我帮你解了丹田隐患。” “一年……这一年里,你另有计划?” 其实只是让老任消停一年罢了,“一年之后,自见分晓,怎么样,这条件任教主同意吗?” 128.心丧若死(六更求订阅) 林平之定了个一年之数,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任我行就算不动用武功,养着一年,他也差不多了。 之前将内力灌输到任我行的丹田的时候,顺着他的经脉,探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林平之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和不少人比拼过内力,余沧海,丁勉陆柏等人。 也为很多人传输过内力,令狐冲、曲非烟、仪琳、岳灵珊、家里二老等等。 他一直在学习医术,传输内力时,不但能探查对方的经脉,更是能探查对方的气血,也就是对方的身体状态。 令狐冲等年轻人,就气血旺盛,家里二老,就相对衰弱。 而任我行给他的感觉,则是只有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灯枯油尽。 他的气血流动速度很快,但却感觉是被他的内功压榨的,他的底子其实虚的厉害,身体内部也暗伤极多,甚至经脉都有损伤。 这很容易想明白,吸星神功对任我行的伤害太大的。 他早年间异种真气作乱造反,强行镇压,强行收束融合……想想令狐冲体内八道真气,稍微一动内力,就生不如死。 每一次控制异种真气,对任我行的经脉,都是一种损伤。 而且牢底十二年,满腔愤怒和郁结,对他的精神打击,对他的身体,都是严重的伤害。 甚至任我行后来想到了收束异种内力的办法,也只是强行捏合,而不是像他所说的融合,也就是他要时时留心维持着捏合的状态,对他的精神,亦是很大的损耗。 总之任我行现在的状态,只是勉强维持着,全凭他心中的怨气和愤怒支撑着。 他体内的异种真气,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他若一直动用内力,甚至一直修行吸星神功,他基本上撑不过半年。 一年,还是不动武功的情况下,林平之往多了说的。 而这一年里,任我行势必要对魔教进行一番清洗,又是一番动荡,说不定还要搞点事情,却又不会惹出大乱子。 xiaoshuting.org 因为一年之后,老任怎么也挂了。 “便是如此……林平之,有什么说的,咱们都一年之后见分晓。” “我不同意!” 却在林平之好不容易说通了任我行,对东方不败点点头,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 杨莲亭醒了。 他不但醒了,还挺东方不败说了,只要他向任我行磕头赔罪,奉上教主宝座,便既往不咎,放他们安然隐居,就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那杨莲亭能干么……真当他喜欢东方不败这么个老妖盖,跟他一往情深呢? 他还不是为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东方,你口口声声武功天下第一,如今却怕了这么几个人,你的威风呢?你的厉害呢?去杀了他们,给他们都杀了啊!” “莲弟,这位林公子武功高强,我战他不过,而且我早就不想当这个教主了,只想与你相伴。” “这种时候,说这些作甚!我杨莲亭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对敌人绝不屈服!” 东方不败伏低做小,如同小媳妇一般劝说杨莲亭。 但杨莲亭倒也算尿性,他宁肯让东方不败跟这群人同归于尽,他自己一头撞死,也绝不放弃手中的权势。 “东方,你去与这些人拼过,就算死了,我也随你而去!让我先死也行,我一头撞死,你为我报仇,跟这群贼人不死不休!” “莲弟,我怎么舍得你死!你莫要逞一时之气……” 杨莲亭猛地就要往柱子上蹿,东方不败赶紧抓住他,却又不敢使劲,怕伤到他。 却在这时,林平之悄声无息的出现在东方不败背后,趁他不备,食指连点,瞬间点住他十几个穴道! “你什么意思!背后偷袭,卑鄙小人!” 被林平之轻轻推开,杨莲亭愤怒不已。 “杨老兄,别忙着生气,我先问你个问题,你与东方不败是真心相爱吗?” “那是自然!” “那你愿为他做任何事了?” “杨某顶天立地,绝不受任何威胁,唯死而已!” “不忙着死,若你二人都不用死呢?” “杨某不受蛊惑,但求速死!” “不急,若我说,只要你肯说,你不喜欢东方不败,都是骗他的,就是为了教主的权势,万人之上的威风,你心里看见他就恶心,也不用你发誓,违心话也可以,只要你大声说出来,我就放了东方不败,转身离去,让他与这里的人拼命,如何?” “我……不可能,即便是违心之言,杨某人亦说不出口,我对东方一往情深!” 林平之却没佩服杨莲亭,而是笑了,然后他解了东方不败的哑穴,却点了杨莲亭的哑穴。 “东方不败,你看到了那一丝的犹豫了,对么?” 东方不败默然无语。 “你不说话,那我再问你,看到杨莲亭那个神情,那一瞬间,你第一个念头是什么,你心里真正的声音,是怎么对你自己说的?” 杨莲亭大怒,焦急的看着东方不败,手舞足蹈。 林平之却不急,他仍用上了狮子吼的法门,轻声对杨莲亭说道,“杨莲亭,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为了东方不败权势,才委身于他?” 这不是催眠惑神什么的,只是干扰杨莲亭,不让他思考,从而表露出最真实的反应。 “莲弟……” 东方不败第一次还不愿承认,但第二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杨莲亭的迟疑,他终于流露出悲伤的眼神。 “莲弟,我其实心里一直明白的,我只是想用一片真心,真的感动你,但其实我也明白,是教主之权,是那些好处,让你习惯了我,习以为常,我也当这是真情,假作真来到极处,亦能成真,但终究,是我一厢情愿。” 杨莲亭双目中终于没了混不吝的神色,流露出一丝惊惧,要扑到东方不败身上,却被林平之一指点住。 东方不败看着杨莲亭,像是要把他牢牢记在心里,良久,终于凄然一笑。 “任教主。” 任我行瞬间一惊,别是东方不败心灰意冷,真要跟他拼命吧?他现在拿什么拼?直娘贼,这才是林平之那小崽子的算计?够卑鄙!够狠毒!太会玩弄人心! “东方不败心丧若死,只觉这世上一切都与我再无半点关系,这便向你磕头赔罪……” 东方不败面朝任我行,盈盈下跪,却刚想五体投地的时候,突然被林平之一把抓住手腕。 东方不败手上,赫然有一根缝衣针,对准他自己的心口。 “东方老兄,嗯,东方大姐?我辛辛苦苦,绞尽脑汁,费尽口舌,可不是为了让你一死了之的。” “林公子,东方不败……这世上不再有东方不败这个名字,我也不想再活了,你就成全了我吧。” 129.新的动力 那林平之自然是不能成全了东方不败的。 他这么辛苦是为了甚么,不就是为了留下东方不败,做他的对手,跟他巅峰对决吗? 受到打击过重,想要一死了之?门也没有啊。 林平之拦住不想活了,甚至想跟他动手,也要速求一死的东方不败,嘴唇微动,用传音入密,快速的对他说了几句。 东方不败忽然一愣……然后宛若死灰一般的眼神,忽然明亮了几分。 “这……有可能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有活着,才能知道行不行。” “……好。” 东方不败沉默片刻,终于点点头,又对任我行跪了下去,梆梆梆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而且没用内力护体,抬起头来,已经额头见血,眼见着鼓起个大包来。 他跟着又拜伏下去,“任教主,是东方对不起你,百死莫赎,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稍微消气,这就召集教众,宣布退位,教主宝座,物归原主。” “……哼!” 任我行死死的瞪着五体投地在他身前的东方不败,真有心一脚踹死他。 但忽然看东方不败这狗似的样子,他又忽然很想笑,又有一丝空虚……他忽然发现,他十二年心心念念要复仇的对象,竟然就是这么个东西? 一个装死狗的死太监? 就这? “东方不败,你这样子,比被老夫打死……比老夫被你打死,还要让老夫恶心。” “东方再次给教主赔罪了。” “……哼!” 任我行给了东方不败一个鄙视的眼神,又冷笑着看向林平之,“你费尽心思,就救了这么个玩意,你还挺满意似的?” “视名利权势如云烟,放下一切,是一种觉悟。” “你小子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任我行表示很好奇。 林平之也对他传音入密了几句。 “……踏马的!乱七八糟!” 任我行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又瞪向仍跪伏在地上的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你不用出去了,你已经被老夫击杀,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你这个人。” “是,多谢任教主开恩,东方感激不尽。” “哼!” 任我行又一声冷哼,过去一把将杨莲亭抓在手里,再看东方不败。 却见东方不败淡漠的看着杨莲亭,看着他那再无英雄气概,只有惶恐、焦急、乞求的神色,只一眼便别过头去。 任我行一声冷笑,抓着杨莲亭离开。 任盈盈、向问天、令狐冲,赶紧跟在任我行身后,看看东方不败,又都忍不住怪异又佩服的看了林平之一眼。 本以为此次黑木崖之行,将要无比凶险,谁知道他们只是看了一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的,最精彩的大戏,高超连连,让他们欲罢不能,再过三五十年,都能再回味一番。 “童老哥,是东方对不起你,但你也看到了,我整个人都变了,你认识的那个好兄弟已经不在了,你去吧,今生莫要再见了。” 东方不败又给童百熊解开穴道,童百熊却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似的,一脸恶心的转身就走。 “林公子,多谢你。” 花园里,仅剩东方不败与林平之二人,他忽然盈盈下拜,又跪倒在林平之面前。 yyxs.la 他这句谢,不是谢林平之让他看清楚杨莲亭,不是谢林平之饶他一命。 他只是谢林平之目光始终淡然,从始至终,都没用恶心憎恶的目光看他。 “不必客气。”林平之侧身一旁,“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个对手,一个可以交流武学之人,仅此而已,此非讲话之所,离开再说吧。” 东方不败进了精致小舍,良久,没了厚厚的脂粉,没了妖娆衣服、女子装扮,一身素淡,东方不败恢复了本来面貌,一个英俊又带点忧郁的老帅哥。 倒是让林平之暗自赞叹,这才是东方教主该有的样子。 两人从密道离开,回到大殿后院,听到大殿里隐约乱糟糟的声音,那边已经炸开了锅了。 不再停留,东方不败带着林平之从别的通道暗中离开,他有令牌,命令教众放下竹篓,下了崖顶。 “林公之,你之前说的事情……真的有办法吗?” 林平之方才到底跟东方不败说了什么,让他打消了死志? 很简单,就一句话……“东方不败,你想要完整的葵花神功,想要真正变成女人吗?” 东方不败不再在乎权势,又对杨莲亭失望,他仅有的念想,就是葵花神功,还有希望能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东方,你知道葵花神功的由来吗?” 林平之这么问,是因为十二年前东方不败篡夺教主之位时,他才二十多岁,然后当上教主没多久,就沉迷爱情,隐居不出了。 而且东方不败从未图谋过辟邪剑法。 “我只知道这是一位前朝太监发明的功法,后被华山派所得,又被神教十位长老率教众攻上华山抢夺,我修行宝典时,确实发现这功法并不完整。” “那是因为华山派也不是这部功法的原主,完整的宝典,本是被南少林的红叶禅师所得…… 当时曾祖远图公,便是寺中的渡元禅师,蔡岳二人向他请教时,他暗中记下,才有的辟邪剑法。” “原来如此。” “这便是辟邪剑法的心法部分,希望能帮到你。” 林平之掏出一本小册子,他抄录的袈裟上的完整内容。 东方不败接过来,却有些疑惑,“林公子,你……” 他感觉有些不真切,毕竟这是与葵花神功同出一源的绝顶神功。 “我希望看到完整的葵花神功是什么样子,是否能直指先天大道。” “先天?” “嗯,我曾与冲虚道长讨论过……” 若说在笑傲中,什么功法最有可能晋升先天,或许便是“葵花神功,登峰造极”了。 虽然林平之肯定是不会练的,但若东方不败练成了,就说明这个世界是有晋升先天之路的,他至少可以作为参考。 至不济,东方不败变得更厉害了,也可以给他更大的压力,让他能有个目标,继续突破自身的极限。 “先天……” 东方不败听着林平之说着他猜测中的,武学的更高境界,不由得一脸神往。 130.葵花辟邪 “平大夫,久见了,研究进度如何了?” “已经有重大突破了,只要再攻破一些关键之处,老夫就能解开三尸脑神丹的秘密了。” “这样啊……” “林公子似有话说?” 不一日,林平之带着东方不败来到开封,平一指隐居的地方。 平一指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破解脑神丹,根本不知道日月神教总坛已经风云变幻,城头换了大王旗,教主换回任我行了。 他甚至不知道跟着林平之的那个过于白净的中年男人是谁,毕竟他只是个外围成员,不是正式教众,他都没去过黑木崖。 “没甚么,平大夫继续研究,我先去看看黄老前辈。” 林平之没跟平一指说,现在已经不用研究了,我这有知道配方和解药配方的人了。 人家研究的那么投入,那么开心,而且已经破解在望了,林平之偏偏这时候去破坏人家的成就感? 这和人家在沙滩上堆沙堡,就差最后一个塔楼了,他过去给一脚踢了有什么区别? “黄老前辈,一向可好?” “托老弟的福……” 黄钟公得了解药,没了性命之虞,今后隐居不出,从此悠然逍遥,一直惦念着林平之的恩情。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看着林平之身边的中年男人愣住。 “东、东、东……” 黄钟公看着看着,脸上汗就下来了,东了半天也没方出来,好悬没背过气去。 “您老别激动,且听我慢慢道来……” “……原来如此,真是世事无常。” 林平之只说是任教主带他上黑木崖,挑战东方不败,险胜半招,他不愿双方两败俱伤,于是几经转圜,终于让东方不败安然退位,任我行重当教主。 “去黑木崖之前,我也向任教主讨了人情,丹青生与秃笔翁两位老哥也脱离神教了,现在正在梅庄等着您呢。” “哎呀,这可是大好事,林老弟,你对老朽兄弟几个的恩情……” “莫激动,当为之事罢了。” 林平之赶紧拦着老泪纵横,还要大礼参拜的黄钟公。 黄钟公还是千恩万谢了一番,得了解药,连夜离开,赶回梅庄,就此隐居不出。 “平大夫,有个事要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 送走了黄钟公,林平之又找回平一指。 正是攻克难关的关键,即便是林平之,平一指也只是忍着不耐,跟他说话。 “是这样的……” “嗯?开什么玩笑?天下哪有阴阳转换的道理?……什么别人不行,老夫却行,老夫也不……老夫当然行了,只不过这又不是看病治人……甚么治人心理……不是病,也是对人体的研究?但老夫也没思路啊……” 林平之和平一指嘀咕老半天,说几句平一指看一眼东方不败,看的他内心那叫一个忐忑不安,几次看平一指皱着眉连连摇头,都揪心的要死。谷 却终于,“好吧,林公子,老夫被你说服了,这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挑战,老夫毕生所学,也不知能不能突破这个难关。” 零点看书网 “多谢平大夫了。” 东方不败见平一指看着他点点头,几乎喜极而泣。 “但不是现在,老夫还要研究脑神丹的解药,林公子你也真是的,偏偏这时候让老夫分心,老夫现在满脑子都是你说的那些甚么移植,血型,排斥,激素什么的,脑子里全乱套了。” 林平之说的那些东西,让平一指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满脑子新奇思路,想要一一思考和验证,破解三尸脑神丹的思路,一下子就乱了。 好吧,林平之一顿忽悠,终于还是破坏平一指即将得到的,破解脑神丹的巨大成就感了。 “不行,不行……做事要有始有终,先破解脑神丹,再弄那个。” “平大夫,其实……” 东方不败比平一指更加迫不及待,就想说他知道解药和配方,却被林平之直接拉走了。 “东方,平大夫是很想要自己突破难关的,就好像我们突破武学难关一样,你那样一说,他不但不会感谢你,反而还会责怪你的。” “哎呀,此言有理,幸亏林公子提醒,才没让平大夫不快。” 东方不败这时就只是个找大夫看病的病人,一脸恍然,连连称是。 “此非急于求成之事,慢慢来吧。” 再一问平一指,他要破解脑神丹,怎么也得三个月,林平之问东方不败,要不要就在这里等。 东方不败一想,在这里等也静不下心来,便跟着林平之离开。 他一路上参研辟邪剑法,又与林平之探讨武学,还有所谓的先天境界。 东方不败也是一位武学奇才,否则即便是葵花神功,他也练不成天下第一人。 林平之记忆中,故事里那个他自己,就算练一辈子辟邪剑法,他也练不成东方不败。 所以跟这位天下第一人讨论武学,尤其是内功方面,林平之很有一番收获。 东方不败亦是如此,林平之的武学境界、所学的功法,全都不在他之下,而且也研究过辟邪剑法,他再将葵花神功拿出来,让林平之帮着一起参详。 不一日,两人来到福州,东方不败的气质又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迷恋杨莲亭的他,也不是心丧若死的他,现在他有了新的追求,又将葵花神功进一步完善。 而且他还喜欢上了听林平之念诵经文,时而还请林平之讲经说法。 整个人仿佛洗去铅华,有一种忘却前尘往事,大彻大悟的超脱气质。 但仍不行……林平之与东方不败过招,确实发现他内功更加精纯,速度竟然更快了一两分,身法更加诡异。 葵花辟邪本一家,辟邪剑法不但补足了葵花心法,连身法,甚至剑招,都让东方不败学了去。 林平之也知道,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本就是源自于葵花宝典的武学,只不过林远图没学全,又被华山二人带歪了。 其中有少一半的路数,其实是不完整的残招,和东方不败所学融合,顿时威力倍增。 若是黑木崖时他就有这么强,林平之非被捶的满头包,嗯,浑身被扎成筛子不可。 但东方不败虽强,却仍和林平之是同一层次的,他仍没有突破的迹象。 131.第一神功对第一神剑 林平之倒也没有失望,他也没盼着一给东方不败辟邪剑法,他就功力大进,直接突破境界。 那不成了东方不败吊打林平之了吗? 他要生气林平之在黑木崖给他添堵怎么办? 好吧,东方不败现在颇有些大彻大悟的意思,这得亏引导他的是林平之,而不是方证老和尚,不然现在少林寺都要多个扫地僧了。 总之东方不败变得更强了,这对林平之来说,是一件好事。 两人对战时,即便现在的东方不败没有黑木崖时的那种如临大敌,只许胜不许败的战意,他也能给林平之足够的压力,将林平之逼迫到极限。 而这正是林平之想要的,有这样一个对手,他才能在压力之中,不断磨练自我,挑战自我。 到福州时,林平之逐渐把握住了在黑木崖时,进入的那种玄妙的境界,心湖极致的澄清空明,忘我却有我,忘却思考,却能无中生有的明悟。 不只是东方不败变得更强,林平之的境界亦有提升。 “林公子的武学资质,真可用可敬可畏来形容,我的进步,是辟邪心法推动的,你却是明悟己身,自证己道,这一点,我不如你。 可叹我悟了十几年的葵花神功,却是你一句话,我才想到,阴极生阳,阴阳转化,生生不息的道理,曾有太极拳经摆在我面前,我却视其为废纸,对其不屑一顾,回想起来,真真可笑,更是悔不当初。” “若无迷障,亦无堪破,没有你对葵花神功十几年的专注,也就不会有你今日的明悟。” “此言有理,都是命啊……” “顺其自然吧,而且,现在你只是东方,不是东方不败,更不是东方教主,现在的你,不是没机会与冲虚、方证等高手论道。” 就算没机会,林平之也会制造机会的,如果葵花辟邪齐全的东方不败,都不能帮他找到前路,那就再去找更多的高手,再去参考更多的神功秘籍,佛道典籍,更努力的钻研舍利子给他的神功。 天无绝人之路,林平之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契机。 “妹子,我回来了。” “大哥,我好想你。” 回到镖局,略作交代,便又去了海岛,见过二老与亲家二老。 大半年了,才又与仪琳相见,林平之将仪琳轻拥入怀,这一刻,甚么少林武当五岳剑派,甚么任我行东方不败,全都被思念驱散。 “呕~。” 可惜,两人刚含情脉脉,还没一诉衷肠,就有个听墙根的大煞风景。 曲非烟这小丫头片子,气林平之不带着她闯荡江湖,错过了数千豪雄攻少林这样的大场面,故意来给林平之添堵。 于是就被林平之点住,在院子里罚站,一直等到林平之和仪琳参完了禅,才心态崩了,追着林平之满院子打。 打打闹闹,让林平之彻底忘了江湖纷扰,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不再去管江湖之事,就此隐居不出,过平静的生活。 快了,就剩最后几个问题了。 又去看过曲洋和刘正风,给两人黄钟公的琴谱,他也将笑傲江湖谱曲给了黄钟公,曲洋看了黄钟公的琴谱之后,也对他改观不少。 再去到风清扬隐居的岛上。 再见到风清扬,他就如同一个邻居老大爷,气色又好了不少,再不见那淡金的病痨脸色。 剑宗三人时而会去江湖上为他打探消息,他也知道了任我行出世,大闹少林,甚至还攻上了黑木崖。 “江湖传言,是任我行和令狐冲那小子,联手将东方不败击杀,真是那么回事吗?” “传言嘛,其实东方不败还活的好好的。” “果然,那就是你了吧?” 风清扬一见到东方不败,就感觉这个人很不一般,这是一个能给他造成极大威胁的绝顶高手。 而能给风清扬造成极大威胁的,这世上,也只有东方不败了。 “林公子与我说风老前辈在此隐居,初时我还不信,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东方……嗯,在你面前,我可当不得甚么老前辈。” “我现在只是东方,老先生如此称呼便可。” “风老,我特地将东方请来,便是想与您老一起探讨武学,您老可有兴趣?” “当然,我也很好奇天下第一的武学,到了什么境界。” “能与风老先生交流武学,我之幸也。” “剑来……咳!剑来!” 风老头一声剑来,却没有徒侄乖乖奉上。 封不平三人早看傻了,好家伙,东方不败,活的! 不但如此,东方不败还要和风师叔比武较量! 能观此战,便是真的此生不虚了! 还是林平之过去给三人拍醒,否则两人打完了,这仨都回不过神来。 风清扬一剑在手,瞬间气势一变。 东方不败也抽出腰间短剑,绣花针终究不是好武器,虐菜还行,对上林平之和风清扬这样的高手,却是吃亏。 他敢用针扎林平之,林平之就敢硬顶着怼他,黑木崖之后再较量,东方不败就买了把短剑……真当天下第一输了之后,一点脾气都没有呢? 武功第一,对上剑法第一。 林平之感觉两人持剑在手,对视的一刹那,仿佛风云都凝滞了。 两人对视无言,眼神便已无数次交锋。 但两人之间的刀光剑影,林平之却看不到,于是,他脚尖一点,一颗石子呲的一声,从两人之间穿过。 这便像是发号施令一般,两人忽然动了! 东方不败快到了极致,几乎是瞬间,就突然瞬移到另一个地方! 却不是风清扬的身前,而是在他身前一条手臂加一把长剑的位置,突然停住!再一闪! 风清扬虽然比东方不败慢,但他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毫无征兆的,没来由的,长剑突然一伸,正好就挡在东方不败冲击的路线上,直指他刺出的短剑照应不到的位置! 东方不败对此感觉无比的熟悉! 又是那种飘飘摇摇,模模糊糊,锁定不上对方的气机,对方又莫名其妙的未卜先知的感觉! 而且比林平之给他的感觉更加强烈! 或者更加淡薄? 这是一种无比强烈的反差,至极的剑法,仿佛人已经消失! 东方不败感觉与他对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无处不在,总能直指他破绽的神剑! xiaoshuting.info 不愧是天下第一剑,此等剑法,当可称神! 132.再去嵩山 “佩服。” “同感。” 东方不败与风清扬的交手,并没有打的风云色变,飞沙走石,天崩地裂。 两人并不是生死搏杀,只是以武学交流,各自发挥了六七成的实力。 也并没有打很久,百几十招一过,各自领略了对方的武学风景,便不约而同地停手。 “你似乎很熟悉我的风格,说明那小子又有进步了。” “林公子之天资绝伦,实乃百年不遇,但比起风老先生,仍有差距,与老先生交手,方知何为通神。” “你也不必觉得你的招式不行,剑法是武学,内功同样是,内功精妙,又怎会不及剑法精妙?万法同源,殊途同归,你我同样是在巅峰,观看武学的风景。” “正是如此,当今天下,如你我眼界者,或唯有林公子也。” 东方不败与风清扬相视一笑,颇有种得遇知己的感觉,武学路上,又多了一位能够真正交流之人。 “两位交流过了,加我一个如何?” 东方不败与风清扬的对战,只有林平之能看懂,剑宗的三位,根本连东方不败的影子都跟不上。 而天下第一内功绝学,对上天下第一神剑,让林平之看到了内外两种道路的极致。 而这两种极致,他都已经摸到了边缘。 而且他不但有达到这两种极致的可能,更有将其突破的动力。 见过两大高手对战,林平之忍不住技痒。 正好风清扬也想看看,林平之是不是达到了他的境界。 而两人这一比较,风清扬就发现林平之的状态,和他的境界,有些似是而非。 他是将独孤九剑演绎到极致,将天下招式破尽,掌握了“招式”的所有变化,于是自能通神。 但他发现林平之不是的,而是一种有点更玄妙的感觉。 他感觉林平之不是明白了,而是真的莫名其妙,只是恰好就那么做了。 风清扬不由得喊停,讨论一番,风清扬对林平之的状态,也感到啧啧称奇。 东方不败也加入了讨论,三人时而过招,时而讨论,又兴之所至,三人混战一场。 三位武学名家交流,探讨武学的本质,摸索前方的道路,都感觉颇有收获。 当然了,一朝明悟,仍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林平之也不着急,便在海岛上住下,时而陪陪仪琳,带着曲非烟玩耍,时而去找两大绝世高手讨论武学。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林平之相信只要他对武学至诚,他就一定能找到前路。 但他不急,江湖却急。 时间匆匆流逝,仿佛转眼间,便到了二月中。 这一日,仪琳拿着一封信件,来风清扬的岛上找他。 “恒山来信,左冷禅要于三月十五,在嵩山派召开五岳大会,商讨推举五岳掌门一事……” 没了恒山派的极力反对,衡山和泰山也都偃旗息鼓,只说留到大会上再行分说。 左冷禅便紧锣密鼓地准备大会,诚邀天下英雄,嗯,就是和嵩山派交好的门派、散人、绿林左道来见证,当然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他是躲不过去的。 林平之当然也是要去的,不但他要去,他还带上了剑宗三人和曲非烟。 不是他不想带着仪琳,而是仪琳这几天没来由的干呕连连,找大夫把脉,却是诊断出了喜脉。 两世为人,林平之终于要有自己第一个后代了。 这也给了他新的动力,他要尽早解决江湖事,回来过平安喜乐的生活。 “江湖路远,人心难测,你小子仍要多加小心,至于华山派,老头子信得过你,你放手去做吧。” 风清扬如此对林平之交代,放心让剑宗三人跟着他离开。 “林公子放心,我会在海岛照顾好仪琳妹妹,不让任何人惊扰到她的。” 东方不败如此承诺,他见过仪琳后,就很喜欢这个天真无邪、心地善良的小妹子,再知道仪琳有喜之后,他甚至都不着急去见平一指了。 似乎他对这个即将降生的小生命,有一种别样的看重,或许是对这个新的生命,诞生了一种寄情吧,毕竟就算他最后成功达成心愿了,他也没可能有子嗣的。 这倒是让林平之更放心不少。 甚么左冷禅岳不群,甚么任我行,敢来福州找麻烦? 问过东方不败和风清扬的感受吗? 放心的带着曲非烟,还有乔装改变的剑宗三人,林平之一路先去了开封,得到平一指已经解开脑神丹秘密的消息,便请他夫妇二人也去福州,除了帮东方不败完成他的梦想,也能照看仪琳一二。 又一路去了恒山,见到三定,一番见礼,告诉她们仪琳的喜讯。 三定也很高兴,尤其是定逸,虽然之前很惋惜仪琳还俗了,但她一直是拿仪琳当亲闺女看待的,现在听说要“抱孙子”了,要不是五岳大会在即,定逸都不想去嵩山,而是想去福州看仪琳去了。 与三定商量一番,这次定逸就说什么都非跟着不可了。 于是定静师太留守,定闲定逸带着仪清仪和等四名弟子,与林平之等一齐上嵩山。 路上,林平之也向定闲定逸讨教了一番剑法,发现两人剑法各有精进。 不过那套专门用来防守的恒山绵剑三十六式,倒是定闲师太练得更好,毕竟她才是真正不争的心态。 林平之决定再编个针剑三十六式,弄套锋锐凌厉的剑法给定逸,绵里藏针实在是与她心性不符。 数日后,便到了嵩山脚下,恒山派来的不算早,城里已经来了颇多武林人士,比金盆洗手大会的衡山城还要更吵闹许多。 先寻了个客栈住下,说来也巧了,令狐冲便在这客栈了。 嗯,确切地说,风二中在这客栈里。 令狐冲又扮作脸上坑坑洼洼,四五十岁年纪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抠脚大汉,敞胸露怀的,靠着临街的窗子开怀畅饮。 xiaoshuting.org “令狐兄潇洒一如往昔啊,怎么不在黑木崖上陪任大小姐?” “……唉。” 难得的,令狐冲看林平之的眼神,没有复杂。 嗯,是没有对林平之的复杂,而是他自己很复杂的一声叹息。 133.再遇令狐 “令狐兄可是受了任前辈为难了?” “林兄弟聪明绝顶,何须我说,自己猜不就行了?” 令狐冲不会传音入密,不过周围也没人认识他,环境又嘈杂,他边喝酒边小声嘟囔就是了。 林平之也是挺没辙的,就因为一个岳不群,一个岳灵珊,令狐冲这个对谁都能豪爽,跟田伯光都能义气相投的,偏偏一遇到他,就变成了满肚子老陈醋的小怨妇。 也罢,话不投机半句多,林平之自觉对令狐冲算是仁至义尽了,而既然东方不败他都见到了,今后也不用再和令狐冲有什么瓜葛了。 “等等,林兄弟,不忙走。” 见林平之起身要走,令狐冲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也知道,他对林平之的态度很有问题,明明林平之就一直对他很好,他这样真的很不够朋友。 但他就是忍不住,一见林平之就泛酸。 既生令狐何生林啊。 “林兄弟,我心情不好,得罪了,你别见怪,我自罚三杯给你赔罪了。” “令狐兄很没诚意啊,不是应该自罚三天不喝酒吗?” 本来就是令狐冲一直羡慕嫉妒恨,林平之都没往心里去,难得这货客气一回,林平之也就笑笑坐下了。 “哈,那不如直接杀了我。”令狐冲仰脖灌了几大口酒,打了个酒嗝,跟着却一声叹息,“林兄弟,我知道我其实对不住你,你一直诚心结交,我却……总之是我不够朋友。” 这是终于忘了他亲亲小师妹,还是终于忘了他师父了?这态度,林平之表示他真没见过。 “令狐兄,可是任教主给你气受了?老丈人嘛,总是要迁就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忍一忍,早日修成正果,等他抱上外孙子,也就顾不得你了。” “哈,借你吉言了,任教主那边其实无妨,他老人家公务繁忙,本也顾不上我,我离开黑木崖后,本是浪迹江湖,但师父他老人家竟然在寻我,我们见了一面。” 哦?林平之心里一动,老银币找过令狐冲,他却没回归华山派,反而乔装改扮,变成了风二中。 “林兄弟,此间嘈杂,不如来我房中叙话。” “好。” 林平之心里有了猜测,跟着令狐冲去了他房里,果然令狐冲第一句话,便是“师父他老人家,又劝我迷途知返,说只要我知错能改,就将我再收入华山,甚至……” 令狐冲脸一红,林平之就不用他说了,还能甚至什么,甚至老银币又要卖他义妹了呗,可怜的灵珊。 “但盈盈对我情深义重,我俩已经私定终身,我又怎能辜负她一番情意?” 令狐冲说着,却是一声长叹,叹出无尽的惆怅和不舍,“而且小师妹也说过,她对我并没有那种情意,我却不能耽误了她。” “令狐兄果然有情有义,但岳伯父定是生气了?” “师父他老人家到没怎么生气,哈,想来也是真拿我没辙了吧,而且我一再恳求,赌咒发誓,此生对华山派忠诚不二,生是华山人,死是华山魂,师父他老人家最后也理解我了。” 但是要将你重新收入门中,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既然不肯娶岳灵珊,就要有别的条件了? “林兄弟,之前我做了太多错事,于是就想为华山,为五岳做件大事,到时立了功劳,才好让师父名正言顺的重新将我收入门中。” “令狐兄不是想今夜就去刺杀左冷禅吧?算我一个,你杀人,我放火。”谷 “林兄弟莫说笑。” “怎的是说笑,令狐兄,你是了解我的,嗯,至少你是了解我的武功的,你我双剑合璧,杀进嵩山派,来个七进七出,绝对不成问题,你放心,到时候功劳都是你的。” 是啊,这可是能打败东方不败的人……别说,令狐冲一瞬间,真的心动了,赶紧摇摇头,心说林小子这张嘴,简直比他的武功还让人头疼。 “林兄弟,我只想要挫败左冷禅的阴谋,不让他当上这个五岳掌门,你的意思呢?恒山派从据理力争,抗争嵩山派,变得态度模糊不清,是不是你劝了三定三位师叔?” 这话说的……林平之心说老银币这是没少跟令狐冲交代啊。 “嗯,我当然是不想嵩山派针对恒山派,用的缓兵之计。” “果然和师父想的一样,林兄弟,咱们这次齐心合力,一定不能让左冷禅得逞!” 然后让岳不群得逞? “这是自然,嗯,我是说,我自然是支持令狐兄的,但我严格说起来,终究是个外人,我一直都在发愁,如何参与进来,但今天令狐兄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有你在,我根本就不用参与了。” 果然林平之这么一说,令狐冲一瞬间露出放心的神色,“如此一来,我师父与诸位师叔伯在明,我在暗中,再有林兄弟你在一旁护持,定能万无一失,让左冷禅偷鸡不成蚀把米!” “哈,今日得见令狐兄,真是除了我一大块心病!此次五岳大会,定然无忧矣。” 林平之跟着令狐冲朗声大笑,又陪着他商量一番。 果然令狐冲几次试探,才终于确定了,林平之这次五岳大会不会出手,都交给他令狐冲来做,这才终于放心。 然后又拉着林平之开怀畅饮,一直喝到天黑。 夜里,令狐冲却悄悄离开客栈。 林平之也不去管他,就当没见过这么个人。 三月十三,夜。 “平之贤侄,来了嵩山,怎么不说来和老夫打个招呼?” “这不是怕左掌门公务繁忙么?早知道这样你还要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我必定登门拜望啊。” 果然不但是岳不群,左冷禅有五岳大会,这样近万人的大型集会要忙活,却仍不放心他,竟是抽时间亲自来见。 又是一番言语交锋试探,左冷禅还又要了几招辟邪剑法去,这才还算放心的离开。 三月十五,正日。 定闲定逸带着弟子们和林平之,上了嵩山。 胜观峰半山腰,便有四位嵩山弟子迎接,执礼甚恭。 有林平之和左冷禅的勾搭,这里嵩山派自然没安排什么下马威,嵩山弟子一路介绍风景,顺利来到峰上,左冷禅在大门口亲自相迎。 wucuoxs.com 五岳大会,即将开始。 134.五岳大会 嵩山派在胜观峰顶,原本是一座名为峻极禅院的大寺庙,连着封禅嵩山的封禅台,一起占了去。 这寺庙虽宽敞,比少林寺却差些,大殿中站不下千人,数千江湖豪侠,大多站在院子里。 林平之随着恒山派到来时,衡山泰山华山三派都已经到了。 他与莫大先生对了个眼神,莫大却瞥了一眼天门道长,微微摇头。 天门道长也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 林平之就知道,事情没谈成。 当初他要跟任我行上黑木崖,要为对战东方不败调整状态,天门道长就只能交给莫大先生来,但显然,天门这个比定逸师太脾气还暴躁的老道,没能被莫大说服。 也无妨,总归是今天一并解决。 林平之跟莫大先生、定闲师太两位传音入密几句,少林方证、武当冲虚,也前来观礼。 众人又是一番见礼,左冷禅便说,数千豪侠拜来拜去,拜到明天也拜不完,而且嵩山派地方狭窄,倒是不远处的封禅台,地方宽广,只是怕犯了帝王忌讳。 便有人撺掇,江湖人眼里,帝王将相算个屁,自然哪里宽敞去哪里。 数千人前去封禅台,冲虚老道便凑到林平之身边。 “林小友,你从恒山来,倒是比老道这个在少林做客的来的还早些。” “老道长,久见了,晚辈时常惦念着道长,希望能再与您交流一番。” “这是自然,改天请小友去武当,让老道略尽地主之谊。” 这是表面上的谈话,两人传音入密私聊,冲虚老道问的却是,“林小友,黑木崖上之事,你可知具体情况?便真如任我行宣扬的一般,是他联手令狐老弟,将东方不败击杀?” “宣扬嘛,只要没人能拆穿,假的也慢慢被说成真的,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此间事毕,晚辈再与您细说。” 封禅台离嵩山派门不过两百来步,说话间已经到了,左冷禅邀请方证冲虚与他一起主持大会,被两人婉言谢绝,说他们只是观礼,就不用上台唱戏了。 这话正是还了刚才三个左冷禅请来的一流高手,刚才说的“在嵩山派往下看,看到少林寺不过是在脚下”。 左冷禅便运起内力,略显尖锐的嗓音,清晰传入在场数千人的耳朵: “江湖正值多事之秋,前有任我行带数千绿林左道攻少林,后有他攻上黑木崖,重登魔教教主之位,眼看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老夫添为嵩山掌门,五岳盟主,与五岳诸位师兄弟姐妹商谈多次,一致认同五岳并派。” “等等!左师兄与那些师兄弟姐妹商量的?贫道却是不知!” 左冷禅内功深厚,说这么一大段,也得喘一口气,便在这时,天门道长威猛的身形猛然站起。 “贫道无德无能,不能将派门发扬光大,但自祖师爷东灵道长创派以来,泰山派三百多年的基业,说什么也不能自贫道手中断绝。这并派之议,万万不能从命!”谷 “天门师侄此言大谬矣。” 左冷禅没说什么,只是给了天门老道的师叔玉玑子一个眼神,这面色惨白阴沉的枯瘦老牛鼻子,就开始给天门道长身上泼脏水,说他不识时务,阻拦泰山派的好事。 天门脾气暴躁,最是不会斗嘴,而且这是他师门长辈,他也不能说难听话,阴阳怪气都不行,他敢说,左冷禅就敢治他个大不敬。 气得天门道长热血上头,一把从怀里掏出掌门信物,泰山祖师东灵子的短剑,说这个掌门他不当了。 这当然是气话,但玉玑子竟直接将掌门短剑抢过去,还让玉磬子、玉音子拦住天门,说他既然退位让贤,玉玑子就当仁不让了。 不止这三人,泰山四代弟子四百余人,来了两百多,天门是要壮声威,对抗左冷禅。 他却一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他的五六个师叔,门派长老,全都被左冷禅收买了,来的两百多人中,倒有一百六七十个,直接突然反水,将天门和他的弟子围在中间。 玉玑子逼迫天门投降,天门与其门下五十几个弟子,却个个宁死不屈。 这里又不是五霸冈,在场数千,多是名门正派,泰山派也干不成血洗天门一脉的事情。 便在这时,忽然有人出言讽刺天门道长,更是突然发作! 这瘦小的麻衣汉子,身形如鬼魅一般,三钻两绕,竟是在天门和他弟子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冲到天门身前,劈手一砍,却是虚招,人却直接从天门胯下道袍钻了过去,到天门背后,飞起一脚,正中后心,又点了他的穴道,揪住他的脑袋。 “再不投降,老子把这老牛鼻子的脑袋扯……” 但这麻衣汉子却连话都没说完,就觉肩膀一沉,跟着耳边一个悠然清澈的声音,笑着说道: “这位老兄,你当着五岳盟主和诸位掌门的面,要扯掉天门道长的脑袋,是不是有点看不起左盟主啊?” 这一下,更是惊到了在场所有人,麻衣汉子有人认识,是左道悍匪青海一枭,轻功极为了得,但他们好歹是看到了,只是很多人没反应过来。 但林平之忽然出现在青海一枭身边,搭住他的肩膀,就连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都没能把握住他的动向,只感觉模模糊糊,当锁定林平之的身影时,他就已经出现在那里了! 而谁惊,也不如青海一枭本人惊,别人只是惊讶,他却是惊恐! 他第一时间就想挣脱,但无论他怎么发力,都感觉对方马上,不,是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总有一股力量等着他,让他的劲道莫名其妙的就被带偏,仿佛他整个人掉进了烂泥沼泽一般! 他十几次变换力量,想要挣脱出去,但身体却连一下都没能动弹! “老兄,人家五岳剑派内部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呢?你就算急公好义,也要看看场合吧?走走走,咱们还是到一旁看戏就好。” 林平之真就跟搂着好哥们似的,溜达着给青海一枭带出天门道长弟子的圈子。 xiaoshuting.org 却只有青海一枭知道,他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135.并派 林平之其实没使劲折腾青海一枭。 他只是用了点力量和内力,全身微不可察的一抖,十几次力量变化,全都传给了青海一枭而已。 但林平之的随便一折腾,也只有方证冲虚,东方不败风清扬那个级别的绝顶高手,能觉得无所谓,是闹着玩。 青海一枭一个普通的一流高手,顿时就感觉有十几座假山,从四面八方砸在了他身上似的! 若不是林平之的内力,瞬间就控制住他的经脉,封锁了他十几处要穴,林平之一松手,他就得跟一滩烂泥似的糊在地上。 林平之带着青海一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给他仍在脚前,微微一笑,“大家继续,莫要因为这个淘气的家伙坏了兴致。” 那谁还能有什么兴致? 全都拿捏不准,林平之到底什么意思。 “平之,天门道长被阴谋算计,这如何是好?” “前辈放心,总不会让天门道长受伤的,咱们……” 林平之先传音回了定闲师太几句,又朗声说道: “那什么玉玑子,天门道长在衡山城刘府,对我颇多照看,你泰山派内部事务,我是没有插嘴的余地,但天门道长但凡因为你掉一根头发,我可就要请你指点我一番泰山剑法了哦。” “林平之,你什么意思?” 林平之说完,耳边就响起阴冷的声音,一抬头,便看到阴沉的瞪着他的左冷禅,淡然传音回道,“左盟主,你即将登上五岳掌门之位,当天就死一个泰山掌门,不太吉利吧?” “你待如何?想让老夫下不来台?” “哪能呢?” 俩人正私聊着,天门道长的弟子已经将他的穴道解开,天门都已经气疯了,就要带着五十几个弟子冲阵,直接跟玉玑子等人拼了。 这倒是玉玑子这边麻爪了……知道自身武功比青海一枭还不如的他们,满脑子都是林平之的警告,虽然别说一百六七十人,就是一百六七十口猪,林平之也不能在这里全宰了。 但谁又想第一个去给青海一枭作伴? 好在有莫大先生和恒山二定突然叫停,三人到天门道长身边,一阵劝说,莫大先生又夹带着私聊,好一阵子,才给天门道长说服,带着他和他的弟子们,从玉玑子等人让开的道路退下,站到衡山恒山两派后面。 莫大先生再对左冷禅说道,“左盟主,泰山派突然变故,一时间让谁领导,都不足以完全服众,不如暂且搁置一旁,泰山派算弃权,如何?” “嗯……也可。” 左冷禅见莫大等人竟主动配合,内心忽有隐约不妥,但箭在弦上,他也无暇静心思考,天门这关能这样过去,他也能接受。 “左盟主!” 玉玑子却见到嘴边的鸭子都能飞了,顿时叫嚷。 “玉玑师叔少安毋躁,此事暂且压下,过后自有交代。” 左冷禅注视玉玑子,他虽然不甘,却知道左冷禅是他唯一的希望,只能暂且忍下一口气,但还是抢着坐到天门道长之前的座位上,两位师弟与众多弟子拱卫在后。 “好,既然诸位师兄弟姐妹一致赞成,五岳并派决议就此通过,接下来,便是选出五岳掌门,老夫添为五岳盟主,愿担这份重则……” “此言差矣啊!” 左冷禅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谁在说话?”谷 左冷禅循声望去,却见那里数人也都东瞧西看,显然说话那人已经跑了,他脸色一沉,太高音量,“哪位英雄有意见,不妨直说,否则还请给五岳一个面子,观礼便是。” “哈,左大盟主好霸道,天下人说天下话,你说话不妥,别人自然可以反驳。” 左冷禅凝神观看,但那声音又变了,不是一个人说话,而且飘飘摇摇,捉摸不定,台下几千个脑袋,又去哪里找寻? 便在这时,又有第三人说话,“既是选人,便要众人来选,天下人管天下事,人人都选得五岳掌门,怎么能左大盟主你说当就当?” “就是,五岳并派集合五派势力,对江湖影响举足轻重,掌门自然要德高望重,又要武功高绝,人人信服,左盟主你武功也不是五岳第一,人品更是靠后,你当掌门,众人大大的不服!” “不服!” 不止三个声音,而是五六七八个,不服之声此起彼伏,顿时带了节奏,嘈杂议论之声渐起。 而挑事的声音,就此消失,没人找到是谁捣乱。 “平之,这是你安排的?” 林平之耳边响起定闲的传音入密,他也私聊回道,“我只知道第一个声音,应该是藏于暗处的令狐兄,其他就不知道了。” 不想五岳并派的,又何止三定莫大天门? 令狐冲,应该会来帮他的任盈盈,还有少林武当,哪个愿意左冷禅成事? 果然不等左冷禅再说,就又有人带节奏,“左盟主,那人虽然藏头遮尾,不算光明正大,但说的话却有些道理,五岳掌门之位,对整个江湖而言,都非同小可,理应选出德高望重,武功高强之人,让大家心悦诚服。” 林平之不认识这人,跟莫大一打听,却知道这人是兖州一个武林世家的家主,他家就有几个少林俗家弟子。 但要说带节奏,左冷禅这边准备的人更多。 顿时就有人跟那人吵起来,然后越吵越厉害,越吵人越多,逐渐就开团了。 但争吵双方,大多是有目的性的,吵着吵着,就变成了谁德高望重,谁武功更高。 其实定闲定逸、莫大等人,都承认左冷禅武功更高。 但吵架的人不承认啊,偏说没较量过,谁知道谁高谁低,当然是要做过一场。 “比武夺帅!”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紧接着这么喊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变成了一个声音。 “左师兄,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 二定和莫大都看热闹,一直一语未发的岳不群,终于说了一句。 “岳师弟以为如何?” “诸位英雄……” 岳不群也露了一手,鼓足内力,声音亦清晰传给数千人。 他劝众人少安毋躁,五岳掌门之位,确实非同小可,当然要好好商议。 岳不群长篇大套说了一顿漂亮话,倒也不算废话,至少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xiaoshuting.info “……就算比武,也要有个章程,老夫以为……” 136.比剑 “诸位,五岳剑派以剑为名,比剑夺帅,倒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五岳并派,为的是消弭纷争,以求江湖同道和谐友爱,比剑亦当点到为止,切不可伤残性命……” 岳不群先说了一大套并派意义,又说该如何比武。 倒像是他才是主持大会之人,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好一手春风细雨,润物无声,不知不觉间,就拿过了话语权。 左冷禅也看着岳不群演,比剑夺帅也好,终究是要做过一场。 最后便定下,只有五岳派正式人员才能比武,而且还要方证冲虚等作见证,若致残致死,也要算输等等。 “规矩定下,谁先来战这第一场?” 却是封禅台变成了比武场,却没人率先登台。 谁都想先看看对手是谁,谁都不想先上。 “既然无人,我愿抛砖引玉,请诸位师兄师姐,师叔伯们指教。” 却在这时,岳不群给岳灵珊使了个眼色。 岳灵珊便飞身登台,抽出长剑。 林平之瞧着,这位义妹比上次少林见了,眉宇间又多了几丝愁绪。 岳不群却又喝骂,“灵珊,这是你胡闹的场合吗!还不快下来!” “爹爹,五岳并派,人人有责,我不是胡闹,只是请那位长者上来,也算打开局面,有哪位师叔伯愿来指点一二吗?……泰山的玉玑子太师叔,可愿登台?” 岳灵珊扫视一圈,但又有哪个老一辈的愿意跟她一个小女孩比试? 但她一点名道姓的叫号,不上来却不是碍于面子,而是胆小怕事了。 玉玑子气哼哼的上来,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正好发泄一番,见岳灵珊一进招,立刻抢攻。 却发现岳灵珊与他对招,竟用的是泰山剑法,而且是很不对劲的泰山剑法! 这小女娃用的泰山十八盘,竟是与他所学大不相同,但不是乱改瞎编,而是更加精妙。 “这……岱宗如何!?不可能!” 几招过去,岳灵珊更是使出泰山派根本没人练成的最高绝招,需要复杂计算的岱宗如何! 却不料这只是虚招,只是岳灵珊用来让玉玑子突然分心,跟着三招连环,一剑身拍在他手腕上! 老岳果然发现了思过崖密洞,学了五岳失传剑法了。 岳灵珊一个小姑娘,赢了玉玑子,群豪无不震惊。 但这却只是个开始,岳灵珊假意少年意气,竟然又对莫大先生叫阵。 莫大先生自然也只能登台。 但岳灵珊使出的衡山失传剑法,却没让他十分震惊……因为这套剑法他现在也会,林平之用“我认识一个前辈”教给他了。 但他却没料到,岳灵珊突然变招,突然用剑使铜锤的招式,势大力沉,正好打在他剑招破绽之处,一剑给莫大的细剑打飞! 岳不群过去就是一巴掌,指责岳灵珊失礼。 岳灵珊瞬间红肿了半边脸,却也没倔强,也没流泪,只是眉宇间更加愁苦。 反倒是莫大劝了几句,大大方方的飘然下场。 岳灵珊既然赢了,便又继续挑战定闲师太。 “岳师侄武功如此精深,想必将你教出来的岳掌门,更是厉害,而不论岳掌门或左掌门,均是人品武功俱佳之人,无论谁赢都可以,贫尼便不比了吧。” 这么一说,等同于弃权了。 岳灵珊与岳不群对视一眼,便又对左冷禅叫道,“左掌门,师侄女请您指教几招。” 嵩山派的大阴阳手乐厚却直接跳入场中,“哈哈,师侄女,不知乐厚有没有资格指教你几招?” 左冷禅用不着亲自下场,他嵩山派那么多人,他何必亲自对付一个有问题的小女娃? 燃文 别说像玉玑子、莫大那般输了,就是赢了,也没什么光彩的。 他的对手,就只有岳不群。 岳灵珊看了岳不群一眼,犹豫的说道,“乐师伯,师侄女想要……” “嗯?看来乐厚是没这个脸面了,连一个华山派二代弟子,都不将嵩山长老放在眼里,岳掌门好威风,好气派。” 岳不群连道不是,让岳灵珊赶紧给乐厚道歉。 “这、不是的……那师侄女便领教乐师伯高招。” 而这一比试,乐厚可不管甚么嵩山失传剑招,打死岳灵珊,再让掌门师兄打死岳不群,华山都是他嵩山的了,甚么失传剑招弄不来? 十几招一过,岳灵珊就险象环生,二十招一过,乐厚剑里藏掌,一掌就要拍在岳灵珊头顶! 岳灵珊只是学了失传剑招,占不得出其不意,她有什么武功,能跟乐厚抗衡?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一闭眼! 却听得一声爆喝! “住手!” 这不是岳不群喊的,岳不群虽然也心惊,而且他赶得及救他闺女,却一咬牙,身子一颤,就忍住了脚步。 这也不是林平之喊的,他要救人,用不着喊。 这是群雄之中,一人突然爆喝,飞身就往台上冲! 不是风二中又是谁。 但他毕竟距离太远,鞭长莫及,即便将长剑灌足内力甩出去,电射乐厚,也根本来不及围魏救赵! 啪!咔嚓! 乐厚的大阴阳手,猛然拍在一个脑袋上。 不是不是岳灵珊的脑袋,而是突然出现的林平之的脑袋。 也不是他把林平之的头盖骨拍碎了,而是他自己手掌手指的骨头,被反震之力震碎了七八节。 令狐冲扔过来的长剑,也被林平之一把抓住。 “乐厚长老,您这般指点后辈,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林平之笑呵呵看着捂着手掌的乐厚,手中长剑轻轻一甩,正好被令狐冲丢长剑伸出的手握住,一股柔劲,推得他中途下坠,没能跃上比武台。 “我代我义妹向你认个错,这场算她输了。” 林平之回身对岳灵珊笑笑,示意她下场,自己也飘然回到座位上。 林平之横插一手,但他明说了,就是为了救义妹的性命,也没人能指摘甚么。 “左冷禅,我来领教你的高招,有本事下来比试比试,你敢吗!?” 但另一人,不但丢出长剑,还又登台叫号,众人就不明白了……这老东西谁啊? “你是何人……令狐冲?你一个华山弃徒,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却是令狐冲已经揭掉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137.辟邪对辟邪 “还要让左盟主与诸位师兄弟姐妹,以及天下英雄知晓,令狐冲被老夫驱逐出华山派,都是老夫与他定下的计策,让他忍辱负重,打入魔教内部,探听消息。 之前少林之事,便是有小徒从中斡旋,少林寺千年古刹,才没有被绿林左道毁于一旦。 小徒为了大义,受江湖朋友误解,实乃老夫之过也,老夫已经将小徒重新收入门下……” 岳不群感情至深的为令狐冲洗白。 林平之听着,心说今天才算领教,什么叫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是他,老岳也是真能拉得下脸来,黑的说成白的,死人都能说成活的。 “正是如此,左冷禅,令狐冲今日就代表华山派,向你请教高招,万望盟主大人不吝赐教!” 令狐冲却被老岳的做派,感动的不要不要的,顿时热血上头,长剑指着左冷禅叫号! “哼,令狐师侄,用不着左师伯指教你,嵩山弟子张斌,领教你的高招!” 而这次,左冷禅连师兄弟都不派了,而是派了个弟子出去。 令狐冲顿时一瞪眼,不屑的笑道,“我向左盟主挑战,有你什么事情?” “大胆!放肆!令狐冲你敢瞧不起嵩山派!?你华山先出小师妹,再出大师兄,就不许我嵩山出二代弟子?凭什么?你华山高人一等?” “就是!你能挑战我派掌门,我们挑战不得岳掌门?嵩山二代弟子李武,请岳师叔指点剑法!” “嵩山二代弟子……” 令狐冲这一说不要紧,嵩山派数百弟子,此起彼伏的向岳不群挑战。 岳不群暗啧一声,他想要用令狐冲和岳灵珊试探左冷禅,甚至令狐冲就直接把左冷禅拿下了,拿不下也先将他一军。 可惜左冷禅不受激,不吃他这一套。 “左盟主,如此比来比去,累死也比不完,这却如何是好?” “岳掌门,不若你我一战定输赢。” 令狐冲一听,顿时叫道,“左冷禅,你不敢跟我比吗?” “令狐冲,你不敢跟我们比吗?” 然后数百弟子顿时对他叫道。 左冷禅自然理都不理令狐冲,“岳掌门,如何?” 岳不群也明白,要么就这么耗着,要么就他与左冷禅一战。 罢了,终究是要做过一场……“冲儿,且退到一旁,左师兄,老夫便来领教你的剑法。” 岳不群不是没有信心对战左冷禅,他只是不用计谋不舒服,这一战,本也在他预想之中,或者说,他预想中的这一战,已经等得太久了。 左冷禅和岳不群登场,冲进台上的嵩山弟子全部退下,令狐冲也说了声师父小心,担心的退了下去。 两大掌门很有气势的对立,台下数千人逐渐安静下来。 便在忽然鸦雀无声的一刹那,俩人动了! 两柄长剑,两道寒光,电射而出! “好快!” 不知谁一声一声喊,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两人虽然还是使的各自门派的剑法,但岳不群没了华山剑法的沉稳严谨,左冷禅也没了嵩山剑法的大开大合,刚猛凌厉,两人的剑法都是一个字,快! 快到极致,快到让人目不暇接,快到让人心惊,甚至心里隐约升起凉气! 而且两人呼吸间拆了二十几招,却仍然还能更快,越打越快! 五十招一过,在场数千人,便已只有不足千人,视线能跟上两人的速度了! 而这时,两人剑招又不约而同地一变! 竟是变成了同一种剑法! 一样的身如鬼魅,变幻莫测,这剑法更是狠辣刁钻,凶险无比! 这时,便只有百多人,能跟上两人的速度,其中更是有大半,看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直欲作呕,再看十几招,便不敢用心观看! “平之,这、这是……” 定闲定逸看得暗暗心惊,她们没见过这套剑法,这剑法与原本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已经根本不是一个东西了。 xiaoshuting.info 但她们却对偏偏这套剑法非常熟悉! 因为恒山绵剑三十六式,正好是用来专门防守这套剑法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恍然,辟邪剑法,平之定是将辟邪剑法传给了岳不群,还有左冷禅! 这小子,怎的这般胆大妄为,将这样的剑法传给这两人,若他们用来危害武林……那也有她们恒山三定可以对付这套剑法。 更有林平之可以自己出手。 二定忽然定下心神,一直以来林平之的作为,让她们相信,他这么做,必有原因,更重要的是,必有收场的把握。 二定微微一分神的工夫,岳不群已经与左冷禅拆了百几十招了! 两人都有些咬牙切齿,那混蛋小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甚么绝不藏私,竟然藏了那么多,还都给了对方了! 尤其以岳不群更恨,他不是没想过,林平之可能会如此,就是要阴他,但他终究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却是根本就不该相信,那混蛋小子能有哪怕一丝好心! 两人都发现,虽然都是辟邪剑法,但左冷禅的更加犀利,还有寒冰真气配合。 而岳不群的更加精妙,算计更多,他几乎将紫霞神功全部转化,只留最后一点装样子,专心修炼辟邪真气,而且修炼更早,现在竟是不比左冷禅内功差! 两人竟是在伯仲之间,各有所长,谁也不比谁更厉害! 两人却不能不打了,转而一起找林平之报仇……这毕竟是他们在争五岳剑派的掌门人。 岳不群还有令狐冲的支持,左冷禅还有嵩山数百弟子,在场数千豪雄,有多一半是他的人。 只要能打败对方,他们也未必怕了林平之。 五岳掌门唾手可得! 所以即便要拼个你死我活,他们也不得不继续打下去! 转眼间,两人已经拆了两百来招,都已将辟邪剑法发挥到极致! 仍是不分轩轾,但左冷禅不急。 因为他的寒冰真气在一点点的影响岳不群,虽然岳不群内功深厚,但辟邪真气本就阴寒,却不能很好的驱散寒冰真气! 而且他的真气也比岳不群浑厚一筹,再打一百来招,他就能看到一丝优势,再打,优势还会放大! 却在这时,岳不群却突然又变招了! 138.还有谁 破剑式! 不对…… 林平之看着岳不群突然变招,他的辟邪剑法突然变得似是而非,更加诡异,而且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排列组合! 破剑式三个字,一下出现在他的脑海。 但不对,岳不群用的不是独孤九剑,没有那种真正料敌机先的味道。 林平之忽然看向令狐冲……应该是岳不群给令狐冲看了三十六路辟邪剑法,然后令狐冲以独孤九剑为基础,帮他设计了一个套路。 一个特解,一个用破剑式的思路,专门破解三十六路辟邪剑法的套路。 而且令狐冲一定和岳不群做了大量的预演,演练了大量的剑招组合,从中挑出这样一组或几组,左冷禅最有可能用到的套路,然后给出几套专门的解法。 所以岳不群岳不群才要一直跟左冷禅打下去。 他在等,等一个熟悉的套路出现。 他在猜题,而这下,他终于猜对了一道。 电光石火间,左冷禅用惯了辟邪剑法,习惯了岳不群的招式套路,战斗节奏,岳不群突然变招,他根本反应过来。 而且根本猜不到,岳不群用的几招,全是陷阱,就为了最后一招! 破箭式! 林平之见岳不群出剑如电,直奔左冷禅一对招子,暗叫一声,这杀招,却是有破箭式的痕迹,岳不群真的是从令狐冲那里掏出来不少东西! 也难为令狐冲想到了这么个办法,不教独孤九剑,却用独孤九剑给岳不群编了不知道多少辟邪剑法的套路。 “啊!” 这一下,真的是猝不及防,左冷禅根本料想不到,只觉双眼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林平之不由得一声轻叹,老左,给你机会了,你却把握不住,如之奈何啊? “可恶!岳不群,你人呢!过来再与老夫比过!老夫还没输呢!” 岳不群一招得手,便抽身急退,跳到封禅台角落。 诺大个封禅台,却只有左冷禅在中央狂舞不休,叫骂不止,双目两行鲜血,好不恐怖。 所有人都惊呆了,嵩山派的人全都吓傻了,有心过去,但左冷禅将长剑挥舞不休,身如鬼魅,谁也不敢,只能连声高叫。 终于,左冷禅停下了挥舞,剧烈喘息片刻,也平复下来,阴狠怨毒的一声长啸,“岳掌门,好手段,好算计,左冷禅心服口服!嵩山派败了!” 左冷禅一声心服口服,嵩山派无不又惊又丧气。 但岳不群是用武功,堂堂正正,嗯,这剑法太邪性,但毕竟是公平较量,当场用剑法击败左冷禅。 嵩山派有心群起而攻之,但左冷禅却强压怒气,保持最后的冷静。 他素有威严,而且即便输了,可也武功让嵩山众人吃惊不已,倒也迅速压下嵩山派众人。 岳不群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回到台子正中,对左冷禅一躬到地,“师弟我一时失手,误伤了左师兄,当真罪该万死!” 左冷禅听声辩位,有心一掌拍死岳不群,而且他一声令下,嵩山众人齐上……以岳不群的速度,却也留不下他。 只得一声长叹,愿赌服输,至少暂时服输,后面,咱们来日方长! 岳不群抱拳转了一圈,说了几句场面话。 便有人恭喜他当上五岳掌门。 “承蒙各位抬爱,岳某惶恐不已,今后必将尽心竭力,为五岳剑派,为武林谋福,岳某宣布……” 岳不群刚想谦逊两句,然后就宣布他就是五岳掌门了。 “稍等!” 却在这时,他也如之前左冷禅一般,说话突然被人打断。 一看却是莫大先生,“岳师弟,先不忙于一时,咱们比剑夺帅,可还没比完呢。” 岳不群微微皱眉,却又笑道,“莫师兄还要登场不成?也罢,之前与小女不过玩闹,若是莫师兄有心,虽然师弟我与左师兄战过一场,但还有些余力,便再领教莫师兄的高招。” fantuantanshu.com 莫大先生连连摆手,“可不是老朽,岳师弟本领高强,老朽甘拜下风。” 岳不群强压不安,仍笑道,“哦?莫师兄,咱们可不能再长老弟子,一个个的来比过,没得让在场数千英雄,乃至天下豪侠指摘。” “那自然是不行的,但老朽还是要再推举一位能人,来比剑夺帅。” “哦?莫师兄想推荐我五岳正式成员中的哪一位?” “那便是林平之林公子了。” 此言一出,岳不群、令狐冲、在场数千人,能看到的,视线全集中在林平之身上。 林平之却依旧悠然,在岳不群小刀子似的瞪视下,在数千人的目光中站起身来。 “莫师兄,平之贤侄虽然与五岳剑派关系匪浅,但却不是正式门人,虽是亲朋好友,登台却不合规矩。” 莫大先生当先,跟着是天门道长、定闲定逸两位师太,最后是林平之,一起走到比武台上。 “岳师弟,老朽感念林公子在衡山城时,救了刘正风一家老幼,又与林公子忘年结交,于是决定让他当衡山派的客座长老,已经拜过先师牌位,正式将林公子收入门中了。” “岳师弟,恒山派亦感念林贤侄多番护持,并且寻得恒山失传剑法,延续恒山传承,林贤侄在江湖上的作为,也尽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于是贫尼师姐妹三人一致同意,请林贤侄当恒山派的护法长老,亦请过历代掌门牌位,正式将他收入门中。” “俺也一样,贫道亦感念林公子未让宵小阴谋算计泰山派,贫道与门下弟子一致同意,让林公子成为泰山派的供奉。” 三岳掌门接连发言,每一个说完,岳不群脸色都铁青三分。 他不由得看向玉玑子等人……玉玑子等泰山老一辈,本有心反对,表明他们才是正统,天门说的话不算数。 怎奈林平之只是对他们笑了笑,一个眼神扫过去。 玉玑子等人就老实了。 别人都给林平之添堵,他们跟着吆喝倒还行,但让他们冲锋打头阵?他们可不想变成青海一枭那样。 便这一会儿功夫,四岳剑派后面人群里,忽然又跳出三个人,岳不群一看,脸色就更难看了。 却不是封不平三人又是谁。 “在场诸位英雄请了,我三人乃是华山剑宗传人,今有剑宗上代传人,风清扬风师叔手书一封,他老人家感念林公子为他解开心中疑惑,并且多番帮助华山派岳掌门,和掌门首徒令狐冲,特收林公子为记名弟子,在场众人都是见证!” 139.一挑二,你敢吗 林平之也没想到,他当年一句玩笑,说恨不得拜风老为义父,就可以在伦理方面不让岳不群占便宜了。 今日竟然一语成谶。 他本来只是请剑宗三人宣布,让他当剑宗的客座长老。 或许是风老觉得三人分量不够,于是亲自出手了。 总之现在四岳都同意林平之正式加入五岳剑派,而且华山自己都同意了。 岳不群看着林平之,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这小子太会装,太会演,太狡猾太阴险! 表面上对权势半点不在意,只醉心于武学,实则背地里做了这么多阴谋勾当! 岳不群只有看向嵩山派乐厚等人。 虽然就是岳不群刚给左冷禅弄瞎了的,但他相信左冷禅雄才大略,看得清楚,嗯,想的清楚,知道林平之蓄谋已久,其人之危险,其当上五岳掌门之害,更在他岳不群之上。 而虽然现在已经四家同意,但嵩山派实力最为强大,只要硬顶着不同意,这事情就有缓,就能暂时搁置下来,再另想办法。 大不了一拍两散,五岳并派直接作废,也比让林平之摘了桃子强。 然而左冷禅却与汤英鹗、乐厚、钟镇等人耳语几句,竟然点头说道,“林贤侄为五岳,为武林都贡献颇多,嵩山派虽然不缺长老,但欢迎林贤侄加入五岳剑派!” 岳不群气得几乎眼前一黑……姓左的,老夫看错你了!竟然只是被老夫弄瞎了双眼,就要这么不顾大局,报复老夫! 但左冷禅其实只是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林平之比岳不群还心黑,比他左冷禅还手狠,他但凡敢在这里说个不字,不让林平之除掉岳不群这个最后的威胁。 2kxs.la 那他和嵩山派就仍是威胁。 他相信林平之能杀他三个师弟,能杀嵩山那么多绿林左道,他就能今晚来嵩山派杀人放火。 而且不只是他相信,他也是这么听到的,林平之隔着近二十丈远,传音入密跟他说的。 既然如此,左冷禅为什么要拦着林平之搞弄瞎他眼睛的仇人? 打,往死里打! 最好林平之直接打死岳不群,他也一时疏忽,被岳不群弄瞎了眼睛! “小可承蒙诸位前辈抬爱,正式加入五岳剑派,欣喜不已。” 终于轮到林平之说话了,他音量不高,不像其他人鼓足内力去叫嚷,但声音却清楚的让所有人都听到。 “今日比武夺帅,小可人轻言微,末学后进,本不应造次,但既然诸位前辈推举,小可也只能尽力展示所学,请岳掌门指点一二。” 林平之话说完,莫大二定和天门都下了比武台。 令狐冲却抢先一步,站到林平之和岳不群中间,“林兄弟,令狐冲先来领教你几招剑法。” 他无比凝重的瞪视着林平之,他不但气林平之出尔反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更气林平之跟风太师叔关系竟然那么亲近,两人却都瞒着他! 世上对他最好,传他独孤九剑的人,竟然也对林平之更好! 令狐冲知道他不应该这么想,他心里除了师父师娘,第三敬重的风太师叔,收了林平之当记名弟子,他应该跟林平之更亲近才是。 但他就是忍不住! 而且他知道,林平之的武功实在是强的没道理,却要挑战他师父,他不能让他师父输给这小子,他拼了这条命也不能! 林平之看着幽怨无比,羡慕嫉妒恨已经突破天际的令狐冲,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这时候再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劝说,谈条件,讲道理,什么也不能阻止令狐冲跟他动手。 “也罢,就算令狐兄一个。” “好,你看招……” “且慢。” 令狐冲刚拔剑,林平之就一摆手,“我是说算上令狐兄一个,岳伯父,打个赌如何?” “林长老,老夫可当不得你这声伯父。” 岳不群已经不能完全压下怨毒的神色了,“林长老想要打什么赌?” “还是比剑夺帅,不过是我一个比你们两个,你与令狐兄齐上,若能伤了我,就算我输,我全力支持你当五岳掌门,为你扫平一切不服,如何?” 林平之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又都是一愣,包括莫大和二定等人。 就算你武功高强,但那可是赢了那么厉害的左冷禅的岳不群,还要再加上一个左冷禅无比忌惮的令狐冲。 方证方丈和冲虚老道都微微皱眉,觉得林平之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 “林长老,此言当真?” “当着数千武林同道说话不算,我还没那么厚的脸皮。” 岳不群沉吟片刻,终于一咬牙,“好,既然林长老对自身武学如此自信,老夫与冲儿就来验证一番,若你能将老夫两人联手都赢了,五岳掌门,自然是当之无愧,非你莫属。” 岳不群终究放不下近在眼前的胜利成果,而且他才是最觉得林平之太狂了的人! 就算你武功高,但他也赢了左冷禅,还是学了辟邪剑法的左冷禅,他自然不比方证冲虚差了! 他还就不信,他加上令狐冲,都不能赢林平之一招半式! 林平之可说了,伤到他就算他输,但却没说,怎么才算他岳不群和令狐冲输,两人就算死缠烂打,蹭破他一点肉皮,也算林平之输! 岳不群拉着令狐冲商量了半天,又说他刚与左冷禅交过手,耗损了内力,需要调息半个时辰。 林平之也都由着他,等到他准备好了,和令狐冲一左一右站在自己两边,才一声轻笑。 “岳掌门,令狐兄,请指教了。” 话音未落,令狐冲已经猛然上前,一剑刺出! 岳不群则是等了半拍,跟着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冲向林平之身后。 林平之却不慌不忙,双手各捏剑指,身形一转,左右刺出。 这两指堪称妙到毫颠,浑然天成,就好像两人剑招顾及不到的地方,自己往林平之的指头上撞一般。 但岳不群速度极快,修行辟邪剑法已久的他,虽然比原本的东方不败速度要差两成还多些,但也比江湖上轻功绝顶的高手都快的多,林平之手指没点到岳不群身上,他就突然变换身位! 反观令狐冲,却竟是不管林平之点向他肋下的手指,而是长剑上灌注全部内力,继续刺向林平之双眼! 这家伙竟然上来就直接拼命了! 140.九剑辟邪 令狐冲是真的有为岳不群拼命的心。 他现在自然是想明白了,林平之必然早就学了独孤九剑,一直以来,从华山到梅庄,每一次与他比试,都是耍着他玩! 他不由得心里更气,但也知道,即便光比拼招式,他也不是林平之的对手。 更何况林平之还有一身不讲理的内功和横练功夫。 令狐冲就算跟岳不群联手,若是拼死搏杀,他都觉得两人必死无疑。 好在现在是比武,是打赌,是伤到林平之就算他们赢。 所以他就算拼着重伤,甚至拼着一死,也要伤到林平之,至少要为他师父创造机会。 令狐冲又开始无赖流的打法,甚至这次更加悍勇,不是用他轻伤换敌人重伤,用他重伤换敌人一命,赌敌人不敢跟他玩命这样的无赖。 而是他不惜一死,也要弄伤林平之的拼命,根本不管林平之是点他肩头还是心口,只要他的剑能刺在林平之身上,哪怕是脚面,他都什么都不管。 这样子拼命,倒是让他攻势无比的凌厉。 也让林平之好气又好笑……这货是知道了他跟风老头的关系,觉着他真不愿伤了他? 好吧,林平之还真不愿马上就玩横的。 这才刚打起来,而且独孤九剑令狐冲,辟邪剑法岳不群,两人联手,这是多么好的比试对手。 虽然令狐冲不是风清扬,岳不群不是东方不败,但正因如此,两人联手,林平之才能好好比试。 之前他与风清扬东方三人混战,试过那两人联手对他,即便是他,也被天下第一神功和和第一神剑按在地上吊打,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这俩人,相当于那二位的削弱版,还是削弱了很多的。 却也很强,这两人联手,即便是任我行或方证,都根本不是对手。 正好让林平之领略一番辟邪剑法与独孤九剑配合,能展现出何等风采。 所以令狐冲只攻不守,攻势狂放无比,岳不群伺机在侧,不断骚扰寻找机会。 yyxs.la 正好让林平之打得十分过瘾。 他仍与两人见招拆招,令狐冲虽猛,但他却并不快,而岳不群虽快,剑法却被林平之拿捏得死死的。 转眼间,三人便过了一百来招。 给在场数千人,除了瞎了的左冷禅,都看了个目瞪口呆。 岳不群和令狐冲各自的剑法,已经十分恐怖了,单哪一个,即便是方证和冲虚,都没有把握胜之。 林平之却能从容应对,与两人打了个不分轩轾。 他的一招一式不像岳不群那么快,也不像令狐冲那么凶,但就是那么巧,那么恰到好处,稳稳地守住令狐冲的攻势,还能迫得岳不群寸进不得。 众人这才知道,林平之并不是狂妄,何止是不狂,简直就是谦虚,这份能为,简直闻所未闻,不敢想象! 三人越打越快,也越打越急,令狐冲和岳不群久战无功,越发焦躁,越焦躁越用力,越用力心里的无力感越强! 为什么就是连林平之的一点肉皮都碰不到! 两百多招,转眼而过,林平之觉得也看的差不多了,是时候了结了。 却在这时,令狐冲仍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他的长剑被林平之用手指打开的时候,他突然一撒手! 长剑瞬间被打飞,却在这时,令狐冲不管不顾的,扑到林平之背后! 他整个人撞上林平之后背,顿时一口血就直接喷了出来! 但他就是死死贴住了林平之,没有被震飞出去,反而猛的双手一伸,锁住林平之的双臂,双脚锁住林平之,整个人死死锁住他! 林平之同时感觉后背一股极为强烈的力量,内功不受控制的想要出去! 令狐冲是真的拼命了,他毫不顾忌林平之内功精深,竟是放开全身经脉,更是不顾异种真气造反,将经脉中的内力猛然收回丹田,也要用吸星神功,吸收林平之的内力! 也在同时,一直游走的岳不群,突然爆发更快的速度,一剑誓出无回,直取林平之两腿之间! 岳不群知道林平之硬功了得,但只要是硬功,即便是少林的金刚不坏神功,亦有罩门、气门的存在,双眼,耳道,那啥,和那啥,总有练不到的地方! 刺双眼,林平之还能低头,岳不群选择直接刺小林林! 内功失控,身体被锁,小林林危矣! 那是不可能的。 岳不群的剑尖都快碰到小林林的衣服了,他却突然眼前一花,林平之突然消失不见! 然后他感觉他的后背也被贴住,然后一股狂猛的吸力,猛然抽取他的功力! “不!!!” 岳不群感觉内力不停狂出,瞬间就直接无力挣扎反抗,再也掩饰不住嗓音,发出一声难听至极的尖叫! “……不要啊。” 令狐冲的经脉被林平之狂猛的内力冲击,当即重伤,然而他的目的却没有达成,他感觉那股内力一发即收,震伤了他就直接回去,反倒是跟他的吸力对抗,反过来锁住了他! 然后在林平之突然绕到岳不群身后,前胸贴他后背时,令狐冲才感觉对方放开了吸力,一股股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的灌入他的经脉。 但令狐冲却没有半点欣喜之意,因为那内力虽然精纯,却不是刚猛,而是阴柔冰冷! 那根本不是林平之的内力,那是岳不群的! 不好,林平之也会吸星神功! 令狐冲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顿觉荒谬,这么纯净浑厚的刚猛内力,怎么可能? 但那源源不断的吸力,又做不得假。 他只是猜不到,林平之虽然没练吸星神功,却掌握了运转内力,从而产生拉扯力量的法门。 林平之不是自己吸,而是自己当成传输通道,借助令狐冲的吸力,去吸岳不群的内力。 而且他也能运功加速吸取的力量和速度,两人一起吸,岳不群才瞬间就失去反抗能力。 令狐冲受伤沉重,丹田异种真气造反,身体经脉都不受控制,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师父越发的萎靡,那些阴冷诡异的内力,全都灌注到他丹田里。 不多时,岳不群就瘫软下来,整个人只是后背被林平之吸着,才没摔在地上。 而这时嵩山派之人见状,以为是三人比拼内力,有些蠢蠢欲动,而定闲定逸师太等人,也紧张万分时。 却只是众人刚有念头,岳不群就突然啪嗒一声,烂泥似的扑在地上。 141.成立当天就解散 “小贼,小畜生,你好狠的心!” 岳不群瞪视着后背还趴着令狐冲的林平之,眼神已经疯狂。 但他却内力被抽的干干净净,动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只能试图用眼神杀死林平之。 ranwen.la “二叔何出此言啊?” 林平之微微一笑,手伸到背后,将令狐冲揪下来,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放在地上。 “用吸星神功的是令狐兄,你的内力也都在他丹田里,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吧?” “老夫好恨,你这诡计多端,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恨天下人不能看清你的真面目!” 岳不群择人而噬的目光,双眼已然血红,要不是没力气,早扑上来咬林平之了。 “二叔,你这可太冤枉我了,我自觉很对得起你了。 你想想,你想要的东西,我哪样没给你? 你想要守护华山基业,我替你打退嵩山派来袭,我替你照顾令狐兄这个最有天赋的传人。 你想要辟邪剑法,我给没给你真的? 你想要打败左冷禅,我帮你稳住他,给你一个和他公平较量的机会,你最后是不是赢了他? 至于最后的五岳掌门,你可从来都没说过你想要,你从来都跟我说,你只想守护华山派,只想破坏左冷禅的阴谋。 那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哪样没做到? 二叔,我应该给你却没给你的,只有一样。” “你这小畜生,说踏马的风凉话,老夫宁肯聋了都不想听!有本事你就一掌毙了老夫,老夫在阴曹地府,且看你怎么盗取五岳掌门,怎么祸乱天下,怎么野心猖狂!” 岳不群却直接歇斯底里了。 “二叔,我是该给你一掌,还有一指,因为那是你欠我的,我该给你却唯独还没给你的,就是当初在福州,你黑衣蒙面打我那一掌,点我那一指。” “少说废……噗!” 岳不群话刚出口,林平之就一指点在他膻中,一掌拍在他丹田,彻底废了他的武功。 “不要啊!” “义兄!……爹爹!” 然后令狐冲才声嘶力竭的喊出来。 岳灵珊才冲到台上。 “姓林的!” “姓令狐的,我现在是你风太师叔的记名弟子,甚至我还是三岳的长老,你小子有话考虑清楚了再说,你可不止就只有师父。” “冲儿,莫冲动。” 宁中则这时也飞身上台,手按在令狐冲肩头。 她神色复杂无比的注视着林平之,但却并没有甚么愤怒。 她是岳不群的枕边人,她最知道岳不群是怎么做的,而不管林平之的算计是甚么,若岳不群没有邪念杂念,他都不会有现在的下场。 一切都是岳不群咎由自取。 “宁女侠……” “林师弟,你既然是风师叔的记名弟子,称我宁师姐即可。” “怎敢,江湖大乱道,咱们各交各的,我仍当您是我义妹的母亲,宁伯母,请带岳伯父和令狐兄下去治伤吧。”谷 宁中则点点头,松了口气,她忽然想到,不管林平之怎么算计,都是岳不群、左冷禅这些人先有的野心,先有的阴谋,他的算计才会得逞。 而且林平之也没有赶尽杀绝,虽然很嘲讽,但就像林平之说的,他只是如数奉还罢了。 “五岳的诸位掌门人,还请上台来,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也请上来做个见证……那什么玉玑子,给掌门铁剑还给天门道长,不然你试试要不要当五岳掌门。” 一听林平之要说事,也就是宣布他是五岳掌门了,玉玑子就想拿着铁剑凑过来,却被林平之笑眯眯的注视,只得万分不舍的将铁剑递给天门道长。 待到众人上台,林平之又喊了一声,“封前辈。” 众人以为林平之是要宣布,由封不平接任掌门之位了。 却见封不平一脸淡然,半点激动的神色都没有,自从被风清扬教训过,他不再纠结于剑气之争,也早就没有当掌门的欲望了。 有那工夫,跟风师叔多学几手剑法,看看天下前三高手以武论道不好吗? “风师叔有言,华山派宁中则正气凛然,慷慨大义,若华山掌门岳不群但有闪失,宁中则可暂代掌门之位。” 众人一听,除了一直就完全相信林平之的定闲定逸,其他人又放心了些。 怎么看也是岳不群才更像野心家,只不过林平之深谋远虑,反倒让岳不群自食恶果了。 但是还要看他这个五岳掌门怎么当。 说实话,林平之一直都无心权势,这个连冲虚老道都是相信的,而且武功高绝,重要的是做人做事,并不是那种无视规矩规则的人。 要是他真当了五岳掌门,甚至方证冲虚,都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么一个年轻人,就是算计很多,很有谋略,但执掌门派,管理门派,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就要另一种手腕了。 “诸位前辈,小可侥幸胜了岳掌门一招半式,这比武夺帅,若无异议,便算是小可侥幸过关了,诸位以为如何?” “这是自然。” “无量天尊,恭喜林小友了。” “阿弥陀佛。” 众人心思不一,但就算双眼裹上纱布,被汤英鹗搀扶过来的左冷禅,都没有异议。 林平之点点头,运起功力,朗声说道,“承蒙诸位抬爱,本人林平之,在此郑重宣布,五岳剑派正式成立!” 台下没甚么人恭喜或是喝彩叫好,只是低声议论纷纷,毕竟林平之武功高强,却没太大的江湖声望,不可能一呼百应。 “那本掌门现在就宣布五岳剑派的第一项正式决议!” 嗯? 台下逐渐安静下来,都想听听林平之想说什么,是想说五岳并派后具体有什么方针,还是要指派副掌门什么的? 却听林平之说道,“本掌门正式宣布,五岳剑派,正式解散!” “……” “咳咳咳!!!” “噗!” 台下先是一瞬间的安静,跟着有人一口茶水酒水喷出来,有人咳嗽的差点岔气,有人真的腿抽筋,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台上方证和冲虚都一脸惊愕,这毕竟是五岳掌门,五岳剑派至尊,却没想到林平之是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就这么干脆,当上掌门的第一句话,就是直接解散派门? 唯有莫大先生和天门道长,彻底松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而定闲和定逸两位师太,则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唯有她们,一直毫无怀疑的相信林平之,她们一直都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 142.无踪 “五岳剑派,今后仍是五派,并且取消之前的盟约,如何缔结新的盟约,将由各派掌门重新商议。” ranwen.la “林平之,你已经不是五岳掌门了,五岳并派之前,可没说先废除五岳盟约,那自然是要恢复之前的盟约的。” 林平之当上五岳掌门后说的第二句话,也是他退位后的第一句话,就有人抬杠。 当然了,这不是五岳派门内的谁说的,而是也不知道谁给了一嗓子。 要么说哪都少不了杠精呢。 “我虽然不是五岳掌门了,但我仍是三岳长老,仍是华山代掌门的师弟,我说的话,也是四岳的意思,四岳一起脱离之前的盟约,盟约自然不复存在。” 林平之确实是传音入密,问了宁中则几句。 而宁中则见林平之真的这么明晓大义,一点都不贪恋权势,毫无阴谋野心,真的是又佩服,又替她丈夫羞愧,也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正是如此,经此五岳大会,五岳同盟显示出诸多问题,如何再次缔结盟约,自然要好好商讨一番。” 莫大先生跟着发声,定闲定逸、天门、宁中则也都出言附和。 甚至左冷禅也跟着表示赞同,他现在才算放心,林平之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更没有对嵩山派赶尽杀绝的意思。 虽然十几年谋划一朝丧尽,但技不如人,计也不如人,能有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最难以接受的。 少林方证和武当冲虚,就更是开心了,不但左冷禅的阴谋野心被破坏殆尽,林平之还真的如此高风亮节。 这下直接没了五岳剑派的威胁,左冷禅再想当说一不二的五岳盟主,又要问问林平之这四派长老的感受。 少林武当,又能稳坐武林正道之首的宝座了。 一场风波就此散去,数千豪侠吃瓜吃了个饱,乘兴而来,尽兴而归,陆续下了封禅台,也下了胜观峰。 林平之却找上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商谈几句,才与恒山派一起下了嵩山。 “义妹,你怎么没陪伯母和令狐兄?” 路上,却见岳灵珊一个人找过来了。 两人稍稍落后,岳灵珊便说道,“娘亲在照顾爹爹,大师兄下山之前,就被桃谷六仙和几个大汉接走了。” “义妹,与伯父之事,都是为兄的过错,为兄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大哥,从一开始,就是华山派对不起你,是爹爹图谋你的辟邪剑法……是我该向你赔不是。” 岳灵珊说着就要下跪,林平之赶紧袍袖一拂,让她又重新站稳。 “义妹,莫要如此,你没做错什么。” “大哥,我多希望我第一次去福州,是去游玩,而不是另有所图,爹爹是真的想与福威镖局结交,那我们……” “义妹,抛开岳伯父,你仍是我的义妹,我也一直敬佩宁伯母的为人,甚至我现在也是华山派的记名弟子了,说起来,仍是一家人,只要你还愿意,你就一直是我妹妹。” “我愿意的。”岳灵珊注视着林平之诚恳的眼神,擦擦眼泪,终于破涕为笑,却又摇摇头,“但我,我不想再留在华山了。” “这……也好,那你不如来福州,陪陪你义母,看看你仪琳姐姐,权当散心了。” “不了,大哥,我想去恒山,白云庵。” “这……” 林平之一听,岳灵珊竟然看破红尘,要剃度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了? “义妹,我知你此时心情激荡,但这不是冲动做决定的事情,而且也要问过宁伯母的态度。” “大哥,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已经考虑很久了,自从少林寺回去……又回了华山,我爹爹教我练剑……” 岳灵珊欲言又止。 林平之心说二叔那老货,不是教岳灵珊剑法的时候,本性暴露,让她看到他狰狞恐怖的一面了吧? “义妹,那你便先跟着恒山派一行,权当散心,但我仍要给宁伯母修书一封,这事若无你父母点头,白云庵也是不能帮你剃度的。” 林平之还真怕他拒绝,岳灵珊直接跑了,隐姓埋名,找个尼姑庵出家。 好歹给她稳住,到城里,宁中则就带人找了过来。 但也不知道她们,还有定闲师太是怎么谈的,最后岳灵珊还是跟着回了恒山,只不过没有剃度出家。 不过之后五岳剑派商讨再次缔结盟约的时候,岳灵珊就改投恒山派,做了恒山俗家弟子。 后来岳不群因为丹田气海被废,武功尽失,再也修不回来,性情大变,终于一次醉酒后大发雷霆,给了六猴儿一酒壶,打瞎了他一只眼睛。 宁中则终于忍无可忍,派人将岳不群看管起来,名曰闭关,实际就是囚居。 没过多久,岳不群便心中郁结过重,大病一场,驾鹤西游了。 而那之后,岳灵珊也终于在白云庵剃度,就此青灯古佛。 这些都是后话。 只说林平之送恒山派回去,便日夜兼程赶回福州。 时隔两个多月,仪琳已经大腹便便,林平之便安居下来,期待着他两世为人,第一个血脉的诞生。 但他错了。 因为不是第一个,而是前两个。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仪琳却是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林平之第一次接过一对儿女,听到两个小家伙哇哇啼哭,生命的传承,血脉的延续,让他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感动。 家里四位老人,终于能含饴弄孙,可都给高兴坏了。 嗯,但也鼓励林平之再接再厉,两个虽好,仍显太少。谷 算算时间,距离林平之与任我行的约定,已经超过一年了。 却不但任我行没找过来,甚至魔教都没什么大动作。 任我行不是不想找林平之的麻烦,只是他不能了。 因为东方不败未死,任我行心中怨气未消,脾气更大,要对所有亲近东方不败之人,彻底进行一次大清洗,在魔教之中掀起血雨腥风。 这一杀起来,就搂不住了,有那个互相有私怨的,不是东方不败的亲近派系,也互相攻讦,而被任我行杀到绝望,毫无退路之人,又只能绝望之中奋起反抗。 魔教因为任我行的高压,四分五裂,内乱不止。 任我行四处镇压,到处灭火,殚精竭虑,急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他本就灯枯油尽的身体,又被他疯狂压榨,急速消耗最后的精力。 毫无征兆的,任我行一觉睡下去,就没再醒过来。 五岳大会刚开完没多久,任盈盈刚带令狐冲回到黑木崖养伤。 就发现她爹爹撒手人寰了。 向问天因此责怪林平之,有心给他添堵,却被任盈盈拦住。 见识过林平之怎么打败东方不败,怎么打败岳不群和令狐冲联手,又知道林平之不但武功高绝,更是心思深沉的她,根本就不想甚么报仇。 她一直告诉自己,冤有头债有主,他爹爹的仇人是,也只是东方不败,老一辈的仇怨,就随着老人的离去,到此为止吧。 她只想和她的冲哥幸福快乐的生活。 三年后。 林平之自从五岳大会后,再次来到嵩山。 不过他不是去嵩山派。 左冷禅双目失明,武功和影响力都大减,师兄弟不少都有别样心思,他能维持住派门稳定就很辛苦了。 甚至他因为如此,都主动一再拖延五岳盟约大会,到现在都没正式召开。 林平之是来少林寺的。 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三个人。 当然不是仪琳和他一对龙凤胎儿女,儿子林弘,女儿林雅。 而是风清扬,东方不败,还有冲虚道长。 三年时间,林平之武学境界更上一层楼,内力更是浑厚到匪夷所思的境界。 内力胜过东方不败,武学境界不逊风清扬。 这两位绝世高手联手,他也能支撑百多招不落下风。 但林平之仍未摸到更高境界的边缘。 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了一些,甚至三个月前,他莫名触动了一下脑海中的舍利子。 但这却是舍利子第一次给他传递一种信息,他却感觉莫名其妙,似懂非懂,不知其究竟意思。 而且就那么一下,就又三个月毫无反应。 林平之再顺其自然,他也静极思动了。 他早就有的想法,若风清扬和东方不败都不能帮他突破,他就再拉上方证和尚和冲虚老道。 见到风清扬、东方不败,方证大师着实震惊了一阵,才恢复从容,“阿弥陀佛,林小友,上次会面,还是五岳大会。” “方证大师,久见了。” 方证老和尚已经将易筋经传授给了令狐冲,而且他练得还不错,一年前,便去福州找林平之挑战,自然是又被林平之揍得满头包,悲愤的跑了。 听说没过多久,令狐冲就跟任盈盈结婚了。 任盈盈执掌魔教,相对宽容了许多,甚至直接发放了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倒是让那些很义气的江湖豪侠更加感恩戴德,魔教也因此稳定住,再次恢复了东方不败时期的平静。 “方证大师,此次前来,是有一事与你商议……” 方证大师看看老友冲虚,看看风清扬和东方不败……心说林平之先前不当五岳掌门,其实是为了现在直接当武林掌门吧? 但他听林平之说着,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番商谈之后,林平之与这江湖最顶尖的四大高手,便在这嵩山上择一处隐居。 三个月后,众人各奔东西。 此后,林平之或是于家中潜心修行,或是游历江湖,时而去少林武当等名门大派高人论武。 五年后。 林平之邀请四大高手汇聚海岛。 他一人力战四人,便于最激烈之时…… “娘亲,爹爹去了哪里,又去游历江湖了吗?” “是啊,雅儿乖乖的,爹亲就会快点回来。” 仪琳哄着女儿,却想着当日四大高手莫名其妙,言语颠三倒四,震惊莫名,却都说,林平之突然大放光明,仿佛有颂唱佛音,之后,便莫名消失无踪…… “大哥,你去了哪里,仪琳好想你,孩子们好想你,非非和莲香也都好想你,你知道吗?大哥,你一定是很惦念我们的,无论你去了哪里,都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143.觉醒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临安城外,钱塘江边。 牛家村。 跛子曲三开的小酒店。 自从村里两个猎户杨铁心与郭啸天一起出事,两个手头有闲钱的家伙不来光顾,这三年小店是越发的冷清。 但这一晚,小酒店却来了不少人。 不少武功高手。 确切地说,是大内高手。 这些高手是来抓捕屡次擅闯皇宫,偷盗贡品,犯下许多命案,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的。 而这大盗不是别人,正是小店老板曲三。 曲三双腿已跛,拄着一双拐杖就能飞檐走壁,当真人不可貌相。 但大内高手们只知道大内失窃,官家震怒,贼人必须死。 所以这一次,大内高手们布下天罗地网,誓要将贼人缉拿。 却还是被曲三凭借高明的武功,一路冲杀逃窜,逃回他的小酒馆密室。 但强中更有强中手,大内前三的高手石彦明,一路紧追不舍,将曲三打成重伤,一直追到密室,却最后一个疏忽,未料到曲三诈死,一把匕首插进他的心窝。 “字禀桃花岛恩师黄尊前:弟子从皇宫之中,取得若干字画器皿,欲奉恩师赏鉴,不幸遭宫中侍卫围攻,遗下一女……” 曲三自知命不久矣,抽出怀中手绢,沾着石彦明的鲜血,想要写下绝笔,却在写到此处时,气空力尽,双手无力垂下。 视线模糊,神思迷茫,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桃花岛,“恩师……超风……” 曲三嘴角微微翘起,双目却流下两行清泪,万般不舍,却终于被拉入黑暗之中。 黑暗中,曲三的记忆,曲三的意识,逐渐消散。 黑暗,逐渐变为虚无。 却在那无尽虚无中,最后一点即将寂灭的黑暗,忽然变成了一丝光明。 光明逐渐绽放,一丝光芒变为清圣光芒挥洒。 舍利子不知从何而来,悬于这虚无当中,又照出无尽黑暗。 又点亮神识灵台。 便在这时,曲三本已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猛吸一口气,猛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呃,更应该说是诈尸? 【……不出关,哈哈哈!!!】 “啊!!!” 林平之猛然惊醒,一声大叫。 他耳边全都是一个扭曲无比,嚣狂到极致的笑声。 这笑声,让他愤怒,让他痛苦,让他憎恶,这笑声……是谁? 他只记得……他只记得在海岛之上,与笑傲四大绝世高手比斗,于最激烈时刻,他内力发挥到极致,并承受四大高手的全力一击,内功极致爆发,却又在那一刻被极致压缩,舍利子大放光明…… 然后……林平之确定,然后他肯定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人。 而那个人给了他一个不愿想起,也根本想不起来的,只知道是十分惨痛的经历。 但显然,那个地方,不是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密不透风,浊气很重,只有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的房间。 那个狂笑的人,也不是他身边这个心口插着一把匕首的死人。 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白…… “呃!……咳咳咳!噗!” 却在林平之绞尽脑汁思索时,他终于无法在忽视胸膛的剧痛,剧烈咳嗽,一口暗红色的血液喷了出来。 这又是谁的身体?怎么这么惨? 林平之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自己的手脚胳膊,他也是认识的,而且他精修内外功,对自己的身体无比熟悉。 便在这时,脑海中的舍利子隐约响起清圣梵音,林平之只觉脑海一片清凉。 舍利子又缓缓释出一丝极为细微的神秘气息,只这么少的不能再少的一点点,便让他全身如同浸泡在温泉中,胸膛更是被一股热流护住,一瞬间放松下来。 林平之忽然一阵恍惚,一股至极的疲惫,不知不觉间,便已睡去…… 睡梦中,他梦到他叫曲灵风,本是绍兴富户,从小不爱读书,只爱习武,十二岁那年,听说东海桃花岛有武林高人黄药师,便去拜师,还真的被黄药师看中习武资质,成为桃花岛首徒。 后又有了陈玄风等师弟,和梅超风这个三师妹。 梅超风原本叫梅若华,十六岁入门时,曲灵风已经娶妻。 但他却第一眼见到这个如傲雪映梅般的姑娘,心里就不由自主的诞生了一丝情愫。 tsxsw.la 他将这份情藏在心里,只想一辈子做师兄。 却发现他师父黄药师,也是这么想的……就一辈子做若华的师父就好。 又发现超风和玄风师弟私下眉来眼去。 他伤心了,嫉妒了,忍不住用师父去吓唬超风。 却被黄药师发现,一怒之下,打断他的双腿,将他逐出桃花岛。 他几乎就此一蹶不振,却在回家之后不久,妻子有喜,十月之后,却又因为生下女儿难产而撒手人寰。 他对女儿的疼爱,让他逐渐从抑郁中脱离出来。 他变卖家产,一人带着刚一岁的女儿,来到临安城外牛家村,开了个小店,却是掩人耳目。 他知道黄药师喜欢名家字画,古玩珍品,便打算去临安城内皇宫盗宝。 这一干就是五年。 三年前,他逃避大内高手时,行踪被同村的郭啸天和杨铁心看到,但两人够义气,帮他隐瞒。 而那次官府就追查的紧,他不得不离开牛家村暂避一时,带着女儿回来后,却发现郭杨两家,全都因为涉嫌包庇杀官恶道丘处机,被官府通缉,郭啸天死,杨铁心逃。 两个农村猎户,却先比他这个江洋大盗,更早家破人亡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平之看过他第三世的经历,主要是桃花岛学艺那段,他只有一个想法……他这辈子怎么不也十八岁坠马,一脑袋磕在石头上,让他直接醒过来。 但脑海中的舍利子,传递给他一种信息,让他冥冥之中有所明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其实曲灵风被逐出师门,人生低谷,情绪最低落,甚至萌生轻生之意时,就有从胎中之谜醒来,觉醒前世记忆宿慧的条件。 但那个断档经历中的遭遇,不知让他,甚至让舍利子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以至于不得不休眠至此。 实际上若没有这致命杀机,其实舍利子还要十年左右,才能修复完毕,然后会让曲灵风梦中逐渐恢复前世记忆,逐渐与林平之,还有更前一世的穿越者记忆融合。 “这样也好……” 144.是耶非耶 林平之不是很想承认曲灵风的人生。 不只是因为曲灵风那些仿佛女频文男二男三的经历。 更是因为林平之自己在笑傲江湖世界的经历。 二老、仪琳、儿女、非非、三定、风老头、不戒和哑婆婆…… 那是一个不够完整,仍有缺憾,但足够美好,让他刻骨铭心的人生。 他更希望自己是林平之,不希望添加乱七八糟的人生经历。 所以,这就好在曲灵风是意识都已经只差最后一点,就完全消散了,舍利子才提前苏醒过来,救了他的身体,也让他被封印的记忆苏醒。 林平之看到的曲灵风的人生,其实是舍利子记录的,或者说他、曲灵风、舍利子本是一体,是舍利子映射的他的人生。 他更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翻看曲灵风的一生。 他对曲灵风的人生,可以说感同身受,但终究不是他自己的感受。 “这样就好,我仍当我的林平之,曲灵风便死于大内高……” 却在这时,林平之捏起落在胸口的血书,见到“遗下一女”四个暗红大字。 “乖宝……” 林平之情不自禁的一声乖宝脱口而出,满脑子都是闺女小小的,在他怀里抱着,无意识的吸吮他的手指。 满脑子都是闺女第一次用世间最纯粹的目光看着他,却在那时,就对他有了依赖。 满脑子都是闺女第一次笑,第一次爬,第一次走路扑进他怀里,第一次叫他爹,第一次生病,他守着三天三夜没睡觉…… 林平之这才真正明白,他终究也是曲灵风,终究不是他想割舍就能割舍。 有些记忆,他可以淡漠,可以无视,但那些美好的记忆,真挚的感情,他真的无法忘却。 “……好吧,我还是乖宝的爹爹,但仅限于此。” 林平之没有压抑胸中的感情爆发,那是美好的回忆,他不会这样对待曲灵风的人生,那毕竟也是他的人生。 而就好像他穿越成林平之,也是以第一世的思维模式为主。 现在的他,会承认他是曲……他是乖宝的亲爹。 不过却是,乖宝现在是林平之的闺女。 他才发现,他一直没给闺女起名字,他想要给闺女起名叫曲桃花或曲若梅,他却不敢,他怕思念成狂。 “真是够了,怎么不叫曲霉素……就叫曲桃花吧。” 想到闺女,林平之翻身……没起来。 曲灵风双腿都被黄药师震断,林平之捏了几下,“还好”,只是震断,曲灵风敬畏黄药师,也不敢好好接续,就任由双腿骨头歪着接上,所以才是跛的。 对于为了更好地了解人体,跟杀人名医平一指学了不少医术的林平之来说,有问题,却不大。 舍利子仍在持续释放那种神秘的气息,转化成内息和生命能量,自行引导着一股股热流在林平之体内游走。 冥冥之中,林平之有所明悟……这应该是他记忆断档的时期,舍利子吸收到的甚么能量,天地元气、灵气之类的,很少,但对于林平之来说,却有神效。 这些能量,足以让林平之恢复完全。 而且还能为他洗经伐髓,一定程度上重塑身躯。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恢复林平之的形貌,只不过会耗费更多,他便不能用那些损耗来恢复内力了。 那林平之当然是愿意的,内力可以自己练,换脸却只有这一次机会。 “正好趁热……” 林平之仔细摸遍自己的双腿,摸到骨头错位接合之处,握住一捏一按,咔嚓两声骨骼碎裂之声,伴随一声闷哼。 现在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修复双腿的机会,等他练回金钟罩,想打断腿都难了。 又掰了桌腿,将双腿固定好,热流不断改造身体,林平之又有些昏昏欲睡。 却强撑着拄拐,出了密室,正是小店后院,两间房中他的卧房。 又到堆柴的小棚子,拨开柴草垛,便见里面一个看着有七八岁大的,生得甚是可爱,却蓬头垢面,出了一身冷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乖宝……” 林平之轻轻将曲桃花抱在怀里,他又想起自己一对儿女,仪琳,也不知是否还能有缘再见。 赶紧收敛心思,调用一丝内力渡给桃花,帮她驱除夜寒。 他便知道,故事中的傻姑是怎么来的了,必然是这时受了惊吓,又染风寒,一下子烧坏了脑子,能活下来,真的是命大。 yyxs.la 曲灵风记忆中,郭杨二人见到桃花的时候,她虽然管鸡叫老虎,一二三都不会数,确实是不大聪明的样子,但那也多是她那时只有三岁的原因。 至于郭杨看着有五六岁,是桃花身体长得快。 就好像现在她瞧着有七八岁。 但实际过几天才是六岁生日。 林平之紧紧抱住闺女,“乖宝,这一世,爹爹定要照顾好你。” 不只是对桃花的疼爱,还有他对桃花的哥哥姐姐的思念。 他背起闺女,用布带缠好,回到密室,却仍未歇息,而是开始翻箱倒柜,拿些金银细软。 虽然记忆中的故事里,直到十几年后,郭靖回到牛家村,才发现傻姑,还有曲灵风的尸体。 但他入皇宫盗宝,不止一次杀死大内高手,这次更是中了埋伏,直接在皇宫中开杀,他不敢赌运气。 记忆中的曲灵风可不是他转世,万一这里就有其他大内高手追来呢? 好在曲灵风也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人事,几年来闯入皇宫盗宝,前前后后手上人命不下二十条,包括手无寸铁的宫女太监,简直让林平之鄙视。 他也知道早晚惹得官府震怒,非除他不可,也早有准备,在村外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个藏身之处。 借着月色,林平之背着桃花,悄声无息的出了牛家村,找到他在深林中一颗参天古树,双手攀爬上去,一颗粗大的枝桠上,便有一个小树屋,繁茂枝叶遮挡,就是白天也根本找不到。 树屋里有一坛米酒,油纸包里有咸肉风鸡炒米,林平之吃了些,抱着桃花,裹上一张皮子,蜷缩起来,沉沉睡去。 梦中,他又见到仪琳,那无限深情的双眸,似乎在问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她和孩子们。 哈哈哈!……却忽然又变成了那嚣狂扭曲的笑声。 忽而又变成曲灵风的记忆。 终于脑海中舍利子清圣光芒挥洒,引导着林平之,轻声念诵梵音,心境逐渐平静下来。 他的表情逐渐柔和,脸部忽然不停的微微颤动,逐渐的从曲灵风英挺却沧桑愁苦的面容,变成了俊美不凡,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额头逐渐浮现出淡金色的不动明王种子字。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145.下一站 “嗯……” 曲桃花觉得暖烘烘的,好像一觉睡到晌午,太阳晒到身上。 她又闻到熟悉的气息,那是她在夜雨打雷的晚上,或是做了噩梦,去找爹爹,爹爹哄着她入睡,那温暖的怀抱的感觉。 她昨晚就做了个噩梦,爹爹好吓人的样子,给她塞进柴禾垛里,她还根本动不了……嗯,那肯定是个噩梦,乖宝就在爹爹怀里睡觉,什么都不怕。 咕噜噜…… 桃花被饿醒了,揉揉眼睛,“爹爹,乖宝饿了,想吃大老虎……爹爹?” 桃花瞪大了双眼,看着抱着她的人,这根本不是她爹爹! 但却是爹爹的味道,却是更温暖的怀抱,更能给她安全感。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而且这人嘀嘀咕咕的,不知唱什么歌,却真好听。 “喂,你是谁啊,见到乖宝的爹爹没有?” 但桃花是真的饿了,一巴掌拍在林平之脸上。 “……” 林平之也从深层入定中醒来,见桃花两只手揉他的脸,有点无奈,算上这一晚,他三世为人了,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断念经。 “桃花,我就是爹爹。” “桃花是谁?你不是爹爹……吧?” 虽然样貌不对,但感觉很对,桃花就非常迷糊。 “是的,爹爹去打大老虎,被大老虎抓伤了脸,长好了样子就变了。” “是、是吗?” 林平之也不想骗小孩子,怎奈他也跟闺女解释不清楚,暂且如此糊弄过去吧。 桃花想了半天,或者说懵了半天,决定遵从内心的感觉,觉着是爹爹,那就是了,“乖宝帮爹爹打大老虎!爹爹,乖宝饿了!吃大老虎!” 林平之将风鸡撕成细丝,一点点的喂桃花吃,自己也又吃了点,也趁机监视一下身体。 身体已经在舍利子的治愈下,恢复如初,感觉像是二十七八岁的身体状态。 他借着酒水看了看,脸也变成二十四五岁,和自己原先有八分相似的模样,只带着一点点曲灵风原本的英挺。 不是他不想完全变回去,而是舍利子释放的那种神秘气息,已经彻底耗尽,舍利子都继续休眠了,林平之后来念经,舍利子都没在脑海中浮现。 他知道这是舍利子提前出现,并没有完全修复。 不过他若继续诵经入定,修行内外功,也可以反哺舍利子,助其恢复。 也好,一直都是舍利子帮他,也该他帮舍利子了。 林平之又内视一番,因为舍利子的神秘气息用来重塑身躯了,内功还是曲灵风的老样子,贯通了九条十二正经,没通奇经八脉。 按照笑傲江湖的水准,也就是二流中上的江湖好手吧……也不知道这里的一流高手,马钰、丘处机,绝顶高手天下五绝、裘千仞、林朝英,都是什么水准的,比之东方不败和风清扬如何? 功夫没了,林平之也不急,舍利子重塑身躯,便是帮他筑基,底子打好了,功法也还在,练回来并不难。 说起功法,舍利子休眠之前,又传给他一套半功法。 那半套不是传一半没传完,而是他原有的罗汉拳,多了后续的部分,名为金刚拳。 金刚罗汉拳,添加了全新的,更加精妙,更加刚猛凌厉,又刚中有柔,收发由心的招式。 还有配合新的行功路线,新的煅体之法。 贯穿天地桥之法!……林平之看到新的行功路线,是将任督二脉连成一个循环,生生不息,延绵不绝,他内心不由得一阵激动。 他在笑傲世界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虽然没有具体的正确的方法,但他的思路是对的,后面的道路,果然是这样的先天。 不过对于现在只通了九条十二正经的他来说,还太早了些,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至于第二种功法。 “爹爹,你会跑啦?” “嗯,爹爹的腿养好了。” “爹爹,我们这是去哪啊,不回家吗?家里有大老虎吃。” “外面也有,爹爹带乖宝出去玩,好不好。” “好!去外面打老虎!” “乖宝听爹爹念经好不好?嗡阿吽……” 其实不是一种功法,而是一种咒文,叫做莲华心咒。 好像狮子吼可以震慑敌人,可以震荡己身锤炼身体。 念诵心咒,可以清心明智,锤炼精神意志,对他人念之,亦可让他人心灵平静,恶意全消,清扫心中业障魔念,甚至可以启迪智慧。 当然了,不会念一段,就让十恶不赦之人当即大彻大悟,皈依我佛,那不是念经,那是催眠。 siluke.com 也不可能给桃花念一段,就让她能过目不忘,一目十行,明天就去考状元。 是有清心启智的效果,但却是很微小的潜移默化,是一个持之以恒,积少成多的长久过程。 却正适合林平之念给桃花听。 他闺女虽然这次没大病一场,但确实,她智力这方面的发育,要比普通人稍微慢那么一点点。 大概比傻小子郭靖还要稍微慢一点点的样子。 好在现在他有了莲华心咒,慢慢来,不求桃花能有黄蓉那般智计百出,恢复到脑筋灵活的普通人的水准,还是没问题的。 就这样,林平之时而背着桃花奔跑,练功赶路,时而带着她游玩,虽是漫无目的,但也是一路向西北。 他不打算在南方待着了,而是准备去北方,一直深入大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未来的主角郭靖,还有他母亲李萍。 现在是郭杨两家出事三年后,当时李萍便怀着郭靖,即将分娩,现在郭靖也三岁了。 林平之想要去看看这个好运的傻小子,这个未来的射雕英雄、侠之大者。 除了将武功练回来,他还想找点事情做,比如体验这个江湖的精彩。 忙碌起来,才不会一闲下来,就想起仪琳,就陷入美好的回忆……也不去想那嚣狂扭曲的笑声。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天无绝人之路,他不会放弃任何希望,即便那再渺茫……他都能三世为人了,他有什么不敢惦记的? 不过他也不是直接去大漠,距离江南七怪找到郭靖,都要再有个三四年,黑风双煞出现的时间就更晚了,所以他并不着急。 他的第一站,是他很熟悉的地方,兖州,嵩山少林。 146.再上少林 不一日,林平之带着桃花来到兖州,这里已经是金朝范围,少林寺受了金朝的册封。 当然了,那是少林寺又变成了普通的寺庙,接待香客什么的,单有主持。 少林在射雕神雕中没什么戏分,也是因为少林武僧受金朝统治者忌惮和打压,于是习武的和尚们,全都闭寺不出,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转为由普通僧人、俗家弟子对外经营。 林平之低调行事,不得不入乡随俗,换上金朝这边富贵人家的服饰,扮作普通的香客,来为闺女祈福。 他离家时虽然没带多少金银细软,但现在南宋上层内斗人人梆硬,对金却软如鼻涕,三签耻辱性和议,对金朝效靖康而称伯父,岁贡银绢各三十万,上层搜刮民脂民膏,依然纸醉金迷。 而金朝也强不到哪里去,天灾人祸不断,吏治腐败,已有转衰之兆,便哪里都少不了剪径的强梁,落草的大王,吃人肉喝人血的贪官污吏,劫富济贫顺带充盈一下自己的腰包,也不是难事。 林平之出手阔绰,自然受到少林僧人的热情招待,便在别院的香客居所住下。 “格局不太一样啊……” 林平之逛了一圈,确定他穿越的是时空,而不是时间,这不是笑傲世界的几百年前,因为少林寺的格局,地理位置,全都与他记忆中不同,笑傲的少林寺,他可是熟得很。 “也好,这就不用担心自己是非非的先祖了。” “爹爹,乖宝饿了,想吃炖老虎!” 桃花笑嘻嘻的,但神色间,却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一丝顽皮之色,她早知道老虎是鸡了,现在也能做十以内的加减法了,林平之念了小一个月的心咒,还真的是很有效果的。 林平之便招呼知客僧,点些素鸡素鸭,这里的素斋,更迎合香客的口味,用的也是荤油,用骨头吊的高汤,吃起来以假乱真,滋味俱佳。 林平之与给他送饭来的十二三岁的小和尚闲聊几句,便打听道,“小师傅,你们这里觉字辈的高僧,有没有一位叫做觉远的?” “哎呀,施主,您怎知小僧的法号?” “……” 林平之眨眨眼,看着这个萌娃小和尚,也没想到竟如此之巧,他随口一问而已,没想到真有觉远,而且年岁还不小了。 想想也不奇怪,故事中也没写觉远的年纪,只是看着五十多岁,但他那时已经精修九阳神功多年,也没准是六十多岁,甚至七十多岁也有可能。 “我不知在哪里听了一耳朵,觉得这名字与我颇为有缘,原来便是小师傅你啊。” “阿弥陀佛。” 小觉远看看林平之,他也觉得这位和善的施主,似乎很有佛性。 嗯,反正师兄师长们,都说林公子很有佛缘。 他不知道那是说林平之的香油钱与佛有缘。 林平之又跟小觉远聊了几句,还将桃花介绍给他认识。 桃花嘻嘻哈哈的,也没当小觉远是一回事,她眼里只有爹爹和老虎。 林平之便与知客僧说,他这几日想要专心抄写诵读经文,能不能请觉远小师傅照看桃花一段时间。 知客僧掂量掂量僧袍袖子里银子的分量,自然说林员外一心向佛,此乃大善,令嫒放心交给觉远照看便是。 “爹爹,你不给乖宝唱歌,不教乖宝打老虎了吗?” 桃花搂着林平之大腿不撒手,以为爹爹不要她了,要给她剃秃了扔在这里。 林平之又好一阵哄,说每天只抄写念诵经文一小会儿,剩下都陪乖宝玩耍。 桃花只是黏她爹爹,倒不是不听话。 而且林平之边抄边念,桃花以为这又是给她唱歌,也能乖乖听着。 “林施主果然深具佛性,小僧听着不由得神往。” 小觉远领了照看桃花的任务,倒是免了每日里挑水劈柴的工作,他也挺乐意。 “觉远小师傅,你学了什么经文了?” “回林施主,小僧只学了心经与几段咒文。” “会写字吗?” “不多,就会写三十来个。” “想不想学,我教你啊。” “真的吗?” 小觉远认定了林平之是饱学之士,那一手字是真的漂亮,人家愿意教他,他自然乐意。 一个月后。 “觉远,今日我想抄写楞严经,你去寺里,帮我求来。” “是,林师。” 林平之不光教觉远识字,也为他说一些启蒙的文章,他也每天都跟着听一会儿莲华心咒,涨了不少学识,现在都对林平之执弟子礼。 yyxs.la 这也不算正式拜师,更不是学武,僧人都只当林平之是好为人师,也没人在意。 “成与不成,便看有没有这个机缘了。”林平之心中暗想。 虽然他知道九阳神功是藏在楞严经里的,但少林寺又不止一份楞严经,而是少说几十,多则数百本,而且给香客抄录的经文,和寺中僧人阅览的也不同,寺中除了供僧人阅览的,还有珍藏的。 不过他也不是非要这射雕三部曲两大神功之一,他有直指先天的金刚罗汉拳了,他只是好奇而已。 而果然,小觉远只是为他拿来一本普通的楞严经,林平之却也不失望,静心抄录、诵经,权当修行。 “觉远,你帮我照顾桃花,耽误许多功课,我便传授你楞严经,你愿意吗?” “林师别这么说,您教小僧识字,为小僧开蒙,小僧只有感激,您愿意继续教小僧,小僧自然乐意之至。” “嗯。” 又是一个月后。 “林师,小僧找到一本楞严经,有些奇怪,您帮我看看。” 小觉远几天就会背楞严经了,林平之再为他讲解,也告诉他,闲暇时也可自己研读,有问题就问他。 果然小觉远就带着问题来了。 这是一本很有些年头的古籍,不知是不是和觉远有缘,合该他将其找到。 林平之将其翻开,见到经文行间的一行行小字,“他强任他强……” “林师,这似乎不是对经文的注释?” “嗯。”林平之逐字逐句地快速阅读着,“这是另有人在其上写的,关于其他事情的一点心得。” “哎呀,是什么人这般可……不爱惜经书。” 小觉远善良淳朴,说不出别人坏话。 “觉远,一切皆是缘法,花鸟鱼虫尚有佛性,即便是与佛经无关,心中有佛的人看了,也会看到佛理的。”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是小僧想的浅薄了,还是林师您有大智慧啊。” “觉远,这本经书,这些心得,都与你有缘,从现在开始,这本经书你要一直随身携带,用心研读……” 147.探穴 小觉远不太明白林平之说的话。 但他心里,林师是学问高深之人,说的话他本就大多不太明白,只要用心去记,听话去做就是了。 林师教他那么多道理,这次让他用心研读这本楞严经,还有那一行行小字的内容,一定有其深意,他不明白,也只是暂时不明白,照做就是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倒是好忽悠,所以小觉远还是一辈子呆在少林寺吧,江湖险恶,不适合他。” 交代觉远之后,林平之又住了半个多月,便在觉远和接待过他的僧众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带着桃花飘然离开了。 “爹爹,咱们不在秃子庙住了吗?我还想让小秃子陪我找老虎呢。” “呵……” 林平之想起,桃花第一次让觉远带她去打老虎,然后他才知道老虎就是鸡,然后带她去厨房,给她一袋子大豆,气得她拍了觉远脑袋一巴掌,五指扇红,疼得他直哭,不由得呵呵直笑。 “乖宝,咱们去别的地方玩。” “有老虎吗?” “有,有。” 林平之忽然觉得莫名的似曾相识……哦,有个上辈子酒缸成精的家伙,也是这样三句话不离酒的。 林平之带着桃花,又一路向西北,路上,他没有教桃花九阳神功,而是仍教她上一世他跟冲虚老道闲暇时研究的,一部内功外功结合,中正平和的道家筑基煅体的功夫。 因为他发现九阳神功有些问题。 这不愧是能与九阴真经齐名的神功,而且林平之自然看得出,这不是佛门的武学,只是有借鉴佛门武学的痕迹。 他相信这部九阳神功,应该是那位与全真王重阳斗酒的奇士,看过九阴真经之后,感觉其太过阴柔,于是入少林,借鉴佛门阳刚武学,编出了这部神功。 林平之相信那应该是一位对各种派系的武学都有涉猎,但更偏向于道家的奇人。 因为他从九阳神功里,看到了阴极生阳,阴虚阳极变的道理,将其内功的阴阳偏移,从“阴与阳”变成了“阳与极阳”。 九阳神功仍有阴阳转换,刚柔并济的特点,但它的刚柔,是刚与极刚对比的刚柔。 所以九阳神功才会进境十分迅速,因为这本就是类似葵花神功的极端武功,只不过没有割以永治那么极端。 但极端,便有其弊端,那就是进境过速,虽然依旧精纯稳固,但过于雄浑澎湃。 以至于第四卷末,需要打通天地桥时,其至阳的内功,已经到了极难驾驭的程度。 如此只能用全部功力一波流冲击,莽得过去,冲过天地桥,内功阳极生变,逆反阴阳,从而返回真正的阴阳调和,刚柔并济。 但若莽不过去,当即就是内功失控暴走,肌肤寸裂,人变焦炭。 桃花若练,且不说人都有可能会因为这过于刚猛的内功,被影响到性情,就好像倚天中的灭绝老尼姑。 就说有林平之帮助,桃花必然能练到第四卷。 然后便要去面对那一波流,一番一瞪眼,成功或者死的难关。 林平之若是不能吃透这本功法,并且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解决,他可不会交给他闺女。谷 但他仍想要教桃花一些顶级功法。 而虽然他有不少顶级功法,易筋经、太极拳经、太极剑等等,他都看过,但那些都是上层建筑,武当少林从基础到上层循序渐进的功法,他却没有,因为那时的他已经用不到了。 所以林平之的下一站,仍不是大漠,而是终南山。 不一日,又到了雍州,樊川终南山脚下。 终南山乃是道教发源地之一,和华山一样,都有不少道观。 但这次林平之却没有去哪个道观烧香祈福,而是在城里准备好一应物品,与山脚下寻了一处有干净水源的荒僻之处扎营。 “爹爹,快看,乖宝抓了花花老虎!” “乖宝真厉害,再去抓蹦蹦老虎。” 桃花是个乐天派,有爹爹陪着,她心里只有开心,到哪里都能找到让她开心的东西。 就是吧,她也听了三个多月的莲华心咒了,智慧也开启不少,现在都会写一二三了,但就是改不过来管什么都叫老虎,蝴蝶就叫花花老虎,狗子就叫汪汪老虎,牛就叫犄角老虎。 林平之也不去纠正她,坚持给她念经,早晚她自己也能明白,这是一段不能提及的黑历史。 哄着桃花玩了一会儿,给她指了个范围,不许走远,林平之便从行李中拿出一块风水罗盘来,“这便看看,那究竟在哪里……” 当年林平之在笑傲世界最后几年,游历大江南北,一是访武学与佛道名家,二便是探宝。 甚么姑苏参合庄燕子坞,天山灵鹫宫,终南山古墓,甚至襄阳城外的深山老林怪蛇大雕,他都找寻过。 可惜一个都没找到。 他知道古墓的逃生秘道,其出口是“山脚下极偏僻处,一个连接地下水脉的山洞”。 他又因为研究阴阳五行变化、天人一体、天人合一,还学过风水堪舆,他还特地去终南山探查过地下水脉。 “果然,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林平之本就是来的一个他记忆中的地方,仔细对比之后,便发现山形地貌都不同了。 他又重新探查了一遍,这次运气还不错,十几天后,便找到一处山洞,漆黑深幽,里面有个水潭。 yawenba.net “噗,什么运气不错……” 然而夜里趁桃花睡着了,林平之将粗大的铁钉钉在地上,系上一大捆麻绳,潜入水潭,却发现只有一丈多深,底下是岩石裂隙渗出的地下水。 但林平之还真就是运气不错,第一次不对,又是十几天后,第二次找到一个山洞,这次里面哪个水潭,便连通着地下水系,暗渊潜流,很是复杂。 好在林平之从牛家村离开,也有四个多月了,已经重新打通十二正经,两条奇经八脉,内息又变得精纯浑厚。 他又学过一些道家的胎息闭气的法门,也准备了足够多的麻绳,水下钉钉,麻绳指路,花了三晚工夫,终于摸到一条通路。 但对面又是一个宛若迷宫的地下通道,好在林平之准备足够充分,也不过又是排除法。 终于,他找到了一条通往一间石室的道路,其室顶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148.大漠 “玉女心经,技压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爹爹,甚么鸡鸭全蒸?咱们要吃蒸老虎吗?” “乖宝,你这不是知道鸡鸭吗?” “哈哈哈,爹爹,吃老虎多厉害!” “当然,乖宝最厉害。” 桃花都能启智,林平之自己修炼莲华心咒,效果就更是好,以前他是用心记忆便过目不忘。 现在是看一眼,就能图像式记忆法,牢牢记住。 那地底石室久未通风,满满都是浊气,林平之也没有久留,看一眼重阳遗刻的九阴真经,还有地下通道路线图,便直接离开。 之后他又往返几趟,清除他来过的痕迹。 王重阳刻下的九阴真经,只是为了压过跟他斗了一辈子的林朝英的玉女心经,故此也没有用其上部的武学总纲和真正的九阴心法,而是真经上的各种武学法门。 玉女心经的内力法门胜过全真心法,王重阳就刻上易筋锻骨篇,天罗地网势克制全真教的掌法,他就刻上摧坚神爪等等。 “不知道九阴总纲的心法是不是也像九阳神功那样极端,但易筋锻骨篇这个应该是用来打基础,和辅佐九阴心法修行的法门,内外兼修,中正平和,拓展经脉,开发身体潜力,却是极好的。” 易筋锻骨篇比林平之教给桃花的内功要精妙许多,但问题是也繁杂了许多。 桃花现在虽然不是他记忆中的故事里,学了一辈子就只学了三招烧火棍,但这样的内功让她学,还是太难为她了。 好在两种功法也不冲突,林平之教给桃花的心法,与易筋锻骨篇的一些练法颇有相似之处,可以算是基础中的基础,桃花练着也只有好处。 得到了重阳遗刻,林平之此行终南山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全真教,他九阴残篇与九阳在手,全真武学对他没太大吸引力了。 至于先天功,也没见全真七子和周伯通练,王重阳练成了天下五绝之首,却是最早驾鹤西游的那个。 有没有重大缺陷放一边,那是全真教的镇派之宝,想弄到手比较麻烦,林平之也不急于一时。 他反倒又扮作林员外,去终南山几个不是武林门派的道观上香祈福,也求一些他在笑傲世界中,只听过名字的失传的道家典籍。 带着桃花离开终南山,一路往北,出冀州到大漠。 大漠风过如刀,苍茫荒凉,又是一番光景。 而想要在大漠中找到李萍郭靖母子,比人海茫茫还要难寻,人海茫茫还能找人打听呢。 好在林平之知道,郭靖最开始的故事,就是他六岁那年,看到了铁木真灭了世仇泰赤乌部的最后一战,那一战铁木真颈部中箭,险些挂了。 而那一战叫做阔亦田之战,铁木真率部追击泰赤乌部到斡难河,也是在这里收的神箭手哲别,那个险些一箭射没了元朝的男人。 现在距离郭靖六岁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不过李萍就算跟着部族游牧,两年多也不会换几个草场,他总归有个寻找的范围,总不会比江南七怪更难吧? 林平之扮成一个郎中兼药材商人,跟着一个商队,进了大漠,踏上了寻找郭靖之旅。 却不想,林平之这一找,就是八个多月,倒比他找到九阴九阳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一倍。 当然了,也是他没抱着必须找到郭靖的想法,找不到也无法,就当领略大漠风光,感受那残酷的风沙漫天、冰天雪地,还有这大漠上生命力的顽强,体悟自然与生命之道。 至于桃花,有爹爹在身边,她就很开心,更何况还有大犄角、小犄角老虎吃。 有这样一个小开心果陪伴,林平之也不寂寞。 仿佛转眼间,便到了次年春天,算算日子,林平之觉醒都有一年出头了。 这一日,林平之带着桃花,两人三马,来到一片草场,找到这里定居的部落。 大漠虽然弱肉强食,别说是悍匪马贼,就是普通的部族平民,也是下马放牧,上马打猎或打劫。 林平之这八个多月,手上也添了三十几条打他主意的人命。 但总的来说,部族平民若不是寒灾之后活不下去,平日里还是非常热情好客的。 尤其是林平之是来交易的,带了茶砖、通肠胃的药材、胡椒等货物,更是受到部族的热情招待。 补给一番,弄了个帐篷稍作梳洗打理,林平之便带着桃花四处闲逛。 便在部族外围,见到一个毡包外面,一个粗手大脚的健壮妇人,正在一个大桶前鞣皮子。 林平之回想一番,便和记忆中一个来过小酒店沽酒的健壮农妇对上了号。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位大嫂请了,敢问你认识一位姓郭名啸天之人吗?” 健壮妇人先是一愣,显然是很久没听到故乡语言,晃神了般天。 跟着却听到姓郭名啸天,突然一哆嗦,猛然抬头……却不认识这个行商打扮,但一看就觉得这人说不上来的不一般,很和气的俊美年轻人。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认识郭啸天?”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健壮农妇忍不住浑身颤抖,但她还记得,先夫被恶人诬陷害死,却不敢承认。 “大嫂请看。” 林平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封,打开之后,从里面抻出一幅画像,没甚么技法,但写实,画的正是曲灵风记忆中,郭啸天夫妇、杨铁心夫妇的画像。 “你、这……” 健壮农妇见到惟妙惟肖的先夫画像,眼泪止不住留下来,想要接过画纸,却又不敢,心里有点怕,这是官府的鹰爪找来了。 cxzww.com “大嫂还记得小酒店的曲三吗?” “记得……” 又听到熟人名字,下意识地点头,跟着才发现说漏了嘴,她本就只是个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心机的农妇。 “大嫂莫要担心,那位曲三其实是一位隐居的奇人,便如那位全真教的丘处机道长一般。 我与他曾是朋友,但前年去牛家村探望的时候,却发现曲三得了一场大病,眼看着命不久矣,他将女儿托付给我。 还说起他曾与郭杨两位意气相投,知道两人出事后,很是担心,于是给了我两家人的画像,希望我有机会便寻访一番。” 149.随心而动 “原来有这般原因,林兄弟,难为你一直惦记着。” 李萍本就是个耿直淳朴的农妇,听林平之解释一番,又说出牛家村、曲三、郭杨两家一些事情,顿时就信了。 她不太会说话,心里却感激不已,人家只因为朋友的一个托付,就从临安一直找到大漠来,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林兄弟,你能找到我,真是太辛苦了。” “大嫂勿要在意,我本就喜好云游天下,居无定所。” 被李萍请进毡包,桃花乖乖的喝着油酥茶,林平之便问道,“当年曲三老哥因为有事离开牛家村,所知不多,他只知道郭杨两家都不幸被贼人陷害,大嫂可与我说说当年之事的究竟么?” “当年……” 李萍陷入了回忆当中,将当年郭杨二人如何招待丘处机,如何被段天德所害,一一道来,说道郭啸天死去,她被段天德挟持,已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哭泣,她憋了四年多,才终于找到人倾诉,才终于哭出声。 林平之没安慰李萍,知道哭出来才是好的,郁结才能宣泄出去。 桃花却看着心里不好受,她不喜欢看到有人不开心,“爹爹,她哭啦,你唱歌给她听好不好?” “嗯。” 却在这时,毡包门帘被打开,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看着有点愣的小男孩。 “娘,我放羊回来……娘,你哭啦!” 小男孩显然就是郭靖了,他甚少见到他娘哭,更没见过他娘哭的这么伤心,顿时吓得不知所措。 “大嫂,这位小朋友便是令郎了?” 李萍见儿子回来了,赶紧抹几把眼泪,“林兄弟,这便是啸天的孩子,当年丘道长为他取名郭靖,靖儿,这位是你林大叔,你爹生前的朋友,去给你林大叔磕头。” “哦。”郭靖见娘不哭了,松了口气,憨憨的给林平之跪下,“林大叔。” 他也不知道磕几个头,反正磕头就对了,却只磕了一个,就被林平之扶起来,“靖儿真是乖巧,这个便给你做见面礼。” 林平之摘下姆指上的玉扳指递给郭靖。 在大漠上生活,他又拾起挽弓搭箭的手艺,这玉扳指也是带着好玩,正好做个见面礼。 “这,太贵重了……” 李萍连连摆手。 “爹爹,乖宝也很乖啊,怎么没有见面礼?” “乖宝也有。”林平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蜜饯瓜条,桃花顿时眉开眼笑。 “见面礼嘛,就是个心意。” 林平之将扳指放在郭靖手中,让他拿着,“郭家嫂子,既然见到你了,我也就不走了,准备就跟这部落定居,咱们两家也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这……”李萍欲言又止,却终于点点头,“林兄弟愿意如此,我当然也乐意。” “大嫂可是想回故乡?” 李萍可不是惦记着林平之能给她母子二人接回故乡么,这个时代的人,对乡土的看重,几乎等同于性命。 “林兄弟,先夫被恶人陷害,我也险些被那恶人害死,我想回去,但怕被那恶人找到,也是麻烦,我现在只求平安将靖儿抚养成人,给老郭家传宗接代。” “大嫂不想报仇了吗?” “怎么不想。”想起恶贼段天德的恶行,害她先夫惨死,折磨她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她就一阵咬牙切齿,却又跟着叹气,“但那贼人是官,就算靖儿长大成年,也斗不过他。” “娘,我长大,长力气,杀恶人!”小郭靖懵懵懂懂的,却知道段天德是害他娘哭,害他没爹的恶人,他恨段天德,长大了要一箭将这大恶人射死。 “大嫂,民斗不过官,但会武功就不一定了,不是庄稼把式,而是丘道长那种飞檐走壁的,当年丘道长可不是杀了贪官,才躲到牛家村的?” “但我也不认识甚么大侠,林兄弟你认识吗?不知能不能请来。” “大嫂,我不但认识,我自己也是。” 林平之说完,伸出食指,在矮桌角上轻轻一戳。 矮桌不是什么好木头,但半指厚的桌面,桌角呲的一声响,就被林平之戳了一个窟窿。 “哎呀!” 李萍母子直接叫出声。 林平之将戳下来的小木头柱放在桌上,小郭靖拿过去翻来覆去的看,更是惊讶无比。 林平之又食指轻轻一点桌角,盘膝而坐的他,就这么平着移到桌子上放,一根手指稳稳支撑着身体。 “郭家嫂子,我这一手可还看得过去?你若愿意,我可以收靖儿做弟子,传他武艺。” “愿意!愿意!”李萍高兴的涨红了脸,连连点头,“靖儿,快给你林大叔跪下,磕头,认师父!” 小郭靖还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不过娘让磕头,他就磕。 这次却是连磕了三个,林平之才将他扶起来。 “哈,今日全了朋友之义,更喜得佳徒,甚好,甚好。” 收了未来的郭大侠为师,林平之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不像他在笑傲世界,从来都有明确的目标,先是保住福威镖局,又是保住恒山派,再破坏左冷禅的阴谋,都是潜心计划,步步为营,从不轻易破坏他对剧情的优势。 这个射雕世界,他没什么远大目标,也没什么威胁,这一世,就是照顾好桃花,还有让舍利子苏醒过来,再突破先天,然后找回断档的记忆,找到回笑傲世界的方法。 都是他个人的目标。 他也就无所谓甚么剧情。 管他甚么江南七怪跟丘处机打赌呢,输赢又没有他林平之一个铜钱的关系。 slkslk.com 他现在觉得收郭靖为徒,培养出一个不一样的郭靖,应该很有意思,便随心而动。 “爹爹,乖宝也要当佳徒,也收乖宝做佳徒!” 桃花看李萍很开心的样子,她也想当佳徒,让爹爹开心。 “好,乖宝也是佳徒,乖宝是大师姐,靖儿是二师弟,乖宝,今后靖儿就是你弟弟了。” “哈,乖宝当姐姐,小老虎当弟弟!” 林平之就知道,桃花很喜欢有个小伙伴,只有她喜欢的,她才叫老虎。 小郭靖没见过老虎,但听说过,据说吃牛吃羊,好不厉害,他也很高兴漂亮姐姐叫他老虎。 他却不知道他这位漂亮姐姐,三岁就撵着老虎满院子跑,现在一顿能吃一整只。 150.匆匆 “小老虎,去骑马玩啊。” “师姐,我还要练功呢,义父教我的功夫我还没练会。” “没事啦,爹爹又不会责怪你,去玩啦。” “义父说了,偷懒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自己就是对不起娘,娘难过,我就更难过。” “那师姐陪你练功好了,真是的,就三招掌法而已,我都学会了。” “师姐那么聪明,当然学得了。” “哈哈哈,那当然了,爹爹都夸乖宝聪明的!” 时光匆匆流逝,似乎只是转眼间,林平之便带着桃花,做了李萍母子一年的邻居了。 这一年来,他也从行脚商人,变成了部落的郎中。 虽然部落看病也通常都是找萨满,但这个部落很小,小到根本没有正经萨满,就有个看什么病都是哼哼呀呀的糊涂老头。 是人就不傻,林平之用药草、针灸,只是治了些头疼脑热、跌打扭伤,部落的人就都找他来看病了。 如此便定居下来。 而李萍见林平之不但是个大侠,还是个医生,而且识文断字,还能教郭靖识字,教郭靖做人的道理,她真是对林平之又感激,又敬佩。 李萍便动了心思,试探,好吧,她也不会什么试探,就说感恩不尽,希望郭靖能认林平之做义父,以后更加孝顺林平之。 林平之也没想到这位大嫂还能有这操作,却也随心而动,师父都当了,升级成干爹也无所谓。 于是他就多了干儿子,桃花多了个干弟弟。 一年来,林平之自己勤修武学,诵经入定,也教两个小的识文习武。 他自己的进境很快,奇经八脉又通三条,只剩三条便经脉全通。 但桃花和郭靖,可就一言难尽了。 郭靖的脑子,那是真的慢,也就是比桃花没听心咒的时候,多少强了点。 而郭靖所谓的“师姐那么聪明”,那也就是桃花比他多听了一年多的心咒,就这其实也就跟他持平。 那三招掌法,是林平之研究九阴残篇,挑出里面的大伏魔拳,化繁为简,嗯,把原来本就刚猛凌厉,招式质朴的掌法,再精简成三招。 从林平之来到大漠,他就一直教桃花,然后到现在,才比郭靖早入门了不到两个月。 也就是部落的人生性豪爽,而且尊敬林平之,都很照顾两个小的,若是在宋金繁华世界,林平之都不敢让这俩小的离开自己视线范围。 好在桃花天性乐观,心里从没有烦恼,没有阴暗,而郭靖淳朴善良,性情坚韧,吃苦耐劳。 智力不高可以听经,武功练得慢可以慢慢积累。 优秀的品质,却是学不来的。 “靖儿,乖宝,歇一会儿吧。” 林平之从毡包里出来,叫两个小的休息。 郭靖一练就是半个时辰,汗水早就已经滴滴答答的将地面湿了一块,他虽然三招掌法,翻来覆去的都练不好,却真的足够坚持。谷 反倒是林平之要看着点他,别让他强练练伤了身体,他年纪尚小,每天上下午各练半个时辰就足够了。 但习武还好,识字才是真正的挑战。 林平之教郭靖和桃花认字,真有种记忆中说相声的感觉,教书先生教少爷识字,三天没教会一个“丁”字,给少爷一颗钉子,说看见钉子就说丁字,结果又教了三天,问少爷手里是什么,少爷嘿嘿一乐,“铁。” 郭靖和桃花虽然没到那个程度吧,但也是一个王字教三天才能记住的程度。 好在两人算是学得慢,记得牢,不会学完就忘。 但也是每天只教一个字,更多的便听经吧。 林平之到也不恼,反而他已经很满意了,莲华心咒确实有神效,虽然极为不明显,但林平之回想起来,两人学习的速度,都是一点一点的,持续加快的。 若是原先的曲灵风,跟他说他闺女一年多就能写一百多个字了,他只会当那是天方夜谭。 yawenku.com 如此林平之就有了成就感。 他将这当成自己是从一块顽石里,发现了两块宝玉,从切割,到打磨,到雕刻,再到慢慢盘,最后终于盘出来的过程。 这个过程是会很漫长,但只要结果值得期待,过程也就值得细细品味。 转眼间,又到了一年秋末临冬时节,郭靖已经六岁,桃花已经九岁了。 “小老虎,你这五招掌法练得不错嘛。” “还是师姐更厉害,我都没赢过你。” 这时候,郭靖的大伏魔拳已经练会了五招,而桃花练会了九招。 桃花持之以恒的听心咒,终于有了明显的效果,她的智力逐渐恢复到正常的水平,而且恢复的速度仍没有减慢,虽然还谈不上聪慧,但仍有潜力可挖。 至少将来成为脑筋灵活的普通人,是没有问题的。 郭靖也是,他基础本就比桃花高,林平之记忆中的郭大侠,也只是愚鲁,还没到傻的程度,只是现在年纪还小,他现在也才六岁,就能认识一百多个字,会用九九乘法口诀,这就很不容易了。 而且两人都练了五招或九招大伏魔拳,仍是用林平之研究的道家筑基功夫打基础,不过也加入了一两句易经锻骨篇的基础内容。 两人都有了粗浅的内息,运用起来,力量不逊成人,当然打几下内力一空,就没力气了。 但郭靖力气足的时候,打个街头的地痞流氓不成问题。 李萍将郭靖的成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又是感激林平之,又是越发对将来郭靖给他爹报仇有信心。 “爹爹,我们练完武啦,今天先不背书了,让我和小老虎出去玩会吧。” “乖宝,这几天附近有部落打仗,周围乱的很,乖乖呆在家里吧。” 林平之跟着部族游牧到斡难河附近,又听说乞颜部最近都在和泰赤乌部打仗,便知道距离铁木真彻底报仇雪恨不远了。 他没有去干涉历史的打算,历史洪流也不是杀一个人就能改变的,即便那个人是一代天骄。 没了铁木真,也会有铜木真,檀木真,金朝腐败,无力羁縻大漠,蒙诸部统一乃是大势。 而且就算诸部继续混战,对南宋又有什么好处?南宋那个德行,蒙元不成立,金朝继续乱,南宋也是该支楞不起来,还是支楞不起来,该腐败还腐败,底层民众该受苦还受苦。 林平之没那个扭转乾坤的心,也没那个动力,他是江湖人,还是专注江湖事就好。 151.哲别 林平之不找事,事却来找他。 当然了,也是他希望郭靖能如同他记忆中的故事那般,和哲别相逢,和铁木真相遇。 没有郭靖年少时在铁木真军中历练,没有征战厮杀的经验,就不会有未来镇守襄阳的郭大侠。 林平之总不能期待这里的吕文德,不是故事中那个贪生怕死的小人,而是历史中镇守襄阳的大功臣吧。 不过他还是做好了准备,以他现如今刚好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全通,恢复到笑傲时期巅峰状态的五成的实力,再有马匹、长兵器、足够的弓箭,不说一人成军,但就是对上两三百的骑兵,他也能将其扫平。 而且随部族迁徙到斡难河边时,他就堪舆地质,然后挖了一条地道,直通附近的一片灌木丛里,若有事情,也是进可攻退可守。 这天,铁木真的部队终于将泰赤乌残部堵截,一场大战,将其彻底打垮,余者投降,铁木真大仇得报。 但他也被一个叫哲别的神箭手射穿了脖颈,险些丧命。 林平之虽然不让桃花和郭靖自己出去玩,却亲自带郭靖到战场附近,观看这上万规模的步骑大战。 而不光是郭靖,连林平之自己,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规模的浴血拼杀,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死去,不禁大受震撼。 这是人类对于生命本身的漠视,甚至是践踏,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七情六欲,厮杀,掠夺。 林平之也杀人,但他从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却从来没经历过战争。 郭靖还只是因为是男孩子,又从小生活在这个残酷的大漠,对战争有种天然的兴奋,他远远观看,就如同小孩子看战争电影。 林平之却因此被深深触动心弦。 带郭靖回去,反倒是郭靖对李萍和桃花说个滔滔不绝,虽然也干巴巴,就是好厉害,杀好多人。 而林平之沉默无语。 是夜,林平之念诵了很久的经文,才摆脱了直面战争对他的影响,心里平静下来。 他终究只是个凡人,他无法改变人类,无法消弥战争,他只能承认这就是现实。 但是……那互相厮杀的铁骑,若被一统,拧成一股绳,变成一只无敌的军队,南下去神州大地“放牧”。 林平之虽然没有“为了全人类”那么伟大,也仍只是想做个江湖人。 但江湖人,也有江湖人能做的事情。 次日清晨,郭靖想着昨日见的万人厮杀,热血沸腾,早早起来,自己跟门前练掌法,幻想着自己是骑马的大将军,左一掌拍死一个段天德,右一掌再拍死一个段天德。 他呼呼哈哈的,也给李萍和桃花吵了起来。 自从林平之当了部族的郎中,自然有人帮他放羊放牛,而且他也不缺钱,李萍也不用为生计忙碌,多是自己找点活干,或是照顾桃花,她很疼桃花这个干闺女。 却在这时,东边马蹄声响,一匹马背上趴着个人,小跑着过来。 “爹爹,来了个人。” “嗯。” 林平之一晚上梳理好心情,又恢复了淡然沉稳,出了毡包,那马已经驮着人跑了过来。 “爹爹,这人流了好多血!” 桃花很好奇的样子,她看过宰牛宰羊,也看过林平之杀人,还看过不少,倒是不怕。 “义父,是昨天那个黑袍将军!” 郭靖认出这人来,正是昨天那个战场上神勇无比,射了对方首领一箭的大将军。谷 他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觉得这黑袍将军好威风,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现在见他伤重,不由得担心。 小书亭 那人这时也醒来,看看眼前众人,对林平之说道,“水……请给我水。” 林平之知道这就是哲别了,过去单手按住他肩头,轻轻一甩手腕,哲别就觉得自己如同身处波浪中一般,一个起伏,莫名其妙的就从趴在马上,变成站在地上了。 “靖儿,去给这位勇士弄点水和吃的来。” “……好嘞!” 郭靖都看愣了,他这才想起来他义父才是真正的大侠,只不过除了刚认识的那天,之后就没再显露神奇的武功。 林平之给哲别渡过一点真气,让他撑住,又点了他几处较大伤口附近的穴道,给他止血,才用蒙语问道,“勇士,你的名字?” 哲别看着林平之,大感惊讶,他也不是甚么土著,他是泰赤乌部第一勇士,也算有些见闻,这哪还不知道他是遇到高人了,连忙尊敬的答道,“我是哲别,这位高人,你叫什么?” “我是林平之,从南边来的,现在是部族的郎中。” 林平之给哲别带回李萍的毡包,让桃花去拿了他的医箱,给他处理伤口。 哲别狼吞虎咽,逐渐恢复精神,他生性豪爽,也不隐瞒,“恩人,我是泰赤乌部的,被铁木真的乞颜部打败了,我逃了出来,后有追兵,不敢连累恩人,这便离去,一点礼物,感谢恩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对大金镯子来,林平之却摆摆手,虽然他自己无所谓这恩情,但这其实是郭靖的机缘。 “相逢既是有缘,而且你想不连累我们,也已经晚了。” “恩人你什么意思?” 哲别既没听懂相逢即是有缘,也没听到有追兵赶来。 “乖宝,带你干娘去地道藏起来。” “我帮爹爹打坏人。” “乖宝,你干娘打不了坏人,你能打坏人,就能保护她,对不对?” “对!那爹爹也一起。” “爹爹更厉害,坏人打不过爹爹,打跑了坏人,就没事了。” “林兄弟,真的没事吗?” 李萍一个妇道人家,很是担心。 “没事,大嫂且安心,我带靖儿见见世面,他将来要寻仇人报仇,总要经历一些场面的。” “嗯,靖儿,跟着你义父,勇敢些,不要怕。” 这么长时间相处,李萍对林平之已经完全信任了,再一提报仇,她便不反对,还鼓励郭靖。 哲别不知道这一家人说的什么,却见只是妻子和女儿藏了起来,恩人带着他儿子留下。 便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急促的马蹄声、呼喝之声,哪还能不知道林平之是要帮他帮到底,顿时十分感动,“恩人,哲别若能活,欠你一条命。” 他说着,就从腰间抽出匕首,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 林平之就知道,过了这关,他若让哲别帮他去做一件事,即便是要冒生命危险,哲别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答应下来,刀山火海也义无反顾。 “走吧,去见见你的敌人。” 林平之淡然一笑,率先走出帐篷,这份气度,让哲别真心敬佩,更是让小郭靖看得热血沸腾的。 152.铁木真 哲别那匹纯黑的高头大马,神骏无比,相当于林平之记忆中的兰博基尼,最是显眼。 一百多人的追兵看到,立刻靠近,十个十人队分散将毡包围了起来。 林平之出来,便有两个骑兵打马前来。 却在哲别跟着出现的时候,立刻停住,变成大部队不断压进。 待到五六十步的距离,一百多骑手挽弓搭箭,指向林平之三人,为首一人的旁边之人高声叫道,“哲别,大王子来了,你还不投降!” “我没了马匹弓箭,还让你们这般害怕!” 哲别看这阵仗,不想连累林平之,想要直接过去,却被林平之拦住。 “这人现在是我的病人,你们不要打扰我治病,更不要用弓箭指着我家,不然我会生气的。” “……哈哈哈!” 那大王子便是铁木真长子术赤,他先是一愣,然后才哈哈大笑,他周围之人也哄然大笑,嘲笑林平之的狂妄。 却没注意到,林平之只是普通音量说话,就清晰的传入他们每一个人耳中。 这要是但凡有点江湖阅历的,都能知道林平之是个高手,但这群厮杀糙汉,林平之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然而狂笑中的大王子,却被林平之的淡然刺激到了,他忽然有种他是在笑他自己的感觉。 他忽然心底拱起邪火,摘下强弓,挽弓搭箭,一箭射出。 他也是神射手,这一箭电射而出,直奔林平之左眼而来。 “恩人小心!” 哲别早注意着,他有接箭反射的能为,想要替林平之抵挡,却又被他轻轻拦住。 那一箭眨眼间已经射到林平之眼前! 林平之却也不躲,只是微微低头半寸,让箭射到他眉骨上。 没有大王子期待的鲜血和惨叫,甚至无声无息。 他见那箭就那么轻轻一弹,就落了下去,还被那狂妄的疯子接住。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呆了,只有马匹的打鼻声。 刀枪不入,这是什么妖法? 不对,一定是大王子射箭的时候手抖了! 众人都看向大王子,大王子本人也是这么想的,一定是他握弓的姿势不对! 他又不信邪的连珠三箭,两箭双眼,一箭胸口。 林平之还是不闪不避,只微微低头,又是两支箭弹落,一支箭扎在胸口,被他拔了出来。 又一瞬间的寂静无声。 却在这时,众骑手都只觉眼前一花,那人突然如同鬼魅一般,身形几乎模糊! 林平之施展轻功,万里独行都白给,一群厮杀糙汉,更是反应不过来。 眨眼间,再看那人,竟然已经出现在大王子的马头之上! 只见林平之一只脚点着马头,就跟毫无重量似的,稳稳地蹲在上面,手里四支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大王子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家伙,不听我的话,还射了我四下,你猜我现在有多生气?” 大王子和他的人才知道,这哪里是个疯子,这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妖魔! 长生天在上!他们只是想好好打个仗而已,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降下这么个会妖法的魔鬼惩罚他们! 古人最信鬼神,而且越不开化的地方越信。 大王子和他手下军士,一个个全都吓得浑身发抖,牙齿都咯咯打架! 再强的敌人,他们都敢英勇拼杀,唯死而已。 但妖怪不行,妖怪是会掠夺他们的魂魄,死了都不能回归长生天的怀抱,而是让他们永世受到折磨! ranwen.la 却在这大王子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打哆嗦了,其他人也魂不守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忽听远处苍凉号角声响,众军士猛然回头,仿佛胆气又回来了似的,全都大声叫喊:“大汗来啦!” 唯独大王子,他也眼睛一瞪,刚要来劲,就觉得敲打他肩头的箭支,突然让他浑身一震,然后他就觉得浑身发紧,全身骨头节都被挫动一下,说不出来的难受,直想翻白眼。 铁木真脖颈缠着布条,有些渗出的暗红血迹,他脖子中箭,麾下大将和三儿子窝阔台轮流给他吸吮淤血,才侥幸从鬼门关爬了出来。 然后便来骑马追击射伤他的哲别,确实英勇无畏。 他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带着一个千人队的骑兵慢慢上前。 林平之也站了起来,不过仍是站在马头之上,脚下内功传导,已经将大王子连人带马定住。 铁木真一行人自然知道有古怪,但铁木真二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幼子拖雷,身边大将都阻拦他,刚从鬼门关逃出来,可不能再轻易涉险。 铁木真却一摆手,甚至打马上前,爽朗大笑道,“没想到在这大漠上,竟能见到这样的英雄!” 他知道林平之应该是那种有人跟他说过的,会“功夫”的汉人侠士。 怎奈文化有限,蒙语里只有英雄。 “我也听闻乞颜部的铁木真是大漠一等一的豪杰,今日一见,果然英雄豪杰。” “哈哈哈!” 铁木真回头一看,便豪爽大笑,他却是注意到了,他身后的千人队,在林平之说完话后,一阵轻微的骚动,更加深信不移,林平之就是那种大侠。 “这位英雄,若我大儿子得罪了你,铁木真亲自向你敬酒赔罪。” 铁木真双腿一夹马,又伸手拿起马匹上的马奶酒皮袋。 术赤身后骑士左右分开,铁木真来到林平之面前。 林平之淡然一笑,扔了箭支,伸手握住术赤肩头,轻轻一提,他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轻轻一抛,将他稳稳地抛在旁边骑手的身后,跨坐上去,术赤瞬间恢复自由,却恍恍惚惚如在梦中,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能与你这样的英雄共饮,我很高兴。” 林平之痛快的接过酒袋,手上一运劲,酒水就源源不绝射出,一滴不洒的入到嘴里。 铁木真看得双眼异彩连连,“好一个英雄!” 大漠上的人,最敬英雄,次敬英勇无畏,再敬豪爽之人。 林平之本领高强,面对千军无畏,而且对铁木真友善而豪爽。 铁木真自然十分高兴,一旁的仇敌哲别都忘了。 他接过林平之递还的酒袋,也畅饮一大口,“喝了酒,咱们就是好朋友了,好朋友,我刚打了胜仗,请你一起去庆祝!” 153.好朋友 “好朋友打了胜仗,当然要庆祝,不过不是现在,我是一名大夫,你受了很重的伤,若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医治,就像我医治哲别一样,有人受伤了,我就救他。” “好朋友,你不但是个英雄,还是一个胸怀如同蓝天般的人!” 其实“仁慈”在大漠里,绝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是褒义,那代表着软弱和妥协。 但铁木真知道林平之是汉人,而且也知道林平之是在说,他要救哲别,好朋友给个面子,你不计较这个,我也不计较你儿子得罪我。 他也知道,这是对他胆量的一种考验,看他敢不敢将最脆弱的地方,交给对方。 他当然是不想,但众目睽睽,他却不能不敢。 “父汗!” 术赤见他爹毫无防备的,与林平之把臂而行,有点着急。 察合台等三子、铁木真微末时便生死与共的好朋友,大将博尔术也都打马上前。 铁木真笑着摆摆手,“不用担心,我刚结识了一位好朋友,他很关心我,要给我看伤。” “也都跟来吧。” 林平之对着术赤微微一笑,吓得他一哆嗦。 明明是他们一千两百多人围了林平之,反倒是最开始见过林平之能为的颇为忌惮。 好在其他哥几个,仗着一千多人在这里,想来林平之也不敢做什么,便跟在两人身后。 “这位是我的义子,郭靖,这位是排在你之前的病人。” “哈哈哈,小马驹长得真壮实,将来必是一个英雄!” 铁木真拍拍郭靖的脑袋,让小家伙热血沸腾的,他认出这是打仗时那位很威风的首领。 “哲别,你很厉害,我险些死了。” “战场厮杀,我只恨本领不够,杀不了你。” 哲别英雄了得,面对铁木真隐含怒气的注视,挺起胸膛,毫无惧色。 “行了,这里不是战场,泰赤乌部不是也被灭了吗?哲别都没了主人,自然也不是大汗的敌人了,现在你们都是受伤了的人,都是我的病人。” 林平之也没将两人往毡包里带,只是进屋拿了一张毯子,铺在地上让两人坐下,又拿了药箱。 打开药箱,里面分五层,一层针线,一层各种刀具,看得铁木真几个儿子都慎得慌。 “先来后到,我先给哲别医治。” 林平之让哲别脱了皮甲和外袍,露出上身精壮的肌肉,浑身十几处刀伤剑伤,铁木真看了,也赞一声好汉子。 林平之又为哲别处理伤口,清理伤口上的脏污、腐肉,缝合,上止血的草药。 众人见林平之双手纷飞,说不出的好看,却是削人肉,缝人皮,都感觉慎得慌。 再看到哲别被人这么“折磨”都眉头不皱一下,又赞一声英雄。 林平之很快给哲别处理好全身伤口,众人见哲别没甚么大碍,而且伤口真的被一点点药粉堵住,一点都不流血了。 这才赞叹林平之手段真的神奇。 铁木真也更放心了一些,任由林平之打开他脖颈缠的布。 林平之看着贯穿铁木真脖颈的伤口。 不说真的是就差一点点,几乎是蹭着大动脉穿过去的,就说那战场上的箭支,乱七八糟的脏东西穿进血肉里,现在只是有一点点要发炎的迹象。 思路客 林平之就赞叹,眼前这位不愧是一代天骄,就这个命格,就让人不得不佩服。 但对于他这个医术师承平一指之人,却不算什么大问题,几下处理好,敷上清毒化瘀止血的药散,重新用煮沸消毒的布条给他包扎好。 铁木真顿觉伤口处一片清凉,脖子都舒服了几分,嗯,这个是林平之包扎手艺高超,之前给他包扎的,那手艺跟桃花捆老虎差不多。 “好朋友,铁木真谢过了。” “不用,远来是客,你是客人又是朋友,应该的。” “哈哈哈!” “不过哲别这个病人,我还要继续医治他,直到他好了为止,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伤了你,我请他给你赔罪,你胸怀如天空般宽广,能容下这位英雄的,对不对?” 林平之感觉用蒙语忽悠人太费劲了,好多话想说都说不到点子上。 这要是换个能听懂汉语的,他早就给忽悠的找不着北了。 “哲别,你运气很好,有这位我新认识的好朋友给你说请,你本领高强,我也敬你是个英雄,这一箭,我不怪你。” 哲别是英雄,却不是泰赤乌部的忠臣,大漠没有这种死节忠诚,更何况泰赤乌部也没了,他当即对铁木真单膝跪倒,低头抱拳,“大汗能够饶了我,哲别感激不尽!” “哈哈哈,别感激我,感激我这位好朋友吧!” “恩人,哲别这条命,今后是你的了,今后火里雪里,为你效劳!” 铁木真又朗声大笑,他展现了惜英雄重英雄的豪情,又给了好朋友面子,还得到了哲别的感恩,里子面子都有了,一场完美的展示。 他又请林平之去他大帐饮酒庆祝。 林平之也欣然同意,更是让郭靖进了帐篷,叫来李萍和桃花。 哲别这才知道,李萍是林平之的大嫂,他很奇怪,林平之的大哥应该死了吧?为什么还管这女人叫大嫂? 大漠人眼里,李萍却是个健壮的好女人。 李萍一个妇道人家,可没见过这阵仗,林平之又跟她解释一番,她才放心林平之带着两个小的,跟着铁木真回他的大帐。 铁木真见林平之带上两个孩子,这就更高兴了,这是真心跟他交朋友的态度。 铁木真得胜而归,大排筵宴,烤肉美酒,载歌载舞,摔角嬉戏,好不热闹。 “好朋友,我听你和家人说话,用的都是汉语,可惜我听不懂,我知道南边的宋朝,是一个很有学识的王朝,我们大漠人打仗厉害,可惜没有学问。” 铁木真扫平宿敌,势力逐渐壮大,虽然还要依附在干爹王罕的羽翼之下,但他一直有气吞天下的野心。 他也想找南宋的聪明人,给他出谋划策,他也想他的儿子们,都学习更先进的知识。 他想要更加强大。 “好朋友,你想学?我教你啊。” 林平之微微一笑。 154.金使 若是熟悉林平之的人,比如郭靖的干二叔公。 见到林平之这样微笑,马上就能反应过来,这小混蛋又要坑人了。 再听到“你想学,我教你”,怕不是要浑身一激灵。 铁木真却不知道,他只是真心认为林平之这位奇人,十分看好他,想要帮助他成就大事业。 不过他也知道,事情要慢慢来,不能只凭喝一顿酒,互相吹捧几句,就真能互相掏心窝子了。 他只是先将三子拖雷带到林平之面前,希望林平之能教授他三子汉人的学位。 先看看效果,也先联络一下感情。 先从最不重要的读书写字开始,然后是林平之那能救无数勇士的医术,甚至那些神奇的功夫。 若他铁木真能得到一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一只手就能给敌人扔飞出去的强军,不用多,哪怕只有千人……铁木真只是想象一下,脖子的伤口就快崩了。 于是林平之就成了和郭靖一般大的拖雷的老师,当然了,大漠这里没有师徒如父子的认知,这只是好朋友教好朋友家里孩子一些本领,算不得什么事。 只不过小拖雷见识过林平之一只手扔他大哥的能为,对林平之也是惊为天人,佩服的不能再佩服了,一听林平之专门教他,高兴的又唱又跳的。 林平之谢绝了铁木真邀请他搬进大营,嫌麻烦,还回到自己的毡包,又借了几个人,在旁边给哲别搭了个毡包,他也就此住下。 第二天拖雷就带着个随从,来找林平之,便见到郭靖和桃花在对练功夫,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打的甚是起劲。 拖雷也没有甚么眼力,只觉得挺简单,来回来去就那么几拳,还没摔角的技法多,也没摔角激烈。 大漠的人,更看中的还是骑射和马上长短兵器的功夫。 但他父汗交代他了,一定要和林平之好好学习,他也跟着比比划划。 “拖雷王子来了。” 拖雷挺会来事,郭靖和桃花加起来乘十都不如他,见到林平之出了毡包,赶紧小跑着过来,恭敬的用生涩的汉语回道,“老师。” 不仅会来事,更是极为聪慧,他说完又用蒙语说道,“你要教我本领,我是你的徒弟,请你不要在意我的身份,叫我拖雷,我也会向尊敬长辈一样尊敬你。” “很好。”林平之微笑着点点头,“来吧。” 拖雷挥退随从,跟着进到林平之的毡包,他就发现这毡包里的摆设,跟他们的大不相同。 中间一张矮桌,上面纸笔墨砚,一侧是生活用品,一侧是一个矮矮的书架,后面有两个帘幕,是桃花睡觉和林平之打坐的地方。 蒙诸部想来没有文字,什么都靠口口相传,拖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却能耐住好奇心。 林平之盘膝而坐,让拖雷在矮桌对面坐下,知道这小子聪慧,便先写了一到十,让他自己认字背诵,然后用沙盘学着自己写。 果然,郭靖和桃花练拳回来,就见拖雷已经歪歪扭扭将一到十都自己写全了。 “哈,没有我写的漂亮。” 桃花看了看,找到了优越感。 拖雷回头笑笑,听不懂桃花说什么,却知道她在炫耀,很有礼貌地点点头。谷 小郭靖却是跟小拖雷投缘,那次去大帐,两人就玩到一块去了,“师姐,他才第一次学。” “啊?这么厉害!?” 桃花顿时惊为……也没惊为天人吧,毕竟她爹在那里摆着,但也很震惊就是了。 下书吧 “好了,上课了。” 就这样,也就十天,拖雷就会了几十句汉话,认了两百多个字,让桃花和郭靖特别佩服,这小子脑子真厉害。 “拖雷,你真的很聪慧,再有两个月,你就能追上靖儿和桃花了。” 林平之也感叹,拖雷从未听过他念诵莲华心咒,每天只是跟他学一个时辰,两个月就能赶上桃花三年的进度。 “是,老师,都是您教的好。”拖雷恭恭敬敬的,倒像是个汉人家读书的孩子。 只不过他还是没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没意识到文字和知识的力量,他不觉得知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更惦记着他父汗跟他说的,跟林平之搞好关系,争取能学他那些神奇的功夫。 不过他还没学到林平之的功夫,倒是跟郭靖和桃花一起成了哲别的徒弟,学习他骑射的本领。 不只是拖雷,林平之也隔三差五的,就受到铁木真的邀请,喝酒打猎,看看他军队的练习。 但铁木真也沉得住气,只是豪爽的义气结交,学武功什么的,只字不提。 这一日,铁木真有派人来请林平之,林平之以为又是打猎喝酒,到了大营,却见军士们都骑马持刀,在大营辕门前的草原上,列了足有四个万人方阵,严肃整齐,鸦雀无声,无形中军威压人。 这便是今后席卷天下的铁骑……林平之不止一次看到这样的阵仗,也不止一次感叹,大漠铁骑崛起,南方仍在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甚至中原金朝,都有了腐朽堕落的征兆。 但这次给林平之的感觉却不一般。 “大汗,今日莫非有什么大事?” “哈哈哈,好朋友,是有大事,咱们打败了大漠的许多敌人,越发强盛,南边的大金国知道了,派官员来册封我,要给我大金国的官做。” 金朝虽然有盛极转衰之兆,但表面上仍是天下雄主,便如同林平之记忆中,满清没被列强打破国门前,也是世界上的强国之一。 铁木真颇以被册封为荣。 “能被金朝重视,便是大汗实力的体现,恭喜大汗了。” “哈哈哈,正是如此,好朋友,陪我一起见见金朝使臣吧,术赤已经带人去接了。” 不多时,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响,术赤带队将人接到。 金朝来使,也带着一万精兵,高头大马,锦袍铁甲,左边五千持矛,右边五千持狼牙棒。 铁木真众人只是赞叹大金国的军威强盛,羡慕的想要流口水,好家伙,一万铁甲骑,铁木真就是给他这五万骑都卖了,都换不回来。 林平之却知道,这分明是炫耀武力来了。 但林平之更在意的是两名使者中,更年轻的那个,记忆中,这就应该是六王爷完颜洪烈,真正害郭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了。 155.初战 “金使辱我,我必还之!” 金使来册封铁木真北国招讨使,世袭罔替,仪式流程本没什么可看的。 林平之也不可能去捉了完颜洪烈来,让郭靖给他开膛剖心,他甚至只是旁观,没机会说话。 只是完颜洪烈的三哥,三王爷完颜洪熙,颇为傲慢,铁木真听说金使此来,只给他一人册封,便想给他义弟札木合也讨个官,却被完颜洪熙嘲讽呵斥,很是丢面子。 气得铁木真都没宴请金使,只是安排地方让他们住下,送些女人过去。 “大汉息怒,金使傲慢,不是坏事。” 铁木真发脾气的时候,身边只有林平之一个人,他借口心情郁闷,让林平之陪他骑马喝酒。 “……好朋友,你是对的,豺狼瞧不起猎人,好猎人却能扒了狼皮做袄子。” “这豺狼却盯上大汗你了,只给你封官,却不是好事。” “嗯,金使还要去王罕部巡视,到时必有部族不服我。” “大汗你是大英雄,想必诸多部族会更气金使看不起他们。” “好朋友,你说的很对!”铁木真一拍巴掌,“我就是给我安答(义弟)札木合讨封,才被金使羞辱,我当先让札木合知道豺狼的险恶。” 铁木真感觉找林平之商量,真的是太对了,果然汉人有学问的,都是狡猾的狐狸,只可惜,不能投在他的麾下,真正为他所用。 “好朋友,请你跟我陪金使一同去王罕部,若金使再使坏,你好提醒我。” 林平之点头同意,先回家带上郭靖和桃花,带上郭靖是让他多见见世面,带上桃花是不放心。 却见郭靖跟拖雷两人手拉着手,都很高兴地样子。 “义父,我跟拖雷兄弟结安答了,今后就是好兄弟了……哦,还有师姐。” 这俩人还真是投缘,至于带上桃花,不用问,桃花什么都爱凑热闹,郭靖从不懂得拒绝桃花,但从未有过跟女孩子结安答的,准是拖雷这小子糊弄他闺女了。 林平之也无所谓,小孩子玩闹而已。 叫上哲别,收拾一番,给桃花弄成男孩子的样子,穿了皮甲,骑马背弓,头发就盘起来,带个毡帽,跟李萍交代一番,五人便去了大帐。 “哲别,想不想从军?你这身武艺,在我这里终究是埋没了。” 路上听林平之这么问,哲别也很痛快,“想,但我要还恩人的恩情。” “你去军营,也可帮我,你教郭靖骑射的本领,教的很好,靖儿却是很擅长这个,所以我想等他长大些,也送他到军中历练,到时你便可照应他,教他真正打仗的本领。” 听林平之这么一说,哲别兴奋不已,“好!郭靖是我徒弟,我自然将一身本领都传给他。” 雄鹰终究要翱翔,厮杀汉终究期盼上战场。 林平之便与铁木真说了,铁木真自然是更高兴了,他馋哲别馋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林平之要让哲别先跟郭靖培养一番感情,今后将沙场上的本领倾囊相授,才一直抻着。 六天后,铁木真带着一万人,引领金使的万人铁甲骑,前往王汗的大帐,路上就有人找麻烦,不过却是因为铁木真提前通知了札木合,札木合撺掇来的乃蛮人。 札木合本领不小,乃蛮人和铁木真颇多矛盾,双方总是互相掠夺,这次却能将其撺掇来,不找铁木真麻烦,却直接跟金使要官。 笔趣阁 见乃蛮人来了三万骑军,都是那种只穿皮甲,甚至只穿袍子的轻骑,金使这边一万铁骑便虚了,竟然怯战。 林平之便感叹,金朝果然不行了……这要是盛唐,一千铁甲骑,就敢冲击这三万人,不但敢冲,还能给这三万人冲散,冲垮。 而且金使也是个支楞不起来的,完颜洪烈还好,他三哥完颜洪熙,见三万人集结,有要直接冲阵的打算,汗哗哗的流,比大漠所有大汗加起来还大汗。 铁木真先震慑了金使,然后便是他彰显实力的机会了,联合札木合的骑军,各出五千人,便去迎敌。 “靖儿,可敢冲阵?” “啊?义父,我……” 小郭靖看打仗看的是热血沸腾的,但林平之突然要让他冲阵,他却忽然一懵,不知怎么回事,就手脚冰凉,脑子嗡嗡的。 “爹爹,桃花也要冲阵!” 郭靖却见师姐抽出弯刀,高声叫道。 他顿时也热血沸腾,师姐都敢,他竟然怕了?不行! 而且师姐对他那么好,他要保护师姐!他要冲阵,他跟哲别老师学的骑射,他很厉害的! “义父!我敢!” 郭靖被热血激得脸红脖子粗的,嗷嗷叫着一夹马肚子,就冲冲出阵营! 林平之微微一笑,一把将桃花拽到自己身前,一夹马,也冲了出去! 林平之就在留守的阵营中,最前排几个大将的身后,打马冲出,几个大将都很吃惊。 但这几个都是最早跟着铁木真,见识过林平之的,一看是他,那没事了。 不但不吃惊了,而且很期待,又能见到林平之大发神威了。 林平之却只是跟在郭靖身后,追上铁木真带兵的右翼,包抄乃蛮人队伍的后面。 他不是真想大显神威,他当然也不想郭靖小小年纪就冲锋陷阵,他只是想要郭靖亲自感受一下战场的氛围,若有机会,也让他见见血。 而郭靖果然天生就是打仗的材料,别看性子愚鲁,却有一种天然的直觉,上了战场,竟然快速冷静下来,脑子里都是哲别教给他的,怎么在战场上骑射,本来很多听不明白,只是死记硬背的东西,到了战场上,却忽然恍然大悟。 林平之见郭靖没有闷头冲,而是控制方向,跟着侧翼骑兵身后,他也穿着改小的铁木真麾下的皮甲,直接融入队伍之中,跟着队伍,占领高地,一轮骑射,射完就走。 林平之也就放心跟着划一波水。 倒是桃花,在林平之身前大呼小叫的,还挺兴奋。 “义父,大汗命人去冲后阵了!” “靖儿,你做的很好了,随我归队吧。” 见郭靖热血上头,林平之却不愿他真正去厮杀,用上些许狮子吼的法门,让他冷静下来。 156.你也想学? 林平之很满意郭靖的表现,这就是个天生为战场而生,也无怪乎能镇守襄阳十六年,让那无敌铁骑都寸进不得。 铁木真也很满意他的战士能一万对三万,轻松战胜了给金使吓傻了的乃蛮人骑军。 只不过金使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到了王罕大帐,酒席宴间,又是一番明里暗里的言语挑拨。 果然,王罕真正的儿子桑昆,一直对铁木真大为不满,借机颇多言语讽刺。 “好朋友,今日你没在大帐,却不知那桑昆如何辱我大将,如何辱我!要让赤老温跟豹子打,分明是要斩我手足!” 林平之知道王罕忌惮铁木真,又有金使,宴请准得乱七八糟的,便借口说今日两个小的上了战场,这会儿感觉不适,自己要留下来照顾。 果然晚上铁木真又来唉声叹气。 “好朋友,若是你在,定不能让那桑昆得意。” “大汗,这时却是要让那桑昆得意的,他越得意越好,你越让他越好,别真的吃亏就是了。” “……是了,我对王罕要和以前一样恭敬,我不能先对不起他。” 铁木真觉得跟林平之说话,心里就是舒服,总能接话接到点子上,总能与他想法不谋而合。 但他还是惦记着林平之的武功。 “好朋友,我仍是难过,亲如手足的大将被人如此羞辱,若他们能有你那样的武功,哪怕十个人,不,三十个人才能有你一个人厉害,也定然要让那昆桑和金使丢人。” 畅想中文网 林平之爽朗一笑,“大汗怎么不早说,原来是想学我的武功。” 铁木真故作惭愧,“好朋友,我知道汉人的本领,都是最珍贵的,都是只传亲人的,你肯教拖雷识字,我心里就当你是我的安答,怎么好还要你其他的东西。” “我也当大汗是好大哥啊,我的武功,也不过是骑马射箭一般的本领,教给你的军士,也不叫什么事情。” 林平之这一声好大哥,叫的那叫一个诚恳,郭靖他干二叔公要听了,当时就得一打哆嗦,然后直接辟邪剑法刺过来。 铁木真却大喜,“好朋友,我愿与你结为安答,你愿意吗?” 安答不是同生共死的义兄弟,而是最好的好朋友,诸部贵族、首领,多用来互助、同盟,民间就是最亲的好朋友,也不用什么誓言,交换信物就可以了。 林平之给了铁木真自己戴的玉扳指,铁木真给了林平之他的镶宝石匕首,两人携手揽腕回了营帐。 之前的酒宴没喝痛快,铁木真这却叫来儿子们,手下大将们,宣布他跟林平之也结了安答,这顿酒倒是喝的痛快。 “大汗,若要习武,最好是挑军中的青壮,十八到二十岁之间,正是习武最好的年纪。 这样的年纪,体力最强,恢复最快,练武功,三个月可见成效,一年便可出师。” “好兄弟,能练到什么程度?” “一年之后,力大无穷,三年之后,不惧木棍打击,若练得十年,当可抵挡箭矢。 力大无穷,便能让军士各个如同军中将领,三年便是猛将,而且大汗还年轻,五个十年也等得。” “好兄弟,我有你相助,便如同得到千员万员猛将!” 只希望你今后不要失望,更不要后悔……这句林平之曾经对郭靖干二叔公说过的话,却是只在心里对一代天骄说了。谷 林平之自从见了铁木真的铁骑威势,对他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装杯,就是等的这个时候,让他求着自己教他,为他培养一支无敌的军队。 他已经为这只军队,准备好了一种功夫。 不是辟邪剑法那么邪性,跟铁木真一说,他当场就能翻脸的功夫。 当然也不是糊弄铁木真的,而是真东西,毕竟答应了一年就要见成效么。 当然了这个真东西,却只是看似好东西,实则有问题。 林平之为铁木真的军队准备的,是一种炼体的法门,是他以自己收集的横练功夫、医学知识,编的一套,通过最严苛的训练,专门激发气血,强壮身体的煅体法门。 有点像他记忆中太极张三丰里,张天宝那套训练士兵的方法,但没那个看起来那么残酷。 林平之精通人体结构和生理机能,他有的是办法,让人只是运动,就特别的累,特别能激发五脏六腑骨髓,激发气血,刺激身体强化。 而且林平之还参考了九阳神功的“阴虚阳极变”的理念,阴与阳偏移成阳与阳极,甚至进一步变成“阴虚阳极阳虚变”,让阳极再反转回阳,再进一步刺激更多的阳转阳极。 只不过他这里用的不是内功,而是外功煅体,运转气血的法门。 这个煅体方法,可以极限耗费体力,就是林平之记忆中的世界级运动员的体质,光炼体,就能练的累到尿血。 但加上搬运气血,却能极限压榨生命潜力,透支生命维持住。 而如此极端,效果也就非常的好。 一年就能力大无穷,真不是吹的,一个普通的青壮,一年就能练出三百斤的力气,三年就能五六百斤力气。 十年肉体强化到极限,真的能用肌肉夹住箭矢。 但那个时候,生命潜力也压榨的差不多了,而且这种极限锻炼,本身就会弄出一身劳损暗伤,一旦没有潜力能透支,身体就会瞬间垮掉。 甚至根本都撑不到十年,因为这功法会极大的激发人的血性之勇,还能削弱身体的痛楚,作战悍不畏死。 而铁木真马上就要反了王罕,之后还要发动统一大漠之战。 之后便是兵燹不绝,先灭西辽,后征西夏与金,同时还要发动第一次对欧洲的西征。 然后联宋灭金,跟着征伐南宋,几十年征战不断。 练了这功法的士兵,大概率是撑不到五年就得直接换一茬,而能练这么神奇的功法的,必然是铁木真真正的亲信精锐。 可想而知,必然有数以万计,乃至十万计的精锐,被这功法坑死。 至于几年后铁木真就能发现问题,林平之自然还会辅以药浴、药补的方子,帮那些军士修补身体的损耗,却能进一步消耗资源。 而且撑得越久,到时候垮起来就更厉害。 林平之也不求坑一辈子,能坑一茬是一茬。 至于说这仍是为铁木真训练出一只强军,让他手里始终掌握着一支万人猛将的无敌铁骑……林平之仍有后手。 比如到时若郭靖仍要成为侠之大者的北侠,林平之自然会给郭靖一套能速成,又不会耗费生命潜力,真正内外兼修,更有配套招式的功法,还会帮他拉起一支武林军队。 157.七个怪人 林平之和铁木真一直商谈到深夜。 毕竟这是训练军士,不是择弟子授徒,林平之也没来过,铁木真也是头一回,两人都得琢磨着,商量着来,倒也不急于一时。 铁木真稍作休息,次日天明,又去王罕帐前议事。 林平之则打坐静心,再仔细思考要传授的功法的各种环节。 郭靖和拖雷来招桃花玩耍,三人想要骑马出营,去附近的集市逛逛,但这里是王罕的地盘,林平之只让三个小家伙在附近玩耍。 却只是略一走神的工夫,三个或胆大,或人小鬼大,或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就偷偷离开去骑马。 林平之回过神,微微一笑,想想笑傲世界,自己一对儿女,也是到了招猫递狗的年纪,淘气的不行。 他悄无声息地跟在三个骑马的小家伙身后,不多时,出了大营。 三人在大营外玩耍了一会儿,刚要去集市,便遇到另一伙孩子,这伙孩子有十几个,看着最小的十一二岁,最大的十五六岁,已经是半大小伙子了。 孩子头叫都史,王罕的亲孙子,桑昆的亲儿子,平日里听桑昆说了许多对铁木真羡慕嫉妒恨的话,认出拖雷是铁木真的三小子,当即给三人围了。 三人都不是斗嘴的材料,最聪明的拖雷一个人也说不过那么多孩子,听人讽刺他爹,气得不行,顿时与都史厮打起来。 一群十几个孩子就要群殴三人。 那郭靖可是上过战场的,虽然只是跟着走了个过场,但还能怕跟孩子打架么,再加上现在根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桃花,两人一顿大伏魔拳精简版,顿时给十几个孩子一顿暴捶。 吞噬小说网 就连拖雷都不甘落后,他也从林平之那里学了些扎马步、弓箭步等外功基础,还有几手简单却实用的外功散手,在部落里跟比他大的孩子摔角都没输过,上去一脚一趟,借劲一抡,就给都史来了个背口袋。 跟着又是两个绊子摔倒两人,然后一拳给一个孩子打歪了鼻子,来了个满脸花。 不过然后就没了,桃花和郭靖三下五除二,给十几个孩子都捶翻在地。 不过两人倒是都记着林平之的嘱托,对同样年龄的孩子,不许用内劲,也不许用全力,打架有打架的打法,倒是没真给那些孩子伤到。 大漠的孩子也皮实,打架输了也不哭,都史还能放狠话,带着十几个孩子灰溜溜的跑了。 桃花三人大获全胜,都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对于孩子们来说,干架赢了,而且是以少胜多,那可太有成就感了,郭靖甚至比去战场上跑了一圈还兴奋。 他们又笑又跳的,拖雷还放声高歌,林平之看得好笑,却又忽然一挑眉毛。 因为他看到远处有六男一女,七个形态各异,都极有特点的人,也注意到了三个孩子,牵着三匹驮马,往这边走过来。 “小老虎,你的匕首掉了。” 桃花现在终于不见着甚么都叫老虎了,除了郭靖。 她捡起地上一把匕首,正是当年郭啸天杨铁心互赠的信物,郭靖打架的时候不慎掉在地上。 那七个很奇特的人也凑到不远处,其中一个长得挺喜兴笑眯眯的男人走到三人近前,刚想说话,却看着郭靖那把匕首愣住了。 那人笑嘻嘻对郭靖问道,“孩子,你是杨康?你是汉人?” 三人注意力被吸引,他们都没什么戒心,都好奇的看看这人,郭靖摇摇头答道,“不是,是汉人。” 那人一愣,俩眼珠子贼忒兮兮的一转,“那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把匕首的?” 郭靖没在意,将匕首插入鞘中,收入怀里,“妈妈给的,原是爹爹的。” “那你叫什么?你爹爹妈妈又是谁啊?” 那人说着,似是喜爱的要去拍郭靖的头顶,却听郭靖说道,“我叫郭靖,妈妈是李萍,爹爹是郭啸天。”谷 “小老虎,你怎么把名字都告诉别人啦,爹爹不让跟陌生人讲的。” “哎呀,师姐,我忘了。” “郭靖,你看这些人都怎么了?” 拖雷发现那人突然懵了,他身后六人却神色震惊的冲了过来。 “喂!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拐孩子?我爹好厉害的!” 桃花见状,一下给郭靖和拖雷护在身后,亮起了小拳头。 七人中那拄拐的老瞎子最急,听声辩位,觉出郭靖身前有个人拦着,他也不管是谁,伸手就一扒拉。 却大意之下被桃花一胳膊架开,带着粗浅内力的小拳头,就一拳打在老瞎子软肋上! 猝不及防间,老瞎子感觉自己被一个普通人用铁棍子狠狠戳了一下似的,顿时疼的岔了气,弯了腰。 老瞎子脾气甚是暴躁,疼得狠了,不管不顾,抡起拐杖便是一记横扫! “大哥不要!” 其余六人吓得一起惊叫,就算这孩子出乎他们预料,竟然有功夫傍身,但他们大哥要是真打一个看着也就十岁的小姑娘,他们七人多年的名声就算砸了! “师姐!” 郭靖终于反应过来,奋不顾身的要去为桃花抵挡,这一棍子就奔着他脑袋去了! 便在这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突然出现! 老瞎子也只听到一些细微的风声,跟着就觉得手种拐杖被人握住,拐杖就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变成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抖一卷,就从他手中脱出! 跟着他感觉一股柔力轻轻一推,他就双脚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被推出正好一拐杖的距离,稳稳落地,而且一点都没伤到,甚至一点都没觉得疼痛。 “爹爹!有坏人!” “义父!” “老师!” 七人还在震惊之中,怎能想到大漠之中有这种奇人,三个小的却反应过来,一起躲到林平之身后。 “三个淘气鬼,偷偷溜出去玩耍不说,是不是还要去集市?一个个的,这是都馋我的手艺了啊。” “不要!” 三个小的想起林平之罚他们不听话,故意将食物做得很漂亮,却难吃到一口就能晕过去,都一脸的惊悚。 “走吧,都跟我回去,吃好吃的去。” 林平之根本就不理七人,带着三个小的就要走。 “阁下稍等。” 七人当然不能让林平之就这么走了。 却见林平之转回身,双手拄着拐杖,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上来就要一拐杖抡死我闺女,还有脸跟我说话?” 七人顿时全都涨红了脸。 158.不甘心 听林平之奚落,七人又是生气,又是憋闷。 却根本无力反驳。 因为事实就是他们踏破铁鞋无觅处,足足找了三年的郭靖突然出现,他们一时间情绪激荡,大哥又没防备那小女孩会武功,控制不住,出手伤人。 也幸亏是那小女孩的爹是个奇人,一身能为让他们根本看不懂。 若不然,他们大哥真伤了那小女孩,不,是真伤了眼前这个郭靖,他们七个都没脸活着了。 “这位兄台请了。” 七人真有心掩面而逃,却又放不下郭靖,而且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还是最开始那个人,勉强笑着,对林平之一躬到地,“方才我们是一时情绪激动,不能自持,实则事出有因,请兄台多多包涵,我们在这里给兄台赔罪了。” 他们七人最是看重面子,落了面子比刀砍斧剁还难受,这时却不得不一起给林平之赔不是。 “小兄弟,是老瞎子莽撞了,你若有气,任你打骂。” 林平之当然是有气,不过见到郭靖能奋不顾身的保护桃花,他却更欣慰。 “免了,我可是知道尊老爱幼的,你长个记性,就算完了。” 虽然不值当跟这么个老瞎子生气,但林平之还是忍不住给了他一句。 果然这对老瞎子而言,削他面子,比打他骂他还让他难受,他脸涨得通红,憋得肺都要憋炸了,却还是得忍着。 “就这样吧,各位,再也不见。” 林平之将拐杖往地上一立,拐杖就这么轻巧的稳稳立在地上一个小石块上,这一手又让七人一惊,眼前这位奇人的能为,比他们见过最厉害的,能一挑七的丘处机,还要神奇许多。 “兄台稍等。” 最先那人又一阵苦笑,心说江南七怪今天算是把脸皮丢在地上,任人踩踏了,“既然误会解除,可否听我们说说原因,我们实是与这孩子有莫大关系。” 2kxs.la “嗯,乖宝,靖儿,拖雷,你们还气不气这人打你们了?” “不气了,干嘛生气啊,哈哈哈。” 桃花向来是个乐天派,而且她也感觉到了,这七人见到她爹爹,就很难受似的,心里那点小小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郭靖和拖雷也都是大度之人,也很好奇这七人什么来历。 “既如此,我也好久没听到江南乡音了,诸位远来是客,便请到寒舍饮一杯薄酒。” 带着众人回了毡包处,十一个人在毡包里略显拥挤,林平之便让郭靖拿了几张毡子出来,又拿了些风干肉食,一袋子马奶酒,便让三个小的在不远处玩耍。 几人席地而坐,喝了一圈酒,总算没那么尴尬了。 朱聪为人风趣幽默,也知道哥七个想要打破尴尬,只能靠他了,便又一作揖,热络的笑道,“这位兄台,你也是江南人?咱们是嘉兴的江南七怪,书生我是朱聪,这是我大哥柯镇恶……兄台怎么称呼?” “我姓林名平之,福州人。”谷 “原来是林兄,林兄怎么远离江南,来到这大漠定居?” “自然是为了靖儿。” “此话怎讲?” “我十几岁时,便随先师云游四方,曾结识了曲三老哥,引为知己,三年前……” “哎呀,原来林兄弟也是为了一个义字,当真好生令人敬佩。” 江南七怪一听,林平之也是为了一个朋友的嘱托,就收养了他的女儿,还和他们一样,天南地北的寻找郭杨两家,顿时大感敬佩。 只是让他们遗憾的是,林平之竟然比他们先找到了郭靖……而且还成了他干爹了,这却又将他们哥七个置于何地? “唉……林兄弟,你有所不知,咱们哥七个也是因为当年的一个承诺……” 朱聪一声叹气,将当年焦木大师受段天德欺骗,又被丘处机误会,焦木大师又请江南七怪助拳,七怪险些与丘处机同归于尽,后来化干戈为玉帛,却也定下了赌约。 他不得不说清楚,表明他们与郭靖都跟段天德有深仇大恨,而且他们天南地北,一刻不闲的足足找了郭靖三年,才将他找到,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林平之微微点头,江南七怪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脾气古怪,还都是市井中流氓混混的做派,好脸面,爱争斗,得理不让人,没理搅三分。 但他们一诺千金,走遍大江南北,深入大漠,寻找李萍郭靖,他们可没有林平之的记忆,若找不到,是真能找十八年的。 这点却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唉,林兄弟,我等找到郭靖,本以为能得偿所愿,照顾他们母子,弥补以前的过失,也能将一身本领传授给这个孩子,但没想到……唉,只能说这都是命,待我们见到郭家嫂嫂,与她说明原因,这就回江南了。” 朱聪唉声叹气,其他六怪也垂头丧气,兴致不高。 “林兄弟,若不能见识到你真正的本领,知道郭靖并非所托非人,知道你能比我们哥七个更能教好他,老瞎子总是不甘心,你武功高强,但若能胜过江南七怪联手,老瞎子才能真正服气。” 柯镇恶心里终究是憋火,终究是不服输,他不真正看到林平之的真本事,终究是不死心。 他此言一出,六怪也直勾勾的盯着林平之,他们又何尝甘心白费三年光阴,无数辛苦? 虽然林平之武功高强,但江南七怪也从不知道怕,从不退缩。 “林兄弟,请你念在我们辛苦三年才找到这里,多少有些苦劳的份上,至少让江南七怪全了心里那点念想。” 林平之正好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武功水准,他从觉醒记忆之后,还没真正与会武功的好手较量过呢,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手痒。 “既如此,也罢,我就领教一下七位的高招。” 三个小的也没心思玩耍,一直时不时的望向八人,见林平之和七怪起身,走到不远处空地,七人还给林平之围起来,拉开了架势,顿时好奇的跑了过来。 “乖宝,站远些,爹爹要于这七位朋友过过招。” “爹爹要跟人打架啦!” 桃花有热闹瞧,兴奋的连连拍手。 159.不服气 林平之觉得江南七怪的功夫很有点意思。 七人明明没有高明的阵法,却凭借多年的默契,自己研究出一套合击之术来。 七怪是市井怪侠,老五张阿生是个屠户,一手屠牛刀甚是犀利,还有铁布衫横练,便由他和使一条扁担,膂力过人的樵夫南希仁主攻。 然后马王神韩宝驹的长鞭,韩小莹的双剑,朱聪的点穴和分筋错骨手,全金发的秤杆,在两侧轮流扰袭,朱聪还指挥飞天蝙蝠柯镇恶,在外围发射铁菱毒镖。 七怪知道林平之必然是比丘处机还厉害的高手,一上来就全力以赴。 而不出他们所料,林平之何止是厉害,简直就是让他们看不懂。 也不见林平之怎么上下翻飞,怎么向之前那么身如鬼魅,也没有刚猛凌厉。 他只是时而撤步,时而侧身,时而随手一拨。 就躲开张阿生的屠牛刀,闪开南希仁的扁担,拨开朱聪的扇子。 而扇子便正好架在韩小莹的双剑上,让韩小莹身形一顿,于是全金发连忙挪开秤杆,秤杆却又被林平之拨开的鞭梢卷住,往外一带,正好将柯镇恶的铁菱暗器弹飞。 这暗器又飞向张阿生,让他不得不躲避,于是又阻碍了南希仁的视线。 江南七怪就感觉根本就是乱七八糟的,哥七个打着打着,忽然就莫名其妙的不会打了! 江南七怪给整不会了,林平之却看得很有意思。 七怪虽然练得都是外功,但就好像王语嫣只是看武功秘籍,都有些粗浅内力,七怪其实也自生内力,只不过都散诸经脉百骸。 2kxs.la 而林平之平日里观察郭靖桃花拖雷,还有那些军士和将领,对比便知,这个世界的人,普遍身体素质比笑傲世界的人强壮,生命气息更加旺盛,精血更足。 也就是说,七怪这种在这个世界,大概是二流水准的外功高手,林平之比较一下,感觉他们不会比木高峰、严三星、桐柏双奇那样的一只脚迈入一流门槛,或是初入一流的高手差。 也就是说这里的武学水准,整体至少比笑傲高半级。 林平之不由得心里一阵兴奋。 因为二流到一流的高半级,倒没什么,但关键是一流巅峰,绝顶高手再高半级,那时是什么? 比东方不败还高,那只能是突破桎梏,晋升先天! 可以推断,王重阳、黄药师等五绝,定是先天高手! 比他认识的东方不败还要更厉害的黄药师……林平之想要会会这样的高手! 所以林平之觉得有意思的,并不是七怪的武功本身,而是他们的武功代表的意义。 至于江南七怪,就是如同严三星、桐柏双奇那样的高手,其武功招式,在林平之看来,也没什么亮点可言。 即便是韩小莹的越女剑,算是不错的二流剑法,但林平之怎么看,也没有记忆中那一人击败三千甲士的越女神剑的哪怕一丝影子。 也就是七人合击的这份默契,还算多少有点看头。 “不打了,不打了!” 江南七怪打了五十多个回合,终于反应过来,也终于不得不承认,林平之根本连真本事都没用出来,就将他们戏耍于股掌之间,又气又急,越大越乱。 终于朱聪一声高叫,江南七怪纷纷后撤。 然后才发现,林平之竟是用脚步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一圈清晰的,一样深浅的脚印。 “林兄弟之武功,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江南七怪服了,心服口服。” 朱聪擦擦满头大汗,神色间又是震惊,又是有些心灰意冷。 “承让,七位心有灵犀,配合默契,合击之术亦是不俗。” “林兄弟,我们想看看,你的真本事。” 沉默寡言,一直一语不发的南希仁,忽然说道。 这话也代表了七怪所有人的心情,他们仍是不甘心被人家这样戏耍,但林平之又没说什么,没嘲讽刺激他们,仍是温润如玉的态度,七怪有脾气也无处发作。 但至少让林平之露一手,他们才能彻底死心。 也就是林平之至少得打得漂亮点,猛烈点,输给绝世武功,七怪也不算太丢面子。 林平之心说要求还不少,但也没拒绝,点点头,“那咱们就再拆几招。” 七怪略作调整,再次上前,却猛然发现林平之气势突变,只听一声炸雷般的怒喝,林平之猛然冲到张阿生身前,刚猛无比,凌厉无双的一拳轰出! 张阿生感觉这一拳便如同钱塘江的汹涌浪潮,让他避无可避,闪无可闪,这一瞬间,他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身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拳打在他胸口! “五哥!” “五弟!” 六怪见林平之一拳,竟是给张阿生背后衣衫都直接打破,劲力透体而出,人也猛然飞了出去,都惊得叫出声来! 他们以为这是终于惹恼了林平之,对方要痛下杀手了! 但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因为他们又见到了林平之那如同鬼魅一般的速度,张阿生刚飞出去,林平之已然冲到南希仁面前,同样躲无可躲得一拳轰出,同样背后衣衫碎裂,人飞出去! 韩小莹就这么看着五哥、四哥、三哥,直到大哥柯镇恶,一个接一个的飞出去,最后只剩下她,只感觉手脚冰凉,全身麻木……她以为林平之将她六哥哥全杀了! 她却突然眼一花,见林平之终于来到她面前,却没有出手。 “恶贼,我跟你拼了!” 韩小莹怒气终于冲上脑门,冲散了恐惧,却已双目模糊,泪流满面,但仍然双剑刺出! 而她也刺中了林平之的心口和小腹。 韩小莹见状用力一推双剑,却发现她仿佛刺在一块精钢上,寸进不得……林平之竟是练了比张阿生还要厉害的硬功。 “恶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韩小莹见报仇无望,竟是刚烈的要自己抹脖子,追随六个哥哥而去! “七妹不要啊!” 韩小莹宝剑都贴到脖子上,都开始往下一拉了,却听到了众位哥哥的惊叫声,她也猛然一惊,却收不回手了,脖颈跟着一凉,已然见血。 160.黑风双煞 林平之当然不会让韩小莹就这么香消玉殒。 他只是想让江南七怪知道,事情从来都不向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且也别那么满心戾气的,动不动就要跟人好勇斗狠。 嗯,绝对不是他心里仍有些对柯镇恶那一棍子的不爽,也绝对不是这七个没完没了,让他有点烦。 林平之在韩小莹的宝剑,给她脖子蹭破了一点皮的时候,一把抓住宝剑,轻轻一拽,就将其拿到手中。 然后侧过身来,让韩小莹看到她躺在地上的六个哥哥,都屁事没有的站了起来,然后冲到她身前。 肉大身沉的张阿生,却比朱聪和全金发跑的还快,心有余悸的关心叫道,“七妹,你怎么这么傻!” “诸位,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不要介意。” 七怪心里确实是更堵得慌了,但看看笑眯眯的林平之,再看看他握着宝剑剑身的手,再互相看看哥六个背后破洞,和屁事没有的身体。 下书吧 七怪有脾气也发不出来。 技不如人,如之奈何? “林兄弟,江南七怪彻底服了,郭靖交给你,绝对不会耽误他,我们也就彻底放心了,见过郭家嫂嫂,便算了结一桩心事。” 林平之点点头,“七位,郭家大嫂含辛茹苦,已经六年没见到家乡人,没听过乡音,我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请诸位在这里多留几日,让韩女侠多陪陪郭家大嫂,可否?” 七怪一听,又觉林平之倒是个细心又心善的,而且从来都是淡然的他,却为了郭家嫂子,对他们十分客气的请求,又觉得这人也不赖。 人家骄傲,是有那个骄傲的本事,再对他们客气,七怪就感觉很有面子。 “靖儿,这七位是你父亲生前好友,你带他们去见你母亲,她定然欢喜,你到时也留下,招待七位客人几日。” 郭靖也很好奇他家乡的事情,总听李萍说,但李萍又说不太清楚家乡哪里好,这一听便欣然同意。 “爹爹,乖宝也会去,咱们一起回去。” “乖宝,爹爹与大汗还有事情要说,却是走不开。” “……那乖宝跟着爹爹。” 林平之就很高兴,终究是自己的贴身小棉袄,虽然跟郭靖这小子感情好,但终究他是排在第一位的。 于是郭靖带着江南七怪回去找李萍,林平之则继续住下来。 第二天,都史又来找茬,找了昆桑养豹子的豹夫,带着两头花豹来找拖雷的麻烦。 林平之记着有这么回事,而且就算没记着,也能知道,都史这饱受他爹羡慕嫉妒恨影响的小子,不会善罢干休。 所以这次豹夫害怕真伤了铁木真的儿子,他便要背黑锅,赶紧去找铁木真。 王罕、桑昆、铁木真还有金使众人赶到的时候,却见两头花豹分别被桃花和拖雷骑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动弹。 “怎么回事?” “父亲!那、那人是个魔鬼,会使魔法!” 都史见到父亲,屁滚尿流的跑过去,依然满脑子都是林平之揪住两头花豹的后脖子,抡圆了转圈,跟着噼里啪啦的一顿大嘴巴子,给两头花豹都打哭了! 好吧,花豹只是被抽的流泪,但也哀嚎不止,被彻底打服,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桃花拍手叫好,胆子忒大的过去骑着玩。 花豹可就惨了,稍有动作,便是毒打,整个脑袋都被抽肿了一圈,还附赠一脑袋舍利子,彻底弃疗了。 “哈哈哈!好兄弟,怎么和小孩子这般玩闹!” 没少受桑昆闲气的铁木真,心里这个痛快就甭提了,也赶紧给这事定性为玩闹,反正都史本人也没怎么着。 他既然要在王罕面前低调,就不能让桑昆借机发作,他却知道林平之是受不得气的。 林平之自然要维持住高人风范,一手一个抱起桃花和拖雷,跟铁木真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而别看他看似漫步,但王罕等人反应过来,林平之就已经人影不见了,想发作都找不到人。 铁木真也用他这个好朋友脾气古怪来搪塞,又吃了桑昆几句指责,事情也就过去了。 林平之又带着桃花和拖雷去了集市,四处一打听,果然,得知附近的牧民,离奇失踪了十几个,但迎接金使最为重要,王罕却没派人来管。 “玄风、超风……” 林平之支开郭靖和江南七怪,便是知道接下来便是黑风双煞登场了。 他本以为已经将自己的人生,与曲灵风的人生剥离,看曲灵风的人生,只是翻看记忆,他已经对曲灵风莫的感情。 然而本是淡忘已久的记忆,却随着想起黑风双煞,他脑海中总是会出现一个如傲雪寒梅的身影。 林平之不由叹息,那终究也是他的人生,他只是刻意不去想,却不是真的忘记,更不是淡漠,只是压抑着那些感情。 终究还是没有看破。 但他并不烦恼,这些曲灵风的感情,压抑的越久,才会在暗中越发滋生,早早发现,才能及时面对。 就好像不入红尘,便不算出家,不真正直面并感受那些心情,就无从看破,也就无从放下。 当晚,林平之独自一人上了集市附近的荒山,寻觅踪迹,便找到三堆排列整齐,每堆都是九个的头骨,每个头骨顶端都是五个手指粗细的平滑孔洞。 “好好的摧坚神爪,练了个乱七八糟的……” 林平之撇撇嘴,记忆中,陈玄风和梅超风尚未学得桃花岛的精深内功,只是基础的吐纳搬运内息之法,在江湖上找些乱七八糟的内功法门,也不知练得对不对,最后竟然想出用砒霜和尸毒练功的办法。 想到此处,他心底没来由的,有点怨恨陈玄风,又有点惦念梅超风。 “也是够了。” 照林平之自己的性子,黑风双煞这种残害无辜百姓,这么多年,手上人命可能都上千的家伙,他见面就一抓一个,给两人头盖骨都掀下来,却不给两人弄死,让这俩好好受受活罪。 他却也不压制源自于曲灵风记忆的感情,而是放开胸怀,任由这感情滋生,然后以林平之的角度,冷眼旁观、审视、明辨,看清楚曲灵风这个人,也看清楚他自己。 渐渐的,林平之的心平静下来,再想起梅超风,以曲灵风的记忆再想起心中的那个影子,也逐渐的古井无波。 便在这时,他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脚步飞奔之声。 161.难忘 月色下,一个胖大的身影,飞速上了小山山顶。 离近了才看到,是一个面色略显黝黑,五官却甚是俏丽,大约二十七八的女子,双手揪着一个头戴皮帽的蒙人。 她将蒙人戳在地上,不断围着他绕圈游走,双臂骨节微微作响,快速拍打他的身体,最后摘了那人皮帽,飞身跃起,头下脚上,一爪猛抓,五指竟是直接插入最能抵抗冲击的头盖骨。 五指拔出,带着暗红的血迹,那女子又双爪将那人肚皮生生抓破,便见心肺内脏都被她打的碎裂。 女子很是满意她的功夫,月下狰狞一笑,跟着盘膝而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吞服,不多时身体微微颤抖,黝黑的皮肤泛起一抹潮红。 “好一个人间地狱,好一个妖魔鬼怪。” 寂静夜色,无声无息,女子却忽然听见一个儒雅清朗的声音,一声轻叹。 她浑身一震,便如同奓了毛的猫,激灵一下便从盘膝而坐暴起,循着声音的方位冲出,锁定一个人影,左掌直拍胸口,右爪直扣天灵! fantuankanshu.com 她却见那月色下俊美的小白脸,不闪不避,似是根本没反应过来,不由得狰狞冷笑,以为是什么高手,原来是个逞能的样子货。 然而她左掌拍到那人胸口,右手抓到那人天灵,却感觉掌骨手指剧痛!? 甚至咔嚓咔嚓声响起,她的掌骨指骨竟是被反震之力震断! “啊!!!” 女子一声凄厉如夜枭厉鬼般的惨叫,满眼都是无法置信的惊恐! 她也是练硬功的,她也混身坚硬如铁,她一爪能抓透人的头盖骨! 但眼前这人,仿佛就是,根本就是精钢浇筑的铁罗汉! 这是人是鬼!? 女子惊恐的抽身急退,却见那小白脸也不追,看向她的神色,充满了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复杂,喃喃说道,“留你不得,本应留你不得……” 林平之直到见到梅超风的脸,黝黑却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五官,他才知道,曲灵风的记忆,究竟对他影响有多深。 那一瞬间,曲灵风的感情彻底爆发,林平之满脑子都是那些关于梅超风的记忆。 他本以恢复古井无波的心境,再生涟漪,梅超风近前,他本想抓向对方头盖骨的手,怎么也不忍伸过去。 “……怎奈我忘不了你。” 林平之一声轻叹,脚下运功,眨眼间,便已追上一步后撤一丈多的梅超风,一爪抓在她的头顶。 却仍没把梅超风的头盖骨掀下来。 梅超风却没松口气,因为她下意识地运功反抗,却感觉对方劲力一空,跟着一股狂猛的吸力,带动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苦修出的内力,源源不绝的输送给对方! “住手啊!” 几乎珍若性命的内功被掠夺,梅超风又一声惨叫,随感气力一空,但她硬功强横,仍鼓足力气,一记撩阴脚! 她却感觉对方手掌猛然一晃,她整个人便如同置身汹涌的江浪之中,一阵天旋地转,脑子直接懵了! “住手!!!” 便在梅超风混身劲力都散掉,完全无力反抗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僵硬的暴怒嘶吼,见到熟悉的身影直冲那人身后! “贼汉子,快跑啊!!!”谷 梅超风用尽最后的力气,无力的嘶声喊叫,却不能阻止陈玄风冲过来。 啪! 然而对陈玄风,林平之却没等着他的爪子抓上自己,而是突然一旋身,抡圆了一个大嘴巴子,结结实实抽在陈玄风脸上,让他在半空中打了三个旋,吐了半嘴牙,才摔在地上,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如同醉酒打晃。 终于也被林平之一爪抓在头顶,感觉头顶一瞬间剧痛,跟着却仍是猛然一抖,内力狂泻。 “呼……业障,真是业障。” 林平之听到贼汉子三个字,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燃起那一丝无名业火,又一瞬间的心神失守。 若不是他即便杀人,也不能因为羡慕嫉妒恨的乱七八糟的情绪杀,瞬间稳定心神,陈玄风断逃不过这一劫。 “情之一字,又岂是一夕之间可以堪破的,还是着相了啊。” 林平之忽然明悟,他还是将一个人的情感,想得太简单,将看破曲灵风的感情,想得太轻松。 “也罢,看不破便看不破,顺其自然,早晚能看破。” 林平之喃喃自语,梅超风又惊又怒,但更觉得这人就是个疯子,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她却看得懂这人在做什么。 就在她最后一丝内力都被抽干,贼去楼空时,感觉一股力量将她猛然拽起,然后这人伸手在她双手手腕与双脚脚腕,极为快速的一抓。 “不要啊!!!”瞬间一股剧痛,梅超风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叫。 这恶贼断了她的手筋脚筋!她完了,彻底完了! 她贼汉子也是,黑风双煞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栽了!栽在一个疯子手上! “你踏马的到底是什么人!有种给我们一个痛快的!” 绝望之下,黑风双煞都不禁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林平之却似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无动于衷。 但其实他再看,他在听,他在感受,心中不断升起的愤怒、憋闷和委屈,他敞开了心灵,感受着源于曲灵风的感情,投入其中。 却不失自我,始终维持着灵台清明,维持着他是林平之,不是曲灵风。 渐渐的,心湖再次古井无波,但这次不是淡忘了曲灵风,而是曲灵风成了他心湖的一个倒影。 他既是曲灵风,又用林平之旁观着他,他逐渐超脱了曲灵风与林平之的对立,他掌控着林平之与曲灵风。 最后选择成为林平之,注视着曲灵风。 终于,林平之恢复了淡然,微微一笑,点了仍在破口大骂的两人的穴道,让两人昏死过去。 曲灵风的记忆,仍不想让他对梅超风太狠,但这份感情,已经无法影响他的心绪,他虽然仍无法忘记,但他已经承认,已经接受。 然后便能驾驭。 林平之打开陈玄风的衣衫,见他胸膛上果然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眼光一扫,便扫到熟悉的武功。 重阳遗刻,差不多占下部武学的一半,可见林朝英天纵奇才,逼得老王用那么多九阴真经的武学,才能尽破古墓派武学。 162.桃花岛 “好兄弟,你我正要筹谋大事,怎么突然要离开?” “大汗,我早年间,欠了一个人很大一份情,一份债,我现在找到了机会还给他,要先去一趟,不然我满脑子都是这个事情,根本没有办其他事情的心思。” 林平之带着黑风双煞回了营帐,用油浸的牛筋与马尾编织的绳索,将二人捆了,给桃花说这是两个大恶人,让她看好他们,又去找铁木真辞行。 他仍是没了结了黑风双煞。 不是不忍,好吧,仍是不忍,但他却能“又不忍,又下得去手”。 他只是要继续感悟曲灵风的感情,才能真正将其彻底放下,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所以他要带着黑风双煞,走一趟桃花岛,既然要放下,那不如连黄药师也一起放下。 “好兄弟,你突然就要远行,我真舍不得你离开。” “我也舍不得离开大汗身边,但这是我一大心愿,机会就在眼前,怎么也要抓住。” fantuankanshu.com 铁木真虽然不舍,但他是豪爽之人,没那么多计较,其实就算林平之哄骗于他,就此一去不回,他也没什么损失,终究林平之许诺他的,是要白给他的。 而即便没有林平之的许诺,也不会拖延他的野心和脚步。 而林平之也交给铁木真一卷羊皮,“大汗,这是我要教授军士的武功的入门功夫,拖雷识字,又跟我学了本领,便先让他按着这个教授几个军士实验,以观成效。” 林平之拿出他潜心研究的,极限压榨气血和生命潜力的硬功的基础法门,这个很简单,消耗也还没那么大,单练这个练一辈子也练不死,就是练个十几二十年,就能给人练废了。 正好拿出来,让铁木真先看看效果,好再来。 铁木真自然大喜,送了林平之三匹好马,一袋子金叶子,让他早去早回。 林平之又找到拖雷,交给他一封书信,让他给他安答郭靖送去。 信里写着,他有急事待办,来不及亲自交代,要即刻出发,少则俩月,多则半年,便能回来,让郭靖好好习文练武,照顾娘亲。 也让他转告江南七怪,若能再多住些时日,多陪陪李萍,那是再好不过,等他回来,几人再把酒言欢,他当面致谢,若不能,便江湖路远,各自珍重,期盼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次日清晨,林平之便带着桃花,将黑风双煞捆在一匹马上,四个人六匹马,即刻出发。 “爹爹,咱们这是去哪里啊?怎么带着这两个人,却不带着小老虎和干娘?” “乖宝放心,咱们还会回来的,爹爹带你出海去玩,顺便再见见你师祖。” 一听说还回来,桃花顿时没了不舍,转而十分好奇,“爹爹,出海是什么?师祖又是什么?” “大海就是更大的湖,水是咸咸的,里面有许多好吃的鱼。” 桃花一听眼睛就是一亮,“那乖宝要去大海,跟爹爹吃鱼!嗯,也给小老虎和干娘带一些。那师祖呢?师祖好吃吗?” “师祖啊……” 因为捆着俩人,还一直都给黑风双煞弄晕过去,只用些米汤肉汤给两人吊命,一路南下,稍微麻烦些,入村镇城市之前,都要先找地方给双煞藏好。 十几天才到大运河,不过坐船就方便许多。 二十多天后,东海岸边。 林平之循着记忆,自己驾船,终于踏上了记忆中魂牵梦绕的桃花岛岸边。 黑风双煞被点穴加药物,昏迷了二十多天,已然形销骨立,瘦得没了人模样。 桃花却左手一只蒸螃蟹,右手一只白灼虾,吃的不亦乐乎。 “爹爹,这便是桃花岛,师祖的家?好多树啊。” 此虽寒冬时节,但桃花岛已属南方,更有地热,四季如春,这时满岛的桃树仍是枝繁叶茂。 碧波蓝天,晴空万里,好一片世外桃源。 林平之还记得桃花岛外围桃林阵法的走法,却没有进入,而是带着桃花,提着黑风双煞,只前行几丈,便将双煞仍在沙滩上,给二人喂了解药,又解开穴道,传点内力过去。 二人晕晕乎乎,悠悠转醒,见到熟悉的环境,仍觉身处梦境之中。 便听得那个恶魔的声音,“后学末进林平之,恳请桃花岛主黄前辈现身一见。” 明明是正常的音量,就只像是大嗓门说话,黑风双煞却觉得脑子嗡嗡的。 林平之运足功力的一声,将声音远远传出,便是桃花岛另一头,也能听到。 连喊了三遍,林平之便静静等待。 桃花见沙子里钻出个小螃蟹,大感好奇,一会儿挖沙子,一会儿捡贝壳,玩了个不亦乐乎。 “乖宝就在岸上玩,可不许下水。” “嗯!” 不多时,桃林之中,便出现一个青衫怪客的身影,腰间插着一根玉箫,一张面皮焦黄干枯,满是皱褶,仿佛僵尸一般,一双眼睛却锐利的很。 但别看他丑,姿态却潇洒得很,举手投足,仿佛都有一种韵律,仿佛与这碧水连天,与这岛屿,与这身后的桃树林,都融为一体。 他本是神色好奇的看向林平之,疑惑有有些赞叹,但见到形销骨立的黑风双煞,仔细辨认,却突然勃然大怒,双目瞪视林平之,已露凶光! 林平之暗自一凛,感觉奇迹已经完全被对方锁定,对方身形突然一个模糊,他却把握不住对方的气机! 林平之勉强锁定对方身影,却是极为少有的主动抢攻! 眨眼间,两人已然近在咫尺! 青袍怪客见林平之这一冲,那形如鬼魅的身法,那誓出无回的气势,亦是微微一惊,收起心中最后一点小觑,深受抽出玉箫,后发先至,一箫刺出! “喝!” 林平之爆喝一声,青袍怪客便感觉如同一声炸雷在耳边爆开! 但他却是林平之生平仅见,受到影响最小的,刹那间的失神,而且身体根本不受影响! 但林平之进入心境古井无波的状态,亦是不用思考,对方玉箫一刺,已然映入心湖! 他刚猛凌厉的一拳轰出,就对方失神的刹那,已抢回一瞬间的先机! 却在他即将躲开对方一箫,也要一拳直指要害之时! 163.青衫怪客 林平之明明已经抢到先机,但忽然警觉大作,心湖激起涟漪,不,是如同沸腾般激荡。 他莫名其妙的,突然转力化力,收回那一拳,带动身体一转。 便呲的一声,对方本应点空的一箫,却延伸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刺破他肩头的衣衫! 内气外放! 林平之千算万算,却对内气外放没有防备。 他知道有这种可能,毕竟劈空掌本就是隔空打物的功夫。 但对方更神奇的是,气机一直模模糊糊,出招变式无迹可寻,让林平之一直把握不住,他知道有这种可能,却没这个时间算计,他能算计躲开那一箫,已经是全力发挥了! 好在他以莲华心咒将心智锻炼的极为冷静,精神极为坚韧,反应速度奇快,甚至灵觉更加敏锐,于电光石火之间突然反应过来,及时变招,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青衫怪客显然也对林平之未到他的武学层次,却能躲开他全力一击,感到十分好奇。 饭团看书 而林平之不但躲开,而且招式收发自如,变换如意,收招竟是带动发招,半招转半招,仍是一招,招式之精妙,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青衫怪客就更加疑惑了,单论招式,这小子有点门道! 于是青衫怪客也全力施为,或用玉箫剑法,或用兰花拂穴手配合桃花落英掌,甚至用上弹指神通,倒要看看能不能拿下这敢折磨他徒弟的小贼。 于是青衫怪客就发现,三十招,仍是拿不下! 这小子明明就难以锁定他的气机,却总能在被逼到极限时,灵光一闪,出招变式,天马行空,让青衫怪客都叹为观止。 林平之却已经将自己逼至极限,他又有了最开始面对风清扬的感觉,又有了第一次面对葵花辟邪的东方不败的感觉! 虽然青衫怪客招式不如风清扬精妙,纯粹的速度也不如东方不败迅捷。 但青衫怪客就是强! 他的招式,林平之就是更难把握其中韵律节奏,更难算计,他的真气更有穿透力,比林平之的内力还要活泼,还要精纯,林平之要用三份真气,才能抵挡对方两份真气的冲击! 而五十招一过,林平之全力发挥,内力激得头顶汗水蒸发如狼烟,青衫怪客竟然丝毫不显疲惫,气也不粗,汗也不流! 林平之内功积累虽不如他笑傲世界巅峰七成,但他这也是头一次遇到,他耗不过,反而能将他活活耗死的人! 不行,如此撑不过三百招……林平之心念一转,一咬牙,突然对玉箫刺向他肩头的一下视而不见,也不再拳法剑法指法变换。 专用最为刚猛凌厉的金刚罗汉拳,用金钟罩跟青袍怪客硬钢! 青衫怪客见林平之竟然要跟他拼了,僵尸脸嘴角微微翘起,他却是起了些爱才之心,这样的年轻人,当真百年不遇,他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都远不如这年轻人武功高强。 再过十年,天下又要出一个五绝层次的绝顶高手。 心念一转,青衫怪客手上不禁收回五分力道,心想就不要这小子的命了,狠狠揍他一顿,再来问话。 至于直接收回一半力道,却是青衫怪客注意到注视着他们对战的那个小女娃,那张脸,让他想起一个人的影子……甚至仔细看,他觉得眼前这小子,都跟那人有两三分相像之处。 不是那个人的亲戚吧? 若是他,倒是有这样做的原因。 青衫怪客心思急转,玉箫已经点在林平之肩头,却突然感觉不对! 他仿佛戳到一块精钢,内力透入对方身体,不到三寸,便如石沉大海,更是有一股奇怪的拉扯之力,跟着又猛然一震,竟是将他的内力传了回来! “哼!” 林平之闷哼一声,他硬接对方一箫,引导那无比精纯的内力时,竟有一种被烧红的通条刺进经脉的感觉! 本想将其导入地下,却发现那样他根本吃不消,只能强忍着经脉鼓胀,几乎要爆掉的感觉,强行给对方的内力推回去! 但这并不是林平之预想的最坏的结果! 他这一下算是吃了个狠的,但他现在精修金刚罗汉拳,身体更加强横,经脉更加坚韧,疼,却不是伤! 林平之生生硬抗住这一箫,刚猛凌厉的一拳轰出! 他终于不是中途变招,而是完整的打出一拳! 林平之顿觉攻势顺畅了许多! 然而这只是他的错觉。 第二拳,他再用胸膛硬接青衫怪客一掌,顿觉对方内力多了一倍! 上一击他留手了! 林平之瞬间胸口剧痛,喉咙隐隐腥甜气息翻涌! 这一掌有这么重,林平之没算到,但他却算到了对方必有这一掌,他一声暴喝,狮子吼扰动对方一瞬间心神,双拳连环击出! 第三拳、四拳、五拳! 林平之又挨了一箫,但这一箫却并不重,因为林平之也同时一拳轰出,他能硬抗,青衫怪客却不会用身体硬抗他的怪力。 但青衫怪客也只能做到用掌招架,却躲不开! “哼!” 青衫怪客被林平之一拳打中掌心,那狂猛暴烈的力量,让他感觉他好像在单手接一艘冲过来的大船! 掌骨一阵剧痛,运足内力也无法完全化消刚猛无双的神力,青衫怪客竟是被打的倒飞出去三丈! “……咳咳咳!” “爹爹!” 见青衫怪客双手背在身后,没有近前的意思,林平之知道他这一拳也够对方受的,但他也忍不住胸口气息翻涌,猛然咳嗽出来。 好在只是受到震荡,经脉稍微受了些冲击,算不得什么伤,运功调息一晚就可以了。 “乖宝,爹爹没事。” 林平之安慰桃花一下,又热切的注视着青衫怪客,“黄岛主,黄前辈,这,是不是就是先天?” 这小贼,还真是个武疯子……青衫怪客背着手,不断揉动手掌,疏通气血,他本来有点生气,但又见林平之纯粹的,全是探知渴求的眼神,也气不起来了。 “你先说,为什么这么对待这两人。” 青衫怪客头一次说话,声音却是清朗儒雅,他一指黑风双煞,便见两人仍在瑟瑟发抖。 “黄岛主请看。” 林平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拿出里面他还是曲灵风时,最后的血书绝笔,将其抖了几抖,然后运内力送了过去。 黄药师接过平着飘过来的绵布,见到上面的血书,便是一愣。 “灵风……” “这便是曲兄屡次去大内寻到的名贵字画,全都在这里了。” 林平之趁黄药师看血书时,飞身回船上,提了两个大箱子过来,看向黄药师的神色,又流露出一丝复杂,一瞬而逝。 “而这便是桃花,现在是晚辈的女儿,桃花,去给你师祖磕个头。” “桃花……” 164.东邪 “你又是何人?怎样与灵风结识?又是如何找到超风玄风的,一一与老夫讲清楚。” 黄药师已经将林平之和桃花带进岛中,也叫哑仆们将黑风双煞带进来。 他注视着林平之……因为他注意到了林平之对桃花林阵法的熟悉,还有一进桃花林,就神情恍惚,再到岛内的庭院,就更是仿佛陷入回忆当中。 恍惚间,却是林平之自己带着桃花,去了熟悉的前厅。 没有易容的痕迹,更不是高明的大夫给他改变的容貌,但……青衫怪客,现在是揭掉僵尸面具,露出英俊面容的老帅哥黄药师,想起林平之与他对视时,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极为复杂的神色。 “晚辈林平之,福州人士,几年前与曲兄偶然结识,一来二去,成了朋友,后来更是成了义气相投的知己弟兄,怎奈造化弄人,三年前……” 林平之坐下之后,又恍惚了片刻,回过神来,双目又变得古井无波。 又一次受到曲灵风记忆的冲击,这次还要更强烈一些,毕竟记忆中,最美好,也最不堪回首的事情,全都在这里发生。 饭团看书 但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林平之胸怀却更放得开,心态更加平和,便更能承受心神的冲击,也能更快的脱离出来。 “……晚辈为了完成曲兄的另一个心愿,远赴大漠,却在那里遇到黑风双煞,便是前辈两位高足……正好也为曲兄完成第三个心愿,曲兄听闻,黑风双煞武功高绝,但用的不是本门武功,猜想两人必是练了九阴真经……” “嗯!?”听闻九阴真经,这个心头最大的心病,黄药师双目闪过一丝寒光,“你知道九阴真经在哪里?” “就在陈玄风胸口刻着,前辈一看便知。” “……你也看了,怎么没练?” 虽然黄药师暗自赞叹林平之武功高绝,那套拳法真的是生平仅见的刚猛凌厉,而且内外兼修,天下第一刚猛的降龙十八掌,若不是洪七练的,必然也不如这小子。 但即便如此,林平之却能忍住不练九阴真经的武学? 时方才交手,他是真的一点都没看到真经上的武学的影子。 “晚辈自然是好奇的,也参研过一番,不过只是用来对比和借鉴,帮助晚辈修行自身武学,晚辈一套拳法,就够研究一辈子的了。” “……你倒是看得通透。” 黄药师看着林平之清澈的眼神,听着那平淡的语气,这个他是真的有点佩服这小子了。 即便是他,还不是与人华山论剑,争夺九阴真经,而若不是这九阴真经害死他妻子,他扪心自问,大概也是忍不住想要练一练的。 甚至现在,他都忍不住去了隔壁,监视又被他点昏过去的陈玄风。 不多时,再回来之后,黄药师便有些精神恍惚,片刻,才对林平之说道: “林小子,你送来我三个徒弟的消息,照顾灵风的闺女,又带回九阴真经,老夫本应感谢你,但你擅自废了我两个徒弟的武功,只能算是功过相抵,老夫也不与你计较,你且自去吧。” 你这是吃干抹净,玩完了就扔啊…… 林平之神色一瞬间的不快,却是因为曲灵风的记忆。 他自己却从不会跟人生气,只会让气他的人更生气。 林平之只是微微一笑,“那晚辈便带桃花离开了,改天有机会,再来向前辈请益。” “老夫让你离开,没让桃花离开,他是老夫徒弟的闺女,便是老夫的徒孙,自然要留在桃花岛。” “黄前辈,据我所知,你已经将曲兄逐出师门了,就算不提这个,曲兄养了桃花六年,我养了她三年,前辈你就占着个辈分,就要将桃花夺走?听闻前辈号东邪,晚辈看来,号东不讲理更贴切些。” 黄老邪一翻白眼,瞪着林平之,“老夫便不讲理了,你又当如何?” “那晚辈自然是……”林平之也一瞪眼,腾一下子站了起来,“赖在这里不走了。” 林平之不是不想给黄药师几句,但他越跟黄药师说话,就越要分心驾驭曲灵风的记忆和感情。 “老夫面前,有你小子耍无赖的份吗?” “这怎么能是耍无赖呢,黄老邪你是曲兄的师父,我是桃花的干爹,那就等于您是我亲二叔,我在二叔家住两天怎么了?” “若老夫就要赶走你,留下桃花呢?” “那我也不是没有觉悟,拼着被黄老邪你打死,却也能让你留下无法复原的伤势。” 一老一小,就这么互瞪着,气氛逐渐剑拔弩张,几乎要到极点的时候。 黄老邪却忽然一收气势,“记住你的觉悟,若今后对桃花半点不好,你也说了,老夫以伤换命而已。” “黄前辈放心,晚辈对桃花视如己出,定会全心全意爱护她。” “你小子,允了你便是黄前辈,不允你便是黄老邪,你小子对老夫可有半点尊敬?” 紧张的气氛,消弭于无形,小小风波,就此散去。 “黄前辈,晚辈可否向您讨教先天境界,究竟为何?” “你师父没教过你吗?你这一身武功,不会是从什么神功秘籍上学来的吧?” 倒是教了套功法……舍利子给了金刚罗汉拳,这便是指直先天的功法,但现在舍利子沉寂了,没有入定时,舍利子映射的武僧教学演示,林平之修行的速度随之变慢,需要自己摸索了。 他倒是全身经脉贯通后,就尝试打通天地桥了,但那是个水磨的功夫,需要铁杵磨成针,不,是泰山磨成磨盘的耐心,一点点的磨。 林平之求教黄老邪,倒不是想走捷径,他只是想先远远看一看,先天是何风景。 “各家功法,先天都是不传之秘,老夫与你讲了,必定要涉及老夫功夫最重要的秘密……你若愿拜在老夫门下,与你说说,倒也无妨。” 林平之不由得一笑,这是不是他嘴欠?刚叫完二叔,二叔就又要收他为徒了。 但林平之却知道,黄老邪不是贪图他的功法,而是对桃花和曲灵风的寄情。 当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黄老邪时时回想起来,又何尝不是后悔自责,虽然打死都不会承认,却想要弥补一番。 而有那么一瞬间,曲灵风的记忆涌上心头,林平之只觉双目一股热气,真有给黄老邪跪下的冲动。 他却仍不阻拦,但顺其自然,并不是顺从曲灵风的心愿,而是跳出心境,感受,却又旁观。 于是黄药师都见到林平之一瞬间的激动了,却又见到他神色逐渐淡然,最后悠然的一笑: “……哈,承蒙前辈厚爱,但晚辈自由散漫惯了,虽然敬仰前辈,但还是没有拜师的打算。” 165.小黄蓉 “既然不愿拜师,那先天之秘,你小子自然也就不能怪老夫敝帚自珍了。” “这是当然,但晚辈可否时时向前辈请益,请前辈不吝赐教招式?” “呵,你小子不怕挨揍,老夫还怕揍人不成?” 就这样,林平之在桃花岛留了下来。 黄药师去处理黑风双煞的事情了,林平之被哑仆带去给他安排的居所。 他也不担心黄药师能给黑风双煞接续手脚筋,恢复武功。 毕竟他后来又给两人丹田各补了一掌,给两人气海彻底废了。 而且黄老邪医卜星相无一不精,但林平之自己也是,他也对他废了两人手脚筋的手法很有自信,别说是黄药师,就是平一指来了,他也无可奈何。 但现在林平之的问题不是黑风双煞,而是他找不到桃花了。 跟黄药师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就找不到人了。 林平之跟哑仆比比划划了半天,哑仆才明白过来,是要找个小孩子,点点头,就给林平之带到内院厨房。 林平之就见到厨灶前,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踩着个小板凳,正在炒菜。 见小女孩精致的面容,依稀能找到几分黄药师的影子,也更像冯蘅,林平之心中恍然。 这不是我要找的小女孩,这是黄蓉吧……哦,桃花就在旁边,吸溜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旁边还有个空盘。 原来是被小黄蓉的厨艺捕获了啊,那没事了。 林平之在门口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跟过家家似的,不由得微笑,桃花却是一直都没有差不多年岁的小女孩玩伴呢。 xiaoshuting.cc 只不过跟多智近乎妖的黄蓉当好朋友……嗯,大家从小就这么熟,应该不会坑桃花坑的太狠吧? 还是说熟归熟,该坑还得坑? 林平之不由得有点走神,回过神来,便见黄蓉已经炒好一盘芙蓉笋片,他远远闻了,都觉得色香味俱全,虽然不到记忆中那折服资深老饕洪七公的水平,但也不输给正经酒楼大厨了。 这应该是小黄蓉刚学会做菜吧?果然厨艺这一块,未来射雕厨神的天赋是直接拉满的。 “爹爹,蓉儿妹妹做的菜好好吃,你也来吃!” 桃花望眼欲穿的等菜炒好了,才发现林平之,连忙招手。 “乖宝,你又淘气乱跑。” “乖宝饿了嘛。” 林平之拍了拍桃花的头顶,忽然见小黄蓉的眼神,似乎有点羡慕,然后小黄蓉发现林平之的目光,瞬间变得萌萌哒样子。 林平之微微一笑,知道她人小鬼大,一抱拳,诚恳的说道,“蓉儿,你便是黄岛主的千金吧,多谢你照顾桃花。” 果然黄蓉很满意林平之的态度,也觉得很好玩,小大人似的一抱拳还礼,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林大侠不必客气,招待客人,乃是主人应为之事。” “初次见面,当送蓉儿一个见面礼,小小物件,万望不要嫌弃。” 林平之顺手摘下手上的扳指递给小黄蓉,这动作做得也挺多的了,丝般顺滑,流畅无比。 黄药师珍藏无数,小黄蓉见得多了,但却是第一次有人送她礼物,顿时笑得好开心,“多谢你啦,林大侠,蓉儿便多做几道菜,作为答谢。”谷 林平之也品尝到了小黄蓉的手艺,连声称赞,并且认真点评了一下优点,又让小姑娘眉开眼笑。 “老夫的女儿如何?” 不多时,黄药师也来了,林平之留下两个小姑娘自顾自玩耍,便见黄药师一脸的“老夫也有女儿”的炫耀神情。 “令嫒天资绝伦,将来必能继承东邪衣钵。” 黄药师闻听,终于对林平之有了笑容。 林平之在桃花岛上住了下来,但这两天黄老邪都给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要么就是去后院深处,想是用九阴真经悼念亡妻去了。 但也没见他烧了黑风双煞给亡妻祭奠,而是给两人留在岛上,一个偏僻的角落,让哑仆照料,或许亡妻已经够让黄药师思念的了,他也没有面对梅超风的心理准备。 “哎呀,原来你不是林大叔,你是林大哥啊,竟然占我便宜!” 林平之闲来无事,倒又成了带孩子的保姆,带着桃花和小黄蓉玩。 但小黄蓉实在是人小鬼大,听说林平之和她爹的徒弟是好朋友,瞬间抓住了伦理方面的重点。 “桃花,我是你爹爹的小师妹,你应该叫我师姑,来,快叫声师姑听听。” 不但林大叔降格成林大哥,新认识的玩伴桃花姐姐,也要降格成桃花师侄。 “乖,蓉儿妹妹。” “是师姑!” “蓉儿妹妹乖,咱们去捉蟋蟀玩吧。” “放开我啊,竟敢对师姑无礼。” 小黄蓉想要师道尊严,怎奈还没有发育甚快的桃花一半高,被桃花一只手轻易降伏,抱在怀里还亲了一口脸蛋。 桃花一直只有郭靖这个愣头愣脑的小老虎做玩伴,后来多了拖雷这个朋友,她太喜欢有个好漂亮的小妹妹了。 小黄蓉小师姑没当成,却先当了大玩具,甚是不服气。 “林大哥,你也教我武功好不好?” 小黄蓉被桃花“玩弄”了几天,痛定思痛,发现是桃花练了武功的关系。 于是卯足了劲,给林平之做了一大桌子菜,有的初学乍练,味道也就是一般般,但着实花了心思,然后才来求师。 “蓉儿,练武很枯燥的,你也看到了,桃花每天来回来去打那几个套路,一打就是一个时辰。” “蓉儿也可以的!” “那好吧,来,蓉儿跟我学。” 林平之却没教蓉儿大伏魔拳,虽然她答应的很有自信,但她从小就鬼精灵,是那种林平之记忆中智商一百八以上,很小就有极强的思考能力的,心思繁杂。 这种人除非真的找到一个可以为止付出毕生精力的难题,是很难耐心做事的。 于是林平之教了小黄蓉一点轻身功夫,这也是林平之准备教给桃花的,是他以最熟悉的三叠云为基础,吸收了笑傲世界数种顶级轻身术的优点,创出的一套内外兼修的法门。 这里又参考了重阳遗刻的蛇行狸翻和易筋锻骨篇的法门,进一步修改,加以完善,是一部能从基础一直练到超一流的轻身术。 166.一语 小黄蓉真的是很适合这种小巧多变的功夫,而且身体条件也继承了黄老邪的习武天赋,柔韧性、灵巧性极佳。 林平之教了她三遍,不是三天,更不是一个月,而是边演练边解说,只重复了三遍。 小黄蓉就将基础的步法,和配合步法的呼吸法门,全部记住了。 然后自己练了几遍,就练会了。 这就练会了……林平之看着满屋子飕飕跑,跟个小狸花猫似的小黄蓉,心说这样的习武天赋,他只见过一个人,那就是学剑的令狐冲。 再想起桃花听莲华心咒听了三年多,就是现在,想要将这套功夫入门,至少也得一个来月的工夫。 这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桃花要比,还是跟郭靖比吧。 好在桃花根本就没有一丁点攀比的心思。 她再抓小黄蓉,被她刺溜刺溜的跑掉,再也抓不到,也只是开心的拍手叫好。 反倒是小黄蓉见桃花替她开心的纯粹眼神,后来故意被她抓到。 就这样,林平之带孩子带了七天,倒是见过几次黄老邪,但每次他都是匆匆而过,说不了两句话,而且神情越发恍惚憔悴。 xiaoshuting.cc 林平之知道他需要自己熬过这段时间,便安静的等待。 七天后,小黄蓉学完了轻身术,林平之就发现,这孩子虽然学东西学的快,但真的没长性,学会了就算,够用了,桃花抓不到她就行。 她没有在武道上进取的心,她只是在学认为很好玩的东西。 于是林平之又教了小黄蓉一套掌法,是他根据恒山剑法绵里藏针改的掌法,还融入了一些武当太极的借力转力的诀窍。 这套掌法十分繁复多变,施展开来,能密不透风,滴水不漏,而且花里胡哨的最是好看。 正教着两个小的练武,林平之忽然耳朵一动,便让小黄蓉带着桃花练轻功。 林平之则循着隐隐的叫嚷声寻了过去。 “师父,求你老人家开恩,超风宁肯让你打死,也不愿再离开桃花岛,只求你老人家将我夫妇重新收入门下,便是做鬼也甘心了!” 林平之来到黄老邪养着黑风双煞的偏僻所在,隔着小院的院墙,就听见里面梅超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的心里,微微激起一点涟漪,却瞬间被平静的心湖消融。 黄老邪这是要放走黑风双煞,但陈玄风同意,梅超风却不同意? 良久,林平之才又听到黄老邪压抑的嘶哑声音,“……你二人不用再怕林小子找你们麻烦,他将你们送来桃花岛,就没有杀你们的意思,找个偏僻的地方安心隐居吧。” “师父,若华没有此意,只想请师父给若华一个悔过的机会。” 听的出来,梅超风是真的不想走了,陈玄风却依旧沉默无语。 林平之脑补一下院内的场面,就已经有种天降狗血如瓢泼大雨的感觉,他不愿再多听,悄声无息的离开。 他也不再关心黑风双煞,留下也好,离开也好,黑风双煞,终究成为了林平之记忆中的一个名字,而不是曲灵风刻骨铭心的回忆。 林平之只关心,黄老邪又一个人闷了三天,然后终于又肯见人了。谷 “爹爹,你出关啦,中午我给你做几个小菜,你好好喝一杯。” “嗯,蓉儿乖。” 黄老邪也真是可以的,一直都是这种放养模式,七八天十来天不见面是常态,他的心思,一直都陷入在懊悔、思念亡妻、回想九阴真经中不能自拔。 “你教了蓉儿武功?” 中午难得一起吃饭,与黄药师小酌一杯。 “一点小玩意,哄小孩子玩罢了。” “跟老夫这样说有意思吗?好功夫就是好功夫,你教给蓉儿的,可不比老夫的轻功与桃花落英掌差甚么。” “哈,武学到了你我的境界,无论拳脚兵刃,轻身步法,无非返本溯源,再无招式套路的束缚,有招既是无招,无招既是有招,变幻无穷,却又汇聚源流,此等武学,不过兴之所至,随手而为。” “嗯?……嗯!?” 黄药师闻言一愣,跟着竟然咔嚓一声,将椅子生生坐碎,跟着腾身而起,瞪着林平之,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又似恍然。 唉?林平之眨眨眼,自己哪里说的不对吗?他与黄药师交手,极难锁定其气机,极难算计其招式,而且黄老邪的招式也是不拘一格,行云流水,信手拈来。 虽然他记忆中的故事里,黄药师或许没领悟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但他眼前的这位黄药师,肯定是已经处在这个境界的。 就算不是,也不过一句话点破而已,用不用这样激动? “你再说说,有招无招,变幻无穷!” 黄药师一下绕过桌子,来到林平之面前,急切地问道。 林平之有些恍然,原来黄药师是这样的问题,“黄岛主,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早已明白,又何用问我?” 黄药师其实已经到了这个武学层次和境界了,只不过他久居桃花岛不出,甚少与人动武,更在华山论剑后,就根本没和同一层次的其他四绝交过手。 而林平之因为不入先天,与他的内功有着质的区别,又不足以让他感受到压力。 所以黄药师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他有。 而且真言传一句,即便天下五绝如同林平之那般,汇聚笑傲高手,毫无保留地交流武学,也很难自己总结出“无招胜有招”来。 故此黄药师才会如此震惊。 林平之也想明白了,笑傲世界,或许整体水准不如这里,但那可能是天地元气、世界位格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再加上这里的功法确实高明一些。 因为这个世界有先天境界之人,所以功法就有如何突破先天的部分,而笑傲世界没有。 但招式、武学理论,笑傲世界的独孤九剑,加上风清扬的武学天资,再加上东方不败等高手,与林平之交流武学,总结出的智慧结晶,却已经超越射雕里的五绝了。 至少是可以肯定,超越黄药师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不识庐山真面目?” 然而黄老邪却因为林平之一语过于惊人,陷入了魔障,总感觉自己能想明白,却又卡在那里出不来。 167.魔障 “爹爹,你怎么啦?” “爹爹,师祖怎么啦?” 桃花和小黄蓉吃了饭,玩了好一会儿,再回去,见黄药师伫立不动,神色迷茫,喃喃自语,林平之愁眉不展,叹气连连,不由得好奇的跑过来。 “你们两个,不要过来。” 林平之一脸凝重的抽身到大门口,拎起两只小的,给两人带的远远的,“乖宝,蓉儿,远远的看着,千万不要靠近。” 小黄蓉感觉怕怕的,“林大哥,我爹怎么啦?” “黄岛主在十分用心的思考一件事情,有人打扰就会生气。” 林平之暂时稳住两个小家伙,自己又回到饭厅,神情却不算轻松。 他真没想到,黄药师能陷入这么深。 但转念间,便恍然,他之前打过几次“预防针”,先见过黑风双煞,再来桃花岛,都让曲灵风的记忆再次爆发。 更何况黄药师,毫无防备的得到了大徒弟的死讯,见到了逆徒陈玄风,万般纠葛的梅若华,九阴真经失而复得,还要面对亡妻。 黄药师本就是性情激烈之人,他这次心神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而林平之又一语点破他武学上最关键的,只差一点点就能明悟的至理。 但偏偏又话说一半,不说清楚了,心神失守的黄老邪,瞬间陷入了魔障,无法自拔。 他现在不是在想明白问题,而是在想,他为什么还不能想明白。 而越想不明白,他这些天积压的,不断爆发出来的负面情绪,就让他越陷越深。 xiaoshuting.cc 而林平之几次呼唤,甚至用上了一些狮子吼的法门,唱诵莲华心咒,都无法唤回黄药师,他陷得太深了。 林平之倒是能当头棒喝,运足功力给黄药师唤醒,但黄药师本就心力憔悴,而且现在全无防备,再被内力和音波冲击,说不得就要重伤,甚至走火入魔。 回过神来,却发现内力造反,情急之下,内力逆冲……黄药师不是没有面对最糟糕的结果的可能。 林平之在屋里围着黄药师转了三圈,也没想到最稳妥的办法。 他倒是能用重阳遗刻的“移魂之法”,惑其心神,但这样虽然能将黄药师唤醒,他又怕给黄药师心灵上留下缺陷,以至于他对这个经历留下阴影,成为武道路上的阻碍。 林平之不想失去这样一位好对手,他在笑傲世界尚有两位知己对手,这一世他不想刚遇到一位,就要失去。 这一关,只能黄老邪自己悟通,只能他自己走出来。 但林平之也不是帮不了他了。 林平之到黄老邪对面,席地盘膝而坐,精心入定,逐渐物我两忘,却不是入定,而是如同与黄药师交手一般,将他映入心湖,然后开始念诵莲华心咒。 心咒虽然不能一下就将黄老邪唤醒,但总会对稳定心神有些帮助,而且是持续积累,越念效果越好。 远处,小黄蓉担心的不行,揪住桃花的袖子,忧心的问道,“桃花姐姐,你爹和我爹在干嘛啊?” 桃花听到最令她安心的莲华心咒,就根本不担心,“蓉儿妹妹,不用担心,我爹在唱歌给你爹听呢,他总唱这歌给我和小老虎听,可好听了。” “真的吗?” 小黄蓉听了一会儿,也觉得林平之的声音让她发自内心的平静,她忽然发现她真的不是很揪心了,知道她爹爹可能遇到了什么问题,林大哥这是在帮她爹爹。 “桃花师侄,那咱们不要打扰他们了。” “好啊,蓉儿妹妹,咱们去捉蚯蚓钓青蛙吧。” “要叫我蓉儿师姑。” “好的,蓉儿妹妹。” 两个小的暂时离开了,小黄蓉心细,还特地叮嘱哑仆们不要去打扰两人。 但却不曾想,一直到了晚上,两个小的见到她俩的爹,仍都保持那个样子。 小黄蓉又开始发愁,但她也没办法,只好继续等待。 又到了次日天明,仍是如此。 “桃花姐姐,我好担心,要不然咱们叫醒你爹爹,问问什么情况吧?” “蓉儿妹妹,不用担心啦,我爹从来都是唱歌能唱一宿的,不要紧的,我饿啦,你给我做饭吧。” “就知道吃!” “我饿了嘛,而且爹爹说了不让咱们过去的,要听爹爹的话,知道吗?” 好在是桃花心思纯净,又一直最听林平之的话,小黄蓉有甚么鬼主意,她也无招胜有招,就是一个不同意,拉着小黄蓉就走。 桃花却不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帮了她爹的忙。 林平之现在可不是随时都能停止念诵心咒的状态。 他之前本来是的,但念经念到后半夜,黄药师虽然逐渐稳定下来,不再那般焦躁,心境逐渐平和,却仍无法脱出魔障。 林平之感觉有点棘手,却忽然突发奇想……他虽然不能用移魂之法影响黄药师,但他能不能将移魂之法告诉黄药师? 他知道他念心经,黄药师是听得进去的,相当于他在思考的时候,耳边响起背景音乐,黄药师不在意,但是他是能听到的,是有一部分思维在接收这个信息的。 于是林平之按照心咒的韵律,结合狮子吼和七弦无形剑的法门,还有一些移魂之法本身的法门,将移魂之法告诉黄药师。 移魂之法说简单点,就有点像是催眠术,但除了肢体语言,声音方面加上了内力的部分,而且还有一部分道家修行精神力量的原理。 而林平之不但告诉黄药师移魂之法的法门,还告诉了他应用的法门。 黄药师仍是心不在焉,但他确实听进去了,而且不由自主的跟着运转移魂之法的法门。 这就很奇妙了,林平之虽然是在用移魂之法,却是用移魂之法让黄药师也用移魂之法。 黄药师思索时的喃喃自语,其音调韵律,自发的用上了移魂之法。 而当两人互用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效果。 至少林平之这个精神力量极为敏锐的,就感觉很奇妙,他仿佛融入了黄药师的喃喃自语中,仿佛通过他的诉说,真正了解到他的正在想什么。 而他的莲华心咒,也将他的想法,传达给黄药师。 林平之心湖中映射的黄药师的影子,忽然鲜活起来,开始与林平之交流起来。 林平之逐渐开始与黄药师辩论,或与他解释,为他解惑,或听他诉说,甚至通过言语,拆招对式。 林平之的心湖之中,黄药师的心思之中,两人进行了一次奇妙的武学交流。 168.醒来 林平之和黄药师的“交手”,虽是口述。 但因为林平之的引导,两人的口述都用上了移魂之法的法门,达到一种非常奇怪的“心有灵犀”。 这其实是因为林平之的心神强大无比,心智精神无比坚韧,灵台舍利子照耀,他能在这种互相迷惑对方心神的法门中,清醒的保持自我,并且引导着这个过程。 让两人不是用移魂之法互相攻击,那样只会变成一个人彻底被另一个人控制才能结束。 而是两人进行了一场奇妙无比的交流。 虽是口述武学理念、招式,却不亚于真正的动手比试。 林平之的心湖之中,两人就是真的在进行第二场较量。 而且同样是黄药师是先天境界,因为这是黄药师自己说出来的。 而林平之卡在先天之前的门槛上,虽然他招式方面占据上风,却要考虑到对方先天功力的优势。 而这次交手,黄药师不带任何情绪,就是一次以武学进行的交流。 林平之更真切的了解黄药师先天方面的特性。 黄药师也能更清晰的看到林平之招式方面的精妙,林平之对招式这方面的武学理念,又比他高在哪里。 这场交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 黄老邪的喃喃自语,忽然停下,陷入沉思的神色,逐渐清明,逐渐回归现实。 xiaoshuting.cc “原来如此,招式变化,不过随心所动,是我心动,便有招动,只需心动,何须有招?” “恭喜黄岛主有所明悟,武学境界更上层楼。” 林平之也逐渐回神,最后他有意引导,只说招式,不说先天,毕竟先天也不是说出来的,而他也知道了黄老邪先天的秘密。 而黄药师最后也终于堪破迷障。 虽然不至于一下子,黄老邪就自悟独孤九剑了。 但最关键的是,黄药师明悟了己身,他知道了自身的情况,用自己的理解总结了出来,他明白了何为不识庐山真面目,他认识到了真正的自己。 但其实看清楚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比黄药师学了独孤九剑还重要。 学了独孤九剑,能让他的招式更厉害,但明悟己身,却让他有了在武学道路上更进一步的可能。 黄药师如梦方醒,却是自嘲一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过拨开叶子的事情,但这一拨,却千难万难…… 嘿,老夫自诩东邪,得了天下五绝之名便沾沾自喜,想来,从华山论剑至今,老夫自身武道却是未曾存进,若不是有你,今日仍不知眼前有那一叶。 东邪黄药师,可笑啊,可笑。” “一切皆是缘法,无他日一叶之障,便无一朝明悟,拨开云雾见光明之时。” “回想起来,你小子竟是跟老夫念了……这过了多长时间了?” “快一日了。” 黄老邪清醒过来,却是想起,林平之一直在给他念经,这才能帮他稳定住心神,甚至还能将他从走火入魔的边缘拉回来。 “你那套拳法,果然是佛门武学,但当今佛门没落,也不知道是哪个高僧,传授于你的……你小子不是什么佛门高僧转世,觉醒了宿慧了吧?” 林平之嘿嘿一笑,心说黄老邪比风老头还厉害,都不用他说,自己就会抢答了。 “确实是我年少时,偶遇一位无名圣僧……” 林平之编了几句,果然黄药师深信不移。 “这次算是承你的情了,不过你也得了老夫的先天之秘去,老夫再将一身所学传授于你,便两不相欠吧。” 黄老邪知道,这次他能渡过这一劫,甚至林平之给他念经,还让他将心中的种种郁结之事都看淡了些,现在心中十分平静,已经放下了许多。 说他欠林平之一条命也不为过。 黄老邪也不是又要让林平之拜他为师,徒弟救师父就天经地义了。 而是他真的想要对林平之倾囊相授,除了武功,他所学繁杂,医卜星相、奇门术数,阵法建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策论谋略,无一不精。 基本除了生孩子就没有黄老邪不会的。 只要林平之开口,想学甚么,他就教什么。 “能与黄前辈时时交流,晚辈自然乐意之至。” “爹爹!你醒啦!” 便在两人相视一笑时,小黄蓉高兴的大叫一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黄药师的腿。 “爹爹,你饿不饿啊,乖宝给你拿了点心!” 桃花也跑了过来,也一下扑在林平之身上,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只是很开心。 黄药师这次真的闭关修行三天,稳定心神。 林平之也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思索与黄药师交流时,得到的先天之秘。 “说白了,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个世界的功法,可能就是这么个样子……” 黄老邪并没有具体说他的心法,但也说得很明白,他突破先天,其实也是水磨功夫。 他虽然天资绝伦,习武仅十年,便达到后天极限,但自从那时起,他磨了足足二十五年,直到华山论剑不久前,他才积蓄足够的力量,一举突破关卡,达到先天之境。 所以黄药师突破境界,也是一靠磨,二靠莽。 跟九阳神功也差不多,只不过九阳神功不靠磨,勇猛精进,最快速度打通经脉,积蓄力量,然后直接莽一波。 不知道九阴真经是否也如此,虽然林平之记忆中故事里,九阴总纲是说了不可极端,要阴阳平衡调和,但或许也只是一种警示? 或许真的有其法? 林平之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个世界虽然有先天,但现在神州大地只出了天下五绝,而之后也只会出周伯通、郭靖、裘千仞、金轮和杨过,再之后也会有张三丰和张无忌,不过屈指可数。 这个世界晋升先天,十分困难,天资、功法、机缘气运,财侣法地,缺一不可。 或许可以借九阴真经总纲来看看? 林平之知道,这时候小银虫周伯通,咳,是老顽童周伯通,应该已经被困在桃花岛的桃林里了,而他一直随身携带着九阴真经上半部。 周伯通是被黄老邪迁怒,打断了腿困在阵中,但既然黄药师已经原谅了黑风双煞,寻回九阴真经,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他了吧? 只不过黄老邪性情偏激,却是不能直接跟他提出来,更不能劝他。 169.顽童 “你这小子,怎的如此离经叛道?跟你比起来,老夫只能是东正,这东邪的名号不如你小子拿去用好了。” 林平之也不只是和黄药师套路武学。 黄药师便是射雕版本的无崖子,所学繁杂,又无一不精。 而林平之恰好也是什么都懂一点点,风水堪舆他能聊,佛道典籍他更是精通,黄药师要搞音乐,他也能弹琴合奏。 而且碧海潮生曲与七弦无形剑,异曲同工,颇多相似之处,两人互传功法,一起研讨,将两者去芜存菁,变成碧海潮生无形剑,甚至还在研究配合玉箫剑法应如何施展。 林平之仿佛回到了第一世,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跟人天南地北的胡侃,聊天都直接聊飞了。 黄药师却是升起知己之感,他真的这辈子都没见过林平之这样的,他聊什么都能接上,甚至某些方面还比他略胜半筹之人。 而黄药师号东邪,最是离经叛道,蔑视传统与礼教。 但他与林平之聊到人文历史,礼教礼法,时政局势之时,他发现林平之何止是蔑视礼法,别人说皇帝昏庸,君臣无能,只是说希望君圣臣贤。 而林平之甚至说有朝一日,王朝本身都将灭亡,不复存在,会有新的更平等的形态诞生。 而且黄药师听得出来,林平之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发自内心的笃定。 不仅如此,越跟林平之聊,黄药师就越觉得,他若是东邪,林平之根本就是个小疯子,他真的这辈子头一次见到比他还邪性的。 其实这林平之还兜着说呢,他第一世的记忆,还有更多夸张的事情根本不敢说呢,说了怕不是都要被黄老邪直接轰走。 ahzww.org 而这也都是闲聊,林平之还是最喜欢跟黄老邪讨论武功。 “只可惜全真教的王重阳前辈早早仙去,无缘得见先天功,实为一大遗憾,黄前辈可知,全真七子是什么水平?可有青出于蓝之人?” “嘿,青出于蓝,那是那么容易的,我倒是见过那马钰,他虽然能继承王重阳的道统,但武学方面,只怕终生无缘先天,别说是你,老夫都可惜只与王重阳交流过一次武学。” “也不知全真教还能不能出一个王重阳,即便只是达到先天境界,没有先天功,也能领略一番全真武学的风采。” “嗯……” 黄药师微一沉吟,忽然说道,“先天高手施展全真武学,却也不是看不到……” “哦?前辈所指何人?” “王重阳其实有个代师授艺的师弟,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显,武功却是不俗。” “哦?请问其姓氏名谁,是否在全真教?若有缘,晚辈当向其请益一番。” “他叫周伯通,你想见他,倒也不难。” “前辈可是知道这位周前辈的去向?” “跟老夫来吧……当年之事,总要一一了结。” 黄老邪带林平之出了院子,深入桃林大阵,七拐八绕,来到边缘一处靠山之地,对着一个山洞朗声说道:“周兄,请现身一见。” 不多时便听到洞中一个声音怪叫道,“黄老邪,你这十几天都没来,是睡糊涂了,还是喝迷糊了,老顽童跟你发过誓,打不过你,就绝不出洞!” “周兄,你不用守那誓言了,且出来讲话。” “我不信!黄老邪,你是诓我出去破誓,我才不出去,有本事你进来,我最近感觉武功颇有进境,咱们再来打过。” “爱信不信。” 黄老邪最讨厌别人不给他面子,也最讨厌别人不信他说的话,而且老顽童是真的让他头痛,想起来就有气。 他也就根本不再解释,只是对林平之说道,“那人就是周伯通。” 然后就直接甩袖离去。 “谁?还有别人?” 黄老邪刚走,洞口就露出个脑袋来,须发皆白,一头乱发加上特别浓密的胡子,林平之几乎辨别不出他的容貌来。 “呦呵,竟是个漂亮公子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笑嘻嘻的,搞怪逗趣的眼神,让林平之不由自主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一句话……处机,这两年发育的挺扎实的嘛,来!让师叔我看看你的胸肌! “晚辈林平之,见过全真周前辈。” “林小子,你怎么来桃花岛的,你拜黄老邪为师了?” “我是黄前辈一个徒弟的朋友,来这里替他探望黄前辈。” “他徒弟怎么不自己来?是不是也怕黄老邪脾气不好,给他腿打断?” “呃……”林平之心说得亏黄老邪走了,不然不知道得多尴尬。 “不提那个,周前辈,晚辈是慕名而来,听闻您身位王前辈的师弟,继承他一身所学,能为不在他之下,晚辈习武成痴,特来向前辈讨教。” “哎呦,你也爱练武啊!这个好!这个好!小兄弟我跟你说,练武就是这个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其他什么都比不了。” 好帅的印度人,不对,四张机也比不了吗?……见周伯通大起知己之感,林平之有点好笑。 但周伯通都一只脚迈出山洞了,却又缩了回去,“不行,老顽童说话说到做到,说不出去就不出去,小兄弟,你进来与老顽童玩耍吧!” 林平之进了山洞,发现这里面倒也挺宽敞,但也就是一间小柴房大小,“周前辈,其实……” “老顽童都叫你小兄弟了,你怎么不给老顽童面子,都不肯称我一声老哥吗?” 我称您一声靓仔如何? “好吧,晚辈僭越了,周老哥,其实……” “这就对了嘛,来来来,小兄弟,老哥手痒的很,快来跟老哥玩两把!” 靓仔,您能等我把话说完了么? 林平之没好气地一翻白眼,心说怪不得黄老邪这么头疼这货,这根本就是个熊孩子。 但这个熊,却是“打着熊玩”的熊,周伯通二话不说,已经刚猛凌厉的一拳轰了过来! 大伏魔拳! 周伯通果然练了真经上的武功,但现在还没有左右互搏和空明拳,而且……没有先天的感觉,很容易就锁定了他的气机。 林平之心念一动,刚想还招,却见周伯通猛然一停,然后左手给了右手两巴掌,还高叫,“不对,不对!” 林平之一脸黑线,心说这就是左右互搏的雏形吗?怎么看着更像精神分裂? 170.互搏 “怎么还是忘不掉,快忘了,快忘了!” 老顽童周伯通虽然不再左手打右手了,但林平之却更加担心了。 因为他左右手放弃成见,齐心合力,开始打他自己的脑袋了。 “周老哥,这是什么招式?难道是传说中的忘弃红尘?” 周伯通顿时停手,“忘弃红尘,那是什么武功?” “就是使劲砸脑袋,砸到前尘往事都忘却了,故名忘弃红尘。” “那不行,那武功虽然能忘了,但吃饭拉屎不也都忘了吗?难道以后都拉裤子里?” “那您何故双拳击头乎?” “我想把这武功忘了,我告诉你,这是天下第一奇功,但我师兄叮嘱我不许看,我却忍不住偷偷看了,想念师兄的时候,却很是后悔,所以决定给这武功都忘了。” “原来如此……周老哥你为什么不试试不后悔?” “试过了,师兄对我那么好,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周伯通想起王重阳,忽然伤心难过起来。 但很快又高兴起来,“小兄弟,不管那些,来来来,咱们再来比过。” 说完周伯通伸手便打,这一掌却是全真教的功夫。 全真教乃是道教支脉,其武功也多受道家典籍影响,内功中正平和,招式偏向阴柔,却又能阴阳转换,随时变得的刚猛凌厉。 周伯通这一掌飘飘摇摇,似是一点力道都没有,但却是虚中藏实,与林平之拳掌相击,瞬间卸力发力,让林平之的劲力突然一偏,周伯通则爆发刚猛的力道打回去。 林平之对自身的力量控制,亦是细致入微,但他没有借力打力,只是快速变招,想要先看看周伯通的功夫。 果然不俗……拆过十几招,林平之便发现,周伯通虽然可能还没钻研出完整的空明拳,但以空而明,空能受力,受力便能借力,也就是所谓的“空碗盛饭”的道理,他是悟出来了,只是还没有完整的拳路。 而且他可能也刚发明出左手打右手的玩法,也没想出同时发两招的左右互搏,但林平之加快拆招速度,周伯通下意识地便会左右手招式连环。 yawenku.com 每每半招未出,另一只手已经跟上,仿佛周伯通思维比人快一拍似的。 “厉害,小兄弟,你这武功真厉害,这都是甚么套路,老顽童怎么一套都没见过!?” 周伯通被林平之逼得越打越快,却双目异彩连连,连声叫好,兴奋的不行。 林平之却微微沉吟……周伯通并没有到先天境界,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后天巅峰,正在积蓄力量,冲击天地桥。 只不过周伯通磨进度的时间,比林平之早了十几年,内功比他精纯浑厚是不假,但没有黄老邪那种在质上胜过他。 林平之便明白,黄老邪这次更多的还是想放周伯通出去,让他安心练功,或许三五年之内,就能突破到先天之境了。 拆了五六十招,看过全真教拳法掌法,也都精妙无比,但比黄药师的招式略逊半筹,估计也是黄药师华山论剑后,又有精修,但王重阳却没那个时间了,留下的武学,也没有后人能加以改进。 或许能先逼出他的左右互搏来……林平之心念一动,忽然再次加快速度。谷 “甚么招式,乱七八糟,怎的这般厉害!?” 周伯通发现林平之招式更加迅猛凌厉,但招式却说不上精妙了,然而他却没能占据上风,反而每每被林平之抢先威胁他的破绽和要害,让他更加精妙的招式无功而返,甚至左支右绌,更加难以抵挡。 “周老哥,加把劲啊!” “邪门,真邪门!” 周伯通怪叫连连,不由自主的跟着加快速度。 而林平之有许多机会真正点到周伯通的破绽,却视而不见,只是维持着将周伯通逼至极限的状态。 “周老哥,你这左右手各发一招的功夫,好生奇怪啊。” 其实周伯通还是没有想到他能左右手各发一招,仍差一点,林平之是故意将其点出。 “哎呀!” 周伯通一声怪叫,林平之趁机收回攻势,让他安然跳出圈外。 “各发一招!老顽童你这笨蛋,左手右手能打架,为什么不能一起打别人?” 老顽童左右手又开始一起打他自己的脑袋,打了几下却又哈哈大笑,“哈哈!小兄弟,多亏你一言点醒老哥哥,我可悟出厉害的武功啦,咱们再来!” 说完老顽童便又冲过来,这次左手掌,右手拳,果然是双臂各发一招。 果然厉害,或者说奇怪……林平之感觉老顽童的架势有点古怪,毕竟要打左拳,从人体工程学来说,右拳必然向后,力量才更顺畅。 老顽童虽然双招齐发,但他却是只用内力驾驭,身体,步法都没跟上,他毕竟不能双腿也各自配合双臂的招式。 这虽然怪了,但其实没快,反而没有了招式连环的流畅顺滑。 但林平之还是没有指直这些缺点,而是就当老顽童真正打出两招,跟他拆招。 武功刚创造出来,是会这样有很多不足之处的,反复修改,才能臻于完善。 果然拆了几招,老顽童自己就发现了问题,然后逐渐调整,怎么才能两招配合起来,全都完美的打出,怎么利用步法,一个步法同时配合两招,这两招打出去后,如何衔接招式…… 打着打着,林平之就感觉老顽童的招式不但越来越怪,而且越来越快,越发流畅。 两三百招过去,左右互搏就真的有点样子了。 只不过左右互搏,双手发招,每招最多只能用一半的全部功力,而对上林平之,老顽童自然要十成功力五五分配,才能抵挡,打了三百来招,就浑身大汗了。 “厉害,厉害,老哥这个法门,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老弟我真是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林平之便趁机跳出圈外,让老顽童喘口气,也让他有时间思索一下。 “哈哈哈,小兄弟,你也很厉害,你那乱七八糟的招式,怎么这么厉害?你教给老哥我好不好?老哥我也把我的武功都教给你,这左右手一起打架,嗯,就叫左右互搏,这么好玩的东西都教给你,好不好?” 171.空明 “林老弟,你说你这功夫就在于一个‘忘’字,给自己的武功都忘了,看到对方的破绽,打过去就是了?这……这算什么武功?” 老顽童听了林平之的话,变得抓耳挠腮,呲牙咧嘴的。 这明明感觉林平之就是在胡诌,但偏偏老顽童又觉得很有道理,但又说不上来道理在哪里。 “打架还能糊里糊涂,乱七八糟的打的?……唉?为什么不能?” 老顽童说着说着,忽然愣住了,然后也跟之前黄老邪似的,在那里愣愣的喃喃自语。 林平之微微一笑,老顽童心思纯净,如赤子孩童,是不用担心他会走火入魔的。 而林平之没告诉周伯通无招胜有招,无招便无招可破,专门破招的道理,而是这么说,就是他记得,空明拳的要诀就有个“打拳糊里糊涂,让人捉摸不定”。 比起教给老顽童一种武学,林平之更想看到智慧的火花,更想看到老顽童创造出空明拳来。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无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 周伯通自己念叨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忽然念起了道德经来,“是了,是了,乱七八糟,糊里糊涂,捉摸不定,这功夫才算是成了。” 周伯通忽然双目一亮,回过神来,笑嘻嘻的看向林平之,“小老弟,你再看看老顽童这招。” ahzww.org 林平之见老顽童突然变得脚步虚浮,身子一步三晃,打出一拳歪七扭八。 有点好笑,却没有轻视,一拳递过去,果然发现老顽童是外松内紧,松而不垮,全身力量都蓄势待发,一遇到外力,混身接力一抖,给外力带偏,他自己的力量也打了出去。 关键是老顽童脱离了招式的桎梏,只守其意,存其神而忘其形,这就最符合他无拘无束的性子,而他的武学境界,本也到了不拘于招式的层次。 “忘了,哈哈哈,都忘了,这可不就是忘了吗?妙得很,妙得很!” 老顽童见他打的真的有效果,浑身劲力曲直如意,收发由心,浑身都那么得劲,心里是那么畅快,别说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就是全真教的武功他都给忘了。 却感觉这才是他真正该有的样子,这才是他真正的武功。 老顽童高兴的连连大叫,越打越乱,越打越怪,却形散而神不散,越乱越怪,反而就越自然流畅,越有韵味。 林平之就知道,老顽童找到了自身的武道,与他交手,也感觉大开眼界。 老顽童的空和柔,和太极拳虽然同出一源,但又有区别,就好像书法家写字,都是那些字,但个人书法笔法却各有不同,个人有个人的韵味。 他的空明拳虽然没有太极拳那般指直阴阳大道的精髓,更加原始,但他用出来,却比冲虚老道用太极拳要强得多。 因为冲虚心里还存着太极、阴阳之道,周伯通却忘了个干净。 “恭喜,恭喜老哥悟得神功,这功夫可有名字?” 又拆了百十来招,周伯通心中所悟,差不多一一验证,兴奋劲过去,林平之便抽身而退,周伯通这功夫,却是空、柔、不争,你不和他打,他就没有攻击性,周伯通练武本来也不是为了当天下第一,他只是为了好玩。 “哈哈哈!老顽童得林老弟你点醒,才想到的功夫,不如就叫……乱七八糟稀里糊涂周林拳!” “……” 林平之眼角直抽抽,心说你怎么不叫三花聚顶尿尿回缩十全大补丸! “老哥你这拳法既空且柔,忘却自我却能神而明之,不如就叫……” “空柔神明拳!……不好不好,叫空明拳!” 行吧,抢答也行,只要不叫周林频谱拳,叫什么都好。 老顽童高兴的手舞足蹈了一阵,又对林平之笑道,“小兄弟,老顽童得你点播,可真是多谢你啦。” 说着他就要深施一礼,林平之赶紧让开,这老头比他三辈子加起来岁数都大,虽然心理年龄也就比桃花大三岁不能再多了。 “老哥不必在意,我只是说了一些话而已,能悟到是老哥你自己的机缘到了。” “总之就是多谢兄弟你啦,老顽童今天得了两种好功夫,也得教你两种,才够朋友……” 说着老顽童却挠挠头,他想教林平之功夫,却想不出哪种功夫比林平之的乱七八糟瞎打强。 却忽然一拍大腿,“师哥说不让我学,又没说别人不能学,小兄弟,来来来,老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周伯通一脸神秘兮兮的对林平之招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很有些年头的书来。 林平之见书皮上九阴真经四个篆字,知道这便是正版了。 “小兄弟,虽然你的武功很厉害,但你肯定不知道天下第一奇功。” 周伯通炫耀的打开书页,为林平之翻动,颇为得意地说道,“师哥虽然说不能给别人,却没说不能念给别人听,小兄弟,你且听我道来……” 周伯通一下翻过几页,然后语速飞快的,从上部武学开始念。 林平之细心倾听,果然上部有易筋锻骨篇的进阶心法。 而这套心法也果然如同九阳真经一般,十分极端,只不过正相反,阳虚转阴,阴生阴极,一路阴到底。 只不过这毕竟是道家的功夫,相对冲虚平和,没有那么猛烈,有个缓冲的过程。 所以总纲里到底说没说阴阳平衡的道理? “怎么样,小兄弟,这内功法门厉害吧?我告诉你,这里面还有好多有趣的招式,待老顽童一一为你讲来。” “老哥,你跳过的那几页,写的是什么?” 跟老顽童不用使心眼,林平之直接问出来。 “那个是乱七八糟的咒语,你听听,甚么呕哞哄哩……唉?小兄弟,这也乱七八糟,你也乱七八糟,你听得懂吗?” 你才乱七八糟,你们全真教全都乱七八糟……林平之眼角直抽抽,但其实想想,曲灵风可不是乱七八糟么。 而且他也真听得懂,那是梵文的音译。 而且这还不是他没事的时候学的,而是就好像他额头正中的种子字,就好像他对佛经的理解,他对梵文,也是生而知之。 172.总纲 林平之听老顽童念完一遍总纲,有几处感觉不对,又让他念一遍,全部记住,回想一遍,他便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当年王重阳给斗酒奇士看的九阴真经,并没有总纲,或者是王重阳自己也没看懂,或者是王重阳刻意将其隐瞒下来。 九阴真经总纲里,果然有不可一味阴柔或阳刚,要懂得阴阳转化之理,并给出了阴极返虚生阳的法门,可以说道尽了内功与人体阴阳转化的至理。 而这道理,竟然与林平之的金刚罗汉拳,最后冲击先天的法门,颇有相似之处,金刚罗汉拳可以说是最为刚猛凌厉的办法,但大道殊途同归,最后仍是要刚柔并济,阴阳相合。 九阴真经,不愧为射雕世界第一奇功,不是说它最强,而是说它最完善。 三次华山论剑时的郭靖,不一定打得过冲破天地桥之后的张无忌,但郭靖晋升先天,却肯定没有张无忌凶险,而且也要比五绝任何一人都容易得多。 九阴九阳……林平之闭目沉思,有了九阴总纲,他真的有了改进九阳第四卷最后内容的灵感,而且既然是阴阳调和之道,他甚至可以集九阴九阳各自之长,真的将其融会贯通,融合成一部功法。 “小兄弟,你真听得懂这乱七八糟的玩意?这到底说的啥?” 周伯通见林平之闭着眼睛抬头发愣,只感觉百爪挠心,好奇的不行。 “老哥,这是梵文,也叫悉昙文字,当年玄奘法师带回来的经书,就是用这个书写的。” “不对不对,这我都认识,明明都是汉字。” “是用汉字写的梵文发音。” “哎呀!原来如此,写这九阴真经的人,故弄玄虚!哈,有意思,小兄弟,这说的到底是啥?” “这是上部内功心法的总纲,可以说是道尽了其内功的本质,这最开头便是说……” ahzww.org “等等!停!”老顽童本来都聚精会神的支耳倾听,却突然一声大叫,往后一窜,连连摆手,“小兄弟,老顽童刚想起来,答应了师兄不学的……” 这一惊一乍的,林平之掏掏耳朵,“老哥,你刚才说,你师哥也只是不让你看,也没说不让你听。” “这倒也是……要不我听一段?不行,师兄会说我偷奸耍滑的。” 老顽童自己跟那儿犹豫起来了,林平之心说这老头不愧是能创造出左右互搏的,他不但左手跟右手打,而且自己跟自己斗嘴。 “还是算啦,不听难受,听了想忘却忘不掉,岂不更难受?算了算了。” 老顽童终究是个乐天派,一发现自己纠结了,马上就嘻嘻哈哈的不纠结了。 “老弟,你便自己学这功夫吧,学会了给老哥我开开眼界,让老哥我过过瘾,那也跟老哥我听了一样。” 老顽童不是故作坦然,他做一切事情的动力,都只是好奇心和有趣,仅此而已。 “老弟,你有没有别的功夫,教老顽童玩玩行不行?让老哥我过过瘾。” 那林平之会的可太多了,光是剑法他就会几十套,随便耍几套回风落雁剑,泰山十八盘什么的,便让老顽童大声叫好。 连耍三套剑法,老顽童大呼过瘾,“老弟,你教老顽童这么多功夫,老顽童也将全真教的功夫教给你!” “老哥,我这剑法都是无主之物,教了也就教了,全真教武功却不宜外传。” “这还不简单,老弟你拜老哥我为师……不行,师父徒弟可就不能玩耍了,这样,老弟,你我玩的这么好,咱们八拜结交,结为兄弟,这不就不是外人了吗?” 你这是要让全真七子都哭死在茅厕里啊……林平之心说这位真不愧是老顽童,或者说应该给老去了,这就是个超级熊孩子,想起什么是什么来。 “老哥,你我意气相投,已是知己朋友,也不用在意什么名份,你是王重阳前辈的师弟,现任全真掌教马钰道长的师叔,随口称呼也就罢了,若定下名分,你那七个师侄,却是要为难了。” “对了,还有那七个小牛鼻子呢,到时候都管你叫叔叔,那可太有意思啦,哈哈哈……” 林平之一脸黑线的看着周伯通捧腹大笑,好在这老头笑了一会儿,还是说到,“那便算了,这武功就暂且记下,等老顽童想出好玩的武功,再教给兄弟你。” “这是自然。” 又跟老顽童玩闹了一会儿,林平之感觉这就不是个老头,就是他照看的第七个熊孩子,嗯,算上非非,这是第八个。 好在这熊孩子也好哄,你跟他比武,还能让他觉得有意思就行。 林平之又帮周伯通继续完善他的左右互搏和空明拳,他从正晌午来的,不知不觉,天就擦黑了。 “兄弟,等老顽童完善了这两大奇功,就出去找黄老邪挑战,再不用窝在这洞里……” “爹爹!乖宝来给你送饭来啦!” 正说着,打老远隐隐传来桃花清亮的嗓音。 “老弟你都有孩子了?” 林平之心说我都是四个孩子的亲爹或干爹了,“正是小女,老哥随我出来见见。” “不行不行,我就在洞口看看。” “老哥,黄岛主之前就想告诉你,我也一直想跟你说,我擒来了黑风双煞,将九阴真经下部还给了黄岛主,他已经不想要你的九阴真经了。” “哎呀,怎么不早说?糟糟糟,黄老邪练了真经的武功,岂不是要更厉害了?” “老哥,这点我可以保证,黄岛主根本就没练真经的武学,他跟你要真经,也只是想要了结当年的因果而已,他只是想要,不是想练。” “……真的?” “不错,周兄,你出来吧,黄老邪不至于用这事骗你。” 洞外忽然传来黄药师的声音,吓得周伯通一激灵。 跟着他却蹭一下子窜到洞口,探头往外一看,黄药师潇洒的身姿伫立洞口之外,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提着食盒的女娃娃。 “黄老邪你没骗我?” 周伯通眼珠一转,双手揪着裤带,出了洞口,黄老邪要骗他,他就直接脱了裤子说要拉屎。 黄药师漠然的看着老顽童,没说话。 “黄老邪,老顽童被你打断双腿,关在这里好几年,虽然你放我出来了,但老顽童若是练会了神功,仍是要回来揍你一顿的。” 这也不算放狠话,老顽童也不是真的恨黄老邪,他恨不起来一个人。 林平之觉得,他就是单纯的熊孩子欠招。 173.分别 “哈哈哈!” “哈哈哈!” 林平之看着老顽童和桃花和谐无比的玩到一块去了。 心说这就叫老顽童遇见桃花,哈哈哈对哈哈哈。 黄老邪已经离开了,他也没搭理老顽童的挑衅,未入先天的老顽童,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别说想报仇,想不挨揍,都先练个五年再说吧。 黄老邪任由周伯通自便,却没给他离开的船,只是不管他。 林平之却留下来跟老顽童一起吃饭。 还有好奇的桃花和小黄蓉。 小黄蓉古灵精怪,桃花大气开朗,老顽童这下可算找到了玩伴,都不搭理林平之了,手里拿着个馒头,就开始跟两个小的抓蛐蛐玩。 嗯,林平之留下来,是来看管三个熊孩子的。 不过天色已晚,眼见就要天黑,林平之草草吃了几口菜,便收拾食盒,准备带三人离开。 “老哥我可不去,黄老邪又没请我,他只是让我离开,我可不去他家玩。” “老顽童,那也是蓉儿家啊,蓉儿请你去玩。” 小黄蓉眼珠一转,盛情邀请。 虽然这白胡子老头脏兮兮的,但他能跟桃花师侄哈哈哈到一块去啊,两人玩耍起来,她就不用那么头痛桃花的“无理取闹”了。 “是吗?那敢情好,老顽童不用住山洞了,却还要住山洞,也是不爽利。” 三人手拉着手,却不是爷爷带着俩孙女,而是三个小伙伴。 看着蹦蹦跳跳的三人,林平之也是好笑。 “哈哈哈……” 林平之来到黄药师的书房,外面老顽童和桃花的笑声仍未停歇。 “全真教的功夫如何?” 黄药师如此问道,林平之却知道他是想问,周伯通练九阴真经练得如何了。 “老顽童将他的功夫都忘了。” “嗯?”黄药师双目神色一凝,“他却未入先天,就是你跟他说了,他能明白?” 他以为是林平之也将无招胜有招之意教给周伯通了。 “老顽童一直保持着赤子童心,他其实早就浑然忘我了,我只不过点了他一句而已。” “老夫也被你点了一句,却差点走火入魔。” 黄老邪略有些不爽,却还是叹了口气,“习武要诀,唯专唯诚,若论心无旁骛,一心向武,天下五绝却是谁都不如周伯通,二三十年后,或许周伯通就要超过四绝了。” 黄老邪只是感叹,他却不知,他一语成谶,三次华山论剑,可不就是周伯通成了中顽童么。 “东邪的风采,晚辈有幸领略了,中神通的武功也算略窥一斑,不知西毒南帝北丐的武功,有没有机会领略到。” “西毒在西域白驼山,南帝在大理隐居不出,北丐云游四海,而且老夫不建议你去找西毒,至少十五年内不要去,北丐不好找,南帝不好见,你要真想寻访,倒还真要需要些运气。” “哈,顺其自然,晚辈也不强求,见亦欣喜,不见亦随意。” “你倒是淡然,这性子却更偏向道家。” “偶有所悟罢了,当年我初到华山,登高远望……” 比起跟老顽童习武,林平之还是更喜欢跟黄药师交流。 老顽童境界有了,功力不到位,而且他是自己明白,却不太会说。 黄药师才是真正的先天,而且博学多才,学问精深,能将武学心得总结并表述的十分到位,与黄药师交流武学,更能激发林平之的灵感。 但是吧,正所谓俩人是伴儿,仨人是岔儿,桃花与小黄蓉认识了老顽童,瞬间被这老熊孩子带成小熊孩子,三天不到,就要上房揭瓦。 终于在给黄药师一片珍贵的花圃拔了个干净,做了花环项圈之后,黄老邪忍不住了。 “周伯通!” “哈哈哈,来的好,黄老邪,就让你领教一下老顽童的神功!……哎呦!黄老邪你怎么这么厉害!邪门!邪门!” 老顽童心里还是有气,就是故意折腾,而且他也感觉他武功又行了。 结果一打起来,就发现他仍不是黄药师的对手,上次被打断腿,是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而这次,周伯通是清楚的看到了两人的差距。 好在这次黄药师也不是含恨出手,只是噼里啪啦的揍了老顽童一顿,倒是没真伤到他。 所以老顽童也就没真生气,他反倒觉得挺有意思,挨打不算什么,关键是他现在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了,他相信他左右互搏加空明拳大成,一定能揍黄药师一顿。 他却不知道黄药师也已经看清自身道路,明悟武学至理,即便他也入先天,最多也就跟黄药师平手罢了,至少三十年内,都是这样。 而林平之也觉得,这桃花岛不能再呆着了,不然桃花早晚被老顽童带成熊孩子,影响太不好了。 他本想多呆些时间,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早点回去大漠也好,省得李萍和小郭靖惦念。 也免得回去只见到李萍,甚至江南七怪连李萍都一起拐跑了。 “这就要走?老夫给那老顽童轰走就是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聊到一块去的人,黄老邪也早就忘了心里的种种奇怪和怀疑,林平之初来岛上那些反应什么的,只当林平之是一位往年知己,黄药师却是有些不舍。 雅文吧 “晚辈走,正好也给老顽童带走,而且黄岛主若不嫌弃,晚辈自是想再次登门叨饶的。” 这倒是,老顽童那老家伙,若不给他打断腿扔船里,却是真难给他轰走…… “也罢。” 黄药师也不会说挽留的话,那会让他没面子。 “下次来,也带晚辈那位义子前来,给黄岛主磕头。” “你这小子,跟老顽童称兄道弟,老夫却是前辈岛主。” 临行时,黄药师也一脸的“你都不愿称我一声老哥”的表情。 林平之表示我称你一声真心人如何?“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黄老哥珍重。” 另一边。 “桃花师侄,你为什么不肯留下陪我?” “蓉儿妹妹,你跟我去大漠玩好不好?那里有干娘和小老虎,还有大聪明拖雷,你跟他比比谁聪明。” 桃花和小黄蓉也在依依惜别。 两个小的虽然性子和心思都是天差地别,但却能非常要好,谁也舍不得分开。 但小黄蓉年纪太小,即便黄药师带着她,也很难长途跋涉,没必要受那个罪。 也只有答应她,会尽快回来看她,便带着老顽童,三人乘船,踏上返回的旅途。 174.干饭人 “爹爹,老顽童也走了,又只剩你跟乖宝了呢。” “是啊,那老熊孩子,可算走了。” 返程之旅,又剩下林平之和桃花父女俩。 老顽童这家伙,一踏上岸,回到江南花花世界,瞬间就放飞自我了,恨不得走三步玩耍一下,这也好奇,那也想看,三天愣是没出嘉兴。 林平之一想,他给老顽童带出来,本就是帮黄老邪的忙,又不是真要费劲照顾这老熊孩子。 于是便说自己这边着急赶路,不如暂且分别,若有机会,让老顽童去大漠找自己和桃花玩耍。 老顽童也无所谓,他早就玩疯了,收下林平之给他的大漠地形图,便直接跑没影了。 林平之也彻底松了口气,想想在桃花岛时,这老熊孩子背着他,要偷偷跟桃花结拜……这回是兄弟都不想当了,改为想叫他二叔,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天道好轮回。 走了这么个让人头疼的惹祸精,林平之瞬间感觉世界安静了。 一路无话,匆匆月余,林平之带着桃花,又回到大漠。 “干娘,小老虎,我回来啦!” 桃花大呼小叫的,却只见李萍从毡包里出来。 李萍一把抱住桃花,脸上有了笑容,“林兄弟,事情办得如何?” “还算顺利,让大嫂挂念了,此去路过江南,带了些土特产回来。” 林平之知道李萍甚是思念江南水乡,却因为林平之说要在这大漠磨练郭靖的意志,为了孩子,直接断绝了这个念头。 他这次就带了许多江南那边的土产,吃的用的,大小物件,足足驮了两匹马。 “靖儿还有江南七怪呢?” “靖儿练了武,背了书,便和拖雷玩耍去了,那七位大侠去了集市,他们……林兄弟,这一个多月来,他们跟我打听过不少次你的事情,又总提起江南故乡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嘴笨,就说都等你回来再商量。” 林平之闻言笑笑,“大嫂不必烦心,我会与七怪谈谈的,桃花,给你干娘讲讲路上的见闻。” “干娘,桃花这次认了个师祖,还多了个妹妹,嗯,还差点多了个结拜大哥!……” 林平之先去了铁木真的大营,倒是凑巧,铁木真刚打了一个小部族回来,正在筹备下一次出征。 “哈哈哈,好兄弟,你可回来了!” 铁木真恰巧在巡视士兵操练,见到林平之,哈哈大笑着过来与林平之把臂相见。 “承蒙大汗惦念着,此次南下,带了些土特产给拖雷和他几个兄弟。” “哈哈哈,拖雷那小子和你家那头小老虎,可是越发的厉害了,摔角都能赢了军士们了。” 几句寒暄,铁木真将林平之带到大营偏僻角落,这里但有一个小营,用一圈毡包围起来。 铁木真除了少量的精锐亲军,也是下马牧民上马兵,但这个小营里,却是给林平之预备的百十来个,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的青壮。 “林兄弟,你给的那个功夫,果然厉害。” 营房附近,便有隐约呼喝之声,还有连绵不绝的啪啪啪之声。谷 “我选了百十来个最棒的狼崽子,让拖雷将那个练法传授给他们,然后煮药,肉食跟上,这一个多月,果然个个力量猛增,就是耗费大了些。” 铁木真带林平之穿过毡包,见小营里,周围一圈大木桶,热气缭绕,药香四溢。 中间百多个肌肉壮汉,两两一组,两盆水,一手湿布,一手竹板,不停的互相用力的,啪啪啪,给对方身体抽的通红,甚至微微渗血,抽个两百来下,便各自去泡木桶。 泡完了木桶,还要打拳。 “大汗,狼就是要吃肉,才能健壮,不但能捕猎羊群,甚至还能与狮虎搏杀。” “这些棒小伙子,现在就人人都能打赢十夫长了,有几个甚至有百夫长的悍勇,好兄弟,过些日子,我准备攻打捕鱼儿海子,将散只兀、合答斤两部收复,这些小子们,也有机会见见血了。” 这两部都是孛儿只斤同源的北方部族,两部相邻,都很强大,铁木真实力逐渐强大,野心勃勃,这是要找更强的对手挑战了。 而且估计也是这等训练方法,一个人每天能干十多斤肉,再加上各种药材,虽然不算珍贵,但大漠贫瘠,什么都不便宜,这百十来号人的消耗,顶铁木真五六百精锐亲军。 铁木真感觉他那万人无敌铁骑的梦想……在逐渐变成五六万干饭人,不断找他要肉吃的噩梦。 若不能见到效果,那就是这百十来号人,不会再多了,就当花钱给好朋友找乐了。 雅文吧 “那这些天我亲自训练这些小伙子们。” “哈哈哈,有好兄弟你亲自把关,我就真正放心了。” 铁木真将林平之留在这里,又去厉兵秣马。 “众军士,你们大汗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这套功夫,便是我创造的,你们练得还算可以,但这之后,我会更严格的教训你们……” 一群人正是最年轻气盛的脾气,而且自打来到这营里,每天就干三件事,吃肉,挨揍,挨煮,虽然力气是真的噌噌噌的往上涨,但更是憋得精力无处释放。 一群肌肉男看着“干巴瘦”的林平之,充满了不服气。 我并不是很想这样虐菜啊,一群连内力都没有的小家伙,真的一丝成就感都没有……林平之撇撇嘴,“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也好办,不服气的,都过来耍耍。” 众军士有点意动,却又怕大汗责怪。 “不来?” 林平之说完,也没施展轻功,只是“慢慢悠悠”的冲过去,一脚蹬飞一个。 一群小伙子顿时跟点着了火捻的炮仗似的,瞬间炸窝。 又直接集体趴窝。 林平之虎入羊群一般,左冲右突,横冲直撞,一拳一个,一脚一个再撞飞一个,轻轻松松将百十来个人干趴下。 这群小子还真是够狠的……林平之发现这群人虽然习武资质也普遍不高,但对铁木真的敬仰,却让他们视死如归一般的狠狠操练,这一个多月的基础打的还真不错。 “这下服了没有?” “……将军神力!” “将军神勇!” 事实最容易把问题说清楚,拳头大的最有理,一群小子不用听的,用身体去感受,瞬间就深刻领会了林平之的强大。 175.干饭魂 林平之让一群肌肉男站好,也不管横平竖直的队列,只是让众人拉开距离,便带着他们打拳。 他在最基础的五招上,又加了五招,十招连贯起来,每一招每一式,都十分认真的讲解。 本来受限于大漠语言的词汇量和文化差异,这本是一件并不轻松的工作。 但众军士听着听着,就感觉心灵放松,一片舒缓,耳朵里全都是林平之那清亮悠然的声音,脑海中只有林平之的身影。 不但是打拳,林平之还教他们如何通过情绪,通过全身的力量,调动脏腑的力量,刺激心跳加速,加快气血运转,而刺激气血在全身运行后,又如何锁住最后一点气血,将其归于脏腑,温养自身。 林平之还教了所有人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何利用自己的愤怒和痛苦,将其全部转化为无畏的战斗意志,去挑战更强大的敌人,不断挑战极限。 告诉他们,战死沙场,是一个战士的荣耀,在挑战强者,挑战困难中,英勇无畏的壮烈死去,便会回归长生天的怀抱,受到长生天的祝福,在长生天的天堂中永生。 大营里,除了林平之的声音,便只有百十来人,整齐划一的跟着他的动作打拳。 百十来军士虽然动作整齐,呼吸剧烈,肌肉鼓胀,浑身汗水,显然是在用尽全力。 却偏偏神色茫然,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盯着林平之的眼睛,表情和行为完全不搭。 林平之虽然神色淡然,表情却略丰富,时而淡然,时而微笑,时而严肃,时而振奋。 而且他额头也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也累得不轻。 林平之在桃花岛上,因为黄药师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他灵机一动,以移魂之法,引导黄药师与他“互相催眠”,产生了一种极为奇妙的精神交流。 之后他又与黄药师研究了碧海潮生曲与七弦无形剑,将其融为一部功法。 这给了林平之全新的灵感。 他在教导这些军士时,以音波功结合移魂之法,对他们进行深层次的催眠,在他们的脑海深处,种下暗示。 这些暗示,会一直在潜意识里运转,就好像人心里总有点什么事情,隐隐约约,模模糊糊,想不真切。 却能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模式。 比如那些气血运转与收敛的法门,运转法门是让军士们快速理解。 但那个收敛法门,军士们却一无所知,但就是每次运转气血,之后就会下意识地自行收敛,却并不能察觉,仿佛天生的本能一般。 还有那些挑战自我,悍不畏死,战死沙场是一种荣耀,挑战强者是荣耀,欺压弱者是卑鄙。 这些,都不是林平之让这些军士身体力行的,而是要让他们记住。 而当他们出师之后,去带更多的士兵,当他们传授那些军士要诀的时候,潜意识中的暗示就会自行运转,他们就会以一种特殊的韵律、音调,将这些话传达给对方。 而那种音调,便有种下暗示的效果。 虽然没有林平之自己施展的效果好,但潜移默化,也会有效果。 只不过最后这个传递式催眠,林平之要在暗示中种下暗示,法门就极为复杂,而且即便以林平之强大的精神力,一次给百人催眠,也绝非轻易。 更是不能一蹴而就,林平之估计,他至少要坚持一个月,才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不过一旦让他成功了,这百几十个人,既是今后教导更多军士的教头,也是发展下线的种子。 有了闭锁气血之法,甚至林平之还会给他们一点基础的内外兼修的法门,让他们不知不觉中修炼,这样即便气血仍有损耗,却能降到最低,这百几十人能一直坚持练下去,甚至能成为二流巅峰的好手也未可知。 这些人,就变成了林平之割韭菜的刀,他们就是将来那支万人无敌军队的百夫长、千夫长。 他们会引领成千上万,乃至更多的战士,荣耀的战死沙场。 而他们的后继之人,有幸能活下来,也会因为潜移默化的受到影响,变成下一个他们。 而这样的受到催眠的人,脑海中其实还有一个终极暗示,那就是以一种独特的韵律和音调,告诉他们,“你们相信的一切,都是错的”,这些人瞬间信仰崩塌。 林平之一直忙活到天擦黑,才一副耗尽精气神,脚步虚浮的样子离开大营,倒是让铁木真十分感动。 这还真一点都不夸张,林平之也是初学乍练,发现问题还要及时调整和补充,时时刻刻全神贯注,精神急剧损耗。 他两辈子习武,被人重伤过,被高手车轮战过,但他从没这种累到脑瓜子嗡嗡的程度。 siluke.com 林平之仿佛又回到了第一世,他红牛当水喝,连肝三宿的时候。 “不过若是成了,便是值得的,只不过这法子也只能对没修过精气神的普通人用用,意志力坚定的武者却是不行,但我也没必要在别的地方用……” 林平之当晚都没去找江南七怪,而是就在营帐里念了一宿经,最后甚至少有的倦极而眠,深深睡去。 不过睡足了之后,倒是又恢复了精神健旺,甚至感觉精神又坚韧了一些。 于是林平之一鼓作气,趁热打铁,再加上昨晚总结的需要调整的地方,又给军士们来了一遍。 正晌午,林平之才回到家中,大老远就见郭靖在门口等着,见到林平之,高兴的冲过来,跪下给林平之磕了个头,“义父,你可回来啦。” 林平之和桃花不在的日子,虽然还有拖雷,但小郭靖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满脑子都是桃花的笑容,都是林平之对他的关怀。 江南七怪这段日子里,找他说话,虽然没明说,但那种嫌弃郭靖脑子慢的眼神,那种不耐的感觉,让小郭靖心里不是很舒服。 小郭靖越发想念干爹和姐姐,见到林平之回来,高兴的不得了。 “靖儿乖。” 带着小郭靖,直接去了江南七怪的毡包,便见七人都在,而且都在收拾行装。 “七位,久见了,耽误诸位这么长时间,在下心里又是感谢,又是过意不去。” 176.挽留 江南七怪确实不想多呆了。 这大漠又不是甚么好地方,整日喝风吃沙子,哪有江南水乡呆着舒服。 而且郭靖这个小子……七怪之前是想着,虽然打赌是打不了了,但只是将来和杨铁心的孩子比武这个赌约不能完成了。 可照料侠义英豪郭啸天的遗孀和儿子,他们觉着还是能尽尽心的。 多少教郭靖一点功夫,也算能尽到心意了。 虽然林平之武功高到出乎七怪的想象,但他们看郭靖练武,来回来去就是那么几招。 然而跟郭靖一接触,七怪就明白了,不是林平之不愿意教,而是郭靖性子愚钝,习武天赋连中人之姿都够不上,也就适合学些笨功夫。 七怪教郭靖功夫的心思也就淡了。 “林兄弟,我们兄妹七个,也不过来大漠玩了一圈罢了,当不得什么事情。” 不过见林平之很客气的感谢他们,面子给足了,七怪也都挺开心。 “我听闻七位有意传授靖儿几手功夫,一个人学武,能博采众家之长,那是好事,我本想带靖儿来感谢七位……不过七位若有事要回江南,那也是靖儿没有这个机缘。” “林兄弟,我们跟你直说了吧……” 七怪也懒得再瞒着打赌的事情,便跟林平之说了个清楚。 “啊,原来还有这一层缘由。”林平之故作惊讶,“却是我耽误了七位的事情,这可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怎会呢。”七怪心里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但肯定不能这么说,“林兄弟,我们打赌,却也没先让郭家嫂子知道,你只是全朋友之义,我们只有敬佩,怎能责怪。” 朱聪一声叹气,“唉,林兄弟,要怪只怪我们哥七个运气不好,但打赌么,就是这样,运气占了输赢的一大半。” 林平之却忽然说道,“这赌要继续打下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没有这个必要了吧?……七怪心气儿其实已经不是很高了,主要就是郭靖的资质闹得。 beqege.cc 不过想想丘处机那牛鼻子,七怪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 “林兄弟,小郭靖已经学了你的武功,我们知道那功夫必然不俗,如此就已经不好跟丘道长说了。” 当初桃花那一拳,柯镇恶是亲身感受的,他知道桃花必然有内功,跟桃花练一样功夫的郭靖肯定也有。 而他们兄妹七个都是练外功的,要是郭靖只练了林平之的拳脚还好说,打赌比斗的时候不用就是了,内功,七怪却不想占这个便宜,要赌就赌个公道的,作弊他们可不干。 “七位,全真教内功天下一绝,而且厚积薄发,就是只学基础的吐纳术,十二年的功夫,内力也能入二流,若小郭靖没有内功的底子,你们七位的绝学就是都传给他……” 林平之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了,这打赌你们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林兄弟,我们也知道,当初丘道长跟我们打赌,多也是想让我们寻找郭氏母子,当初既然答应了,不过就是坚持到底罢了。” “这样吧,七位可给丘道长写一封书信,说明情况,他若觉得靖儿学内功没问题,七位便教靖儿一些招式,若不愿,天下皆知全真内功的厉害,那传讲出去,却是丘道长不够大气了。” 七怪一听,却也有这么一说,当初他们只觉得七个教郭靖一个,怎么也不比丘处机一个人教杨铁心的孩子差了,却没没想过他们七个加起来,都只能和丘处机两败俱伤,他们就算能将武功都传给郭靖,难道还能传给郭靖分身术,一个变七个? “林兄弟,我们兄妹七人当初对你很不客气,你却这般为我们着想,江南七怪真是又惭愧又敬佩。” “七位,实不相瞒,我与铁木真可汗是好朋友,我答应了要帮他办些事情,又要精修自身武道,照顾桃花和靖儿的时间,就不多了,这事其实是我想占七位一个便宜。” 林平之这么一说,这面子就算给足了,七怪这就真的很感谢他了。 而林平之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最近一段时间,都要盯着他那一百多个“弟子”,今后说不定还要随着铁木真出征,看看效果如何,不断对功法和催眠加以调整和改进。 而且他还要勤加练功,不断尝试贯穿天地桥,还要研究九阴九阳,还要抽空去桃花岛与黄老邪交流。 确实能教导小郭靖的时间就不够充裕了。 好在小郭靖就适合练苦功夫,水磨功夫,也不用教给他太复杂的,越是直来直去,越是简单粗暴越好。 留下七怪,多是能照应一下郭靖,还有李萍。 “不过七位打算怎么教导郭靖,可否简单与我说说?非是我僭越,而是靖儿毕竟是我义子,我也只是关心他。” “这是自然。” 江南七怪刚顺了心气,觉得又能跟丘处机打赌了,而且还能有机会赢,都正高兴着,自然没觉得林平之是想教他们做事。 不过一想起郭靖那个资质,七怪又有点挠头。 朱聪想了想,便说道,“林老弟,你武功高绝,你觉得怎么合适?” “依我看来,靖儿不适合那些小巧多变,招式繁杂的功夫,像是韩女侠的剑招,全老哥的烟杆,朱老哥的擒拿,韩老哥的鞭法,靖儿要学,就事倍功半。” 得林平之这一说,直接给七怪的功夫砍了一多半,七怪虽然知道确实如此,却又有些不甘心。 南希仁沉声开口,“我那笨功夫,加上老六的,也打不过全真高徒。” 林平之摇头一笑,“不然,简单并不是笨,也可以是大巧若拙,我就觉得南老哥拳法,张老哥的刀法,都很有可取之处,再加上柯老哥的打镖,若双方没有内力差距,也不见得就非得输给全真高徒不可。” “林兄弟,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你这却是高抬咱们哥几个了。” 林平之微微一笑,“哦?几位不信?不若咱们玩个小游戏如何?” “什么游戏?” “我就用我之前看过的几招南老哥的拳法,与张老哥的刀法,也不用内力,只凭招式,与诸位较量一番,如何?” 177.教导 林平之说他只用看过一遍的南山拳法和屠牛刀法,还不用内力,甚至不用硬功,就要跟江南七怪再战一场。 说实话,江南七怪心头是憋着一团火的。 就算你林平之武功高绝,比丘处机还厉害,你还真当你是王重阳了? 就算你眼高于顶,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吧。 然而江南七怪心里发堵,答应跟林平之交手,暗自咬牙,怎么也得找回点脸面来,总不能连一下都碰不到林平之吧?他可是说了,打到他,他用硬功扛了,可也算他输。 用一招南山拳法、屠牛刀法之外的招式,也算他输。 这他们江南七怪要再赢不了,也别在江湖上厮混了,回老家种田放牛去吧! 然而江南七怪却发现,他们真的赢不了。 他们发现林平之真的只用拳法刀法,而且明明也不快,招式也没变,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怎么就那么巧妙,刚好就能打到七人出招的破绽,逼得他们不得不回防。 而且一招抢先,便招招抢先,十几招一过,就变成了林平之一个人压着江南七怪打。 与上次交手唯一的区别,就是林平之不再原地画小圈了,而是满场飞奔,一个人给七个人围成一圈。 江南七怪却也说不出林平之用了轻功,因为林平之确实没用,看不出甚么精妙步法、姿势优美来,就是跑得快,但也没比韩小莹快。 却正是如此,林平之更多利用韩小莹的速度,用他逼迫韩小莹的变招,去干扰其他人,一传三,再传三,就这样又轻松将七怪控制在股掌之间。 “不打了,不打了!” 五六十招一过,七怪就彻底心态崩了,尤其是张阿生,屠牛刀往地上一摔,一脸憋闷的坐在地上。 他练了一辈子的武功,虽然也是得异人传授,但他自己也颇有改进,他已经超过他师父了。 yqxsw.org 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是白练,跟林平之比起来,他根本一无是处,甚至他都根本看不明白,林平之的刀法到底高明在哪里了。 朱聪一声苦笑,“邪门,林兄弟,你这武功哪里是高明,简直就是邪门。” “诸位不必如此,我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对武功有一点点不同的看法罢了,诸位若愿意,咱们可以交流一番心得。” “林兄弟,你武功高绝,我们哪里有资格与你交流。” 七怪知道,只要他们点点头,林平之自然会为他们指点关窍,但那不成了林平之教他们了吗? 就算不明说,就算林平之不往心里去,但他们以后见了林平之,心里不得自动矮一头? 七怪的骄傲,却让他们拉不下这个脸来。 即便最想学的张阿生,他也张不开嘴。 “武学交流,不过触类旁通,人无完人,谁都有想不到的地方,集众人之智,才能不断将武学完善,与诸位交流,说不定诸位无意中哪句话,便能助我点破哪个关窍,这其实是我和诸位共同的机缘。” 七怪有几个都有些意动,柯镇恶还在犹豫,他性子最犟,最拉不下脸来,却听南希仁开口说道,“好,那我们就聊聊。”谷 “如此甚好。” 林平之便从他跟七人对练,用的第一招屠牛刀法说起,为什么这么使,这一招都有什么优势,最适合在什么情况用。 “哎呀,竟是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 说了十几招,张阿生便觉茅塞顿开,连连击节赞叹,大腿都给拍肿了,他是真觉得他这些年都白活了,对自己的刀法,还没林平之这个只看了一遍的人清楚。 林平之又从对敌的角度,讲解面对他的刀法拳拳,应该用哪一招来拆解,又为什么要用这招。 以林平之的武学境界,改进几套二流的外功招式,真的是信手拈来,一番演示,便让七怪心悦诚服。 即便是柯镇恶,林平之都考虑到他听力敏锐,其实可以根据拐杖拆招,发出的不同声音,配合分析对方的招式,给他改进了杖法的套路,让他彻底服了。 “靖儿,今后这七位前辈也会教你功夫,他们辛苦奔波,不远万里找寻你和你母亲,你要好好跟七位大侠学本领,才能不辜负他们一番苦心,知道吗?” “义父,你不教孩儿了吗?” 郭靖一听林平之说要给他交给江南七怪,他有点不愿意天天受人看不起。 “义父与你细说……” 林平之跟郭靖说了说当年之事,郭靖便明白,跟七人学武,是要帮他们打赌,还恩情,而且林平之仍会继续教他,这才答应,去给七怪磕了头。 却没有正式拜师,七怪不是他师父,而是老师,是林平之帮他请来的,而不是他去求来的。 江南七怪倒也乐意,不乐意也不行,林平之帮他们改进武功,各个招式威力大增,他们是欠了人情的。 七怪便又留了下来,先由南希仁和张阿生教郭靖拳法刀法,柯镇恶教他打镖,不过郭靖就不用学毒铁菱了,林平之让他练沉重的斤镖。 而林平之自己又回到铁木真大营,去教他那一百多个“徒弟”。 匆匆月余,林平之这一天回来,便见郭靖在练刀法。 郭靖虽然资质仍不高,但他毕竟听了两年多的心咒,比原本可强太多了,而且练了内外兼修的拳法,身体柔韧性和灵敏大增,还有内力辅助。 其实现在七怪一起填鸭式教学,他也能学会,只是学那些二流的外功招式,根本没必要罢了。 “靖儿,义父要随军出征,你可愿去?” “义父,又要打仗了吗?靖儿愿去!愿去!” 郭靖练七怪的刀法拳法,可没林平之教他的打拳得劲,而且他更愿意骑马打仗,但七怪殷殷切切盼着郭靖将来为他们打赌,对他很是严格,他连跟桃花和拖雷玩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林兄弟,靖儿这么小,就让他上战场,太危险了吧?” 江南七怪觉得林平之有点胡来。 “靖儿已经上过战场了,他乃是大将之后,自然不能落了沙场本领,而且只是外围感受一下气氛,有我护持,自当无事。” 178.复匆匆 林平之会的武功,一流的少说也得有三十几种,看过一遍就会的二流招式,更是数不胜数。 但他偏偏就不会甚么长兵器的功夫,所见甚少,也都是三流功夫,尤其是马战功夫,更是见都没见过。 倒是南山樵子南希仁,他因为兵器是一根扁担,所以江湖上的铁枪、大枪的招式,倒是会的不少。 虽然也都是三流招式,但也算能给林平之做些参考。 这次林平之要亲自随铁木真出征,就是想亲自试试这用于马战的戟法。 这不是招式合乎发力规律,大开大合,够猛就行了,战场上嘈杂无比,瞬息万变,要参考多方面的因素,才能创出一门一流的招式来。 既然要自创,林平之要随便弄个三流戟法,即便是用于沙场上的,他也太没有面子了。 所以林平之这次让也随军出征的拖雷照看着郭靖,他带着自己百十来个“弟子”,一骑当千,好吧,一骑当十,去冲击对方部族的千人队先锋,只折损了七人,便将对方骑阵直接凿穿。 虽然林平之这边没用大漠人传统的战法,而是直接硬凿,但架不住这边人狠啊。 这边军士全是人马披铁甲,又力大无穷,抡起十七八斤的狼牙棒,跟抡笤帚似的,再加上林平之是真的一骑当千,那当真是所向睥睨。 这还是林平之搂着打呢,没猛打,而是用的大巧若拙的精妙招式,显得没那么猛烈。 他杀人多,冲的快,但视觉震撼力,反倒是他那些弟子更强,狼牙棒过处,人马俱碎,便如同绞肉机一般,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铁木真见百人队将对方千人队来回凿穿,直接杀散,他是真的兴奋了! 他脑海中一万张干饭的嘴,又变成了万人无敌铁骑! 关键是林平之的表现,在铁木真看来,并没有比他手下的猛将更强,也就是说,他的手下领导这支无敌铁骑,效果和林平之带领是一样的,不,是会更好,他的大将才是真正打仗的好手! 顶点小说 而这也是林平之想要的,他主要是检验功法和催眠的效果,顺带研究一下戟法。 而林平之打过这一仗,无论是功法还是戟法,都足够了。 铁木真也没让百人队再打,他看到初步效果了,又知道将来效果还会更好,这一下死了十几个,可把他心疼坏了,之前那几千斤肉,更贵的药材,全都白费了。 这种贵的要死,但也真的强的无敌军队,还是要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而这百人队,代表的是未来,铁木真现在的军队就已经极为强大了,草原上最强的部族之一,横扫两个部族,不算轻松,但也稳稳地取胜。 “哈哈哈,好兄弟,此战多亏有你,雷霆一般击溃敌人先锋,当记首功,好兄弟,这次我们抢夺了许多人口和牛羊,你有没有组建部族的想法?” 铁木真这么问,是真的想要将林平之收为麾下,这样的高人,只能当朋友,太可惜了。 自然被林平之巧妙化解,铁木真又是惋惜,却又松了口气。 他原本的好安答札木合,最近却因他实力更强,对他颇为忌惮,没了以前亲密的感觉。 比起来,他更不想将来跟林平之弄成这样。 “靖儿,怎么没精打采的?” 大胜而归,回返路上,林平之却发现郭靖兴致不高。 “义父,你答应孩儿去战场的,却一人去厮杀。” 林平之葫芦一把郭靖的脑袋,“你这小子,你才多大,本领还没学全,就着急上战场?先把大伏魔拳练全了的。” “哦。” “靖儿,你不要光看战场上厮杀,热血沸腾,英雄豪迈,那是要死人的……” “义父,孩儿都记住了。” 郭靖听不太明白,但义父说的话肯定有道理,记住就是了。 “靖儿,你先祖亦是战场大将,你既然想要上战场,这戟法却不能不学。” 正所谓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林平之也没给郭靖讲赛仁贵郭盛的故事,只是回去之后,便将马战戟法教给他。 春去秋来,似乎转眼间,便是三年。 这一年,铁木真横扫了周围几个部族,但由于感觉实力仍不足以傲视大漠,头上仍压着个更强的王罕,仍是伏低做小,对王罕十分恭敬。 而无敌铁骑也因为这个原因,只发展到五百之数。 这一年,郭靖十岁,桃花十三岁,两人都学全了易筋锻骨篇和大伏魔拳,还有一套配套的轻身术,正在练习进阶的内外兼修的功法,混元功。 不是华山九功的混元功,而是这三年间,林平之潜心钻研九阴真经总纲和九阳神功,终于将九阳神功至阳至刚的精髓,融入到了九阴总纲的阴阳调和理论当中。 将九阴的阳虚阴极变,与九阳的阴虚阳极变调和转化,融于一炉,变为双虚双极变,无极混元功。 其基础部分,仍是一部中正平和的功法,但越往后练,阴阳两极分化,却又两极转换,走阴与阴极,阳与阳极两个极端,却又能回归阴阳融合。 于是兼备九阳的迅猛凌厉,勇猛精进,内功积蓄奇快,却又以九阴总纲的阴阳调和驾驭,内功始终保持混元如一,没有九阳那么极端,没有积蓄足够内力就必须一波流冲击先天,不成则死的危险。 只不过这功法即便是筑基的部分,就比九阴上半部的心法还要复杂,郭靖和桃花即便只是修行基础中的基础,大概也需要六七年的光景,真正打下基础,怎么也要十年。 不过打好基础,十年之后,便会如同九阳神功一般,突飞猛进,而且是厚积勃发,大约三年就能贯通全身经脉,准备冲击先天。 这一年,郭靖也学全了江南七怪的武功。 因为林平之给他打的基础好,他的习武资质在不断提升,三年间,林平之也为七怪几次讲解武学,七怪也喜欢郭靖淳朴善良的性子,虽然不能当正式传人,但感觉一身本领,传给这样一个人却也不坏。 更因为这三年间,张阿生与韩小莹喜结连理,并且诞下一子,孩子周岁时,七怪一起找到林平之,想请林平之收这孩子为记名弟子。 七怪自己虽然高傲,但为了孩子,却求到了林平之这里。 林平之也勉为其难答应下来,虽然这孩子刚一岁,看不出什么资质和品性,但记名弟子,也不用林平之太操心。 这一年,郭靖虽然只有十岁,但勤修内外功,营养充足,发育极快,看着和桃花一样,都像十四五的大孩子。 他也真正上了战场,第一次杀了人。 179.游历 第一次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对郭靖的冲击是十分巨大的。 他被鲜血溅了一脸,当场就懵了,若不是林平之照看,多半要陷在战场里。 这不是林平之残忍,而是郭靖既然是郭靖,他就注定了命格不会平凡,林平之只是早让他接触世间的残酷,至少这样他接触的时候,会有林平之在一旁护持。 而且这个时候,正是树立三观的时候,林平之不会教郭靖大道理,尤其是封建礼教,君君臣臣那一套。 林平之用更偏向于他第一世的思维,教给郭靖如何辩证的思考,如何客观的看待问题。 他只教给郭靖善良,教他当秉持善心与正义,当守护弱小,当挑战强者,当挑战自我。 至于郭靖是一个汉人……林平之没有教他。 而是直接带他去看。 这一年,林平之带郭靖走遍了大江南北,看一看各处的风土民情,看一看各处底层百姓的生活,看一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yawenba.net 当他亲眼看到金国底层百姓,尤其是汉人受到的压迫和不公,也看到南宋的百姓辛苦勤劳,看到种种社会现象,自然会引发思考。 而林平之不会直接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而是会告诉他,事情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然后让他自己思考对错。 当然了郭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他仍没有复杂的思考能力。 但他却记住了林平之的话,遇事多看多听,多从不同的角度思考,但如果想不明白,就遵从本心,只向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说白了,就是觉得是对的就坚持,觉得不对,还有人哔哔,大伏魔拳打了再说。 林平之带着郭靖和桃花,一年间走遍大江南北,最后来到桃花岛。 “靖儿,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天下五绝之东邪黄药师,是桃花的师祖,你也跟着叫阿公,给黄岛主磕个头。” 黄药师见郭靖给他磕头,非常高兴。 他不是高兴郭靖给他磕头,是高兴林平之让郭靖叫他阿公。 他是将林平之当成忘年交,但这几年,林平之差不多每年都会在桃花岛住上个把月,有一次却是无意间,说了一件只有他和曲灵风知道的小事。 黄药师没有深究,知道深究林平之也不会说,但他心里总有一些猜想,和一些念想。 “蓉儿妹妹,这就是小老虎!” “桃花师侄,要叫我蓉儿师姑!” “好的蓉儿妹妹,蓉儿妹妹你又变得更漂亮了。” “桃花师侄也更漂亮了。” 桃花和小黄蓉的相处模式,仍是一如既往。 小黄蓉比郭靖还小一岁多,却已经有未来智计百出、机变无双的影子了。 所以她也更好糊弄桃花了,不是捉弄,而是更容易将她哄好,多做几道美食佳肴,弄一点好玩的小游戏,就能让桃花开心不已。 比起桃花,她更愿意跟林平之相处。 因为林平之从不拿她当小孩子看,总是对她保持一份尊重,让她有平等交流的感觉。 而以黄蓉的聪慧,她掌握的知识,她跟小孩子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虽然很喜欢跟桃花在一起,很放松很开心,但她需要跟林平之、黄药师这样的人交流。 但黄药师因为林平之而明悟了自身武道之路,又有了新的武学上的目标,就是用他桃花岛上的武功,打败九阴真经。 也要保持对林平之的优势,等哪一天林平之晋升先天,也不会超过他。 于是小黄蓉经常十天半月见不到黄药师,见了也没多少时间陪她。 反倒是每年林平之来的个把月,跟小黄蓉相处的时间更多。 “林大哥,今年来的却是晚了些呢。” “蓉儿,我是带靖儿和桃花游历江湖,这一年都在漂泊。” “蓉儿却从未出过桃花岛呢,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小黄蓉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断明示林平之。 “平之。”黄药师自从郭靖给他磕了头,就不再叫林老弟了,“蓉儿也快九岁了,倒是可以出去转转了。” “爹爹,真的吗?!”小黄蓉头一次听黄药师松口,不由得惊喜的大叫。 但其实,黄药师是想让林平之帮他做件事情。 因为林平之和黑风双煞的原因,黄药师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后悔当年的冲动,他这三年也潜心研究了一门功法,旋风扫叶腿,可以帮助他剩下那几个弟子恢复。 陆乘风、武罡风、冯默风三人与曲灵风情况差不多,没打断脚筋,只是断了腿骨,但自己不敢接,久而久之就落了病根,其实林平之就能给他们医了,但这是黄药师自己弥补过错的机会,林平之也不会越俎代庖。 “乘风便在太湖陆家庄,你帮老夫将腿法传授给他。” “嗯,正好,之前与黄岛主说过的那件事,若有陆庄主帮忙,当能事半功倍。” “老夫修书一封,你叮嘱乘风,将找回罡风默风的事情放在心上。” 有林平之代劳,黄药师也能留点面子,他自然仍是留在岛上。 林平之便又带上小黄蓉,一行四人又去太湖。 一路上,小黄蓉倒是没玩疯了,她自制力很强,而且不能在林大哥面前像个孩子,那不就和桃花师侄一样了吗? 小黄蓉现在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让桃花认她做师姑。 所以一路上又是桃花和郭靖一起玩耍,小黄蓉不但没添乱,反倒小大人似的,成了三个孩子的领头的,嗯,实际上的,名义上,她仍是最小的妹妹。 不一日,到了太湖,寻得陆家庄。 陆家也如同刘正风或是林平之自己家,是太湖武林大豪,极为阔绰。 陆家庄大院门口,一听林平之指名道姓要见庄主陆乘风,门子见林平之气度沉稳,到也不敢怠慢,将书信送进去,不多时,便有两个汉子抬着软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林平之看着软轿上头发都有些斑白,一个劲的催促的陆乘风,也不禁叹一声,乘风也老了啊…… 陆乘风比曲灵风还大七八岁,是师兄弟里年纪最大的,只是入门晚,才排在第三。 “贵客在哪里,贵客在哪里!?贵客……” 陆乘风见到林平之等人,却是一愣,也有些失望,他并没有见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180.复苏 陆乘风倒不是怀疑林平之几人的身份。 他们师兄弟几人被逐出桃花岛后,谁也没在江湖上透露这件事,即便陆乘风广邀武林高手捉拿黑风双煞,也只是说惩奸除恶,没说是他想要抓住二人献给黄药师。 而且黄药师那封亲笔书信,就算是模仿的,那也得先见过啊,至少跟黄药师是有极大关系的。 待到小黄蓉再一说,“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陆乘风激动的都快打摆子了,“原来是小师妹,师……那位老人家他可安好?” “陆师兄,托你的福,爹爹一切安好,就是时常思念陆师兄和几位师兄。” “啊!竟劳他老人家惦念,我真是过意不去。” 林平之就感叹,黄药师别的搁一边,收徒弟是真的有一套,这一个个舔狗挑的,呃,这不是把自己也绕进去了么。 陆乘风的注意力主要都在小黄蓉身上,但林平之作为“家长”,却也没怠慢,黄老邪挑的弟子,必须都是聪慧过人,博学多才,长得也得英俊潇洒的,陆乘风自然也是一品人才,言谈举止颇为不俗。 yawenba.net “林兄弟竟然能得他老人家看重,真真令人艳羡。” “陆兄,这里有黄岛主亲笔书信一封,看过之后,你就不用艳羡了。” 林平之又将第二封书信交给老陆,他双手捧过,小心翼翼的抽出拜读,看着看着,眼泪唰就下来了。 “恩师啊……” 老陆顾不得许多,面朝桃花岛方向,匍匐在软榻之上,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林平之便这样在陆家庄留了下来,教老陆腿法却只是顺带。 “林兄弟,你说想要弄海运的生意?我本人倒是知道怎么驶海船,但家里人都是一辈子在湖上混饭吃的。” “陆老哥,你如何看天下局势?” 林平之说海运生意,却只是个引子。 而老陆也是见识广博,眼界开阔之人,林平之跟他说的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他虽然感觉略显夸大,却也不会说林平之胡思乱想。 “此番不过未雨绸缪,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立刻就能搭起架子的事情,先期也不用太多人手资源,咱们有的是时间准备……” 林平之给铁木真培养军士,虽然是另有他意,但也要有多手准备,事情总是有各种因素多方面的影响,林平之也不敢说他的办法就绝对只有正面效果。 万一铁木真和他几个儿子,全都哪根筋不对,一波流豪赌,直接拉起三十万无敌铁骑横扫天下…… 林平之也得多做几手准备,防患于未然。 仿佛转眼间,又是三年。 这三年间,福州忽然有了一家福威商号,明面上是往内陆卖福州特产,实则不但有自己的镖师队伍,还有自己的船厂,买通了官方,自己造船,并且在南海找了大量合适的岛屿。 从陆家庄借了些人手,拉起一支船队,又让陆乘风从各地找来十岁左右的孤儿,由他亲自传授林平之编撰的,对应无敌铁骑的内外兼修且不用耗费生命潜力的功法。 同时吸收各地流离失所的流民,在岛屿上安居。 除了南海三个岛屿,东海桃花岛附近的三个岛屿,林平之是为自己的计划准备的。 其他的岛屿,则用一部分商号的利润,纯粹开辟出来,给流民居住的,热带岛屿物产丰富,沿海诸多岛屿,可以养活非常多的流民,三年间,活人无数。谷 桃花岛上,由于陆乘风提早并不惜工本的寻找两位师弟,终于连武罡风都找了回来,和冯默风一起回到岛上,被黄药师重新收入门中。 这三年,林平之继续帮郭靖、桃花,再加上小黄蓉,完善无极混元功,指导他们修习。 而虽然小黄蓉最聪慧,对功法的理解最深,但桃花心思最纯净,郭靖最踏实刻苦,两人对身体的掌控,也比小黄蓉好,也就是脑子想不到,但身体就是能做到。 再加上小黄蓉年纪最小,反倒是她进度最慢。 林平之自身也在不断精修,只不过内力日渐精纯浑厚,却仍是在磨进度,一点点的磨天地桥之间的关卡阻碍。 但林平之也不急,黄老邪都磨了二十多年,他这才多久。 又是仿佛转眼间,自觉醒,已过十年。 这一日,又是桃花岛上。 “啊!!!” 突然间,一声凄厉的嘶吼,从岛屿偏僻之处爆发,响彻云霄,传遍全岛。 正在给桃花做饭的小黄蓉,一铲子鸡丁花生米全飞到桃花脸上。 正在溜达的武罡风,一脚趔趄给自己扔进池塘里。 正在打铁自娱自乐的冯默风,手一哆嗦,打折了一柄宝剑。 而黄药师和林平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在岛上自由活动的黑风双煞,听到这声音,更是吓得一激灵。 “贼婆娘,这不是那人么,他怎么了?” “贼汉子,莫管他,我知你心里还有气,但还是就当他不存在吧。” 而难得来了兴致,正在作画的黄药师,手一哆嗦,一笔给快要完成的水墨丹青毁了,他也紧锁眉头,直接从窗户跃出,穿房越脊,飞身来到桃林中,原本周伯通呆的那个山洞外,穿过单独设立的阵法,来到山洞口。 便见林平之双目通红,流出两行殷红鲜血,神色茫然,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 这、这什么情况? 林平之这样子,给黄药师整不会了……他明明感觉林平之的气机模模糊糊,更加贴近自然,想来是冲击先天关卡成功了。 但怎么跟见了鬼,不,是跟鬼附身了似的,一声惨叫,两行血泪? 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黄药师也说不好,毕竟他只有自己冲击先天的经历,样本不足,他也不知道这是正常现象,还是不正常? 他略显担心的凑近一点,便听林平之念叨着,“萍山不落地,狂龙不出关,踏马的,竟然是那个疯子……” 萍山是哪里,狂龙又是谁? 黄药师当然不知道林平之说的是什么,但林平之自己却知道,他那断档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从笑傲世界穿越,竟是直接穿越到霹雳世界,苦境神州,还好死不死的,直接传送到罪恶坑去了! 181.天命 林平之晋升先天的过程,其实十分顺利。 他十年的精修与积蓄,又有绝顶的功法推动,突破最后的关卡,贯通天地桥,不过水到渠成之事。 但问题就是他晋升先天后,全身内力从量变引发质变,变得更加精纯,更加活跃,甚至还引动了他丹田里的,舍利子为他存留的最后一丝气息。 这一丝神秘的气息,让林平之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全身内力的转化,甚至反哺了这一丝气息,从而唤醒了舍利子。 十年修养,舍利子终于复原,再次在林平之脑海中挥洒清圣光芒,却也唤醒了林平之,或者说对林平之展现出来,它帮林平之封印的记忆。 林平之这才知道,他在笑傲世界突破极限,穿越到的,竟然是第一世十分喜爱的霹雳布袋戏的世界。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到笑傲,将他那第一世的气运都用掉了,他穿越到霹雳世界的神州苦境,却不是荒山野岭,也不是村镇农田,更不是哪个正道人士的据点。 而是苦境最臭名昭著的恶人据点之一,罪恶坑。 而且还就是直接出现在罪恶坑罪首,恋姐癖异食癖神经病,狂龙一声笑的面前。 wucuoxs.com 林平之的境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一个武侠世界的后天境界,在霹雳这个神仙满天飞,神州三天两头遭遇灭世大劫,动不动就神州陆崩的世界。 他根本连妖道角都算不上,也就是个蒙面小喽啰,被各种大牛一掌拍爆成百上千来展现逼格的货色。 遇到狂龙一声笑,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上来就被摘了双眼。 然后被疯疯癫癫的狂龙一顿玩弄,最后用逆鳞刀一刀削稀碎了。 但舍利子的出现,狂龙却没来得及反应,只是给了舍利子一刀,却没能将其留下,反倒被舍利子借他那一刀的力量,激发舍利子的特殊能力,越界逃走了。 这便是舍利子要为林平之封印那段记忆的原因。 那甚至都不是封印,而是转存。 因为那段记忆实在是太过惨痛,甚至让林平之的神魂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和伤害,舍利子受损,其实更多的是帮林平之承受那些精神上的损伤。 然后才能像现在这样,在林平之练了十年莲华心咒,精神更加坚韧,并且晋升先天后。 才能让他以类似观看曲灵风的记忆的方式,找回那段记忆。 所以林平之才会这么大反应,甚至身体都跟着出现了反应。 因为他神魂与舍利子虽是两个独立个体,却也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如同与曲灵风的经历,不分彼此。 林平之能这样,扛下了一次惨遭折磨至死的经历,就已经是精神锤炼的足够坚韧的结果了,至少他看起来虽然惨兮兮的,但并没有真正精神受损。 “就是这穿越,根本就是天上一脚地下一脚,从笑傲直接到霹雳,实在是受不了……” 林平之感觉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好好的从笑傲直接穿越到射雕不好么,去那种三天两头灭世的神仙地方干嘛。 但舍利子给林平之的反馈,却是“必须如此”。 不但笑傲要穿越到霹雳,而且这个射雕世界,林平之积累了足够的先天真气后,舍利子仍要带着他去霹雳世界。 或者说返回。 舍利子本就是那个世界的,那里,有它必须要完成的天命。 林平之不由得苦笑连连,您有天命,您到是带我去仙侠世界混啊,就在这武侠混,回霹雳世界能完成个屁的天命啊……您这天命不是一次又一次给狂龙那个神经病杀,借此感化他吧? 还是打算让他吃我的眼珠子吃到卡嗓子眼噎死? 但关于天命,更多的,舍利子却只字不提了,这倒是让林平之信了,霹雳里的人不都这样么,神神叨叨,神神秘秘的,不管正道邪道,一个赛一个满肚子黑水。 好在舍利子这次修复后,它吸收了霹雳世界的天地元气,变得更加灵动,传递给林平之的信息更加清晰。 它说林平之穿越到罪恶坑,其实不是它的锅。 而是林平之自己的。 是因为当初在笑傲世界,不能更加清晰的交流,舍利子没跟林平之说明白,不用着急寻找突破到先天之路,应该更加耐心,积蓄能量,讲究的就是一个厚积勃发,水到渠成。 到时候能量到了,最后那一点点,自然有舍利子帮他完成。 林平之却选择了最暴力的方式,集笑傲四大高手之力,帮他突破。 结果能量够了,穿越却出了问题。 不然也不至于那么巧,直接穿越到狂龙一声笑那个神经病面前。 然而问题又来了,这次穿越,却是将林平之穿越霹雳世界的空间坐标固定了,他下一次穿越,必然还是罪恶坑。 除非下次到霹雳世界,先离开罪恶坑,然后再选择穿越其他世界,然后才能换坐标。 林平之听了,瞬间脸色就像被三十万铁骑来回踩塌了三十遍似的。 早知道他着急个屁啊,他就踏踏实实的在笑傲世界活一辈子,陪一辈子仪琳,当一辈子天下第一不爽吗? 这下可好,今后就真的抱着不断杀身成仁,感化神经病的宏愿穿越吧。 好在舍利子又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次林平之踏踏实实的积蓄实力,积累足够多的先天能量,舍利子会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在穿越到霹雳世界的一瞬间,就将能量转化。 到时候舍利子就能有足够的力量,至少逃到足够远的地方,然后直接再次穿越。 这倒是让林平之心里稍微舒服了点……个屁啊,那不还是至少要再面对那神经病一次。 但也没办法,舍利子给了他第二次、第三次人生的机会,舍利子的天命,同样是他的天命,他是躲不过的。 既然躲不过,那就面对吧……林平之咬牙切齿的,狂龙一声笑算个屁,玛德孝(疯)狗,老子就跟你卯上了! 只要到时候他能跑出去,舍利子带他在霹雳世界修行…… 呃,话说舍利子老大,您是霹雳哪位高僧崩飞了的?书大?佛剑?桃子大师?九界佛皇? 可别是个就会金刚罗汉拳的二三线小角色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众所周知,霹雳里能打的不算流弊,打不死的,那才是真的流弊,真正的大主角,都是活了死,死了活的,不死几次,都不好意思跟别的大主角打招呼。 但关于这个,舍利子又沉默了。 182.先天 林平之还在那儿琢磨,他这颗舍利子,到底是哪位高人脑袋上被打飞的“海螺”呢,是世事如棋,还是斩业非斩人。 黄药师却只见他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咬牙切齿的,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这小子不是冲破先天关卡,却冲坏了脑子吧? 先天高手不可怕,先天疯子却受不了。 “平之,平之。” 黄药师抽出腰间玉箫,他要见势不对,第一时间出手点住林平之周身要穴。 “……黄老哥?” 好在林平之是终于回归神来,注意到黄药师的脸色,不由得一声苦笑。 “平之,你没事吧?” 黄药师见林平之一抹脸上血泪,这阴暗的山洞里,却更显狰狞了。 “没事,冲击关卡的险要关头,却是想起些陈年旧事来,好在稳住了心神,顺利过关。” 林平之收敛心神,压下舍利子和霹雳世界那些事情,那些都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他在这个世界能解决的问题,无论如何,也要先过完这一世。 不过他也没有拖延的想法,终究要面对,他并不缺乏勇气,他是有恐惧,但却有更多战胜恐惧的愤怒。 “嗯,冲击先天,最是凶险,老夫就说,平之你略显急躁了,十年还是太短,不过好在是成功了。” yawenba.net 说到此处,黄药师也不由得一声轻叹,林平之这份天资,当真是让人震惊,再有十年,不,五年,天下就又要多一位中神通那样的人物了……甚至还要更强? 黄药师不禁好奇,林平之到了先天,是什么样的水准。 但见林平之这样子,显然是心神受到冲击,现在还是让他好好调养。 黄药师却也理解,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先天,谁刚开始练功的时候,也是打不过江湖三流好手的。 谁知道林平之曾经在哪里,被哪个叫狂龙的怎么欺负了。 有时候跟聪明人相处也好,什么都不用说,他自己就脑补了,问都不问,倒省得林平之编了。 “爹爹,你没事吧?” “没事,桃花,让你担心了,没事,大家都不用担心。” 桃花听出来那一嗓子是她爹惨叫,担心的不行,和黄蓉一起找到桃林这边,但林平之满脸是血,却不好让人看见,赶紧回去梳洗打理一番,才又去找到两人。 给桃花摸摸头,轻声宽慰,仿佛又回到刚刚觉醒的时候。 再看看黄蓉等人担心的目光,林平之的心不由得踏实下来。 无论如何,现在,这里,才是他的现实。 林平之安抚了众人,休整一晚,久违的在舍利子的引导下,念了一宿经。 也久违的见到舍利子映射的武僧小人,给他演示武学。 这次就不只是罗汉拳晋升到金刚罗汉拳,笑傲的六部武学,全都多了先天的部分,伏虎剑晋升伏魔剑,八步赶蝉晋升一苇渡江,一指禅多了无相指,变成无相一指禅,狮子吼变成怒佛狮子吼,金钟罩变成了金刚不坏。 还又多了一种掌法,千叶大手印。 这些若是林平之按部就班的在笑傲世界突破,舍利子本是会第一时间教给他的。 次日,林平之本想好好研究一下舍利子的神功,但黄药师实在是心痒难耐,好奇先天境界的林平之的能为,要拉着他过两手。 “黄老哥,请指教了。” 林平之一想也好,实战就是最好的熟悉武学的方法。 他拉开架势,逐一施展武学,黄药师也知道他初入先天,先给他喂招,帮他熟悉。 果然不同了……林平之打出第一拳,就感受到了不同。 最奇妙的,不是内功更加浑厚精纯,而是气机更加生动灵活,更加细致入微到对每一丝真气的掌控,更对这天地有了更多的感应。 看山不是山,而是自己在这天地间。 于是,就更能把握黄药师的气机。 在林平之的眼中,不但是这天地更加清晰,更是黄药师也更加清晰,更能把握住他的气机。 笑傲世界的那种一切掌控由心的感觉,那种心湖映射一切,不用思索便有明悟的感觉,全都回来了。 他又有了与巅峰东方不败交战的感觉,虽然是势均力敌,但他却对这种势均力敌了然于心。 林平之自己都如此惊叹,黄药师打着打着,就更是惊讶连连。 他发现林平之不光是武功更厉害了,拳掌指法,可以真气外放,真气之精纯凝实,初入先天,便不比他差多少,这方面的差距基本抹平。 更是林平之那种料敌机先,出招换式浑然天成,仿佛未卜先知般,精准的预判到他的招式动作。 原来罡风、默风他们几个与平之对练,是这样的感受…… 黄药师知道林平之的武学境界很高,但境界高过内功修为,却让他之前一直没能有真切的体会。 十年……黄药师不禁感叹,林平之还是生的太晚,来得太晚,让他十年前才一朝明悟,十年后的今天,才见到武学境界前路上的风景。 黄药师感觉林平之的境界不比他高很多,但就好像之前没有林平之一语点醒,他仍一叶障目,不知己身,没有林平之为他展示这样的境界,他没有明确的目标,十年,武学境界的进境仍是不多。 两人拆招换式,并不快,威力也不大,没有飞沙走石,惊天动地。 旁观的桃花和黄蓉等人,都能看清每一招每一式,但她们却看不明白,两人为什么要这么打,为什么能这么打。 这其中的计算,心智的较量,招式的比拼,天时地利人和,每一招的力量、角度、内力、衔接,只有同为先天的两人,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是两位先天的武学大师的交流,就好像一幅名家字帖,人人都能看出来好,却只有同为名家大师,才能看出里面真正的门道。 “哈哈哈……此次比试,当在华山论剑之上。” “多亏黄老哥一路指引,让我受益良多。” “平之,是老夫要谢谢你,没有你,武学路上,老夫将会是何等寂寞。” “行啦,你们爷俩也打够了吧,我准备了好酒和小菜,爹爹,林大哥你们边喝边聊吧。” 黄蓉越来越听不得她爹和她林大哥称兄道弟,这么多年了,桃花依旧不肯叫她一声师姑,师姑之路,仍遥遥无期啊。 林平之又在桃花岛呆了几天,与黄药师畅谈或过招,交流武学的先天境界,又整理了一下自身的武学,便准备重返大漠。 但这次,黄蓉却提出要跟着去。 183.当年事,现在人 林平之已成先天,黄蓉又快十五岁,算是大姑娘了。 黄药师就没阻拦黄蓉要跑去大漠那么远。 他现如今俗事放下了很多,有林平之十年里多次潜移默化的开导,黄药师也放下了亡妻和徒弟的心结。 现在他一心潜修武道,但最大的动力不是让桃花岛的武学胜过九阴真经,而是不要被已入先天的林平之超过。 他的武学道路上已经不再孤单,但他怕林平之超过他太多,路途上再次寂寞……而且还要望着林平之的背影,他黄老邪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也不知道小老虎又长高了没有,噌噌噌的长个子,都要比我高半头了。” 十年了,桃花仍是乐天派,不过却不再是什么都是老虎的小丫头了,跟林平之说话,也不再是乖宝了。 却仍是叫郭靖小老虎,小老虎不在的时候,十句话里倒有三四句是他。 再想想郭靖,除了习文练武军伍磨练,平日里更是什么事都惦记着他的桃花姐。 林平之现在是越来越理解,当年的不戒和尚,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看他的了。 wucuoxs.com 小黄蓉也是,怎么就对靖儿一点都不来电,你不是应该很喜欢善良淳朴憨厚耿直的傻小子的吗? 林平之又是惆怅,却又是欣慰,他终究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桃花终究要有人照顾,被他教导了十年的郭靖,却也不失为互相扶持过完一生的良伴。 唉,女大不中留啊……林平之就这样惆怅又欣慰着,回到大漠。 “拜见义父,见过蓉儿姐姐……桃花姐。” 郭靖郭靖在这师姑与妹妹的伦理之争中,也是很为难,但毕竟更向着桃花,折中一下,便成了蓉儿姐姐。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郭靖神情恍惚,一脸失落委屈……这给林平之都整不会了,向来沉稳毅重的郭靖,怎么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谁能给他打击成这样? 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吧? 林平之很是奇怪,“靖儿,家里一切安好?” “回义父,母亲安好,我……我也很好。” “那你小子怎么蔫成这个样子了?” “……义父,我没事。” 郭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林平之真的整不会了,这是郭靖吗?你不是也觉醒前世记忆了吧? “天王盖地虎?” “啊?” 应该不是,那难道是……清晨起来,发现需要自己偷偷洗兜裆布,羞愧难当,却又沉迷于此不可自拔…… 也不怪林平之胡思乱想,毕竟他两次穿越三世为人,还是第一次等到孩子长这么大。 林平之却也没再问郭靖,万一他真猜对了呢? 这种事是要耐心疏导的,否则落下心理阴影可不好。 对了,还有黄蓉,也该让李萍给她讲讲了,虽然黄蓉可能理论知识充足,可能还会反问李萍想知道哪些期间护理要点,但到时候事情到她头上,八成也得跟桃花似的,直接吓懵了。 林平之继续胡思乱想,郭靖继续神游物外,黄蓉和桃花看得莫名其妙,男人都这么奇怪的吗? “林兄弟,你回来了。” 不多时,见到李萍,见这位老嫂子也笑得有些勉强,神色间满满都是心事。 林平之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于是支走三个小的,单独跟李萍说。 “唉,林兄弟,前些日子,七位大侠说起眼见着靖儿就要十八岁了,要去找杨家兄弟的孩子赴约……当年有这么个事情,丘处机道长拿主意,为靖儿和那个孩子另外定下的盟约,若都是男孩,就结拜为兄弟,若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 对了,是有这么个事……林平之一直没在意,是因为他早知道那边也是个小子,但却没跟其他人说。 咝……要是现在去找杨康,给他改造成杨不败,然后给全真七子灭了口……林平之晃晃脑袋,驱散满脑子的骚操作,郭靖可也是他养了十年的干儿子。 “大嫂,那你的意思是?” “林兄弟,桃花我也是当亲闺女疼的,靖儿和她之间,我又怎会看不出来?我是一百二十个愿意,但先夫定下的约会,实在是……” 林平之也没说甚么这是封建陈旧腐朽思想什么的,那只能给李萍吓死,“大嫂,若你也愿意,靖儿也愿意,但那边却又真是个女孩,又当如何?” “……” 李萍沉默良久,终于艰难的开口,“林兄弟,为了靖儿和桃花,一切责任都在我,我便给靖儿取消了那婚约,大不了一死去给先夫赔罪,也不能耽误他们两个。” 李萍虽然只是个没文化的农妇,但她对郭靖的母爱,却让她敢于背负一切,骂名都是她的,只要儿子能幸福,她都甘之如饴。 林平之很满意这个回答,笑着宽慰道,“大嫂,不必如此,天无绝人之路,事情总有转圜,而且说不定那边也是个男孩呢。” “如此自然是好,但林兄弟你放心,即便那边是个女娃,我们娘俩也绝不会对不起你和桃花。” 李萍却是个果断的,与其为难,不如选定一边,一条道走到底,至少这样能对得起一边。 两人商量一番,林平之又去找郭靖,还是那一套,问郭靖是怎么想的,若那边是个女孩,他打算怎么办。 “义父,孩儿打算终生不娶。” “若那边用你父之名逼迫你呢?” “义父,你教过孩儿,若为难,就仔细想想自己心里的想法,我不愿履行指腹为婚,就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行吧,也算没白教这小子,“算你小子过关了。” “义父!你同意我和……” “且慢,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了,想当年你义父我,那可是闯三关过七难,经历千辛万苦,自然也不能便宜了你小子……” “义父放心,我一定努力过关!” “唉……” 对付走了郭靖,林平之又一声叹息,拎着一袋子酒,去了荒山之上,慢慢喝到明月高悬。 转眼十年,恍惚间,却好像还是他在月色下,背着桃花离开牛家村的时候。 却在这时,黄蓉找了过来,静静的坐在林平之身边,良久,才笑着问道,“林大哥,桃花要和郭靖定亲了,你不开心哦?” “今后蓉儿你要和哪个幸运的小子看对了眼,你看到时候你爹怎么发飙,你就知道,那才叫不开心呢。” “……” 184.全真来人 郭靖躺在毡子上,翻来覆去的折腾,怎么也睡不着。 前些日子满心的忧愁委屈烦恼,全都被兴奋一扫而空。 却在他满脑子都是桃花的时候,恍惚间,忽听毡包外有人轻轻三击掌,有人用汉语轻轻说道,“郭靖,你出来。” 郭靖没听清楚声音,却也激灵一下子,猛地坐了起来,心脏咚咚咚的猛跳,脑瓜子猛一下嗡嗡的……这是桃花姐来找他,还是义父说的考验来了? 他连忙蹿出帐外,却见月色下,不远处大树旁,站着个宽袍大袖,牛心发髻的年轻道士。 不由得一阵失望,却也奇怪和警惕起来,这道士哪里来的,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郭靖凝神静气,走近一看,是个颇为俊秀,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道士,更是好奇的问道,“这位道长,不知在哪座仙山修行,如何称呼,又为何寻找郭靖?” “你就是郭靖?” 这道士好生无礼……郭靖见这小道士用鼻孔看他,心下不悦,但跟在林平之身边久了,他自然而然就会模仿那种淡然的气度,虽然淡然没学来,却足够沉稳,“我就是,这位道长……” “是你便行,你那匕首呢,给我看看!” 小道士抢着说话,而且说完便打,颇为凌厉的一掌直拍郭靖胸口! 这要是林平之,听有人大晚上的要康康他的匕首,那抡圆了就是一个大比斗。 郭靖虽又惊又气,但他向来与人为善,不是真惹急了,不会爆发出来,沉稳的猛然一退,沉声喝道,“阁下这是何意!?” ddxs.com “找你比划比划!” 小道士却一声轻喝,又欺身而上,一拳打过来。 这蹬鼻子上脸的行径,也真给郭靖气着了,你要打,那便打! 郭靖左手一架,右手一招南山拳法,猛然还击。 那小道士武功颇为不俗,见郭靖拳法刚猛,却也凌厉一掌还击。 郭靖与小道士拆招换式,顿时一惊,全真掌法?这小道士是全真教的? 林平之是用过全真教的招式给郭靖喂招的,七八招一过,郭靖就想了起来。 只不过这小道士也不怎么样嘛,看着那么狂,结果就这? 郭靖刚一上来还全力以赴,拆了两三招,却收回了三成力道,过了几招,又收回两成力道,然而就这,郭靖也没从对方身上感到压力。 自己武功这么厉害的吗? 郭靖和当年林平之初出茅庐的的时候差不多,都不知道自己具体什么水平,只知道比桃花姐弱一些,比蓉儿姐姐强一些,比义父和黄岛主则是根本没有可比性。 其实他十年勤修武功,虽然还没到厚积勃发的时候,但林平之为他打下的基础,可以说是这个世上最牢固的。 毕竟即便天下五绝,又有谁是一开始就用一流的道家功法筑基,跟着又是易筋锻骨篇,然后是林平之融合九阴九阳的混元无极功,不断循序渐进的打好最坚实的基础。 郭靖自己不知道,小道士却吓得不轻。 他在全真教二代弟子中,武功不说第一,也能稳居前三,现在却奈何不得一个在大漠里,跟几个市井怪侠学艺的小子? 不,不是他奈何不得,是他根本打不过! 他都全力施展了,都要用出吃奶的力气了,对面那小子,怎么还轻轻松松的样子? 不可能,都是幻觉,那小子一定是装的! 小道士越打越急,汗都下来了,郭靖却越打越没意思,连他五成劲力都打不过,这小道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拆到三十多招,郭靖就不想打了,突然爆发,双拳连环击出,虽然仍是南山拳法,却迅捷狠辣,又刚猛凌厉,沛然难当,拳拳不离小道士要害,最后一拳,就停在小道士鼻尖前面,拳风吹的他满脸热汗变成冷汗。 “道长,嗯,夜风甚寒,活动开身体也就是了,出身透汗反而不美,还是适可而止吧。” 郭靖自己是说不出这话的,却死记硬背了不少林平之教给他的骚话套路。 果然此言一出,小道士本就潮红的脸色,羞得都快发紫了,双目满都是难以置信,“你、你怎么这般厉害?另有人传授你武功了?” “不劳道长费心。” 郭靖说着一抱拳,倒退三大步,就要转身。 “你等等,我有事找你。” “你有什么事情?” 这话却不是郭靖问的,而是江南七怪。 他们仍未修内功,这时才被吵醒,收拾好出来。 见有人来了,小道士更尴尬了,但见郭靖叫七人老师,知道这就是正主,只得跟着过去作揖行礼,“贫道全真三代弟子尹志平,特奉师长春子之命,前来为七位送信。” “你送信就送信,这是与靖儿动手了?” 七怪都有些没好气,但又挺高兴,看样子就知道,郭靖可没吃亏。 尹志平羞愧无语,只是掏出信件,双手奉上。 七怪将小道士和郭靖带进毡包,阅读信件,“全真教下弟子丘处机沐手稽首……江南一别,匆匆十六载……” “哎呀!” 噗! 郭靖听完了信里的内容,猛然一跃,一蹦一丈多高,直接给毡包顶了个窟窿! “臭小子,发什么神经!” “七位老师,靖儿失礼了,哈哈哈!” “滚一边去!” “是!” 郭靖大笑着冲出去,疯了似的绕着自己的毡包,飕飕飕的猛跑五圈,又冲去李萍的毡包,又在门前来了个急刹车,又去找林平之,没找到,又到处乱窜去寻找,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小老虎,你闹什么啊,撒癔症啦?” 桃花也刚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被吵起来,收拾好再出来,就见郭靖猛一下子冲过来,“桃花姐,是男的!男的!” “……哦,小老虎,你跟我来。” 桃花拽着郭靖的胳膊,给他拉到林平之的毡包前,“爹,你快起来看看啊,小老虎撒癔症啦!” “不是,桃花姐,是全真教的送信来了,杨家那边是个男的,我要有个结义兄弟,不是……不是那个。” “哦,这个啊。”桃花明白过来,“那挺好,干娘就不用为难了。” 桃花自己有林平之的支持,早就不当一回事了,“爹爹去哪里了?” 185.再次启程 林平之惆怅了半宿,又念了半宿的经,才收拾好心情。 带着黄蓉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全真教来人了,想要给郭靖一个下马威,却被反杀了。 李萍也知道了杨康的事情,心里一块大石头也落地了,这样当然最好。 于是在江南七怪和黄蓉的见证下,郭靖和桃花的事情,就初步定下来了。 不过还是要等郭靖十八岁,先去帮江南七怪完成赌约,见过他素未蒙面的兄弟,然后再谈别的。 “林大哥,你之前说的那些塞外风光,也该带我领略一番了吧?” 这下其他人都高兴了,江南七怪觉得赌约稳了,郭靖和李萍心满意足了,桃花一如既往的开心。 黄蓉看出林平之情绪不高,便拉着他出去散心。 却不巧,铁木真派人来请林平之。 这十年间,无敌铁骑仍没有成军,只是维持在千人的规模。 但这只是铁木真最后做样子给王罕看了。 他早有准备,两千人的预备队分散在军中,只等最后的障碍除掉。 “哈哈哈,好兄弟,听说你将女儿许给了你那义子,这可是亲上加亲啊,我送一百只羊给你。” “谢过大汉了。” “桑昆的使者来了,我今日就要将华筝送过去,将她嫁给都史。” 铁木真与王罕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了,双方只是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双方都在筹备酝酿,现在只差有人点燃导火索。 铁木真来,就是想让林平之陪他去赴会,他有感觉,这次或许就是林平之说的那种“鸿门宴”。 商量一番,便有人来通报,说悬崖那边,那对大白雕和一群黑雕打起来了。 林平之随着去观看,桃花和郭靖等几个小的都在围观,却在这时,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往这边凑。 林平之稍稍靠后,让老道士凑到近前。 “无量天尊,这位居士请了。” “好说,道长气脉悠长,步履轻盈,内功不俗啊。” “居士好眼力,贫道马钰,添为全真掌教。” “原是丹阳子当面,在下林平之有礼了。” “林居士,贫道听闻,你与郭啸天、杨铁心二位侠士有旧?” “本是没有,当年……” 林平之知道马钰是知道尹志平吃了亏,又打听过了,他既是部族的神医,又是铁木真的安答,与铁木真私交甚密,他的事情在附近也不难打听。 ddxs.com “原来如此,林居士高义,贫道深感佩服。” “哪里,哪里,全真教上代掌教中神通武功冠绝天下,在下深感敬佩,在下也曾有缘见过老顽童周前辈,与其言谈甚欢。” “啊,这……”马钰不禁大吃一惊,“林居士是何时见的周师叔?” “也有九年了,江南一别,却是至今缘铿一面。” 马钰一听,略感失望,但还是问道,“周师叔他老人家那时可好?” “周前辈很好,创出了两门新的绝学,令人大开眼界。” 马钰听林平之说了些周伯通的事情,确认无误,不由得对林平之更加客气了,这是他们周师叔的朋友。 “那贫道此次来,却是自己瞎担心了。” 马钰又说了他师弟丘处机太过好胜,他怕伤了与江南七怪的和气,故此来看看郭靖的情况。 “道长风光霁月,心胸宽广,令人佩服。” 说起来,王重阳七个弟子的武功虽然在林平之眼里,算是很一般,但马钰、郝大通等等,对道教典籍经义,都有很深的研究。 林平之倒是不排斥与其论道一番。 正说着,大雕打架也到了尾声,大白雕一死一伤,铁木真和哲别等人射箭将黑雕射死几只。 众人散去,郭靖发现白雕窝里有刚出生的小雕,而白雕又一头撞死,追随伴侣去了。 他便来找林平之,他自己虽然轻功也还算可以了,但几十丈的陡峭崖壁,却仍力有未逮。 马钰正想看看,这位林居士为什么能和他们周师叔论武。 却发现他看不出什么来,林平之好似和他轻功差不多,又好像比他好,却又看不出好在哪里,有点奇怪,马钰却感觉把握不住。 林平之给两只小雕取回来,交给郭靖,郭靖分给桃花一只,给小华筝气得够呛。 马钰还想再跟林平之谈谈,他感觉这位林居士颇为不俗,想要结交一番。 林平之却说不巧,他要和铁木真去办事,马钰便说有机会,请他去全真教做客。 王罕那里,果然是鸿门宴,不仅是鸿门宴,还是绝杀的鸿门宴,他联合了札木合,集结了大批人马,要给铁木真围杀在他的地盘里。 他更是听说了林平之帮铁木真训练军士的事情,有样学样,聘请了十几个二流江湖高手,到时候摔杯为号,和刀斧手一起将铁木真和他的大将斩杀。 铁木真却早有准备,他将三千无敌铁军都带了来,林平之打发掉武功高手,擒住王罕,他带着铁骑一路冲杀,凿穿围堵杀了出去,更是见到了时机,又一鼓作气杀了回去。 这一战,杀了个血流成河,三千铁骑,一万普通骑军,折损过半,却拿下了王罕,击溃了他与札木合的联合军队,将他围困起来,逼得他的亲兵将其绑了投降。 “此役之后,再无人能阻挡铁木真一统大漠的步伐了……” 林平之感叹,这一天终于来了,而未来蒙元的无敌之师,横扫欧亚大陆的那一天,也必将到来。 他帮了铁木真这个忙后,便与铁木真辞行,说要去南方办事。 铁木真已经有了完整的训练铁骑的方法,早就不再需要林平之了。 而且磨了十年,都没能将林平之彻底收复,除了利用林平之的个人武力,他也不会再用林平之训练他的军队了。 另一边,郭靖等人,也听说林平之要先走一步。 “靖儿,你和桃花便过些时候,再和你七位老师一起下江南吧,义父有些事情要找陆庄主和黄岛主商量,便先行一步,你母亲的话,义父托了陆家庄的人,会有人来接她会牛家村,好生安定下来。” 林平之将一切安排好,便带上黄蓉,一起踏上了离开大漠之路。 “林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专门的事情要做?不只是要去找陆师兄和我爹爹吧?” “嗯,我要去中都。” 186.贵人 金中都,大兴府。 金朝仍是明面上天下实力最强的王朝,雄踞中原之地,军事实力强横,更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中都之繁华,不亚于南宋的汴梁、临安。 “大漠还没玩几天,就又赶来这里,林大哥,这回不会待几天又要走吧?你说带我游玩,却就带着我赶路了。” 一家上等酒楼里,三层靠窗户的桌位,林平之与黄蓉对坐,点了些酒菜,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华服朱履,嘈杂喧嚣,热闹非凡。 “不会了,这次会在中都呆一段时间,不过不是我们呆一段时间。” “嗯?林大哥你是说,你要扮作别人?” “蓉儿果然猜得到,黄岛主的易容术,蓉儿你学的却是比我好得多,这次要仰仗你的手艺了。” “哦?还要易容改扮?” 一路上林平之都没跟黄蓉说此行的目的,直到现在,黄蓉的好奇心已经被拉满了,“林大哥你到底想干嘛啊?” “钓鱼,一条大鱼。” 十日后。 城东的一间书馆里,来了一大一小,两个皮肤略显黝黑的剑客。 大的年近三十,三绺短须,鹰钩鼻子,目光如电。 小的十五六岁,一张小圆脸,双目有神,很是机灵的样子。 两人坐在靠前正当中的位子,准备听下一场书。 却不多时,又来了六人,为首一人十六七岁的年纪,锦袍玉带,甚是俊美,后面五人有的须发皆白,有的人到中年,有的高有的矮,其中一个头上长了三个肉瘤,还有一个藏传的密宗大喇嘛。 那俊美公子哥一见他固定的位子上有人,顿时不悦,平日里谁不知道那是他小六爷的专座,他来,就是要坐这儿,书馆就得给他留着,今儿这伙计干什么吃的? 他身后之人,有个矮壮的汉子,最会来事,“公子爷莫要扫了兴致,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将那两个不开眼的打发了。” 公子哥矜持的略微点头,“嗯,便有劳彭寨主了。” 矮壮汉子得令,龙行虎步的走过去,沉声说道,“朋友,好生的面孔,想必是初来乍到了?” 鹰钩鼻子剑客喝了口茶,看了矮壮汉子一眼,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朋友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有件事要请朋友见谅,这是我们公子爷的专座,请朋友稍微挪一挪。”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呲~。”鹰钩鼻子没说话,小圆脸却一声呲笑,“好大的威风,却找个小书馆摆谱。” “嗯!?” 矮壮汉子顿时双目暴露凶光,却又忍下,“朋友也是江湖道上的,在下千手人屠彭连虎,朋友多少给个面子如何?” “原来是和黄河帮联手做没本买卖的彭当家的,当家的不说在黄河两岸快活,怎的跑来给人看家护院了?” 彭连虎又是怒气一顶,但人家说的却是事实,他就算自己说是依附权贵,但说白了,他还是个看家护院的,若不是凶名在外,说不得就要被绿林道的人耻笑。 “那自然是我家公子爷身份极贵,更是气度不凡了。” “莫不是哪家公侯?” “正是天字第六号。” “难怪,好吧,我一介散人,也惹不起权贵,但方才当家的既然仍自称江湖人,那怎么也得显摆两手,我也好有个台阶。”谷 这人真真不识抬举,给脸不要!——彭连虎双目闪烁阴寒光芒,他为人最是阴狠,千手人屠,千手是他手上功夫极为了得,人屠是他杀人如麻。 心念一动,彭连虎也不管鹰钩鼻子坐着还端着茶碗,出手如电,上手就是杀招,一手直戳双目,一手指节点向太阳穴! 然而他却眼前突然一花,竟是不知怎的,鹰钩鼻子就不见了! 微一愣神的功夫,他就觉得脑袋上一沉,赶紧伸手一打,却又一空。 跟着又一沉。 其他人却看得清楚,是那鹰钩鼻子轻巧的一绕,就恰好躲过彭连虎双掌,然后将茶碗放在他头上,他一掌,对方又将茶碗拿起又放下。 好俊的功夫!这一手,比彭连虎的手法还巧、还快、还准的多,其他四个高手,都看得暗自心惊! 鹰钩鼻子还是将茶碗又放到桌上,起身抱拳笑道,“当家的好功夫,在下佩服,这位子便让了,小山,咱们走。” “你!” 彭连虎双目满是凶光,他这一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但正因如此,对方来历不明,他却不敢发做。 彭连虎死死的瞪着鹰钩鼻子,寒声道,“朋友,不留下姓名再走吗?” “辟邪剑林不群,见过当家的。” “小爷是追风剑黄山,你可记好了。” 鹰钩鼻子带着小圆脸,不再搭理彭连虎,却对那俊美公子哥遥遥抱拳微笑。 然而刚想离开,那公子哥却双目异彩连连的快步走来,“这位侠士请了。” “呵呵,贵人当面,不敢当个请字。” “小王完颜康,现居赵王府,最是喜欢结交江湖英雄,林大侠一出手,便不同凡响,小王有意结交一番,林大侠可愿赏脸?” “小王爷果然贵不可言,气度非凡,在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不但鹰钩鼻子林不群,就连小圆脸黄山,也只是对彭连虎不屑,却对小王爷很客气。 “彭当家的,时方才多有得罪,不群给你赔罪了。” 彭连虎见林不群对他抱拳行礼,言语客气,眼神却毫无诚意,心里咬牙切齿的,知道这次他栽的狠了。 这俩人分明就是也想要在六王府讨个差事,却用他当作晋身之资,好手段,好可恶! 怎奈形势比人强,对方这一手玩得太漂亮,小王爷明显是感兴趣了,他就不能给林不群脸色看,那等于是在给小王爷脸色看。 彭连虎只能强笑道,“林老弟好厉害的手段,今后咱们还得多亲近亲近。” “这是自然。” 两人算是暂时把话说开了,小王爷完颜康也没心思听书了,直接带着几人走出书馆,在二十多个健仆的簇拥下打道回府。 “在下一直在太湖周围混饭吃,最近跟太湖水盗有些小小的误会,在下不愿伤了绿林道的和气,故此北上散散心。” 一路之上,小王爷五个手下轮流盘道,小王爷听不太懂,林不群却用黑话对答如流。 五人也都信了,林不群是道上混的,而且也是彭连虎那样的狠辣人物,不由得多加了些小心。 187.王府 六王府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极为奢豪,小王爷完颜康的院中大排筵宴,酒席宴间,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仕女起舞,好不热闹。 完颜康年少气盛,中都数一数二的大纨绔,最是好面子。 而辟邪剑林不群虽然高傲自持,而且削了彭连虎的面子。 却偏偏很给完颜康面子。 林不群虽然长相一般,但卖相很好,气度不凡,谈吐之间,儒雅风趣,不像是个绿林道高手,倒像是个教书先生,而且武功又高,给彭连虎耍的团团转。 完颜康就感觉非常有面子。 然而小王爷有面子了,他先前那五大高手护卫,就脸色很不好看了。 不但是彭连虎,其他四位亦是如此,虽然林不群对他们也释出了善意,但问题是林不群再和善,他也是来抢饭碗的。 而且这架势,都不止是想分一杯羹的问题了,而是要将小王爷的恩宠夺去,想要专宠于前啊。 yqxsw.org 这个是根本不能忍的。 于是正喝的兴高采烈,酒兴正酣时,脑袋上三个肉瘤的怪人,黄河帮副帮主侯通海,就大大咧咧的说道: “林老弟,今后咱们就是一个锅里盛饭吃的了,之前见你跟彭当家的交手,却没过几招,兄弟们也想领教一下你的高招,好做到心里有底,你看如何?” 完颜康顿时带头拍手叫好,他很喜欢林不群不假,但更好奇他的能耐,说白了,他也不是真正想交朋友,而是想养一条更厉害的好狗。 林不群淡然一笑,“既然小王爷想看,在下自然要尽力而为,为小王爷助兴。” “那好,便由俺老侯先来领教林兄弟的高招。” 侯通海一挥手,他师哥的四个徒弟,黄河四鬼之一,便小跑着过来,将侯通海的短柄三股钢叉递上。 “且慢!” 却在这时,喝酒喝的小脸黑里透红的小圆脸黄山突然叫到,“师哥,杀鸡焉用宰牛刀!” “小山,怎可对诸位老哥无礼。” “好吧,是有事师弟服其劳,侯老哥,小弟一时技痒,代师哥与你较量一番,你肯赏脸吗?” 黄山说的是赏脸,表情却是“敢不敢”。 怎奈黄山小小年纪,却是林不群的师弟,辈分确实相同,侯通海也不能说“小孩子一边玩泥巴去吧”,但让他一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跟一个十四五的孩子打。 “也罢,就先给你小子点教训。” 侯通海“嘟嘟囔囔”的,拎着钢叉走到院中,斜眼俯视着持剑跟上的黄山,“小子,你还想比兵刃?要知道刀枪无眼,不若耍耍拳脚算了。” “也对,小爷对付你这已经让人打的满头包的家伙,确实用不着兵刃。” 黄山就突出一个狂字,长剑别回腰间,双掌一亮架势,勾勾手指,“满头包,你过来啊。” “爷爷是三头蛟!” 侯通海见黄山没完没了的拿他的标志性相貌抓哏,顿时火冒三丈,一钢叉戳了过去。 却见黄山贼忒兮兮的一笑,待到钢叉快刺到近前时,才猛然身形一转! 就是这个!……之前林不群的身法,彭连虎等人没看明白,但黄山的身法,他们却看了个清楚,这才知道是一种极为精妙的步法。 黄山脚下连环三转,力量叠加,越转越快,一眨眼,就转到侯通海身后,一脚踹中他的屁股,跟着一蹬,飞身而起,一巴掌抽在侯通海的后脑勺。 “哎呦!”侯通海连着两声怪叫,猛然转身一叉过去,却又没见到黄山的身影,然后屁股又挨了一脚。 再回身,才见到黄山在他一丈多远之外,笑嘻嘻的看着他。 侯通海顿时涨红了脸,这几下虽然伤害性不高,黄山就没用力,但羞辱性太强了,他堂堂黄河帮副帮主,面子却被一个半大的小子撕下来扔在地上,还踩了好几脚。 另外四大高手脸色也不好看,林不群的武功没试出来,却试出来黄山小小年纪,竟也有不俗的轻功,那岂不是林不群的武功更强? 嗯,彭连虎的脸色到没那么差了……有人比他更丢人了,他这面子,不就不算丢那么狠了么? 最好黄山再给剩下那仨都赢了,他不就是最不丢脸的了吗? “兔崽子,老子跟你拼了!” “呦呦呦,大个子这就急了,玩不起了,可真没意思。” 黄山也不气,也不打,倒退着绕圈躲着侯通海,任凭他一把短钢叉挥舞的虎虎生风,却碰不到黄山的衣角,于是越来越急,越来越怒。 耳边仿佛听得众人议论嘲笑之声,侯通海终于血气上涌,咯喽一声,双眼一翻,竟是给气得活生生抽过去了。 “小山!还不过来!” 林不群款步走到院中,众人仍是等到他到了院中才发觉,心说这人怎么跟个鬼似的。 “蓉儿,玩得太过了。” 黄山耸耸肩,她不会传音入密,灵动的大眼睛却好像会说话,仿佛在说“我没有啊,我后来都没动手”。 “正所谓凡事要适度,你这把玩得这么大,沙通天、灵智上人、彭连虎你却是打不过的,他们要上来就下死手怎么办?结果就是你不能再好好玩了啊。” 林不群传音入密说完,正好走到黄山跟前,对众人一抱拳,“小王爷,诸位,在下就这么一个师弟,与他相依为命,却缺少了管教,在这里给沙帮主赔个不是。” 沙通天脸色阴沉,他确实是想给那黄山一个厉害的瞧瞧,都跟其他人打好眼色了,其他人会拦着林不群,他突然冲过去,却没想到,林不群更快。 “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林兄弟,你兄弟二人轻功高强,哥几个都很佩服,但你们既然号称辟邪剑、追风剑,想必剑法更是了得,老哥轻功不行,却想会会你的剑法,可能赏脸否?” 完颜康看热闹不怕事大,兴致勃勃地叫道,“是啊,林先生,小王也想监视一下你的高超剑法呢。” “既然小王爷有此雅兴,在下便献丑了,几位老哥都是绿林道上鼎鼎大名的英雄,哪一位先来赐教?” “自然是本帮主先来!” 188.依附 这林不群轻身功夫极为高明,但剑法嘛…… 参仙老怪梁子翁、千手人屠彭连虎,还有五指秘刀灵智上人,凝神观看沙通天用他的独门兵器,开刃的铁桨,对战辟邪剑林不群。 他们发现林不群不应该叫辟邪剑,应该叫妖邪剑,一套剑法诡异刁钻,狠辣无比。 但好在比起他那让人简直摸不着头脑的轻功,他的剑法却差了不少。 当然了,也很强,却是与众人在伯仲之间的强。 这不与沙通天拆了三十多招,双方仍是看不出谁占优势。 这众人也稍微放心了点,至少这武功不会强的过分,实在不行,他们五个群起而攻之,也能将这厮拿下。 1200ksw.net 这厮要真不开眼,将小王爷的恩宠全都抢了去,他们五个可不是吃素的。 就算武功不行,还有更多零碎手段,想要收拾了这两个,也不叫个事。 彭连虎三人不断眼神交流,各个一肚子坏水,却发现场上情况突变,林平之忽然剑法身法都快了三分,那剑法更加妖邪,那身法简直形同鬼魅!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剑法是要配合身法的! 沙通天顿感压力倍增,终于过了一百来招,被林不群绕到他身侧,一剑拍在他肩头。 “沙帮主,承让了,呼……” 沙通天又惊又怒又羞,人家又手下留情了,换作是他,易位相处,他非给对方膀子卸下来,也就是他险些被人卸了膀子! 却见林不群呼哧带喘,满脸是汗。 原来这小子体力不行,不够持久啊……众人心惊林不群的剑法,却又更放心了些,这厮只是爆发猛烈,但身子太虚,这样的人,他们只要联手,便不足为惧。 “师哥,你累了,擦擦汗吧。” 黄山很有眼力劲的跑到林不群身旁,一手扶剑,一手递过汗巾。 “呼……沙帮主,得罪了。” 林不群微微一笑,恢复从容,“在下胜得极为侥幸,也无力再战,需要歇息片刻。” “这是自然,林师傅快快落座。” 完颜康见到一场龙争虎斗,虽然仍未尽兴,但见林不群的样子,却也装作很有爱才之心。 “只可惜为能让小王爷尽兴,在下也未能领略到彭当家的、梁仙翁与上人的武功。” “大家今后一起共事,有的是机会。” 众人感觉摸了林平之的底,就算要办他,也不急于一时,总要照顾好小王爷的面子。 于是再排筵宴,宾主尽欢。 完颜康很大方的在王府里给林不群安排了一个三间房的小院,还有一个仆人。 夜间,黄山去点了仆人睡穴,又到林不群屋里。 伸手往脸上一揭,便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来,灯光下,显出黄蓉粉白透嫩,明眸善睐,俏丽无双的小脸来。 “呼,戴一整天这玩意,有点不舒服。” 林不群也揭下面具,拆下垫高鼻子的玩意,恢复林平之俊美的相貌,“委屈蓉儿了。” “嘻嘻,林大哥你刚才装得可真像。” “蓉儿你也不差啊。” “那当然,咱们师兄弟联手,什么小王爷,都给他耍得团团转……不过林大哥,你还是没跟我说,你非要混进这赵王府,还专门找上那纨绔小王爷,到底是干嘛?” “蓉儿聪慧绝伦,何不再猜上一猜?” 黄蓉嫣然一笑,“林大哥自然不是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之人,若是,直接攀附铁木真不是更好? 但我虽然只见过铁木真一次,却觉得他颇有雄主气度,其一统大漠已是无可阻挡之势,林大哥你一定是对铁木真的忌惮日渐加深。 这次来中都,想必是如同往日里,你与我爹爹、陆师兄讨论和做得那些事情,必然是想要做些什么,所以才会需要一个契机,而你选的,便是这个赵王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蓉儿的法眼。” “只是林大哥你是如何一下就选中那个纨绔小王爷的?” “自然是咱们的商号,行商大江南北,也收集过许多情报,那小王爷,却不只是小王爷,他还是全真教的弟子。” “啊?”黄蓉这下可真的惊讶了,“林大哥你与我爹爹聊天时,说过重阳真人一生抗金,怎么他的徒弟反倒收金国权贵当弟子了?王重阳九泉之下,不得气活过来?” “哈,也是无奈为之吧,毕竟终南山处于金人管辖范围,些许的权宜之计,也是要有的。” 黄蓉撇撇嘴,神色间满都是大概“还不是怂”这样的神情。 “咱们商号的人,不也是要结交金人权贵,疏通关系的,这些事情,是要论心不论迹,直到最终有结果的。 总之,就是有人看到长春子丘处机时而出入赵王府,一呆就是数日,而赵王并不像一些权贵那样修佛修道,那必然是这里的小王爷好武。 而最近一段时间,赵王府又以小王爷好武为名,招揽了不少绿林左道,这里面就有黄河数得上号的水帮。” “林大哥,你是说这里也有赵王的意思?” “嗯,赵王被金朝当今看重,而且算是少有的眼界开阔,头脑清醒之人,对金朝局势有清醒的认知,只不过朝中掣肘颇多,难以有所作为,故此才不得不试着招揽江湖人,想做些事情,不过这也是一步闲棋,那位赵王不会抱太大希望的。” “哈,林大哥你却能让他升起希望。” “希望如此……” 林平之和黄蓉便这样在赵王府住了下来,成了小王爷完颜康的……也不算是正式传授武学的老师,而是大概食客的身份。 想当年,林平之自己也是大少爷,福威镖局不说富可敌国,好吧,到最后林镇南的船队一直将生意做到东南亚和东海岛国,比那些土著国王、藩主什么的,还要富有的多。 但林平之却从未当过架鹰走犬的纨绔少爷。 更没当过完颜康这种的,整天带着一大堆马仔逛街耍威风的纨绔少爷。 不过倒也不是整日里如此,完颜洪烈很疼惜这个继子,却不会放松对他的教育,至少不会完全放松,每日里总要有一个时辰习文,一个时辰练武,每一旬要亲自检查一次。 林平之除了给完颜康撑场子,基本上都是深居简出。 直到这一天,被完颜康请去了练武场。 189.又有想学的 其实之前五大高手除了是食客,也算是西席。 只不过这五大高手是来依附权贵,借着六王爷的势力,为他们帮派在江湖上更好买卖,或是获取资源。 却不是想要来教真功夫的。 完颜康是真的好武,但因为他也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他是个最喜好玩耍的纨绔大少。 他这性子就与全真教冲虚平和的道家内功心法很不符合,很难静心,也很难下苦功精修。 他总感觉全真教的武功太难练,练了还不怎么厉害。 而且他师父长春子最是严厉,每次来都只有批评,也每次都更加激化他的逆反心理。 实际上招揽五大高手,就是他给他爹完颜洪烈出的主意。 完颜康心说他堂堂小六王爷,还非得在全真教这一棵树上吊死? 你不好好教,有的是人愿意倾囊相授。 然而小王爷却想当然了。 江湖上,师父教亲传弟子都得留一手两手三四手绝活,怕学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都将绝学看得比身家性命还重要,会为了区区阿堵物,就将绝学都教给他? 反正就算不教,也不是不给钱。 刚开始还好,几手新奇的玩意,就足够满足完颜康的好奇心了。 但久而久之,完颜康还想学,却被各种找借口推脱。 小王爷脾气就上来了……却怎奈这五位都是真有本事的,带着身边也着实威风,他父王还多少觉得黄河帮有些用处。 完颜康也只好将脾气放下。 实际上若没有辟邪剑林不群的出现,完颜康是想要再招揽其他的高手的,实际上他就已经去请了一位大人物,传说中天下五绝的西毒欧阳锋……的侄子欧阳克,只是那位刚答应来,还在从西域前来的路上。 所以并不像林平之记忆中,铁尸梅超风,早早就填补了这块空白,完颜康学了九阴白骨爪,心满意足,没再找其他高手。 这里的完颜康,对林平之摆出求贤若渴的态度,更多的,便是想要让林平之多教他两手功夫。 而这次,完颜康也知道玩虚的没用,别看林平之特别照顾他的脸面,但正因如此,完颜康知道林平之谈吐不俗,胸中必有城府,比五大高手还要更加难对付。 xiaoshuting.la 于是他打听到林平之的剑法,是早年间蒙异人传授的,便直接问道,林平之能不能代师传艺,将绝学传授给他,如此将来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 林平之就暗笑,这小子还挺能算计,不去做生意实在是太可惜了。 人家一代天骄,为了求功夫,还跟他结了安答呢,不说别的,这气度就天差地别。 林平之却没拒绝,而是微微一笑,“小王爷真想学?” “这是自然,林师傅,你若愿教我,我必还以厚报。” “小王爷,江湖道有江湖道的规矩,真正的绝学,都是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婿的,但是……” 林平之故作为难,完颜康却心中猛然一动,这可不是婉拒,而是自抬身价,想要提条件。 “林老师若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不论金银,或是药材,又或甚么稀奇玩意,只要是小王能弄到的,绝不吝啬。” “也罢,谁叫我当初一见小王爷,就知小王爷天生不凡,乃是富贵难言的命格呢,若能将绝学传于小王爷,也是结一段善缘。” 完颜康还是没太听明白,甚么富贵难言,他将来是六王爷,赵王,当然富贵难言了,他只是以为林平之比较含蓄,不能一上来就明码标价,便一副“我懂得”的样子,“如此便多谢林老师了,老师请受小王一拜。” “不敢当,不敢当。” 林平之连忙侧身让过,完颜康就马上变为抱拳比划了一下。 “林老师,咱们现在就学这辟邪剑法吗?” “可以,便先与小王爷演练一番,此乃异人传授,一共十八路……” 林平之又将辟邪剑法简化成十八路,但不是删减,而是进一步精简,招式更加简练,也更加刁钻诡异。 “……哎呀。” 完颜康武学资质却是不俗,毕竟是未来神雕侠的爹,他只是性子与全真内功不符,又对丘处机有逆反心理。 但他看着林平之演练了六路剑法便停下,忽然想到什么,一声轻呼,“原来林老师那天仍是藏拙了,只用了六路剑法,便赢了沙师傅。” “也不算藏拙吧,我之前说过,江湖道规矩,那位传授我的异人,却也留了一手,最关键的内功心法却没给我,所以我只有外功,也就只能耍这六路,再后面却难以驾驭了。” “原来如此。”完颜康暗叫可惜,却又心里一热,林不群没有内功心法,他有啊,还是最正宗的全真心法,“那后面那十二路剑法呢?” “自然也会与小王爷一一演练,只不过我学艺不精,却是只会练,不太会打。” 你不会,有人会啊……啧,却不好向丘处机那老牛鼻子请教,完颜康心思急转,但还是想着先学了再说。 完颜康学东西,倒是和黄蓉差不多,一学就会,却很难踏实下来苦修,很快就记住了十八路剑法,演练几遍,就已经似模似样。 然后这小子就贪得无厌,“林老师,既然辟邪剑传了,不如追风剑也传了吧?” “这个我却是传不了。” “怎么?林师傅还有其他条件吗?但说无妨。” “非也,只是那位异人是分别传授的我与我师弟两人,我学了十八路辟邪剑,他学了三十六路追风剑,各学各的。” “原来如此,那便也将黄小师傅请来,我问他一问。” 不多时,“黄山”来到,一听就叫了起来,“甚么!?师兄,你怎么将咱们身家性命一般的绝学传人了!?” 林平之便示意他稍安勿躁,一番分说,黄山知道了原来是小王爷肯加钱,眼珠一转,贼忒兮兮的说道: “小王爷,老弟我却不像我师兄那么含蓄,直来直去,有一说一,我们师兄弟想在中都定居,却是少了一份产业,还有……” 完颜康一听才明白,这林不群哪里是不谈条件,只不过是跟黄山玩双簧,他当高人,小人让黄山当。 但也无妨,套路虽多,也不过加钱罢了。 190.你得加钱 “追风剑的配套心法?哎呀,这可不好说啊,小王爷,那可是我的独门武学,秘密中的秘密,老弟我就指着这个在江湖上立足呢,不好说不好说。” “黄老弟,我已经许了你一个两进的宅子,一间点心铺,算是够有诚意的了吧?你师兄都说了,追风剑一共三十六路,你却只教我二十四路,加钱加到三十六路,学心法却还得再加钱?” “小王爷,你天生贵胄,衣食无忧,却不知我们江湖人的心酸,没有这套武功前,我过得那都是什么日子?现在我也就这么一套武功傍身,当然要用它来换一世富贵。” 完颜康就不懂了,林不群那般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他师弟怎的就是这般市侩小人。 好在也只是砸钱而已,完颜康又砸了一间茶叶铺,总算是换到了追风剑的配套心法,然而让他有点生气的是,这套心法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是不如全真心法高明。 “小王爷,全真教天下第一大教,我这跑江湖的,心法当然不如玄门正宗了,但你也看得出来,这心法确实没毛病,而且跟追风剑法配套,你练练也无妨,不是么?这可真不是我没诚意,当初我师父教我的就是这个,就这,我还……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才学来的。” 完颜康听这一番解释,倒是信了不少,而且反正也就是砸钱而已,虽然有些不好跟他父王说,但只要能学到真本领,能看到效果,想来他父王也会同意的。 只不过即便只是砸钱,完颜康也颇有些肉痛,不甘心的问道,“那你再跟我说说辟邪剑法的心法,你从没从那个异人那里弄来?” “那我……当然是不知道了。” 嗯?完颜康一看黄山俩贼眼珠子滴溜乱转,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说吧,又想加多少钱?” “哈,小王爷你也别气,老弟我就是个这么直来直去的人,却从没有占你便宜的心思,实话说了吧,那内功心法,我确实知道一点秘密,但那秘密说出来,对谁都没好处,而且也不是那心法的内容,你也别惦记了。” “既然如此,你告诉我也无妨啊。” 但黄山就是不说,加钱也不说,却让完颜康更加好奇了。 “总之小王爷你真别问了,对了,也别告诉我师兄有这事,他也不知道,我跟你说,追风剑法可有最后一段心法,我还没说呢,你发誓答应保密,我再说给你听。” xiaoshuting.la 这狡猾的狗东西!……完颜康一听就气得一翻白眼,得亏多问这么一句,不然的话,不是永远听不到了,就是还得加钱。 好歹先给最后几句心法弄到手,完颜康却对辟邪心法更好奇了,却被黄山溜走了,走之前还说还有最后一句没教,等宅子和店铺到手了,再如数告知。 完颜康觉得肯定不是还有一句,而是肯定这狗东西再想要什么,他就能再多想起一句来。 却也拿黄山没辙,关键是林不群黄山这师兄弟俩,给他的东西,都是真玩意,而且比那五位高手给的东西,加起来都要多。 完颜康倒是也还算满意,就是将辟邪心法这事记在了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要给弄到手。 “林大哥,那什么辟邪心法,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其实不光是完颜康,黄蓉自己也很疑惑,拿捏完颜康她懂,容易得来的东西不是好东西嘛,但辟邪心法明显就是个坑,然而心法要么对,要么错,怎么还能有坑,又能让人练的? “蓉儿你真想知道?” 完颜康不知道林平之的套路,黄蓉却比他更聪明,直觉感到这里面真的有个大坑,却也忍不住好奇的点点头。 “那其实是南宋皇宫里一个太监练的功法,当年曲兄去盗宝,无意中得来的。” “哎呀。”黄蓉懂得太多,瞬间羞红了小脸,却又瞬间一惊,“林、林大哥,那你……” “我可是先天高手,不用那心法,也能驾驭剑法。” 黄蓉闻言松了口气,想想也是,若林平之真练了这破玩意,她爹不会不跟她说的。 这之后,赵王府的五大高手,看林平之的眼神就很古怪……这小子真特娘滴下本啊,连真正的玩意都教给了小王爷,听说就换了一个宅子两间店铺,真特娘的小家子气,看着像那么回事,实际傻到姥姥家去了。 五大高手古怪之后,反而对林平之没什么敌意了,谁还不知道,小王爷有多心性凉薄,等到真东西都学到手,不再需要这两个家伙之时,就是他们下手之日。 就这样,短时间内,林平之和黄蓉在小王爷的圈子里,地位猛增,小王爷时常拉着两人练武,另外五人却只冷眼旁观。 “林大哥,那小子真不是人,抓了个兔兔,折断了腿,带进一间破房子里,不知道干嘛。” “林大哥,内院那间破房子,却是王妃住的地方,真是古怪。” “林大哥,那梁子翁养了条好大的长虫,血红血红的,真是恶心。” 这段时间,黄蓉也仗着轻功内功了得,王府里能去的不能去的地方,全都转了个遍。 匆匆一个多月过去,终于这一天,完颜康学全了十八路辟邪剑法。 然后六王爷完颜洪烈,终于请林平之这位老师过去一见。 完颜洪烈不认识林平之这张脸,但林平之却认得当年那个金朝副使,岁月在他脸上添加了不少痕迹,略显富态,更加沉稳。 一番交谈,完颜洪烈也有些惊讶,这位江湖中人,竟真的如同他儿子所说,举止儒雅,言谈不俗,倒像是个饱学诗书的先生。 不过完颜洪烈倒也没到震惊的程度,金朝统治中原百多年,朝中不缺读书人。 恰恰相反,完颜洪烈就是觉得朝中读书人太多了,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他才但凡想办点事情,都无比艰难。 于是便只是匆匆一面,客气几句,完颜洪烈便端茶送人。 林平之却也不急,这才第一面,总不能上来就直接说,王爷,大金朝吃枣药丸,你身家性命危矣,唯有我才能解救。 来日方长,钓鱼么,林平之有的是耐心。 191.完颜洪烈 “唉~。” “见过王爷,王爷似有心事?” 匆匆三个月余过去,这一日,完颜洪烈又来考校完颜康的文武功课。 对于完颜康这个儿子,他是疼的不能再疼,爱的不能再爱,也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然而这次林平之“偶然”遇到完颜洪烈的时候,他却愁眉不展,仰天长叹。 最初见面后,林平之又跟完颜洪烈说过几次话,逐渐的,就从说不了三五句话,到上次一起喝了几杯茶,聊了不少完颜康的事情。 林平之虽然易容了,变成个鹰钩鼻子,但只是没了俊美,却并不丑,再加上仪态气度,言谈举止,想要接近一个人,那再容易不过了。 完颜洪烈很不见外的微微一笑,“哈,本王忽有所感,让不群先生见笑了。” “王爷一心为国为民,操劳繁忙,却也要劳逸结合,在下这两天得了些好茶叶,王爷若有兴致,可愿赏脸喝上一杯?” “哈,如此便叨饶了,先生的茶艺乃是一绝,本王自是愿意品尝。” 给完颜洪烈请到自己的小院,林平之拿出一应茶具,烤茶、碾茶、煮水、点茶等等,一番举止优雅,让人感觉心旷神怡的丝滑操作,为完颜洪烈奉上香茗。 “每次来先生这里喝茶,都感觉心境十分平静……呼。” 完颜洪烈倒是没叹息,却仍长舒一口气。 “王爷似有心事?虽然在下才疏学浅,不能为王爷分忧,但若是能说,王爷或可说说,有人倾听,也算排遣。” “没什么不能说的,是今日早朝,本王又说起大漠之事,铁木真一统大漠诸部,更是直接立国,如今兵强马壮,野心勃勃,已成我大金心腹大患,然而……” 说着完颜洪烈又是一声叹息,“朝中衮衮诸公,却仍不将其放在眼里,都觉得区区大漠部族,不足为惧,本王却知道,十年前,大金军队,就已不是大漠铁骑的对手了……唉,醉生梦死,只顾个人,又与南边那群废物何异?” “众人皆醉我独醒,满朝文武多碌碌,却是辛苦王爷了。” “嘿……先生是江湖人,游历天下,走南闯北,可去过大漠?” “别说,在下还真的去过,甚至还远远见过那铁木真一面。” “哦?”完颜洪烈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回答,“先生是何时去的,又观那铁木真如何?” ahzww.org “七八年前,铁木真仍只是大漠草原较大的部族首领之一,那时,在下观此人,便已大吃一惊,暗道此人将来必成气候。” 这话倒不难说出来,现在铁木真是大漠的帝王了,自然怎么说都行,说“这孩子打小就能看出来,将来能当皇帝”都行。 完颜洪烈却又听到,“铁木真的野心,不只是当大漠的土皇帝,他的眼里,看到了这天下。” 这话就不是什么人都能说,更不是什么人都敢说的了,你当着一个王爷的面,说有人要造他家皇朝的反,这不合适。 但这话确实说到完颜洪烈心坎里去了,他当年见了铁木真,就觉得此人必成祸患,出使大漠返回后,几次提及,可未雨绸缪,将危机扼杀于摇篮,至不济,也可利用铁木真,搅乱大漠,消耗更多的力量。 却根本没人听的进去,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打仗或运作,多费钱费力?国家哪有那个钱? 而且也确实,黄河三次泛滥,天灾人祸不断,物价飞涨,滥发交钞,现在几千贯交钞只能买个烧饼,国库没钱,王公大臣却个个肥的流油。 金朝内忧外困,不是只有完颜洪烈一个人看的到,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在做睁眼瞎。 完颜洪烈与林平之一番交谈,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提起天下形势,却只是浅显的交流一下,完颜洪烈便将林平之引为知己。 不是没人和他看到的东西一样,只是太少人和他想得一样,又能跟他把话都说出来。 自此隔个十几二十天,完颜洪烈就来找林平之喝茶聊天,话题逐渐深入,一些金朝当下的结症所在,林平之说话虽然仍要避讳,却又能直指要害,精辟入理。 这一日两人说起蒙元下一步将会有何动作。 “王爷,铁木真忍了他干爹十几年,一直让王罕压在他头上,还能不断壮大自身,却又不碰触王罕底线,直到最后,王罕再想翻脸,已然悔之晚矣,就可知此人是一头最为狡猾的狐狸,最懂隐忍潜伏之道。 故此他对咱们大金朝,必然也是如此行事,会一直伏低做小,一直结交权贵,然后不断壮大自己,他要先吃掉周围的羊,进一步壮大他的狼群,最后才会挑战猛虎。” “先生此番话,竟是将铁木真看透了……所以他下一个目标,会是西辽?” “王爷真知灼见,不但如此,他还会挑动西夏与我大金的关系,挑动西夏蠢蠢欲动的野心,然后他再来装好人。” 林平之为了打动完颜洪烈,也是十分的入戏,“我大金”张口就来。 “唉,可惜西辽太远,大漠以西,与我朝隔着西北的西夏,这明明是个机会,却苦无良策。” 这个还真没什么好办法,问题就是现在金朝已经不是大漠的对手了,而且别看西辽、西夏也是幅员辽阔,也以铁骑见长,但铁木真横扫天下之势,堪称势不可挡,平灭两国的速度极快,基本受不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实际上与这个武侠世界不同的是,历史上这时候西辽都已经凉了,金朝早就已经把中都丢了,这时已经南迁汴京,也就是开封了,大漠这个时候已经多面出击了。 大漠铁骑是真的猛,打西辽的时候就在打西夏,打完了西辽,就开始第一次西征,同时还给金朝的中都干了。 这里金朝的形势已经好很多了,至少中都还繁华着,还能继续苟一段时间。 于是林平之也只是又宽慰完颜洪烈一番……他又不是真的来拯救我大金的,他不急。 时光匆匆,这一日,王府就又多了一位食客,而这位食客一来,就跟黄蓉打起来了。 192.白驼 黄蓉只是乖巧,在林平之面前乖巧。 她可从来都不是甚么和善脾气,只不过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能跟对她好的人很愉快的相处罢了。 但若是对她不好的陌生人。 比如这一群骑着白骆驼来的,颇具姿色的白衣女子,人未到,甜腻的香风先到,各个花枝招展,撩人的桃花眼,搔首弄姿。 见到黄蓉这个虽然皮肤有点黑,但长得挺招人喜欢的小圆脸,笑嘻嘻的凑过去,趁她不注意,摸一把她的脸,问她是不是童子鸡。 黄蓉顿时涨红了脸,好吧,这个隔着易容面具看不到,便只是冷着脸,却二话不说,直接一剑鞘打碎了那不知检点的女人的手腕。 一声惨呼,便招来十几个女人的尖叫,七八个女人的围攻。 再加上所有白衣女人都开始用恶毒语言进行攻击。 给黄蓉气的,仓啷啷宝剑出鞘,今天她要不杀七个宰八个,再给剩下的女人的脸都划了,她就不是东邪黄药师的闺女! 便在黄蓉拉开架势,要给这些她根本瞧不上眼的,学了几手乱七八糟的功夫,就觉得多了不起的女人,挨个捅个窟窿出来,都已经一剑刺破一个白衣女子胸口的衣服了的时候。 黄蓉忽然感觉腰间一紧,然后一股并不算大的力量,带的她双脚离地,轻飘飘的左右摇晃,晃晃悠悠的,就转出白衣女子的包围圈。 白衣女子们只觉眼前一花,然后才发现人没了,来回一找,见到一个鹰钩鼻子,搂着张牙舞爪的小圆脸的腰,不让他过来。 那些叫骂的刚想要继续骂,耳边却响起一个声音,“够了。” 这一声很是洪亮,但偏偏跟着来的其他人,都没听到,只是震得白衣女子脑袋都嗡嗡的。 “蓉儿,莫与这般泼妇计较,没得失了身份。” 黄蓉是挺气,也挺委屈,林大哥竟然不帮着她给这群贱人都杀了,都不疼她了……但林平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一听,也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气头上,但她林大哥看了,就是她张牙舞爪的跟一群泼妇打架,确实不大好看。 黄蓉顿时不气了,而是委委屈屈,萌萌的看着她林大哥,让林平之给她作主。 “诸位何人,怎的跟我师弟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这般玩闹?” “甚么玩闹,这小子要调戏我们桃香妹妹,言语调戏不成,还要动手,动手不允,还打断了她的手!” 白衣女子可不是能好好说话的,一瞪眼就是颠倒黑白,给黄蓉气得又要拔剑。 林平之也微微皱眉,他不怕跟人斗,文斗武斗,尔虞我诈,阴阳怪气,哪个他都不虚。 但他偏偏没有任何跟不讲理的人斗嘴的经验。 然而这样一群没什么武功的女子,又不是在他的地盘,也不是在荒郊野岭,他还真不好不哔哔直接动手。 好在他晋升先天,不用动手,也有手段,当即运气功力,以狮子吼的法门,融合碧海潮生无形剑的法门,运使移魂之法,朗声说道: “诸位想必也是来王府做客的,都是客人,何必激化矛盾,给主人家添麻烦?冤家宜解不宜结,有话请好好说。” 林平之要直接这么说,只会得到白衣女子继续不讲理的吵架,但移魂之法一出,先天高手对上也就出入三流之辈,不能说手拿把掐,只能说手到擒来。 “我、我明明只是开个玩笑,你家那小子就直接翻脸,打断我的手,呜呜呜……” “就、就是,那小子太无理了。” 一群白衣女子听闻林平之的话,只感觉脑瓜子嗡一下子,晕晕乎乎的,就忘了吵架了,只是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这时完颜康也带着五大高手来了,正巧见到白衣女子这么说,完颜康就一声呲笑,“黄山,你又怎么惹麻烦了?打伤了人,小王要罚你的钱!” 黄蓉最知道林平之的手段,见他将一群贱人拿捏住了,气也消了多半,见有人来了,赶紧代入角色,眼珠一转,顿时叫屈,“小王爷,你可不知道,这群人是根本没把赵王府放在眼里啊,行为不检点,搔首弄姿,这根本就是挑衅啊……” 白衣女子不颠倒黑白了,却换成了黄蓉颠倒是非。 完颜康却也不在意,这段时间,他跟黄山这个开口就谈钱,但也算八面玲珑的家伙,成了损友,当然多是他损黄山,黄山插科打诨,死皮赖脸的矫情,不伤完颜康的面子,也就让他无奈一笑。 而且完颜康见到极为稀有的白骆驼,这群女子带来十几头,哪还能不知道是白驼山的人来了? “黄山,人家是女子,你伤人却是过了,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 我也是女子!本小东邪揭了面具美傻了你!……黄蓉心里一阵嘟囔,但有人的时候,带入黄山的角色,她也不觉得赔礼道歉有什么大不了的。 演戏么,不算丢面子。 “诸位姐姐,是小弟没控制住情绪,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 黄蓉一躬到地,林平之又用惑音对白衣女子们说了几句场面话,一场风波就算过去。 但晚些时候,一个同样一身白衣,面目俊雅,英气逼人,三十多岁的公子哥,在完颜康的带领下,领着那个被黄蓉打断手的桃香,找到林平之这里。 “林先生,小王为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西域大大有名的白驼山庄的少庄主,天下五绝之西毒的侄子,欧阳少庄主。” 完颜康对林平之挺客气。 本来他也是学了辟邪剑法和追风剑法,打算玩完了就甩的,反正他砸钱了,银货两讫。 baimengshu.com 怎奈让完颜康惊讶的是,不知怎的,他父王竟然对林平之青眼有加,大为赏识,时不时就去找林平之品茶论道,畅谈天下局势,更是有心将其招为幕僚。 而五大高手,就更是感觉简直了……他们还等着小王爷玩腻了,好灭了这俩孙子呢,却没想到,人家攀上更高的枝头,都不跟他们一块玩了。 林平之本就奇怪着,那些欧阳克的美人们,来得有些早,没想到欧阳克也提前来了。 记忆中这小毒物来的路上,因为强抢民女,跟打抱不平的江南六怪做过一场。 只是他提前来了,还是靖儿他们也早了? 193.这次免费 欧阳克来的早晚放一边,他现在却是来找林平之盘道的。 他堂堂白驼山庄少庄主,刚来就被人下了面子,当然要看看这人是何许人也。 其实林平之挺烦这货的,这家伙也贪花好色,而且也是看上了就直接调戏,勾搭不成就直接强抢,也就是他抢来了之后,不是玩完了提裤子就走,而是养在身边。 本质上跟田伯光也没什么区别。 怎奈这是完颜洪烈亲自疏通关系,打通的西毒欧阳锋的关系请来的,王府的贵客。 林平之也只好耐着性子,跟这货虚与委蛇,吹捧一番,却又不卑不亢,占住了道理,好歹算是给这货对付走了。 “林大哥,我看见那个肾虚的家伙就来气,咱们想个主意,给他钓出王府,套他麻袋,狠狠揍他一顿!” 虽然欧阳克脸敷脂粉,化妆掩饰过,却瞒不过明眼人,林平之和黄蓉这种精通医理的,一眼就能看出,这厮肾水严重不足,都是靠补药顶着的。 林平之一瞬间的意动,欧阳克那厮眼高于顶,目中无人,骄狂自大,却和他的身子骨一样,银样镴枪头,没什么真东西,坑他不比一掌拍死他难多少。 却仍摇摇头,“不急于一时,欧阳克会出事,但不是在王府做客的时候。” 林平之没说可以出事,而是说会出事,黄蓉就明白,林大哥一样讨厌那家伙,便不再多说了。 而果然,是欧阳克来的早了,转眼月余,城里既没有人比武招亲,郭靖和桃花他们也没经过这里。 说起来,这都和桃花分别快十个月了,这还是林平之觉醒以来,第一次桃花不在身边这么久。 但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早晚桃花要自立,总不能跟在她爹身边一辈子,这个就是根本不可能,舍利子虽然说是要积蓄足够的能量,但总归不可能等到桃花七老八十的时候。 希望靖儿能照顾好桃花吧。 这一日,完颜洪烈又来找林平之品茶,“那些帮主寨主、西域少主,来了都有不短的时日了,但看似客气,实则疏远,无非是想借王府的名头和资源,却无人真心愿意为本王所用。” 完颜洪烈的所用,就是真正听命于他,为他冲锋陷阵,出生入死,任他调遣。 那彭连虎,沙通天那些桀骜不驯之辈,能真心给完颜洪烈当狗么。 就更别说欧阳克了。 “王爷看重江湖势力,其实是一步妙棋,可绕开朝堂纷争,自由行事不受束缚,怎奈江湖上甚多屠狗之辈,虽然仗义,却也桀骜,想如军队一般如臂指使,却是有些难了。” “正是如此,先生可有教我?” “王爷何不自己着手组建帮派呢?” “本王哪里来的统辖帮派的江湖高手……先生可愿为?” “王爷,那江湖的悍匪,大漠的马贼,也不见得武功高强,若是找些军中悍卒,有几个能统兵的百夫长,几个机灵会来事的带着,就能成气候; 王爷也不用从军中抽调,只需找那些伤了的残了的,犯了事的等等不得不退伍的军士,招揽且善待之,既得美名,又得悍将。” “这……” “王爷,只要还有手抡刀,能骑马,就是军士,而且这样的人,往往更敢拼命,悍不畏死。” “先生真乃高才也。” 林平之一番话,一下就帮完颜洪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感觉豁然一亮,仿佛迈过一道门槛,眼前海阔天空。 “但这统御之人,若在江湖上行事,与那些帮派勾搭,没有武功,仍是不行。” “这个好说,虽然二流之上的武功不好弄,但弄些速成的外功,撑撑门面却是不难,不瞒王爷,在下这里便有一套速成的硬功,只要肉食和药物跟得上,一个月入三流,半年便能练成二流高手。” “林先生!”完颜洪烈一听,激动的一把握住林平之的双手,急切的说道,“请先生无比教我此法!本王感恩不尽!” “王爷真想学?咳,王爷瞧得上眼,在下自然双手奉上。” “好!好!”完颜洪烈一脸潮红,连连叫好,“此事若成,本王必有厚报,高官厚禄,应有尽有!” 完颜康那小家子气,多也是学的你……林平之暗暗腹诽,心说这要是铁木真,早就是好安答好兄弟一辈子,你我不分彼此了。 不过这事情总算是有眉目了,林平之给完颜洪烈准备的东西,总算是送了出去。 这套功法比起铁木真的军士练的那套,更加的极端,极限运转气血,压榨生命潜力,半年就能成初入二流的外功高手,真不是随便说说。 不如此,也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拉起一支人均二流的强军,抵抗大漠铁骑的攻势,或是散步各处,给大漠帝国的征伐之路造成阻碍,给铁木真添堵。 而既然更极端,练这套功法的人,普通练法,也活不过七八年,往狠了练,更也就是能支持四五年,而这还是营养和药物跟得上的前提下。 不过好在金朝也没有五六年了,到时候完颜洪烈就算知道这是坑,是饮鸩止渴,他也该跳还得跳,该喝还得喝。 完颜洪烈兴高采烈地拿着秘籍走了,正好他儿子会武,先去看看真假,是不是向林平之说的那么好。 fantuantanshu.com 但这部林平之研究了十年,后来又有黄药师帮着调整改进的功法,别说完颜康,就是全真七子,自己练上一练,也看不出其中真正的毛病来。 待完颜洪烈走后,林平之出了王府,去了一家药铺,被掌柜的带去后堂。 这药铺是陆家子弟隐姓埋名,来中都开的,林平之来找掌柜的说话,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黄老哥,你这是惦记蓉儿了?” “哼,你这小子,拐走老夫的闺女,一走就是一年不见人,老夫当然要来看看。” 黄药师带着“僵尸”面具,语气中满满都是怨念,林平之不但小一年不去找他,还给他闺女带走了,要不是时而送来书信,他早忍不住了。 “我这就叫蓉儿来。” “不必了,我见过她了,你小子,看看给蓉儿带成了什么样子!” “啊哈哈哈……” 194 没过,发老群里,不改了 群名无敌风火轮 701893184 问题答案是美漫之无敌幸运轮 放在文件里了 正经194.txt 解禁了,不过删了不少,还是去群里看吧。 _________ 嫌麻烦的书友,这章大概就是黄药师与林平之说起了欧阳克,林平之对欧阳克十分不爽,准备办他。 然后欧阳克发现自己突然不行了,慌了,到处去找大夫,然后林平之就给他预备了一个好大夫。 顶点小说 195.但得忍 欧阳克想要快乐,却得忍着,烦的不行,脾气越发的不好,对完颜康都没那么客气了。 他憋了几日,被完颜康“善意”的调侃一句,就有点忍不住脾气,还怼了两句,完颜康被下了面子,顿觉不快。 但双方都觉得互相之间仍有利用价值,便皮笑肉不笑的将事情揭过不提。 但这几天,两人却是表面客气,私下都有点不满。 完颜康本来一直都是将欧阳克奉为上宾,隔三差五的请他胡天胡地。 但这几日,完颜康又恢复自己的纨绔生活,跟欧阳克各玩各的了。 他又带上五大高手和黄山,二十多健仆,满大街溜达,无意中,溜达到一条长街,远处一大片空场,围了一大群人。 杨康让健仆分开人群,靠近了一看,空地中间插了一杆大旗,上绣“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比武招亲?这可新鲜了……别说完颜康,就是跟着林平之各地游玩过的黄蓉,都没见过这个。 只见那大旗下,左侧立着一支铁枪,右侧插着两支镔铁短戟。 大旗前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跟一个麻衣壮汉比斗拳脚。 那少女一身红衣,虽面上有些许风霜之色,但亭亭玉立,明眸善睐,容颜娟好。 完颜康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王爷,自然也尝过不少肉味了,环肥燕瘦各有不同。 却没尝过这种清淡爽口的小凉菜……而且不知怎的,他不但感兴趣,心里还有些软软的,痒痒的。 黄蓉斜眼一瞥,就是暗啐一口,这小坏种,又不安好心,早晚也给你一副药,清清热,败败火。 她再看红衣少女,还有那旗下伫立的四十多岁的汉子,也有些腹诽,心说这爷俩也是会玩,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金朝王都,天子脚下,随便扔只鞋,说不定就能砸到个天潢贵胄,王公大臣,在这里比武招亲,你这不是敞开了嗓门大声吆喝,“我这有新鲜的黄花大闺女,纨绔子们赶紧来占便宜啊!” 那红衣少女要是功夫好也行,比如像她桃花岛小东邪这样的,身后再有五绝,或武功不下五绝的人看着,倒是能这样胡闹一下。 但那红衣少女也不过三流里拔尖,接近二流的外门功夫,打那些庄稼把式的还行,比如那麻衣汉子,但稍微高一点的二流中上的好手,她就是白给……真真正正的连自己都白给人家。 却在这时,红衣少女三拳两脚,将那汉子打败,那两鬓斑白,眼角皱纹,饱经风霜的汉子朗声道: “在下穆易,徐州人士,与小女路经贵地……但有二十上下,尚未娶亲的,只要能胜过小女一招半式,在下便将小女许配给他……” 跟着便有一个好事的野和尚,跟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来捣乱,两人被人起哄,先打了起来,又被穆易轻松收拾了。 穆易见人多是取笑,便准备撤摊。 黄蓉见完颜康令人驱散人群,显然是意动了,她终究不忍红衣少女受完颜康欺负。 好吧,她自己倒无所谓,感觉这少女就是咎由自取,但林大哥一定不忍,她要是救了这姑娘,跟林大哥说了,林大哥一定会夸赞她。 “小王爷,小山我也到了找娘子的时候了,我看这小美人就不错,王爷你金枝玉叶,便把这小美人赏给小山我如何?” 完颜康刚想上前,便听黄山如此说道,不禁失笑,这坏小子也到了开窍的时候了? 按说俩人平时玩得不错,完颜洪烈现在又很看重黄山的师兄,这脸他应当赏下来。 毕竟只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江湖风尘女子,跟他家的婢女没甚么区别,家里食客要个婢女,这叫事? 但不知怎的,完颜康听有人要抢这红衣姑娘,心里突然就十分不悦,便笑着说道: “小山兄弟,你想要娶媳妇了,你师兄自会给你安排个诗书传家的小家碧玉,可不能要这种女人,小王来了兴致,先跟她耍耍,你且看着。” 黄蓉撇撇嘴,她试过了,可惜那姑娘运气不好,完颜康非要玩,她也拦不住……嗯? 黄蓉“悻悻的”转过头去,表示不敢跟小王爷争,却忽然一愣。 她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一个比他稍大一些的姑娘,那小子甚是健壮,一身腱子肉鼓鼓的,虎头虎脑的,甚是精神。 而那姑娘却好像桃花岛盛开的桃花,精致的容颜,更有一双仿佛一丝世俗都没沾染上的纯粹的大眼睛。 黄蓉一乐,这俩人不是她桃花师侄和师侄家的小老虎又是谁。 却这略一失神的工夫,完颜康已经命人分开人群,翩翩公子似的,飘然走到那红衣姑娘跟前,“比武招亲的便是这位姑娘了?” “公子爷有何指教?” “当然是武功上的指教了。” “公子爷说笑了。” 穆易自然是不愿被这公子哥盯上,只是推脱。 但红衣少女听完颜康说蹭到他衣角就算赢,颇为不服气,便说比就比。 穆易眼力也不行,看不出完颜康是内力高手,也想着让她闺女赶紧打发了这个公子哥。 这一交手,他却发现,公子哥根本就是耍着他闺女玩,他闺女真的连点边都蹭不到。 fantuantanshu.com 而那公子哥却贼眉鼠眼的,更是毛手毛脚,摸他闺女的脸不说,最后还抢了他闺女一只鞋去! 穆易是宋人,最重礼教,女子当众被脱鞋,与脱衣也无异,顿时大怒! 然而他却惹不起这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只得忍气吞声,“公子爷,咱们客栈一叙吧。” 完颜康玩得挺痛快,正想着之后怎么给这红衣女子弄到家里,可没功夫跟这老东西废话,抬头往天,天色忽然阴暗,飘起雪花,“谈什么?打也打过了,我要回家了。” 穆易愕然变色,为了闺女的名节,他自然不能放完颜康离开,便有健仆过来,对他言语嘲讽。 难听话一说,穆易大怒,便要与完颜康拼命。 那他能是完颜康的对手么,被他三拳两脚就打飞出去。 “爹爹!” 红衣少女哭着去扶穆易,完颜康看了她一眼,便要潇洒的离开。 “等等!” 196.比武招亲 完颜康猛回头,就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年岁,却比他高了半头,壮了一圈的傻大个子,向他走来。 好吧,这只是完颜康的视角,周围其他人看了,都要心里赞一声,这个一身大漠装扮的少年郎,甚是英挺威武,谁家要有这么一个棒小伙子,十里八乡的媒婆能踩烂他家的门槛。 只可惜,这少年身边,一位明眸善睐,容颜精致,笑得很甜的姑娘,跟他拉着小手,郎才女貌,人家已经有小娘子了。 完颜康不知怎的,看这个傻大个子就有气,皱着眉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姓郭,江南人士,这位公子,以你的身份地位,如此为难一对江湖流浪的父女,不嫌太过了吗?” “就是,你小子跟那姑娘挺般配,干嘛不要她?还打人,你瞧她多伤心啊。” 少年郎十分沉稳,少女却略显天真。 少年郎那话,等于指着完颜康的鼻子说他没品,完颜康心里更是恼火,“怎么,你们想结这个梁子?” 少年郎见完颜康身后的人向前迈步,仍不惊不慌,不卑不亢,沉声说道: “这位公子,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咱们也不说招亲,单说比武,你比武之时,去摸人家姑娘的脸,脱人家的鞋,这合适吗?” 这一番话,说的完颜康更下不来台,狠声说道,“摸都摸了,你待怎样?” “这位公子,你将鞋子还给那位姑娘,跟她陪个不是,也显得你有气度。” 这话要是跟完颜康身份对等的,比如中都其他几大纨绔说的,完颜康今天这事办得不怎么光彩,让人抓到了,他认了也就认了。 但这么个野鸡没名,草鞋没码的傻大个子,凭什么让他小王爷给面子? “这么说,姓郭的你非架这个梁子不可了?” “小兄弟,这他都不答应,简直欺人太甚,你别管了,姓穆的跟他拼了!小子,有本事留下姓名!” 穆易见那少年郎为他说和,虽然心里感激,但他其实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女儿受辱,他满脑子都是拼命的想法,这时终于忍不住了。 少年郎赶紧拦住穆易,却见完颜康直接转身就走,少年郎也有个执拗的性子,他既然管了这事,自然要管到底,纵身一跃,抢到完颜康身前,“这位公子,请你将鞋还来。” 完颜康感觉他是忍无可忍,一言不发,伸手便打! 他却见那傻大个子,功夫竟然俊得很,身形一摆,便躲开他一掌。 完颜康更气,双掌连环再攻! 少年郎终于出掌还击,然而别看他轻功很俊,掌法却是十分简朴,直来直去,毫无变化。 与完颜康对了几掌,完颜康也觉得对方虽然也有内力,但根本不行,膂力也一般,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 他却见那少年郎一皱眉,与他对打时,竟然吐气开声,沉稳的说道,“全真教的掌法?你是哪位仙长的弟子?我义父与丹阳子前辈乃是旧识。” 完颜康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心说坏了,这小子有来历,别看掌法一般,但家里人竟然认识全真掌教! 这要放跑这小子,回头让丘处机老牛鼻子知道了,准没他的好果子吃。 完颜康双目闪过厉色,猛然加劲打出几掌,找到间隙抽身急退,跟着一挥手,高声叫道,“上,给我拿下这小子!” 完颜康已经有弄死这傻大个子的心了,不过要借刀杀人,也不能让这轻功好像还不错的家伙跑掉,当即号令身边的高手,给那傻大个子围住。 “嘿,你们这群家伙,要以多欺少吗?” 那少年郎的小媳妇,一看顿时不干了,身形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少女便出现在少年郎的身背后,两人背靠背,看着围成一圈的五个形态各异的家伙。 “小王爷,你没事吧?” 之所以是五个,便是黄蓉假模假式的去关心完颜康了。 “你这偷奸耍滑的家伙,赶紧上!” “不行,中午吃的太多,这冷风一吹,肚子咕咕叫!” 黄山说完,捂着肚子就跑,完颜康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子,他知道这小子武功不俗,更是狡猾非常,这小子莫非看出那对少年男女更多的门道,其实那两人比他想的还更厉害? 黄蓉当然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卸掉易容改扮,以本来面目现身了,那她能看着别人欺负她靖儿贤侄和桃花师侄吗? 放心,有师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们! 而且黄蓉也知道,以那小两口的武功,彭连虎那五大高手就算齐上,也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就是彭连虎的毒暗器,还有灵智上人的毒砂掌有点麻烦,但短时间内,肯定吃不了亏,她去去就回,肯定来得及。 然而她刚跑出人群,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蓉儿,上三楼。” 黄蓉抬头一看,便见到恢复原本模样的林平之,在旁边不远处的酒楼三层,临窗眺望。 林大哥脸色好吓人……黄蓉眼尖,见林平之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他生气了,再见他拇指和中指夹着一粒小石子,便知道谁要敢碰到桃花一根汗毛,谁就尝尝先天高手全力一击的弹指神通的滋味如何。 林平之和陆乘风开的商号,走遍大江南北,这两年也在中都站稳了脚跟,他在这边也有不少眼线,自然每天都有人盯着完颜康的行踪,但有异状,他很快就能知道。 燃文 于是便知道了完颜康跟人比武招亲,林平之自然要来看看。 于是一来,就见到他干儿子和女儿,三匹马却共乘一骑,两人还拉着小手,顿时又有点不戒和尚附体般的忧郁。 所以林平之那脸色,倒有多半不是因为有人要围攻他闺女。 而他见郭靖和桃花被五大高手围起来,仍未动手,一是相信两人的武功,两人勤修武功十年,现在已经是二流巅峰,接近一流水准的高手了,而且内外兼修,内功招式均是绝世武功,这五个也就是能给两人一些压力罢了。 有他看着,让两人练练手,倒也不错。 二就是这架也根本打不到哪去,林平之居高临下,早就看到远处一顶绣金红呢大轿过来,正是赵王妃的轿子。 197.仗义执言 彭连虎等五大高手,其实没将郭靖和桃花放在眼里,那傻小子那近乎庄稼把式的掌法,根本都没眼看,也就那轻功有点看头。 但他们五人为了对付“林不群”,特意练了合击围困之术,感觉这就是手拿把掐,直接就给这小两口拿下了。 然后给这小子弄死,再给这水灵灵的小姑娘,和那红衣姑娘一起送给小王爷,定能重新讨回小王爷的恩宠。 先是林不群,后是欧阳克,五大高手最近就业压力还挺大的。 却让五人没想到的是,那小两口突然画风一变,变掌为拳,一套拳法端得刚猛凌厉,凶悍无比,两人更是心有灵犀,配合默契,四只拳头,竟然抵住了他们五人的围攻! 他玛德!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又见了鬼! 拆了十几招,五人连连加力,灵智上人的大手印、彭连虎的判官笔、沙通天的铁桨,梁子翁的野狐拳、侯通海的钢叉,全都使上了九成的功夫,却仍是拿不下一对年轻人! 不仅如此,他们更是亲自感受到这对年轻人拳法的刚猛,还有内功的精纯! 五人打着打着,心里就怕了,这俩年轻人就如此不好惹,万一他们背后之人,其实是悄悄跟随,暗中照看两人闯荡江湖…… 好在就在五人心里发虚,想打又怕高手报复,想停又舍不得王府的利益,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的时候。 小王爷的仆役喊道,“王妃来啦!王妃来啦!” 五人当即心头一松,抽身退开,急忙凑到完颜康身边,抢先说道,“小王爷,王妃来了。” “嗯。” 完颜康也有点麻爪,但他也不惧,他知道他娘最疼他,他一撒娇就没辙。 便赶紧迎着轿子过去。 轿夫显然也听到“王妃来啦”的喊声,见到王府的人,又稳又快的往这边跑过来。 “娘,你礼佛回来啦。” “康儿,怎的又和人打架了?下雪了,快随为娘回家吧。” 轿窗帘掀开一角,响起柔柔弱弱的声音,穆易一听就愣了。 完颜康心说五大高手都拿不下这小子,今天算是不能绝后患了,但不要紧,中都是他的地盘,先走,过后找林不群和欧阳克一起来,怎么也得把那傻大个子收拾了。 完颜康笑嘻嘻的含混过去,就要跟着王妃一起走。 “这位公子,本不该打扰你孝顺母亲,但劳烦你先给那位姑娘……” “住口!” 完颜康猛回身,勃然作色,他可不能让他娘听到,他调戏良家妇女,再让老牛鼻子知道,非废了他的武功不可。 完颜康也是急了,仓啷啷抽出腰间宝剑,朝郭靖冲了过来,上手就是他练得最熟的三十六路追风剑! 嗯?这剑法怎么这么像一百零八路狂风快剑? 郭靖见对方用了兵器,他仍用双拳还击,依然应对自如,而且打了十几招,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但身体却有肌肉记忆,感觉对这套剑法很是熟悉,再打十几招,便想起来了,这是他义父跟他拆招时,用过的其中一套快剑,只不过似是而非,精妙程度和速度都差了不少。 而那五大高手,见他们小王爷缠住了那个傻小子,顿时心有灵犀一般,互相一照眼,一起围住了傻小子的小相好的。 他们终究放不下王府的功名利禄,想的都是这俩小的身后,不一定跟着老的,就算跟着,他们先将其拿下,也算有了威胁,到时候自然有各种毒辣手段,等着那个老的。 便在这时,一个古灵精怪的声音在人群里叫道,“五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小姑娘,好本事,好本事。” siluke.com 五人一皱眉头,却见一道身影突然闪过,迅捷无比的冲到侯通海的身后。 “师弟小心!” “哎呀!” 侯通海一股剧痛,一捂屁股,便摸到一根硬物,拔出来一看,却是掰出尖头的半根筷子。 “是谁,竟敢偷袭!”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以大欺小,自然有人看不过眼!” 但那矮小的身影,跟个小耗子似的,眼力最尖的彭连虎,也只见到是个衣衫普通,蒙着脸的小个子,就被他钻到人群中,声音飘忽不定,找不到踪影了。 便是这时,郭靖飞身来到桃花的身边,怒视不要面皮的五人。 别人欺负他,他打回来就是了,心里不会计较,但桃花姐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谁敢欺负桃花姐,他就跟谁拼命! “哎呀,小老虎,你衣服破了。” 方才完颜康见郭靖着急,立刻痛下杀手,却也只刺破了郭靖的衣衫。 “上!都给我上!” 完颜康越是拿不下郭靖和桃花,越是心焦,也不顾王妃的劝阻,提剑再上,要跟五大高手一起围攻两人。 “且慢。” 却在这时,在场众人耳朵里,都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循声望去,人群里走出一个如遗世独立的谪仙般的,温润如玉,俊美无双的公子来。 跟这人比起来,完颜康就是个装模做样的三流戏子。 “诸位,劣子与小女,承蒙诸位照顾了。” “义父!” “爹爹!” 郭靖和桃花一看是林平之,一年多没见的干爹\亲爹,顿时喜出望外,也不管面色凝重的五大高手,飞奔过去,郭靖直接跪在雪地上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起来。” “爹爹,我好想你啊!” “义父,孩儿时常惦念您老人家!” 林平之拍拍桃花的脑袋,一把拽起郭靖,用袖子给他擦擦脑门。 若不是两人拉着小手跑过来,这雪地冰凉的,林平之也不会让他磕头。 郭靖办事条理清晰,先占住道理,做人做事留三分余地,坚持的事情又能坚持到底,绝不动摇,林平之其实是十分欣慰的,他十年心血,没白费。 “刚才的经过我都看到了,靖儿,你做的很好。” “靖儿只是记着义父的教诲,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不违本心,坚持到底。” “很好。” 林平之拍拍郭靖的肩膀,又转向五大高手,淡然一笑,“诸位一起指点劣子与小女的武功,本人感激不尽,自当有所回报。 所以你们是一个一个指点我的武功,还是一起来?” 198.坚持不放 林平之当众叫号,五大高手心里暗叫糟糕,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能退缩。 顿时有些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这样吧,不如咱们就按方才那小公子与那位姑娘说的,只要五位能碰到我一下,便算我输了,这梁子就算揭过,如何?” 五大高手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这都不敢答应,便真的没脸混了。 “如此便得罪了。” 五人无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林平之围在当中。 彭连虎最是狡猾,双手抄进袖子里,等灵智上人运功,手心变得漆黑,一掌打过去的时候,他双手突然满天星的手法,撒了两把毒砂过去! 反正碰到他就算他输,又没说用什么碰到他! 这一下,却连另外四人,尤其是灵智上人,都一起心中怒骂彭连虎,这一手可太孙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林平之脑后长眼,未卜先知一般,欺身上前,正好躲开灵智上人的一掌,还抢进他中门,轻轻一推一绕,借着灵智上人自己躲避的力量,一下将其绕到自己身后。 噗噗声响,半湿半干的毒砂,一点没糟践的打在胖大的灵智上人的后背,给他衣衫腐蚀出一个个窟窿。 灵智上人倒也机警,猛然一脱僧袍,还向林平之甩去。 却正好这时,林平之伸手一带,便将侯通海的短钢叉带偏,往上一举,挑飞僧袍。 林平之绕到侯通海身后,一脚蹬在他红了一块的大腚上,让他飞起来扑到灵智上人怀里,好死不死的,跟灵智上人来了个嘴对嘴。 然后又轻巧的伸腿一绊,正好绊倒了梁子翁,在他想要翻身的时候,轻轻一送,让他一个顶头槌,怼在沙通天小肚子上。 四人一瞬间,都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硬要说,只能说想死的心情,干脆直接趴在雪地上装死,瞬间失去战斗能力。 只剩下彭连虎一人还站着,他也却直接懵了,这要是对方大展身手,一套绝世武功给他们打趴下,他也认了,但对方那动作,根本就是普通人都能做出来的,根本就没有招式的痕迹,他们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这个样子!? 林平之却一脸的鄙视,“原来你们竟然搞这种玩意,我堂堂正常人,怎么能跟你们接触,恶心,还当着人面,众目睽睽,呸,就是恶心,恶心啊。” 彭连虎听着林平之淡淡的奚落,脑子嗡的一下,突然就觉得他真的很恶心,简直没脸活着,顿时嗷的一声惨叫,闷头就跑! 这一下,除了熟悉林平之的郭靖三人,都直接看傻了,完全搞不懂这什么情况。 “小朋友。” “你、你别过来啊。” 完颜康见林平之淡淡的笑容,向他走过来,感觉这人简直有毒,不由得倒退三大步。 “小朋友,你的手下都喜欢那种玩意,你有点奇怪的爱好,也是可以理解的,比如就喜欢鞋子什么的,但你也不能看上哪个姑娘的鞋子,你就直接抢啊,万一那姑娘有脚气呢?” “我没有!” 红衣姑娘脸比衣服还红的叫道。谷 “我也没有!” 完颜康汗都下来了,跟怀里被人揣了一只死耗子似的,赶紧给那只绣花鞋掏出来,一把扔向红衣姑娘。 “嗯,那位王妃,您家小王爷的爱好,您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的,至少卫生是要注意一下的,而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不算什么,但可别让他那些手下,给他带坏了啊。” “走!快走!!走啊!!!” 完颜康羞愤欲死,心里那根弦终于崩了,嗷的一声惨叫,双手捂面,落荒而逃。 王妃赶尽命轿夫去追,沙通天四人也赶紧跟着一群人呼啦啦跑了,不多时,人就走了个干净。 xiaoshuting.la “这位老哥,中都乃是天子脚下,这样的纨绔,脱只鞋随便一扔,都能砸到一个,还是别在这里比武招亲了吧。” 你能不提鞋么? 穆易和他闺女虽然感激林平之,但一想起脚气,浑身别拗。 但他也连连称是,赶紧收摊。 众人一看没热闹好瞧,也都散去。 “靖儿,桃花,如今我和蓉儿潜伏在王府,不能以本来面目长时间出现,那完颜康回去必来找我,我要提前一步走开,你们互相照顾好自己。” 林平之带着两人转到无人的小巷,也没能好好说几句话,就赶紧赶回王府,黄蓉更是用筷子戳了侯通海个菊花残,就直接回来了,两人又扮作林不群和黄山。 完颜康回到府中,好歹平复下来,又给他娘哄好了,定了定神,真的是越想越气,给自己关在屋里,噼里啪啦的给大小物件都砸了个稀巴烂。 他怎么也不能饶了那父子三人,不但让五大高手派出人手,寻找那三人,还有穆易父女的行踪。 更是又客客气气的找来欧阳克,再请来林不群,合计着要在王府摆下鸿门宴,内有七大高手,外面准备刀斧手弓箭手,各种手段齐出,非要将那些人都留在王府不可。 黄蓉抽空找到林平之,“林大哥,你有没有叮嘱贤侄和师侄两人,不要来王府啊?” “来也无妨,本就是要让他两人历练的,多见些场面也好。” “但到时候你我不好明着帮忙,‘林平之’又不能现身,万一那小坏种逼迫得紧,咱们可就要露馅了。” “自然有人在暗中照看。” “我知道了,林大哥,你找了我爹爹帮忙照看。” 黄蓉自然一听“来也无妨”,就知道林平之必然另有准备,而既然找了这段时间在中都潜居的黄药师,她也就无所谓了,两大先天高手在,小坏种还能翻了天去? “对了,林大哥,方才那穆易一听王妃的声音,表情就不对劲,我可是偷偷去过那王妃的屋子,我记得那里可也有一支铁枪来着。” 黄蓉观察细致入微,又最是聪慧,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再加上那小王爷又是丘处机的弟子,名字里也有个康,哎呀,林大哥,那王妃,不会是……” “若真如蓉儿你所想,这王府,马上就要不太平了啊。” 199.教训 王处一,全真七子第四位,轻功腿法都极为了得,江湖人知道他绰号铁脚仙的,却是比知道他道号玉阳子的多得多。 他本是在冀州一带游历,见到一些绿林左道往中都汇聚,他越靠近中都,见到的越多,以为金朝或绿林道有什么阴谋,故此来中都查探一番。 结果阴谋还没看到,却看了一出让他气得七窍生烟的大戏。 中都的那个小王爷,竟然仗着武功,调戏良家妇女,关键用的还是全真教的武功! 王处一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全真教中出了叛徒,将武功外泄……但他又想起,这些年他二师兄,长春子丘处机,时常前去中都。 虽然不说,但这些年终南山上太平祥和的日子,大家也都有猜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这小王爷真是他猜测的那般……王处一当即就想给他擒下责问。 怎奈那小王爷身后,沙通天、彭连虎两个绿林巨寇,加上那武功颇为不俗的喇嘛,让王处一不敢轻举妄动。 跟着又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行侠仗义,武功更是高的出奇,两人联手竟能力敌五人合围,比他王处一也不差什么,真让王处一又心惊,又赞叹,有志不在年高,英雄出少年。 后面那个两人的家长,就更是让王处一震惊了……彭连虎他们没见过先天高手,王处一可是先天高手交出来的,更是见过王重阳大战欧阳锋。 那种虚无缥缈,不食人间烟火,仿佛陆地散仙的感觉,让王处一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不会的,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个先天高手! 但那人用王处一都看不明白的手段,将五大高手轻松打发了,他不信也得信了,只能说天下之大,隐士高人无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就能碰到一位。 王处一本想结交一番这等高人,在附近找了一下,却只见到那人的义子和女儿。 交臂而失之,只能作罢,而且他也有更要紧的事情。 那就是去那王府探探虚实。 王处一的轻功在全真七子中都是最好的,他本想暗中查探一番,却在打听到赵王府所在,正盘道的时候,见到那小两口,竟是被王府的两个仆役,从正门请了进去。 王处一暗自皱眉,初生牛犊不怕虎,却也要有个程度,街面上还好说,怎么这龙潭虎穴也敢往里跳? 那位驻颜有术的高人呢?在暗中跟随? 王处一又是好奇,又是不放心,之前那场闹剧,那小两口可是认出那小王爷用了全真教的武功,若有点闪失,那高人责怪上了全真教,也是不妥。 王处一思量片刻,便放弃了潜伏探查,改为大摇大摆地过去。 他没有请帖,自然被拦下,他却大着胆子一诈,让人通传,就跟你们小王爷说,他全真教的师叔来看他了。 果然被请了进去,带到王府东边大院,外面鹅毛大雪,多半天光景便积了二寸来厚,敞开的大门,大厅内却灯火通明,炭盆烧得屋里温暖如春。 花厅内已经坐满了人,那小两口已然落座,小王爷那边,除了五大高手,还多了一个三十五六岁,满面红光,精神亢奋的英俊公子,一个皮肤黝黑的鹰钩鼻子,和一个圆脸的黑小子。 王处一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除了郭靖和欧阳克的。 欧阳克虽然正处于败火疗程中,但正因如此,忍着不看,却又忍不住想看,一见明眸善睐,天真无邪的桃花,眼珠子就不会转了。 桃花很讨厌这眼神,而她讨厌的东西,向来是直接无视。 但郭靖能忍么,瞪着对面的登徒子,眼珠子都快冒火了! 好在很快完颜康就说话了。 完颜康一见这丘处机一般打扮的牛鼻子,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却还是笑道,“这位道长怎么称呼,来这是想祈福讲道,还是堪舆风水?” 王处一不禁暗怒,这小子顾左右而言他,更是语带讥讽,不但给他脸色看,连全真教都带上了,待查明真相,定要让丘师哥狠狠责罚这小子。 “你师父左脸颊有一颗红痣,然否?你跟他学了几年武艺了?” 果然是那老牛鼻子的师兄弟,真烦人……完颜康微微一笑,“这位道长,晚辈倒是学了几手功夫,不过老师脸上却没红痣,你看一看便知。” xiaoshuting.la 完颜康伸手一比,让王处一看向林不群。 王处一想起完颜康之前用的那套快剑,其迅猛凌厉,确实分属一流,只略逊全真剑法一些,不由得皱眉看向那黑脸鹰钩鼻子,“朋友何人,因何将绝艺轻易授人?” “小王爷贵不可言,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理应有些功夫傍身,不让宵小骚扰。” 王处一一听,便是满眼不屑,看这人气度不俗,却是个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辈。 他便不再搭理林不群,又对完颜康说到,“你真正的师父不日即将前来,你知道吗?” 完颜康不想再跟这牛鼻子纠缠,便给沙通天使了个眼色。 沙通天便一拍茶几,指着对面郭靖说道,“小子,你今日几次挑衅我家小王爷,如此无礼,不该道个歉吗?” 即便是郭靖这么厚道的孩子,都一阵不屑,心说我干爹要在,你还敢这么指着我说话? “我们当然知道,宴无好宴,但既然来了,便是等着诸位划下道来。” 郭靖腾然起身,怒视眼珠子钉在桃花身上拔不出来,色授魂与的欧阳克,他今天非揍死这登徒子不可! 郭靖看欧阳克,五大高手也跟着一起看过去……这家伙来历不俗,身后站着天下五绝之一,由他来动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这两个小的身后那人再厉害,能厉害的过西毒欧阳锋去? “美人当前,本不应动手动脚,舞刀弄剑的大煞风景,但既然这位郭兄弟有雅兴,本公子自当奉陪,权当博美人一笑了。” 欧阳克也不介意被人当枪使,因为他现在心里,满胸膛,时时刻刻都是火烧火燎的,亢奋的不行。 但小克克又支楞不起来的,他只好找点暴力的活动,宣泄一下了。 200.宴无好宴 欧阳克心里火烧火燎的,急需宣泄。 郭靖心里,更是恨不得直接给欧阳克这登徒子串起来烤了。 两人也不多废话,飞身跃到院中,拉开架势,直接开打! 刚一交手,两人便都是暗暗吃惊。 欧阳克吃惊郭靖拳法刚猛凌厉,膂力超强,内功也十分扎实,实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高手 郭靖则更是吃惊,这油头粉面的登徒子,内功竟是汹涌澎湃,比他强了一筹都不止! 而这登徒子的拳法就更是高明,双臂仿佛柔若无骨,偏又坚韧非常,灵动凶狠,仿佛两条毒蛇一般,缠、绕、斗、刺,刁钻诡异,端得难防! 他哪知道,欧阳克这是西毒欧阳锋潜心研究十数年的绝学,灵蛇拳,倾囊传授给欧阳克,而欧阳克吃了一个多月的药,抛开清热败火,那固本培元的药效,也是实打实的,还引发了他体内残留的补药的药力。 欧阳克现在内外功,比他来中都之前,还要更强,妥妥的一流高手。 王处一在一旁观看,都暗暗心惊,他不一定打得过这个比他小了十多岁的公子哥! 三十招一过,郭靖便逐渐落于下风,被欧阳克压着打。 好在郭靖十年打磨内外功,气力体力十足,内力虽然不如欧阳克浑厚,但精纯更在其上。 而且他性情最是坚韧,打不过也要坚持,拼到最后,尤其是有桃花给他鼓劲加油,高叫着“小老虎,加把劲”,他更是动力十足。 这却让欧阳克心里很不爽,小老虎加把劲,他自然更要加把劲,在美人面前好好表现。 小克克表示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你现在能表现个得儿啊。 却正因如此,本就火烧火燎的欧阳克,更加的亢奋,面色潮红,目光凶狠之中,竟是逐渐扭曲,更是功力全开,疯狂的猛攻郭靖! 郭靖一看这登徒子越打越凶,双目赤红,五十几招一过,就跟他是生死仇敌似的,一副要跟他玩命的架势! 玩就玩! 郭靖牛劲上来了,抵挡的越发凶险,却一直咬牙坚持。 却终究不能完美躲闪招架,六七十招过去,便被欧阳克在身上戳了几下。 好在他皮糙肉厚,筋骨强壮,内功精纯,又没被戳到穴道,只是被戳的青紫,却能咬牙坚持! 但毕竟逐渐不支,再有三五十招,怕不是就要显露败势了。 桃花看着干着急,她不是不记得她爹爹的叮嘱,危急时刻,不用管什么公平不公平,小命最重要。 但她心灵最是纯净,直觉感到,这是她家小老虎一个人的战斗,小老虎很想赢了那个讨厌的家伙,她想要帮小老虎,却又想支持他。 但终于,桃花见小老虎被那家伙一拳砸在胸口,脸色猛然憋得紫红,终于忍不了了,先帮忙再说别的! “小老虎,我来帮忙了!” “住手!” “等等!” 桃花一动,五大高手跟着齐动,刷一下子将桃花围了起来! 怎么也是得罪人了,那就要得罪到底,总归是将这小两口拿住,才有可能拿捏住那人! 但五人一动,王处一却看不下去了,不过他不是冲向五人,而是冲向完颜康!谷 他知道对方下了狠心,要下死手,这事情没个善了,局势凶险非常,必须要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了。 “道长何不去帮助那位姑娘,您与我们小王爷或许有旧,便不要伤了和气。” 然而王处一想要围魏救赵,他快,一道身影却比他还快,他只觉眼前一花,他与完颜康之间,就多了一个黑脸的鹰钩鼻子。 林平之心里其实也憋着一团火呢……想给欧阳克眼珠子扣下来当泡踩的,又何止是郭靖? 看着桃花被围,他才是火冒三丈的那个。 但他还是挡住了王处一,因为那五人尚没有直接动手的意思,想的还是坏人都由欧阳克来做。 而郭靖虽然胸口挨了一拳,受了些轻伤,但他仍能坚持,这便是一次对他最好的考验。 郭靖需要这种试炼,需要逆境中的抗争,激发他的坚韧,激发他的潜力。 “闪开!” 这边王处一救人心切,顾不得许多,一掌打向林平之,林平之剑鞘一架,故作不敌,侧身让开,却拉开距离,抽出长剑,也围魏救赵,攻敌必救,让一把抓向完颜康的王处一,不得不闪避。 “护住小王爷!” 林平之正好一声高叫,让五大高手一起朝王处一冲过来。 他们想要邀功,自然要先保住邀功的对象。 噗! 便在这时,欧阳克步步紧逼,使出十二成功力,终于又一掌打在郭靖胸口! 郭靖一口鲜血喷出,引来桃花一声尖叫,但他悍勇无比,硬受一掌,也反击一拳打在欧阳克肩头,这一拳亦是全部功力,打的欧阳克肩头一声怪响,竟是给他生生打的脱臼! ranwen.la 桃花再也不顾其他,飞身冲过去,欧阳克左肩脱臼剧痛,反而面色血红,双目更加亢奋扭曲,右手猛地一上左肩关节,竟是也冲向桃花! 林平之不禁微微皱眉……怎么还不来!?再不来他真忍不住了! 铮! 忽然远处一声尖锐的琴音,刺得众人耳朵一痛,不论王处一和五大高手,还是欧阳克和郭靖桃花,完颜康还有划水的黄蓉,全都一捂耳朵。 铮! 又一声琴音,由远至近,更加刺耳,功力最弱的完颜康和侯通海,双手捂耳,痛苦难当,其他人也呲牙咧嘴。 便是这时,一个身影越过院墙,飘然而至。 一袭长衫,俊美的容颜,不是林平之又是谁? 呃,林平之不是扮作黑脸鹰钩鼻子的林不群了么? 那自然是也有人扮作他了。 真正的林平之暗自松了口气,心道可算来了。 五大高手和完颜康也一惊,完颜康连忙一声长啸,“来人!来人啊!刀斧手弓箭手准备!” 然而他连声高叫,却无人应答,埋伏的五十刀斧手,五十弓箭手,竟是一个人影都没冒出来。 “林平之”不像之前那般云淡风轻,一点笑模样都没有,面色沉肃的走到郭靖身边,“犬子承蒙照顾了,看你的功夫,白驼山庄出来的,老毒物将你教得不错啊。” 201.忍无可忍 “林平之”一出现,桃花就觉得不对劲。 而“林平之”一开口,郭靖也觉得不对劲……这声音虽然学的很像,但有细微的区别,神态举止,眼神表情,都感觉有些不对。 不过他们耳朵里便响起了真正熟悉的声音,“桃花\靖儿,那是黄岛主扮的,你们先跟他出了王府再说。” “爹爹!” “义父!” 郭靖和桃花马上反应过来,激动的大叫。 就是这演技,稍显浮夸。 他俩看出“林平之”的不对劲,其他人却没看出来,只当是这位高人见到义子受伤,心下嗔怒。 五大高手和完颜康也暗道侥幸,幸亏让欧阳克当了出头鸟,那琴音,还有无声无息收拾掉伏兵,这人手段当真恐怖。 “西毒欧阳锋正是家叔父,晚辈欧阳克,请问前辈怎么称呼?” 欧阳克被那两声琴音所慑,他最知道此人厉害,怕不是他叔父那个层次的绝顶高手,顿时热血回流,冷静下来,赶紧报西毒的名号。 “五岳散人林平之……欧阳克,你很好,还有你们,一个个的不识好歹,给脸不要,也莫说我以大欺小,待一年之后,你们等着我儿一一找回场子……靖儿,桃花,我们走。” “林平之”目光如电,扫视一圈,不但五大高手和完颜康,就连欧阳克,都感觉仿佛被猛兽盯上了一般,心里控制不住的往外冒凉气。 他说完,便转身带着郭靖和桃花离开。 众人大气不敢喘,心里却一松,这人虽然恐怖,但自持身份,这就不算最糟糕的,大不了一年之后,直接躲起来……就是这王府的荣华富贵……五大高手心里一片苦涩,辛辛苦苦这么久,好大一块肥肉却没咬上几口,就要这般放弃? “赵王府,好了不起。” “林平之”充满了不屑的一声呲笑,双手一贴郭靖和桃花的后心,三人就直接飘然而起,跃出院墙,消失不见。 院内仍安静了片刻,才有人喘了口大气。 众人回过神来,却发现愣神的功夫,王处一也绕到了众人外围,这时也一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完颜康,你等着我师兄来找你吧。” 王处一不愧是铁脚仙,话未说完,倒退着飞身而起,稳稳落在院墙之上,转身一跃,人影不见。 众人又一阵尴尬,大鱼跑了,好吧,那大鱼是条鲨鱼,是幸亏人家没胃口,走了,但小鱼也没捞到。 完颜康更是头疼,又是担心丘处机老牛鼻子来找他麻烦,又是担心那些王府亲卫,也不搭理众人,赶忙去刀斧手弓箭手埋伏的地方探查,却发现那些亲卫只是昏睡过去,凉水一泼便惊醒过来。 却也让完颜康暗暗心惊,无声无息间就迷倒了一百人,这要不是迷药而是毒药…… 完颜康赶紧让王府亲卫加强戒备,提心吊胆了一晚,却也无事发生,想来是那五岳散人林平之,真的想要他义子亲自找回场子,那无论如何,就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 却在完颜康担心受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刚有点犯迷糊的时候。 参仙老怪梁子翁那院,却传出声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蛇呢!我的宝贝蛇呢!我的宝贝!我的!” 众人连忙来寻,就见梁子翁疯了似的,满院子绕圈,在看他小院东屋,门敞开着,他那童子脑袋撞在桌角,伤口仍在渗血,脸色已经惨白。 那人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直接杀回来了!? 众人都一惊,然而一看那尸体,却又松了口气,那童子脸上挨的那一拳,是梁子翁野狐拳的手法,是他自己打的。 “梁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宝蛇!我的宝蛇!” 梁子翁仍跟疯了似的,来回来去就是念叨他的宝蛇,众人一看,可不是屋里一个大笼子的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么。 众人就明白,大概是虚惊一场,是那童子看管不善,没锁上门,才让笼子里的蛇跑掉。 “梁翁,算了,一条蛇而已。” “你懂个屁!” 侯通海大大咧咧的劝了一句,梁子翁却直接爆发了,“那是我养了十几年的宝蛇,绝无仅有,只此一条!” “梁翁莫慌,如此天寒,那蛇要跑,也只会往暖和的地方跑,估计跑不出王府。” 彭连虎一提醒,梁子翁恍然大悟,“对对对!咱们赶快去找!” 完颜康听着就一皱眉头,你当这是你家呢?这是王府,有规矩的地方! 怎奈他现在还要仰仗这些高手,他父亲也要用这些人,也只好耐着性子,发动一些亲卫,在前两进院子四处找找。 自然寻找不到,梁子翁还想着找不到就进内院,却还不等完颜康发作,他找到欧阳克那院,欧阳克不喜吵闹,哄了他出去,被他叫嚷是欧阳克贪了他的蛇,气得暴躁的欧阳克上去就是一顿毒打,没给他打成内伤,却也打了个鼻青脸肿。 一阵吵闹,弄得完颜康头大如斗,他一个纨绔大少,这时候能有什么调解能力,直接躲了,爱怎么闹怎么闹去。 ranwen.la 话分两头,另一边郭靖和桃花被黄药师带着,去了林平之的商号在京城买的一处小院。 黄药师给郭靖吃了无常丹,又帮他疏通经脉,郭靖呕了两口淤血,便无大碍了。 黄药师也对郭靖挺满意,他故意来迟一步,就是看郭靖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桃花是林平之的闺女,可也是他的徒孙,而郭靖拐跑的又不是他闺女黄蓉,黄药师这时候自然看郭靖挺顺眼。 “心性还算不错,就是这武功差了些,老夫给你定了一年之期,一年之后,你要将那五个东西都收拾了,好叫世人知道,桃花岛的人,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能动的。” “靖儿一定勤加修炼,不负师祖期待。” “嗯……嗯?” 黄药师点点头,正要再说,忽然耳朵一动,有两人跳进了院里。 开门一看,正是林平之和黄蓉,林平之还背着个很大的布口袋。 “这是何物,气味很奇怪。” 黄药师闻到了多种药材的味道,和一股腥臭却又甜腻的气息。 “虽然黄岛主给靖儿定了一年之期,但也得先收他们点利息,这是梁子翁那老东西,养的一条药蛇。” 林平之打开布袋,黄药师一看便微微点头,“好东西。” 202.登场救人 这条药蛇,通体血红,十几年间,不知吃了梁子翁多少人参、鹿茸等大补的药物,腥腻气味极小,浑身透着一股奇异的药香。 林平之拎着被他用蛇药迷昏的药蛇,笑着说道,“我早就看上这条蛇了,这玩意浑身是宝,蛇肉调羹,蛇血蛇胆入药,蛇皮都能做几双靴子。” 林平之当然不会直接生吃蛇胆,生喝蛇血。 他是真的觉得记忆中故事里的郭靖和杨过命大,生喝那么多蛇血,生吃那么多蛇胆,都没吃到一条裂头蚴。 不说这个,就是这药蛇真的与众不同,特别干净,林平之也不会暴殄天物,这么糟践一条宝蛇,那也糟践了他一身学自平一指的医术,还有五仙教的毒术。 “黄岛主看看这方子如何?” “九花宝蛇丹?嗯……” 黄药师看了一遍这写了几十种材料的方子,揣摩片刻,微微点头,“不错,按你所说,这条蛇吃了太多补药,药力太足,太过混杂,其蛇胆也必然剧毒,若要利用,离不开九花玉露丸的功效,再加上你这调和药力的方子,确实可行,若做出来,当不逊于少林大还丹的药效。” “还有这张食补的方子,这却要看蓉儿的妙手了。” 于是林平之当即给药蛇宰了,蛇皮蛇肉蛇血蛇胆,全都妥善处理好,黄蓉炖了一锅蛇肉蛇血羹,几人大快朵颐一番,林平之和黄药师就尝个味道,三个小的却吃完都浑身燥热,赶紧运功消化药力。 黄药师答应处理剩下的蛇血,和那颗鸡蛋大小,通红如玉般的蛇胆,将其做成九花宝蛇丹。 这丹药可以让人激发抗毒体质,更能助长内力,或是危急时刻保命,虽然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也是次一级的灵药。 林平之估计,郭靖和桃花服上一丸,便能晋升一流高手了,黄蓉……也是一丸,多了她消化不了药力,也承受不住。 安排妥当,林平之运功助黄蓉暂且镇住药力,带她回了王府,天蒙蒙亮的时候,跟着看梁子翁的热闹。 连着两天,相安无事,完颜康也暂且放下心来。 就是梁子翁自从丢了蛇,就一蹶不振了,任完颜康怎么许诺好处,他也打不起精神,完颜康也懒得再搭理他,想着跟他父王说,找机会给这废物轰走。 第三天晚上,完颜洪烈将五大高手、林平之、欧阳克召集起来,看他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十分振奋的样子,甚至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本王数月前,在宫里旧档中,看到一通前朝留下的文书,是岳飞写的几首词,本王感觉这几首词文不对题,韵不搭调,古怪的很,潜心揣摩至今,忽然灵光一现……” 林平之心中一动,果然就听完颜洪烈娓娓道来,他发现了词中的秘密,其实是记录着岳飞岳元帅的毕生所学的兵法战策,武穆遗书,现在就藏在南宋临安大内当中。 完颜洪烈就想让在场诸位高手助他谋夺这本兵书,他好能学到武圣岳武穆带兵打仗的本领。 林平之却记得,那武穆遗书其实也不在大内,而是被铁掌帮的上一代帮主盗走了,放在铁掌峰的某处,只是林平之虽然记得这事,但他却没有去设法将其取走。谷 他又要坑铁木真,又要突破先天,又要教导郭靖,给他树立辩证的人生观,让他明白,真正值得守护的是汉人,而不是南宋王朝。 然后还要带着桃花和黄蓉,还要与黄药师探讨武学,学习他的各种杂学,后来又要琢磨着怎么坑完颜洪烈,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而且铁掌帮乃是荆襄最强大的武林势力之一,帮主裘千仞现在可能未入先天,但想必也是一流巅峰的高手,也不是那么好渗透的。 林平之对这本兵书也还算感兴趣,但又不是那么的感兴趣,不是非要得到不可。 这书虽然在这射雕世界里,被传的神乎其神,简直就是兵书界的九阴九阳。 但林平之知道,这就是本兵书而已。 铁木真也不会什么精妙的兵法,诡秘的计谋,他还不是想打谁就打谁,想灭谁就灭谁? 兵书再强,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故事里的郭靖,天命主角,又有黄蓉这样多智近乎妖的人用这兵书辅佐,最后不还是没能守住襄阳城? 这毕竟只是本兵书,它不是天书。 完颜洪烈想要靠一本武穆遗书就逆天改命,林平之只能送他四个大字,开心就好。 林平之从一开始就知道,想要在那无可阻挡的历史大潮前,真正做出一些改变,他不能依靠一本兵书,也不能靠跟铁木真,跟大漠铁骑硬碰硬。 除非机会就摆在眼前,武穆遗书唾手可得,否则林平之不会在这上面费什么心思。 而王府一众高手,得了完颜洪烈诸多许诺,全都答应下来,护着完颜洪烈走一遭江南。 众人散去,各回居所,黄蓉便担忧的说道,“林大哥,若让完颜洪烈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得了武穆遗书,那可大大的不妙啊。” 零点看书网 “蓉儿,那是兵书,不是天书,完颜洪烈四十多岁的人了,这辈子都没统过兵,打过仗,更没学过兵书战法,他就是得了又能怎样,还能继承上面岳武穆的军魂不成?” “啊?那上面还承载着岳大元帅的神魂吗?”黄蓉也不知道是真信假信,不过马上又说道,“即便如此,若是让金朝有志之士得到了,那也大大的不妙啊。” “这金朝哪有那样又能统军作战,又智慧过人的文武全才,还得是为国为民的有志之士?” 林平之是真的不担心,甚至完颜洪烈若不是想南下大宋朝,苟延残喘,而是跟铁木真对着干,林平之反倒要主动找来武穆遗书送给他,金朝和蒙元两家,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才好呢。 “不过岳元帅的遗志,却是不能让异族得了去,好在咱们就在完颜洪烈身边,到时候见机行事,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嗯,林大哥,咱们一定不能让那家伙的阴谋得逞……对了,还有一事,之前我看到那个小坏种,派人将那对比武招亲的父女逮住关起来了。” 203.初闻武穆 “不好啦!林先生,不好啦!” 又过了三天,这一日,完颜康惯例的拿个活兔子撅了腿给王妃送去,本是要好好说一阵子话,却刚去没多久,就急急飞奔出王妃的院子。 他先找到林不群的小院,一边往院门跑一边大声叫道,“林先生,有刺客要劫走王妃,你和黄山快去救援啊!” 雅文吧 见到林不群从屋中走出,完颜康又大叫了一遍,转身就跑。 五大高手和欧阳克也都被叫了出来,众人顾不得许多,跟着完颜康急急奔向王妃的内院。 就见内院正房,那格格不入的小破屋外,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不是郭靖和桃花又是谁。 但郭靖和桃花这次却有点不同两人身穿皮甲,背后长弓,郭靖手持一杆精钢打造的方天画戟,桃花手持子母双剑。 五大高手一看,就一阵呲牙,这小子不是被欧阳克打伤了么,怎么这快就好了? 欧阳克则是见了桃花,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一闪,双目又开始暴露邪光。 “你这小子,莫要捣乱,速速让开!” 完颜康双眼冒火一般瞪着郭靖。 “杨康,你用下作手段擒了杨铁心大叔和他闺女,许你抓,不许我救?” 郭靖服用了黄药师炼好了九花宝蛇丹,不但内伤尽复,而且终于过了厚积勃发的门槛,积蓄的内力迅速通了一条奇经八脉,晋升一流高手。 他双目精光一闪,手中方天画戟一挥,略显激动的高声喝道,“穆易大叔逃走之前,谁也别想过我这一关!” 郭靖这是得到林平之的传信,让他来救穆易和穆念慈,他当然义无反顾。 而穆易之前虽然听见郭靖自报姓名,但人家又有义父,又有小媳妇,他当时没多想,后来才觉得,郭靖真的很像他那啸天兄弟,这次一问,发现还真就是他。 郭靖自然很是激动,他没少听他娘给他讲当年的事情,他一直很想见见这位杨铁心伯父。 然而郭靖和杨铁心心里都有许多问题,却不是说话的时候,郭靖要带着他们离开,穆易却非要去王妃的院子。 郭靖很奇怪,他当然要问出个原因来,不然就是点了穆易的穴道,也要给他直接带走,穆易只得说了,他怀疑那位王妃是他的妻子包惜弱。 这话别说郭靖,天真的桃花都不信,但穆易一口咬定,而且不看一眼宁肯不走的架势,郭靖心说强行救走他,他也得再回来,只得带去见了。 这一见不要紧,让三人惊掉了下巴的是,穆易竟然真的说对了,王妃果然是包惜弱。 只可惜要走的时候,完颜康带着断腿兔子来了,这一下可吓坏了他,傻大个子说话不算话,面带忠厚,内藏狡诈,要抢了他娘,对他报复! 然而让完颜康吓得险些昏死过去的是,他娘竟然跟他说,这跑江湖的糟老头子,才是他的亲爹,他不是完颜洪烈亲生的! 完颜康直接懵了,巨大的恐惧包围着他,让他惊叫一声,掉头就跑。 “住口!” 完颜康一听郭靖说杨康,他就又是惊恐,又是暴怒,却着急去杀了那老头,救回他娘,高声叫道,“彭寨主,你们五个围住他们两人,欧阳兄,林先生,你们三个跟我去救王妃!” “我看谁敢过来!” 郭靖怒目圆睁,高声爆喝,真有点绝世猛将的气势,他毕竟是不到十岁就上过沙场的人,一戟在手,将这当成沙场搏杀,顿时悍勇气势爆发! 五大高手就真的有些犹豫,倒不是怕郭靖,而是怕郭靖身后仍藏着五岳散人林平之,欧阳克伤到郭靖,那林平之还要顾及西毒的威名,但他们五个若伤到这位郭大少爷…… 那就不是当街出丑那么简单的了。 但小王爷的话也不能不听,只能都抽出兵器,上前要将两人围起来。 “看打!” 郭靖这次可不会等着对方给自己围住,上了战场,他那对敌的天生直觉就被唤醒了,瞬间找到敌人的薄弱之处,一戟刺向梁子翁! 赶着合围,身形未定的梁子翁,见这一戟来的凶猛,连忙用药锄拨打,戟刃与锄头交击,梁子翁却感觉力量一空,那刚猛凌厉的一戟,竟是虚的! 跟着他却感觉一股狂猛的力量,凶狠的一绞,让他双手虎口一热,再也握不住药锄,一松手就甩了出去! 而郭靖一刺一绞,却不算完,绞完手一松,戟不动,人向前蹿出,冲到中门大开的梁子翁身前,拳里加脚,虚招一晃,一脚抡圆了抡在梁子翁身侧,给他皮球似的踢飞了出去! 噗!梁子翁如遭雷击一般,在空中就喷出一口鲜血,猛然撞向旁边的侯通海的钢叉,吓得侯通海连忙收手,单手去接梁子翁,便感觉梁子翁跟一块飞过来的大石头似的,狠狠一撞,两人滚地王八似的咕噜出去! 而郭靖一脚抡出,借着力量一旋身体,握住戟头下方的手一抡,戟杆猛然挥出,力劈华山,砸在沙通天的铁桨之上,力沉万钧,让沙通天脸色涨红,双膝微微一曲! 好厉害! 这才是这小子的真本领?那拳法仍不算他最强的武功? 那林平之实在是高深莫测,教出来的徒弟,都恐怖如斯! 五大高手心里狂震,却不知道,这戟法虽然也被林平之改过几次,步战也勉强能算一流招式,比大伏魔拳仍是差了不少,只是郭靖突然内力猛增,而且他天生就是用这种大开大合的兵刃的,一寸长一寸强,这才显得他威猛无比。 然而郭靖虽然猛烈,但毕竟只是初入一流,他也不能几个回合就打败五个二流上段或二流巅峰的高手。 至于桃花,她又被欧阳克缠住了。 欧阳克真的是死性不改,而且小克克凉了,心却狂躁,又凉又热,冰火九重天,这几天已经实在忍耐不住,开始用针刺大腿,甚至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看着就要觉醒奇怪的兴趣了。 这一见桃花,瞬间刺激到了欧阳克,跟完颜康说,他帮着拦住两人,纠缠上了桃花。 这一打却不要紧,欧阳克发现,桃花武功竟然比郭靖还高!? 204.初闻身世 桃花比郭靖还要早练武,而且她听莲华心咒听得最多,早已今非昔比。 但她又保持了那颗天真纯净的心灵。 也就是心无杂念,所以她也将老顽童的左右互搏学了去。 而且桃花身体条件,其实比郭靖还好,和郭靖差不多高,比他瘦得多,膂力却差不多,而且经脉坚韧,十余年内外兼修,她其实也更擅长重兵器。 但女孩子嘛,终究用不着倒拔垂杨柳,力拔千斤鼎,挥舞三四十斤的狼牙棒轻若鸿毛。 雅文吧 林平之便教了她双剑的功夫,一套刚猛凌厉,如长枪大戟的嵩山剑法,一套中正平和,能攻善守的华山剑法,两套剑法左右互搏一起施展,那就是刚猛兼并稳重,再加上夺命连环三仙剑,出其不意,左右互搏突施杀招。 桃花也服用了九花宝蛇丹,现在也是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这一跟欧阳克打起来,虽然欧阳克内功更浑厚,却是膂力超强,内功精纯,还有左右互搏精妙剑法的桃花,力压欧阳克一筹! 这让欧阳克直呼见了鬼了,这纯净的美人,怎么如此厉害?这用剑的方法,左右齐出,招式不同,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十几招一过,欧阳克就热汗直淌,左支右绌,打的好不狼狈。 “不打了,不打了!” 却在这时,欧阳克余光瞥见,彭连虎他们抽身急退,远远的围住郭靖,连声叫停。 欧阳克只是略显狼狈,五大高手却比他还惨,两人受伤,最强的彭连虎、沙通天、灵智上人三人,扛了郭靖凶猛凌厉的大戟十几招,也都暗自叫苦,瞬间无心再战。 “郭少侠,咱们定过约会,说好了一年后再了结恩怨,你可不能言而无信,若你不顾信诺,尽可直接打死我们几个,但你就不顾你义父的名声吗!?” 郭靖心里正憋着火呢,他着急收拾了这五人,然后赶紧去一戟砍了欧阳克的脑袋。 但五人这么一说,郭靖却一咧嘴,虽然那约定不是他义父定下的,可也是桃花的师祖定下的。 可惜黄药师不知道有那条宝蛇,定了这么个约会,让这几个东西找到了借口。 “对,不打了,咱们定过约会。” 这时欧阳克已经和桃花拆了三十多招,他是越打越心惊,一个疏忽,胳膊衣衫被刺破,他也无心恋战,这会儿甚么燥热亢奋都没了,连忙跳出圈外罢战。 “好,一年便一年。”郭靖瞪着欧阳克,沉声说道:“别再挡我的道,否则也不用讲什么一年之约。” 郭靖也着急穆易那边的情况,虽然他知道他义父和蓉儿姐姐跟着呢,却仍惦记着,言罢也不再理六人,和桃花拉着小手,飞身跃过高墙,消失不见。 “咱们追不追?” 这问题虽然尴尬,却是当务之急,五大高手商量一番,终究舍不得王府的荣华富贵,完颜洪烈许诺的好处,一咬牙,还是追了过去……反正他们追的是小王爷和王妃,可不是追那甚么穆易杨铁心的。 欧阳克则是茫然若失的望着桃花消失的地方,良久,不知想到了甚么,脸色又一阵潮红,没再去追,反倒急急回到他的院子,不多时,连续的闷哼声响起…… 另一边,完颜康没头苍蝇似的寻找他娘,林不群和黄山跟着他,一语不发。 直到听到呼喝之声,完颜康心下一喜,知道这必是王府撒出的亲卫,找到了王妃的下落。 “林先生,快带小王去追。” “嗯。” 林不群或许是避讳,此时有些沉默寡言,拉着完颜康的胳膊,带他急急狂奔。 “林先生,到时见到那穆易,你和黄山出其不意,将其击杀,将王妃救回来。” “小王爷放心,在下懂的,到时必会见机行事。” 然而三人找过去之后,完颜康一看,别说直接下手除掉穆易了,他现在只想让林不群带着他掉头就跑! 因为长街之上,他王府的十几个侍卫,不但没能拿下穆易,还被人打得人仰马翻,四散奔逃! 而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三个全真教的牛鼻子老道,出手的那个还就是他完颜康最怕的人之一,他的师父长春子丘处机! 但完颜康却不能跑,这架势不用问,丘处机肯定知道些甚么,“林先生,先去打退那个动手的老道!” “小王爷,那老道颇为不俗,我若去战,王处一要拿你,可就糟了。” “这可如何是好!” 完颜康一想也是,而这时,丘处机、马钰和王处一,也都看到完颜康三人。 丘处机当即一瞪眼,爆喝一声,“杨康,还不给为师过来!” “林先生,护住我。” 完颜康最怕丘处机,却不得不过去,瑟瑟索索的,像是老鼠见了猫。 他心下也有些奇怪,林不群表现的还算正常,但平日里那个能言善辩,头脑灵活的劲呢? 好在完颜康磨磨蹭蹭的时候,五大高手也追了过来。 郭靖和桃花却是绕了个弯,还没能找过来。 五大高手一到,完颜康有了点底气,复又停住脚步,见他娘和那老头抱在一起,脸色很不好看,大声叫道,“娘,你没事吧,你快离开那个骗子!” “混账东西,那是你爹杨铁心,杨康你快过来!” “师父,一定是你认错了,我爹是完颜洪烈,不是这人,你别为难我娘,赶紧让她过来!” “混账!” 丘处机气得三尸神暴跳,须发皆张,吹胡子瞪眼的,拎着宝剑冲了过来。 “这位仙长,不可对小王爷无礼。” “谄媚阿谀的狗奴才,给贫道滚了一边!” 林不群拦在丘处机身前,丘处机暴躁无比的一声怒骂,提剑就刺! 然而丘处机却发现,这阿谀奉承,卖身为奴的小人,剑法却端得狠辣刁钻,犀利无比! 叮叮叮! 两柄长剑眨眼剑互砍数十下,力量之大,竟迸射出点点火星! 丘处机乃是全真七子里武功最强的一个,马钰内功最强,招式和临敌经验却不如他,但他却发现,这狗奴才的剑法竟不在他之下! 这一身好武艺,却去当奴才,这人真给他一身本领蒙羞! 然而事实就是,丘处机再怎么鄙视,他也不能将对方轻松拿下,而这时,五大高手和黄山,却对上了他师兄弟两人! 205.追逃 五大高手可算找到点信心。 倒不是说马钰和王处一联手,没有郭靖和桃花联手厉害。 好吧,郭靖和桃花可是林平之教出来的,一套大伏魔拳,掰开了揉碎了教导两人十年,更用几十种武功给两人喂招,再加上最顶级的内功功法,林平之为两人创造的合击之术。 两人就算只是二流巅峰,二对二,也不见得比马钰和王处一联手差多少,就更别提现在已经初入一流了。 雅文吧 而五大高手怼上全真教的道士,还不用顾及他们身后有人,王重阳早就作古十多年了,于是什么手段全都毫无顾忌的使出来,再加上黄山的一手追风剑,六打二,稳稳胜过全真二子一筹。 丘处机见状,越打越狠,但他已经用出十二成功力,吃奶的力气都快使出来了,竟然仍拿不下和他对打的林不群。 而这时,完颜康空了出来,便脸色阴沉的盯着杨铁心,快步冲了过去。 包惜弱见儿子过来,还高声叫道,“儿啊,这是你爹啊,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她却见她最疼爱的儿子,竟对他爹举起了手掌! “你不要伤害我爹,他也是你爹啊!” 穆念慈赶紧拦到完颜康身前,举起双手阻拦。 完颜康见状,一瞬间的犹豫,却听旁边丘处机爆喝一声“小畜生,你敢”,终于一咬牙,一扒拉穆念慈,“你躲开!” 却在这时,长街之上,拐角来了七个身影,其中一个落魄书生,戏谑的语调高声叫道,“哎呦呦,这大戏唱的可真好看,精彩啊,精彩。” 七人形貌各异,极有特点,瞎的瞎,高的高,胖的胖,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妇人,丘处机一下认了出来,“江南七怪到了!” “正是如此,丘道长,咱们可是十多年没见啦。” 七人脚下不停,来的极快,完颜康还想抢人,不杀也要先控制住杨铁心,却在这时,呲的一声轻响,完颜康只觉恶风不善,连忙闪躲! 却是三只连珠箭,一先二后射向完颜康,他猝不及防,便觉大腿一痛,顿时又惊又怒,却发现那箭支只有箭杆,没有箭头。 “杨康,离杨大叔远点!” 马蹄声传来,郭靖和桃花一人一骑,郭靖手里握着长弓,急急奔来。 郭靖冲到近前,一勒缰绳,通体赤红的宝马前蹄扬起,好一个威风凛凛。 两人这一来,架也打不下去了,五大高手,林不群和黄山见状,赶紧抽身而退,将完颜康护在身后。 “杨大叔,你受惊了。” 郭靖和桃花翻身下马,见杨铁心受了点皮外伤,但问题不大,便又去江南七怪那边,跪倒给七位老师磕了一个头。 全真三子也过来了,丘处机看着郭靖,心里那个滋味,怎么一个五味陈杂。 跟有情有义,一表人才的郭靖相比,他徒弟杨康不但得扔,而且得埋。 只不过郭靖怎么只管江南七怪叫老师? 不过现在却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几人寒暄两句,也将杨铁心三人护在身后,马钰便说道,“师弟,此地不是讲话之所,那杨康不愿过来,也就罢了,以后慢慢说。” “那个小畜生……”丘处机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完颜康,“杨康,你过不过来!?”谷 “师父,你快给我母亲还回来!” 却在这时,轰隆隆马蹄声响,长街两端,来了大队的骑兵,哪边都有百几十人。 却是完颜洪烈得知妻子被人撸走,他这一声,最爱包惜弱,连带着她和别人生的儿子都像亲儿子一样疼爱,当即疯了似的,王府亲卫倾巢而出,终于赶到,给众人堵住。 “父王!” 完颜康可算找到了安全感,完颜洪烈见到儿子没事,也松了口气,又见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的包惜弱,顿时睚眦欲裂,“好贼子!还不将我妻子放下!” “王爷,这是杨铁心,我丈夫,他没死,我要跟他一起,你放过我吧!” 完颜洪烈听了,如遭雷击一般,浑身颤抖不止。 他给包惜弱捧在手心怕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她一百二十个真心,却敌不过一个落魄的贱民。 这才叫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但他仍不甘心,“丘道长,我对你百般恭敬,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就跟人合谋给我妻子掳走?” “完颜洪烈,贫道只是看在你照顾杨铁心的发妻和儿子的份上,才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是贫道不知道杨兄弟还活着,现在知道了,当然要让他们夫妻团聚。” “丘处机,你可知我为全真教拦下多少麻烦,就凭你师父那个反贼,朝廷早就想铲除全真教,若不是我拦着,早就发兵将你们扫平了!” 丘处机见江南六怪和郭靖等人,都用略显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不由得面皮涨得发紫,“住口,贫道一生光明磊落,何时与你这金贼做过交易,有本事你就发兵来攻山,看我全真教眨一下眼睛不眨!” 完颜洪烈见说不通丘处机,又开始威胁众人,别想走出中都半步。 众人见呼啦啦两百多骑兵围着,也是犯难。 这时候要是他们这边有个彭连虎那样的,当时就要拿包惜弱威胁完颜洪烈。 但这边都是正道侠士,真做不成这样的举动来。 杨铁心也是硬气,或者说莽撞,见这么多英雄为了他为难,更身陷险境,高叫一声,“诸位莫要为我为难,姓杨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手中铁枪倒转,便要自刺胸口。 但郭靖就在他身边,五感敏锐,眼疾手快,见状哎呦一声,手中长戟点出,戟尖正好点在铁枪头上,让枪尖险而又险的擦着杨铁心脖领捅过去。 “铁哥!” “杨兄弟!” 众人又一阵忙乱,拦着杨铁心,不让他寻短见。 但局势却僵持下来。 而且完颜洪烈看着扑在杨铁心身上的妻子,越来越伤心,伤心到极点,就越来越愤怒,越来越无法忍受。 “快将本王的妻子还回来,否则本王发誓,要将尔等赶尽杀绝,发兵将全真教踏平,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气氛已经紧张的了极点,但凡有谁心里哪根弦不对,事情就要往极端发展,却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淡然长笑,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响起。 206.困局 众人忽闻笑声,不由得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呼吸间,才见到一百多骑兵的末尾,一个人影,飘然而至。 一百多军士,足有四十多丈长的阵仗,这人便如脚下腾云驾雾一般,凌空虚渡足有二十多丈,脚下轻轻一点一个军士的脑袋,又是十几丈。 雅文吧 便如神仙中人一般,毫无烟火之气的飘然而至,落到众人身边。 “义父!” “爹爹!” 嗯?丘处机瞪眼瞧着这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不禁大感好奇……这就是师兄跟他说的,那位认识周师叔的高手? 这人这个轻功,还有那传音的内力,确实匪夷所思。 “六位老哥,韩女侠,马道长,久见了。” “林兄弟,你可来了。” 江南七怪一见林平之,顿感放心不少,除了郭靖和桃花,他们是最知道林平之的能为的,别的不说,林平之万军当中取上将首级,便如探囊取物一般,擒贼先擒王,拿下完颜洪烈,不成问题。 “林居士,上次一别,也有快两年了。” “诸位似乎遇到些许麻烦,若不介意,便由在下与那王爷说说。”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五大高手一看,连声高叫,也率先抢身护在完颜洪烈身边。 却见林平之如同信步游街一般,大摇大摆地漫步走去。 但动作慢,身形却不慢,他仿佛缩地成寸一般,一步迈过去,身形就突然出现在十丈外,再一迈步,以然扎进骑兵军阵中,身形再一晃,以然出现在完颜洪烈身前。 “六王爷,在下一介草民,按说是没资格站在你身前说话,但我偏偏就站在这里,大大咧咧的跟你说话,你也要听着,对不对?” 完颜洪烈不是第一次见到厉害的武功高手,但他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厉害到根本不是人的高手。 林平之这话,也狠狠的削了完颜洪烈的面子……但他媳妇都被人掳走了,这点面子,也不算什么了。 林平之接下来的话,却是用的传音入密: “王爷可能不知,我与郭杨两家颇有渊源,当年那事,我做过不少调查,你妻子心里只有杨铁心,你确实不能怪她。 但我要说的,是完颜康,他显然更加承认你这个养了他十八年的爹,而不是那个只生下他,却今天才见第一面的爹,你真想他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林平之是真的觉得完颜康不说下流的品性,卑劣的手段,单说选爹这件事,客观来讲,他没做错甚么。 完颜洪烈养了他十八年,给了他十八年毫无保留的疼爱,他选完颜洪烈,真的无可厚非。 当然了,选了就选了,选了完颜洪烈之后,却还要弄死亲爹,这就是猪狗不如了。 而完颜洪烈偷眼看看其他人,都毫无反映,知道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林平之的话……看看包惜弱,再看看完颜康。 眼前这人神通广大,知道当年的事情,包惜弱肯定是留不住了,但完颜康,完颜洪烈养了十八年,养条狗也养出感情了,在他眼里,这就是亲儿子。 但这人若用这个一直威胁他…… “王爷不用担心,在下一介江湖散人,没甚么仰仗王爷的事情,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小王爷问起,你编个由头就是了。”谷 如若不然呢?林平之没说,完颜洪烈也问不出来,也没资格问。 终于,他万分不舍的看了包惜弱最后一眼,无比痛心的一声叹息,“康儿,随为父走吧。” “父王!” “康儿,事到如今,为父也只能对你实话实说了,你娘其实另有其人,只不过生你的时候就过去了,包氏是我续弦,她当初与我说,她夫家亡故了,我才信她,我虽真心爱她,但你却不是她亲生的。” “父王……” 完颜康又怎么不知,父王是在找借口,但这无疑承认了,父王还是爱他的,还要他当儿子,完颜康又是难过,又是感动。 他也最后看了他娘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跟着完颜洪烈离去。 “康儿!” 包惜弱知道,儿子这一走,就是彻底不认她了,不由得杜鹃泣血,痛哭流涕。 “小畜生!” 丘处机气得咬牙切齿,就要冲过去。 马钰见完颜洪烈撤兵,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可再贪求,赶紧将师弟拦下。 “林大侠好本事,一语说退百万军,贫道佩服不已。” 丘处机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又盯上了飘然而回的林平之,他不知道林平之说了什么,但无非就是利益交换,让完颜洪烈颠倒是非,让完颜康认贼作父,你武功那么高,却与贼人妥协,你这人品,也很一般。 林平之感觉丘处机不是火爆脾气,也不是莽撞。 他就是浑。 就是根本不听别人说话,完全都是他自己想当然,全凭他主观喜好行事。 完颜康是被完颜洪烈和包惜弱惯坏了,丘处机又何尝不是被中神通的名头,和全真教的势力惯坏了? 但凡小时候正经挨过打,都不至于浑成这样。 这种人别说跟他矫情,搭理他都是掉价。 林平之直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马钰淡然一笑,“马道长,上次一别,未能与你坐而论道,实乃憾事也,此次若有闲暇,当与道长交流一番。” “林居士有此兴致,贫道自然乐于奉陪。” 马钰见丘处机瞪着牛眼,也是暗自苦笑连连,他是真管不了这个二师弟。 “杨老哥,恭喜你夫妻团聚,老弟我也算了却一段心事,只可惜事急从权,未能让你父子相认,实乃无奈,也请你见谅。” “哪里哪里。”杨铁心知道他们都能活命,都是仰仗眼前这位高人,却也奇怪,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咱们边走边说吧,此地不宜久留,且随我来。” 虽然此时已经宵禁,城门紧闭,但林平之的商号早已疏通好了关系,一行人从旁门溜了出去,安全出了中都。 杨铁心这才知道,原来林平之与曲三是至交好友,因为曲三仍惦念着他们两家,林平之才为了一句诺言,就照顾了啸天兄弟的妻子和儿子十多年。 他虽然感恩,可以说感激不尽,但心里却又有点别扭…… 207.脱困 林平之若只照顾李萍和郭靖,只教郭靖武功,而不收郭靖为义子,更没有和李萍给郭靖和桃花订下亲事。 杨铁心自然乐意之至,感激不尽。 林平之:那我图什么啊? 所以问题就是林平之“自作主张”,没问过他杨铁心这位郭啸天的义兄的意见,就“私自”认了郭靖为义子,还给他安排婚事。 就好像包惜弱没问过他的意见,就在无依无靠,没有谋生技能,分文无有的时候,就自己同意了委身下嫁完颜洪烈,委曲求全一样。 都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怎奈这些都是杨铁心的感受,讲理是讲不出去的,他也只能吃了这个“闷亏”,也不提要将穆念慈许配给郭靖了,论起来,现在郭靖跟林平之的关系,却是比杨铁心更近。 林平之是义父,杨铁心只是义二叔。 穆念慈倒是暗自松了口气,现在很感激这位说她“万一有脚气怎么办”的高人,这下她可就不用苦恼了。 林平之以前没考虑过杨铁心的感受,以后仍是不会,就当没看到杨铁心的别扭,笑着说道:“杨老哥与嫂嫂今后有何打算?我已托人将郭家嫂子送回牛家村安顿下来,两位不如去见见?” 杨铁心一听故乡,不由得怦然心动。 包惜弱却一看杨铁心,她又何尝不想,但她先失了名节,也没留住儿子,她感觉没脸再见杨铁心了,“铁哥,此生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知足了,我已失了名节,再无颜留在你身边,你休了我吧。” 包惜弱泪流满面,一声惨笑,显然早已萌生死志。 杨铁心不由心里大痛,含泪说道:“惜妹,这不怪你,不怪你的。” “是啊,杨家嫂子,你不知杨老哥还活着,身不由己,也未可深责。” 韩小莹赶紧劝道,其他六怪也是帮着劝说。 丘处机却点点头,他觉得包惜弱要一死以示清白,这样很好。 “靖儿,你觉得如何?” 林平之没让郭靖上去,而是如此问道。 “义父,我也觉得这不该怪婶婶。” “是不该,还是不能?是未可深责,还是不能责怪?” “……义父,是不能责怪,婶婶当年便如我娘一般,孤苦无依,她没得选,而且命不好,我们没资格责怪她,只应该理解她。” “很好。” “嘿,林大侠果然高风亮节,胸怀宽广,我辈俗人,万不能及。” 这说风凉话的,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林平之那话,其实给江南七怪都带进去了,但他跟七怪认识十几年了,七怪知道林平之不是故作高姿态,而是就是这么认为的。 马钰和王处一都微微皱眉,无论如何,这位高人也是周师叔的朋友,二师弟\师兄这脾气实在是太冲了,而且也不知收敛,人家不理他,他却变本加厉。 他们却不知,正是林平之无视丘处机,让他觉得林平之看不起他,心里这火怎么也憋不住,非得发作出来不可。 林平之仍是当丘处机不存在,这种人,你无视他,比骂他损他,更让他难受。 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证明,林平之无所谓,丘处机都快气疯了。 “靖儿,你和桃花要照顾好你杨叔父和你婶婶,送他们回牛家村,好好安顿下来,六位老哥与韩女侠也担待些。” 郭靖连声称是,江南七怪也点头答应,他们除了要与丘处机完成赌约,也要去牛家村,张阿生和韩小莹的儿子就在那里,托李萍照看着。 cxzww.com “杨老哥,你与嫂子都经历了太多,现在先什么都不要想,先回家去看一看,看看郭家嫂子,她也想念你们得紧,其他事,都可以过后慢慢说。” 林平之其实最清楚,杨铁心的心里是有芥蒂的,但这也不怪他,大环境就是如此,南宋理学昌盛,对女子名节和贞洁看得比性命都重,他就算对包惜弱有感情,心里也很难过去这一关。 然而两口子之间的事情,林平之又不是婚姻咨询专家,救了包惜弱,为她说句公道话,仁至义尽了。 “对了,前次见了念慈侄女,却没给见面礼,这次补上。” 林平之很熟练的摘下左手拇指的玉扳指,给了穆念慈。 “马道长,王道长,在下还有些事情待办,这边先行一步,他日有缘,当好好一叙。” “自当如此,贫道亦期盼与林居士好好交流一番。” 唯独被落下的丘处机,已经吹胡子瞪眼的,须发皆张了,却被马钰和王处一一人握住一只手腕,死死的压住他,不让他发作。 林平之对众人一抱拳,脚下点地,众人只觉眼一花,林平之已然出现在五丈之外,呼吸间,便已远去了。 却在他都远离三十丈之外了,众人耳朵里,忽又响起他的声音,“江湖路远,诸位珍重,请。” 这份轻功,这份内力……马钰和王处一,都看着愣神的丘处机,心说师弟\兄,你这下了解到,你刚才是想要跟何等高人犯浑了吧? 丘处机仍硬撑着不服不忿的样子,众人也当看不见。 林平之走了,江南七怪又跟众人一番叙旧,又说起当年赌约的事情。 但杨康被丘处机带成那个模样,自也不必多说甚么,丘处机将锅都甩在杨康心性问题上,这就是杨铁心和包惜弱生的不好,包惜弱教养的不好,他丘处机则除了太过耿直,被贼子蒙蔽,其他一点毛病都没有。 不过他光明磊落,愿赌服输,对江南七怪甘拜下风。 江南七怪都很得意,怎么也在大漠打熬了十年,这番辛苦没白费。 不过江南七怪也说了,郭靖能成才,他们也就占了三分功劳,这也不算真的赢了,赌约干脆算了,大家就是八月十五,去嘉兴烟雨楼聚一聚,今后便是好朋友。 江南七怪如此豪爽,丘处机这才恢复了心情……这才是江湖散人对他正确的态度,林平之那厮,端得目中无人,看不起全真教。 这边不提,林平之那边,急急赶路,不多时便回了中都,黄药师暂居的小院。 “你小子,自己去玩耍,让老夫在这里搓药丸子,当真可恶之极。” 208.执言 “对对对,林大哥你自己玩得那么高兴,却让蓉儿在这里处理这堆臭蛇肉,太不讲义气了。” 九花宝蛇丹只练了第一炉,还有很多蛇血没用,蛇胆也只用了三分之一,但这药其实林平之也能炼,黄药师在这里辛苦操劳,只因为他下棋输给林平之了。 黄蓉则是要处理更多的蛇肉,将其风干熏制,这是难得的药补食材。 所以之前出现的林不群不是林平之,却也不是黄药师假扮的。 黄山也不是黄蓉,但黄山却是黄山。 因为黄山其实是陆小山,那黝黑的小圆脸,就是他本来的面貌,那张面具,本就是以他的容貌为蓝本制作的。 林不群也是,他也是陆家子弟,林平之就是选了这么两个大活人,两个头脑灵活,善于随机应变,武功资质也还可以的陆家子弟,传授其内功和剑法。 然后易容改扮,潜伏在林平之的周围,这样有需要就可以随时替换,毕竟不能每次都让黄药师出场,堂堂东邪,一次两次是兴之所至,却不能随叫随到,人家出场费很贵的。 “这炉药丹炼完,老夫便要离开了,剩下的你小子自己弄吧。” 说好的都归你的……算了,黄老邪的面子要给。 “爹爹,你要离开了?” “嗯,中都也没什么可待的。” 女儿呢?就不能为了女儿留下吗?……黄蓉撇撇嘴,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也早就习惯了她爹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黄药师确实是闲不住的性子,他之前能在桃花岛一宅十几年,这一出来,却天南地北,哪里都不会停留太久。 又与黄药师约定好,有事保持联系,完颜洪烈要带高手南下去临安,去大内盗取武穆遗书,黄药师若感兴趣,到时可去凑个热闹。 林平之回了王府,替换成林不群,已经是天色蒙蒙亮了。 好在完颜洪烈因为包惜弱得而复失,绿了人又反被绿了回去,简直伤心欲绝,给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独自舔舐伤口,没来得及找林不群说话。 林不群换了人,也根本没人察觉。 而且一连七八天都是如此,林平之都将九花宝蛇丹全都炼完了,才见到失魂落魄的完颜洪烈。 这家伙足足瘦了三圈,眼角多了些许皱纹,两鬓又斑白了许多。 “王爷要保重贵体啊。” “唉……本王如此失态,让林先生见笑了。” 完颜洪烈仍然有些精神恍惚,滚烫的茶水便要大口往嘴里倒,被林平之拦下,“王爷,说起来,也是在下学艺不精,当日对那人,竟生不起拔剑之心,当真是惭愧无比,在下愧对王爷的期盼了。” “天下怎会有那样武功高绝之人……” 完颜洪烈想起那“天外飞仙”、“缩地成寸”、“传音入密”,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唉,先生,如此,我训练那些武功好手,又有什么用?人再多,也不会是那样的人的对手。” “王爷,那样的高人,全天下也不过五指之数,您训练那些好手,也不是为了对付那样的人的。” “唉,本王到头来,却连心爱的女人都守不住……” “王爷,你用情至深,令人佩服,但那并不是你的全部。” “其他的,还有什么意思……唉。” 林平之听着完颜洪烈一句一叹气,耳朵根子都痒痒,嗯,手也痒痒,恨不得直接给他俩嘴巴子,却耐着性子劝慰道,“王爷,你还有这天下,这祖辈父辈打下的大金朝江山,还有小王爷。” 156n.net “唉……” 完颜洪烈只是叹气,完颜康倒是让他略感欣慰,这儿子这么多年没白疼,但他一想到完颜康,就想起包惜弱,就想起那一晚。 “王爷,你一定要重新振奋,这大金朝,还有小王爷,可都指望着您遮风挡雨呢。” 林平之耐心劝导,而且也是告诉完颜洪烈,你必须得支楞起来。 因为我林不群和那些只顾眼前好处,利欲熏心的酒囊饭袋是不一样的,我是真的看好你,期望你有一番作为的,你若没有,若不足以让我全力支持,我是不会在这里混饭吃的。 完颜洪烈还是很重视林不群的,这是难得的有志之士,不是那些只想占他便宜的人,几番劝导,完颜洪烈也逐渐调整心情,重新振奋。 于是完颜洪烈开始准备南下,他找了个由头,去找皇帝讨了个出使南宋,大金钦使的差事,说是北方铁木真蠢蠢欲动,要观察南方宋朝的态度。 此次出使,除了五大高手,完颜洪烈还要带上那一百多个好手,那些人练得可以,一身硬功,双臂都有两百多斤的力气,加上一套掌法,在三流好手里都算不错的。 也该找机会让这一百多人练练手,整天肉食药材,花钱如流水,不看到点效果,完颜洪烈也肉痛。 至于欧阳克,他越发的有精神,整日红光满面的,就是夜间总是会从院中传出奇怪的闷哼声,别说,这家伙白天到看不出什么古怪,显然是晚上想了什么法子,将燥火都宣泄出去了。 而且欧阳克也在出事后,没过几天就辞行了,他似乎另有事情,只说会去临安,到时再与众人汇合。 这段日子,完颜康也收敛了很多,仿佛一夜长大,人阴沉了不少,也不再整日带着五大高手和黄山巡街摆谱了。 他开始刻苦练武,又时常走神,不知想些什么,终于也有了成长的烦恼。 差不多准备妥当,再有三天,便要启程。 这天晚上,林平之跟完颜洪烈说完话,刚回自己的小院,黄蓉过来,“林大哥,完颜康那小子,最近倒是越发勤奋了,一直找我练剑,烦死了,哦,他还老打听辟邪剑法的那个秘密。” 林平之刚想说话,却忽然神色一动,没来由的一抬头,看向房顶黑暗之处。 “师哥?” 黄蓉反应极快,知道可能有什么情况,瞬间改口。 “蓉儿,随我去见见高人。” 林平之轻声一笑,一拉黄蓉的小手,带着她飞身而起,一跃到房顶,脚下轻轻一点,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前面有个人!……追出王府,黄蓉便见到月色下,一个背着个大酒葫芦的人影,她想要开口,但林平之与那人的身法都实在太快,疾风扑面,她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能让林大哥这样追,那人不简单! 209.振作 林平之这一追,就从王府追出了郊外,河边一个废弃的农户小院。 那人刚开始是真的想甩掉林平之,出了王府就发现甩不脱,便有意引他二人来此。 黄蓉这才见到,这位正在找些柴火,搭起篝火的人,是个四十七八、五十出头,头发花白的老叫花子,面相甚是豪迈威武,背后背着一个大酒葫芦,腰间别着一根翠绿的竹杖。 最奇怪的,是这人右手没有食指。 能让林平之这般追赶,又是这样一个乞丐,黄蓉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名字。 你就是丐帮历代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少帮主,洪七!……好吧,这不是黄蓉的想法,她认得出来这是谁,林平之当然就更认得出来了。 “敢问可是北丐洪前辈当面?” “哈,老叫花子一个要饭的,可当不起什么前辈,你这后生,带着个人,轻功还如此了得,当真了不起……你真是辟邪剑林不群?” 林平之与黄蓉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揭了面具。 他跟着朗声笑道,“在下真的会辟邪剑法,也真的被人叫做林不群,不过真人面前不作假,在下林平之,这位是黄蓉,乃是东海桃花岛黄岛主的千金。” “呦呵,竟是黄老邪的女儿……是了,那眼睛鼻子,跟她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而你,果然就是那个五岳散人,年轻人,你这两边唱大戏,演的可挺不错啊,想来你所图不小,却这么痛快就跟老叫花子说了?” “堂堂北丐,从来都是英雄气概,豪爽义气的真豪杰,在下无事不可对前辈言。” “哈哈哈……” 洪七公朗声大笑,他这辈子听过太多人拍马屁,但眼前这个后生,却是一位先天高手,他二十几年前华山论剑后,见到的第一个五绝之外的先天高手,这样的高手吹捧他,他还是十分受用的。 “那你能否对老叫花子坦然相告,你为何混进赵王府,还给他训练了那么多硬功高手?” “丐帮数十万帮众,眼线遍布天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前辈。” “这天下越乱,丐帮却是越来越壮大,老叫花子心里挺不是滋味。” “是啊,但愿有那一日,天下无丐,丐帮帮主变成光杆大将军。” “哈哈,你这话倒有趣,那你做的事情,也是为了这个远大志向吗?” “不是。” “哦?不是?” “不是,在下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是力所能及,做一些事情,但求个心安。” “这老叫花子可就不明白了,你能与我再说明白点吗?这里能烤火,我这里又有酒,你老弟赏个脸如何?” “好啊。” 林平之跟洪七公都席地而坐,黄蓉嫌脏,站在林平之身后。 “前辈去过大漠吗?” “怎么没去过,大漠的油酥茶,奶疙瘩,烧羊肉,老叫花子可是都吃过的。” 这位资深老饕,去过哪个地方,印象最深刻的都是美食。 “那前辈可曾见过大漠的铁骑吗?” “这倒是未曾见过。” “在下却在大漠厮混了十年,我为赵王训练的那些高手,曾经也为铁木真训练过,他现在手中,应有一支万人铁骑,都是至少三流的硬功高手,差不多能有两成是二流高手。” cxzww.com “咝~。”洪七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消耗异族的有生力量,想必洪老前辈没有亲自去观察过那些硬功高手吧?” “嗯?你教的武功有问题?” “正是,那是激发气血,五脏六腑之力,强练硬功的法门,练这法门的,除了一些我特意安排的,其他人都活不过十年,而且这个法门最能激发气血悍勇,每逢战斗,必然悍不畏死,奋勇争先,这十年里,铁木真有了一支万人铁骑,若加上损耗,和制造的伤害,却是要多死三万人不止。” “咝~。” 一个个数字被林平之报出来,让洪七公又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林平之的眼神也彻底不同了,先前他只是当林平之是个不世出的隐世高手,却没想到,林平之设计了这样一个毒计,这哪里是武林高手,这简直就是那种祸乱天下的鬼才。 “但终究,铁木真也好,赵王也好,再怎么损耗,他们手中也有了这样一支强军,这对大宋终究不是好事,这样的强军,大宋怎能抵挡?” “即便没有,大宋也无法抵挡大漠的铁骑,而有了,却能让金朝支持更多的时间,也给大宋更多的时间。” “非也,现如今金朝衰落,正是大宋雄起之时,若能与蒙元两面夹击,金朝必亡,我大宋收复山河,便又有了复兴的机会。” “洪前辈即便想考校我,也不用出这么简单的问题。” “嗯?” “难道洪前辈真的这么想?” “你这后生,有何高见?” “洪前辈岂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唇亡齿寒之理?金朝与大宋是世仇不假,但大势当前,金朝却是抵挡大漠铁骑的最后一道屏障,金朝亡,大宋便最多再有六七十年的气数,便仿佛当年宋朝联合女真灭辽,之后如何?靖康耻,犹未雪啊。” “你、这……” 林平之是真的没想到,洪七公的思想竟然如此主流。 这时的南宋,因靖康之耻,金朝占领中原,索求无度,不断南下劫掠,还真就是上至朝堂,下到民间,恨金朝入骨,都想着趁此“良机”,南宋反攻失地,夺回中原。 “不对,你这……不对。” “洪前辈是想说,蒙元不一定有那种野心? 蒙元虎狼之邦,铁木真数十万铁骑,先灭西辽,再攻西夏,再连金朝都和大宋联手灭掉,最后却和大宋互为友邦,永世交好,互不侵犯? 换了你是铁木真,你会这样想吗?” 洪七公无言以对,换了是他,他也不会这么想。 终究还是收复失地,报国仇雪恨的念头,从一直以来的梦想,甚至想都不敢想,到看见真的有实现的机会,让洪七公,让几乎所有南宋人,都下意识地不愿意看到现实。 洪七公终究是不甘心,“你就这么不看好大宋?若你在大宋训练这样的铁军……” “大宋会有谁能支持我这样做? 铁木真能信任我,是因为他十年前还是个小部族的酋长,要仰仗他干爹的羽翼庇护。 完颜洪烈能信任我,是他看到了金朝的危机,是他感受到了蒙元铁骑的威胁,是他无可奈何,到了要招揽江湖人的程度。 而大宋呢?有谁能信任一介江湖草莽?又有谁敢用我的办法?” 210.洪七 “不会的,不会的……” 洪七公被林平之一番言语,说的茫然若失。 他虽然不爱处理帮务,在丐帮更多的还是精神象征,向来都是潇洒的很,整日游山玩水,闯荡江湖,品尝美食,行侠仗义,好不逍遥自在。 但却不代表洪七公没有爱国情怀,正相反,丐帮从北宋开始,历代帮主绝大多数都是有志之士,洪七公也不例外,他最佩服的也是岳元帅,最唾弃的也是秦桧,靖康之耻也是他心里最大的耻辱。 正因如此,当下,他也和大多数南宋人一样,看到了覆灭金朝的机会。 这时却被林平之一盆凉水泼在头顶。 洪七公是真的无法接受,心心念念想要将其灭国的金朝,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唇亡齿寒的盟友? 但他实在是找不到反驳林平之的语言,几次欲言又止,却终于一声叹息。 联蒙灭金,将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新崛起的北方异族身上……以前怎么就觉得这想法如此美妙? “林老弟,老叫花子一没学问,二没本事,但大宋有学识之人比比皆是,老叫花子说不出灭金的道理,大宋的能人志士,一定说得出来。” “洪前辈,不但他们能说出来,我也能说出来啊,联蒙灭金的好处很多啊,可以一雪前耻,可以免去岁币岁贡,可以不再受金人劫掠,打胜仗的人,升官加爵,开疆扩土,名利双收,被百姓歌功颂德……眼前的利益,太多了。 而且大宋的明眼人,只会看出蒙元虎狼之邦,绝非结盟对象,此绝非驱虎吞狼,而是用狼喂虎,虎终究要吃人,只不过终究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有金朝,而看不到隔着金朝的蒙元。” “不对的,总之不对的……” 洪七公还是转不过心里那根筋,也不再跟林平之说什么,一言不发的飞身而去。 “哎呀,竟然就这么走了。”黄蓉一脸的可惜,“不过这丐帮帮主的眼光,也就那么回事。” 十年间,她一直在听林平之和黄药师讨论天下大势,自然是认同林平之的说法的。 “任谁心心念念的志向,被人说成白日做梦,偏偏还无力反驳,谁也会这样的,洪帮主没错,他只是太在意了,给他些时间吧。” 林平之得见北丐,却是讨论天下大势,而不是以武会友,交流武学,他也挺遗憾,却也理解洪七公的心情。 不过洪七公也不是一去不回了,而是第二天夜里,又找了过来。 他一来,就见到黄蓉在小院里架上篝火,正在烧一个泥疙瘩。 他不愧是资深老饕,眨眨眼,就猜到了黄蓉在做什么,顿时眼睛一亮。 他见那泥蛋被烤的干燥龟裂,便问黄蓉,“烤好了没有?” 见黄蓉点点头,也不顾那泥蛋正被火烤着,便要垫着破袖子伸手去拿。 林平之微微一笑,直接将滚烫的泥蛋抓在手中,另一只手一带黄蓉,便飘然而去。 洪七公微微一挑眉,他却是没想到,林平之这样一个看起来细品嫩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竟然还有这么一手横练? 但他来不及多想,咽了咽口水,急忙去追。 又是上次的小破屋,洪七公一停脚,便问道,“这泥球如此大,里面是只鸭子?还是鹅?” 156n.net 林平之微微一笑,示意黄蓉来作答,毕竟这是她的心思。 黄蓉微微一笑,“七公,都是,你且猜猜,这是什么名堂?” “嗯?”洪七公微微沉吟,“难道是鹅去了骨,套了鸭子来做?那鸭子如何入味?……” 洪七公还真没见过这种做法,不由得大感好奇 “七公,还是直接试试蓉儿的手艺吧。” 黄蓉微微一笑,将稍凉的泥壳敲碎,再打开里面的荷叶,霎时间,一股浓郁的鲜香爆开,洪七公猛然一吸鼻子,“好香,好香!” 再一看,是一只脱了骨的鸭子,塞得鼓鼓的,扎成葫芦形,洪七公一拍大腿,“原来如此,鸭子去骨,其内填馅,嗯,鸡肉、鸽子肉、鹅肉,不错,真是不错。” 黄蓉微微一笑,抽出匕首,将绑绳挑了,剖开鸭子,洪七公就是一愣,原来并不如他所想,而是鸭子里面包着脱骨鸡,再里面是脱骨的鸽子,鸽子膛里是一颗颗珍珠丸子。 “这是什么名堂?” “此乃乾坤八宝丹,请七公品尝。” “果然内有乾坤。”洪七公迫不及待地捏了一颗丸子扔到嘴里,“呼,好烫,如此弹牙,却又鲜嫩无比,嗯?” 洪七公细细咀嚼,眼睛一亮,赶紧又捏了一个丸子,“干贝、香菇,原来是鹅肉打馅,包住珍馐,让珍馐吸收四种家禽的鲜味,好啊,好!” “鲍鱼、火腿、海参、花胶、松茸、莲子,果然八宝汇聚一炉,好,好!”洪七公一边叫好,一边左右开弓,一个个小丸子往嘴里仍,鸽子本就不大,十六颗小丸子,不一会儿就被他干完了。 “不可多得,不可多得啊,此菜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哎呀,老叫花子贪嘴了。” 洪七公沉浸陶醉,回味了许久,才发现好东西都被他吃完了,尴尬一笑,“蓉儿心灵手巧,油淋鸭子、蒸鸡、高汤炖鸽子,哪一样单吃,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林平之微微一笑,撕了一条鸡翅递给黄蓉,自己也撕了个鸡腿,“七公若不嫌弃,便再用些。” “这等珍馐美味还要嫌弃,老叫花子怕不是要遭报应。” 洪七公大笑,一把抓起蒸鸡,对着鸡屁股就是一大口,开怀大嚼,吃了个汁水淋漓,好不痛快。 不一会儿,资深干饭人洪七公,便将所有东西干完了,一抹嘴,拍拍肚子,“肚子啊肚子,你可曾想过,这辈子还能享这个福?” “不过一道小菜,七公你若喜欢,蓉儿再做给你吃啊。” “黄老邪的武功,老叫花子不是很服气,他生闺女的本领,老叫花子自叹弗如。” “七公,您老人家跟我爹爹较量过?” “那当然,二十多年前,老叫花子跟你爹爹打了好几场,都是不分胜负,但老叫花子这些年疏于练武,说不得要被你爹爹比下去啦。” 211.宵夜 聊了两句黄药师,知道他这些年云游四海,居无定所,跟洪七公也差不了多少,黄蓉受林平之照顾的时间,反而多些。 “肚子啊肚子,你是享福了,老叫花子我可欠了人情不好还,这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个,洪七公便有些为难,他就是管不住嘴,忍不住吃了黄药师的女儿一顿好料。 若是别人,他大不了教点武功,他三十五岁之前,所学武功颇杂,有不少现在用不到的不错的武学。 但黄蓉是缺武功的人么? 黄药师所学之驳杂,还要在他洪七公之上,更别说还有个林平之。 但若说欠个人情,黄老邪的女儿的人情,也不是那么好欠的,而且也不能就为一顿饭欠下来啊……黄蓉这手艺,怎么也得十顿八顿,嗯,三十,五十来顿才划算啊。 “一个小菜而已,还要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七公,蓉儿我没事的时候,就爱琢磨些小菜,你老若喜欢,有机会我再做给你吃。” 洪七公一听,一咬牙……这人情暂且按下,先吃个几回,吃够本了再说。 “林老弟,老叫花子这次来,却还是想问你昨晚那事,唉,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当年因为贪吃误事,害了义士性命,一狠心剁了根手指,却也改不过来。” 黄蓉这才知道九指神丐这绰号是怎么来的。 林平之仔细观看,见洪七公眉宇之间仍有些忧虑,还有些淡淡的眼圈,显然是愁的一宿没睡。 “林老弟,照你上次所说,大宋只有与金国结盟,共抗蒙元,才有出路?” “此乃我一人浅见,天下能人志士无数,洪老哥也不必因为我几句话而烦忧。” “好家伙,你小子一点浅见,就让老叫花子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快别自谦了,有话直说。” “好吧,确实,依我看来,大宋绝不能联蒙灭金,反而只有联金抗蒙,才有一线出路,但其实这是不可能的,联蒙灭金已是大势,无人能改。” 林平之说着,也不由得一声叹息。 “事在人为,若明白这道理的多了,未尝没有转机啊。” “明白道理是一回事,仇恨和利益又是另一回事,而且大宋是否愿意搁一边,金朝那边,其实也没有联宋的可能。” “此话怎讲?” “金朝向来看不起软弱的大宋,又被岁币岁贡撑大了胃口,对大宋,依旧盲目的狂傲,即便蒙元威逼,金朝形势危急,他们也不愿意对大宋放下面子,即便议和,仍要啃大宋一口,而大宋一旦拒绝,金朝必定恼羞成怒,然后诉诸武力。” “这……” 洪七公一想,林平之这话,虽然都是他自己的猜测,但不得不说,这猜测深入人性,给金朝的心态都分析透了,让他觉得十分有道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林老弟,照你所言,大宋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百盟书 “洪老哥,那就要看你心中的大宋是什么了。” “大宋是什么?” “是啊,你心中的大宋,是那临安的天潢贵胄,王公大臣,朱门豪绅,还是这天下万万千千的汉人百姓?” “这不是一体的吗?” “正所谓流水的朝代,铁打的江山,宋前有唐,唐前有汉,改朝换代,在所难免,但在这神州大地上一直生活的,是那些勤恳劳作的百姓,这一点从未变过。” “嗯?”洪七公听着有点不对劲,这小子不是说,大宋指定不行了,所以干脆换一个能行的吧? “林老弟,那你觉得,大宋百姓能有什么出路?” “洪老哥,我认为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终究有收复失地的时候,人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被贪官污吏,王侯贵族压榨,那些边关受异族劫掠的无辜百姓,才是最重要的,王朝或许保不住,人却能保得住。” 洪七公闻听又是一愣,这似乎和他想得不太一样,复又问道,“你这话老叫花子就不明白了,王朝都失了,国土陷入异族铁蹄之下,人还怎么保住?” “简单啊,王朝的土地保不住了,换一块土地就是了。” 洪七公闻听,差点哑然失笑,你说的倒是轻巧,但这是你说换就换的?换去哪里? “洪老哥可是不信?” “林老弟,你智计不俗,思虑周全,想必有过考虑了。” “确实有些想法。” “七公你老人家有所不知。”黄蓉一脸骄傲,跟着说道,“这十年里,林大哥和我们桃花岛,开辟商号,打造海船,探索东海南海,找到数十个适宜居住的大小岛屿,救助了大量活不下去的流民。” “竟有这事?” 商号行事隐蔽,而且多是在沿海、沿河地带,或是金国的领土,招收流离失所的贫民,是以洪七公也不知道有这等事情。 “正是,洪老哥知道太湖归云庄吧?庄主陆乘风,便是黄岛主的三徒弟,我等……” “……嗯。” 洪七公张口欲言,想说这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但他仍有些隐约的担心,总觉得林平之所图非小。 他觉得仍应该更多的接触,更了解林平之这个人,让丐帮更多的打听林平之的事情,再做打算。 他还想再聊下去,却听林平之说道,“洪老哥,你乃是北丐,五绝之一,一套降龙十八掌威震大江南北,打狗棍法精妙无双,老弟我慕名已久了,今日可否有幸大开眼界,请老哥指教一番?” 天下兴亡什么的,林平之只是不违本心去做,但武功,可是他一直的追求,他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又放跑了洪七公,怎么也得过几招。 “哈哈哈。”洪七公朗声一笑,他也天性乐观,诙谐幽默,这两天心忧焦虑,也给他烦得够呛。 正好他也对林平之的武功很是好奇,过两手,过过瘾,也是好的。 “好,就领教一下老弟的高招。” 两人到了空地,拉开架势,洪七公微微一笑,“老弟也用掌法?” 他以为林平之是用剑的,毕竟扮作的人,就叫辟邪剑么。 “多少会用一点,一套千叶大手印,算是班门弄斧了,洪老哥,请。” 林平之说完一抱拳,跟着双掌拍出,洪七公一看,顿时一惊! 212.论势 千叶大手印,和少林的千叶手,千叶观音掌,都不太一样。 这个千叶,不是出手快,仿佛千手观音一般。 而是千叶摇曳,层层叠叠。 千叶大手印注重的不是速度哦,而是一种叠加的力量,掌法招式,运力法门加上运气法门,可以一层层的叠加内外力量,一掌击出,如树叶摇摆,摇的越多,叠的越多。 当然了,也不能没完没了的摇,摇的越多,最开始的力量消散的就越多,而且打出去的速度就越慢。 洪七公只见林平之一掌拍过来,飘飘摇摇,丝毫不代烟火之气,宛若素手抚水,轻若无物。 但却又似乎蕴含着极大的力量,仿佛这飘摇只是遮掩。 他当即不敢小觑,左腿一弓,右手胸前画圆,刚猛凌厉,却偏偏又带着一种似收未收的浑圆的力量,猛然一掌击出。 两人这一掌都是无声无息,却在两只手掌尚有一寸才接触到时,突然如同风云色变一般,双掌之间的空气,被两掌蕴含的力量排开。 不远处观战的黄蓉,只听得一声如抡圆了的鞭梢打出的脆响,两人双掌相击,全都身体一震! 洪七公倒退三大步,每一步都将冻得瓷实的土地踩出二寸许的脚印,最后身子猛然向前一扳,站稳了身形。 林平之退了六步,才站稳了身形,但他只留下浅浅的不到半寸脚印。 两人功法不同,风格不同,不同的结果,却是不分轩轾的实力。 “好掌法!” 洪七公和林平之相视一笑,同时赞道。 洪七公是真的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掌法高人,他是外门硬功的绝顶高手,甚至由外至内,自生内力,甚至以力证道,晋升先天,降龙十八掌又是天下一等一霸道的掌法。 但洪七公一招最精妙的,最核心的亢龙有悔,五成功力打出,却感觉林平之膂力竟然比他还要更强,内功更是精纯无比,更奇怪的是,他那力量层层叠加,不似洪水般汹涌,却看似柔弱,实则迅猛凶悍,端得怪异又凶狠无比。 好在他那一招亢龙有悔,练得真是炉火纯青,打出去的力量有十分,却通过一个悔字,留下二十分的余地。 也就是洪七公的力量,真的做到了细微控制,收发自如,圆转如意,随时调整力量的输出,而且也能在混元如意的发力过程中,不断叠加力量。 洪七公从最开始的五成,感到不对,瞬间加到七成,双掌一触即分,最后已然用上了九成功力! 林平之亦是全力施为,这一掌最先叠加三道劲力,尚未接触,就感觉洪七公这一掌凶猛绝伦,如同大堤崩溃一般势无可挡,瞬间再叠加两道劲力,到最后叠加到七道劲力,才与洪七公一掌持平,不分胜负。 这便是千叶大手印的大手印,可以通过击出去的力量的反震,继续叠加力道,敌人的力量越大,他越能印上更多的力量。 但其实林平之知道,若不是千叶大手印的法门极为精妙,不输给天下第一霸道的降龙十八掌,他这边早有心理准备,而洪七公对他完全不熟悉,他这一掌,至少要退九步,是无法与洪七公持平的。 零点看书 毕竟林平之才晋升先天一年多,比不了二十年的先天高手,即便内功不是洪七公所长,但他毕竟是用降龙十八掌练出来的内力,最是刚猛,也十分雄浑。 而相对而言,林平之的内力,就占个精纯……他自从晋升先天,找回记忆,便一直是水磨工夫,细细打磨自身内力,务求精纯,不求浑厚。谷 内力只要练下去,总是会浑厚的,所以自然是越精纯越好。 说回交手,两人交手一招,均感觉对方掌法不凡,而且颇有相似之处,都是招式朴实无华,但劲力精妙非凡。 两人再战,却能看出风格的不同来。 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就讲究一个直来直去,让敌人避无可避,只能与他硬拼,不求找到对方要害,不求找到招式破绽,他就当对方是一块巨石,一座假山,但他一掌也能给这巨石震碎,给这假山打烂! 林平之还是头一次与这样的高手交锋,对方的招式不是没破绽,而是他将破绽都藏在了最强的攻击之后。 让林平之绕不开洪七公的攻击,点不到他的破绽,只能跟他最强的地方硬碰硬。 只能硬破的招式,同样破无可破? 不对……林平之与洪七公硬对十几掌,感受到他那看似简单的掌法,实际变幻莫测的玄妙劲力,忽有所悟。 他要破的不是掌,而是气,或者说,是内外结合的劲力。 招式无可破,劲力却可拆解。 运劲法门精妙,便也如同招式精妙。 变换之间,转换之际,总会有破绽,总会有微小的不协调,总能找到劲力薄弱的地方。 洪七公打的正过瘾,他是第二次遇到能跟他硬碰硬的高手。 第一次,是华山论剑时,技压四绝的王重阳。 即便是黄老邪、老毒物、一灯大师,也不能硬接他这么多掌,也要靠灵巧的招式化解他霸道的掌力。 但十几招一过,洪七公却发现林平之的掌法变了。 不是变得灵活了,多了借力转力卸力的劲力,而是他叠加力量,爆发力量的方式变了。 他发现林平之仿佛能预判他的招式,不,是熟知他的招式的运劲法门,总是能找到他未能将劲力完全爆发的时候,提前爆发,从而变成了以强击弱! 而且最开始还不明显,对掌越多,林平之仿佛就越熟悉他的劲力,越能找到他变换力量,多种巧劲糅合的关窍,越能提前发力。 让洪七公感觉越打越不舒服,越打越不得劲。 “好!” 洪七公高叫一声好,赞叹林平之的奇思妙想,竟能想出这种方法,也赞叹他的武功之高,对自身劲力的控制之高,想出这法子难,能做到就更是难上加难。 洪七公也打起了全部精神,越战越勇……这小子以为他这就能将老叫花子的掌法吃透? 便让他见见,洪七公精修的降龙十八掌,到底能打成甚么样子! 213.降龙十八掌 林平之与洪七公的比武,打的并不漂亮,两人的招式都是朴实无华,简洁高效,没甚么玄妙繁杂的招式。 但却异常的爆裂。 两人掌法都是大开大合,刚猛凌厉,而且劲力变化多端。 这一打起来,两人周围三尺范围,都被极为混乱且爆炸的力量波及。 两人一掌打出,明明是正对正的相击,手掌分开时却总是错开的,劲力迅猛且莫测的变换,掌风波及之处,冻得梆硬的土地,便如同被人用锄头一顿乱凿,打了个乱七八糟。 黄蓉看着这凶险的场面,不由得暗暗为林平之捏一把汗。 林平之和洪七公却打的十分过瘾。 林平之还是第一次这样,与人简单的招式交手,但内中却另有乾坤,精妙的劲力变化的对决,让他大感兴趣。 其实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天下第一等的霸道,以柔克刚才是最正确的做法,而精通太极拳卸力转力的法门的林平之,以柔劲对敌,才是最适宜的做法。 但这又不是生死较量,而且殊途同归,预判对方的动作,从而预判对方的劲力,然后以巧劲截击,攻击对方薄弱之处,打乱对方的发力节奏,以更小的力量去破招,同样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而有了新的思路,林平之当然要多加验证。 两人打的并不快,虽然劲力转换是快之又快,都对身体的掌控达到了最细微的程度,一个念头,身体就随心而动,变换劲力。 但看起来,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才拆了百十来招。 洪七公也大感新奇,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破解他掌法劲力之人,感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林平之的劲力转换,也让他要在掌法中,加入更多的劲力变化,激发他将掌法推到更高的层次。 后生可畏啊……百十来招一过,洪七公不由感叹,没想到华山论剑之后,老朋友都没见到,没过过招,却遇到一个后生,逼出了他全部的实力。 不过这样打下去,越发的凶险,两人劲力越变越快,内功膂力也都逐渐发挥到极限,洪七公呼吸逐渐粗重,林平之头顶水汽聚成狼烟。 若是一个不留神,或是劲力难以驾驭,变成内力比拼,可是不太妙。 洪七公担心,林平之却不担心,他只是沉浸在感受对方的劲力,控制自己的身体,运转经脉中的内力,内外力量掌控变换自如当中。 不过他古井无波的心湖之中,却最敏锐的感受到了,洪七公的一丝犹豫。 降龙十八掌最讲究一个势出无回,一往无前,些许心里的变化,便能体现在掌法之中。 至少林平之是能感受到的。 也罢,也是要看双方心情的……林平之虽然不怕内力比拼,掌握吸星神功一些运使内力法门的他,即便比拼内力,也能加对方内力引导泄掉,不会不死不休。 但洪七公不知道,他不想再这样打下去,那便算了。 于是洪七公一掌击出,突然感觉林平之劲力一松,他仿佛一掌打在了棉花之上,丝毫借不到力量。 好在他对自身劲力掌控收发由心,不会用力过猛,实际上他这时候可以冲过去补上一掌,立刻占据优势。 YY小说 但他正好顺势为止,收回掌力。 于是林平之想要借力打力,也就没借到,也顺势而为,倒退一步。 “林老弟,你这突然撤招,就这么信得过老叫花子?”谷 洪七公朗声大笑,他知道林平之是看出来他逐渐心有顾虑,才突然收手的,他只是不知道林平之还有同样精妙的以柔克刚的拳法。 “降龙十八掌,名不虚传,洪老哥使出来,老弟我更是佩服之至。” “七公掌法厉害,林大哥也不差,这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样都是绝顶高手。” 黄蓉松了口气,跑过来拍手笑道。 “洪老哥,听闻丐帮有一套打狗棒法,精妙无比,可否也让老弟我开开眼界?” 笑傲世界的丐帮,不但没有降龙十八掌,甚至连打狗棒法,也只是一套一流棒法。 林平之去找那里的丐帮帮主解风比试过,也打听过,他就没听过甚么降龙十八掌,也没有甚么挑、封、转、绊等精妙口诀,更没有什么天下无狗的绝招。 “哈,林老弟,你这……” 洪七公表情有点古怪,黄蓉也有些啼笑皆非,她家林大哥平时那么一个智计百出的人,一到比武,就成了武痴……哪有人主动让别人对自己使打狗棒法的? “一个武功套路的名字而已,洪老哥用降龙十八掌打我,难道我就是真龙了?” “这样,林老弟,你若想看,我给你演示一番。”洪七公还是觉得有点不妥,毕竟丐帮规矩也在这里摆着,打狗棍法,只打外敌内奸,只为护持丐帮威名,从没听说过用这棒法跟朋友较量的。 “嗯……”林平之略一沉吟,“既如此,不如洪老哥与我口述招式,以此较量一番,如何?” “哎?”洪七公一挑眉毛,还有这种玩法? 这要是周伯通,听到新奇的玩法,他能高兴的连翻十八个跟头。 而洪七公和黄蓉也大感有趣,黄蓉便笑道,“这便如两军作战,你来我往,既要斗智,也要斗勇。” “有意思,林老弟,你先进招吧。” “好,那老弟我平刺一剑,点老哥肩井穴。” “老哥我也点出一棒,卷你长剑。” “我见你出棒,想卷我长剑,力量必然向上,我中途变招,刺你胸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较量。 只不过几招一过,洪七公就逐渐慢了下来,每每思索片刻,再还上一招。 林平之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洪七公说完,便跟着说一招破解加反攻的招式。 洪七公又说了几招,忽然反应过来,便说道,“不对不对,林老弟你这老是中途变招,如何如何,这不就是中途变卦吗?老哥我险些上了你的当,我出一招,你变卦出两招。” 林平之微微一笑,他倒是习惯了料敌机先,中途“变卦”了。 “好,算老弟我取巧了,咱们就直接拆招。” 林平之不再无招胜有招,而是用精妙招式对精妙招式,拆解洪七公的三十六路打狗棒法。 如此,又过了几招,洪七公又惊叹了,这小老弟哪来的这么多精妙招式? 214.论招(上) 正所谓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再怎么精妙的招式,都要看是谁在用。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林平之不能以他习惯的方式活用招式。 因为现在是口述,他就不能说我随机应变,招式突然变化,他就是要说出一招完整的招式,用招式本身去破解洪七公的打狗棒法。 这就有些难度了。 而这样破解打狗棍法,林平之感觉很有意思。 打狗棒法确实是精妙无比的招式。 而且林平之感觉,这打狗棒法,其实和降龙十八掌是同根同源的。 就好像斗酒奇士看了九阴真经后,却创造出了九阳神功。 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看似一刚一柔两个极端,但其中劲力变换,是一样的精妙,只不过一个利用在刚猛凌厉上,一个利用在招式巧妙上。 打狗棒法的缠、带、绕等等要诀,虽然洪七公不说,但他说出的招式,林平之就能推测出来,他这么用,一定能将那些巧妙的劲力施展出来。 两人口述论招,林平之从最开始的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到上了难度,就变成要思索片刻,才能挑出相应的一招,或抵挡,或找出打狗棒法的破绽。 洪七公说的棒法越复杂,林平之思考的时间越多,招式也越来越复杂。 洪七公越说,面色也是越加凝重,打狗棒法可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巧妙的绝学,但林平之竟然全都能稍加思索,便将其破解。 他本以为林平之是和他类似的,刚猛凌厉,直来直去风格的高手,却发现林平之竟有如此多的精妙招式,这岂不是说,林平之掌握了二三十种绝学? 十年后,怕不是又要出一个王重阳似的人物。 洪七公心里暗叹,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说了二十多路棒法,上百种招式变化,林平之仍能找出应对方式,而且每一招之精妙,都让洪七公忍不住拍手叫好。 虽然招是死的,人是活的,说出来的不如用出来的,但洪七公能将他说的打狗棒法发挥到极致,与他同一层次的林平之,自然也行。 两人虽是口述,但脑海中,都已经有了最直观的印象,便如同两人真正交手一般。 洪七公脑海中,他已经竭尽全力,林平之却能尽数轻松写意的抵挡。 洪七公想了想,不再说剩下的十几路打狗棒法,而是直接说最后一路,六种变化的最后一变,整套棒法中最繁复精妙的一招,天下无狗。 这一招若真使将出来,四面八方皆是棒影,每一棒皆是实招,皆是狠辣无比,几十条恶狗一起扑过来,都能尽数打死,故此便天下无狗了。 言情小说网 而洪七公说出来,可费了劲了,光说还不行,还得连比划带说,说了好一大串,才说的清楚了。 就这,黄蓉如此聪明伶俐的,在一旁听着,一时间都没听明白,只是强行记住,过后回想几遍,才能对这一招有个真切的印象。 林平之则是闭目无语,细细品味,良久,才睁开双眼,一声赞叹,“厉害,这一招,不愧是丐帮绝学中的绝学,可谓将精妙二字演绎到极致。” 洪七公长舒一口气,心说这总算能将这小子镇住了吧……不对,这小子光赞叹了,却没说“我不如也”,难道他仍有破解的方法? 林平之当然有,要说招式繁复精妙,天下无狗到了极致,基本没有固定的招式,能将其超越,能将其超越的固定招式,人类是用不出来的,那得是生了四条手臂的妖怪才行。 但林平之有的是不固定的招式,独孤九剑总纲道尽天下招式最根本的道理,万变不离其宗。 天下无狗是招式的极致。 林平之却是用招的人的极致。 他不说随手可破,但他自己来破这一招,却真的不难。 然而他却不能编出一招来,将天下无狗破掉。 不是怕伤了洪七公的面子,而是他要破招,必然要用上独孤九剑的总纲精要,那招式在洪七公看来,必定古怪之极,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用,除非林平之真的动手,他一看就明白。 但光用嘴说,洪七公却不能理解,就会觉得林平之无中生有,用不是招式的招式,强行按着他说的招式,去进行破解。 “不成,不成啊。”林平之想了想,终究还是摇摇头,“若论精妙,我所学的招式,无一能及这一招,单用招式,我破不了这一招。” 林平之也不是非要争个输赢,过程有意思就行了,他没必要为了赢洪七公,就将独孤九剑的总纲说给洪七公听,也没必要矫情没说时间限制,我想一晚上,就能想出来了。 “哈哈哈。” 洪七公终于一声长笑,刚才他盯着凝神思索的林平之,汗都快下来了。 “林兄弟,招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的招式破不了这一招,你却能破,你一拳捶过去,任他千般变化,也是白搭,老叫花子和你比武,若真使这招,才是自讨没趣。” 洪七公很高兴他最后赢了这场特殊的比斗,自然也高抬林平之两句。 夜色已晚,两人都已尽兴,洪七公飘然而去。 林平之和黄蓉也回了王府。 接连几晚,洪七公都来找林平之畅谈,即便完颜洪烈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出发南下。 洪七公也一直跟随着,找机会与林平之碰面。 接连几次谈话,林平之终于说服了洪七公,答应丐帮可以帮他一些事情。 越是乱世,丐帮越是兴盛,数十万帮众,就是遍布神州各地的眼线。 虽然丐帮现在分成了净衣污衣两派,洪七公多是用人格魅力,勉强让两派共处,但他在污衣派的声望十分高,有许多真心对他忠诚的。 而这些帮众,能帮林平之做不少事情,收集情报,招收流民,提供武力等等。 这也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林平之也会为丐帮提供相应的资源,改善污衣派老幼的生活。 而洪七公也可以借此机会,更多的了解林平之的所作所为,更好的观察他。 数日后,洪七公终于离开,而离开前,他也将亢龙有悔传给了黄蓉。 215.论招(下) 黄蓉当然没兴趣学降龙十八掌这种“傻卖力气”的武功。 只不过洪七公着实吃了黄蓉几顿好料,对于他这种老饕来说,能吃到这种天下最顶级的珍馐美味,确实是福气,这个人情他觉得他得认。 而且数次比武较量,林平之总是以劲力变化对劲力变化,其实洪七公感觉得出,林平之已经将降龙十八掌种种的精妙劲力变化,尽数学了去了。 而洪七公自己也在比斗过程中,深受启发,对降龙十八掌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仅如此,两人还数次口述武学论招,林平之看全了打狗棒法,也将除了天下无狗之外的所有路数,尽数拆解,让洪七公修改了几处其中的破绽和不足之处,让这套棒法更加尽善尽美。 洪七公一想,干脆留下一招亢龙有悔,也算还了两人的人情了。 而黄蓉虽然自己对降龙十八掌不感兴趣,但她见林平之几次与洪七公较量,都大呼过瘾,知道林大哥一定很喜欢这套掌法,洪七公一说,她就答应下来。 而洪七公虽然让黄蓉发誓,让她不许传给任何人,却让林平之跟着看看,别让他这老叫花子给黄老邪的女儿教坏了。 洪七公只教了一遍,就飘然离开,也不管黄蓉学没学会。 他知道林平之听一遍,应该就能完全领会了。 林平之自然是如他所想,将亢龙有悔的诀窍学了去。 主要是亢龙有悔配合易经的理念,将其代用到劲力变化当中的要诀法门。 这可以说是整套降龙十八掌的核心要素,便如同独孤九剑的总纲,九阴真经的总纲,之于两套功法一般。 有了亢龙有悔,再有与洪七公交手数次的经验,林平之甚至可以自己逆推出至少十五掌来,可能有所差别,但威力却并不会差。 最后三掌,林平之感觉其中另有奥妙,应该脱离了单纯的劲力变化的范畴,毕竟这是乔峰和虚竹两位天龙绝顶高手精修的。 当然了,林平之也不会费心思去还原降龙掌,而是会将其劲力转化的要诀,融入他自身的武学当中,他本就善于阴柔的劲力转化,再学了刚猛的劲力变化,刚柔并济,能让他对劲力变化一道的理解,更上层楼。 林平之和黄蓉一路跟随完颜洪烈的队伍南下,虽然金朝局势已然不妙,而完颜洪烈也急于得到武穆遗书。 但他的队伍行进速度却不快。 因为他每到一州一县,都要受到官员的热情接待,送礼的送礼,应酬的应酬,完颜洪烈还不能推却。 小书亭app 而且荷包渐鼓,财礼越收越多,完颜洪烈也不想推却。 这人利欲熏心,这时候都不知道轻重缓急,终究不是个能成大事的…… 完颜洪烈一边不断跟林平之表现着他的大志,他力挽狂澜的决心,一边大肆敛财,接受吹捧,交陪应酬。 这人空有大志,却无意志,更无才能。 无怪乎林平之记忆中的他,后半生奔波劳碌,却没给铁木真造成哪怕一丁点像样的阻碍。 林平之对完颜洪烈的期盼和耐心,都在一点点的消失。 但也无妨,林平之本就是尽力而为,但也没将多少希望压在完颜洪烈身上。 完颜洪烈支楞的起来,就多帮金朝延续一些气运,支楞不起来,那也是他的命。 一路走走停停,时至三月中,才到了长江,宋金两朝交接之处。 这时金朝余威仍在,南宋官员,尤其是边界区域的地方官员,仍对金使恭敬无比,其欢迎程度,送礼力度,更在金朝官员之上。 几日应酬下来,完颜洪烈甚至有点此间乐,不思金的意思。 甚至他时而感叹,祖辈父辈打下中原基业,却没能一鼓作气渡过长江,这大好河山,仍在南人的掌控之中。 “林大哥,完颜洪烈那家伙,不会是动了歪心思,觉得蒙元势大,宋朝软弱,想要找软柿子捏吧?” “那就要看他是不是真像他所说的那样,真正胸怀天下了,而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嗯?” “完颜洪烈还不知道,但商队传回消息,铁木真集结大军,铁骑穿过大漠,兵进并州,金朝重镇大同府,已经陷入战火当中,而另一路大军兵进冀州,切断了金朝与其白山黑水的祖地之间的联系,并且直指中都,威胁青徐。” “啊!竟然这样快?” “铁木真十余年的以战养战,数十万铁骑,已成横扫天下之势,这一下,便要将天下人彻底打醒了……嗯,也会有更多人,装死也不肯醒来。” 不一日,队伍来到了无锡,打算过太湖到湖州,再往南走,便是临安。 晴空万里,春风煦煦,湖光潋滟,完颜洪烈兴致颇高,请了五大高手,林平之和黄蓉到甲板上,弄了些河鲜美酒,想要欣赏美景。 然而美景还没欣赏,就来了煞风景的。 西边忽然一排风帆,由远至近,便见到是一支声势浩大的船队,十几艘大船,密密麻麻的小船,各有不同旗号。 “王爷小心,这群人来者不善。” 沙通天和彭连虎,都是黄河两岸做无本买卖的,自然一眼就认出这船队都是同行,还是同行大汇聚。 两人瞬间就想明白了,这是太湖上的水盗,全都得到了金使出行南宋的消息,这是打算做一票大的。 只是对方来的实在太过突然,沙通天已经派出“黄河四鬼”带着帮众,提前会会太湖绿林道,打探消息,却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他们虽然也有三艘大船,也有王爷带来的不少兵马,但会水的不多,就只有一些黄河帮的帮众,而且小船不足,难以抵挡群狼式的撕咬。 懂水战,都感觉事情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小船使八面风,之字左右摇摆,很快就要将这边三艘大船包围。 沙通天等人也没时间想太多,赶紧招呼人手防范,也第一时间护住完颜洪烈父子。 完颜洪烈哪里想得到,这江湖亡命徒,竟是如此胆大包天。 而且不但他父子都不会水,他带来的那一百多,现在越发厉害的硬功高手,也没几个会水的,这次又派不上什么用场! 完颜洪烈心态有点崩,本王要你们这些就会干饭的吃货何用! 216.太湖水盗 完颜洪烈那一百来人,果然如林平之许诺他的,练了小半年,就有三十多人成功练到二流硬功高手的水平。 当然了,这只是说他们的身体都练到了初入二流的层次,招式还是林平之传授他们的三流外门硬功,而且基本没有临敌交手的经验。 而虽然这些人本就是靠极限激发气血和生命潜力练出来的,最是不缺血气悍勇,而且身体是真的强,身披甲具,手持朴刀。 但有个问题,那就是这是在船上。 水战,不仅是水中搏斗,而且也是船上搏斗。 甲板上起伏不断,没有经验的人,风浪来了,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脚下借力了。 而力从地起,脚下无力,十成功夫便用不出三成来。 甚至别说水战,有那个晕船晕的厉害的,上船就吐了个稀里哗啦的,这时候光站着就腿打哆嗦。 于是乎,虽然黄河帮的帮众,拼尽全力,也只是都下了水,暂时能防住对方水鬼凿穿。 却实在抵挡不住对方小船跳帮,一个个太湖水盗跳上三艘大船,开始猛烈的攻击。 完颜洪烈的船居中,最大,甲板上六十多人护卫着,却也抵挡不住悍勇的水盗。 然而这时林不群和黄山却立了大功。 两人在五大高手,被跳帮的水盗,不是寨主就是副寨主的,十几个二流高手缠住,完颜康也尽力护着完颜洪烈的时候。 两人配合默契,辟邪剑追风剑大开利市,两柄长剑上下翻飞,剑光缭绕,几剑就刺死一个水匪。 只不过战斗激烈,也无人注意,有那个水匪胳膊上,有一个灰不溜秋的不起眼的印记的,却都被两人打飞或踹飞到水里。 于是有点奇怪的场面出现了,十几个水盗高手围着五大高手和完颜康打,却反倒是水盗越死越多,甲板上不多时就躺了小二十个。 水盗高手给五大高手和完颜父子围在中间,然后却空出一圈,生生被林平之和黄蓉杀出了一圈隔离带来。 biquge.name 却仍是久战不利,水盗非常悍勇,悍不畏死的冲上前来,没有林平之和五大高手的两艘船,已然死伤惨重。 黄河帮的帮众,也逐渐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水鬼,大船终于被凿出来缺口,缓慢的倾斜下沉,越来越快。 “保护王爷和小王爷!” 五大高手连连呼喝,却知道这回多半是危险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五大高手全都眼神闪烁,船要沉了,对方那么多水鬼,他们想要保护完颜洪烈,已然没希望了。 但对方多半是求财,只要他们能跑了,就还有希望回来救人。 而且别看灵智上人出于藏边,梁子翁在长白山厮混,但两人意外的水性都很不错。 于是乎,五人不约而同地,都一边喊着保护王爷,一边故意往远处闪躲招式,或故意借着脚下不稳,往远处移动。 然后他们发现,林平之和黄蓉亦是如此,果然这两人虽然傻,却也没那么傻,大家心照不宣了。 完颜洪烈和完颜康这俩不会水的,都是一阵绝望,完颜康拼了命的挥舞长剑,终于伤了他的对手,抱起完颜洪烈就跳船,想要先抢了小船再说。 而灵智上人与梁子翁亦是如此,其他三大高手则是水性好,直接跳湖。 见完颜康跳走,彭连虎一声高喊“小王爷”,却直接往另一边一跃,飞身跳下已经沉了多一半的船。 然而他跳入水中,却发现一道身影,就在他旁边,紧跟着跳下来。 不是林不群又是……嗯? 彭连虎竟然见到,林不群脸皮皱皱巴巴,跟着竟然脱落下来? 什么林不群,这踏马是五岳散人林平之! 彭连虎见到那张英俊的脸庞,还对他笑眯眯的招招手,顿时吓得亡魂皆冒,他一瞬间想起太多事情,脑瓜子都嗡嗡的,但这时候最要紧的是逃活命! 彭连虎扭头就游,他水性极强,竟是比他在陆上的速度也不满多少,便如同游鱼一般窜了出去! 然而他游出去五丈多远,却感觉身边水流波动,一道身影便如梭鱼似的,咻的一下,划过一道弧线,一瞬间就追上了他! 这是人还是鱼精!? 见林平之在水中一个转折,身形一旋,便如同一个梭子一般冲向他,彭连虎想逃都无处可逃! 然而他却见林平之在他身前,一个急速转折,竟是一拐弯冲了下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腕子一股巨力,带着他飞速下潜! 彭连虎瞬间大惊,但他刚想反抗挣扎,却感觉一股精纯的内力,如同烧红的铁条一般,猛地插进他的经脉,让他浑身剧痛难当,全身各处大穴被锁,一瞬间就被定住,动弹不得。 剧痛之下,还让彭连虎一口气泄了出去,一股水泡,他只感觉身体一沉,飘飘摇摇的下坠。 眼见着明亮的湖面越来越高,彭连虎整个人都被恐惧淹没,这恐惧甚至盖过了痛楚。 直到他无法呼吸,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见到又一道身影坠了下来……不是他的好朋友,好搭档沙通天又是谁。 沙通天却是比彭连虎“幸运”一些,他的那杆铁桨,杆子捅穿了他自己的肚子,让他沉得比彭连虎还要快些,而且死的也要快些。 不过终究是一个下场,黄泉路上有好搭子作伴,也不寂寞了……彭连虎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终于完全陷入了黑暗。 不止彭连虎和沙通天,跟着是侯通海、梁子翁,也都下去与好朋友们作伴……灵智上人本来都抢了最外面一艘小船,马上就要逃脱包围圈,而远处也有大宋迎接使臣的船队。 却在这时,灵智上人感觉脚下一股巨力,跟着眼前天旋地转。 他脚下的小船,竟是整个转个圈,给灵智上人扣在船底下。 而不只是五大高手,甚至就连围攻他们的那些太湖水盗的高手,也发现一个手持三股短钢叉的身影,却又不是之前那个脑袋上三个瘤子的怪人,而是一个英俊的公子哥,朝他们游过来。 不多时,又有十几个人,去找五大高手作伴了,他们这一路,非但不寂寞,反而还会十分的热闹。 217.水战 “嗯……咳咳咳!” 完颜洪烈悠悠转醒,只感觉浑身冰凉,胸口连着嗓子说不出的又痒又痛,说不出的难受,忍不住咳嗽出来,脸瞬间憋得通红。 他想要活动活动身体,却发现手脚腰间,全都被铁箍连着粗大的铁链锁住。 再看周围,这是一间石室,只有墙上一点亮光的油灯,他身下有些稻草,旁边有个人影。 “父王,你醒了!” 完颜洪烈借着昏暗的火光,见那被吵醒之人,正是他儿子,不由得又是惊喜,又是心疼,“我儿!” xiaoshuting.info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两人,一对旱鸭子,之前那被人拖进水里,越拖越深的经历,真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互相问了安好,完颜洪烈又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敢打他们的注意,这又是哪里。 “父王,这里是归云庄,庄主姓陆,是太湖水盗的头子,端得可恶之极。” “康儿,你见过正主了?他们没拿你怎么样吧?” “父王,我们一同被带到归云庄……” 完颜康身具内功,自然比完颜洪烈早醒来很多,他却是知道两人被带到了归云庄,见到了那里的老庄主,还有太湖水盗的头子,叫什么陆冠英。 这陆冠英身边还有几位寨主,几句分说,完颜康就知道了,太湖水盗这是得到消息,知道金国王爷一路搜刮了许多民脂民膏,便来做这一票买卖,只是没想到金国王爷手下能人众多,让他们折损了四位寨主,九位副寨主和小寨主,当真可恶。 完颜康倒是暗自出了口恶气,然后他当场言语挑衅,说太湖水盗卑鄙无耻,欺他不会水,根本不算英雄好汉,有本事跟他一对一的较量,他输了才心服口服。 那陆冠英果然年轻气盛不但将完颜康放开,还将长剑还给他。 然而完颜康却没想到,那陆冠英竟然甚是凶悍,膂力超强,一柄单刀如同飞沙走石一般,奇快无比,凶狠非常。 完颜康发现他不管是用全真剑法,还是辟邪剑追风剑,全都打不过这个陆冠英,不只是他喝了一肚子水,脚下打晃,就是他完好无损,他招式内力,也都不如对方! 六七十招一过,陆冠英便以快打快,一刀打飞了完颜康的长剑,刀刃贴在他脖子下面。 “这太湖水盗究竟什么来历,兵强马壮,首领武功还这等厉害,南宋官府真是废物,竟让这等强梁在此雄踞。” 完颜洪烈听完他儿子的讲述,又是气愤,又是心忧,他们爷俩这无疑是掉进了龙潭虎穴,这下想要逃走,可就难上加难了。 “父王,与咱们一起被拿的,还有那南宋的指挥使,听他们说是姓段。” “这伙贼人,真是胆大包天。” 完颜洪烈自然知道姓段的是段天德,却不愿跟完颜康多提这个人。 “如此,也只有盼着彭寨主、沙帮主他们逃出生天……对了,康儿,你没见到林先生?” 想起当时威风凛凛的林不群,完颜洪烈又升起一些希望。 “没有,但想来是逃走了。”完颜康想起了黄山那厮,不由得撇撇嘴,那贪生怕死的狗东西,准是第一个开溜的。 却在这时完颜洪烈父子俩,听到一阵刺啦刺啦,好像滚油泼东西的声音。 循声望去,却见头顶上的窗口,冒起阵阵青烟,还传来一阵刺鼻的味道。 跟着一阵锯条锯东西的声音,不多时,就有金属被拽断之声,跟着钻进一个脑袋来。 两人赶紧凝神观瞧,不禁大喜过望,这鬼头鬼脑的黑面小圆脸,不是黄山又是谁? 黄山跟个泥鳅似的,刺溜一下就钻了进来,一丈多高的高度,一个鹞子翻身,轻巧的落地。 完颜洪烈父子俩无心观赏,只想高兴的叫出声,却见黄山竖起食指在唇上一比,顿时忍住,大气都不敢喘。 两人见黄山从发髻上摘下两跟小铁棍,蹑手蹑脚的过来,怼进锁孔一通摆弄,便将完颜洪烈腰间的铁箍打开。 两人大喜过望,却也跟着就冒出一个想法,这小贼,没在王府里偷点什么吧? 然而完颜洪烈还盼着黄山赶紧都给他解开的时候,却发现这小子又咔嚓一下,给他腰间的铁箍锁住了。 这狗东西,敢消遣你家王爷?! 两人却见黄山咻的一下子,跟个小老鼠似的,钻进稻草堆里蜷缩起来,一下就不见人影。 “二哥,喝口酒,驱驱夜寒。” 两人这才听见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行,小子,有点眼力,不过今晚就算了,少爷交代了,这囚犯大有来头,是什么金使,二哥自家人知晓自家事,管不住嘴,还是算了。” “二哥,我可是听说了,金使这次来,可不是来耀武扬威的,而是来跟咱们议和的。” “你小子哪里听说的?” “您瞧不起人了不是?老三我昨天去街上溜达,正好碰见一个北地来的商队,说蒙元铁骑都给金朝的国都,叫什么中都的,都给打下来了,这金朝恶有恶报,天理昭昭,报应循环,让他们欺负咱们大宋,这回遭报应了吧?” 两个喽啰后面说什么,完颜洪烈父子脑袋瓜子嗡嗡的,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蒙元南下,给中都打下来了?他们的家这就没了?皇帝如何了?大臣们又如何了? 两父子仿佛十冬腊月被一盆凉水泼头,完颜洪烈更是急火攻心,感觉呼吸困难,眼冒金星,仰着脖子使劲喘气,却终于一翻白眼,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他再悠悠转醒,却发现他正躺在地上,儿子正给他掐人中。 “王爷,救驾来迟,但请恕罪。” “林先生?” 完颜洪烈一眼认出林不群那标志性的鹰钩鼻子,还有他那担忧的目光,不由得眼眶一热,老泪纵横,“林先生,中都,中都竟然……” “王爷,此非讲话之所,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其他,王爷还请振作起来,小王爷还要指望你。” “是啊,父王,先逃出去再说。” 218.营救 归云庄外,僻静之处。 完颜洪烈父子仍失魂落魄的,对他们是如何换了喽啰的衣服,如何绕出归云庄那仿佛迷宫一般的地形,如何来到这湖边废弃的小渔村暂避,也不甚在意。 两人脑子里除了嗡嗡的,全都是一句话,“中都没了”。 “怎么会就这么丢了呢,中都城高池深,十数万禁卫……” “王爷,或许不是丢的,而是撤的,我在城中准备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大同府是真的丢了,而且蒙元铁骑四处出击,兵进青徐,将中都与辽东的联系切断,皇帝应是怕了。” “这……” 完颜洪烈心说这也没强到哪里去啊,甚至更丢人,这是不战而逃啊,他们大金人的骨气呢?悍勇呢? 吞噬小说网 “王爷,这样至少保留了有生力量,也用中都换取了时间……” 林平之只能尽量捡好听的说。 “怎会如此……” 昨日高楼万千,一夕大厦崩塌,完颜洪烈表示他根本接受不了。 你也就这点气量了……见完颜洪烈一点尿性没有,直接就吓傻了,林平之暗自撇嘴,但还是劝道,“王爷请务必振作,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此大厦将倾,危急时刻,正需要王爷力挽狂澜啊。” “本王什么都没了,亲卫没了,钱财没了,连家都没了,本王还能做什么……” 完颜洪烈想起他现在就剩下身边的儿子,不由得悲从中来,一捂脸,泣不成声。 完颜康也跟他抱头痛哭,他心里更冤,他连亲爹亲妈都不顾了,就为了当这个小王爷,结果突然就要亡国了…… 林平之跟黄蓉对视一眼,两人都一阵无奈。 真的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要是铁木真到了这种境遇,他只会哈哈大笑,将这当成一次挑战,而且坚信他一定会战胜这个困难。 铁木真就坚信,他就是这么流弊,而且他还会更加的流弊。 再看看完颜洪烈,一脸指定不行了的样子,林平之就一阵鄙视……你还喘气呢,还有手有脚有力气呢,就搁这哭丧,啥也不是。 林平之等完颜洪烈哭过一阵,才又劝道,“王爷,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而且局势还远未到糜烂之时,虽然大同和中都丢了,但还有兖州,还有黄河可守,这正是王爷大展拳脚的时刻啊。” 林平之劝了半天,完颜洪烈好歹提起点精神,“林先生此话怎讲?” “王爷之前的水战,沙通天和他的师弟,全都被贼人害了。” “贼子可恶之极。” 完颜洪烈还是没明白,这算什么好事。 “王爷,黄河帮势力不小,数百帮众,现如今又没了帮主,但黄河四鬼还在,王爷只需将其收服,便有了可用之人,王爷又素有贤名,至此动荡之时,先前那些不受重视的能人志士,只要王爷登高一呼,必然纷纷投效……” 嗯?完颜洪烈一愣,这听着不像是甚么正经主意啊……他忽然想起来,这位林先生一直以来,一说他们爷俩,就是贵不可言。 合着不是一朝亲王那般贵不可言? 完颜洪烈不由心里猛地狂跳,他虽然早就受够了皇帝的昏庸无能,但他却从未设想过这样的道路啊。 但这位林先生,却是从一开始,就这么想的? 完颜洪烈忽然打了个哆嗦,然而他并没有怎么犹豫。 他虽然一瞬间的心动,但更多的,还是惶恐。 完颜洪烈不由得猛然摇头,“林先生,值此危难关头,还是请你速速护送我等回返汴京(开封),中都守不住,汴京却肯定可以,我要速速面见皇兄,商讨对策……” 然而说着说着,完颜洪烈又想起皇帝根本都没守中都,直接撤离,他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又要跟着撤,当逃兵,逃到逃无可逃,便要面对蒙元铁骑。 “不不不,林先生,咱们还是按照计划行事,去临安大内,夺取武穆遗书,咱们虽然没了沙帮主等高手,却还有欧阳克,还有他叔叔,五绝之一的西毒欧阳锋,有他们在,一定可以成功拿到武穆遗书,有了这本兵书战策,本王到时候就能训练军队,对抗蒙元!” 完颜洪烈这么一说,便越说越痛快,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太正了。 林平之真的是强忍着给这货一个大比斗的冲动,我跟你说你快亡国了,你跟我说你现学兵法?! 但他却笑着说道,“如此也好,武穆遗书乃是岳元帅的不传之秘,内中当有对抗蒙元铁骑的用兵之道,咱们当将其取来一观。” “此言大善,林先生放心,一旦取得兵书,本王即可招兵买马,训练士卒,拉起一支亲军,亲上一线,对抗蒙元!” “嗯,既然如此,王爷您就继续当这个金使,咱们大金对南宋仍有声威,咱们就继续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大摇大摆地去临安。” “哈哈,正是如此。” “天色不早,王爷今日落水,又一路奔波,想必也乏了,先休息片刻,咱们就去驿馆。” 完颜洪烈确实疲惫不堪了,见林平之已经简单收拾了房间,还站在门口给他守夜,顿时感动的不行,他找了那么多武林高手,却只有这一个对他不弃不离,忠贞不二。 完颜洪烈却不知道,在他关门的时候,对他忠心耿耿的林平之,就袍袖微微一摆,一撮药粉,无声无息间,送进门缝里。 他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躺下,就跟完颜康一起,眼皮打架,脚下一软,咕咚一声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林平之一声长叹,“王爷,我本想扶保你成就一番大事,怎奈你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为了咱们大金,我也只有出此下策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志大才疏,有心无胆,咱们这位王爷,能耐就长在一张嘴上了。” 黄蓉也跟着不屑地说道。 “蓉儿,看你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完颜洪烈再次醒来。 他感觉应该是睡了很久,却不怎么解乏,浑身酸软无力。 而且他怎么感觉不到自己了脸了。 他刚想用手去摸脸,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要碰,你的脸刚缠上纱布。” 这个声音,让完颜洪烈吓得瞬间清醒过来! 219.噩耗(祝诸位书友元旦快乐) 完颜洪烈听到熟悉的声音,吓得瞬间清醒,却不是因为这熟悉的声音,是他的哪个仇人的。 当然也不是找他来报复的冤死鬼什么的。 甚至这声音并不属于他认识的某个人。 因为这声音属于他自己。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却从不是他的嗓子里说出来,他又怎么能不惊讶。 嗯,他确实不惊讶,他惊恐。 “……谁在说话?” “本王完颜洪烈,见过……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门外的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出现在月色之下。 完颜洪烈见到了传着他的衣服,长着他的脸,用着他的声音,他的举止动作,他的神态的人。 嗯,看起来是他,听起来是他,是他本人没错了……个屁啊! 完颜洪烈感觉世上荒谬之事,莫过于此。 “你究竟是谁,为何扮作本王的样子?” “你又是谁,竟敢自称本王?” 完颜洪烈看着对方用他的脸,他的神态,这样反过来质问他,突然心里燃起一股怒火,表情突然狰狞,“卑鄙无耻,本王宰了你!” xiaoshuting.info 比起夺妻夺子、杀父杀母之恨,也就是连他自己都夺走了,才会更让人愤怒了。 “王爷何必动怒,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不过既然王爷自己都分辨不出来,想来瞒过别人,也没有多大问题了。” “是你!”听对方变回本来声音,完颜洪烈瞪大了双眼,也止住了脚步,“林不群!” “正是在下,如何?这扮相还算可以吧?有没有什么学的不到位的地方,请王爷斧正一二?” 本王只想一斧子劈了你! “林不群,你究竟是谁!?” 完颜洪烈眼里冒火,心里却忍不住的冰寒,这林不群哪里是甚么不受赏识的能人志士,哪里是甚么看好他们父子,全心全意的投身王府,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要做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完颜洪烈,最开始,我是真的看好你的。” 完颜洪烈见对方边说边揭开脸上一层薄如蝉翼的“肌肤”,露出本来模样,忍不住叫道,“是你,五岳散人林平之!本王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的我,一个快亡国的落魄王爷,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正是因为你快亡国了,但你这块招牌还算有用,我却不能让你软弱无能,胆小逃避,浪费了你最后的价值,你自己不行,我只能替你来了。” “你痴心妄想,你别以为你学了我的声音,再有一张面具,就能骗过他人!” “但我已经骗过他人了啊,就好像你儿子完颜康,他就没认出来,把我当成亲爹。” “康儿!你把他怎么样了!?” “王爷放心,怎么说他也是杨铁心和包惜弱的骨血,我是不会加害于他的,我让他去找欧阳克,联络欧阳锋,继续去临安大内探宝去。” 完颜洪烈稍微松了口气,却发现这不是松口气的时候,“那也不对,我在中都的亲朋故旧,也都对我熟悉无比,你但凡有破绽,必能被他们识破。” “王爷,现在谁还有那个心思呢?大厦将颓,山河倾覆,这个时候只要有人能给他们希望,能给他们安全感,谁又在乎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我只要是赵王完颜洪烈就可以了,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 “你!” 完颜洪烈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林平之,身子不住的后退。 “但终究不好世界上同时出现两个完颜洪烈,所以王爷,没有你,对我十分重要,故此劳烦你先行一步,哦,是紧追一步,走得快些,还能遇到彭连虎、沙通天他们,有他们扶保你,黄泉路上,也能一壮声威。” “等等,你别过来,我……我还有许多秘密,我可以让你扮的更像,我可以……” “当然,当然,那王爷就都说出来吧,你都有什么秘密?嗯?说吧,你很想说的,对不对?” 老子想个屁……完颜洪烈很想这么想,然而听着林平之的话,他却忽然迷迷糊糊,懵懵叨叨的,觉得林平之的话,真是有道理。 “这老小子果然藏了不少好东西……” “林大哥,你套出什么东西来了?” 良久林平之从屋子里走出来,里面躺着……一个已经气绝的无面之人,现在,他才是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也不只长了一张嘴,至少他眼力还是有的,他早就看出金朝指定不行了,狡兔三窟,在兖州,徐州,甚至在大宋的淮南、江南,都有他秘密藏钱的地方。” “那可是好,林大哥你要用他的名号做事,少不了花销,这下就有着落了。” “嗯,该去看看完颜康了。” 林平之方才跟完颜洪烈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心神失守,完颜康是跟他最亲近的人,不再套出点真东西来,怕是真瞒不过他。 “那我去叫陆杰过来。” 黄蓉去去便回,带回来真正的林不群,也就是原本就长了黑脸鹰钩鼻子的那位陆家子弟。 完颜康也悠悠醒来,一看已是清晨,他也微微有些奇怪,他内功不俗,怎么睡了一晚,却不怎么解乏,而且腹中奇饿,跟两天没吃饭似的。 他感觉的没错,他确实两宿一天没吃饭了。 “康儿,你醒了?” “父王,我睡得太沉了。” “为父也是,故此林先生才未打扰,他去附近集市上买了些吃食,你快趁热吃了。” 完颜康闻到香气,不禁食指大动,从油纸包里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肉馅馒头,一口咬下去,顿觉无上美味,比他吃过的任何珍馐都要更好吃。 “康儿……” “……父王,你要北上?” “正是,父王思索良久,终究放不下当今,那毕竟是我的兄弟,也放不下北方的行势,但中都被破,北方战局糜烂,颇多凶险,康儿你还是继续南下。” “这……” 一听不用打仗,完颜康松了口气,却又担心他父王冒险,劝完颜洪烈还是一起南下的好。 “康儿,为了你,父王冒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的,这江山,终究是咱们完颜家的,父王绝不能让它任由蒙元铁骑践踏!” 完颜康见完颜洪烈神情振奋的样子,他不由得心中一动……父王终究是被林先生说的心动了吗? 220.本王(祝诸位书友元旦快乐) 完颜康心怀希望和不安,忐忑的带着林不群和黄山出发南下了。 林平之也变回本来面目,来到了归云庄。 “叔父,蓉儿师姑!” “冠英。” 归云庄大门口,少庄主陆冠英已是二十七八的英武青年,更是太湖水盗的总瓢把子,号令群豪,好不威风。 他一见林平之带着黄蓉前来,顿时大喜,飞奔过来,纳头便拜。 “冠英有礼了!来,这瓶九花玉露丸给你了。” “多谢师姑!” 黄蓉眉开眼笑的,瞧瞧人家冠英,多有礼貌,再看看桃花,至今都不肯叫她一声小师姑。 陆冠英也眉开眼笑的,陪伴在林平之身边,往庄子里走去。 “冠英,狂风刀法练得不错,之前有事待办,没来得及跟你说说,等下到我这里来,再指点你一番。” 陆冠英仰慕的看着也就比他大一两岁的林平之,大喜道,“多谢叔父!” 这不是他捧臭脚,而是他真的将林平之当作他师祖一般的神仙中人,这位在他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十多年了,还是这个样子,几乎没变化。 陆冠英在陆乘风重归黄老邪门下后,自然也跟着改练桃花岛的武学。 但他膂力很强,筋骨粗壮,却是练外功的好材料,黄药师因材施教,便让他跟着林平之学功夫。 林平之自然不会吝惜,将飞沙走石十三式,改为内外兼修的一流顶尖的功法,将其传给陆冠英。 所以他才能在十六岁之前只练二流硬功,之后才转修功法的情况下,现在能稳赢了完颜康,要知道完颜康可是练了十年的全真心法,后来还学了辟邪剑和追风剑。 “与那完颜洪烈身形脸型差不多的陆家弟子,寻到了么?” 陆冠英拍着胸脯说道,“寻到了,等下便带来让叔父把把关。” “对了,郭兄弟和桃花妹子也到了宜兴,被手下弟兄们迎到庄子里了,正跟我爹爹说话呢。” “江南七怪和杨铁心夫妇呢?” “郭兄弟说来着,江南七怪着急会牛家村,去看张漠小兄弟,带着杨铁心夫妇快马加鞭回去了,全真教的人则是出了中都就分开了,只等八月十五嘉兴聚会。” 说着话,便来到内院正厅。 郭靖和桃花一见林平之和黄蓉,不禁大喜,高叫义父\爹爹,蓉儿姐姐\妹妹。 郭靖冲过来跪倒磕头,桃花又好长时间没见到林平之,想念的紧,一个飞扑,就要扑到林平之怀里。 林平之笑着扶起郭靖,给桃花摸摸头,“都是大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爹爹,女儿好想你啊,嗯,还有蓉儿妹妹。” “是师姑!” “好的,蓉儿妹妹。” 黄蓉跟着被桃花一把抱住,被她小猫似的脸蹭脸,顿时一脸的没好气,想她小东邪英明一世,却从小到大,对这个师侄一点辙都没有。 又见过陆乘风,一番见礼,便言归正传。 “这次仰仗叔父的巧妙安排,咱们这次可谓是大获全胜,不但将金狗的人马一网打尽,更是拖着那几个桀骜不驯的寨主下水,那十几个寨主和头目一死,那几个平日里欺压良善的水寨,便先让他乱一乱,过几日便将其收拾干净。 还有那完颜洪烈这次真的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有了这笔巨款,咱们又能招收更多的流民了。” “嗯,这次中都之行,我与蓉儿结识了丐帮帮主洪七公,与其相谈甚欢,他答应让丐帮尝试与我们合作,过些时候,就会有丐帮长老找来归云庄。” 陆乘风父子一听,都暗自惊叹,不愧是林平之,竟能与丐帮帮主那样的英雄人物结交,更是将其说服。 “啊,义父,我和桃花在路上,也见到七公他老人家了呢。” “这么巧?” 林平之一挑眉毛,你们路上都遇到什么事情了? “爹爹,我们又遇到那个一大堆女人的讨厌鬼了,他还叫人赶了一大堆蛇,恶心死了。” “还有欧阳克?” “是啊,义父,我和桃花在路上……” 说来也巧,郭靖和桃花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骗吃骗喝”的老叫花子,而虽然桃花没有黄蓉的厨艺,但她天真开朗,郭靖淳朴大气,很受洪七公的喜欢,洪七公嘻嘻哈哈的,就和两人成了忘年交。 三人结伴同行了几天,洪七公带着两个小的品尝美食,时而跟两人过两招解解闷,却发现两人都是初入一流的高手,一套拳法刚猛质朴,蕴含武学至理,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然后洪七公一打听,知道郭靖是林平之的义子,桃花是林平之的女儿,不禁感叹,不愧是林老弟,竟能教养出这样一对儿女来。 洪七公不禁起了爱才之心,觉得郭靖和桃花两人不论是人品,还是身体条件,都是极好的继承降龙十八掌之人,若两人学了去,定能将这套掌法发扬光大。 只可惜,这俩孩子都是林平之的,估计哪个也不可能加入丐帮。 不过即便不是丐帮之人,倒是也能学降龙十八掌,洪七公本就借黄蓉之手,教了林平之亢龙有悔。 但洪七公是想收徒弟,却又不能从林平之那边给郭靖要过去,他估计林平之自己也指着郭靖继承其衣钵呢,郭靖又不是那种聪明绝顶之人,人品没的说,但学武的资质,也就能说中上。 洪七公有好徒弟不能收,不禁有些意兴阑珊,而便在这时,他们遇到了欧阳克手下的牧蛇之人。 洪七公出言教训,还用酒和了雄黄,将百十条蛇赶跑,却招来了欧阳克本人,和数千条蛇的蛇阵。 欧阳克一见桃花,顿时亢奋不已,不顾洪七公在此,竟然让数千条蛇围住三人。 洪七公大感不妙,却发现两个小的老神在在,而那数千毒蛇,竟也根本不敢靠近两人三丈之内。 然后反倒是两人带着洪七公不断逼近欧阳克,将其吓得落荒而逃。 “多亏义父在中都时,为孩儿和桃花准备了避毒的香囊,才能将那欧阳克赶跑,七公也因此觉得欠了我和桃花人情,亲自传了我一掌亢龙有悔,他说义父您也知道这一招,还让义父您也教我,说要比比谁教的更好。” 2kxiaoshuo.com 221.归云庄再聚(祝诸位书友元旦快乐) 林平之给郭靖和桃花的香囊,是他以五毒教养五毒的方法,养出的毒虫,将其烘焙磨粉后,天生具有让其他毒虫惧怕的气息,再混以避毒的药物和矿物,就制成了效果非常好的辟毒丹,寻常毒蛇毒虫,根本不敢靠近三丈之内。 只不过那气息散发的很慢,不然郭靖和桃花就不只是逼退欧阳克,而是冲过去一顿暴揍。 “欧阳克……”林平之心中很奇怪,按照郭靖和桃花的描述,欧阳克这都吃了小半年的药了,不像是快被逼疯了的样子,而是竟然很正常,生生将那欲火控制住了。 然而却不是无欲无求,而是精神亢奋,充满了邪念。 欲念丛生,却又没疯,这可真是奇了。 林平之心想,自己这是弄出个什么样的变态来啊…… 这货不收拾是不行了,当初在中都,是顾及着不好在王府动手,但现在别说完颜洪烈,中都都没了,林平之自然没什么顾忌了。 但怎奈完颜洪烈没了,林平之却要自己顶上,还是抽不开身,去解决那条小银虫,再会会西毒欧阳锋。 且让他多变态些时日,反正他再变态也是心理上的,生理上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既如此,便在这里多留些时日。” 林平之暂时收拾不了欧阳克,也没精力去对付西毒,也只好让郭靖和桃花多加防备,他要在这里多留几天,好好教导一下郭靖和桃花。 两人服了九花宝蛇丹,已经突破了打基础的层次,到了厚积勃发的时候,林平之能教给他们更多的东西了。 “靖儿,这次与金使接洽的南宋指挥使,便是段天德。” “啊!” 郭靖骤然听到这个他念了十八年,一提起就会咬牙切齿的名字,一声大叫,猛地腾身而起。 林平之拍拍郭靖的肩膀,然后示意陆冠英将人带来。 不多时,一个五花大绑,失魂落魄的中年人被提来。 郭靖眼睛冒火,拧眉瞪目,冲过去一声暴喝,“你便是段天德!?” “正、正正正是小、小人。” 段天德全无指挥使的威风,被郭靖一声喝,吓得两股颤颤,咕咚一声就跪在地上。 “段天德,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小人不知少爷是哪位小英雄。” “我是郭靖,先父郭氏啸天!” “……谁?” 段天德一愣,他这辈子害死的无辜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记得哪个冤死鬼叫郭啸天? 2kxiaoshuo.com “你这狗畜生十八年前,在牛家村害的郭杨两家!” 郭靖气的,三尸神暴跳,过去一把揪住段天德胸口的衣服,将他整个人抓在半空中。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小人想起来了,小人那是受人逼迫,万不得已,才行了那无奈之事啊!” “死到临头,却还不敢承认!” 郭靖一呲牙,就要给段天德大头朝下掼在地上。 “靖儿。” 林平之过去轻轻一拨郭靖的手腕,给段天德拿过来,扔在地上。 桃花也跑到郭靖身边,单手轻轻抚他眉宇之间,“小老虎,他是你仇人,打死他就是了,莫要动怒,这种坏人,不值得。” 桃花的话,就仿佛一股凛冽的清泉,浇在郭靖满是怒火的心头,让他灵台一清,心里憋的一口气,一下就顺了过来。 “桃花姐,义父,我失态了。” “人之常情。” 林平之拍拍郭靖肩头,没劝他甚么,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不把仇恨宣泄出来,难道憋在心里。 只不过还是要帮他刹车的,不能让他被仇恨蒙蔽了神志。 林平之将段天德扶起来,渡过一道真气,助他稳定心神,又用舒缓的声音,温和的问道,“段天德,你说你是被逼无奈,何人逼迫于你,去迫害郭杨两家?” 段天德赶紧狡辩,“是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是他觊觎杨家媳妇的美色,用他金国特使的权势压我,我才带人去陷害杨家的,我都是被逼的啊。” “完颜洪烈!杨家婶婶!” 郭靖听到这个名字,惊得后退三大步,顿足捶胸,“当初在中都……” 他却是想起,林平之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完颜洪烈,要利用他,但那却是他的杀父仇人…… “靖儿,完颜洪烈已经死了,我亲自了结的他,我已经用不到他了。” “义父!” 郭靖松了口气,跪倒在林平之面前,他虽然也知道,林平之最后肯定不会让完颜洪烈有好结果,但知道仇人在人世间,却不能将其手刃,他真的无法安心。 好在现在不用他为难了。 林平之扶起郭靖,安慰他一番,又转向段天德,笑眯眯的说道,“没想到当年之事,还有这等隐情,却是冤枉了段指挥使了。” 说着,他双手食中二指连剪,竟是将段天德身上的铁链一根根剪断。 “这位大爷神功盖世,神力无双,神奇无比,神仙中人……” 段天德以为林平之要放了他,赶紧一顿彩虹屁,不要钱似的奉上。 林平之也一副被吹得很爽的样子,却突然问道,“段大指挥使,当年你劫持怀胎有孕的郭家嫂子李萍,将其藏在法华寺,欺瞒焦木大师,险些害死了他,又以李萍嫂子为人质,也是被逼无奈了?” “这,这、这……” 段天德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然后突然掉头就跑。 这下给郭靖都险些气乐了,冲过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一把抓住他大椎穴,给他拎死狗似的拎在手中。 “义父,请您为先父写牌位,孩儿要在先父灵前,将这贼子开膛破腹,砍头挖心,祭奠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林平之点点头,这孩子被他母亲念叨了十多年,逮着段天德,要如何如何,才能替他爹报仇,要林平之说,何必这么血腥,一铲子一铲子活埋了这厮,活生生吓死他,岂不是更解恨。 给段天德带到湖边,陆家人一阵忙活,开了香堂,林平之亲自写了郭啸天的排位,郭靖跟着弄死了段天德,总算大仇得报,顿时仰天长啸。 跟着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 林平之一声叹息,郭靖从未见过郭啸天,这仇恨,其实都是李萍种在他心里的,他只知道要恨段天德,他只是让自己恨段天德。 杀了段天德,郭靖大仇得报,却仿佛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一个使命。 这让他有些茫然。 222.大仇得报 郭靖祭拜过了郭啸天,就给自己关在屋子里,到了快傍晚时分,林平之才提着食盒,拎着一大坛子酒过去。 郭靖一杯一杯的喝闷酒,良久,才茫然的注视着林平之,哑声问道,“义父,为什么我两个大仇人都死了,大仇得报,我却高兴不起来,却也难过不起来,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因为你并没有因此收获什么,你只是失去了仇恨的对象,你没了仇恨,心里却没放下。” 郭靖有些恍然,却又有些茫然,感觉林平之说的很有道理,却又想不太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多想,无论如何,这个事情都随着完颜洪烈和段天德的死,彻底终结了,逝者已矣,生者仍要砥砺前行,与其纠结,不如关心身边的人吧,桃花、你母亲、你杨大叔和包婶婶,都需要的的关心和照顾。” “是,义父。” 郭靖点点头,他总被林平之教导,想不明白的事情,不要钻牛角尖,遵从本心去做就好了。 他确实不想这样纠结,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那便不再想了。 “义父,我想带着段天德的人头赶回牛家村,祭奠先父的衣冠冢,也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但我知道您要扮作完颜洪烈去做大事,我又想去帮您。” “孝字当先,你先回牛家村吧,办好事情,再北上来寻我就是。” 正说着,房门忽然被打开,“爹爹,小老虎。” 桃花进来一看,她家小老虎不再是那副呆呆的样子,恢复正常了,便笑着说道,“外面来了个好有意思的白胡子老头,叫什么裘千仞,陆师叔让我来叫你们过去。” 嗯?林平之心中一动,“走,看看去,这人也是完颜洪烈联络的,乃是铁掌帮的帮主。” 但应该是裘千仞那个搞笑的大哥吧? “义父,我曾听人言,荆南铁掌帮原是一众抗金义士组成,前代帮主上官剑南更是韩世忠元帅麾下大将,怎么这代帮主却和完颜洪烈有联络?” “当年的诸位抗金义士,不但不受朝廷认可,反被朝廷当作反贼围剿,上官剑南便在那时重伤而死,现在的铁掌帮,早已物是人非了。” 林平之一声轻叹,让郭靖一阵沉默。 某种意义上来说,林平之十几年的努力,却都是为了那群昏庸无能的东西,能有更多的时间醉生梦死。 若不是林平之一直教导他,凡事要从无辜的穷苦百姓的角度出发,郭靖真为林平之感到不值。 fqxsw.org 很快到了前厅,却只见陆乘风父子。 “林老弟,那位铁掌帮的裘帮主,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做点功夫,我让下人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 便在这时,黄蓉神秘兮兮的跑了回来,笑着说道,“林大哥,我偷偷去看,那老神仙可真是了不起,好家伙,也不见他抽烟,便在那里吞云吐雾,不知道是不是在修行甚么好玩的神功。” 陆乘风吓了一跳,早就听说铁掌水上漂武功绝顶,刚才他又亲眼所见,裘千仞头顶巨大铜缸,在水上轻飘飘的过来,他觉得这一定是一门极为厉害的神功。 林平之却知道,这定是那骗子无疑了。 “林老弟,那位裘帮主,也不知为何来归云庄?” 陆乘风倒也不慌,裘千仞神功盖世,但不是还有林平之呢么,这可是能跟他师父黄药师相提并论的绝顶高手,怕他作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待他过来,一问便知。” 不多时,花厅准备好了宴席,陆乘风请来裘千尺做了首席,这边陆乘风父子,林平之四人作陪。 席间说些风土人情,不相干的话,酒过三巡,裘千仞一捋白须,笑着对陆乘风说道:“陆老弟,你归云庄统领太湖群雄,你老弟必然武功高超,可能露一手,让老哥我开开眼界么?” 那陆乘风哪里敢献丑,万一被这位隐居多年的绝顶高手,指摘他功夫不行,轻视桃花岛武学,他还有脸见黄药师吗? “后学末进,怎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陆乘风只是推脱,裘千仞便又道,“庄主若不愿出手,那请统领太湖群雄的首领,为老夫露上一手如何?” 陆乘风心说这倒无所谓,反正冠英的功夫是林老弟教的,就算练得不好,林老弟也不能当着他的面,给冠英活活打死不是,而且正好,让林老弟探探这位裘帮主的底。 “犬子能得前辈指点,是他的造化。” 陆冠英便想让庄丁去给他拿刀来,耳边却响起林平之声音,“用伏魔拳。” 伏魔拳是林平之研究的,简化的大伏魔拳,和基础内功一起,给弟子筑基的功夫,最是简单,跟大路货少林罗汉拳差不多,不是外门硬功的行家,看不出其中内外结合的运劲法门。 正好适合糊弄裘千丈,陆冠英真要使出飞沙走石十三式,林平之怕吓着这老骗子,那就不好玩了。 陆冠英便到空场,凝神静气,拉开架子,打起伏魔拳来。 这一套拳路,真的是平平无奇,众庄丁都看不出有什么好来,但林平之几人都暗自点头,冠英是下了苦功的,这拳法运劲用力,当得贯通全身,舒展如意,收发由心。 再看裘千丈,跟庄丁那是差不多的眼力,反正是没看出这拳法哪里精妙来,他本身也算是二流中上的高手,打个侯通海,那是妥妥的,顿时觉得这归云庄名不副实,欺世盗名。 但陆冠英一套拳法蓄势,最后一式,一声大喝,便如龙吟虎啸一般,一拳轰出,前方牛油大蜡烛影摇曳,整个花厅都忽闪忽闪的一明一暗。 “好!这一拳打得漂亮!” 郭靖和桃花连声叫好,给陆师兄撑场子。 陆乘风也捻须微笑,“犬子这套拳法如何?” 裘千丈故作不屑,“很好,很好。” 陆乘风很想问问,你给解释解释,很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笑道,“不到之处,还请前辈指点。” “嗯,令郎这套拳法嘛,强身健体,卖卖力气,多吃几碗饭,那是极好的,但若是克敌制胜,却是无甚大用。” 这话一出,陆冠英就想跟这老东西玩命,你给解释解释,什么踏马的叫踏马的多吃几碗饭,小爷打的你隔夜饭吐出来! 223.装神弄鬼 “犬子学艺不精,让前辈见笑了,也请前辈指教他一番,省得他坐井观天,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不但陆乘风,在座的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位铁掌水上漂裘帮主,能显露出怎样的能为。 就连林平之也一样,他只是看过文字,可没亲眼瞧见过,很期待这厮能变出什么戏法来。 只见裘老侠客大袖飘飘的走去天井当院,回来时,双手已经各拿一块砖头,也不见他运功用力,只是轻轻一捏,便将两块砖头捏裂,跟着双手来回揉搓,悉悉索索的,便将两块砖头搓为粉末。 这一手还真就惊到了众人,就算是陆乘风和黄蓉,经常看林平之和黄药师交手,两人有时打的那叫一个飞沙走石,有次两人在屋子里说着说着,就较量起来,最后生生从里到外,给那整个屋子都拆了个稀巴烂。 但他们却没见过这般显露武功的。 而且就算以黄药师和林平之的深厚内力,他们能不见什么动静,只是这么轻轻一搓,就给砖头搓成细的不能再细的粉末吗? 众人都看向林平之,林平之却注意到裘千丈搓完了,就将桌上的粉末都扫进口袋里,暗赞一声“细节”,这表演当真精彩。 若不是场合不对,林平之都想给裘千丈打赏了。 “陆老弟,令郎的功夫虽然将力气练得不错,但光有把子力气,打在内功高强的高手身上,却仍不免不了自己的手骨断筋折,唯有将内力练成双手搓砖的程度,打在人身上,还算能有点意思。” 裘千丈微微得意,又略带矜持的说道,却奇怪的发现,众人视线的焦点,却不在他身上,而是全盯着那个小白脸公子哥看,几个意思? 林平之看着众人期盼或询问的眼神,微微一笑,“裘前辈,在下也是来这里做客的,本不好喧宾夺主,不过见前辈露了一手,也不禁一时技痒,想要卖派卖派。” “哦?这位少侠怎么称呼?” “在下姓林,一个跑江湖混饭吃的,没甚么名气。” 裘千丈确实没听说过甚么姓林的高手,尤其这小白脸看着撑死了三十出头的样子,“嗯,那就请林少侠露一手吧。” “烦请少庄主让庄丁为我拿一块砖头来。” 不多时,庄丁拿过一块青砖来,林平之掂量掂量,感觉还真有点难度。 他将一块砖震成小块并不难,甚至能震成芝麻粒那么细碎,却很难将其直接震成粉末,而且青砖一震就碎,掉个几块,不能都揉搓成粉末,就不算本事。 林平之手掌按在紫檀木的桌面上,不断揣摩劲力,他最近精研亢龙有悔的劲力变化,与太极拳一阴一阳,阴阳动静结合,颇有心得。 良久,林平之双手按在青砖两面,至刚至猛的内力喷涌而出,却通过劲力变化,阴阳转换,将其化作绕指柔一般的力量,包围整块青砖。 西红柿小说 同时双手不断轻轻的震动揉搓,双掌力量不断互相较量,仿佛左右互搏,左手亢龙有悔,右手千叶大手印,左阳右阴,跟着阴阳转换,不停循环。 众人盯着林平之,看他晃悠半天,也不见青砖怎么样,都感觉有点奇怪。 裘千丈更是逐渐不屑。 却在这时,众人见到青砖上突然多了一层粉末,跟着如烟雾一般,轻柔的飘落青砖,向下挥洒,粉末逐渐变多,青砖逐渐变小,速度越来越快。 林平之头顶也隐约见了水汽,那青砖呼吸间,便随着粉末飘扬,缩到林平之巴掌大小。 这时,林平之微微一笑,不用内力外放,便简单轻松许多,双手猛然一搓,巴掌内的青砖就完全变为粉末。 林平之如同鲸吸牛饮一般,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哈,侥幸成了。” 他确实不轻松,内力外放不难,他半步先天时就能做到,但难的是束缚住那股力量,让其圆转如意,外放之后,还能受他控制。 他也是借此机会,灵光一闪,将之前所学的劲力诀窍加以利用,才能将内力控制在手掌外两三寸的范围,这才成功,他也觉得颇有收获。 众人顿时叫好,虽然林平之似乎比这位裘帮主差一些,但好歹是做到了同样的事情,这就算找回了脸面。 裘千丈看林平之的眼神也不对了,如同绝世高手发现了可以匹敌的对手一般……他这是遇到了个同行啊! 好你个姓林的,跑这骗吃骗喝来了不说,还敢抢他裘老侠客的生意! 就你这份装神弄鬼,花里胡哨,太过做作,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裘千丈一阵暗恨,心里也有点打鼓,遇到对手了,这万一没商量好,姓林的跟他来个玉石俱焚,直接拆台掀桌子。 他吃不住陆乘风是小,到时候给他兄弟裘千仞丢人,少不了又要被兄弟一顿教训。 裘千丈正想着怎么跟林平之对对切口,探探口风,谈谈条件,说不定能和气生财,大家一起吃上陆乘风的时候,却听林平之说道: “晚辈这一手,却是不如前辈潇洒写意,真的是献丑了,前辈还有没有甚么绝学,让晚辈等人再开开眼?” 开开眼?老子给你小刀剌屁股怎么样?……裘千丈一听,觉得林平之这是不服,要跟他当场交艺,看看谁的手艺更高,赢的通吃,输的滚蛋。 行啊!那就比划比划吧! 裘千丈也来了精神,真比武功他不行,但比这些玩意,他还没怕过谁! “众位既然有兴致,老夫便再露一手,诸位请掌眼!” 裘千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右手握住酒杯,左手捏住杯沿,沉声一喝,左右手飞速几转。 林平之耳朵一动,便听到一声极为细微的声音,暗赞一声好玩意,这能给半指厚的酒杯,一圈就划断的金刚石,可也挺不好找的。 众人一见,酒杯上半圈被裘帮主轻轻拿下,又是一惊,这位裘帮主的内功,当真深不可测。 然后又看向林平之,都暗自给他鼓劲,心道上一局就是勉强跟上,这次也不能输给人家啊。 林平之与挑衅的看着自己的裘千丈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拇指扣上中指,往酒杯上一弹,众人都只见他中指一个模糊,眼一花,指尖已经弹到酒杯上,酒杯却毫无异状。 这是成了没成? 224.同行 世间万物皆在十相中,色、声、香、味、触、生、坏、男、女,不属十相者,乃为无相。 无相指,顾名思义,就是无声无息,无色无触,无生无坏,其力量凝练到可以全部传导在击打的那一点上,一点都不会浪费。 所以众人见到林平之以弹指神通的指法,弹出无相一指禅的指力,弹在桌上的空酒杯上,酒杯才纹丝不动,就好像林平之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但林平之弹指的速度摆在这里,即便是普通人,也该给这酒杯弹飞了。 所以众人感觉十分怪异。 嗯,裘老侠客只是好奇,猜不透林平之这是变得甚么戏法。 然后众人就见林平之又轻轻一点,就见杯子被捅掉一个手指粗细的小块,边缘光滑浑圆,就好像一块扇贝似的,落在杯子里,甚是好看。 “咝~。” 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早就知道,林平之是绝顶高手,但每次他显露能为,都能让众人惊叹。 嗯,除了裘老侠客。 裘千丈没好气地狠狠瞪着林平之,心里暗骂不已。 好你个偷奸耍滑的贼小子,本以为是什么真本事,原来是偷梁换柱,趁人不注意,换了个酒杯,这算什么本事? 用这上不得席面的破玩意糊弄人,当真可恶! 但这小贼恶心人的地方就在这,就仗着老人家不能拆穿他,不然互相拆穿,一拍两散,便用这手段占老人家便宜,端得狡猾! “裘帮主,晚辈献丑了,这一手前辈可看得过眼去?” 林平之淡然的微笑,也被裘千丈看成了洋洋得意的嘲讽,心里顿时火冒三丈,赶紧喝口酒压压。 然后才又摆出高人风范,“还算可以吧,手法算得上巧妙,再踏踏实实的练几年,还能更好。” 裘千丈那意思,你小子踏踏实实练几年手艺,别老想这偷奸耍滑的歪点子,不然早晚吃亏。 但陆乘风等人一听,又被吓到了,这位老前辈实在是眼高于顶,连这个都觉得一般般?! “小朋友手上的玩意还算可以,就不知道腿上的功夫怎么样?时方才老夫来时,头顶铜缸,踏波而来,众人有目共睹,小朋友轻功如何,可否展示一番?” 这个陆冠英和许多庄丁,是亲眼所见,确实,头顶盛满水,怕不是能有千斤的铜缸,登萍渡水,踏波而来,这简直就不是武功,而是神仙手段。 这个即便是林平之,甚至是黄药师,怕是也做不到的吧? 却见林平之微微一笑,“晚辈轻功也还算凑合,登萍渡水不难,就是不知道头顶铜缸行不行,可否借老先生铜缸一试?” 西红柿小说 好你个贼小子,又来这一套是吧?裘千丈心中一阵不屑,却微微一笑,“登萍渡水,在江湖上已经可以算是勉强瞧得过去的轻功了,小朋友只展示一下这个即可。” 裘千丈看着林平之,心说这下你怎么说? “也好,如此也免得晚辈在前辈面前出丑露怯。” 裘老侠客不由腹诽,你小子也知道你那些玩意是露怯。 “那便劳烦诸位到湖边一观。” “欸~,何必那么麻烦,老夫见这院中便有一个小池塘,小朋友在池塘里走两步即可。” 裘千丈看着林平之,得意的神色一闪即逝,心说老人家就在这里等着你呢,想去埋桩子的地方?门都没有啊,你就在这里来吧,不是轻功厉害吗,有本事走两步。 然而他却见不到林平之有哪怕一丝心虚的神色,只见林平之坦然笑道: “晚辈这轻功,乃是借助波浪上下起伏之力,这一潭死水,却是难以做到,想必前辈的轻功,亦是如此吧,古井无波,哪里借得力来?莫非前辈的内力已经高深到这般境地?可否让晚辈开开眼界?” 裘千丈很想翻白眼……你小子就不能换个花样吗?除了玉石俱焚你不会别的吧? “嗯,老夫不过是见小朋友年轻有为,以为你能有什么新鲜玩意,既如此,那便走一趟吧。” 果然,众人兴致颇高的出了庄子,裘千丈盯着林平之,就发现这贼小子看似不在意,却走得甚快,眼睛也贼忒兮兮的四处踅摸,不多时,给众人带到湖边一处。 “诸位,献丑了。” 众人只见林平之走进一片芦蒿丛里,忽然腾身而起,飘然若仙,手上撒出一把芦蒿到湖面,身形下落时,脚尖轻点,水面没过小半截小腿,人便停住,跟着跃出水面,如同翩翩起舞一般,连着七步,才又飞身跃回芦蒿丛。 这贼小子,总是这套装神弄鬼的把戏……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裘千丈觉得林平之太过做作,花里胡哨的东西太多,真玩意太少。 其他众人也没有叫好喝彩,而是都感觉有点奇怪,林平之这是玩哪一出呢? 他们可是见过,林平之那轻功,脚尖点着湖中荷叶,就能站稳,随着风摆荷叶摇摆,这一手黄药师都赞叹不绝。 黄蓉眼珠一转,看向裘老侠客的眼神,就有点批判性了。 林平之回到众人身前,虽然裤腿湿淋淋的,人却甚是得意的样子,对裘千丈一抱拳,“晚辈学艺不精,希望前辈不要见笑。” “还好,虽然不及老夫,但比起旁的庸碌之辈,以然强过许多了。” 众人又回了花厅,林平之先去更衣,回来后就见裘千丈瞪他一眼,神色颇为不悦。 “前辈神功盖世,不论内力轻功,晚辈皆难望项背,实在是佩服,就是不知道前辈武学招式如何,听闻前辈一双铁掌打遍荆襄两湖无敌手,晚辈等可有幸见识一番吗?” “怎么,小朋友想与老夫搭个手?” 裘千丈气不打一处来,他已经完全确定,林平之就是个江湖骗子了,而这么年轻的江湖骗子,要真敢跟他动手? 他假假的也跟他兄弟练了几十年内外功,看他不给这贼小子屎尿都打出来的! “这……” 果然,裘千丈见到林平之有些犹豫,又听他说道,“拳脚无眼,你我都是陆庄主的客人,怎好在这里大打出手?还是各自展示武学为好。” 你这贼小子,还嫌你那些破烂玩意气老夫气的不够吗?……裘千丈心说咱们跟咱们别来这个,就直接动真格的吧,老夫今天不狠揍你一顿,断是不能消气! 225.斗法 裘千丈想要跟林平之直接动手,将这骗吃骗喝的贼小子打了出去。 林平之越是“心虚”,裘千丈就越是笃定,非要动手不可。 便在这时,黄蓉忽然插言说道,“裘老前辈,晚辈见前辈武功绝顶,不禁福至心灵,想请老前辈指教一番,若能得老前辈指点一两句,便是晚辈天大的福缘。” 此言一出,给陆乘风等人吓了一跳,他们虽然看出来林平之有点不对劲,但却没猜到具体因为什么。 而且就算裘千丈有问题,那也是林平之亲自去试探。 万一没问题呢? 陆乘风可不敢让他师父最宝贝的独苗去冒险,赶紧给陆乘风一使眼色,你上! 陆冠英一咧嘴:爹,我可也是你亲生的,咱家可也就我一根独苗,你还没孙子呢,现在就给我舍出去,是不是稍微早了点? 但平日里小师姑对他那么好,他这时候也不能怂了,却他刚想说话的时候,就听裘千丈说道,“也好,既然敢开口,这便是你的机缘,老夫就指点你两招,便能让你受用无穷。” 却是裘千丈见林平之对着黄蓉咳嗽两声,流露出“别捣乱、别调皮”之类的着急的神色,知道这小姑娘肯定是林平之的帮手。 那就先打她一顿,借此羞辱林平之一番,再给他一顿好打,让他彻底长了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虎口夺食了。 而黄蓉呢,之前一看她出声,林平之没阻拦,现在还这个表现,就已经完全确定了,这甚么铁掌水上漂,就是个老骗子,她林大哥耍这老头玩呢。 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少不了她小东邪一份了。 陆乘风还想要拦着,却被林平之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众人跟着出了花厅,来到院落,就见黄蓉一抱拳,“晚辈一点粗浅招式,要在老前辈跟前献丑了,请。” 说完一亮双掌,便是桃花落英掌的起手式,飘飘若仙的身姿,一掌打出去,甚是优美,堪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她的轻功和内功,都是林平之传授的,但用的最好的招式,还是桃花岛的兰花拂穴手、落英掌与剑,玉箫剑法,因为这些打起来最好看。 裘千丈心里冷笑,暗道一声果然花里胡哨,全都是花架子,跟着也用拳掌还击。 bqgxsydw.com 众人只见他双臂仿佛两条粗大的麻绳一般,左臂击出,右臂后撤,双臂抡圆了,仿佛两条长鞭,贯通劲力,互相助力,左右连环,攻势不断,当真不可小觑。 只不过……“林老弟,老哥没看错的话,这是通臂六合拳吧?” 众人都很好奇,铁掌水上漂,怎么就使一套勉强够的上一流的外门功夫,他那打遍两湖的铁掌呢? 那自然是他不会了……林平之一声轻笑,“陆老哥,你却是被这老小子先声夺人,被那铁掌水上漂的名头唬住了。” “啊?”陆乘风心中一震,跟着一拍大腿,“林老弟,你是说我看走眼了?” 林平之没说话,只是指指场上交手的二人。 便见黄蓉身形飘逸,双掌如落英缤纷,已然打得裘千丈难以招架,趁他一个不备,绕到他身后,一脚踹他屁股上,让他跟个癞哈莫似的,趴着飞了出去,噗通一声砸进池塘,激起老大水花。 “哈,裘老前辈,晚辈这招平沙落雁式用的如何?请你老指点一二。” “可恶!” 一声可恶,却不是裘千丈喊的,这老东西水性倒是真不错,在池塘里一潜,竟是潜到另一边,爬上岸飞也似的逃窜了。 陆乘风狠狠一拍巴掌,“这老贼,竟敢这等戏耍众人!” 嗯,反正除了林平之,大家最开始都被骗了,有这么多人一起丢人,老陆也不算很尴尬。 便在这时,林平之手里一截筷子头,中指一弹,比离弦之箭还要快的射出去,正中二十多丈外,要翻墙跑出去的裘千丈后背,让他身形一歪,软倒在地。 “这老东西,看我一刀一刀零碎了他!” 小陆也涨红了面皮,一脸恼火,连声跟庄丁喊“我刀呢”。 郭靖也是,恨不得捶这老东西一顿。 桃花倒没往心里去,只觉得这老骗子好有意思。 “爹爹,咱们给这老骗子抓住,让他给咱们变戏法玩。” “这人爹爹有用,用完了再让他变戏法给你看。” “林大哥,你要这招摇撞骗的老家伙做什么啊?” “别看他是个骗子,但他真有可能是裘千仞……” “啊?不会吧?” “的哥哥,裘千丈,我却是听说,裘千仞是有兄弟姐妹的,哥哥叫裘千丈,妹妹叫裘千尺。” “爹爹,那不是应该裘千仞叫裘千尺,他妹妹叫裘千寸吗?” “那多不好听,那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完颜洪烈请了铁掌帮主裘千仞,这老骗子就在这时来了太湖,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巧合,裘千仞的哥哥真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也未可知。” 这话一说,众人都觉得好笑,却也觉得有道理,谁家还没有个拿不出手的亲戚,坑爹坑儿子坑兄弟的,大有人在。 “林大哥,你抓住这老骗子,是要钓真正的裘千仞出来?” “钓甚么裘千仞出来?” 却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月色下一道身影跃过院墙飘然而至,一袭青袍,一张死板的僵尸脸。 “爹爹!……等等。”黄蓉一见那人,眉开眼笑的飞奔过去,却突然半道停住,“你先揭了面具看看,不是武师兄冯师兄来跟我们开玩笑吧?” 这却是被裘千丈闹的,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了。 “到底怎么回事?”黄药师揭了面具,拍了拍飞扑到怀里的闺女的脑袋,满都是好奇。 “……哈,这倒是奇了。”黄药师被请进花厅,陆乘风赶紧张罗,命人换一桌酒席,他听完经过,也是有些啼笑皆非。 “爹爹,当年你没见过裘千仞吗?” “裘千仞更年轻一些,华山论剑时虽然邀请了他,但想来是那时候他武功并未大成,故此未去,老夫却是从未见过他……说起来,老夫也是有些好奇,铁掌水上漂,是怎样的武学。” 226.戳穿 “蓉儿,为父这次来归云庄,就是想让让乘风去找你和平之,你离家两年多,该回去看看你娘了。” “啊。” 黄蓉这才想起,她娘的忌日快到了……这也不怪她,毕竟她从记事起,对冯蘅的印象,就是水晶棺里的那个女子,不言不语不动,永远静静的躺着。 黄蓉看看林平之,有点不想回去。 林平之微微一笑,“那也是桃花的师祖母,她也当去祭拜一番,黄岛主,此番不如你和蓉儿先陪靖儿和桃花去趟临安,待靖儿祭拜过他父亲,然后一起去桃花岛,也让靖儿和桃花尽一点心意。” “你呢?” 黄药师看着林平之,别人都说了,你自己呢? “黄岛主有所不知,这段时间……” “……你小子,做得好大事情。” 黄药师听完完颜洪烈的事情,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比邪性,比会玩,他黄老邪这次是真的要甘拜下风了。 “也是机会就在眼前,但完颜洪烈把握不住,我也只好替他把握一下了。” “你这一说,老夫都有些想参一手了……也罢,那你便多加小心吧。” “倒也不急在这两天,黄岛主,此次中都之行,你却是走得早了些,稍晚一点,就不用与洪七公擦肩而过了。” “那老叫花子也去中都了?嗯,是为你而去的?” “正是,当时……” “……那老叫花子竟然传了你一掌降龙十八掌?你小子,倒是人见人爱啊你。” “哈,承蒙黄岛主和七公错爱了。” “那老叫花子现今如何了?” “功力精深,降龙十八掌运用的出神入化,当为天下第一硬功高手。” “哦?比老夫如何?” “当在伯仲之间,七公对招式的理解,武道意境的体悟,略逊黄岛主半筹,怎奈降龙十八掌实乃天下第一刚猛凌厉,又精深无比的武学,洪七公吃透这套功夫,便已能与天下高手争雄。” “嗯……你那一掌学的如何了?让老夫品鉴一番。” “哈,固所愿也。” 林平之和黄药师,可以说是这天下间,互相最熟悉的两个先天高手了,十年间交手次数没有三百,也有两百,两人是真正以武论道的知己好友。 两人兴致来了,拉开架势,说打就打。 陆乘风看着,心说下次管他甚么铁掌水上漂,还是水涨铁上漂,有本事就直接过过手,别弄那些花里胡哨的鬼把戏,在老夫这里统统不好使。 林平之与黄药师一番交手,又饮酒畅谈,回房歇息时,已是月落星沉,天色灰蒙蒙的时候。 他盘膝而坐,刚想念诵佛经入定,却忽然想起,明日就要独自出发,一时间,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bqgxsydw.com 记忆觉醒后,他身边一直有人陪伴,桃花,郭靖……这两年都是黄蓉。 林平之忽然想起,平日里的点点滴滴,黄蓉的心思灵巧,那种从未显露出来的,细致入微的照顾,将他身边的许多事物都打理的妥妥当当,每每想到一件事情,都不用开口,黄蓉就能为自己准备好。 又或是他思虑某件事情,黄蓉每每都能给出许多参考,帮他开阔思路。 又或是黄蓉的手艺,这两年他尝过的各种美食。 林平之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黄蓉照顾起来了,这一下没了她在身边,他会很不习惯的。 蓉儿却会松口气,不用再麻烦照顾人了吧…… “林大哥。” 就在林平之满脑子都是平时没在意,但都是黄蓉细心为他考虑的各种事情的时候。 他听到了门外黄蓉娇柔的声音。 “蓉儿,夜深了,还没歇息吗?” 林平之开门一看,黄蓉背着个硕大的包袱站在门口。 不是打算跑路吧? 却见黄蓉径自进屋,将大包袱放在桌上打开,“林大哥,你就要一个人远行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路上用的东西,这里是一些调料,你一个人露宿的时候用得到,这是我为你做的长衫,这是……” 一件一件的,都是衣食住行用的东西,林平之原本看来,就是身外之物,有没有两可。 但现在,林平之听着黄蓉的诉说,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多谢蓉儿这般替我着想。” “应当的,林大哥你也一直那么照顾我。” “我这次北上,事情有眉目了,就去桃花岛看你们。” “哪里能让林大哥分心,会岛上祭拜过我娘,我就去找林大哥你,到时候可不能不欢迎啊。” “那必然是倒履相迎,嗯,来不及穿鞋,光脚相迎。” “哈哈哈……” 次日清晨。 裘千丈悠悠转醒。 他发现他就在湖边,他来归云庄时,上岸的地方,前面湖里,就是他偷偷钉的木桩子,而他身边,摆着他那口空心木头包铜箔的水缸。 “阿嚏!哎呦!” 清晨露水沾满身,裘千丈不禁打了个喷嚏,却感觉满脸都疼,过去映着湖水一看,发现他脑袋大了一圈,两眼乌青,脸蛋子红肿,显然是被归云庄的人狠揍了一顿,打晕了扔到这里。 “真真可恶!老夫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裘千丈恨的咬牙切齿的,他闯荡江湖数十载,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他非得给这归云庄搅合的鸡犬不宁不可! 然而就在裘千丈琢磨着,是偷偷在归云庄的水井里屙屎屙尿,还是下点泻药,还是弄点别的甚么损主意的时候。 “前面那位老丈。” 谁!?裘千丈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衣料华贵,但衣服破损污秽,脸色苍白,但长得不错的中年人。 干裘千丈这行的,最是考校眼力,而裘千丈眼力其实就挺好的,要不是林平之,别人也很难唬住他。 裘千丈上下打量这人几眼,就觉得这人虽然看似落魄,但气度却不凡,居移气养移体,这人不是个落魄的富商或员外什么的吧? 难道也是因为归云庄的那群王八羔子,才被害成这样的? 裘千丈顿起同病相怜之感,却听那人说道,“观老丈您的形貌,敢问一句,您可是姓裘?” 裘千丈顿时一咧嘴,老子脸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人能看出来?这什么眼睛? 227.分别 “是……不是又如何呢?” 裘千丈拎着他那铜缸,好歹有层铜箔,刮下来也是钱,与那落魄中年人并肩而行。 他不是很想承认他姓裘,毕竟被人打了个满脸花。 “老丈若是姓裘,却与本……本人听说的某位高人,形貌有几分相似之处,您可知道一位姓裘名讳上千下仞的老英雄吗?” “小老弟,你是何人,又是如何认识这位裘千仞老英雄的?” “这……不瞒老哥说,本人身份有些特殊……罢了,本人一见老先生,就觉得老先生气度不俗,是可以结交之人。” 老夫的脸被人打得颇为清奇……裘千丈心说老子哪来的气度,倒是有一肚子气。 “本人是金国宗室,名叫完颜洪烈。” “原来是完颜老弟,你放心,我对金人没有成见,正所谓成王败寇,金朝……嗯?完颜洪烈?” 裘千丈忽然想起来,那不就是那个勾搭他兄弟的金朝的王爷么? 就这? 好家伙,刚遇到个贼小子,又遇到个老骗子?裘千丈心说老子这是掉骗子窝里了? 没听说太湖盛产同行,也没听说这里有同行大聚会啊。 “好吧,本王是当今的六兄弟,添为赵王,本王本是此次出使南宋的使节,却在这太湖之上,遇到了一群胆大包天的水匪,竟然将本王的船给沉了……” 所以呢?你现在急需一笔盘缠路费,好返回金国,到时候必有厚报? 裘千丈听着完颜洪烈说的经历,他怎么被人一网打尽,怎么只有他逃了出来……心说咱们跟咱们别来这个,你这套老子三十年前就玩剩下了。 “老先生若与那位裘老英雄有联系,那定是一位武林高人,本王想要聘请老先生,将本王护送到官府,到时必有重谢。” bqgxsydw.com 果然,来了吧?……呃,护送? 裘千丈忽然一愣,“给老弟你护送到官府便可?” “正是如此,老先生可愿意?” 这倒不像假的,嗯,又或者这人胆大包天,要直接骗官府的人? 裘千丈忽然来了兴趣,他倒要看看这人玩的是哪一出。 “不瞒王爷,小老儿正是裘千仞的兄长,裘千丈。” “哎呀,竟是老先生当面,老先生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裘千丈心说咱们大哥别笑二哥,“欸,老哥我却是没我兄弟武艺高,也被归云庄的卑鄙小人暗算了。” “那群贼人当真可恶,我定当知会当地官员,让他们给个说法。” “欸,南宋官府暗弱无能,却是连这群水盗都对付不了,他们在这太湖上盘踞几十年了,官府一直束手无策。” “哼,若是换了我大金,断没有这等腌臜事情。” “王爷有所不知,小老儿正是知道了我兄弟打算接受王爷的邀请,一起谋大事,才想要来这太湖,说服这群水盗归降,也算送给王爷一份见面礼。 欸,怎知那些水盗冥顽不灵,不但不识抬举,而且群起而攻之,更用卑鄙手段害我,我拼尽全力,总算没受什么重伤,便从那里脱身了。” “原来如此,裘老英雄,本王就是听说铁掌帮曾被南宋迫害,害了前任帮主,才想要结识一下您两兄弟的,裘老英雄进了龙潭虎穴,也能安然脱出,当英雄气概,武功了得,想必武功必不在令弟之下吧?” “哈哈哈,一般,一般,我兄弟武功稍微比我强那么一丁点。” “裘老英雄过谦了,既如此,小王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请老英雄一听。” 裘千丈心说你想干嘛?不是想让老子带你杀回归云庄吧?信不信老子易容改扮,拿了你去归云庄领赏? “王爷但讲无妨。” “小王这般模样,直接去官府,不免弱了国威,失了国体,故此小王想要请裘老英雄……” 裘千丈听着一咧嘴,娘的,还是借钱? “暂且扮作令弟,当一回裘帮主,帮小王撑撑场面,反正你们亲兄弟不分彼此,事急从权,当不会计较。” 裘千丈看着完颜洪烈,一脸的古怪……这劳什子王爷,竟然让他干他的老本行? 然而这买卖却有的干啊……裘千丈眼珠一转,忽然觉得这事情很有操作性。 首先他信了这人真的是完颜洪烈,又或许完颜洪烈其实已经死在太湖了,这是他身边人,觉得能坑大宋一笔,这个也无所谓,挣钱么,不寒碜,而且想想还挺刺激的。 其次这王爷脚步虚浮,呼吸粗重,一看就没什么武功,他在这王爷这里,是装不了他弟弟了,却能装高人啊,绝顶高手的哥哥,怎么就不能是绝顶高手了? 而且他这是相助于落难之时,对这王爷是大恩情,再给这王爷骗住了,真的被他重用,跟着金使走一遭,这不得财源广进? “既如此,老夫便随王爷走一遭。” “多谢裘老英雄!” 完颜洪烈顿时大喜,千恩万谢。 裘千丈却又问道,“王爷身边人都折在太湖了,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印信,或是官府有相熟的官员?” 裘千丈心说你要是骗子倒无所谓,但你的有手艺,不能上来就被人戳穿了,那老子还不如绑了你去太湖呢。 “这是自然,本王贴身藏了印信,也认识一些宜兴的官员,到时一见便知。” 裘千丈想了想,反正这人不会武功,料他也跑不到哪去,便点头说道,“既如此,王爷便随老夫进城,梳洗打理一番,再去官府。” 不光完颜洪烈要换身行头,裘千丈自己也得打扮打扮,遮掩一番脸上的淤青红肿。 “这是最好,多谢老英雄。” 两人一路到了宜兴县城,打理一番,裘千丈见完颜洪烈恢复了风采气度,也暗赞一声,这人确实不凡。 再去了县衙,递上印信,正是完颜洪烈本来就要联络宜兴知县的信件。 县太老爷降阶相迎,完颜洪烈却摆起了王爷的架子,一脸阴沉的痛斥县官办事不利,给县官训得跟孙子似的。 裘千丈暗自赞叹,这要是个骗子,这手先声夺人就玩的不错,有他七八成功底了。 待到裘千丈跟着完颜洪烈,被请进县城里最豪华的宅子,泡着热水澡,享受着侍女的服侍,他算是服气了。 不管这王爷是真的还是假的,跟在其身边,他这顿算是吃上了。 228.难兄难弟 “甚么,王爷你要北上?咱们不是南下继续做金使吗?” 裘千丈刚舒服了还不到一天,还没想好怎么跟着完颜洪烈吃上这一顿肥肉呢,却听完颜洪烈说,咱们不吃了,闻闻味得了。 “欸,不瞒裘帮主,本王这才得到消息,蒙元大军南下,兵燹直指中都,本王急得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恨不得背插双翅,直接飞到北方,帮助朝廷抵抗蒙元兵锋。” “这……” 裘千丈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心里那股子热乎气,也瞬间凉了……他以为他吃上大户了,结果这大户说他早就败光了家产了,不但如此,现在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真真特娘滴晦气,这倒是没遇到骗子,但这真货却比骗子还坑! “王爷忧国忧民,真令老夫佩服,但老夫……” 裘千丈跟着骗吃骗喝还行,让他真出力气,去对战哪个高手,他都不乐意,就更别说让他打仗了。 但却见完颜洪烈拦言抢道: “裘帮主,且听本王一言,虽然我大金北方形势危急,但南方仍有数十万将兵,南宋即便知道了我大金如今的局势,即便有想法,他们也不敢表露出来,该对本王有多少恭敬,就仍有多少恭敬,不会有半点怠慢。” 嗯……裘千丈微微点头,倒驴不倒架么,就好像你这王爷,老家都丢了,现在还这么底气十足地样子,不是老子说,幸亏你老小子没去行骗,不然老子都没饭吃了。 “裘帮主,还请你一路护送本王北上,不用去中都,只要到了黄河边上,裘帮主再帮本王做一件事情,本王必有重谢。” 有点麻烦啊……裘千丈倒不是不喜欢重谢,主要是懒得这么麻烦,有这工夫,他在南方骗几个富户,多轻松愉快。 但完颜洪烈一再保证,重谢的重,是真的会万钧之重,简直不可承受之重,而且汴京与中都之间层层设防,现在赶回去,三五年内都不会有问题。 bqgxsydw.com 裘千丈听了半天,一合计,给这卖嘴的王爷的话,折扣再折扣,重谢听成不轻不重的谢礼,三五年没事改成三五个月没事。 走一趟兖州,倒也不是不行。 裘千丈左思右想,还是觉着这要拍拍屁股走人,他之前“费那么大劲”不就都白费了吗? “嗯……王爷可否先说说,想要老夫帮什么忙。” “一件小事,一件小事。” 完颜洪烈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劳烦裘帮主太多,不过是借您的名号,震慑一些宵小罢了…… 咱们即刻北上,建康府的知府与本王相熟,本王到时候找个由头,再让他纳捐一次,到时候得来的钱财,本王与他三七分账。” “怎么才七成?” “狗要喂饱了,才有力气叫唤,有了这三成的肉,他才能给我干更多七成的活。” 完颜洪烈一顿画饼,好歹稳住了裘千丈,让他跟着一起北上。 裘千丈也发现完颜洪烈身边多了不少人,不只是官员送给他的仆役,更有几个功夫不错的好手,完颜洪烈便说,他一直都在联络南方的武功高手,尝试聘请过来,为他所用。 裘千丈又感觉有点压力,这王爷倒真是个干大事的人,行动力极强,他还得留点心,别到时候让别的高手比下去,他必须是完颜洪烈最倚重的高手,嗯,但又不能让这家伙赖上了,这家伙这张嘴是真的厉害…… “完颜洪烈”一路上没有多加停留,只是在几个大城稍作休整,也没弄什么钱财,毕竟他刮的每一两银子,都是民脂民膏,弄些对付对付裘千丈,堵住他的嘴也就是了。 倒是他暗中指派陆家子弟和商号的人员探查,找那劣迹斑斑,巧取豪夺,欺压百姓,死不足惜的豪绅,狠狠做了几票。 这次北上,他需要大量的钱财支撑,而商号一直以来的盈利,全都再投入进去,发展壮大,或是招收和安置流民,他也只好多做几笔无本的买卖。 短短数日,完颜洪烈就带着裘千丈渡过了长江,来到金朝的地盘。 完颜洪烈就不再用金使的身份了,他本来就是皇帝的兄弟,一朝亲王,受到的支持更大,路过几个城市,便招收了三百多流民中的青壮。 不是他不想管那些老幼,只是现在不是做善事的时候,事急从权,只好有所取舍。 不过到了许州的时候,却又听说蒙元从中都撤兵了。 一打听,原来是皇帝献上了公主、五百童男、五百童女,换来了蒙元撤兵。 然而这皇帝却不是完颜洪烈的兄弟,完颜洪烈的兄长已经在中都被围时,被右路副元帅胡沙虎弑君了,现在立了完颜洪烈的侄子完颜珣当皇帝。 裘千丈感觉简直了,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完颜洪烈这么衰这么坑的人! 这现在连个落魄王爷都当不了,要当流亡的王爷了? 结果风云变幻,许州的官员人心各异,有的都想给完颜洪烈软禁起来,献给新皇帝邀功。 却没过多久,就又有新消息传来,右路副元帅,现在的当朝太师胡沙虎因为指责镇州援军作战不利,结果被其元帅右监军术虎高琪带兵进城,直接砍了脑袋。 一时间风云变幻,让人瞠目结舌。 朝中局势暂且不提,完颜洪烈的兄长被追封,完颜洪烈自己的赵王也没动,仍是一朝亲王。 完颜洪烈带着官员豪绅的压惊费,大摇大摆地出了许州城,裘千丈见他从头到尾,都没心虚哪怕一下,也算是服了,这人是真的沉得住气。 只不过,完颜洪烈这边稳如泰山,天下局势却是接二连三的动荡,新皇帝惧怕蒙元军威,不顾朝中大臣反对,坚持要求迁都,于是就在他带着大臣和王公贵族跑路的时候,没能堵住他的铁木真大怒,又给中都包围了。 五月,完颜洪烈抵达汴京时,正赶上新皇帝迁都而来。 “大厦将倾啊……” 此时中都被围,辽东守将投蒙,青徐局势糜烂,金朝形势岌岌可危。 裘千丈却仍见完颜洪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他忧国忧民吧,他想见新皇帝见不到,蒙元铁骑南下势不可挡,他却一点都不着急,仍是十分沉得住气的样子。 裘千丈心说这老小子怕不是从小吃秤砣拌饭长大的,你是不是火烧眉毛了,也得四平八稳的,一点不慌? 229.大厦将倾 林平之其实挺想见见金朝的新皇帝的,怎奈新皇帝是夺的“他兄长”的龙椅,肯定是不能再像他兄长那般重用他。 能给他个闲散王爷当,还是因为这金朝岌岌可危,一天一封急报,今天丢个县城,明天丢个重镇,新皇帝实在是没心思搭理他。 而这个新皇帝,比完颜洪烈的兄弟还不如,昏庸无能,重用那位救了他的元帅右监军,两人一对怂包蛋,对中都的求援视若无睹,任由蒙元铁骑在青徐劫掠。 对蒙元唯唯诺诺,对南宋却想着重拳出击,想要南下攻宋,学北宋旧事,黄河守不住了,到时候还能守长江。 林平之也不会去当什么忧国志士,没得上蹿下跳的让人当猴耍。 但他忧国志士的人设却要立住了,时而找一些同样想要立人设的志士,表示自己忧心忡忡。 若是平常,早就引起皇帝的警觉了,但这种局势下,只要他不是闹得太欢,怎么也轮不到新皇帝忌惮他。 而另一方面,林平之也没闲着。 这一天,林平之带着裘千丈,和十几位陆家子弟扮作的绿林左道,来到了黄河帮的地盘。 黄河帮的总堂,热闹非凡。 但不是热火朝天,而是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了。 当初沙通天当了王府供奉,借了六王爷的威名,在黄河这一段可谓声势无两,没有哪个帮派敢跟黄河帮作对,而黄河帮还联合了彭连虎的飞虎寨,两家打掉不少敌对的帮派,各自壮大不少。 但现如今,却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从太湖那边传来消息,沙通天侯通海彭连虎全死了,沙通天的四大弟子黄河四鬼虽然统领帮众,处理事务的能力都还可以,怎奈武功是真的废物。 bqgxsydw.com 短短数月,便损失了大批的生意、船只和人手,现如今,更是被几个敌对势力找上门了。 “王爷,这里打的这么热闹,你千金之体,坐不垂堂,还是别管这些了吧。” 见大院里,黄河四鬼其中两个,已经被打的卧倒在地,气息萎靡,另外两个带着三十多个帮众,跟对面五十多人对峙。 裘千丈就有些含糊……不是说过来充充门面就行吗,怎么这还要动手? 这一路从太湖到汴京,裘千丈真没少捞好处,所以即便完颜洪烈现在失势了,只是闲散王爷,但裘千丈却知道,这一路上完颜洪烈捞的更多。 而只要完颜洪烈还能喂饱他,他也懒得找下家。 “这不是有裘帮主……”林平之一看裘千丈一言不合就要跑的怂球样,拉住了他胳膊,跟着说道: “和这么多位侠士在呢吗,黄河四鬼以前在王府听用,出力不少,本王是念旧情的,能帮一把便帮一把。” “王爷仁义,属下等敬佩无比!” 这当然不是裘千丈说的,而是陆家子弟里最机灵的那个高声叫的,跟着十几个人一起叫好。 这么多人一嚷嚷,也引起了院子里众人的注意。 “王爷!你老人家可算来啦!” 黄河四鬼和见过完颜洪烈的帮众一看,王爷带着这么多人来,其中那个白胡子老头,一看就好卖相,知道王爷又请来了好手,顿时大喜过望。 其他帮派众人,却都一皱眉,不是说那王爷和沙通天一起在太湖喂鱼了么? “诸位江湖英雄请了。” 林平之故作没有什么内力,只是中气十足的喊道,“本王完颜洪烈,与黄河四友有旧,今日特来一叙,本王最喜欢结交江湖英雄,诸位若不嫌弃,便让本王请诸位喝几碗酒水。” 众人一听,知道这劳什子王爷是非管这事情不可。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有些人就想打退堂鼓。 却也有沙通天、彭连虎的仇人,两人在的时候,只能忍气吞声,但这次,仇都报了一半了,却让他们退出? 众所周知,男人是最忍不得半道退出的,能给人憋疯了。 所以就有人在这天子脚下,硬顶王爷,不服不忿的叫道,“咱们可不管什么王爷侯爷的,这是江湖事,要用江湖道了结!” 而且还有那更狂的,“就是,现在蒙元都给中都打没了,王爷?嘿,去年行市还行,今年?掉价啦!” 更有那个消息灵通的,“完颜洪烈,咱们知道你,前个皇帝的兄弟,你哥哥都让新皇帝杀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劝你老实点,省得新皇帝惦记你!” “放肆!” 林平之自然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毫不在意,这点裘千丈都看习惯了。 但他身后,又是那个最机灵的,一声愤怒的爆叫,猛然冲了出去! 对面众人只见一紫脸汉子,一嘴参差不齐的歪牙,猎豹似的攒了过来,呼吸间就窜到叫嚣最厉害的那人身前,连着剑鞘,一剑抽了过去! “魏老三!” 魏老三也是初入二流的好手,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这一剑抽在脸上,喷出半嘴牙去! “一群贱皮子,咱们王爷是你们能说的吗?还有谁再敢无礼,别怪我马刚剑下无情!” 这王爷竟然又找来一个沙通天、彭连虎那样的高手? 化名马刚的这位露这一手,真的惊到了众人,那些想溜的,现在更想跑了,原本不想跑的,也都心虚了。 然而这时林平之却一挥手,身后十几人,哪个都不比马刚慢,呼吸间便将五十多人围了起来。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看这十几个人,各个武功不俗的样子,一群人也知道怕了,却也有不信邪的,想要仗着轻功好逃走,直接被一个陆家子弟一把暗青子打了下来。 “诸位不要误会,本王没有半点恶意。” 众人看看笑眯眯的王爷,看看吐了半嘴牙的那位,再看看后背扎得跟个刺猬似的,趴在地上呻吟的那位,心说你要有恶意,咱们是不是得祸灭九族啊? “手下人脾气暴躁了点,但诸位也都是江湖豪侠,当知道习武之人性情耿直暴烈,是可以理解的,本王在这里替手下向诸位赔罪了,马侠士,快给两位受伤的英雄医治一番。” 被打的两人,倒真都没什么大事,即便后背被扎成刺猬的那位,扔暗器之人也极有分寸,扎得很浅。 众人倒是稍微松了口气,这王爷却没为了面子就下死手。 230.落地凤凰 “诸位英雄似与黄河帮有些误会,但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本王不才,愿为诸位做个中人,诸位可愿化干戈为玉帛?” 那有什么不愿意的? 被请到黄河帮正堂的帮派众人,想想之前林平之让手下那十几个高手,又挑了几人,耍了几套武功,看着竟然个个不在沙通天、彭连虎之下。 他们现在只盼着黄河四鬼不跟他们计较,否则怕是连这黄河帮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好在黄河四鬼也不傻,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他们师父和二爷都不在了,完颜洪烈就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而现在完颜洪烈竟然找到了更多的高手,声威更壮了,四人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端着架子,没得惹王爷不快。 于是也故作大方,表示愿意既往不咎,以前的事情,全都一笔勾销,不再计较。 如此便皆大欢喜,好吧,黄河帮吃了大亏,其他帮派却也没能给黄河帮灭了,谁也没赢,谁也高兴不起来。 众人都想赶紧散了,怎奈林平之可不想让他们走,殷切挽留,说最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大家一定要给他这个王爷一个面子,留下来吃个席再走。 众人当然明白,给面子,就是他们在这里吃席,不给面子,就是亲朋好友去他们家吃席。 那当然是要留下了,不是舍不得家里那份吃席的钱,主要是王爷英雄气概,热情豪爽,不给面子不合适。 siluke.com 酒席宴间,林平之也知道了,这次来的,主要是三个帮派,都是能跟黄河帮分庭抗礼的,即便当初沙通天借了王府的名头,但这些帮派,在本地也都有倚仗,只不过最近朝廷南下,本地势力有点乱,原本的关系也都指望不上了。 于是才来痛打落水狗,准备给黄河帮灭了,吃一波肥的,将来上下打点,疏通关系的银钱,也算有个着落。 “有幸结识诸位英雄,不胜欣喜,本王还要隆重介绍一位老英雄,这位便是打遍两湖无敌手,荆襄第一大帮铁掌帮的帮主,铁掌水上漂裘老侠客。” 众人各怀心事,表面上热烈吹捧,但实际上听过这名字的也不是很多。 裘千丈倒是挺配合,拿了钱了么,完全不办事也不好,与林平之互相吹捧一番,再露两手“绝活”,却是又惊到了众人。 酒过三巡,林平之忽然一声叹气,“欸,中原板荡,战火连天,本王实在是忧心不已,只可惜人单势孤,难以为国家分忧。” 众人吹捧两句,便听王爷又说道,“本王在朝中不受重用,却仍有拳拳报国之心,故此寄希望于江湖,想要广邀天下英雄,为国效力,共挽天倾。” 除了林平之自己的人,其他人这回连吹捧都不吹捧了,都低头无语,看都不敢看这位胸怀天下的王爷。 这要是让他们跟着王爷做买卖,都有商量,大家一起发财么,闲散王爷,好歹也是王爷。 但这位王爷却想着拉他们去打仗? “本王知道诸位有所顾虑,江湖中人,不适合战场厮杀,却不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了,比如前去北方城市,收集情报,探查情况,又比如河运物资,慰劳将士,运送粮草军士……” 林平之滔滔不绝,这回众人倒是抬头听了。 “王爷拳拳之心,令人敬佩,只不过小人帮派家小业小,几十口人的家中老幼,都指着帮众养活,若是正常买卖,哪怕少赚一些,但总是要糊口的。” “欸,这位侠士此言差矣。” 林平之大手一挥,众人心中一紧,却听他说道,“本王又怎会让众人平白付出,岂不是叫义士们寒心? 本王只是希望能将诸位义士联合起来,统一调配,团结一致,如此才好做一番事业,诸位,如今朝廷南下,汴京一下多了数百上千的权贵,大家的日子都不是那么好过的吧?” 这话一说,众人都心有戚戚,他们又没有沙通天、彭连虎那么高的身手,干不了无本的买卖,更多的还是要正经经营混饭吃,头上本来就有不少祖宗,这下祖宗更多了,日子确实越发不好过。 “所以本王提议,由本王发起联盟,联合诸位的帮派,组建黄河大联盟,盟主可由咱们裘老英雄担任,大家众志成城,共谋一番事业。” 啊!?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裘千丈更是差点蹦起来,这话可没跟他说过! 林平之给裘千丈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众人倒是都觉得这事情有搞头,却不能马上同意,都说要考虑一番。 林平之也不强求,一顿酒宴过后,任由众人散去。 “王爷,咱们说好的,老夫来只是帮你撑撑场面,收服黄河帮而已,那什么黄河大联盟,你可从未提过,怎么不先跟老夫商量一番?” “裘帮主,本王也是临时起意,这其实也是再借裘帮主和铁掌帮的名头用用,一次也是用,两次也是用嘛,而且这又不是要你冲锋陷阵,若这事情搞成了,你拿个盟主的名头,受千人尊敬,可不也挺威风的?” “嗯……”裘千丈一听,不得不承认,他动心了,他总借他兄弟的名头招摇撞骗,可不就是喜欢那种受人尊敬的感觉吗? 这他要当了甚么黄河大联盟的盟主,可就不用借他兄弟的名头行事了,到时候也让他兄弟看看,他也不是不学无术,一事无成,他也能有一番作为。 “不用老夫做什么,就是出个名号?” “正是,咱们又不是武林争雄,借此收几个小帮派,方便为本王所用而已,当然了,本王正值用人之际,若裘帮主能拉来点铁掌帮的帮众,本王自然欢迎之至,到时必有心意奉上。” “这嘛……”裘千丈一捋白须,心说他是该找几个人撑撑场面,嗯,给兄弟的哪个手下坑来合适呢? “对了,裘帮主,您二弟现在何处,您说给他去信,请他来汴京一叙,却也一个多月了。” 那裘千丈能给他兄弟叫来么,他还想多吃完颜洪烈几口呢,自然又是一番推脱。 林平之也不管他,稳住了就行,当晚,他却带着十几个陆家子弟,去了汴京城里的福威商号,带着更多的人手…… 231.联盟 “不好啦,杀人啦!杀人啦!” 沧浪帮总坛。 沧浪帮是黄河帮之外,这段水路上最强的帮派,帮主荆沧浪也是二流巅峰的水陆两门功夫高手,也是做没本的买卖的。 这厮比彭连虎还要心黑手狠,手下八大金刚,也个个都是无恶不作的家伙,水里是请人吃馄饨板刀面的恶贼,路上是横行乡里的恶霸。 姓荆的昨天也去黄河帮吃席了,但他没当出头鸟,反而头一个响应。 但他心里,却没打算再接触那狗屁王爷,他水寨好手众多,数十条船,而且他在汴京城里的靠山很硬,完颜洪烈只是突然袭击,给他围了,他回了老窝,却不再怕对方打过来。 他却没想到,当晚,林平之就带人突袭水寨,趁着他与手下八大金刚,十几个骨干议事的时候,突然杀了进来。 姓荆的反应倒快,一看被围,立刻冲向林平之……却惊恐的发现,那本应毫无武功的王爷,一把抢过他的钢刀,一双肉掌将其揉成了一个铁球! 然而他却来不及更多的惊讶,因为那铁球跟着就镶进了他脑袋里。 是夜沧浪帮自帮主算起,只要是管事的,就没有一个能活的。 不只是沧浪帮,巨鳌帮、水蟒帮、沙河派、连云派,只要是恶行累累,死不足惜的,五个大帮派,一夜之间,头目全都被人灭杀。 “诸位英雄,本王的提议,诸位考虑的如何了?” 次日傍晚,其余的七个势力较大,都是那种多是混饭吃,打劫也不伤人命的帮派,帮主再次被林平之请去黄河帮。 “王爷忧国之心,我等佩服不已,今后就听王爷号令,莫有不从。” 林平之问他们有什么意见,他们当然要说王爷的大志好顶赞了。 不这么说,他们怕有头睡觉,没头起床,现在摇头,明早没头。 谁晓得这位王爷这般心狠手辣,而那位铁掌水上漂裘老侠客,又有如此恐怖的能为,竟能带人一夜之间,将五大帮派连根拔起? 不过要是这样的人带领他们,或许真能做一番大事? “好,好!诸位如此盛情,真让本王感动莫名,本王敬诸位三杯!” 众人没滋没味的喝了酒,心里还是忐忑。 “诸位,既如此,本王在此宣布,新黄河帮正式成立,裘老侠客便是盟主,诸位暂且统领各自帮派,都为长老,现在要务,便是接收那五个帮派的人手……” 众人一听,心里就是一寒,这位王爷,果然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昨天还是黄河大联盟,今天就变成了黄河帮。 但现在谁敢提出异议? 留着嘴多吃几碗饭不好吗? 黄河帮就黄河帮吧,好歹他们也都是长老,也都管着之前的弟子,大不了带着亲信连夜跑路……这兵荒马乱的,没了地盘,没了帮众,又去哪里讨生活? 众人又见林平之指挥调度,井然有序,条理分明,安排他的手下接收五大帮派的人手,或是将他们各自的地盘、业务、帮众等情况一一道明,然后找出最合适的整合办法。 雷厉风行,却又十分合理,想的很是周全,完全不是纸上谈兵。 这让众帮主都十分惊讶,这位王爷,还真不是夸夸其谈,真有不俗的才干,是个当盟主的材料……那你好好当你的王爷,在朝廷里跟那些王公大臣斗去呗,给他们这些市井之徒玩这些有意思吗? 燃文 林平之表示那可太有意思了。 他这次不只是打掉了五个帮派,更能从那五个帮派里,还有这些收服的帮派里,得到数百能听用的地头蛇、可以训练的武功好手、对黄河水路十分熟悉的水手。 他更要继续往东,一直到青徐两地,将这条水路两岸的所有水上帮派全都收服。 黄河帮,是统领黄河的水帮,可不是小打小闹,占个开封府就完事了。 然后再和大运河到东海、南海,陆家商号和福威商号的势力连通,占据两条水路。 林平之一番操作,却让裘千丈又找上了他,“王爷,你这到底意欲何为啊?” 裘千丈越发摸不透这位王爷的想法,之前明明跟他差不多,都是一路潇洒一路捞,怎么到了这里,就突然要大展拳脚了,这家伙不是光说不练,而是真像练练? 那突施辣手的狠绝手段,真让裘千丈有点发虚。 “裘帮主,你且安心,本王只不过是想为朝廷尽一份心意罢了,别无他想。” 林平之又是一顿忽悠,只给裘千丈说当盟主的好处,然后又是诚恳的心意奉上。 酒是清的,喝下去脸是红的,银子是凉的,握在手里心是烫的。 裘千丈感受到了林平之沉甸甸的诚意,又安心下来。 十数天,林平之将七个帮派收服,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招揽了更多的绿林左道,邪派高手,留下一部分在黄河帮总坛镇场子,其余人簇拥着林平之和他的金字招牌裘大帮主,顺流而下。 这些日子,林平之上下打点,疏通关系,终于走通了那位元帅右监军,现在权倾朝野的宰相术虎高琪的门路,与他一番勾搭。 这也是个没什么能力的,皇帝的种种失败举措,力主南下攻宋等政策,大多是这位给出的主意,他就是运气极好,做了带兵进京的董卓。 这样的人,林平之忽悠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先是表示歉意,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忧国忧民的话,只是对于之前那位兄长的不满,他早就觉得那位兄长昏庸之极,对现在的皇帝和宰相是十分认同的。 又是一番吹捧,最重要的是,最后有沉甸甸的心意奉上,一箱一箱的金灿灿、银花花、珠光宝气的心意,宰相大人顿时眉开眼笑,答应保证关照,到时候南下征讨南宋,必然有他完颜洪烈一份。 然而他却听到,完颜洪烈失心疯了一般,竟然要做青徐节度使,节制两地兵马民事等一切要务。 这特娘滴……青徐两地被蒙元刀兵劫掠,刮地三尺,现在虽然撤兵了,但乱军四起,烽烟不断,完颜洪烈却要做青徐节度使? 你特娘滴完颜洪烈,是不是脑子里真的灌进太湖的水了? 然而完颜洪烈就是真疯了,又和宰相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心意落在他口袋里了,那就银货两讫呗,你完颜洪烈舍得死,本宰相大人还舍不得发送你不成? 232.统合 距离林平之讨下节度使的差事,又是十多天过去,他快刀斩乱麻,一切从简,很快准备妥当,带着新练出来的三百亲卫,二十多个陆家子弟和商号干事,启程离开汴京。 大船顺流而下,裘千丈站在甲板之上,看着滚滚河水,不知道第几次叹息。 他根本不想上船,更不想趟这趟浑水。 他发现完颜洪烈越玩越大,在汴京折腾还不够,还要去战乱之地,要去当甚么青徐节度使,疯了,简直就是疯了。 他不想跟着完颜洪烈再玩下去了,再玩就是玩命了。 怎奈不说完颜洪烈还要继续展现心意,就说完颜洪烈已经给了他的心意,那一大箱子白花花的,一小箱子金灿灿的心意,裘千丈就舍不得。 完颜洪烈这段时日展现出的手腕,让裘千丈明白,只要他敢不玩了,他前脚走,后脚就有绿林道的侠义英雄,来找他谈谈心意的问题。 那不过是完颜洪烈一句话的事情,这位王爷现如今身边汇聚的那些绿林高手,绝对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的。 事实上已经有十几个帮派,成百上千的人,死的不明不白了。 现在是完颜洪烈大大方方的任由他走,他都不敢走。 裘千丈也只好跟着完颜洪烈,却不是一条道走到黑,他已经暗中联络了他兄弟裘千仞,赶紧带着帮众来救他。 他知道完颜洪烈身边高手众多,但却没有真正的绝顶高手,只要他兄弟来了,他就能安然离开,他知道完颜洪烈是很想拉拢铁掌帮的,他兄弟在,完颜洪烈就不能暗中下黑手。 “完颜洪烈”却还真没有那个意思,一个老骗子而已,用他充门已经用够了,林平之也懒得再用裘千丈了,用一下就要心意,他有心意干点什么不比漂这糟老头子强。 反正他已经放出消息,黄河帮已经和铁掌帮结盟了,现在就算老骗子滚蛋了,他也能继续用铁掌帮裘千仞这块招牌,还省了砸心意了。 至于这样会引来裘千仞本人,那就来呗,林平之早就想会会这位铁掌水上漂了。 不一日,船队停泊在菏泽。 第一次来这边,还是笑傲世界去五霸冈,那时林平之还不知道,伟大城市·曹县就在菏泽。 而这里的菏泽也和笑傲的菏泽不一样,当年北宋为了抵御金兵,南撤是掘了黄河的,导致南宋时期,黄河多次泛滥,数次改道,现在的河水,却是穿过了菏泽。 所以现在的菏泽北部,已经是敌占区了,确切地说,是敌人占领后,大肆劫掠,然后又放弃了,所以青徐各地全都陷入了混乱之中,原本的官府都没有了。 现在都处于三不管状态,都是各县的豪绅望族,自行约束管理。 人们都躲在城市,或是豪绅望族的庄园里,沿途村落,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 yqxsw.org 林平之一行人衣着光鲜,队伍整齐严肃,一下了船,便引起了注意,到了鄄城县,更是被堵在大门外。 说是大门,其实是城墙外临时垒的一圈小土墙,城破时,城门和周围的城墙,都被蒙元铁骑奴役城中人破坏了。 只不过这里现如今守卫县城的,却不是豪绅望族的家丁,而是一个武将,又或者武功好手? 这人用一支铁枪,顶盔掼甲,外披红袍,但手下人,却有的像兵丁,有的像战将,有的布衣持刀拿剑。 林平之派人上前问话,得知领头这武将,还真是个官。 但不是金朝的官,也不是蒙元和南宋的。 而是天顺王麾下红袄军的先锋官,名叫牛大力,奉命占领鄄城县。 林平之暗叹一声,青徐响马自古有名,新朝的赤眉,隋末的瓦岗,唐末的黄巢,北宋的梁山。 这里的天顺王,便是杨安儿,早在完颜洪烈还在中都当王爷的时候,他就因为金朝的苛捐杂税,不堪压榨,拉起一支队伍啸聚山林,这次蒙元铁骑肆虐青徐后北撤,杨安儿恨蒙元残暴,又恨金朝暗弱无能,抱着“就这,我来我也行”的想法,这次干脆造反称王了。 而且因为金朝原有势力,死的死逃的逃,青徐属于无主之地的状态,于是红袄军迅速占领了大量的县城。 这牛大力便是红袄军的一个先锋官,但他手里没甚么兵卒,天顺王铺子摊开的太大,兵力不足,于是也招了些民间义士,跟着一壮声威。 牛大力一听来者是金朝王爷,就气不打一处来,蒙元铁骑来的时候你不来,现在想起来了? 然而他见对面队伍严肃,盔甲光鲜,人高马大,却也不敢杀出去,只是据守小土墙。 林平之正好试一试他新练出来的亲军的威力。 这些也都是走了宰相大人的门路,花费了不少心意,从军中挑选的十七八岁的青壮,练林平之那最残酷最极端的炼体之法练出来的,现在基本都是初入二流的硬功好手。 更是人人具甲,手持朴刀盾牌,还练了简单的刀法战阵,既能单挑,也能群攻,马战步战皆可。 三百亲卫,二十乘十五的方阵,光是队列整齐的行进,就给牛大力那边吓到了,却也更搓火了,有这等精兵,却白白丢了青徐,早都干嘛去了? 然而再怎么抱怨,也不能让对面停下来。 牛大力说是先锋官,也就是占个地盘,他武艺倒是能算二流好手,却也没有什么领军作战的经验,一时慌乱,想要说据墙而守,却发现他们一没滚木石块,二没弓箭,一些江湖好手扔暗青子,也都被盾牌挡住。 眼见着亲卫军冲到土墙前,摆出阵势,几个亲卫挥刀一顿乱砍,就砍碎了城门。 牛大力倒是血性,带着……跑了一多半,他的三十多个兵,和几个讲义气的江湖好手,想要冲阵,见到亲卫军那冰冷中透着残暴的眼神,终于怕了。 就这样,林平之兵不刃血的拿下了县城,到了县衙一看,已是断壁残垣。 他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好在”这县城里来了义军,不但没有百姓箪食壶浆,反而又跑了不少大户,林平之找了个院子,先给众人安顿下来。 233.走马 深夜,林平之独坐案前,奋笔疾书。 县城如今才刚从秩序崩溃的状态恢复,勉强维持着最基本的运行,还都是当地豪绅富户在管理。 想要将这里占据,当作自己的地盘,林平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入手。 他又不能学蒙元铁骑,奈何老子没文化,一个抢字扫天下,不管是壮丁还是补给,抢就完了。 不能因为这里是金朝和蒙元交战的地带,林平之自己也跟着突破道德底线。 不过兵荒马乱的时期,拳头大的说了算,林平之现在就是这里拳头最大的。 cxzww.com 只是就算想要快刀斩乱麻的办事,也不是几句话就行的,同样是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这个时候,林平之就怀念起黄蓉来,若是蓉儿在,她心思敏锐,精于数术,逻辑性超强,能帮林平之在最短的时间内理清头绪。 不知她在桃花岛怎么样了?还有桃花和郭靖…… 静夜,总是会勾起思念。 林平之写着写着,忽然停笔,耳朵一动,也不见他起身,只是单手轻轻一拍桌案,整个人就飘然而起,飞身跃出窗外。 月色下,林平之紧紧追着前面的身形,飞速的穿房越脊,一追就追到了江边。 “阁下武功如此高强,竟来监视本王,不知是受何人所托?阁下又是何方神圣?” 林平之看着面前须发灰白,一身补丁衣衫,背后大酒葫芦,腰间翠绿竹杖的身影,忍着笑意,朗声说道。 “你又是何人,老叫花子可从未听说过,金朝的六王爷完颜洪烈,是一个武功高手。” “那是阁下孤陋寡闻,本王自大内获得残唐五代奇人火云邪神的武功绝学,火云神功,本王此次闯荡江湖,便是要让天下人知道烈火神王的威名!老叫花子,吃本王一记火云神掌!接我红莲燃尽十方原!” 火云邪神!烈火神王!……洪七公本就是听说完颜洪烈又有大动作,在汴京招兵买马,直奔青徐,必然是要图谋大事,才来亲自查探。 这听对方说这么一大套,洪七公当下暗自心惊,再看对方一掌打来,端得凶悍无比,果真如烈火燎原一般,他再无半点迟疑,运全身功力于双掌之上,轰出降龙十八掌威力宏大的一招,震惊百里! 嘭! 两人四掌轰然相击,瞬间七八道劲力变化,让两人脚下碎石乱七八糟的,如同飞矢一般疾飞出去! 两人各自倒退三大步,却是不分轩轾。 “好!好你个火云邪神,好你个火云神掌!老叫花子佩服,掌法比过了,你再看看我的打狗神棍!” 洪七公说着狠话,抽出打狗棒来,却是给自己都给气乐了。 人他虽然仍看不出端倪来,但这掌法,这内中的精妙劲力变化,狗屁的火云神掌,这特娘滴分明就是融入了降龙十八掌劲力变化法门的千叶大手印! “好你个臭小子,竟敢消遣老人家,招打!” 林平之笑着避过,换回自己原本的声音笑道,“正所谓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七公神功盖世,晚辈是一棒都不敢接的。” “你小子,怎么扮成了完颜洪烈了?” “说来话长……” 两人在江边寻了块地方,席地而坐,林平之将自己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 “金朝新皇帝和宰相,一意南下攻宋……果然如林老弟你之前所说啊。” 洪七公听到了绝密内部消息,心说这假扮王爷倒也有好处。 “只不过那林老弟你这番来青徐之地,还统领了那么多黄河两岸的帮派,这又是为何?” “七公可知原本完颜洪烈也是支持攻宋的?否则我也不会取而代之,关键是完颜洪烈出使宋朝时,就已经在打这样的主意了,他遍邀南方绿林左道,想要扰乱宋朝江湖,乃至民间和朝堂,在宋朝内部破坏。” “此人心肠何其歹毒!” 洪七公闻言大惊,心说这要是被完颜洪烈找几个绿林巨寇,邪派高手,在南方武林煽风点火,那还不得江湖大乱? “所以我才要将那些绿林左道全都约束起来,让他们在青徐之地谋事,免得去南方作乱。” “原来如此,林老弟此举,不失巧妙。” 然而就在洪七公想要提醒林平之,让他提放着养虎为患,尾大不掉,讲这么多绿林左道聚集一地,也不是什么好事的时候,却听林平之先说道: “七公可知,荆襄的铁掌帮,裘千仞接受了完颜洪烈的礼聘?” “铁掌水上漂?此人销声匿迹多年,这又重出江湖了?铁掌帮在两湖势力不小,若是在江湖上搞风搞雨,确实是个大问题。” “这些江湖左道,看到了趋炎附势的机会,真的是争先恐后,不只是裘千仞,还有一位身份了得的高手,也在与完颜洪烈勾搭,七公可知那人是谁?” “老叫花子去哪里知道?林老弟你别卖关子了。” “那人姓彭,乃是丐帮长老。” “不可能!” 洪七公闻听,双眉倒竖,腾身而起,跺着脚大声叫道,“那一定是完颜洪烈想要污蔑我丐帮的阴谋诡计!此人当真歹毒!老叫花子之恨不能亲手拍死他!” 林平之也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抽出一封信件递过去。 洪七公不像许多丐帮长老,他能文能武,精通易经,如此才能将降龙十八掌练得炉火纯青,一把拿过信件,借着月色仔细观看。 信件是彭长老写给完颜洪烈的,不但言辞极尽谄媚,而且其中说的事情,让洪七公看得手直哆嗦。 不但是气的,也是心惊,信件中,彭长老竟然说,他联络了许多丐帮的有志之士,都殷切的想投在完颜洪烈麾下,成就一番大事业,不但如此,他们还要为完颜洪烈准备一件大礼,以作晋身之资。 “这……这一定是完颜洪烈的反间计,要除掉我丐帮一位长老!” 洪七公注视着林平之,希望能得到赞同的回复。 “七公,丐帮净衣污衣两派不和,由来已久,这些都不用我多说,我只想说,事实胜于雄辩,我已经去信一封,请彭长老前来青徐一叙,到时人来不来,一看便知。” 234.再会洪七 洪七公失魂落魄的走了,不过冷静一下,他又回来了。 又与林平之商议一番,他才复又离去。 林平之在鄄城县扎稳脚跟,占据码头,联络豪绅望族,让他们回到城中。 因为此时蒙元攻下中都后,再想南下,却遭到了金朝激烈的反抗,金朝有数个军事重镇据守,与蒙元一时僵持下来。 金朝便又发兵,重返青徐之地。 距离开封最近的菏泽,自然最先来了金兵驻守,随之而来的便是官员。 而完颜洪烈的节度使,也变成了巡察使,巡查青徐各地状况,不再有治理权。 以前是不能治理,就随便完颜洪烈自己折腾,现在能治理了,自然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ahzww.org 好在还有个巡察使的名头,新皇帝也不乐意完颜洪烈回汴京,到时候又上蹿下跳,联络有志之士,外放出去,自生自灭,眼不见心不烦。 林平之正好不用管那些烂摊子,着重于江湖上的事情。 金兵收复失地的速度,那叫一个势如破竹,虽然打不过蒙元铁骑,但天下间任何一个势力,也都干不过蒙元铁骑,而蒙元之下,金朝仍是最厉害的,天顺王杨安儿的忠义军根本不是对手。 而林平之打通了黄河水路,又返回了菏泽,然后又对宰相大人奉上沉甸甸的心意,让他为自己在皇帝面前表功,说他这次在平叛过程中,出力不小,将他赵王的封号改成了齐王,又将菏泽划给他当了封地。 林平之却没有玩争霸模式的想法,他只是要这么个名头,弄一块地盘,也只是便于他训练极限死士。 便是林平之刚搬进新王府的时候。 “林大哥,这么长时间不见,有没有想蓉儿啊?” 黄蓉来的有些突然,再出现在林平之面前,他感觉上次分别仿佛还是昨天,一晃的工夫,小姑娘便又长高了一些。 “蓉儿,怎么自己来了?” 林平之心说何止是想,简直就是望眼欲穿,正所谓由奢入俭难,一段时间不见,他真切地感受到,黄蓉之前的贴心照顾和帮助,让他多么的省心,多么的舒服。 “你家桃花和她的小老虎,两人亲亲我我的,我这个当师姑的,可不会去煞风景,便先赶来了。” 那臭小子,等他过来,狠狠收拾他!……林平之一听,就有不戒和尚附体的趋势。 “林大哥,你这王爷当的可谓风生水起啊。” “不瞒蓉儿说,这王爷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黄蓉听了林平之的诉苦,心下窃喜,却没表露出来,“林大哥,我路上见着好几拨叫花子,都要往这边来?” “洪七公要在这里召开丐帮大会,等下我带你去见他。” “好啊,七公他一定很想念蓉儿的手艺吧?” “何止是想念,简直就是望眼欲穿啊。” 黄蓉一番乔装改扮,却还没见到洪七公,就先见到了裘千丈这个老骗子。 见这老东西翻墙过来,还不想走门,黄蓉暗啐一口,这老东西不是行骗之余,又学会了当贼了吧? 她不禁玩心大起,冲过去突然大叫一声,“呔!你是何人?” “嗯?你这小孩又是何人?怎会在王府内院?” 呵,这老骗子还挺会装样,给谁摆谱呢? “小爷先问的你!你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也走错路了?” “老夫找王爷有要事,你自去玩耍,莫要捣乱。” 裘千丈见这小孩衣着普通,相貌寻常,便是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就要一把扒拉开黄蓉,这一下就让她恼了,老东西,上回那一脚踹的还是太轻了! 黄蓉身形一转,灵巧无比的转到裘千丈身后,飞起一脚! 却发现,裘千丈竟然转过身来,一掌拍向她的头顶! 这一掌来的好不凶猛,黄蓉浑身汗毛奓立,心头被恐惧笼罩! 错了!这人不是裘千丈,是他弟弟裘千仞! 黄蓉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紧闭双眼,却在这时! 裘千仞猛然听得身后恶风不善,危机临身,猛然一转,便见一道身影,竟然将衣物束布成枪,一枪向他刺来! 长枪如龙,迅猛凌厉,未至近前,已然呲呲作响,此人内功之精纯,简直无法可想! 裘千仞心中一惊,顿时脚下用力,整个人便如水上浮萍一般,左右摇摆不定,却发现他仍无法摆脱对方长枪锁定,只得双掌提运真气,铁掌击出! 啪! 便在这时,裘千仞见那俊美公子哥手一甩,长枪瞬间变作长鞭,一鞭甩出,抽在他手掌之上,一声炸响! 衣物瞬间寸寸炸裂,如蝴蝶般飞舞,裘千仞也被抽得掌心一痛,虽未受伤,但对方内力竟然比他还要精纯浑厚,他八成功力的一掌,竟被对方打退三步! “阁下何人!” 裘千仞一声喝问,却见那俊美公子哥一声叹息,“为何偏偏是你。” 林平之知道裘千仞要来,却不曾想,他不是来找他兄长,然后求见完颜洪烈,而是自己悄悄地潜入,还好巧不巧的,被黄蓉遇到了。 还一言不合就出手,还出手这么重,一上来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林平之也顾不得掩饰身份,只能第一时间救援。 而既然让对方见到了自己用完颜洪烈的扮相,用了高明的武功,而对方又不是洪七公。 林平之也只好留下他了。 裘千仞也纳闷,这王府之中哪来的先天高手,他闭关苦修十余年,终于晋升先天,然则现在先天高手已经满大街都是了吗? 却见对面那人话不多说,一声轻叹,竟是再次上前,一拳轰出! 老夫怕你不成,十年磨一剑,今日正好一试! 裘千仞运足功力,一掌轰出! 拳掌相击,林平之顿感一股巨力,一股爆炸性的内力,暗赞不愧是铁掌,真如一块铁牌一般! 不过刚猛有余,变化不足,就是一股整劲打出去,也就占个凝练,力量集中,丝毫未有散乱。 但都是刚猛掌法,比之降龙十八掌,差了至少半档! 一流顶尖武学? 林平之一声暗赞,没有绝世神功,裘千仞竟然还能晋升先天,资质着实不俗。 只不过…… 235.裘千仞 林平之自己晋升先天快三年了,但他并不是一直闭关潜修,也力求内力精纯,并没有着急积蓄内力。 就这,林平之也感觉裘千仞不但内力不如他精纯,而且也没他浑厚。 而且他感觉,对方这铁掌水上漂,有点名不副实,他应该叫铁掌和水上漂才对。 他这套铁掌,大开大合,刚猛凌厉,毫无花俏,直来直去,却凶猛非凡。 然而却没有和水上漂的轻功配合起来,他出掌速度十分迅猛,一对铁掌挥舞起来,仿佛八臂罗汉一般,然而身法却并不能配合他的掌法。 并不见裘千仞满场飞奔,人如鬼魅,而是脚下生根,稳扎稳打,站住了,才能发出如此凌厉的铁掌。 林平之与他对招,也就用个六七成功力,而且没有见招破招,就直接来硬的,都能与裘千仞打个不分轩轾。 奇怪……林平之心下生疑,他总感觉自己在与一个刚看到先天门槛,正在磨天地桥的高手对战。 虽然裘千仞肯定是货真价实的先天,但他的实战水平……林平之觉得若他最初上桃花岛时,对战的不是黄药师,而是眼前这位裘千仞,他绝对不会被打得那么惨,甚至很有可能都不会输,大概能有三七开的意思。 他当初一流巅峰,不会输给一个先天高手? 还真就是这样。 林平之发现,裘千仞的内力虽强,但他用不出来。 不是他不能用,而是他不能将他的先天内力外放出来。 又或者不肯? 总之就好像林平之感受到的,裘千仞的铁掌,就真的好像是一块铁,不光是他的手掌,而且是他的内力。 他的内力虽然不如林平之的精纯,但意外的十分的结实,仿佛他的内力是一体的,是一股钢索,在他体内循环往复的流转,几乎没有外泄。 先天内力本就是循环流转,生生不息,但裘千仞的内力,好像完全封闭起来,特意只在内部循环。 林平之猜测,如此,裘千仞便能将内力加持在身体上,让他的力量更大,身体防御更高,攻击更强,却是物理攻击更强,也就是让他变成了个铁人一般。 林平之感觉裘千仞的内力不如他雄厚,但对他内力的冲击,却能十分有效的抵御,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 裘千仞的内力太结实了,能够经受得起强大的冲击。 但有得便有失,有取便有舍,裘千仞这样做,或者说铁掌就是这般特性,却让他的内力不能很好的外放出来。 十成内力,能外放的大概最多两成,对后天内力肯定是有压制,但对上先天高手,他只能说很难居于劣势,但肯定也占不到优势。 裘千仞的武功,最适合用来虐菜,但却不适合与先天高手争锋。 裘千仞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与裘千仞对掌七八十招,林平之觉得,他仍未意识到这一点。 毕竟这世上又有几个先天高手,裘千仞这应该是晋升先天后,第一次与先天高手交手。 话虽如此,裘千仞却是实打实的先天高手,其先天内力在体内自称循环,坚硬如铁,最是难以攻破,更是因为极少外放,消耗极小,加上正值壮年,身体并未从巅峰跌落,铁掌硬功强横无比。 林平之想要不输给裘千仞,很容易,但想要真正击败他,却并非易事。 更何况这里是王府,很快就会引来其他人。 林平之心念一动,突然变招,不再用千叶大手印,而是脚步一弓,双手胸前画圆,同时打出,正是亢龙有悔! 却又不是亢龙有悔。 裘千仞见林平之突然变招,这一招不再只是刚猛凌厉,而是宏大非凡,让人有种面对滔天巨浪一般,手掌未到,须发衣衫便已被吹得咧咧,让他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对方出绝招了! 裘千仞凝神静气,体内先天真气极速流转,带动双掌,最狂猛的拍了出去! 他不管对方怎么猛,怎么硬,他就是一招铁掌,就是硬如精钢,内力运转,带动身体用出万钧神力,同样势不可挡! 却在四掌相击之时,裘千仞发现对方左掌劲力一空,让他仿佛打在了空处,但右掌却接连三振,仿佛三名高手连续给了他三掌! 但他不怕震,他就是一块铁,一块精钢,再怎么震也震不动他! 问题是虽然他右手没吃什么亏,略逊一筹而已。 但他左手却占便宜占太大了! 林平之看似是亢龙有悔,却只取其亢字,让裘千仞避无可避,但内里却是右手太极柔劲,左手是千叶大手印三叠劲。 裘千仞感觉左手一空,跟着一转一拉,劲力瞬间被带偏,他虽然感觉对方劲力玄妙莫测,但他却不慌。 bidige.com 他不是没对过巧妙地招式,不是没被人撤过劲力,但他可不会轻易被人带歪,虽然他力如精钢,却不是真的一块铁疙瘩,他还是水上漂! 裘千仞瞬间该换内力运行经脉,双掌同时撤力,然后顺着对方劲力,脚下一点,就要以轻功调整身形。 却在这时,他却发现对方劲力再次变化,往外带的力量往内收,虚劲转实,另一边刚猛的力量却突然消失。 裘千仞的力量瞬间又被带偏,心中暗叫一声,对方对劲力的掌控,竟然如此精妙! 不能再被对方如此控制劲力了!裘千仞感觉他好像一个皮球,被对方双臂揉来揉去,任由揉搓,伤不到他,却让他恼怒。 他却不得不承认,对方对劲力的把握,高出他一筹,他不能跟对方斗力。 不斗力,那便斗志! 裘千仞余光扫到一旁观战,深色焦急地小子,眼中寒光一闪,便是你了! 他从不忌讳用偏门手段,只要管用就行,而现在,这先天高手显然很在意那个小子,不然也不会救他,这高手本身没弱点,但这小子却是他的弱点! 裘千仞心念一动,突然双掌一起撤力,收回护在胸前,果然被对方双掌攻来,他却突然内力外放,不用什么铁掌的法门,只是气劲拍出去,借此用水上漂轻功抽身急退! “啊呀!” 黄蓉正看得紧张无比,却见裘千仞突然被打飞,却毫发无伤,更是一个转折,朝她冲了过来! 236.铁掌 “蓉儿!” “不要啊!” 黄蓉见林平之奋不顾身的冲过来,却来不及打出招式,便要以后背抵挡裘千仞的铁掌,吓得亡魂皆冒! 裘千仞见此一声冷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管他甚么仁义道德,只要他将这两人都打死,事情还不是任由他说! 说时迟,那时快,裘千仞一掌已然拍到林平之后背! 梆! 一瞬间,裘千仞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为明明他十二成功力一掌打在对方背上,却不是噗,也不是啪,更不是打断骨头的咔嚓。 而是好像打在一口大钟上的梆! 甚至他都感觉有点回音! 便在这时林平之一掌柔劲将黄蓉推出。 而林平之脸皮涨紫,咽喉腥甜,却没被裘千仞一掌击飞,而是力往下沉,双脚陷入青石板三寸有余。 很好!没有吐血!金刚不坏神功首次发威,让林平之得到了他想要的机会! 林平之稳稳站住,几乎是裘千仞一掌拍上他的同时,便一记看过洪七公使了许多次的神龙摆尾,就要印在裘千仞胸口! 但裘千仞当真了得,他虽然没料到林平之如此悍勇,但他的确比林平之快了一拍,反应过来,也只是慢了半拍,他仍快上半拍! 他见好就收,再次撤了掌力,要使水上漂轻功退开。 然而问题就是他的铁掌水上漂,其实是铁掌和水上漂。 他铁掌与轻功切换,终究不能圆转如意,浑然一体。 林平之的手掌,已然印上裘千仞胸前的衣衫! 裘千仞大惊,却突然灵光一现,含胸探头,后背一撑,胸口一缩,生生缩了一寸多,硬是争取到一瞬间! 裘千仞已然脚下发力,眼见着就要撤开,让林平之一掌打空! 林平之却心如止水,心湖中一直映射着裘千仞的身影,虽然看不到,但心中却照见一切。 裘千仞便见林平之突然中指一卷,拇指扣住,一刹那,中指已然绷直,他都没见到对方是怎么弹得,那根中指就已经点在他胸口! “嗯!” 一股劲力透体而入,让裘千仞突然感觉像是被锥子扎进了胸口一般,瞬间一股剧痛! 如果说裘千仞的身体配合先天内力运转,让他凝若精钢。 那无相一指禅将林平之最为精纯的先天内力凝聚一点,以弹指神通弹出,就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神兵。 裘千仞精钢一般凝实的内息,也难撄其锋,让这股劲力打到胸口肋骨之上,虽然没伤到骨头,却让他气息一滞! 而且那内息便如一颗弹丸一般,滞留在他胸口,一时间竟难以化消! 便在这时,林平之转回身,一拳轰出! 裘千仞见对方明明先受他全力一击,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心下狂震,但他内息无法极速流转,已然来不及有任何心思,甚至内息运转不及,都来不及招架闪躲! “啊!” 林平之一拳马上就要临身,情急之下,裘千仞顾不了许多,内息强行运转,拼着经脉受损,也要将对方的内息排出,只听一声轻响,裘千仞胸口突然一鼓! 呲的一声,他的衣衫被捅破一个小洞,一股暗红的血箭,带着林平之那股指力内息,反向林平之射了回去! 这仍不足以阻拦林平之,但裘千仞内息贯通,劲力再生,虽然不及招架林平之一拳,裘千仞却拼着两败俱伤,一掌反拍林平之腹部! 却见林平之不躲不闪,仍一拳轰出! 裘千仞本就慢了半拍,不可能再变招,只能跟对方对拼! 嘭!嘭! 瞬间林平之一掌打在裘千仞胸口,裘千仞也一掌拍在他小腹! 噗! 裘千仞一口鲜血喷出! 林平之也终于忍不住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然而林平之精修金刚不坏神功,如果说裘千仞的身体是精钢,他的身体就是天外玄铁,腹部硬吃对方拼命一掌,却只是轻伤,仍无大碍! 咔嚓一声,林平之脚下再碎青石,硬顶着劲力,愣是纹丝未动,跟着冲过去,一步追上借力后撤的裘千仞,又一拳轰出! 裘千仞这时已经无心再战,对方武功明显在他之上,让他又惊又怒,而这种狂猛的打法,更是让他胆寒! siluke.com 他是铁掌,对方是疯拳,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他堂堂先天高手,岂能跟人拼命,他还要震惊武林,他还要做天下第一! 跑! 裘千仞却发现,他根本逃不开!他是水上漂,对方是草上飞,轻功身法竟比他只强不弱! 见林平之又是避无可避的一拳,裘千仞只能还击,却见对方突然变拳为掌,更是一股柔劲黏住他的铁掌,然后内力汹涌喷薄而出! 疯子!真是个疯子! 裘千仞暗骂一声,这疯子竟然要跟他比拼内力,不死不休! 不对! 裘千仞突然想起,对方还有个贼小子,他一旦被黏上,那贼小子哪怕一口唾沫,他就完了! 裘千仞进退两难,进也不是,又退无可退,只得再次调集全身内力,不顾经脉痛楚,瞬间狂涌而出! 他要一瞬间内力冲击,借力撤开! 却突然! 裘千仞感觉林平之手掌劲力一空! 不对,不是劲力,只是内力,林平之竟是只撤销了内力! 甚么情况?老夫全力施为,定冲的你经脉尽毁! 然而裘千仞刚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将一发即收的内力,变成真的内力冲击,就感觉林平之手掌突然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力! 这下不用裘千仞狂涌内力,他的内力已经不受控制的狂涌而出! 这是甚么妖法!? 裘千仞感觉内力不受控制的涌出,瞬间大惊失色,急忙拼命收回内力! 便在这时,他感觉手上一松,林平之又撤消了吸力! 这一来一回,一进一出的,裘千仞顿时感觉被折腾的受不了! 这却不算完,林平之用吸星神功的拉扯内力法门,将裘千仞的内力导入地下,这凝实如钢铁般的内力冲击经脉,他也绝不好受,只听噗噗两声,鞋子炸裂,他也浑身经脉胀痛不已! 一瞬间内息滞涩,林平之却还有一身神力! 内外兼修的先天功法煅体十余年,林平之说是当世硬功横练第一人也不算过分! 趁着裘千仞收回内力,同样内息滞涩,林平之再次一拳轰出! 裘千仞再次避无可避,只能对拼! 237.先天对拼 裘千仞再是先天高手,内力再凝实如铁,但他一瞬间猛然收回内力,内力倒灌丹田,再想要调集,亦需要时间。 这一招,他终于慢了一拍,只能勉强侧身,让林平之轰向胸口的一拳,打在他的肩头! 瞬间,一声奇怪的筋骨错开的声音,裘千仞没想到对方力量如此狂猛,竟是一拳就将他肩头关节错开! 一阵剧痛,激起裘千仞的凶性,一瞬间的怒火,让裘千仞借力身形一转,一掌拍向林平之肋下! 却见林平之仍不闪不躲,硬吃一掌,被打得双脚离地,却终于运起内力,向下一压,再一拳轰出! 这一拳直中裘千仞面门! 裘千仞脸上一股剧痛,双眼一黑,满是金星乱窜,仿佛砸了调味铺,油盐酱醋泼了一脸! 便是这一懵,林平之变拳为抓,双手抓住裘千仞肩头,猛然一拉! 一个头槌,狠狠砸在裘千仞脑门上! 咚! 两个脑门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更加古怪的声音! 别说裘千仞伤上加伤,直接懵了,连林平之都脑瓜子嗡的一下! 林平之却不管不顾,使劲扳住后仰的脑袋,运功再砸! 嘭! 这一下,却是脑门正中裘千仞的面门! 瞬间万多桃花开! 裘千仞整张脸都被砸得血肉模糊,瞬间昏死过去! 林平之脑袋更晕,却只有一个念头,砸! 死命的砸! 咔嚓! 骨折声连响,却是最后这一下,裘千仞彻底失去反抗,双肩都被林平之神力抓碎! 就更别说脑袋了。 林平之这一下,给裘千仞的脑袋彻底砸翻过去,后脑勺打后背,喉咙凸起,长着胡子的下巴,变成个小脑袋。 “林大哥!” 黄蓉飞扑过来,扶稳了跟喝大了似的,晃晃悠悠打转的林平之。 林平之一阵天旋地转,使劲甩甩头,问道,“老东西死了没有?” 黄蓉看看平躺在地上,脑袋垫在后背底下的裘千仞,心说这要还能活,除非阎王爷也姓裘。 “死了死了,林大哥,你没事吧,刚才好吓人啊。” 黄蓉想起刚才两度生死一瞬,着实吓得不轻,紧紧抱住了林平之。 “蓉儿,快帮我给这老东西弄走……咳咳咳,噗!” 林平之为了最短时间内击杀裘千仞,除了会让整座王府都听见的狮子吼,真的是用尽了手段,而先天高手的全力猛攻,即便是裘千仞,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好在林平之有过吩咐,他不用人伺候,他的内院,除了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能从暗门进来,其他只当他是完颜洪烈的,绝对禁止入内。 他和裘千仞打得动静虽然也不算小,但好歹没连吆喝带吼的,只有裘千仞叫唤两声,短短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工夫,并没有引来注意。 “林大哥,你先服一枚九花宝蛇丹!” 黄蓉一边扛起裘千仞,一边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瓷瓶,她比郭靖和桃花功力都弱,九花宝蛇丹要更慢的服用,而且三个小的每人都单有一颗,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林大哥受伤不重,服几粒白云熊胆丸,调息一番即可,蓉儿不必担心。” 黄蓉又赶紧拿出另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白云熊胆丸,直接送到林平之嘴边。 林平之见她担心的眼神,又笑着安慰她两句,却没有运功调息,而是将裘千仞接过来,拉到卧房。 黄蓉顿感奇怪,见林平之刺啦一声,一把撤掉裘千仞的衣衫,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不由得捂脸跳出门外,大声叫道,“哎呀,林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脱他衣服啊。”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现在除了你我,没人知道裘千仞已经死了,所以虽然他死了,他却能继续活着。” “哈,林大哥你又要扮作裘千仞了?那裘千仞又是谁?” 林平之检查一遍裘千仞的身体,上下左右,都没什么记号,便运掌往他脸上一抚,给他长须弄掉,从床底下抽出一个箱子,拿出一套衣服给裘千仞套上。 跟着说道,“嗯,江湖传闻,北宋年间,曾有一位邪派高手,名为白骨道人玉玑子,一手形销碎骨手,不知打败多少正道英雄,虽最后被人铲除,其神功却传了下来,便是被这位新白骨道人得到,二十余年潜修,终于神功大成……” “哈哈,林大哥,你可真会编故事。” “嗐,这玩意全是套子活,随便一编就行,越是神乎其神,反而越有人信,蓉儿,你从暗门出去,去找陆刚,让他扮成完颜洪烈过来。” bqgxsydw.com 不多时。 整个王府都听到一声怒吼,“白骨道人,纳命来!” 王府内的众人全都一惊,但循声过去,却发现是王爷明令禁止的内院,那些被聘请来的绿林左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找到最德高望重的铁掌帮帮主裘老英雄。 那裘千丈当然是不敢来了,那一声怒吼的声音,他可太熟悉了,在他耳朵里,仿佛又变成了:“裘千丈,你踏马也配当我哥!” 吓得裘千丈不但没来,反而跑出了王府。 院外众人听着院内呼喝连连,时而沉闷的声音,时而劈砖碎石之声,都暗自心惊,很难想象,院内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也暗道可惜,这样的高手对决,不能亲眼一见,实为憾事。 他们却不知道,里面就林平之一个人耍独角戏,一顿呼喝,噼里啪啦的踩碎一块块青石,看差不多火候到了,大喝一声,猛然给面目全非的裘千仞扔了出去。 院外众人见里面突然飞出一个人影,连忙戒备,却见那人狠狠摔在地上,生息皆无。 便在这时,院内又飞出一道身影,伫立院墙之上。 “裘老英雄!” 众人不禁恍然,怪不得找不到裘帮主,原来他就是跟那什么白骨道人对打的,难怪难怪,唯有裘帮主这样的绝世高手,才能打得如此猛烈啊。 而跟着,众人见王爷也走出院中,朗声说道:“诸位义士不必惊讶,是这白骨道人,受了南边的委托,想要擒了本王,幸亏本王身边人找到裘老英雄及时救援,悍然将其击杀,化消了一场危机。” 238.悍然击杀 “裘千仞”击杀了白骨道人之后,受到了“完颜洪烈”的热情感谢,不过众人早就知道,平日里他们王爷最是倚重裘老英雄。 只不过这位裘老英雄最看重“心意”,众人虽然不敢对王爷说什么,也慑于铁掌水上漂的威名,不敢跟裘老英雄炸刺,但心里或多或少的,对裘千仞有些微词。 但这次裘千仞悍然击杀试图暗害王爷的贼人,虽然没见到是怎么打的,但就那传遍王府的一嗓子,就让人再也不敢有半点小觑。 而裘千仞这次却没有洋洋得意的表功,也没有大肆吹嘘,然后享受众人的吹捧。 而是以白骨道人甚是厉害,让他耗损不少元功,需要安静调息为由,独自回去了。 华灯初上时分,王府大门前,有四个看着武功不俗的江湖人求见。 却不是求见王爷,而是求见铁掌帮的裘帮主。 四人报了姓名,不多时被仆役引到东院小院,见到自家帮主正在厅堂里饮茶。 进得屋中,四人却没有见礼,而是盯着自家帮主,不确定的问道,“您是大爷,还是帮主?” “哼,连老夫都认不出吗?” “帮主勿怪,只是大爷学得太像,是您老人家特意吩咐的,见了您,先对切口。” 林平之一嘬牙花子,同情裘千仞一秒钟,这都被他那坑弟弟的哥哥,给折腾成这样了。 但他哪里会什么切口,便沉声说道,“切口不是你们先说吗?” 不是啊……四人微微一愣,刚起疑心,却听着听着,脑子一懵,忽忽悠悠的说道,“不是,是帮主先说。” biquge.name “那老夫该说什么?” “帮主该说……” “嗯,如此你们可信了?” “信了,见过帮主。” “老夫在王府遇到一个劲敌,费了番工夫才将其击败,故此留在王府调息,你们因何而来。” “帮主您说了,担心大爷跟那王爷有什么勾搭,怕给铁掌帮卖了,故此先来暗中查探,也让我们四个带着人手在外面打听,大爷最近都做了什么,见帮主久未回归,故此来寻。” “原来如此,你们四个报上姓名,平日里负责什么,此次老夫又带来多少帮众,一一讲清楚。” “是,帮主……” 原来这四个是裘千仞手下四大金刚,都学了几手铁掌掌法,乃是初入一流的高手,也是铁掌帮裘千仞之下最强的四位。 裘千仞此次接受完颜洪烈邀请,便是看到机会,想要谋一番大事。 他不是看不到金朝衰落,受蒙元威逼,但正因如此,才是难得的机会,不如此,也不会有完颜洪烈这样重视江湖人的当朝亲王。 而且就算蒙元强大,不是还有宋朝呢吗? 裘千仞就觉得,金朝到时候灭了宋朝,或是渡江抢夺宋朝地盘,仍能延续气运。 他便可以借此机会,搏一番富贵。 就算最后金朝挡不住蒙元,他也还能再投蒙元啊,到时他给完颜洪烈一抢,送去蒙元,或是想些别的办法,总能有晋身之资。 裘千仞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却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其实仔细想来,若不是黄蓉先见过裘千丈,把他当成老骗子,不去惹他,也不会招来林平之跟他拼命。 这算是裘千丈坑他兄弟,坑的最狠的一次,没有之一,“好在”是从今以后,裘千仞再没机会让他哥哥坑了。 林平之继续以移魂之法,事无巨细的,从四人口中挖出裘千仞的事情,问过裘千仞平日里的言谈举止,生活习惯,一一记住。 然后让四人忘记这段对话,再慢慢撤去移魂之法,让四人不知不觉间清醒过来。 “老夫既然来了,那不成气的家伙,怎么也得躲老夫几天,尔等都警醒些,别让他鱼目混珠,从尔等身上套出话来。” 林平之知道,裘千丈必然舍不得那些白花花金灿灿的心意,硬着头皮也得回来找裘千仞。 四人答应下来,又说道,“帮主,这城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叫花子,我等却没收到彭长老的来信,是不是其中有何变故?” “嗯,尔等别再管大爷了,着重打探这城里的消息,老夫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完颜洪烈毕竟是王爷,眼高于顶,不会在意一帮臭要饭的,咱们若是能查出些什么,老夫在那王爷面前也好说话。” 一番安排,林平之又将四人派了出去。 这才安心疗伤,又服了些自己炼的白云熊胆丸,在舍利子的帮助下,悉心条理伤势,一夜过去,咳出一口暗红的淤血,伤势已无大碍。 林平之晋升先天后,除了内力发生改变,内外兼修,连身体都越发强悍,已然不似常人,他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仍然精力十足,他只凭身体,就可以寒暑不侵,并且恢复力极强。 “先天境界便是如此,裘千仞说到底,是功法的限制,再加上我出其不意,才能将其击杀,若换了欧阳锋,却更加难对付……”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林平之正在闭幕调息,他扮成裘千仞,却不能打坐参禅。 他忽然睁开双眼,便见窗子打开,裘千丈顶着黑眼圈,一脸讪笑的看着他。 这货没少天人交战吧,看来还是“心意”更重要一些,就算挨兄弟骂,也真的舍不得。 “哼!” 林平之学着从四个手下那里听来的,裘千仞对待兄长的态度,没好气地一声冷哼。 裘千丈厚着脸皮,笑得跟要咬人似的,搓着手走进屋里,“兄弟,你也别气,这次哥哥却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正相反,哥哥这次真的是帮了你的大忙,现在哥哥,嗯,你可是王爷驾前最红的红人。” “哼!老夫是想要真的投身王府,卖身给那个王爷吗?瞧你做的好事!” “我也没有啊,兄弟你别瞧不起人!” “那你便跟我说说,你都是怎么与那完颜洪烈相处的。” 裘千丈来了精神,一顿天花乱坠的胡吹,说的完颜洪烈简直就拿他当卧龙凤雏,还要加上关羽张飞赵子龙,没有他,就根本没有现如今的完颜洪烈。 “兄弟,看在哥哥我这番辛苦劳碌的份上,你借哥哥几个人用,哥哥也不再烦你,这就收拾收拾,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239.取而代之 “走也行,你得帮我做件事情,不然你自己走吧,没人给你使唤。” “什么事?兄弟你尽管说。” “我打听到三妹的下落了,她前些年云游四方,后来留在了绝情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去打探一番。” “绝情谷?那是何所在,哥哥怎么没听说过?” “那是一个隐蔽红尘的武林世家,在关洛一带的山谷中,我打探了大概的位置,你去寻找。” “好,没问题,交给哥哥我吧。” “答应的这么痛快,莫非是想消遣我?” “兄弟,哥哥消遣你,也不会带上三妹,三妹向来和我亲近,当年你气跑了她……你别瞪眼,就事论事么……总之兄弟你放心,哥哥想念三妹的紧,这次绝不跟你打马虎眼。” “嗯,你若找到那绝情谷,小心查探,务必打听到三妹的消息,若有可能,看看那绝情谷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否拉拢。” “兄弟,我就知道,你不只是惦记三妹,你也别怪三妹跟哥哥我亲……行行行,哥哥我这就去也,赶紧给我安排人手。” 这样一番对话后,林平之派了三个铁掌帮众,打发走了裘千丈。 本来林平之是想着,裘千仞来了,他留下裘千丈,或许还有点用处,但现在裘千仞不但来了,而且还没了,那也不用留着这老骗子了,完颜洪烈现在花钱如流水,为了打造极限煅体的亲兵,那银子跟一车一车往黄河里倒似的,心意还是能省则省了。 他又正好想到裘千尺跟公孙止那对奇葩夫妇来,干脆给裘千丈扔过去,看看是公孙止能给裘千丈阴了,还是裘千丈能给公孙止忽悠了。 打发走了裘千丈,林平之再无被揭穿的顾虑,继续让陆家子弟假扮完颜洪烈,而他自己扮作裘千仞,掌握铁掌帮的情况,又开始调集总坛的帮众。 bqgxsydw.com “林老弟,你竟然给裘千仞打死了?他是不是先天高手?” 洪七公就在城中,他一听说裘千仞在王府打死了甚么白骨道人玉玑子,还有什么形销碎骨手,他就觉得不对劲,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以为是林平之又跟裘千丈那个老骗子玩什么鬼把戏。 过后洪七公却见到找来的黄蓉,吃了顿好料,便听说了当时的事情。 于是裘千丈前脚走,洪七公后脚就找了过来。 “真的是先天高手!?……铁掌竟然是那般模样?那水上漂呢?” 洪七公听林平之讲述两人的交手,越听越奇,最后一声叹息,“二十几年前无缘一见铁掌水上漂,此回裘千仞再出山,竟然直接就这么没了。” 林平之心说这算什么,还有那隐世高手再出山,在江湖上混不到十天就挂了的呢。 “不过死了也好,当年上官剑南何等英雄气概,弟子却趋炎附势,还攀附金人权贵,这也算上官老英雄在天有灵了。” “七公,现在的问题是,彭长老快要到了。” “……老叫花子改地方召开丐帮大会,九袋长老自然是要来的,等他人来了再说吧。” 洪七公还是不愿意承认,他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竟能做出这种事情。 也是污衣净衣两派矛盾已久,洪七公多是居中调解,也更喜欢跟污衣派的人接触,对净衣派的事务不多做干涉,久而久之,污衣净衣两派更是越少来往。 彭长老暗中做下的事情,洪七公很难调查到,他平时又演的极好,拿不住真凭实据,洪七公就不愿相信。 洪七公想当鸵鸟,林平之也没劝他,反正彭长老人就快来了,到时候一见便知。 “彭长老就先放在一边,咱们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 “嗯?裘千仞不是都已经死了吗?咱们还演什么戏?” “但裘千仞还活得好好的啊。” 林平之一比自己,“我也要与铁掌帮众说,丐帮洪七受伤,正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才好放心的过去作乱。” 不但是铁掌帮,还有彭长老和净衣派。 于是第二天长街之上,林平之带着帮众,“偶然”遇到了丐帮帮主,九指神丐洪七公,而洪七公也认出了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漂裘千仞。 洪七公痛斥裘千仞给先人蒙羞,裘千仞气急败坏,与洪七公大打出手,两人越打越急,越打越狠,最后竟然打出了真火,一招不慎,两人互相一掌打中对方胸口,双双口喷鲜血! 当日,洪七公大战裘千仞,两人两败俱伤的消息,传遍了城里城外。 林平之便借口受伤不轻,躲在王府里修养,而完颜洪烈听说此事后大怒,贴出悬赏榜单,缉拿洪七公。 洪七公那边也让群丐知道他受伤不轻,要另寻僻静之地疗伤,此地事宜,还有快要举行的丐帮大会,都由四大九袋长老代管。 而随着铁掌帮和丐帮帮众陆续到来,还有完颜洪烈请来的绿林左道,和丐帮义气相投的正道侠士,前来凑热闹的江湖高手,这城里城外,都有种风云汇聚,风雨欲来之意。 数日后,深夜。 林平之惦记着桃花和郭靖,心说这俩孩子怎么还不来,不是游山玩水给他这个当爹的忘了吧? 正当他又有不戒和尚灵魂附体的趋势的时候,却听到喝骂之声,甚么“你这忘恩负义的小畜生”,听那声音,林平之就一咧嘴,那老牛鼻子怎么来了? 心念一动,赶紧翻后窗户离开,几个呼吸间,便去了完颜洪烈的内院。 便见庭院当中,马钰、王处一、一个无袖道袍的方脸汉子、一个女道站在一旁,完颜洪烈躲在大门后,不敢出去,只敢大叫“来人啊!护驾!杀人啦!”,那陆家子弟演技还真是可圈可点。 而场中,正是多日不见的完颜康,正一套追风剑挥舞的呼啸带风,正跟丘处机对打。 还有林不群和黄山两个陆家子弟,正在跟另外两个老道对战。 丘处机利眉倒竖,须发皆张,虽然他左臂被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的,却是压着完颜康打,眼见着那小子就要落败,看丘处机狂暴的样子,打败了完颜康后,肯定不是说徒儿打得不错,而是会说小畜生纳命来。 林平之摇摇头,这牛鼻子老道,他一共见过两面,两次都是给他添堵,也是没谁了。 “住手!” 240.添堵 不顺序。 若要让完颜康用一个词形容他这段时间的经历,他觉得只能用不顺序来形容。 本来好好的跟着完颜洪烈当金使,一路受人追捧,好不容易派遣了先前中都那些事情的不快。 然后就在太湖遭了水盗,一路辛苦所得,全都便宜了一帮臭贼,他跟他爹还成了阶下囚,好不容易被救出去,却被告知老窝要丢了,他舍了亲爹亲妈换来的富贵,眼见着就要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之后他又听了完颜洪烈的安排,带着林不群和黄山继续南下,找到了欧阳克,还见到了五绝之一的欧阳锋,前去临安大内盗宝。 倒是成功找到了藏宝地点,然而武穆遗书却早就被人取走了,盗了半天盗了个空盒子,那盒子倒是个檀香木的,但他差这仨瓜俩枣吗? 好在欧阳锋即便知道了金朝形势不妙,仍有见见完颜洪烈的想法,又带着他一路北上。 快到汴京的时候,完颜康才知道他大爷被人杀了,皇帝宝座被他堂兄弟夺了去,顿时欲哭无泪,他这辈子跟阶下囚有缘怎的,太湖水盗抓他一回还不够,还得让新皇帝再抓他一回? 好在他又得知,他父王竟然没被削爵,甚至没被迫害,还是王爷,完颜康又松了口气,闲散王爷也是王爷,总比没有强。 到了汴京城,却又发现,他爹被转封了齐王,发配到青徐战乱之地去了。 结果堂兄还是没打算放过他们爷俩……完颜康都要万念俱灰了,却有绿林左道的高手找上了他,给他请去了黄河帮。 完颜康这才知道,黄河帮还在,还被他爹掌握了,他爹竟然借这机会,在青徐之地站稳了脚跟,将封地经营的不错。 biquge.name 完颜康又升起希望,大丈夫人生在世,当持宝剑博取功名,他也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谁还不想当个大将军? 于是他又一路顺流而下,来到鄄城县,却因为着急回王府,暂时和欧阳锋分开,就路上这么会儿工夫,怎么那么巧,让全真七子撞上了。 丘处机一见到他,二话不说就要清理门户,七个牛鼻子摆北斗七星阵围住他们仨,完颜康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在完颜康急中生智,赶紧说他现如今已经悔过了,明辨是非,跟完颜洪烈那恶贼决裂了,现在改回叫杨康了。 他不是来找完颜洪烈的,他是来刺杀害他父母的恶贼的。 丘处机还真就信了,却在完颜康还想花言巧语的时候,丘处机却决定让他马上带他们一起去王府,去刺杀完颜洪烈。 还说这是个好机会,杨康你再假扮完颜康,接近完颜洪烈,然后一剑将他杀了。 完颜康顿时无泪欲哭,却只能跟着全真七子走,路上他才知道,全真七子是因为得知他爹借着铁掌帮主裘千仞之名,统领了黄河帮,还召集了大批的绿林左道,邪派高手,似意欲对大宋朝不利。 而完颜洪烈又是丘处机最恨的人之一,他跟六个师兄弟师妹说的是来这里查探,但一见到完颜康,就提出要直接行刺,为大宋除掉这个祸害。 而之前中都之行,江湖上似有些风言风语传出,说全真教跟金朝王爷有些龌龌龊龊的勾搭,全真七子这次同来,确实是要做些事情,让江湖人看看。 完颜康一路所见,完颜洪烈给这里治理的不错,比沿途郡县城镇都要强得多,他坚定了要跟随完颜洪烈的心,一到这里,见到完颜洪烈,就大叫一声父王小心。 然后林不群和黄山也早有准备,一起发动。 便有了当下的局面。 只不过丘处机含恨出手,林不群和黄山,又都只是陆家子弟,对付刘处玄和谭处端也占不到上风,完颜康顿时形势危急。 却在这时,众人听到一声雄浑的“住手!”均都一惊,马钰王处一等四人,顿时戒备。 便见院墙外飘然而至一须发皆白的老者,飘飘然好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 然而却来势汹汹,身形如电,凶猛凌厉的一掌攻向丘处机! 铁脚仙王处一身形最快,围魏救赵,斜刺里一剑刺出! 铛! 却被这白发老者轻描淡写的,宛若牛舌卷草一般翻掌一拍,肉掌打在剑身上,竟发出金铁交击的鸣音,王处一只觉一股巨力拧着从剑身上传来,让他差点把握不住剑柄! 好厉害! “丘师哥小心!” 老者已然冲到丘处机身侧,王处一大叫声才传到丘处机耳中,他已觉脑后恶风不善,连忙一剑逼退逆徒杨康,回身一剑还击! 却见老者出手如电,一卷一抽,又精准的抽到丘处机剑身上,虽然没让他如同王处一一般险些把握不住,也带偏了他的剑锋,让这一剑擦头而过,更欺身近前,一掌拍出! 丘处机当真了得,还来得及左手一掌全真掌法,双掌交击,却啪的一声,感觉他一掌拍在铁板上,一股疼痛加上一股巨力,将他拍飞了出去! 好在他后退三大步,便已稳住身形,却见老者冲向他六师弟刘处玄,又是一个回合,便一掌给刘处玄拍飞! “谭师弟回来!” 马钰倒是果断,知道来敌凶猛,趁着这时,与谭处端夹击林不群,三招抢攻,将师弟带了回来。 “结阵!” 全真七子配合默契,趁着老者将完颜康护在身后,迅速脚踩天罡步,七人占到北斗七星之位,正是全真教镇教绝学,天罡北斗七星剑阵! 丘处机站在北斗天权位,剑指老者喝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助纣为虐!” 林平之大人大量,没趁机狠削丘处机一顿……好吧,他就是想见见这王重阳集毕生所学,武学与道教理论结合,创出的射雕最著名的大阵,可不能先给丘处机揍躺下。 “哈,笑话,老夫裘千仞,只见到有人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强闯他人居所,只见到一群颠倒黑白的混账无赖,老夫从未见过尔等这般卑鄙无耻下流之人!” “哇呀呀!” 一番嘲笑,给丘处机气得三尸神暴跳,太阳穴青筋暴起,“众人齐上,宰了这血口喷人的老东西!” 241.天罡北斗 马钰一听这突然杀出来的老者是铁掌水上漂,当年和他们师父王重阳一辈的人物,当年华山论剑邀请过的高手,其实并不想动手,这明显已经杀不了完颜洪烈了。 而且此行的目的其实已经算是达到了,彻底看清了杨康的真面目,也能传出全真七子意图行刺完颜洪烈的消息,之前的污蔑已可不攻自破。 此时不走,到时被王府里的绿林左道高手,还有众多兵丁围困,他们就插翅难飞了。 怎奈丘处机那个地痞流氓的混蛋脾气,听裘千仞那么讥讽他们,瞬间心态炸裂,不管不顾的就往上冲,非要跟裘千仞玩命不可。 马钰等六子也不能扔下丘处机不管。 他们只有全力以赴,期盼可以拿下裘千仞,至少要让他知道厉害,然后互相给个台阶,今晚就暂且罢休。 却见裘千仞当真不愧是老一辈的顶尖高手,一双肉掌如同精钢打造的一般,上下翻飞,力大势沉,凌厉刚猛,他们七人围攻一人,竟然久攻不下! 林平之学着当初跟裘千仞死磕时,对方铁掌的招式,他对刚柔劲力的把握已然精细入微,学着铁掌浑身一股宛若精钢的整劲,亦是毫无难度。 丘处机的武功没什么可看的,他虽然也是一流高手,比周伯通可差多了,不过拾王重阳牙慧的小学徒罢了。 但天罡北斗七星剑阵,却真的有点意思。 七人分站北斗七星之位,构成七星斗魁斗柄之形。 其实就是三三一组,都以丘处机为核心,构成两套四人合围一人的阵法。 这阵法妙就妙在,无论林平之对上的哪一位,都是至少三人辅助他,四人内力同根同源,四人右手出剑,左手却搭在旁边人身上,四人一招,便如四人内力融合一体的高手,同出四招。 而另外三人,也会与阵眼丘处机内力相传,加强内力,而且随时准备轮换,斗柄四人一招过后,马上就是斗魁四人一招。 如此招式延绵不绝,内力生生不息。 王重阳之奇思妙想,令人赞叹……林平之感受着大阵的威力,仿佛遥空相望,与那位全真教创始人隔空对招。 不过这大阵的阵眼,其实应该是为周伯通预备的,因为唯有周伯通,才有晋升先天的机会,而后天高手内功再多,即便集七人之力……全真七子加起来,能有当初林平之后天巅峰的内力雄浑? 那时候的林平之,还不是被黄药师压着打。 但全真七子有了这套阵法,真的是先天之下,再无敌手了,甚至裘千仞他们都不惧。 但是若遇到黄药师那种精通阵法的,或是洪七公那种刚猛绝伦的。 七人合力,就能接住洪七公十成功力的一掌震惊百里? 或是欧阳锋全力一击的虾蟆功?……这个没准真的可以,毕竟王重阳临死前阴了欧阳锋一下,或许还有对付欧阳锋的后手也未可知。 但更多的,应该是让周伯通当阵眼,他就能在与先天高手(欧阳锋)对战时,护住全真七子。 只能说王重阳智慧过人,但人力终究有穷时,他也只能为七个弟子安排到这一步了。 林平之却没急着破阵,而是仔细观察着阵法的变化,全真七子脚步和招式的配合,并用内功与七子碰撞,感受七人功力是如何汇流归源的。 毕竟这可是一人至少承受三个同级高手的全力输出内力,若无特殊法门,经脉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的。 林平之如同畅读一本精彩的小说,一篇传世的文章一般,欣赏着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七星剑阵。 全真七子却越打越心惊,本以为师父传下的大阵,七子合力,当能与天下高手争雄……他们之前也战过一流的邪派高手,往往两三人合力,便能胜之。 即便马钰,也是对北斗七星大阵有十足的信心的。 他们相信即便是五岳散人林平之,他们七人摆出大阵,一样能与其抗衡。 但现在,见到这位铁掌水上漂,以一敌七,竟似毫无压力,举重若轻,潇洒自如,宛若七子如无物,近百招过去,脸不红气不喘……这无疑让全真七子的信心,一点点的崩溃瓦解。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绝顶高手的水准,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想当然,一直都在坐井观天。 即便是斗志昂扬的丘处机,信心也在一点点的消磨,这时他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却更恨裘千仞,仍想咬牙坚持,大不了跟着老混账拼命! 马钰却知道等不了了,再等下去,必是王府诸多高手和亲卫围堵,插翅难逃的局面。 他心中一声轻叹,已然有了舍己为六个师弟师妹的觉悟,突然一声高喝,“众人听令,以我为阵眼!” 此言一出,六子都心中一惊,六人相亲相爱,极有默契,一下就知道了掌教师兄的决意,顿时心中一慌。 只是七人配合熟练,马钰抢上天权位,丘处机只得切到天枢,大阵略有瑕疵,但林平之没有抢攻之意,反而继续好整以暇地对敌。 这一下又气着了丘处机,高声爆叫,“师哥,让我来,你带着众人,我断后!” 小书亭app 说着他又要抢回天权位,这阵法就将就个连续,配合无间,抢位是十分危险的举动,而丘处机硬要抢,马钰也只得配合,不然两人一抢,阵法顿破。 好在裘千仞实在是“狂妄”,仍是看着他们险些自乱阵脚。 而丘处机十分果断,瞬间就变成了只攻不守,一副要与敌同亡的拼命架势。 便在这时,众人闻听完颜洪烈叫道,“诸位暂且停手,可否听本王一言?” 却是林平之一边参悟阵法,一边还有空对着完颜洪烈的时候,传音入密交代几句。 这见到丘处机要玩儿命,七星大阵不攻自破,没甚么可看的了,便对完颜洪烈交代一句,让他喊停。 林平之运功于掌,突然双手一拍,正好夹住丘处机的长剑,啪的一下将其长剑拍的寸断,跟着双手一甩,几块剑身飞射而出,夹攻的三人只能闪躲或格挡。 林平之突然冲向清静散人孙不二,一掌拍向她面门,却停在她鼻尖一寸,一发即收,跟着一声长笑,跳出圈外。 242.重阳智慧 “你这老贼,莫不是怕了!” 丘处机也知道,他现在不该这样说话。 但他见到裘千仞得意洋洋的姿态,轻慢不屑的目光,他就忍不住心里那团火,这话不喷出来,就要给他憋炸了。 此话一出,马钰几乎眼前一黑……二师弟啊二师弟,你是非要让哥七个都折在这里,你才甘心是吧? 林平之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悠然的说道:“重阳子武功是天下第一,但教徒弟的水平嘛,大概也就天下第三百二十七左右吧,平常稀松,稀松平常。” 不在意,却不是不还嘴,他不生气,却能一句话给丘处机气个半死。 “你!” 丘处机果然气得跟无师自通了虾蟆功似的,胸口一股一股的,怒目圆睁,就要跟林平之拼命,却被马钰拦在他身前。 可不敢让二师弟再逞强了。 “完颜居士,你有何话讲?” 这要是换了裘千丈,误入王府,都是误会,其实是有大好事告知王爷什么的骚话,那是张口就来。 马钰却拉不下脸来,而且他也不想跟完颜洪烈客气。 “马道长,丘道长,本王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们,一直都是以礼相待,逢年过节,少不了对全真教的供奉,在朝中也一直说贵教的好话,诸位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少来这套,完颜洪烈,你助纣为虐,欺压汉人,迫害忠良之后,全真教与你势不两立!” “姓丘的,嘴放干净点,王重阳没教好你武功也就罢了,连教养也没教过你吗?” “老匹……” 丘处机又要骂街,被王处一死死拉住,可不能再打了,即便那完颜洪烈吩咐那个叫黄山的小子,他出去之后,一直没来绿林高手和亲卫,但裘千仞在这里摆着。 刚才最后那一下,若不是人家留手,七师妹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王处一拉住了丘处机的胳膊,马钰才又说道,“完颜居士,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次是全真七子自不量力,擅闯王府,却砸了全真教的招牌,我们认栽了,你且划下道来吧。” “欸,我本将心向明月……也罢,冤家宜解不宜结,马道长,全真教的诸位,今后我儿从此与贵教再无半点瓜葛,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别见谁,也就罢了,如何?” 这王爷还真开通,真有容人雅量……怎奈却是个金国人。 全真七子里没跟完颜洪烈打过交道的几个,这时候就觉得完颜洪烈至少很有气度。 “如此甚好,贫道等惭愧了,这便离开王府……” “道长等且慢。” 马钰话未说完,就被完颜洪烈拦下。 “完颜居士还有何话说?” “既然是误会,那么远来是客,本王不能失了待客之道,还请让本王敬马道长三杯酒水,聊表心意。” “完颜洪烈,你卑鄙无耻的小人,你配跟我师兄喝酒……” 丘处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混蛋好歹毒的心思,这是敬酒吗?这是往他们全真七子身上泼脏水! 但丘处机话未说完,就见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眨眼间便闪到他近前,凶悍无比的一掌拍了过来! 这时全真七子哪里有时间摆阵,猝不及防,丘处机只能出掌应对! 嘭的一声,双掌交击,丘处机瞬间倒飞出去,半空中便口呕鲜红! 全真六子瞬间大惊,同时后撤,将丘处机围了起来……却见他只是吐血,伤的虽然不轻,却不至于伤到根本,顿时松了口气,裘千仞仍是留手了。 说起来,倒是对方一直留有余地,而丘处机是真不给半点转圜的余地……马钰的不卑不亢才是对的,哪有丘处机这样,处于如此劣势,就差一点就身不由己了,还说话都横着出来。 “姓丘的,面子是别人给的,却是自己丢的,这么大人了,多少要点脸。” “好!裘千仞!姓丘的记住你了!” 二师弟\兄,你就作吧……在场所有人,基本上都服了丘处机这张嘴了。 “欸,闹成这个样子,实非本王所愿,既然诸位执意如此,罢了,夜已深,诸位早些安歇吧,裘帮主,请代本王送送诸位道长。” 完颜洪烈又一声轻叹,带着儿子和林不群回了房中。 “诸位,请吧,会走门吧?” 全真七子个个涨红了脸,心道这位铁掌水上漂,应该再加个嘴上毒,这说话却比他那双铁掌还厉害。 好在毒归毒,全真七子却知道裘千仞仍给他们留着余地,至少没带他们从正门走,没让别人参观,而是带着他们到了后门。 正所谓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最能放狠话的丘处机,却脏腑震荡,说话都有气无力了,七人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都没说,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林平之回到内院,便见林不群和黄山守在厅堂门口,两人方才也得了他的传音,微微欠身,恭送他过去听墙根。 林平之一边回想着方才全真七子的七星剑阵,一边听完颜洪烈父子谈话。 他之前有空就培训陆刚,给他说种种细节,最近完颜洪烈又一直是他扮演的,完颜康也没有什么父子血脉相连,唬住他是没问题的。 小书亭app 而且基本是完颜洪烈关心完颜康,问他这段时间的经历,完颜康一五一十的说了。 欧阳锋和欧阳克父子来了……林平之心里一动,欧阳克可早就过了一年之期了,听这意思,他还好好的,屁事没有? 难道欧阳克真的用绝强的意志力战胜了欲望,大彻大悟,无欲无求了?不能吧?自己那方子出了问题? 正纳闷着,林平之忽有所感,一扭头,便见到黄蓉扮成的小子,蹑手蹑脚的凑过来,在林平之耳边轻轻说道:“林大哥,有陆家子弟通报,桃花师侄和郭靖贤侄来啦。” 那臭小子还舍得过来啊……林平之一听,顿时没了听墙根的心思,完颜康什么的,哪有宝贝闺女重要。 林平之立刻走人,回去换了原本的模样,带着黄蓉,去了商号在城里准备的宅子。 却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说话。 “丘道长,是裘千仞给您打伤的?” “不能吧,那不是裘千丈假扮的吗,那就是个老骗子。” “老道不至于骗你一个女娃娃。” 林平之一挑眉毛,这老牛鼻子,嗓子眼横着长的吧,就不会顺着说话? 243.打发走 郭靖和桃花比黄蓉晚到了十多天,是因为他俩从桃花岛出来,又回了趟牛家村,去看看李萍还有杨铁心夫妇。 包惜弱回到牛家村,见到李萍,悲喜交加,又被李萍劝说安慰,也没再寻死觅活的了。 杨铁心也是,儿子杨康不认他,他有点心灰意冷,回到牛家村,感觉这辈子也就到头了,好歹混个落叶归根算拉倒,有包惜弱陪着,怎么也是个伴,而且啸天老哥的媳妇也在,他也得照顾好老嫂子。 而且现在这里生活条件不错,牛家村早就被林平之占了下来,原本的居民全都找地方妥善安置,这里都换成临安城里福威商号的人的家人,相互之间都有个照应,两家人不缺衣食应用,没事养个小鸡小鸭,种点菜权当消遣。 杨铁心再捡起老本行,进山打个猎,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却没省心多长时间,住了没太久,差不多郭靖和桃花刚去桃花岛祭拜冯蘅的时候,穆念慈这小丫头,就留下书信一封,然后离家出走了! 小姑娘终究还是忘不了中都比武招亲,那个俊美又英武的身影,一笑动情,她不想就在这小村子里平静的生活,过些时间再被杨铁心夫妇许配人家……却也不敢跟杨铁心说:爹爹,我非你儿子不嫁。 郭靖和桃花沿途经过福威商号的店铺,总会打听有没有穆念慈的消息,有次以为是找到了,结果找错了人,这才耽误到现在。 两人刚一进城,还没去联络商号的人,便遇到了行色匆匆,似是要出城的全真七子。 郭靖其实对丘处机的感官也着实一般,不光是因为丘处机对林平之态度不好,更是因为在他看来,丘处机若像林平之对他那般,杨康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好歹也都是正道侠士,郭靖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待人向来宽厚热情,见丘处机受伤,便请全真七子来这商号安排的宅子,稍作歇息。 丘处机却没那么胸怀宽广,疾恶如仇从另一个角度看,就是这个人特别容易记仇,更何况他还脾气暴躁。 他一看见郭靖他就想起林平之,他一想起林平之他就暴躁,他一暴躁他话就横着出来。 “师弟啊,你受伤不轻,赶快服了伤药,运功调息吧。” 马钰赶紧让刘处玄给丘处机带进屋里,心说今天已经被裘千仞损的够瞧的了,而林平之那张嘴又岂是好相与的?再惹了他,师弟非走火入魔不可。 “马道长、王道长,久见了。” 便在这时,林平之带着黄蓉飘然而至,让马钰心里默默擦了把汗,得亏啊。 “林居士,久见了。” 见过众人,先说正事,林平之表示自己云游四方,也是刚刚才到这边,一听王府之事,故作大吃一惊,“我来到城中,便听到有人议论,前些天铁掌水上漂与九指神丐一场大战,互有损伤,那裘千仞竟然这么快就复原了?” 全真七子个个尴尬,因为他们七人联手,摆下大阵,都没能让对方全力以赴,哪知道甚至人家身上还有伤? 他们是真没脸留在这里了,不过毕竟是急公好义之人,听说洪七公竟然受伤了,而这里还要召开丐帮大会,一看就是要商量如何对付完颜洪烈和铁掌帮的,于是又义不容辞的留下。 “对了,八月十五时,诸位道长可与江南七侠聚会了?” 郭靖当初带着段天德人头回牛家村祭拜先父,跟着又去桃花岛,也就没去嘉兴跟着赴约,反正杨康也去不了了,而他两次回牛家村,都没见着江南七怪。 马钰便道,八月十五见了之后,江南七怪也没说去哪里,想是各处云游去了。 全真七子既然要留下,这宅子便留给他们住,林平之带着郭靖和桃花黄蓉离开,又去了另一个安静地方。 考校了一下郭靖和桃花的武学,两人都过了瓶颈期,混元无极功的威力开始显现出来,便如同当年初入江湖的林平之,奇经八脉几个月通一条,内力越发精纯浑厚,一两年之内,便能与天下高手争雄了。 不过这里,还差了一个先天境界,林平之估计,郭靖差不多还要三年,才能将诸脉全部打通,开始慢慢磨天地桥。 郭靖和桃花这一路上也不只是游玩,郭靖谨记林平之的教诲,多看多想多记,也遇到几件不平事,他都处理的不错,秉公持正,不偏不倚,惩恶行善,倒是也没少了历练。 biquge.name “义父,我和桃花觉得,念慈妹子定是来寻杨康了。”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大姑娘家家的离家出走,在这年代真不是甚么能说出口的事情,尤其不能让丘处机那样的人听见。 “王府中却只见到杨康,再遣人打听吧……情之一字,最是没道理,你们再见到穆念慈,能劝则劝,不能劝也莫要强求,达不到目的不说,还会被她厌烦,适得其反。” 说完,林平之又把这边的事情交代一番,再让郭靖和桃花去找洪七公,跟着那边便宜行事,他还要回去继续假扮裘千仞。 回到王府,扮回裘千仞,与替身密室一叙。 “完颜康呢?” “二爷,那小子睡下了。” 私下里,陆家子弟怎么叫林平之的都有,有按着陆乘风的关系叫二爷的,有随着陆冠英叫叔父的,有在商号做事叫老板的,还有帮着郭靖做事叫老爷的。 “派人盯点他,他说没说欧阳锋现在何处?” “只说过后会来王府拜见……” 便在这时,密室内悬挂的铜铃忽然响起。 “有丐帮传来的消息,城外出事了。” “何事?” “说是城南十里的林子里,有人牧蛇,几千条毒蛇的阵仗,丐帮还折了几个弟子。” 欧阳锋很嚣张啊……这是对丐帮示威,还是给完颜洪烈看的? “王爷,外面有铁掌帮的,找裘帮主有事。” 事赶事,没事的时候真没事,一有事就一起来。 林平之吩咐下去,让商号调集囤积的驱蛇的药物,给自己人发下去,也给丐帮送去一批,各自戒备。 便先去找帮众问话。 “帮主,丐帮来人了,请您老家人去城外叙话。” 244.诸事 城外,林平之见对面为首一人,一身锦缎袍子,富富态态,哪里像个乞丐,反倒是像个商铺掌柜的,他身后两人,也是整洁干净的穿着。 若不是三人都拿着打狗棒,衣袍腋下都各有两块大大的补丁,说这是丐帮之人,根本没人信。 照信中和帮众所言,林平之知道裘千仞从未见过彭长老,都是下面的人勾搭,或是书信往来。 倒是他带着的帮众,和彭长老带来的一个手下认识。 “彭长老一路辛苦,可见过你们帮主了?” 彭长老大圆脸,一对贼精的鼠眼,笑眯眯的,“久闻铁掌水上漂大名,裘帮主这次可是人前显圣了,竟然能与七公他老人家比武较量,不分轩轾。” 这事确实让丐帮上下震惊无比,彭长老这番吹捧,也是发自内心的,这让他对所谋之事,充满了信心,原本计划中无法把握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 至于洪七公闭关疗伤,裘千仞没事人似的,岂不是说裘千仞比五绝之一的北丐还要厉害……这个彭长老却根本没怀疑。 他跟了洪七公快三十年了,知道他武功的特性,一身威猛的外功,虽然由外而内,自生内力,却没有内功练法,虽然武功高强,轻易不会受伤,却一旦受伤,就比内功高手更难恢复。 故此他跟着说道,“帮主他老人家似乎伤得不轻,仍在闭关调息,我却是无缘见他老人家一面,裘帮主的铁掌神功,真是深不可测啊。” “彭长老不用给老夫贴金,论武功,洪七其实略占上风,只不过他是练外功的,伤势恢复的慢。” “裘帮主太自谦了,若现在你再与帮主比武,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我等计划最大的阻碍已被清除,这全仗裘帮主之功啊。” “嗯,你那边进行的如何了?老夫调集了大批帮众,随时可以配合你行动。” “我这边也将净衣派支持我的,全都带来了,不过嘛……” 彭长老话锋一转,“我却未曾料到,帮主他老人家盯上了咱们王爷,不但亲自前来,甚至将丐帮大会改在这里召开,污衣派人多势众,这次来的叫花子,却是我方数倍之多。” 这就“咱们王爷”啦?你见过完颜洪烈么?……林平之心说这也是个官儿迷。 “虽然帮主他老人家赶不上主持大会了,但污衣派三大九袋长老,亦非易与之辈,再加上人多势众,只凭贵派与我净衣派的人手,或许仍有些吃力啊。” “彭长老有何想法?” “王爷那边招揽了大批武林人士,又有军队,以在下拙见,此事若能有王爷支持,当能事半功倍,而这毕竟是丐帮之事,我想若是能先面见王爷,亲自对他老人家陈述其中关键,才好让王爷更好把握局势,裘帮主以为如何?” 林平之心中了然,这货是等不及要跪舔了,也对,若是这时仍见不到完颜洪烈,他就真成给裘千仞打下手的了。 若是裘千仞本人,自然不想让人摊薄他的功劳,但林平之连扯皮都懒得跟他扯,略一沉吟,便沉声说道,“兹事体大,为了能一举成功,彭长老便走一趟王府吧。” “有劳裘帮主了。” 彭长老闻言大喜,他没想到裘千仞能这么好说话。 “王爷胸怀天下,志在山河,现如今身边正缺人手,老夫愿意为王爷引荐贤良。” 彭长老闻言,不由高看裘千仞一眼,这位铁掌帮帮主,之前书信交流,虽然略显霸道,但此时观之,气度亦是不凡,或许这段时间跟在那位王爷身边,心态又有变化? 而到了王府,见裘千仞独自去见王爷,彭长老暗道果然这位已经获得了王爷的信任和倚重。 彭长老不由得心头一阵火热……丐帮长老在江湖上虽然威风,但江湖是什么?不过一群以武犯禁的游侠儿厮混的地方,再威风,也是个下九流的叫街。 哪有当官,甚至封侯拜相,做人上人来的畅快? 他不知道金朝江河日下,就要成明日黄花?就是知道,才找过来,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出完颜洪烈这样的奇葩,他才能有机会。 彭长老抱着和裘千仞差不多的心思,忐忑又兴奋的见到了完颜洪烈,见其仍在奋笔疾书,废寝忘食的处理公务,见到他之后,不但没有半点轻蔑,反而携手揽腕与他谈话。 彭长老就明白,为什么裘千仞愿意为这位王爷效命了,这确实是干大事的人。 彭长老可比裘千仞没节操多了……应该吧,反正这货上来就是一副得遇明主,纳头便拜的跪舔姿态,极尽阿谀。 fantuankanshu.com 这事情就好办了,一番勾搭,从彭长老嘴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又给他礼送出去。 彭长老踌躇满志的离去,天也蒙蒙亮了。 这一晚上事情太多,都没来得及去探查牧蛇之事,只是让手下去办,林平之又去找洪七公,却见老人家心宽胃口好,一大早就炖了一锅香肉,跟郭靖桃花三人蹲在院子里,大快朵颐。 “说起来,丐帮人来得多了,这城里老鼠却多了不少。” “你小子说什么怪话?” “哪里是怪话,七公不会真的认为狗拿耗子是多管闲事吧?狗都被打去吃了,耗子可不就多了么。” “哈,叫花子嘛,可不是逮着什么吃什么,放心吧,等狗都没了,自然就开始吃耗子了。” 逗趣两句,林平之也是不想气氛太尴尬,说起彭长老之事,洪七公果然筷子都停了,大口大口地喝闷酒。 “……林老弟,你放手去做吧,只不过姓彭的到时候最好能留给老哥我,老叫花子要亲手清理门户。” “对了,郭靖这小子学了亢龙有悔,练得挺不错,老叫花子见他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又多传了他两掌。” “晚辈在这里谢过前辈……” “不谢不谢,老叫花子看这孩子顺眼罢了,还有桃花,都是好孩子。” 或许是跟林平之相处,除了钓鱼就是坑人,总之是一起与人勾心斗角,洪七公这辈子都没这么干过,时间长了,再见到郭靖和桃花,他打心眼里喜欢郭靖的淳朴,和桃花的天真。 245.彭长老 “老板,完颜康那小子,没事就逮着我问辟邪剑法的事情,是真快给我问的没词了。” 回去之后,黄山终于有机会找上林平之,他跟着完颜康,隔三差五的就要被他问一次,那小子始终对辟邪剑法不死心。 “嗯,那事我安排好了,完颜康再问,你和林不群就如此这般……” 又过了两天,林平之安排王府的极限煅体亲卫,还有铁掌帮众,绿林左道,忙得不可开交,得亏是有黄蓉帮忙,不然他连每天一个时辰的打坐参禅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这两天,却没等到欧阳锋父子来拜见完颜洪烈,问完颜康,甚至他都找不到那二人,他们住的地方,只留下一个白驼山的仆人,说是临时有事,不知道干嘛去了。 倒是江南七怪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听闻完颜洪烈聚集绿林左道,邪派高手,要组建邪道大联盟,而丐帮集结人手与其对抗,也过来凑个热闹。 还有更多像七怪这般急公好义,或是爱看热闹的江湖人,陆续来到,现在这里,比当年的衡山金盆洗手还要热闹数倍,都快赶上五岳剑盟大会了,正邪两道得江湖好手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五。 林平之还不能让煅体军士去维持城中秩序,只是出了些普通亲兵,联合守城的兵丁,县衙的三班衙役,严防治安。 “蓉儿说你杀了裘千仞,他甚么水准,可入先天了?” 欧阳锋没等到,却等到了出岛散心的黄药师。 林平之将黄药师带到郊外完颜洪烈名下的一个庄子,又与其讲述一番两人比斗的经过。 “杀得好,你不杀,老夫也留不得他。” 听闻裘千仞品行不端,敢用黄蓉威胁林平之,黄药师双目寒光一闪。 不过死都死了,黄药师也不气了,“上次一别,你又跟七兄学了一招降龙十八掌,这次又对战铁掌,想必收获不小吧?过两手如何?” 对于林平之的学习能力,能够吸收任何武功的长出和优点,甚至不用教,只是交手,林平之就能从对手身上汲取优点,这个黄药师是最有深刻体会的。 两人不知道第多少次以武学交流,十余年间,黄药师虽然内功进境不大,毕竟早就是先天高手了,但武学境界,却受到林平之的启发,更上层楼,对自身武道有了更深的理解,对玉箫剑法、弹指神通等武学的招式几次精修,之后又逐渐舍弃招式,只取意境。 黄药师近些年,也逐渐摸到些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了。 这真的是很了不起,因为知道无招胜有招的说法,或是学了独孤九剑,和自己真的领悟无招胜有招,将自己的招式都忘却,是两回事,黄药师能做到这一点,真的是天资卓绝。 “你说七兄对刚劲的变化掌握,更在你之上?” “洪前辈精研易经易理,降龙十八掌已经成了他的武学理念,他的掌法,已经臻至化境,一切刚劲变化尽收其中,这其实与无招胜有招,乃是殊途同归,有异曲同工之妙。” “殊途同归?嗯,正是如此……” “你们爷俩啊,一聊起武功来,就物我两忘,吃饭啦。” 黄蓉准备好了饭菜,两人边吃边聊,“老夫来的时候,在城外遇到了欧阳锋。” 欸?欧阳锋是因此才离开的吗? “锋兄在城外寻觅一山清水秀之处,邀我做客。” 林平之:您能直接洪兄欧阳兄么,锋兄我听着有点别扭…… “华山论剑之后,洪七与欧阳锋,哪个也没落下武功,欧阳锋不但修回来虾蟆功,又自创了灵蛇杖法与拳法,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呿,他再厉害,也没有爹爹和林大哥厉害。” 黄蓉知道林平之厌恶欧阳克,故意跟她爹唱反调。 黄药师笑笑,“若当年没有遇到平之你,以欧阳锋对武学的执着痴迷,现在的我,会略逊他半筹。” 现在却是略胜半筹了。 “平之你若想与欧阳锋交手,当知他性情深沉,行事极端,无所顾忌,是个比裘千仞更胜许多的人物。” “我晓得的,定会多加留心。” “还有一事,欧阳锋与我提起,他侄儿品貌俱佳,年纪虽略长,却仍从未婚配,故此想与我说一门亲事……” “我反对!” 黄药师话未说完,林平之就一声怒吼,喊得黄蓉脑袋嗡嗡的,“那小畜生贼心不死,还敢惦记桃花,我要连他爹一块都弄死,连锅端了,都烩了蛇羹!黄岛主,你快说欧阳锋在哪里,今儿我跟那老毒物得死一个!” “……” 黄蓉见林平之勃然作色,恨不得活吃了欧阳锋的样子,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林平之这般暴怒过,开始还心下窃喜,听着听着,就变成一脸的啼笑皆非。 1200ksw.net “他爹?”黄药师的关注点却略有不同,瞬间引发了许多联想。 不过见林平之转身就要走,一副要发动全部力量,找到欧阳锋灭了他的架势,便又说道,“平之坐下,把话听完。” 林平之也是随着桃花长大,越来越有化身不戒和尚的趋势,一听见总打桃花主意的小银虫欧阳克要求亲,一下子没绕过来。 见黄药师的样子,也反应过来,暗自松口气,“失态了,见笑见笑。” 林平之踏实了,黄蓉就不开心了,果然听她爹跟着说道,“欧阳锋是想为他侄儿求娶蓉儿。” “我反对!” 这次变成黄蓉拍桌子高叫,“爹爹,你不是不知道那欧阳克多恶心,你一定当场拒绝了吧?” 黄药师又示意黄蓉稍安勿躁,“平之,你怎么看?” “黄岛主,我就当自己不是外人了,我自然是反对的。” 林平之表示那我自然还是想一个天雷直接劈死那爷俩了,那个小银虫,祸害谁不是祸害,他呼吸都是浪费空气。 “嗯,那若不是欧阳克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蓉儿也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若有那人品家世俱佳,一表人才,年龄仿佛之人,来向老夫求娶蓉儿,平之,你又怎么看?老夫也从未拿你当过外人,尽管说。” “爹爹!我谁也不嫁,你就这么不想要闺女我了吗!?” 黄药师只是盯着林平之,“平之,你怎么看?” “我……” 246.我也反对! 林平之这一世,经历了十多年的光阴了,比他在笑傲世界待的时间还要长得多。 他最开始是思念仪琳,渐渐的,这思念成了他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间,他已习惯。 他仍是不会忘却仪琳的一颦一笑,从第一次见面到最后一次分别,点点滴滴,莫不深刻心中。 但不知从何而起,他逐渐被这里的生活,占据了思维。 他心里仍有仪琳,却许久未曾想起了。 忽然被黄药师这样问,忽然被黄蓉用别样的眼神注视。 林平之一直刻意忽视的东西,刻意不去看,不去想的事情,这一刻,一起在脑海里盘旋。 156n.net “我……” 林平之我了半天,“蓉儿若能寻得如意郎君,我自然是要祝福的”,这样的话,总是说不出口。 他终究习惯了黄蓉的细心体贴,习惯了黄蓉的照顾,习惯了黄蓉事事为他着想。 一想到只要他一点头,这些都将离他而去。 他心里就十分不舍,非常不舍,根本不舍。 黄蓉见林平之一再犹豫,有些难过的勉强一笑,“爹爹,你别为难林大哥,而且我的事,当然我自己做主,若是让爹爹安排婚事,我还算什么小东邪,我……” “我不愿意。” 黄蓉却话未说完,忽然被林平之打断,看过去,就见林平之注视着她,淡然一笑,让她忽然心里狂跳。 却也正是黄蓉那一笑,让脑海中有些纷乱的林平之,忽然平静了下来。 或许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又或许突如其来,总之心动了,便顺心自然吧,无需纠结什么。 “哦?”黄药师微微一笑,挑着眉毛看这林平之,“我这当爹的都不反对,你凭什么不愿意?” “爹爹!” 黄蓉又叫道,“你凭什么不反对!你也要反对啊!” 黄药师见女儿就一直胳膊肘往外拐,也有点不爽,瞪着林平之,“你说啊,你凭什么不愿意?” 林平之不再纠结了,便坦然一笑道,“黄岛主,因为晚辈不愿意蓉儿嫁给其他任何人,欧阳克不行,甚么少年俊杰都不行,因为晚辈心里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了蓉儿的身影,同样刻在心中,永远也忘不掉,晚辈只想蓉儿永远在我身边。” “林大哥……”黄蓉漂亮的大眼睛,渐渐的水润晶莹。 黄药师欣慰一笑,见黄蓉的样子,却又不爽了,脸色一沉,“哦,你不愿意,是因为你愿意?” “正是如此。” “嘿,可你却愿意晚了!” “爹爹!” “不晚,认清自己,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老夫说晚了,就是晚了,因为……” 黄药师沉着的脸色,忽然转晴,哈哈一笑,“正如我家蓉儿所说,小东邪的事情,凭什么别人来管?我这个当老子的,可也管不了她,谁管你什么愿意不愿意,你要看蓉儿愿意不愿意,懂吗?” “爹爹!你就知道取笑我!” 黄蓉捂着脸跑了,她虽敢爱敢恨,却不能当着她爹的面再说更多了。 “哈哈哈……” 黄药师朗声长笑,见到林平之一脸坦然,却又不爽了,“我还你小子木胎泥塑,铁石心肠,真的无欲无求呢。” “黄岛主,我理解的,现在我见到靖儿,也多是你这般心情。” “……” 黄药师脸色忽然有些古怪,林平之看着年轻,却是驻颜有术,这小子十几年前带着还是娃娃的桃花去桃花岛,就是这般模样,他义子义女其实都比蓉儿大。 但正是十几年的相处,黄药师早就将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知道黄蓉随了他性子,认定了一个人,就绝无更改,而林平之,他也不能更满意了。 随他去吧,反正都说了,小东邪的事情,让她自己作主……女大不由爷了。 “黄岛主,过后我就与蓉儿说清楚,我……” “有话都去跟蓉儿说去。” “那咱们说说欧阳锋,他为欧阳克求娶蓉儿……晚辈先问问,欧阳克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黄药师闻言,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古怪,“他……” 黄药师想起之前见到的欧阳克,满面红光,精神极为健硕,双目精光四射,呼吸粗重,显然是体内五行失衡,阴阳失调,但却是很奇怪的阳极并阴极,呈两极之态…… “这……”林平之听着,脸色更古怪了,“他不是一直在服药吧?” “是了。”黄药师忽然一挑眉,“他那阴极之态,明显是仍在吃你那清热败火,固本培元的方子,但他那阳极……” “他又开始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林平之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眼角抽抽,和黄药师对视一眼,均感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黄药师皱眉摇头,“那不是要一直受到煎熬?他怎么受得了?” 林平之想起之前在中都王府,南下之前,欧阳克的种种古怪,经常听到奇怪的动静……“没准他就喜欢这感觉呢?” 黄药师看着林平之,想说你这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却心里忽然一股巨大的荒谬……他是亲眼见过欧阳克的,除非是欧阳锋逼他,否则他肯定是自愿如此的。 “也唯有如此,他能撑过一年之期,我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原来他根本就不是熬,反而……” 要知道那副药房,药性是逐渐变强,最后要将欧阳克体内之前服用的所有残留的药性全都释放出来,若是忍受,那必然是非人的折磨。 但若不是忍受呢?而是乐在其中,无法自拔呢? 林平之简直啼笑皆非,“我这是弄出个什么样的变态来。” “嗯,这个‘变态’用的好,那欧阳克可不是整个人心神状态都完全变了么,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活的久了,连这等怪事都能亲眼见到。” “啊哈哈哈……” “平之,虽然蓉儿的事情,老夫让她自己做主,却不是不管她了。” “黄岛主放心,我一定让您和蓉儿都满意。” “欧阳锋那边,老夫也要给他个交代,他非要看看那位良配的武功品行,比之他侄子如何,如此才能甘心。” 林平之心说还用那老东西甘心?我这就过去炖蛇羹! 247.变态 林平之生气,其实也只是心疼宝贝闺女,被欧阳克那样一个变态惦记,他是真恨不得给他恁死。 但其实他却根本不担心黄药师会答应欧阳锋。 黄药师从一开始就知道那药方子,知道林平之是怎么折腾欧阳克的,不管是桃花还是黄蓉,他能点那个头么? 他自己都憋着直接弄死欧阳克呢。 “西毒欧阳锋想要见见我何许人也,那边让他见见吧。” 黄药师闻听,知道林平之起了杀心,“平之,照你所言,裘千仞功法特殊,实则与真正的先天高手有其差距,欧阳锋非同小可,若打蛇不死,必反受其害。” “丐帮大会在即,我本就有除他之意,只是之前本意是与七公合力,他却觉得并不稳妥,也不太愿意。” biquge.name 黄药师一瞪林平之,“老叫花子有顾忌,黄老邪就没有吗?” “晚辈不是要二对一,只是要欧阳锋与我死战,不死不休,但洪七公一人,若要拦截欧阳锋,必然会被说成二对一,但黄岛主学究天人,一人能抵百万师……” “莫灌黄汤。”黄药师单手捋须,微有得意,“有主意就说出来,老夫参详一二,先说好,老叫花子要脸,黄老邪可也不是没脸没皮。” “若到时你我拖住欧阳锋,再派人在外围摆下奇门遁甲,将我和欧阳锋一起困在阵中……” 黄药师没等林平之说完,便摇摇头,“欧阳锋乃先天高手,虾蟆功威力绝伦,摆下的阵势,根本禁不起他一击。” “与我对战,他还要分心,那时便是我的机会,他若毁阵,正合我意。” “你这小子,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没半点火性,怎地一说对敌,就尽是拼命的法子?” 因为我有恃无恐啊,大不了投胎呗,这边专业干这个的……这话林平之却不好跟黄药师说,会被他怀疑自己和欧阳克哪个更疯的。 “这看似凶险,其实却是建立在多种条件之上的选择,首先我不畏奇毒,其次我也有音波功,不惧那万蛇大阵,而且我有防御极高的硬功横练傍身,更是内外兼修,最善持久战……” 黄药师听着林平之的详细分说,也感觉颇有道理,“既如此,老夫便答应……” “不行!我不答应!” 黄药师刚要点头,黄蓉却突然跳出来叫道。 她之前虽然躲了起来,却没跑掉,一直在听两人说话,听到林平之又要与欧阳锋拼命,想到之前他与裘千仞对战时的狂暴惨烈,再也忍不住了。 “蓉儿……” “林大哥,我不要你去冒险,你好不容易才,才……你与我爹爹那么厉害,干嘛非要跟欧阳锋那个邪派之人讲仁义道德,就一起打他啊,爹爹,你说句话!” 黄蓉双手拉住林平之的袖子,一脸的急切和担忧。 她最后一句话冲黄药师叫道,让黄药师呲着牙瞪着林平之,恨不得天上掉下一个欧阳锋来,一只飞鞋……咳,是让这俩人直接就在这里拼命算了。 “蓉儿,这不是仁义道德,而是先天高手,世之罕见,自有其尊严所在,尊重欧阳锋,不是尊重他的身份人品,是尊重他的武学天资,我与黄岛主都知道修行不易,这点体面,是要给他的。” 黄药师点点头,觉得还是林平之懂他,甚么正派邪派的,他就叫黄老邪,干嘛替天行道,惩奸除邪?他只是在意欧阳锋是他同一层次的高手,天下难寻,尊重他,就是尊重自己。 “这、这……” 黄蓉想说,“你们尊重他,就不考虑我了吗?”,然而这话却像是觉得林平之一对一绝对会输一样。 于是死死瞪着她爹……然后她爹恨恨的瞪着林平之。 “蓉儿放心,我还有太多事情未了,我还有你,有桃花和靖儿,嗯,还有黄岛主这位知己,我不会贸然涉险的……这样吧,黄岛主,咱们改改计划……” 林平之微一沉吟,复又说道,“我有一种药物,能使蛇类发狂躁动,发了疯的去攻击有药之人,如此便能让欧阳锋的万蛇大阵反噬己身,然后我们调派人手,设下大阵,先困住欧阳锋,然后我脱出阵去,以逸待劳……” 林平之一番详细分说,黄蓉逐渐安定下来,黄药师却知道,林平之的嘴,骗死人不偿命的鬼,如此复杂的计划,根本就是糊弄他闺女的,接着肯定是让黄蓉多多出力,却趁着准备的时间,直接去找欧阳锋。 见林平之敢忽悠他闺女,黄药师又有点不爽,却知道这是不让黄蓉跟着掺和的好办法,便也闭口不言。 黄蓉智计百出,若不是现下心情激荡,却是能比黄药师还早听出问题来,只能说她现在这个状态,智商是会下降的。 商议一番,黄药师便说道,“老夫与欧阳锋的约会,是在七日后,便明日再找你说话。” 闺女跟人眉来眼去的,黄药师实在是没眼看,想到今后这就是常态了,忽然没了兴致,施展轻功,飘然离去了。 “蓉儿。” “林大哥。” “蓉儿,林大哥也不知什么时候,心里就总有你的身影,只不过现在才发现,那身影对我意味着甚么。” “林大哥,我心里好欢喜,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又等的多苦吗?” “蓉儿,今后我必全心对你。” “林大哥,我也一样。” 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忽然相视一笑,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又恢复了往日相处的默契。 “蓉儿,我这便去找黄岛主求亲。” “问他干嘛,他都说了,我的事情我做主,小东邪不拘世俗礼法,今日你我天地为媒,就把事情定下了吧。” 美好来的太突然,黄蓉总觉如在梦中一般,想着赶紧趁热打铁。 看着跟山大王似的黄蓉,林平之啼笑皆非,“怎么也得当着黄岛主的面吧,此番诸事繁忙,且待来年,你我同去桃花岛,让你爹爹妈妈,师兄师姐一起见证。” “嗯,那就说定了……哈。” 黄蓉甜甜一笑,却忽然不知想起甚么,扑哧一乐,跟着乐不可支,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哈哈哈……” 林平之看着都有点想跟着乐,心里也奇怪,您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248.计划 “桃花!” 林平之说回王府去扮裘千仞,黄蓉却没跟着一起,而是去了郭靖和桃花的住处。 “蓉儿妹妹,你来啦。” 桃花最喜欢黄蓉,过去又要一把抱住她。 “哼哼哼~。” 黄蓉表示她不再是从前的她了,她不会再对桃花的“暴行”毫无反抗之力了! 她神气的一摆手……还是被桃花躲过,抱住了她,脸贴脸一顿蹭。 “住手,不可无礼!” “好的,蓉儿妹妹。” 桃花蹭够了,放下了黄蓉,见她一声咳嗽,然后双手叉腰说道,“桃花你听着,从今以后,我就不只是你的小师姑了!” 156n.net “你还是我妹妹啊。” “错!大错特错!” 黄蓉得意的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摇晃,“我可不是你妹妹了,而是你娘!” “啊!?”桃花吓了一跳,“蓉儿妹妹,你学会了招魂,给我自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的娘亲请来了?” “还是大错特错!我与你爹已经互诉衷肠,心意相通,并且你师祖亲自作主,为我们定下了亲事,今后我就是你娘了,快叫一声来听听!” “啊!?” 这一声,是随后跟过来的郭靖叫出来的……也真难得,素来沉稳大气的郭靖,也有表情管理失败的时候。 郭靖心说这位小师姑是真够可以的,跟他家桃花“斗”了十几年,这回竟然别出心裁,另辟蹊径,干脆不做师姑,直接做后妈了! 想到此处,他也忍不住眼角抽抽,桃花的后妈,也是他后岳母,也是他后妈啊…… “呦,黄老邪把闺女许给林兄弟啦,这可……是大好事,恭喜恭喜,蓉儿啊,什么时候摆酒啊?可要记得叫上老叫花子,再亲手多做几个好菜。” 再跟着过来的洪七公,刚想说这可挺有意思,眼珠一转,就改嘴问什么时候请吃席。 总之是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除了林平之总是下意识地忽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看出点。 “当然是要请七公的,蓉儿到时候一定好好为您做几个小菜。” 黄蓉眉开眼笑的,又看向桃花,她其实有点担心桃花会反对。 “哦。” “哦?”黄蓉却见桃花点点头。 “蓉儿妹妹,你喜欢我爹,我早就知道啦,爹爹有你照顾是好事,他这些年总是和我聚少离多。” “桃花别难过,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爹爹的。” “嗯,我知道。” “那你快叫我一声,我才当你真的答应了。” “妈。” 桃花痛快的叫了,然后抱住黄蓉,一顿蹭脸。 黄蓉感觉很古怪,她这是赢了没有? 感觉赢了,似乎又没赢……这完全没有心愿得偿的愉悦啊。 黄蓉就这样矛盾着,被桃花拉去说悄悄话。 另一边,林平之说是回王府,见黄蓉没跟着,又去找黄药师,安排一番。 黄药师那七天之约,只是说给黄蓉听的,他和欧阳锋约的是五天后,正好月中那天。 过了三天,林平之正安排着,却先听闻另一个事情。 “老板,我照你说的,手脚不干净,故意落了个把柄给完颜康那小子,让他我这里套出那个秘密了。” “嗯,做的很好,你继续盯着他。” “老板,那小子刚才不让我跟着,又撇开随从,一个人出了城,去了城外二十里的小村子,您猜他是去见谁了?” “跟我还卖关子,快说。” “是那位穆念慈姑娘,跟那小子挺亲热的,两人进了屋,腻腻歪歪了好一阵。” 穆念慈果然找到他了……林平之一声叹息,感情这种事情,是很没道理的,对于穆念慈来说,这才是得偿所愿,若强行阻拦,或是暗中破坏,才是对不起她。 “完颜康那小子那张嘴,也是绝了,竟然说他是潜伏进王府,从完颜洪烈那里盗取机密,给那傻姑娘唬得一愣一愣的。” 也就是穆念慈不知道全真七子的事情……“罢了,由他去吧,派个人盯着穆念慈,别失了她的行踪。” 林平之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让穆念慈认清杨康的真面目,现在怎么做,对她都是伤害……但终究谎言的伤害更大,美梦终究会醒,晚醒不如早醒。 与欧阳锋约定的当晚。 林平之“恢复原貌”,扮回了曲灵风的样子,因为黄药师说的就是将黄蓉许给了他大徒弟,他自然是不能提五岳散人林平之这个名字的。 欧阳锋当然知道,是有人故意搞他儿子,他最怀疑的就是林平之,其次是王府里某个人。 然而刚到了地方,林平之和黄药师却马上就回转了。 “二叔爷,怎么了?” 走出五里,这里埋伏着准备设阵的陆家子弟,为首的是陆冠英一个远房堂兄的儿子。 “撤了,点子不在。” 待人撤走,林平之和黄药师面面相觑,“欧阳锋竟会失约?” “王府那边也没有欧阳锋的名帖……难道是他也想私会完颜洪烈?” “又或有事离开,又或城中有事,总之事情不会小,让他竟然爽约。” 两人无从猜测,只得赶紧回城,发动人手,寻找欧阳锋的行踪。 欧阳锋到底去哪里了? 城外小村。 穆念慈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杨康,最终得偿心愿,甚至……总之她也没办法,她着了杨康的魔,这辈子是不会再往心里装第二个人了。 “还好”,杨康迷途知返,要做几件大事,成为为国为民的大英雄,换取杨铁心夫妇的原谅,穆念慈和他才能真正修成正果。 穆念慈这几天私会杨康,两人蜜里调油,情至深处,穆念慈满脑子都是杨康,而杨康几天才能见她一面,她思念的紧,今晚终于忍不住,想要去城中找杨康。 虽然城里被杨康形容成龙潭虎穴,妖魔洞窟,但穆念慈不怕。 途径道旁一个废弃的破庙,逢庙烧香,穆念慈想要为深入龙潭虎穴做大事的杨康祈福,求漫天神佛保他平安。 却在穆念慈在破败的佛像前刚刚跪拜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 这铃铛声甚是奇怪,穆念慈不由得一阵好奇。 她不由得出了庙门想要观看,却见到…… 249.失约 欧阳克当然不是忍不住,才将热流挥洒出去。 他是这全天下最能忍住的男人,他都活生生忍成变态了。 所以这热流不是什么浊白的迷之液体。 而是欧阳克的鲜血。 他只是被人捅了一剑。 欧阳克突然感觉小腹一股剧痛,却不是他喜欢的剧痛,而是一股仿佛瞬间就传遍他全身的冰冷。 他瞬间停下了动作,低头,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小腹捅出来的剑尖。 他想要回头,却因被刺破丹田,被一股内力入侵,一身内功直接暴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尖从小腹抽出,然后他感觉视线突然抬高,突然旋转,突然见到,竟是他…… biquge.name “慈妹,你没事吧!” “……夯哥!” 穆念慈狠狠的咬了舌头,疼得嗦不粗话来。 来人正是完颜康。 说来也巧,这对小情人,也算心有灵犀了,穆念慈惦记他,他却也惦记着美人情深。 完颜康这一晚也是心痒难耐,忍不住溜出王府去找穆念慈。 却在快到的时候,见到路边破庙,和一头白驼。 完颜康顿时一惊,他对欧阳克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就算不知,在中都时,欧阳克什么德行,他也是一清二楚。 他当即远远勒马,悄悄接近,过去一看,顿时惊得心神炸裂! 踏马的欧阳克,竟然打主意打到他头上了! 只要是个男人,就忍不了这个,而且完颜康一直想要拜欧阳锋为师,学得绝学。 凭什么一个个的,不管是欧阳克这条银虫,还是郭靖那傻大个子,就都有高人传授,甚至林不群黄山那样的,都有异人奇遇,他堂堂小王爷,就只遇到一个臭牛鼻子。 完颜康心思急转,若是欧阳克死了,有他父王的关系,欧阳锋定能收他为徒,传他西毒绝学! 完颜康这才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轻轻抽出宝剑,趁着欧阳克污言秽语,慢慢接近。 最终一剑刺出,便给欧阳克小腹扎了个对穿! 跟着一剑枭首,将他人头摘下! “慈妹!” 完颜康一脚踢飞欧阳克的身躯,过去一把紧紧搂住穆念慈颤抖不已的身躯。 “夯歌!哇……” 穆念慈失声痛哭,泪如雨下,完颜康听她哭的悲愤莫名,也跟着心下戚戚,赶紧推宫过穴,解了她的穴道,又好生安慰一番。 穆念慈一阵痛哭,才逐渐恢复平静,吐了两口血,说话也利索了,“康哥,你怎么来了。” “慈妹,我思念你得紧,情不自禁,前来寻你。” “康哥,我也是,想要去找你,却遇到这个银贼!” “这家伙竟想玷污你,死不足惜!只不过他是西毒欧阳锋的侄子,我们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杀了他。” 穆念慈恨不得给欧阳克捶成肉泥,顿时叫道,“知道又如何,这样的恶贼,人人得而诛之,甚么西毒,要报仇便来!” “慈妹不可如此,这西毒想要攀附……那完颜洪烈,我却能借此机会,拜他为师,先学到他的武功……” “这种人的武功,有什么好学的,没得脏了手!” 穆念慈闻言,不由心中委屈,更是一阵别扭,她爱极了杨康,总盼着他能成为洪七公那般的,光明磊落、胸襟坦荡、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却总是见他这种满怀心思算计的样子。 “慈妹,武功没有好坏之分,西毒乃五绝之一,我若学了他的武功,到时候也不用怕他了,还能……” “还能如何?” 突然间,一个阴冷至极,却仿佛这阴冷之下,压着即将爆发的火山,十分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完颜康背后传出,让他浑身一激灵,猛然回身。 那人一身白衣,身材高大,高眉深目,须发棕黄,一双如同毒蛇,又如同受伤的恶虎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完颜康。 “欧、欧、欧……” 不是西毒欧阳锋又是谁? 完颜康想要尖叫,却只觉气虚无力,想要转身逃跑,却四肢麻木冰凉。 欧阳锋拄着蛇杖,杖头两条灰色的细小毒蛇,呲呲吐信,他走的很慢,如同毒蛇盯住了猎物一般。 “小王爷,好毒的心肠,好狠的手段,老毒物领教了。” 欧阳锋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完颜康的心口上,让他越发惊恐,喉咙咯咯作响,两股战战,想要后退,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你便是欧阳克的叔父?你堂堂西毒,竟教出欧阳克这般欺辱良善,毁人清白的东西,你也配当甚么天下五绝!欧阳克就是我们杀的,想报仇,直接来,你瞧我们眨一下眼睛不!” 完颜康吓傻了,穆念慈却心头一团火,挺胸抬头,戟指怒骂。 不过是个死,凭什么向这恶人低头! 穆念慈这一顿叫骂,倒是惊醒了完颜康,他恨不得捂住穆念慈的嘴,却也来不及了。 不过倒是有力气说话了,“不不不,不是的,欧阳老先生,你听我解释……” 欧阳克一声轻蔑呲笑,“小王爷,你若向这位姑娘这般烈性,老毒物反倒佩服你,能给你个痛快的,你这般狗似的匍匐求饶,老毒物宁肯是这姑娘下的手。” “你、你你你……你不要杀我,我,我是小王爷,你敢动我,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他身边高手众多,有连洪七公都能伤了的铁掌水上漂!” 欧阳锋步步上前,完颜康不断后退,早就退到穆念慈身后,见不到她震惊过后,极度失望的神色。 原来一切都是骗她的,甚么幡然醒悟,甚么忍辱负重,甚么做大事,甚么杨康,他仍是那个贪慕虚荣,贪恋富贵权势的完颜康。 罢了……穆念慈凄然一笑,猛然向欧阳锋冲过去。 “你这女子,倒是烈性,有你去陪克儿,想必他会欢喜。” 欧阳锋一指点倒穆念慈,却没直接杀她,他要给欧阳克好生安葬时,送穆念慈下去陪他。 这烈性女子值得痛快一死不假,但老毒物什么时候管过别人值得不值得? 他的克儿死了,全天下人,就没有值得痛快一死的! 穆念慈如此,完颜康更是如此,他不给完颜康折磨的求着他给个痛快,他就不叫老毒物! 250 “等等,欧阳老先生,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愿告知你,不求其他,只求你饶我一命!” “小王爷的秘密,留着带到地下,说与克儿解闷吧。” “那是一部绝世武功,九阴真经那般的绝世武功!” 嗯? 欧阳锋点向完颜康丹田,想要先废了他的一杖,在最后关头,突然变招,改为点向膻中,也收了劲力,只是封堵他的经脉。 欧阳锋没了儿子,也没心思再养孙子孙女,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就只有天下无敌了。 听到有神功,不管真的假的,他都下意识地留了手。 不过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城中被完颜洪烈经营的铁桶一般,城外一窝一窝的叫花子,比老鼠还多,欧阳锋心念一动,小心翼翼的抱起欧阳克的尸体,将他背在身后,不由得眼圈一红。 又用腰带将他扎紧,又一脚一个挑起完颜康和穆念慈,一手一个夹住。 却刚一只脚迈出大门,要施展轻功离去,斜刺里突然一个身影猛然窜出! “看掌!”这人一声暴喝,猛然击出一掌,竟是威力宏大无比,距离欧阳锋尚有三尺,已然吹得他须发飞舞! 笔趣阁 欧阳锋瞬间一惊,这一掌当真非同小可,而且他一下就反应过来,降龙十八掌,洪七! 欧阳锋反应极快,他本可以运用虾蟆功对抗,但眼中寒光一闪,竟是倒退三步,手上一震,将穆念慈扔了出去! 噗! 穆念慈只觉胸腔剧痛,半空中就一口鲜血喷出! “好狠毒!” 洪七公怒骂一声,得亏他不是真的偷袭,只是为了救人,先大喝后发招,用的又是亢龙有悔,打出十分力气,却留了二十分,本就是想逼欧阳锋撤手,只是没想到对方这般不顾先天高手、天下五绝的面皮。 洪七公手掌一番,一转将穆念慈接住,他不敢用半点力道,被欧阳锋当“暗器”甩过来的穆念慈,推得倒退三大步。 欧阳锋也趁这机会,掉头就跑! 而欧阳锋见洪七公一顿叫骂,却没再追他,心下松了口气,他猜的没错,洪七公侠义无双,断不会见死不救。 而洪七公练外功的,他一掌震断那姑娘的心脉,洪七公撑死了用内力帮她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不但救不了人,还能消耗他许多内力,甚至会伤及本源,此乃一举数得。 洪七公看着远去的欧阳锋,心里那份憋屈就甭提了。 他确实是为了穆念慈来的。 丐帮的叫花子那么多,自然不能都吃闲饭,林平之给他们粮食用度,也让他们巡查城外各个村镇,以为眼线。 便是有叫花子也发现了完颜康单独出行,还私会一个漂亮小姑娘,便告知了洪七公。 洪七公一听,这不是当年他教了三天武功的穆念慈么? 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便有侠义心肠,实是难得,可不能让完颜康那种忘恩负义的小贼给糟蹋了。 洪七公这便是亲自过来看看情况,却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到这样一幕。 其实他是远远望见欧阳锋,悄悄跟过来的,只是欧阳锋心情激荡,悲痛欲绝,才没注意到他。 而他刚才至少有三个机会,一掌拍在欧阳锋后背上,这要是两人对调,洪七公就算有三条命都不够他凉的。 但洪七公实在是做不出背后偷袭之事,但他又知道,欧阳锋的侄儿死了,还是被人偷袭致死的,这个时候跟欧阳锋没任何道理可讲。 洪七公也只能咬着牙,勉强来了个不是偷袭的偷袭,却没想到欧阳锋如此不要面皮,他还是没能救到穆念慈。 “七……七公,是你老、老人……” “好孩子,别说话,你很好,七公没用,来的晚了。” 见穆念慈小小年纪,竟是凄然一笑,显然是不想活了,洪七公心里一酸,这姑娘真是哪里都好,就是命太不好了。 凭什么命不好就得这么死? 踏马的!命不好,就更得好好活着,气死老天爷! 洪七公脾气上来了,手掌贴着穆念慈的后背,源源不断的输送先天真气,为她护住心脉,然后发足狂奔。 “七公,不、不必麻烦了……” 穆念慈感到一股炽热的内力包围胸口,瞬间来了精神,但她却泪流满面,这样的她,还活个什么劲? “麻烦个屁!老叫花子晚上吃得太撑,正好运功消化消化!” 洪七公一声爆叫,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救的不是丐帮子弟,而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是个伤心欲绝的小姑娘。 但他一辈子老光棍,哪里知道怎么哄女人? “别说话了,你这都不算什么大事,七公找人救你,保证你能活蹦乱跳的,你也别说什么不想活了,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 “七公,我……” 穆念慈凄然欲绝,洪七公只想用亢龙有悔拍自己的脑袋,女人太麻烦了,“算七公求你,卖七公一个面子,你若就这么死了,七公这张老脸不是被扔到地上了吗?” 洪七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发足狂奔,不多时就见到了县城,忽然见三匹马疾驰而来,见那马上骑士,洪七公眼前一亮,高叫一声“停住!” “七公,您老人家怎么……这小姑娘又是谁?” 三人正是福威商号的干事,专门负责与丐帮联络了,林平之回到城中,发动人手,却又找不到欧阳锋,又找不到完颜康,便让人出城告知丐帮,帮忙找人。 “闲话少说,先带老叫化去见林小子!” “好!”三人都是精明干练的,为首一人语速飞快的说道,“我让这俩人带您去找,我还要去丐帮,老板说要找欧阳锋和完颜康。” 找个屁,那俩……洪七公有点热血上头,却又一想,确实不能给老毒物放跑了,谁知道他抓了完颜康要作甚,“赶紧的,你俩快马加鞭,老叫化跟得上!” 不多时,洪七公悄然入城。 “林老弟,快快快,救人了!” 林平之就在洪七公和郭靖桃花住的地方,黄蓉和桃花说着悄悄话,后半夜睡去了。 林平之正和黄药师、郭靖一起说着欧阳锋的事情。 便见洪七公风风火火的冲过来,怀里还抱着穆念慈。 这……什么情况? 251.原形毕露 见穆念慈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知道救人要紧,林平之接过穆念慈,与她盘膝对坐。 刚一运功渡过去,就微微皱眉。 心脉断裂三处,只能靠内力延续气机,内力一断,生机即断。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生死攸关,林平之顾不得许多,运足内力,只片刻,便头顶水汽蒸腾,笔直如狼烟一般,升起一丈多高才消散。 众人见了,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便在这时,出手如电,无相一指禅在穆念慈胸口连点! 黄蓉见林平之手指已经实打实的点在了穆念慈的身上,碰到她的肌肤,不由得心里一堵,却见林平之脸色一瞬间惨白,反而穆念慈面色红润,又十分担心。 “呼……” 片刻,林平之收回手指,长鲸吸水一般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汗如雨下,全身便如水里刚捞出来似的。 “大哥,你没事吧?” 黄蓉担心的问道,还瞪了洪七公一眼……吃得那么多,不说好好睡觉养膘,大半夜的撒癔症。 笔趣阁 “没事,蓉儿,给穆姑娘喂一颗无常丹。” “林老弟,辛苦你了。” 见穆念慈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洪七公连声道谢。 黄药师却微微皱眉,轻轻捏住林平之脉门,“平之,你竟灌输五成功力给这姑娘?” 蓉儿才是你媳妇,你对别的女人这么下本,几个意思? 洪七公一听,又是过意不去,又是挑大拇指赞道,“林老弟,够义气。” 洪七公自然明白,这样的耗损,不似比武,而是真的将最精纯的内功传输过去,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两个月能修回来的。 林平之吃了几粒白云熊胆丸,摆摆手说道,“无妨,众人不必担心我,我不过是多费些打坐调息的工夫,七公,你还是担心念慈吧,说来惭愧,我也没能真正救她。” “啊!?” 洪七公闻言一惊,费这么大劲,竟然没救回来? “七公一探便知。” 洪七公和黄药师一人搭上穆念慈一只手腕,内力一探,便同时皱眉。 “原来如此……” 洪七公看向黄药师,他虽然也探出怎么回事,但还是想听精通医理的人说说。 “平之你内力灌输给穆姑娘,使其占据她被震断震伤的诸脉诸穴,且此维持住气脉的运行。” 黄药师微微一叹,“也唯有你这般至精至纯的内力,才能做到这般凝而不散,占据经脉,却不伤到穆姑娘,即便是老夫的内力也不行。” 林平之跟着说道,“只可惜这内力盘踞在穆姑娘的经脉中,让她一点内力都用不得,而且不是真正接续经脉,她会变得气虚体弱,比常人还不如,更何况,这内力终有散去之时,就算再来一次,也是治标不治本,穆姑娘的身体仍会每况愈下。” 林平之真不是藏着掖着,他五成内力都给出去了,实在是人力有穷时,虽然九阴九阳都有极好的疗伤法门,但穆念慈这就不是有救的伤,而且两种神功的疗伤法门,都是要自行运功的,旁人最多引导。 林平之不如此急救,穆念慈当时就要香消玉殒,如此救了,穆念慈就动用不了真气。 “唉……”洪七公一声长叹,“这也是这小姑娘的命,她本已无救,老叫花子束手无策,林老弟你已经是将她从鬼门关里抢回来了。” “七公,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还有办法的。” “林老弟,你也不用安慰我,你这般能为,都不能救她,这天下谁还能救?” 洪七公看看林平之和黄老邪,三大先天高手齐聚,都救不回来,小姑娘这命,也算到这了。 “两位莫非忘了一阳指了?” 林平之一提,黄药师和洪七公都一愣。 “南帝?” “正是,我听闻一阳指练到高深境界,对于疗复内伤有奇效,尤其能够接续经脉,这对穆姑娘来说,正是对症下药,也是她一线生机所在。” “没错,怎么忘了这个了!” 洪七公一拍大腿,当年华山论剑,他与南帝段智兴、王重阳都算是正道人士,私下也有交流,洪七公虽然不像王重阳那般,与一灯互换武学,但也知道一阳指的特性。 “裘千仞的亲信与我说过一件事情,当年裘千仞去过大理……” 林平之又借着裘千仞的身份,将记忆中的故事说了出来。 当年裘千仞潜入大理后宫,一掌将南帝的一个刚周岁的孩子打伤,就是为了让南帝用一阳指为他接续经脉。 “因为一阳指接续经脉,将会耗尽全身内力,需要十数年才能苦修回来,裘千仞便是想这样除掉一个对手,好占据五绝之位。” “这……那南帝怎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就耗费一身内力?” 洪七公听完,又呲牙咧嘴的。 黄蓉拍手笑道,“七公,因为裘千仞死了啊!” “对啊!”洪七公又一拍大腿,虽然这有点挟恩图报,但为了救人,也顾不了许多了。 “我这里再奉上一部快速恢复内力的功法,聊表心意,听闻大理皇族全都一心向佛,南帝前辈必然是慈悲为怀的,想必是能够答应救治穆姑娘的。” “林老弟!” 洪七公大受感动,林平之实在是急公好义。 “七公,说起来,从啸天、铁心两位老哥那边论起,我与念慈的关系,比你还近些,这也是当为之事,当年我答应了故友,要照顾他们两家,却对杨家疏于照看,这本就是当为之事。” “嗯……” 便在这时,穆念慈悠悠转醒。 她见一群人围着她,略感奇怪,又有些难受……看看郭靖,再想想完颜康,她怎么就遇到那样一个人,那些丑事,想必众人也都知道了吧。 “念慈,从杨老哥那边算,我也算是你叔父,靖儿也是你兄长,你不必见外。” “……多谢叔父救命大恩,侄女无以为报。” 穆念慈拜伏在地,林平之没躲没让,他五成内力给出去,倒也受得。 林平之又跟她实话实说,穆念慈凄然一笑,她本就不想活了,但这么多前辈长辈这样帮她,郭靖和桃花很关心她,她不活又是对不起众人。 252.都是命 “靖儿、桃花,此去大理,虽然远避战乱,却是山高路远,一路多加小心,要照顾好彼此,也要照顾好你们念慈妹子。” “是,义父放心,我必尽心照顾好桃花和念慈妹子。” “嗯,你们也要盯着念慈的情况,若我那内力消散的速度超过预计,你二人就要同时以疗伤篇的功法,为她护住心脉,还有……” 救人要紧,林平之详细交代一番,准备妥当,让郭靖和桃花带着穆念慈,再带上两个商号的干事,一起前往大理求医。 其实这城中即将风云际会,是最好的历练机会,但郭靖和桃花的混元无极功,兼具九阴九阳的特性,又会九阴真经的疗伤篇法门,两人都是一流高手,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送走了三人,众人又说起欧阳锋之事。 “那老毒物死了侄子,想必是要好好料理完颜康那小畜生,那小子终究落不了好下场,只不过……” 零点看书网 洪七公略显奇怪的说道,“我听完颜康那软骨头小贼跪地求饶,说什么他知道一个惊天大秘密,是关于一部不下于九阴真经的神功的,林老弟你知道这回事吗?” 林平之微微一笑,“有这事,那所谓的神功,就是我编的。” 黄蓉闻听脸一红,“哎呀,大哥,你给辟邪剑法给那小贼啦?” “辟邪剑法?” 黄药师和洪七公都只知道那是林平之化名林不群时用的。 “那是当年曲兄去大内盗宝时……” “竟有这等武学?平之,你……” 黄药师听完辟邪剑法的叙述,想想林平之这十几年了,从未……注视林平之的眼神,不由得逐渐批判。 林平之一阵无语,咱们大哥别笑二哥,您老人家和洪七公,哪个比我强了? “林老弟,这功法有那么神奇?能唬住欧阳锋?而且万一他真练成了,岂不如虎添翼,更难对付?” 洪七公倒没怀疑,习武之人,本就应该固本培元,固守精气,先天之后,对身体本能的控制更强,他就是这样。 他只是担心,不能为了坑欧阳锋估计也二三十年没用过的小欧欧,就让他学得神功啊。 “那倒不至于,欧阳锋不练还好,若练了……” 林平之说着,不由得古怪一笑。 黄药师和洪七公就知道,这小子准是给欧阳锋预备了一份大礼。 对于林平之给人挖坑的本事,两人比对他的武功更放心,这小子不坑则已,坑人真是往死里坑,不,是坑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看看完颜康和欧阳克就知道了。 既如此,黄药师和洪七公也不多问了。 林平之带着黄蓉回了王府,跟扮作完颜洪烈的替身交代一番。 林平之也觉得世事奇妙,他本以为要跟欧阳锋生死相斗,不死不休,却没料想,这么容易就给他支走了。 如此一来,裘千仞、欧阳锋,两大顶级高手都不再是障碍了,林平之需要考虑的因素大减,计划进展的更加顺利。 匆匆三十天,又到了月圆之夜。 这天月朗星稀,皎洁月光下,不用灯火,都能看到十丈外的事物。 城外,三面山坡,只有一条通路的山谷平坦之地。 远远望去,竟是层层叠叠聚集了近千个叫花子,全都坐在地上。 这么多人,即便只是细细低语,亦会有些乱糟糟的,但这一大群叫花子,虽然坐没坐相,挖鼻孔串脚缝,却是无人说话。 群丐之中,也有一部分人,衣着光鲜,只是腋下打着补丁,自成一圈,与破衣烂衫的叫花子泾渭分明。 圆月高悬,正当子时,忽然叫花子们不约而同地敲起了竹杖,先是略显散乱,逐渐整齐,连为一声,声势甚足。 待敲过了九九八十一下,响声戛然而止。 群丐中站起四人,正是污衣派的九袋长老鲁有脚,净衣派的九袋彭长老,和他两个八袋跟班。 鲁有脚刚想说,今日便由他来主持丐帮大会,却见彭长老忽然一脸悲切,高举双手,高声叫道,“诸位弟兄,丐帮天降横祸,咱们洪老帮主,被贼人害死啦!” 一时间,群丐鸦雀无声。 “彭长老,你说这什么话,一个多月前,咱们还见过帮主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虽然身体略有不适,但并无大碍!” “就是!” “彭长老此话从何而来?” 污衣派一群叫花子瞬间炸锅,要不是丐帮大会,早就有人骂开了。 “诸位听我说,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杨康小英雄。” 只见净衣派里走出一个俊美少年,面冠如玉,一身锦袍,腋下补丁,手中拿着一根翠绿竹杖。 不是被欧阳锋拐跑了的完颜康……那当然不是他了。 “狗屁的杨康,这是完颜康,那金国狗王爷的小孽种!” “好大的胆子!” “宰了他!” 污衣派这回就搂不住了,有人认出完颜康来,一群乞丐,甚么污言秽语都骂了出来。 “诸位请看!” “杨康”却沉得住气,微微一笑,然后高举手中翠绿竹杖,“打狗棒在此,见此棒,如帮主亲临!” “你!” “这!” “是打狗棒!” “见过杨少侠!” 污衣群丐大惊,净衣派众人却一同站起,对杨康鞠躬行礼。 “杨康,打狗棒你从何而来!?” 鲁有脚震惊莫名,打狗棍一指杨康喝问道。 “诸位莫急,且听我一言,洪老帮主被人所害,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害他老人家的,另有其人!” “你说,是何人!” “仇人是谁,丐帮誓报此仇!” “诸位,仇人正是东邪黄药师、五岳散人林平之、还有江南七怪!” “到底怎么回事!?” 彭长老朗声说道:“众兄弟,此事乃我与杨相公亲眼所见,当日……” 彭长老想起五天前,他与裘千仞、林不群、黄山、小王爷一起,找到洪七公的住处,他暗中给洪七公下毒,然后众人群起攻之,洪七公虽然勇猛,但中毒在前,终究不敌裘千仞一双铁掌,被他一掌拍中心口,一口黑血,气绝当场。 只不过在他口中,却变成了他得到消息,东邪黄药师欲对洪七公不利,他和杨相公赶去救援,却只见到七公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253.不该绝 众人听彭长老说的真切,顿时顿足捶胸,或叫骂黄药师,或叫骂林平之,或痛哭流涕。 “帮主,你老人家被贼人所害,死的冤枉啊!” 鲁有脚最是敬重洪七公,趴在地上嚎啕痛哭,又搓土捏人,当作洪七公,梆梆磕响头。 他身后跟着一群叫花子,亦是如此。 待群丐好不容易止住悲伤,“杨康”才又叫道:“诸位,我等当时迟到一步,只见了七公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小子不才,受七公嘱托,承接打狗棒,继承第十九代帮主之位。” 此言一出,群丐又是鸦雀无声。 “不对,你是金国小王爷,帮主他老人家豪气干云,义薄云天,绝不能将打狗棒交托于你!” 虽然见打狗棒如帮助亲临,承接打狗棒,确实等于承接帮主之位,但杨康的身份过于特殊,群丐中自然有人提出异议。 零点看书网 “诸位且听我一言!” 杨康高举打狗棒,群丐顿时噤声。 “诸位,我虽是金朝小王爷,却也是汉人骨血,我仍是小王爷,是要报养父十余年养育之恩,更是想要让金人一力抗蒙,为大宋抵挡蒙元铁骑,诸位只知数十年前金人之仇,却不见当今蒙元铁骑残暴,所过之处,十室九空,所破之城,必血屠三日!……” 杨康滔滔不绝,一番演说……也没什么效果。 群丐没文化,不懂大道理,就知道汉人和金人有仇,这仇还不共戴天,若不是杨康手里有打狗棒,一群乞丐早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了。 “众位,本人杨康,在此郑重起誓,从今往后,杨康若害一个汉人,天下人共诛之,叫杨康三刀六洞,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古人最重誓言,这是说给老天爷听的,杨康这样一说,群丐顿时安静了。 “好!”鲁有脚一跺脚,大声叫道,“杨相公,希望你谨记誓言!鲁有脚没别的话说,简长老,梁长老,你们怎么说?” 另外两位污衣派德高望重的长老也点点头。 “既如此,杨相公,你且上前来。” 杨康站在正中,便见鲁有脚带头,咳的一声,一口浓痰,直奔他前胸。 杨康不躲不闪,任由他吐,跟着是其他九袋、八袋长老,再到其他叫花子。 一人一口,近千叫花子,吐的杨康都没眼看了。 “我等拜见帮主!” 群丐纷纷对着杨康行礼,杨康忍着恶心,强笑道,“众位,本人才疏学浅,眼高手低,不敢指挥诸位前辈做事,不过还是有几件要紧事情,咱们需要办一办。” 此话一说,污衣派诸位长老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帮主请说。” “第一件事,自然就是为七公他老人家报仇。” “正是如此,我等与黄药师、林平之一群狗贼誓不共戴天!” “第二件事,便是我等当与王府合作,众志成城,在这青徐之地,共抗蒙元铁骑!” “这!” 此言一出,群丐一下炸锅,让他们不去想杨康的身份,已经很为难他们了,现在还让他们投靠金狗!? “帮主,我们信你,也只是信你个人,但我们都是汉人,决计不能与金朝人共事,姓鲁的宁肯三刀六洞,也决计不从!” 鲁有脚说的斩钉截铁,群丐纷纷响应。 “诸位此言差矣!” 彭长老高声反驳道:“此乃帮主命令!并且此言甚是有理,蒙元残暴,更胜金朝,唯有齐心合力,才能求生求存,我净衣派全体一致支持帮主的决议!” “我们污衣派遵守七公他老人家的教诲,绝不投金!” 这一下就成了污衣净衣两派的争端,一边叫花子,一边富贵人,双方气氛逐渐剑拔弩张。 “鲁长老,尔等这是要违抗帮主之命吗!” “有道理的自然听,违背天地祖宗的,便不听!” “好!既如此,你等可不要怪我们净衣派清理门户了!” 污衣派群丐这边一阵哄笑,污衣派六七百人,净衣派一百多人,污衣派三大九袋长老,净衣派一个彭胖子,你们要给我们清理门户? 却见彭长老伸手入怀,套出一个粗大的层层牛皮纸卷成的粗筒,一拉阴线,呲呲声响,跟着砰的一声,一个紫红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夜空中甚是绚丽。 “彭长老,你这是何意!?” “何意?姓鲁的,实话跟你说吧,王爷的亲卫已经联合铁掌帮众,将这里层层包围,你等今日从了便罢,若不从,变成阶下囚,不从也得从!” “姓彭的,你卑鄙无耻,猪狗不如!” “成王败寇,老夫如何,你没资格评说……有请裘帮主大驾光临!” 彭长老见远处三条人影,不由得意洋洋。 然而人影靠近,他却愣了。 不但愣了,而且惊了,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这!这怎么回事!?” 他见来人却不是他等的裘千仞,而是…… “帮主,您老人家没死!” 群丐见来人,为首者须发灰白,一身洗得干净的破烂衣衫,背后大酒葫芦,不是洪七公又是谁? 而他身后,跟着一个逍遥若仙的俊美公子,一个俏丽无双的小姑娘,正是林平之和黄蓉。 “小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彭长老大惊失色,猛然看向杨康。 杨康笑嘻嘻的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家小王爷。” “啊!?” 彭长老怎还不知上当了,但他不明白,究竟错在哪里了!?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杨康就是他从王府,从完颜洪烈身边领来的啊! 却见那杨康伸手一揭,从脸上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来,俊美的白脸,变成被薄薄的皮条勒住的黑脸,双手一揉,就变成了小圆脸,正是古灵精怪的黄山。 “可难受死我了,还有这一身,呕,受不了受不了。” 黄山一个哆嗦,趁彭长老愣神,刺溜一下就跑了,三两步冲到过来的洪七公等人面前,一把递过打狗棒。 “七公,物归原主……老板,我这一身,就不跟这碍眼了吧?” 林平之挥挥手,“这次记你一大功,赶紧的消失。” “得令啊,呕!” 黄山打个哆嗦,飞快地跑了,边跑边给衣服扒了个干净。 “七、七、七……” 彭长老看着威风凛凛的洪七公,比完颜康见到欧阳锋还要不堪。 254.丐帮大会 洪七公一到,顿时震惊全场。 污衣派是喜不自胜,净衣派……也有不少喜不自胜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彭长老等高层的野心,少部分是被收买拉拢,更多的还是裹挟。 这样一来,净衣派的长老,个个霜打茄子一般,瞬间失去斗志。 彭长老如何狡辩,如何跪地求饶,见都不行,又如何歇斯底里,如何想要挟持人质,如何难堪,也不用多提。 这本就是个全程被人往坑里带,直到现在才发现他都已经被土埋到脖子的小丑。 洪七公几招打狗棒法,便将彭长老挟持的鲁有脚救出,然后一招天下无狗,直接带走彭长老。 又将彭长老亲信的两个净衣派的八袋长老、五个七袋长老拿了。 洪七公便宣布,此事全是彭长老狼子野心,蛊惑众人,此次只诛恶首,随者只要知错能改,便只看今后表现,以前之事既往不咎。 如此一来,净衣派人人如蒙大赦,对洪七公千恩万谢。 洪七公其实眼里揉不得这个沙子,平日里净衣污衣两派矛盾,暗中龌龌龊龊也就罢了,但分裂丐帮,奴颜婢膝,投靠权贵,洪七公真想给但凡有这心思的,有一个算一个,一人来一套天下无狗。 2kxs.la 却与林平之讨论许久,最后还是决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他个人威严声望,想要剔除彭长老和他的亲信,不会有半点问题。 但若再继续扩大,必然人人自危,最后说不定净衣派真的要从丐帮脱离出去。 只靠污衣派的一群叫花子,没有净衣派的资金支援……难道真都吃林平之的?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拿了林平之的好处,就要给林平之办事。 这和帮林平之的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除非林平之当丐帮帮主,否则丐帮必是要保持完整,不受外力影响的。 丐帮内部矛盾重重,以往洪七公只是靠个人声威强行压制,或是眼不见心不烦,跟林平之讨论许久,才感觉弊端之多,已经快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了。 比如丐帮见打狗棒如见帮主亲临,这次杨康拿了打狗棒,随便发个毒誓,就成了丐帮帮主。 又比如丐帮之内良莠不齐,净衣派只是和污衣派矛盾,却不是真的为富不仁,反而污衣派人数众多,其中很有一些行为不端,甚至就是肆意为恶之人。 一旦没了洪七公,没人有这样的声威去统御十数万帮众,丐帮必然盛极转衰。 但这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问题,更不能靠洪七公的个人魅力解决这些问题,不然洪七公一旦卸职,问题很快就会随之重现。 暂时先解决彭长老这个因素,其他都重病缓治,去病抽丝,慢慢来。 丐帮一场危机消弭,对林平之也是极大的利好,这样一来,他就能跟丐帮更好的合作,更多利用丐帮的人手,散步各地收集情报,与商号或陆家协作等等。 林平之不需要丐帮的武林高手相助,甚至没有武功都可以,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乞丐就是最好的伪装。 此番事了,丐帮绝大多数散去,洪七公也要跟着离开。 正好林平之拜托他前去大理,照应一下郭靖和桃花。 在黄蓉几顿好料之后,洪七公欣然允之。 黄药师也离开了,他很好奇欧阳锋和林平之为他准备的功法,去林平之告诉他的地方瞧热闹去了。 江湖事了,林平之也可以换回完颜洪烈,找个替身扮作裘千仞,帮他统御铁掌帮和黄河上的水帮。 林平之则加大训练亲军,也就是极限煅体军士的速度。 现在锻体军士规模已经到了三千,人均初入二流的横练硬功好手,力大如牛,重盔重甲,朴刀盾牌。 再有林平之对战全真七子后,参详了不少天罡北斗七星剑阵的变化,选了三种最简单的组合,让军士七人一组,练了三招合击之术。 三千规模,能达到什么样的战力呢? 之前林平之演戏给彭长老看,说好了支援他的王府大军,丐帮大会那天,其实过去了,只不过不是去支援他的。 而是去练兵的。 因为中都告破,蒙元铁骑再次南下,进犯金朝,左路大军又一次兵临青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林平之训练的极限煅体军士,也到了上战场的时候了。 毕竟这极限煅体军士保质期太多,再过几年,不用蒙元铁骑来犯,自己就废了。 而那些王府招揽的绿林左道高手,有的散人,有的一帮一派之主,包括一部分铁掌帮众。 所有到现在都没同意北上,反而一再怂恿完颜洪烈南下,有的想跟着军队一起劫掠,有的想祸乱南方武林,有的想趁乱打家劫舍。 这样的坏种们,这次都被聚集到一起,说是帮彭长老谋大事,准备里应外合,消灭丐帮。 其实却是三千军士练兵的对象。 七百多武林高手,其中不乏二流巅峰,甚至十几个初入一流的高手,而这边军士基本初入二流,而且只有军士,没有林平之派出的武林高手。 若是一对一,甚至一百对一百,都是武林高手稳赢。 但军士令行禁止,整齐划一,有林平之为他们打造的招式与合击之术,配合军阵,更是威力倍增。 三千对七百,只杀得七百武林高手溃不成军,根本无法抵挡大军兵锋。 三千军士最后只折损了两百多人,便将七百余高手包围歼灭。 折损虽然有点多,但林平之并不心疼,那七百多武林高手被他聚到一起,若是南下,本就是一个祸患,是要被清除的毒瘤。 而且这也能让林平之及时发现问题,及时修改与调整。 至于折损,林平之虽只掌握一县之地,但他有黄河水路的支持,有金朝上层的关系,想要兵源,不过是金灿灿白花花的心意问题。 不一日,已是深秋时节,而青徐之地,将要面临入冬之前,蒙元铁骑的再一次践踏。 但这次等待蒙元铁骑的,不再是毫无抵抗之力的金兵或义军。 而是令他们为之震撼,甚至为之惊恐的军队。 255.帮主 八月,蒙元左路军兵进冀州,分兵青徐。 九月,青徐北部义军被灭,天顺王南撤降宋,青徐各地县城纷纷请降。 同时,金朝感受蒙元铁骑压力,北方战线越发不利,皇帝与宰相再出昏招,逼迫宋朝加岁贡无果,发兵南下。 宋朝被迫联蒙抗金。 便在这时,金朝齐王完颜洪烈,拉起一支军队,转战青徐之地,对敌蒙古铁骑,竟屡战屡胜,三千军士,一路势如破竹,直插青徐北部。 蒙元为此震惊,中路军大举压上,同时威逼金朝,召回完颜洪烈问责。 完颜洪烈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名,公然抗旨,金朝削其王爵,便自立承天王,以菏泽为根基,在青徐之地杀了个血流成河,月余,破蒙元铁骑三万。 更是以一千对一万,杀得金朝平叛“大军”丢盔弃甲,让金朝再不敢招惹。 十月,北方渐寒,蒙元铁骑收兵。 承天王尽占青徐之地,虽三面用兵,但西边金朝,南边宋朝,只打过一次,知道厉害,便不敢再犯。 入冬,各方收兵。 青徐之地,却突然出现一伙流窜的马贼,一群武林高手开始肆虐青徐之地,却对贫苦百姓秋毫不犯,只杀囤积居奇、霸占田产、欺压良善、心向蒙元的乡绅与豪族,杀富济贫,救济百姓。 每过一处,当地几大豪族必破,一时间,各处县城豪族,不再对完颜洪烈虚与委蛇,而是出人出力出资,请求天王剿匪。 承天王勉为其难,发兵去剿匪,却每每迟一步,总是抓不住那群恶贼,反而每过一县,都留下驻军和官员,趁着当地豪族空虚,迅速接管。 等到剩下的豪族们发现,这分明就是那承天王的毒计,却为时已晚,承天王尽纳青徐各县,全部纳入掌控,跟着陈兵青徐北地,防备来年蒙元进犯。 来年三月,开春。 承天王接受南宋招安,为宋朝藩属国,称宋为兄,代宋镇守青徐之地。 蒙元闻知,大怒,遣使南宋问责,南宋因惧蒙元之威,当即收回任命,并出兵征讨青徐反贼。 承天王遣兵三千,破宋朝水陆五万大军,使其铩羽而归。 但蒙元借机出兵,铁木真一直怀疑青徐战况,此次亲带三万无敌铁骑,要一举扫平青徐障碍。 无敌铁骑兵锋无人可挡,但完颜洪烈早有预谋,留下普通兵卒,坚壁清野镇守城池,以纵深换取时间。 三万无敌铁骑势如破竹,月余,破青徐北部。 再深入,却遭到小股部队游击,众多武林高手化身来去如风的马贼,骚扰铁木真军队。 铁木真分出三千无敌铁骑去剿,破数路游击部队,却有一支部队,为首一人神勇无比,霸王再世一般的绝世猛将,率领百余骑士,凿穿千人无敌铁骑部队,斩杀先锋哲别,铁木真痛失大将,大怒,集中铁骑优势,直插完颜洪烈所在益都府。 五月,益都府外。 完颜洪烈没有守城,而是亲率一万重甲步兵,在城外宽敞平坦之地摆开阵势,竟是要硬碰硬的厮杀一场。 铁木真又喜又怒,喜完颜洪烈蚍蜉撼树,怒完颜洪烈轻视于他。 两万余无敌铁骑悍然出击,却发现重甲步兵个个天生神力,更甚于他们,招式亦更甚于他们。 更有奇怪的阵势配合,斩马刀、破甲重弩、重盾的组合,如同绞肉机一般,竟如同怪蟒吞牛一般,一万重甲步兵,却是将两万余无敌铁骑都吃了进去。 冲锋变成混战,骑兵优势被抹平,但无敌铁骑步战也凶残无比,个个都是二流硬功高手,人数是重甲步兵一倍还多。 混战变成了最惨烈的厮杀。 这一战,杀得昏天黑地,血流漂杵,杀人盈野,煞气冲霄,风云为之色变。 这一战,一万重甲步兵战至最后一人,皆殁。 两万余无敌铁骑,余五千。 铁木真又怒又悲,又敬佩完颜洪烈,再派最后三千无敌铁骑,五万仆从军,攻城。 完颜洪烈带着几个亲卫撤回城池,又亲蹬城墙督战。 铁木真援军不断,守城三月,守无可守,城破。 完颜洪烈被俘,擒至铁木真面前,不跪。 “你这样的英雄,有资格站在我面前,不过你越是英雄,我越恨你,你将我辛苦养了数年,要用来横扫天下的无敌部队,打了个干净,我恨不得杀了你,却又很佩服你。” 林平之被牛筋混编马尾的油浸绳索五花大绑,看着铁木真,微微一笑,数年不见,一代天骄也老了。 西红柿小说 便是这一笑,让铁木真有点恍惚,“完颜洪烈,说事情之前,我先问你,你是如何训练那些军士的,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林平之的人?” “大汗,数年不见,你也苍老了许多,我给你开的温补方子,还在吃吗?” 林平之忽然换回本来声音,大帐众将众军士大惊。 “竟然是你,却也果然是你,我的好朋友……好安答。” 铁木真心中实在是五味陈杂,他从去年完颜洪烈突然发兵青徐,带领那种十分厉害的军士,打得他蒙元铁骑溃不成军,他就有所怀疑了。 当年一走,就再无消息的林平之,很有可能去帮助完颜洪烈了。 铁木真当时又是气愤,又是伤心,林平之终究跟他不是一条心,他终究是汉人,他做的一切,都是在欺骗,都是在为汉人做事。 铁木真只是没想到,完颜洪烈就是林平之本人。 这样的人,这样的能为,这样的智慧和手段,他成吉思汗,蒙元皇帝,吃的这个亏,不算冤。 “林平之,你这么做,究竟图什么,汉人朝廷如此昏庸,他们能给你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心里向着我,我是那么的喜爱你,我真的很想你是我的兄弟。” “大汗,你是狼,你是草原上的群狼之主,你是他们的狼神,你看到的是大漠,是中原,是整个天下。 而我呢?我只是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看到的是身边的人,是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那些那些被征服、被奴役、被欺压的人,我不能让他们受到武力的残暴践踏。 我只是想尽可能的挽救一些人性和善良。 我只求心安,只求睡得踏实。 仅此而已。” 256.江湖事了 “林平之,我永远不会懂你们汉人的那些仁义道德,我以为汉人都是虚伪软弱的,却也有你这样……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笨。 你明明懂我的,你明明在大漠生活了那么多年,你明明与我是知己兄弟。 如果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臣服于我,真正为我效力,帮我一统天下。 你可以单独领军,你怎么做,我不会干涉,你想要保护弱小,便去保护弱小,你打下的地盘越多,你能保护的弱小就越多。 等到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我就给你一块地方,一块南宋那么大的地方,你去守护你的弱小。 你会怎么回答?” “大汗的胸怀,果然如同天空一般宽广,你的条件也很诱人,但是…… 我终究不能成为你征服天下的一部分,你代表的是无情和残暴,是对文明的践踏,你要让所有的敌人成为你的奴隶,我保护的人,也依旧是你的奴隶,有朝一日我保护不了他们了,他们也不会比其他的奴隶强到哪里去。 所以,抱歉,我又要让大汗失望了。” “林平之,你是最让我喜爱的,也是最让我痛恨的,最让我伤心的,甚至我决定杀了你,我都十分的伤心,我终究失去了一个最了解我的人。” “大汗,看开些吧,即便你是狼神,你的群狼为你打下了整个天下,你天下无敌,唯我独尊,也是会有不如意之事的。 而且,你也不用为杀了我而伤心。 因为你是杀不了我的。” “林平之,你以为我知道天下间有你这样的武功高手,知道你弃我而去之后,我会什么都不做吗?” 铁木真一拍手,大帐外,进来六个喇嘛僧,没带帽子,其光头甚是古怪,脑门都向下凹陷,仿佛一个碟子似的。 “这位是密宗的班智达法王,有龙象之力,降龙伏虎之能。” 跟着还有几个奇装异服的西域高手,几个北地的悍匪,呼啦啦进来十多个,有七个手持钢刀铁盾的,一下就给铁木真护在中间。 “好朋友,我便不送你了,你一路走好。” 铁木真说完,便从后面退出大帐,跟着就一声令下,他最后的一千无敌铁骑,各持长弓,外面还有三千铁骑,给大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不奇怪林平之什么都没做,他以为林平之认命了,即便不认,也无妨。 铁木真却刚出了铁骑的包围圈,就听见一声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响! 吼!!! 这一声怒吼,狂猛绝伦,延绵不绝,整个大帐都震荡不已,大帐外面的无敌铁骑,都不能承受,他们虽然能够压制痛楚,但个个双耳流血,如醉酒一般,天旋地转,想要冲进大帐,却打着晃摔倒在地。 这一声吼,不但震耳欲聋,更是如同天神降怒,即便是铁木真如此英雄豪迈,胆气过人,都觉得这天空都仿佛化作了暴怒的天神,对他发出怒吼,让他恨不得匍匐在地。 铁木真先杀马,再用匕首扎穿自己的左脚,钉在地上,才用痛楚压制了惊惧,才未能匍匐在地。 其他人就更加不堪,人马皆伏,诺大营地,跪伏好大一片。 这吼声,足足十个深呼吸的时间才停下。 营地中人,除了铁木真与离得远的将士,一千无敌铁骑,三千骑兵,没有一个能稳稳站住的。 铁木真耳朵里嗡嗡的,脑子里也嗡嗡的,心里虽然屈辱而暴怒,却也无法完全打消惊惧……人?这是林平之口中的“我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却在这时,他见大帐门帘被撩起,一个身影,悠然走出。 那人穿着完颜洪烈的衣服,却面冠如玉,俊美非凡,仿佛神仙中人。 恍惚间,铁木真仿佛又回到了十数年前的大漠,斡难河,第一次见到林平之的时候。 “大汗,不是我想伤你的心,只是我不想死,确实没有办法,不过你可以说完颜洪烈死了,这个身份我不会再用了,大汗,好朋友,好安答,此一去江湖路远,不知还能否再见,告辞。” 林平之虽然这段时间专心战事,但他不用睡觉啊,依旧是每日精修,内功越发精纯浑厚,那密宗大喇嘛虽然厉害,也不过半步先天,哪禁得起林平之一声怒佛狮子吼。 余者碌碌,更是不值一晒。 林平之飘然而去。 当日,铁木真斩完颜洪烈,宣告天下,青徐惊惧,各府县望风而降。 东海,去往桃花岛的船上。 “大哥,这一年多南征北战,可真是不容易。” “更是辛苦蓉儿一路辅佐,献智献策,我有蓉儿,如昭烈得遇武侯,若非我是在扮演完颜洪烈,否则便正式拜你为军师。” bqgxsydw.com 林平之伫立甲板之上,挽着黄蓉的纤纤玉手,又是一年多,黄蓉已是快要双十年华了。 “哈哈,那可就要气死南边那群假道学啦。” 黄蓉依偎在林平之怀中,望着天上明月,回想这一年多的经历,真的是很苦,即便她多智近乎武侯,面对那样的局面,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着实耗费心神。 “只可惜那是完颜洪烈,大哥你就是要用金人的力量,去消耗蒙元,不然你未尝不可在青徐之地打下一片基业。” “怎么,蓉儿真想当王后娘娘?” “那要看大哥的了,你还想当王爷,我就是娘娘啦,你要是想要浪迹江湖,我就是小东邪。” “功名与我如浮云,这一年多,心力憔悴,更是沾染太多杀气,灵台几欲蒙尘,这一遭,是我心里有不平气,想要宣泄,却也因此成了我的试炼,蓉儿,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不会被那些杀戮和算计、那些阴暗的东西影响,你让我记得,什么是最重要的。” “嗯。” 黄蓉反手搂住林平之,“完颜洪烈死了,咱们的目的也达到了,打掉了铁木真的无敌铁骑,他想要恢复,至少三年之功,那时咱们商号和陆家的武功高手军阵也能训练完成了。 咱们还转移了大量的青徐之地的流民,充实东南海岛,和那些打下的小国。 之后便是休养生息,让金朝最后一点残余,还有宋朝顶在前头,大哥你为大宋做得够多了,也该好好歇歇了。” “是啊,但求心安,走过这一遭,我累了,也该安心了。” 257.大汗,久见了 又是一年深秋。 桃花岛上。 “爹爹!” “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妈!” “桃花!你这和蓉儿妹妹有什么区别啊,你对母亲大人的尊敬呢!” 桃花和郭靖来迎接,桃花都张口叫妈了,却还是和往常一样,上来就搂住黄蓉,一顿蹭脸。 两人在半年多前,就从大理返回。 此行大理,也费了不少心思和力气,才过了南帝段智兴的四大家将那一关,见到了已经出家剃度,法名一灯的他。 又因为一灯有个大仇家要来寻仇,一灯虽想救治穆念慈,四大家将却反对。 郭靖便拿出林平之交给他的一封信,交给一灯,将裘千仞已死的事情说了。 但当年之事,有些错综复杂,一灯看破红尘,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说了当年小银虫周伯通,咳,当年王重阳的师弟周伯通和一灯的妃子瑛姑误生情愫,诞下一子,瑛姑因一灯见死不救,而恨上了他。 即便裘千仞死了,瑛姑该恨一灯还是恨。 后来几经波折,郭靖和桃花见到了瑛姑,将其制伏,又拿出第二封信,是给瑛姑的,林平之说他与周伯通交好,而周伯通已经不在桃花岛,而是到处游玩去了,并且麾下商号可以帮她寻找周伯通,只要她不再找一灯的麻烦。 如此一灯便出手救治穆念慈,与郭靖和桃花合力,两人用林平之传授的法门,引出林平之灌输的内力,同时一灯用一阳指接续经脉。 说来也巧,三人回去的路上,正好就碰到了满世界乱窜的周伯通,郭靖便掏出第三封信件,周伯通看了之后,跟见了鬼似的,咻一下子就跑没影了,让三人莫名其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其实没甚么,就是将当年之事说了一下,周伯通知道他有个儿子,便急急忙忙去黑龙潭找瑛姑去了。 说起儿子,穆念慈在刚到大理的时候,就已经害喜了,好在林平之内功精深,又有极品的伤药,之后又有一阳指为她疗伤。 她也成功守住了孩子。 有了孩子,穆念慈也彻底没了轻生之念,她虽然对杨康失望,却忘不掉他,有了他的骨血,也算有了念想。 三人回到牛家村,说清此时,杨铁心和包惜弱又是生气,又是叹息……又是欢喜。 这毕竟是他们亲儿子的骨血,亲孙子,杨家有后,能不高兴么。 于是杨铁心夫妇就为穆念慈定下名分,无论如何,她是老杨家的媳妇。 而郭靖和桃花此间事了,也北上与林平之汇合,之前那位斩杀哲别的神威将军,便是郭靖。 只是最后破城前,林平之让郭靖桃花先走了,然后他才和黄蓉离开。 见过两人,又见了久违的黄药师。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别来这个,老夫最烦世俗礼法,听着别扭。” “黄岛主,此次回来,就是想与蓉儿将事情办了,还有靖儿和桃花。” “老夫更烦繁文缛节,人生在世,敬天敬地敬父母,有心即可,要那么麻烦作甚。” “蓉儿和桃花,却想穿喜服,上花轿,当新娘子啊。” “……那就办吧,你小子自己张罗,老夫到时就去喝一杯酒便是了。” 林平之也没打算大办,但至少要给蓉儿和桃花一个完整的婚礼。 “说起来,欧阳锋现在可是真的要叫欧阳‘疯’了,你小子那甚么‘辟邪剑法,入门初基,葵花宝典,登峰造极’,可真够缺德的,堂堂先天高手,却被你折腾成那般模样。” “哈哈哈……”林平之也一直在关注着武林消息,闻言不由得朗声大笑,“这可是冤枉我了,可不是我硬逼着欧阳锋练的,他自己非要练,我又有什么办法?” 当初欧阳锋带着完颜康,去了嘉兴城外天宁寺,在佛像肚子里,找到了一张袈裟,裹着一块铁牌。 袈裟是入门初基,铁牌是登峰造极。 辟邪剑法是当初老岳练的那套,林平之又做了一些调整,变成葵花宝典的入门心法,剑法,还加入了内外兼修的部分,而葵花宝典,则真的是当年东方不败将一生所学,集合辟邪葵花,完善的神功。 甚至还有林平之推测的后续的先天功法的部分。 欧阳锋当时看到秘籍的第一眼,大喜,第二眼,看到欲练神功,就想要一掌拍死完颜康。 好在欧阳锋先看了第三眼,这一看,眼睛就拔不出去了,这神功真的是另辟蹊径,匪夷所思,却又精辟入理,道尽阴阳化生的至理。 1200ksw.net 但欧阳锋不信邪的想要强练,他先天真气冲击,杂念丛生,好悬没直接走火入魔。 欧阳锋研究许久,最终还是确认了,不割不行,必须割了才能练。 但他更小心,怀疑其中有诈。 于是他割了,却是给完颜康割了。 然后让完颜康练。 完颜康死的心都有了,小康康没了,他活着都没意思了,还练甚么神功。 但他不练也不行,不练欧阳锋就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只好练了,而这一练,他就沉迷其中了,这样神奇的内功,阴阳化生,练时飘飘欲仙,仿佛身置仙境一般,让人欲罢而不能。 短短月余,完颜康便功力大进,一手辟邪剑法,形如鬼魅,迅捷诡异无比。 甚至欧阳锋还让完颜康练了葵花宝典的开篇,发现也正确无误,而且欧阳锋一直在研究,怎么看也没看出全篇神功的问题来。 这让欧阳锋终于下定决心,一个字,割。 而这也成了完颜康的末路,欧阳锋再没有让他活着的理由,不管是杀死欧阳克的凶手,还是他也练了辟邪剑法。 欧阳锋废了完颜康的丹田,打断他四肢,然后给他扔进蛇坑,受万蛇啃噬而死。 之后欧阳锋割了小欧欧,嗯,他这个是老欧欧,开始修炼辟邪葵花。 但他这一练,却出了问题。 因为辟邪葵花并不是全篇都没问题,或者说其全篇要表达的内容是没问题的。 若欧阳锋照着自己的理解练,不会出问题。 问题就出在宝典后半部,那越发深奥难懂的句子,欧阳锋仔细分析,冥思苦想的时候,必然会读出来。 而那些句子的发声,音节,音调,都是有问题的。 这些内容连起来,就是碧海潮声无形剑念出来移魂之法的法门。 即便不直接念出来,只是心里默读,只要想了那个发音,也会有效果。 而那移魂之法,不是催眠别人,而是自我催眠。 258.大汗,再也不见了 欧阳锋越练武功越强,以他精修数十年的先天真气,转化为葵花真气后,那才叫真的动如雷霆闪电,迅捷到常人无法可想。 但他练得越深,他自我催眠就越深。 当他终于练完最后的部分,以为自己神功大成,终于天下无敌的时候。 他仰天长笑,哈哈哈,却忽然变成了嘎嘎嘎。 欧阳锋忽然觉得不对劲,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然后他想盘膝而坐,却变成跪坐,双手放在两边,头往前探的时候。 欧阳锋终于确定,他彻底不对劲了。 然而他越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就越要研究辟邪葵花,他即便不练,只是研究,那自我催眠的效果也日益加重。 几天后,欧阳锋见到池塘,就忍不住跳进去,然后一顿刨腾,还一个猛子,下水里抓鱼,然后直接吃了。 bidige.com 欧阳锋慌了。 他越慌就越急,越急就越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就越钻牛角尖。 而那移魂之法,不只是自我催眠暗示,还有个效果,就是让他下意识地用真气去冲击印堂,人凝神思索,本就会注意力集中,根本不会发觉。 终于在欧阳锋最慌乱焦急时,他用力过猛,真气冲击印堂,给印堂冲坏了。 跟着脑子一懵,就给脑子冲坏了。 自此,天下间少了一位五绝,多了一个时而发疯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时而嘎嘎嘎下水捉鱼的疯子。 而且这疯子是真的厉害,身法如电,一流高手根本连眼睛都跟不上他的身法。 欧阳锋疯的时候,遇到了一些武功高手,一言不合,瞬息杀人。 最后十几个一流高手,数十二流好手,近百人围困他,却几乎被他杀干净了。 好在最后有人跪地求饶,承认欧阳锋是天下第一,他就十分高兴,也不提什么斩尽杀绝,自顾自的跑开了。 从此欧阳锋这疯子无人敢惹,好在他也不去人多的地方,潜意识的躲避人群,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问,只当是一段江湖传说。 几乎围观了全过程的黄药师,不由心中叹息,堂堂先天高手,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竟然落得这般模样,看来这武学之道,还是要寻求自我突破,别太跟别人较真了。 欧阳锋疯了之后,武功是真的强,黄药师自觉必不是其对手,但那又如何?若是疯了才能当天下第一,他还是好好的当他的东邪吧,西毒成了西疯,他可不想当中邪。 “只不过平之你一直想与天下高手交手,如今却是要与欧阳锋失之交臂了。” “也不然,如今金朝灭亡在即,长江以北,蒙元铁骑将再无阻碍,没了金朝,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今后数年间打算精研武道,经营海上与岛屿诸事,也好好享受人生。 岳父,我意再召开华山论剑,邀请您,还有老顽童、七公、一灯大师,甚至欧阳锋也给他引过去,到时我便能看看,西疯到底是怎么个疯法。” 先天的葵花神功,还是西毒练的,加上他原本的神功,林平之十分感兴趣。 “你小子可真是个武痴……” 林平之如此一说,黄药师也来了兴致,他十余年精修武道,早就想再会一会天下高手了。 秋去春来。 华山,玉女峰。 外界纷纷扰扰,却丝毫未影响到山中清幽。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啊……” 林平之登高远望,身边是挽着他手臂的黄蓉。 云雾缭绕,空旷飘渺,满眼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林平之深吸一口满是春天气息的新鲜空气,缓缓呼出,仿佛将尘世喧嚣都一起吐了出去。 “大哥,若是有一颗长生不老药,吃了便要飞去广寒,你会吃吗?” “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舍得吃呢,留着看谁不顺眼,给他吃了,岂不妙哉?” “那你干嘛欲乘风归去啊。” 黄蓉难得对林平之使小性子,实在是林平之那飘然出尘的模样,虽然看着很潇洒,但一瞬间,黄蓉心里莫名的,真怕他陆地飞升了。 “好吧,我是欲乘风遨游,那自然是要带上蓉儿的。” 笑闹一阵,两人下了玉女峰,回到半山腰一块十分宽阔的平台上,“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背风又不避阳,不高不矮,易守难攻,若是开宗立派,可是个好地方。” 这里将来就是华山派啊……林平之看着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些山石花草,他忽然觉得来华山论剑不是甚么好的选择,会让他回想起太多封印已久的回忆。 好在不多时,便又有人来到。 “哈哈,林老弟,老顽童来找你玩啦!” 一行三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和尚,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 “周老哥,咱们可有十年没见啦。” “有那么久吗?林老弟你几乎没变样子嘛,老顽童还以为刚从桃花岛出来呢……哎呦,你是黄老邪的闺女,小蓉儿,你都这么大啦!” 周伯通活蹦乱跳的,俨然一个大猴子,后面跟上的美妇人看着他,满眼都是爱恋。 “您便是一灯大师了吧,晚辈林平之,一直想与您一会,今日机缘到了,晚辈不胜欣喜。” 一灯大师慈眉善目的,对林平之微微一笑,合十一礼,“林施主,还要多谢你为老僧解开昔日因果,让老僧心无挂碍,可以一心向佛。” “久未大理佛国,护国神寺天龙寺内诸位大师,皆是佛法精深的得道高僧,今日有缘,晚辈请一灯大师说法。” 林平之请过一灯大师,两人去了清静角落,讲经说法,参禅论道,让黄蓉看得哭笑不得……又有些担心,一灯大师原本可是皇帝,都受不了佛法的诱惑,皇帝都不当了去出家,她可要把林平之再看紧点。 “好好的念什么经,这俩家伙真没意思……小黄蓉,十几年不见,老顽童新学了好多有意思的武功,你想不想见识见识?” 黄蓉和瑛姑虽然素未谋面,这时对视一眼,却有些心有灵犀……呵,男人。 “妈!” 却在这时,黄蓉听到一声欢快到没心没肺的叫声,跟着就见一道身影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住,跟着就是一顿蹭脸。 这让她不由一声轻叹。 曲桃花,小东邪这辈子就栽在你手上了…… 259.葵花再现 郭靖和桃花是带着江南七怪一起来的,张阿生和韩小莹的儿子张漠,也差不多郭靖当初刚闯荡江湖的年纪,跟着来见见世面。 然后是全真七子,终南山离华山不远,不过他们是门下弟子见到了老顽童,回报之后,七子急急赶来,打算这次非给他们周师叔请回重阳宫不可。 老顽童一见七个“小牛鼻子”,跑过来就给他磕头,呲牙咧嘴的,都顾不得玩耍了,就要逃跑,还是林平之给他劝住。 bidige.com 丘处机见林平之跟他师叔称兄道弟,也呲牙咧嘴的,这得亏是他不知道,老顽童曾经还想要跟郭靖和桃花结拜……甚至这次见了桃花,见她还是天真烂漫的性子,又升起知己之感,又想要结拜。 然后是洪七公带着鲁有脚前来,洪七公已经有退下帮主之位的打算,而丐帮中青黄不接,只能矬子里拔高,挑了鲁有脚这性情耿直,急公好义的。 只是鲁有脚不论武学资质,还是管理方面的才能,都不是上上之选,甚至够不到中上,顶多中人之姿,洪七公也只得先带着他历练一下,见见世面,尤其是带给林平之看看,最好能点拨点拨鲁有脚。 不多时,陆乘风带着师弟武罡风、冯默风前来,黄药师珊珊来迟一步,他也兴之所至,独自游览一番华山风景。 二十多人聚会,场面逐渐热闹起来。 东邪、南帝、北丐、周伯通、林平之,当年第一次华山论剑是五位先天高手,这次仍是五位。 “平之,欧阳锋呢?” “前些天得到消息,说是找到他了,他一听说华山有天下第一,就嗷嗷怪叫着跑掉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林平之见请的人基本都到了,便朗声说道,“诸位。” 众人耳中响起林平之的声音,注意力被拉了过来。 “二十五年前,中神通重阳子前辈,邀请四大高手,齐聚华山,以武论道,传为江湖美谈,本人有感诸位前辈高手风采,心下甚慕,故此斗胆邀请天下英雄来此,再开华山论剑。 此次并非争夺武功排名,孰强孰弱,亦没有神功秘籍做彩头,只为武学交流,以武会友,人生在世,学得一身武功,若只用来争名夺利,争强斗胜,便如牛嚼牡丹,大煞风景。 天下万事万物,同根同源,皆直指大道至理,我等习武之人,当以武学为求道工具,求证大道,明鉴己身,故此才需学习与借鉴,以人为镜。” 林平之连篇大套,就是说这次不是为了争天下第一,只是讨论交流,若动手,也点到为止,莫伤和气。 众人皆赞同,林平之又说道,“本人愿抛砖引玉,向一灯大师请教一番一阳指神技,请一灯大师赐教。” 一灯大师了却前尘往事,一心向佛,早就没有了用武功的心思,不过林平之是那个帮他了却因果的人,又给他功法,快速恢复功力,这又是新的因果。 如此林平之就是想学一阳指,他也会传授一些,反正一阳指也不是绝不外出传,他四大家将都学了。 只是武学交流,一灯也欣然允诺。 众人远远围成一圈,林平之与一灯站在场中。 “一灯大师,本人也有一门指法,名为无相一指禅,在此献丑了。” 林平之说完,似是随意,却模模糊糊,飘飘摇摇,气机不定的点出一指。 一灯久疏战阵,多年不动武,但一身功夫还在,一阳指随即点出,却忽然一愣。 他本拟避过林平之一指,然后点向林平之穴位。 而他点出一指后,本应看到如他判断的结果,却偏偏不对,莫名的,林平之手指之去势,在最后瞬间一变,变成了两指相对。 两人食指尚有三寸距离,已然感受到对方气劲。 无声无息,无色无触,无相,果然无相……一灯感受到林平之的气劲之奇妙,心下连连赞叹。 林平之也感受到一股滚烫的至阳气劲,手指仿佛戳如淤泥中,滞涩难进,亦是感叹一阳指之精妙。 一阳比之九阳,烧了如火般的燥烈,比之纯阳,又多了一股烈日照射下,万物生长的生机。 不但内劲,一阳指的指法,招式与发力技巧,亦是超一流的绝学,似快实慢,似慢实快,劲力纯粹,极为收敛。 而且有些意尤尤未尽……隐约间,林平之感觉一灯的一阳指,微妙的差一点点东西。 一灯的一阳指是几品,四品?三品?还是二品? 他并未发挥一阳指全部的威力,一阳指当是更厉害的指法。 一品的一阳指,即便记忆中的天龙八部,也无人将其推到一品境界。 一品一阳指,不知是何等的风采? 只不过这武功就和乾坤大挪移,龙象般若功一般,这些功法的强,和九阴九阳的强是不一样的,九阴九阳是让人能练出来的强,这些功法是理论上的强。 所以林平之对一阳指就只是好奇,他有那个推动一品一阳指的功力,他用自己的武学只会比一阳指更强。 交手百十来招,林平之体会一阳指的气劲与劲力,招式变化,已然尽兴,也不去破招求胜,只是找机会撤开,收手不打。 “林居士指法精妙,老衲佩服。” “一阳指神妙非凡,在下赞叹。”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尽兴。 “来来来,换老顽童了!” 若是林平之先请别人比试,老顽童准得叫嚷着争先,但唯独一灯,他自然而然的老老实实等着,好在看得也算过瘾,但两人罢手,他就再也憋不住了。 “林老弟,接老顽童一拳!” 老顽童这些年四处瞎浪,却正符合道家无为之意,他玩耍着,就把武功练了,行走坐卧,皆是功夫,十数年来,已将左右互搏与空明拳完善。 两人拆招换式,又是一番不同景象。 林平之以拳对拳,以柔劲对空劲,十数年精修,金刚罗汉拳的劲力早就被他练得精细入微,圆转如意,至刚化柔,柔中蕴刚,变化无穷,生生不息。 而他的心湖澄清,无思无想,明悟招式,也与对方的左右互搏打了个缤纷缭绕,好不精彩。 260.再上华山 财压奴婢,艺压当行。 江湖中人,终究是要靠武功说话的。 林平之连战一灯、周伯通。 又与黄药师比过剑法,与洪七公比过掌法。 虽然都是点到为止。 但在场诸人,还有谁能与天下五绝点到为止? 而且是以指对指,以柔对柔,以巧对巧,以博对博,以力对力,各与四绝不分轩轾? 即便是丘处机,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林平之天纵奇才,恍惚间,似乎与某个武功天下第一的身影重叠。 其武功风采,绝对够格与天下五绝并驾齐驱。 林平之与众人比过之后,一灯大师不再比试,老顽童、黄老邪、洪七公也都十几二十年未曾比试,各自来了兴致,又各自试手。 bidige.com 之后又是探讨武学,各抒己见,或探讨或辩驳。 让在场众人看得听得如痴如醉,均觉受益匪浅,实是三生有幸,才能参与这样的武林盛世,将来传讲出去,他们也算见证武林传奇传说之人,亦为美谈。 从晌午一直谈论到黄昏,众人才尽兴散去,次日再聚。 这次林平之又组织起来,众人尽皆参与,各抒己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经历,武学经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智慧。 林平之从未觉得,只有五绝的话才是武学至理,只是只有五绝才能互相理解彼此的武学境界,却不是只有五绝聚到一起,就能悟出武学大道了。 其他人自然也想要进一步参与这场盛会,也不在乎什么献丑不献丑的,自己的武功能得绝世高手指点几句,是能受益一生的。 而这一比武较量,众人却惊讶的发现,五绝之下,却是郭靖和桃花最强。 无论拳法,还是内力,丘处机和王处一结阵联手,都不是郭靖和桃花的对手。 只不过郭靖和桃花厚积勃发,混元无极内力越发精纯浑厚,却仍未至先天,两人至少还需要十五年之功。 华山论剑连开三天,众人已然尽兴。 一灯第二天就告辞了,之后是周伯通,他本想留下,但全真七子非要让他回去坐镇重阳宫,惹得他烦了,第二天夜里给全真六子点了穴道捆起来,带着瑛姑跑路了。 郭靖和桃花也和洪七公、鲁有脚一起离开,林平之当了甩手掌柜,他们就更要继续忙碌了。 再加上黄药师的弟子和江南七怪,就剩下林平之和黄老邪父女,一下冷清下来。 “平之,还要等吗?” “左右无事,这华山我来过几次,可玩的地方不少,游览一番,倒也不错。” 第五天,林平之觉得此行是无缘见到欧阳锋了,也准备和黄蓉离开华山。 “嘎!哪个混账敢当天下第一!?给老子出来!” 却在山脚下,忽然听到一声极为尖锐,可谓难听至极的老男人的声音。 跟着便见一破衣烂衫,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咻咻咻的前后左右上下,来回乱窜。 原来是不走直线,才如此耽误行程的吗? 林平之有些好笑,却又心下凛然,“岳父,照顾好蓉儿,我先会会这老疯子。” “嗯。” “大哥,小心啊。”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向那人,每一步都在调息,都在调整状态,十步,突然窜出,一声暴喝,“哪个要找天下第一!” 那乱蓬蓬的头发,面白无须的高眉深目高鼻梁的老者,一下就盯上了林平之,双目邪光一闪,“老子西毒欧阳锋,才是天下第一!” 欧阳锋跑的时候,却是双臂向后,头往前探,姿势甚是古怪,速度却真的快,十丈距离,仿佛瞬息而至! 电光石火间,他已经从林平之面前,不知怎的,如蛇行一般,就绕到林平之身侧,咕的一声,腹部鼓起,手掌如灵蛇吐信一般拍了过来! 林平之心中一惊,极致的速度,却又极致的刚猛! 葵花神功加上虾蟆功,竟有如此威力! 林平之汗毛奓立,危机临身,瞬间,进入古井无波的心湖之境,玄而又玄的,手指突然一点! 这一指无色无相,莫名其妙,却恰好在最后一刹那,直指欧阳锋掌心穴位! 一道精纯内敛的气劲透指而出,便听嘭的一声,欧阳锋一掌气劲爆发,直接将林平之轰飞了出去! 但林平之却毫发无伤! 因为欧阳锋的掌力并不是他想爆发,他的一身功力已经凝练一体,收发由心,极度内敛,不拍在林平之身上,根本不会爆发! 却在最紧要的将发未发的一刹那,被林平之的指劲扰动,打到他劲力最薄弱之处,便如同一针扎在气球之上,让欧阳锋的气劲提前爆发出来! 气劲再猛,打不到实处,也不过是让林平之轻易化消。 “咕!” 欧阳锋一掌击空,却回气极快,瞬间胸腹一股,人跟着飞了出去,瞬息间又追上林平之,这次不闪不绕,直接正面一掌! 林平之不再用指,右手画圆一翻,千叶大手印三道劲力叠加拍出! 两人手掌相击刹那,仿佛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 轰! 下一瞬间,两人的气劲才爆发开来! 林平之周围一股股混乱气劲打得泥土四溅,欧阳锋衣衫猎猎,两人各自倒退三大步! 好厉害! 林平之感受欧阳锋那刚猛无俦,却又尖刺锋锐,渗透性极强的内力,不由心下震惊,他竟是用最刚猛的掌法,打出了最阴柔诡异的内力! 林平之九成功力,三叠内劲,掌力刚柔劲力变化,依然只是与欧阳锋不分轩轾! 欧阳锋之武学天赋与造诣,着实可怖! 林平之震惊无比,欧阳锋却只一心争胜,绝无杂念,第二掌不行,就三掌四掌五掌! 两人均是全力以赴,动如雷霆,形如鬼魅,力沉万钧! 交手十数招,已是打得宛若风云变色,仿佛山崩地裂,方圆三丈,没有一块好地方! “爹爹,那欧阳锋好厉害,大哥不会有事吧?” 黄蓉双手紧紧抓着黄药师的袖子,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本以为之前林平之与四大高手交手,已经是武学巅峰较量,哪知那根本不如现在两人交手的凶险之万一! 她根本就跟不上两人的动作,强撑着观看,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胸腹烦闷不已! “平之这是弄出个什么样的怪物来……蓉儿你不要再看了,与你无益。” 黄药师将闺女拦在身后,凝神观看两人交手,感叹林平之是给欧阳锋弄成了欧阳疯,但也真给了他一部绝世武学,欧阳锋练了葵花宝典,真的如虎添翼,其武功已然在他黄老邪之上! 而林平之……这小子原来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了。 黄药师不得不承认,不管是林平之,还是欧阳锋,都已经胜过他半筹……甚至更多了。 261.论剑 交手数十回合,林平之已然用上十二成功力! 他不再拘泥于任何手段,舍利子神功,碧海潮生无形剑,太极拳、空明拳、降龙掌等诸多劲力法门,独孤九剑的破招破气,什么有用用什么。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与欧阳锋僵持不下,占不得半点上风! 我这是弄出个什么样的怪物出来…… 林平之也有些觉得,他这次玩大了,但却也激起了他战意! 笑傲世界,他也是这般,给了东方不败辟邪剑法,造就更强的他,才能逼出更强的自己! 只有这样,才能挑战极限,突破自我,更上层楼! 七八十招一过,林平之体内先天内力运转,澎湃汹涌如大江大河,更是绵绵不绝,生生不息,招式越发刚猛凌厉,逐渐化繁为简。 心湖中映射的欧阳锋的身影,已经逐渐清晰,他的招式,他的运劲法门,逐渐熟悉,逐渐了然于心。 渐渐的,不必再费尽心思,用力更巧更精更准更省。 另一边,欧阳锋和林平之一样,心无旁骛,将功力推至极限,葵花神功结合他自身武学,刚猛与阴柔融为一炉,刚猛招式打出阴柔内力,阴柔巧妙招式的劲力却刚猛无比。 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分伯仲,只打了个昏天黑地! 两百招过去,两人头顶水汽如狼烟,身上见汗,却全无疲惫之态! 林平之内力精纯浑厚,欧阳锋的葵花神功亦是阴阳造化,生生不息! “此二人,才是真正的天下绝顶,老夫与老叫化、一灯大师、老顽童,均不及也。” “爹爹,你别光感叹啊,我都快担心死了!” 另一边,黄药师越看越叹,黄蓉却忧心不已。 “蓉儿莫要担心,平之能为,不在欧阳锋之下,他更有强横的硬功,而现在远不是拼命的时候,你且安心等待,此乃爹爹生平仅见的决斗,当好好观之。” 黄蓉无法,只能继续着急忧心。 林平之和欧阳锋这一打,就打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欧阳锋终于慢了下来。 他内功虽然生生不息,终究上了年岁,内功再能辅助体力,身体也不是全无消耗,体力终究差着。 而林平之内外兼修,身体已经强横到不可思议的境界,这小半个时辰过去,正是他精力十足,完全发挥的巅峰状态! 欧阳锋弱一分,就要更耗力一分,林平之强一分,就压过欧阳锋一分。 又是百几十招过去,林平之已然胜过欧阳锋半筹,招式劲力均略占一丝优势,从极力抵挡欧阳锋的速度,到不怕他的速度,两人速度持平! 这时林平之的内功精纯,就要胜过欧阳锋内功的诡异加雄浑! “不可能!这不可能!” 欧阳锋打到现在,感觉简直见了鬼,明明他练了绝世神功,他才是最强的,怎么可能有人和他一样强,他怎么可能赢不了对方! 欧阳锋越打越急,越打越暴躁! 越暴躁,他内功运转越快,越打不赢,他越想不明白怎么回事,越要想,就开始想葵花宝典。 笔趣阁 或许是有什么他还没悟到的精髓,他悟出来,就能天下无敌! “啊!!!” 却突然,欧阳锋脑海中满是葵花宝典的内容,越来越急的内息,猛然冲撞印堂,让他脑子一片眩晕,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到,脑子里嗡的一声,抱头大叫! 林平之一拳停在欧阳锋的胸前,没有打出去。 因为已经不用他打了,欧阳锋自己不停的捶打头颅,跟着猛扇自己大嘴巴子,眨眼间脸就胖了。 “不对,我才是天下第一,对,我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葵花在手,天下我有,我已经天下无敌啦!” 欧阳锋打了一阵,内息滞涩,不再冲击印堂,又逐渐“清醒”过来,双手举火烧天势,嘎嘎大叫,哈哈大笑。 然后看向倒退三大步的林平之,仿佛没见过他似的,仿佛刚才打得昏天黑地的不是他似的,直勾勾的盯着,狠声问道,“你!你说!我是不是天下第一!” “……是,(若论疯劲)我愿称你为最强!” 林平之张张嘴,终于如此说道。 他忽然一阵泄气,本以为造就了一个最强的敌人,但终究,他还是给欧阳锋坑了,给他坑成这个样子。 这样的欧阳锋,正好能给林平之逼迫到极限发挥,却不能更进一步,给林平之更多的压力,逼他极限突破。 反而林平之给欧阳锋的压力太大,让他承受不住,疯病犯了。 罢了……林平之气机战意已泄,没有再继续的意思。 便看着欧阳锋哈哈狂笑着,叫着我天下无敌,双手往后伸,探着头,瞬息间跑得踪迹皆无。 “大哥!” 黄蓉飞扑到林平之怀里,浑身颤抖不已。 那样的欧阳锋,那样凶险的交手,真的吓到她了。 “蓉儿,让你担心了。” 林平之其实不累,正是那种运动到大汗淋漓的舒爽状态,反而给黄蓉渡过一道精纯内息,助她稳定心神。 “大哥,那疯子太吓人了,下次见到,你就直接给他糊弄走便了。” “放心,下次见到,也不会这般凶险了。” 欧阳锋有了葵花宝典,进境神速,但林平之只会比他变强的速度更快,只会比他更强。 “世事奇妙,莫过如此,谁想到阴差阳错,竟然造就了这样一个恐怖的怪物。” 黄药师一声长叹,他本以为,十几年前就已经明悟自身武道,如今应是五绝中最强的那个,却没想到,十年中,五绝谁也没落下进境。 别说最强,他仍与洪七公在伯仲之间,还被老顽童追赶上,更是不如欧阳疯……也不如林平之。 “昔日因,今日果,不过一得一失,一饮一啄。” 参与二次华山论剑的其他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次论剑,其实是以一场未至极限,就戛然而止的巅峰对决,画上句号的。 十年后,桃花岛。 林平之打坐静修,忽有所感,“要来了吗?” 脑海中舍利子挥洒着清圣光芒,越发灵动,传递给林平之更清晰的信息。 到时候了,该走了。 会回来吗? 你愿意,会的。 “大哥,你见到海儿那小淘气包没有?” 黄蓉打开书房的门,却不见林平之,只见桌上一封书信。 “蓉儿,我忽有所感,出海远游,归期不定,但必归,勿念。” 黄蓉身形一晃,丈夫这几天情况不对,总有种远离世事,飘然出尘的感觉,比十年前华山论剑时还要强烈许多。 “大哥,你这狠心人,终于要抛下蓉儿和海儿娘俩,不要我们了吗?” “怎会呢?” 却忽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回头看,不是林平之又是谁? “讨厌!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戏耍我,很有意思吗!?” 黄蓉过去就给林平之一巴掌,却感觉一股柔和气劲将她手掌阻隔,便嗔道,“不行,让我打两下出出气。” “蓉儿,不是我不想泄了气劲,而是不能,我这身体……” “等等,大哥,你怎么又变年轻了,这不是你二十年前的样子吗?”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蓉儿你看。” “……啊!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哈,那说来可就话长了,当年我留下书信一封……” “什么当年,不就是刚刚,哎呀,大哥,难道你……” 262.疯 苦境神州。 罪恶坑。 这是一个类似于绝代双骄的恶人谷的所在,全员恶人,几乎都是那种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砍十次脑袋都不嫌多的。 罪恶坑罪首,狂龙一声笑,更是恶中之恶,恶中魁首,是能让这些恶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日活在恐惧中的极恶之人。 其人看似疯癫,喜怒无常,身心变态,喜食人眼,实则心机难测,深沉无比,更是武功高强,让不知多少高手葬于他手。 狂龙最近却很无聊。 他平时也很无聊,不能见到他挚爱的阿姐,他一直了无生趣,只有折磨罪恶坑的恶人,聊以排遣。 但最近他格外的无聊。 因为二十几天前,他碰到一件新鲜事。 他的面前,突然大变活人,活生生变出一个人来。 当时他正无聊,猛然一下,想也未想,上来就摘了那人一对眼睛,很不错,很爽滑,很润。 吃完了才想起来,要问问这人是从哪里溜进来的。 但这人却意外的冷静,即便双眼全失,也能沉得住气。 只不过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在哪里,他也没听说过狂龙一声笑这个名号。 狂龙就很生气,他堂堂罪恶坑恶首不要面子的?不认识,就让他认识认识! 于是他一顿削……却发现那人是真的弱,和他罪恶坑看门的喽啰差不多。 那你长的这么小白脸,你简直就是找死! 狂龙一生气,就一刀给那人削了。 果然有问题! 那人爆了之后,竟然出现了一颗舍利子! 佛门秃驴!哪个佛门的秃驴,用这种卑鄙下作的附身之术,来他罪恶坑,结果没控制住这人,出问题了! 狂龙抬手又是一刀,这一刀却没能成功,那舍利子化光逃走了! 比赛跑?哈哈!小龙龙陪你! 然而狂龙冲出去,飞上三十丈高,都没看到那舍利子的痕迹,竟是让那狡猾的秃驴跑了! 狂龙就很生气,他一生气,罪恶坑里面的恶人们就倒了血霉,被折腾死了七个,才让狂龙消停下来。 但不要紧,苦境这么乱,之前是又是冥界邪能境与天岳争锋,又是叶口月人入侵,又是覆天殇之乱,又是嗜血者之祸的,而且正道大侠满天飞,妖魔邪道遍地走,有的是外面混不下去的恶人,排着队,哭着喊着要进罪恶坑。 狂龙消停了,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有意思的事情,他又立下誓言,萍山不落地,狂龙不出关,他敢先离开罪恶坑,就要防着天上什么时候拍下来一掌道留萍踪拆了他的狗窝。 笔趣阁 于是他又越发的无聊了,简直快要穷极无聊了。 “小球球,你到底去了哪里,小龙龙好想你啊~……咳咳咳!” 狂龙瘫坐在他的宝座上,死鱼眼咧着嘴嚷嚷,一副脑残晚期的模样,却话没说完,就感觉周围气机不对,扭头一看,“破老三,破老三!快看,又大变活人了,再敢说你家老大疯,老大拍死你啊!” 林平之这次聚精会神,想要感受一下穿越是怎样的。 但他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眼前场景一变,已然变成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瞬间林平之汗毛奓立,只觉被一个极其危险的人注视着! 是你,孝狗! 林平之见到这个曾经很熟悉,又真正只见过一眼的人影,这个如鲠在喉一般,堵了他的二十多年的仇人,心底瞬间爆发无明业火! 【制怒……】 舍利子于灵台中挥洒清圣光芒,林平之瞬间冷静下来。 【感受周围。】 林平之心念一动,忽然感受到周围无处不在的…… 【天地元气。】 林平之恍然,这个世界,元气活性太高了,这罪恶坑也不是什么神仙洞府,灵气福地,林平之却能感受到,周围的天地元气,都比他在武侠世界苦修来的先天内力要更活跃,也就是能量级更高。 没被吸收提炼,无处不在的元气都这么强,狂龙这种等级的高手,又是怎样的强大? 林平之不由气馁,他在武侠世界苦修到底有什么意义? 【戒躁。】 林平之一时间想不了太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喂,小白脸,你是怎么变回来的?” 狂龙一声笑好奇的看着林平之,一脸的探究。 “不管了!” 却突然,林平之感觉气机被锁定,周身一紧,他眼中的狂龙突然消失,跟着左眼一痛! 这就是狂龙有多强……只一个气机锁定,林平之就仿佛被五个先天高手,全力外放内力束缚住一般,他不是不敢动,而是周身被无形力量禁锢,一根手指都不能动。 “尝个鲜再说。” 狂龙瞬间躺会宝座,手里拿着一颗血淋林的眼珠,一张嘴,顺入喉中,“嗯,一样的口感,一样的味道,不错,哼哼,哼哼哼……” 林平之鲜血顺眼眶流下,打湿衣衫,但他不觉得痛,他的愤怒和屈辱早已压制了疼痛。 【制怒,拖,差一点。】 狂龙!林平之的愤怒达到了极点,却怒极反笑,仅有的眼睛里满是冰寒,“罪首喜欢就好。” “小白脸,说说你是哪个秃驴控制的,你这又是甚么佛门邪法,大胆说出来,狂龙大爷替你主持正义。” 狂龙一副很讲义气的样子,非常同情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声音故意放低,说的很慢,很清楚,“好叫罪首知道,此乃佛国天门的一步禅空的秘法,我与孪生兄长均是为他所制,控制我二人以阵法传送至罪恶坑,来这里打探叛徒恶僧朽净定一的下落。” “原来如此。”狂龙一拍巴掌,一脸恍然大悟。 却突然! “龙大爷听你在放屁!” 狂龙突然暴怒,单手一抚逆鳞弯刀! 林平之却在这孝狗“原来如此”的时候,就已经跑开。 他知道他跑不掉,这都是能化光球飞驰的妖魔鬼怪,但他能跑一点是一点,大不了多穿越几次,他磨也能磨出罪恶坑去。 【好了。】 脑海中舍利子一个信息,林平之忽然感觉灵台中舍利子光芒大作! 他忽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慢,他的思感突然无限延伸,他仿佛能把握住周围的一切细节。 包括狂龙的! 他能看到狂龙如何握刀,如何拔刀,如何一刀甩出,甚至其中无形的气机波动,沿着他手中的铁链,传到刀柄末梢,传到如毒蛇一般刺来的刀锋之上! 263.巅峰,癫疯,又无踪 本来林平之根本感觉不到狂龙一声笑的气机波动和变化。 在他的感知中,狂龙一声笑就是一个天地元气浓缩聚合体,仿佛一个人形的铁水,熔岩,周身隐隐散发着强烈的波动。 这时林平之的思感不断放大,思维不断加速,他却忽然明白了。 他能感受到狂龙有多么强,这本就说明他的精神力,他的感知力很强。 他在武侠世界苦修的先天内力或许在这里一文不值。 但他无数日夜打坐参禅,锤炼的精神力,精神的力量,在这里却能发挥作用。 只不过林平之虽然看到了狂龙的动作,捕捉到了狂龙的气机,但他的身体仍不能动起来,仍是被狂龙的气机锁定并禁锢着。 他只是从不知道要怎么死,变成了知道要怎么死。 仍是没卵用。 但他还有舍利子。 【吸。】 林平之心念一动,随之体内的内力,突然猛狂奔涌至四肢百骸,诸脉诸穴,跟着猛然倒灌丹田! 他周身都被狂龙的气劲禁锢,身体不能动,内力不能外放,但他能收,能吸! 虽然天地元气都比他的内力强,狂龙的气劲更强。 但林平之又不是要吸他气劲化为己用,他只是要吸! 一点点的吸力,一点点的拉扯之力,在林平之把握住狂龙气机的情况下,让他足以撬动狂龙的气劲! 狂龙忽然感到气机锁定目标一空,他的气劲一瞬间的惯性涌出。 噗噗噗! 狂龙的气劲猛然灌入林平之诸脉诸穴,难以想象的狂暴气劲,让林平之身体一个个穴道爆开,鲜血迸射! 林平之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让狂龙削他四肢,要给他削成人棍的一刀,莫名一偏,变成贯穿胸膛。 然后气劲猛冲,将林平之打飞了出去! “想跑!?” 狂龙一挑眉,感觉这小白脸有点意思,但不过蝼蚁的挣扎罢了! 却在他准备追上去,再玩弄一下,看看这小白脸还有什么新花样新姿势的时候。 林平之嘴角翘起。 他可不是只想跑远一点,他是要让狂龙错愕,多争取一点时间。 脑海中光芒大作的舍利子,突然内敛光芒,变得朴实无华。 却跟着林平之感觉一股吸力,他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人都被吸进舍利子里。 他是被吸进去了,不过是魂魄和意识被吸进去了。 狂龙刚冲到林平之身前,却发现林平之之前吸进去的气劲,突然剧烈鼓荡! 嘭! 气劲突然爆开,将林平之整个人炸碎! “靠!龙大爷只喜欢吃眼睛,不喜欢吃杂碎!” 狂龙手掌一挥,将喷过来的零碎挥开。 便在这时,突然一抹光华,直窜而出! “哈哈哈!小球球!小龙龙就知道你会出来!这次你别想跑掉啦!” 狂龙狂笑一声,瞬间化光离开! 却在这时,凭空又出现一抹光华,反方向窜出! 却突然,阴影中闪出一个黑袍绿发的冷峻刀客,直追光华而去! 这身影速度极快,瞬息变追到光华,却发现光华只是光华,被他追上,明灭不定几下,就此消散了! fantuankanshu.com 中计。 刀客微微皱眉。 身形突然消失。 就在刀客出现又追出去的时候,生出两道光影的地方,朴实无华的舍利子才真正出现,一瞬间,便消失在阴影当中。 “小太阳,追到没有?” 狂龙一声笑倏然回到大厅,手里夹着一颗血淋林的眼球。 这就是他追到的小球球。 向日斜面无表情,语气淡漠,“中计。” “好狡猾的小球球,有意思,真有意思,哼哼,哼哼哼……” 狂龙将眼球吃了,一阵扭曲的怪笑。 “哈哈哈!!!” 突然间,整个大厅被笑声弄得地震般摇晃,甚至整个罪恶坑都微微震动! 罪恶坑的恶人们,听着他们老大歇斯底里中饱含暴怒的笑声,无不瑟瑟发抖,胆小的甚至匍匐在地。 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惹了那条疯龙,这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让他消气啊。 罪恶坑外,舍利子在空中疾驰。 好奇妙的感受……林平之还是第一次,以舍利子的角度,去感知。 他没了身体,但魂魄和意识被吸入舍利子,舍利子就成了他的身体,他的思感,他的精神力被放大许多。 他的感知无比宽广,就仿佛在华山之巅登高远望,一切尽收眼底。 而且是一切细节都尽在把握。 武侠世界中的苦修,不是白费。 没有他无数日夜的苦修,就没有被锤炼的强大精神力,就没有舍利子恢复到如此程度。 也不会有他掌握吸星神功的法门,为他争取到时间,让他挣脱出死局……呃,虽然他还是死了,身体死了。 玛德孝狗,你踏马的给本公子等着的,等本公子潜修个三千年,出来用八部龙神火拍死你! 对了,舍利子老大,这到了霹雳世界,咱们这神功都能升级不?给金刚罗汉拳升级成大乘一帆引啊? 【时间不够,循序渐进。】 舍利子如此回应。 林平之明白,舍利子是说,霹雳世界的时间不够,要去武侠世界,循序渐进的修炼……再怎么循序渐进,那也是武侠啊,难道以后还有仙侠世界? 那倒不错,到时候去个洪荒世界,咱们也去陪着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然后紫霄宫跟鸿钧老爷装杯,回来一根汗毛就给那只疯狗抽死。 【你不怕跟接引准提有缘吗?】 好家伙,不愧是回到霹雳世界了,这舍利子都会跟他吐槽了。 林平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时间不够……这到底是什么时候? 既然有狂龙一声笑,那肯定是刀戟戡魔录之前,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时期,最好能久一点,但也不要那种有灭世级的大反派的时期。 【否,能量不够,最初,能量只够锚定这个时间点。】 这样啊……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时候? 【不知,耗尽能量为止。】 舍利子的回应,让林平之微微皱眉,他必须要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才好发挥他的优势。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要先弄到一副身躯,总不能就这么当“神奇海螺”吧? 舍利子,咱们这是去哪? 【自有机缘……】 又是这一套,舍利子别的都好说,就是这什么天命,就总藏着掖着。 264.罪恶狂龙 林平之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霹雳里的人物,都是满苦境跑跑,什么地方都是说去就去,不管离得多远,咻一下化光消失,咻一下就到了。 不是苦境很小,而是化光飞行真的快。 林平之感觉舍利子飞得不比超音速飞机慢,几乎是眨眼间,罪恶坑就变成一个小黑点,跟着就不见了。 而且舍利子逐渐吸收霹雳世界的天地元气,还在逐渐加速,更是开始一闪一闪的,类似缩地成寸的神通,不断往前闪现。 也对,这舍利子都能穿越异界了,想来是有空间类的神通的。 大概一柱香时间,舍利子忽然停驻在空中。 这是机缘到了? 林平之感知一下,高山流水,瀑布深崖,鸟语花香,景色依然,宛若天上宫阙,人间仙境……这不是琉璃仙境吗? 苦境中原正道领导者,坑死人不偿命的素老奸,咳,慈眉善目素大饼,叫谁前辈谁倒霉……总之就是以武林和平为己任,正道的光,清香白莲·素还真的老窝。 咱们的机缘在这里?舍利子大爷,你到底是哪个佛爷头上崩出去的,跟素贤人有交情没有?可别让他给坑了。 【注意,有人交手。】 林平之被琉璃仙境震到了,舍利子一提醒,他才感知到,下面有两名剑客,一名冷峻略带邪异的面容,一名绿色乱发,额心火焰徽记。 这不是传说中的北嵎传说两大剑客,人邪与剑邪吗? 和他们对战之人,一身华服,面庞极为苍老,双掌发出宏大的金银掌气……出手金银邓九五!金银双绝掌,中者金银封体,神仙难救! 舍利子大爷,机缘不是这三位里的哪个吧?这哪个都不是善茬。 【否。莫名的气息,魔的人性,修佛的魔。】 舍利子的回应,让林平之一愣。 人邪一剑封禅,本是异度魔界的战神,吞佛童子,被一位名为一莲托生的圣僧,豁进毕生功力,以佛元打造一柄神兵,杀诫,又用计让吞佛童子谋夺神兵,却在握住杀诫的一瞬间,就被佛元压制了魔性,引导出人性善念,变为了一剑封禅。 剑邪剑雪无名,本是魔族鸠槃神子,受一莲托生点化而退化为魔莲,又从魔莲中生出剑雪无名,身为魔胎却与生俱来佛性,并守护着吞佛童子的魔兵,朱厌剑。 邓九五,更是这个时期的超级大反派之一,般若海五人组的老二,曾为一口怨气,屠尽西北三千王酋,现在正在致力于消灭台面上的武林正道,谋划着称霸天下的霸业。 林平之也知道了,他这是穿越到霹雳剑踪时期了……舍利子这时空能量也不是很多的样子,剑踪虽然也是老剧,但问题是这个时间点,距离下一次灭世危机,真的很近啊。 想想那位异度魔界的魔神,“人间,又污秽了”的环保大帝,没几部剧的剧情就要降临人间,林平之就虚的一笔。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没得选,便从容面对吧,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线生机。 林平之一阵胡思乱想,下面的交战很快就结束了。 林平之记得,这是北辰皇朝的三王爷北辰胤,假意与素还真合作,想要铲除邓九五,实际上是连素还真一起坑,可惜没能坑到邓九五,只坑了素还真,让他被金银双绝掌金封。 xiaoshuting.cc 表面上是这样的。 素还真正道第一人,一肚子坏水,不知道坑死多少邪道大反派,典型的坏人坏,好人就要比坏人更坏的超级智者,那能被区区一个勉强够得上一线反派的家伙坑了么。 人邪剑邪邓九五相继化光离去,舍利子也咻的一下飞走。 琉璃仙境外。 “素还真呐,你动动嘴皮子,就要累死老屈,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不完的账……” 林平之感知到一个一脸和气,好像邻家阿伯的老头,一脸受气包样,背着素还真的金身,一步三絮叨。 这不是素还真最好的搭档,跟他里应外合坑人,也是苦境最大的发明家之一,双刀老屈,屈世途屈阿伯么? “哎呦喂!真夭寿,什么情况啊?” 舍利子咻的一下飞到屈世途面前,吓得他一把给背上的金人抡了过去。 虽然是智者和发明家,武力不值一提……但也看跟谁比,跟林平之比的话……唉,一言难尽啊。 舍利子咻一下躲开,然后等金人咚一声落地,便飞到金人面前,挥洒清圣的光辉。 “原来是找素还真的,正好歇歇腰。” 屈世途人老精鬼老灵,一看这个,习惯性的感觉麻烦上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捶着腰跑一边看风景去了。 “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不知哪位前……” 林平之神识中响起一个清亮儒雅的声音,却还没等对方把“前辈”说完,林平之一激灵,舍利子也不约而同地,咻一下绕到金像身后。 不愧是霹雳一哥,舍利子都怕他念前辈咒啊。 舍利子忽明忽暗,林平之不知它跟素还真交流了甚么,良久,才再感知到素还真的声音,“朋友,你这忙素某虽然能帮,但现在只能帮一半,嗯~……云尘盦崖底有一位前辈高人,乐善好施,慈悲心肠……” 听听,听听,这就是当素还真的前辈的结果,被他一顿捧上天,然后有危险就冲上前,恨不得跟恶势力同归于尽。 此处非讲话之所,素还真要找地方藏起来,还要排设后面的计划,长话短说,几句交代,便让屈世途背着他跑路了。 舍利子大爷,所以你都跟素贤人说什么了? 舍利子没回应,只是林平之神识中,忽然出现一篇功法。 俱神凝体,以真元构成有形无实的躯体,寄托神识,可寄托全部神识,甚至承载魂魄,也可分出分神意识,可以自主活动,不过如果主意识陷入昏迷或死了,分神意识就会忘记主意识的存在。 而且构成的真元是多少,就只能用多少,无根之水,用完便形体消散。 原来如此,舍利子是求来了一部暂时塑形的功法。 但舍利子大爷,你不能自己吸收天地元气转化吗? 舍利子回应,能,但没有身躯,吸收速度慢,转化效率低,需要数年时间。 那还是算了…… 265.逃脱 林平之便知道了,素贤人为什么要给他介绍崖底那位前辈高人了,这是找贡献真元的冤大头呢。 云尘盦崖底,岘匿迷谷。 比起上面的高山流水,下面更多了一份清幽寂静,崖上是红尘打滚的高人,崖下是隐居的世外高人。 “咦?哪里来的小球,会飞呢!” 刚到崖下,林平之就感知到一个好奇的少年声音,跟着就感知到一个身影,一个猫儿猫尾,很可爱的小男孩,绕着舍利子转圈,一双大眼睛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猫少年一个飞扑,被舍利子躲开,顿时哈哈大笑,扑了半天,过瘾了,才叫道,“少艾!快来看呐,金光闪闪的小球球!” “呼呼~,老人家吃饱困午觉,九少爷就不能安静些吗?……嗯?” 一位满头白发,面貌英俊却颊有黥纹,手持烟袋的世外高人,翩翩而来,本是一脸悠然懒散,一见舍利子,却微微皱眉。 “这位……朋友?大师?圣僧?高人?药师我虽然略通医术,但只会治病救人,再多也就能医个动物,你都这样子了,老人家我可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呐。” 药师慕少艾,世外高人,医术通神,曾化名认萍生,潜入黑派翳流,将翳流覆灭。 后与素还真一同看上云尘盦的风水宝地麒麟穴,打赌赛跑输了赌斗,于是崖上有了琉璃仙境,崖下有了岘匿迷谷。 林平之想这些的时候,舍利子也忽明忽暗,与慕少艾交流一番。 “呼呼,崖上那位,真的是没人性,没天良,霸占老人家的麒麟穴不说,还把麻烦扔下来,真的是……” 林平之看着就是一乐,这副跟屈世途同款的捶腰姿势,显然也是拿素贤人无可奈何啊。 “劳烦药师了。” “不烦不烦,正好最近定神草成熟了,炼了一炉九转养魂丹,再来一颗芝参益气丸……” 慕少艾说着,手上光华一闪,变出三粒丹药,这一手看得林平之挺羡慕,这收纳物品的手段,可是霹雳高手必备神技。 不过就在慕少艾想要催动药力,化作真元,导入舍利子,他自己也能剩些真元的时候。 “药师稍待。” “呼呼,何事?” 林平之与舍利子沟通……他对霹雳的功法几乎一窍不通,更何况还是涉及到精神力和神识的高级功法,此次塑形,自然是由舍利子主导。 若塑形,用何功法? 舍利子回应,金刚罗汉拳等即可,这次塑形,只是为了让你初步了解和适应这个世界,我们不会待很久,要去寻找新的身体。 那不如用辟邪葵花呗,打人不给力,至少能跑得快点。 【有理……若不嫌弃。】 我嫌弃什么,反正又不是实体。 【好吧。】 舍利子的回应,让林平之感觉微妙的不对劲。 不过舍利子已经与慕少艾交流,慕少艾当即催动功力,化开丹药药力,化为一股股精纯的真元、精神力,还有一股勃勃生机。 舍利子却收敛了清圣的光芒,然后开始引导输送过来的力量。 一个人形虚影,逐渐生成,又逐渐凝实。 彻底完成的一瞬间。 “啊!鬼啊!好恐怖!” 猫少年阿九吓得一声大叫,喵一声躲在慕少艾背后。 慕少艾也皱起眉头。 怎么,塑形失败了?舍利子大爷,给我整了张多奇葩的脸啊,给这两位吓成这样? 156n.net 【收敛真元。】 林平之得到回应,才发现他的意识回到了一个躯体里,这躯体似真非真,似幻非幻,有实体却不太真切。 重要的是,他一阵失神,气机外泄……然后就全身气息涌动,一股股隐约的阴暗黑气缭绕,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 林平之赶紧凝神静气,收敛心神,气息也随之收敛,心里却有些疑惑。 舍利子回应,天地元气强烈,真元会显露武学特性。 林平之恍然,可不是么,像这里的高僧,就是圣光四射,魔神就是黑气缭绕。 辟邪葵花,诡异阴柔,以前只是说形如鬼魅,现在一运功,就是真的阴风嗖嗖,跟个鬼似的了。 “呼呼。” 慕少艾看着林平之塑形的躯体,那比林平之本来面目更加阴柔,宛若女子一般的美貌,还有这一身大红衣衫,不由得问道: “这位朋友,你到底是佛门高僧,还是魔道妖人?你是怎么给崖上那位都蒙过去的?传授老人家我一些经验如何?” 林平之一声苦笑,“此乃功法所致,初学乍练,让药师见笑了。” “小球球,原来你是个大姐姐啊。” 猫少年阿九探头,耳朵一动一动的。 林平之都有再来一次的想法了,但又不好麻烦人家,只得连连苦笑。 “实不相瞒,我乃异界之人,初来苦境,对这里一无所知,才会闹这种笑话。” “原来如此。” 慕少艾点点头,苦境不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事实上苦、集、灭、道四大境均有联通的入口。 还有叶口月人的异空间,魔界邪能境、冥界天岳,九轮天、幽界等等,都是自成一界的,慕少艾对异界来客,并不表示奇怪,反倒因为林平之的态度,还有坦然相告,对林平之的印象好了几分。 “大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少艾,崖下就我们三个,好无聊的,让大姐姐留下来吧。” “好啊,就让大姐姐留下来吧。” 慕少艾笑眯眯的看着林平之,他也想多知道一点外面的消息,关键是林平之的躯体是他帮着塑形的,不过他十分之一功体的真元,想闹事也闹不起来。 “哈,那就叨饶了,不过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姐姐?” 林平之一声苦笑,他虽然尴尬的都要用脚给这崖底再扣下去三丈深了,却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慕少艾也是个一线高手,更是精通医理,林平之很想跟他学习一番,尽快熟悉这个世界。 尤其是这里相对安全,天知道出去之后,会不会走着走着,就路遇高人……而且还是狂龙一声笑那样的神经病? “好的,大姐姐。” 猫少年过来拉着林平之的手,没了那如同鬼魅的阴森气息,猫少年好奇心又占据了上风。 “大姐姐,你会不会煮饭?少艾煮饭好难吃。” “呼呼,九少爷,你煮的糊饭嘎巴,就是什么珍馐美味了?” 见阿九有了玩伴,慕少艾也会心一笑,猫主子有了新玩具,他老人家也能消停消停了。 266.素贤人 “唔,好好吃,少艾你给我留点,不许和我抢!” “呼呼,手快有手慢无,手慢别怪菜少。” “还有还有,两位慢慢吃,我再去炒几盘。” 林平之看着慕少艾和阿九,在他端上第一盘炒菜,尝了一口之后,就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似的将一盘菜一扫而空,然后他上一盘,瞬间空一盘,最后两人干脆跟去厨房,在灶台旁等着。 他不由得确定一件事……这两位说自己厨艺不好,是真的一点都没谦虚。 俗话说征服一个人的心,要由征服一个人的胃开始,林平之自己就是被黄蓉的手艺征服的,现在他露了一手跟黄蓉一起做菜,学的手艺。 也瞬间征服了慕少艾和猫少年的味蕾。 “饱了,好撑!” “呼呼,老人家好久没吃这样的好料了,平之老弟,没想到你有这手艺,萝卜青菜豆腐,都能烹调成如此美味,可谓返璞归真,这可比大酒楼的名厨还要强啊。” “两位喜欢就好。” 林平之现在自己不能吃东西了,看人狼吞虎咽,倒也挺爽快。 “慕少艾!开饭!开饭!那么香的好料,怎么还不叫我老人家!” “哎呀,倒是给那位忘了。” 正在“饭后一根烟”的慕少艾,用竹烟筒敲了敲脑袋,“平之老弟,我这里还有个住户,可否再麻烦你一下?” “哪里有什么麻烦的。” 林平之听着外面的声音,心念一动,就知道那是瀑布下的深潭里住着的那条鱼精,当年一代奇人卧龙行的宠物,蠹鱼孙。 林平之又料理了几盘小菜,去喂饱了那条鱼精,又听它与慕少艾互相吐槽。 一番折腾下来,林平之也算得到了崖下三位的承认,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林平之最要紧的,还是熟悉新的身体,还有在这里如何使用武功。 俱神凝体虽是实体,却没有重量,全靠意念驱使,平时还好。 但林平之从未用意念驾驭过真元,第一次用,就咻的一下,一瞬间就蹿出十丈去,狠狠撞在山崖上。 还好那两位都睡了……林平之有点脸红。 不过他发现葵花宝典效果真的不错,只不过它只有在体内运转真元的方法,没有真元外放,掌控外放真元的形态,控制其方向的法门。 也没有甚么化光离开,化光收纳取出物品等等。 但体内驱使真元运作,提供的速度,当真强悍,而且真元加持在身体上,林平之一指,便如戳豆腐一般,戳进坚硬的岩石中。 不过这霹雳世界,近身战斗只是辅助,加上神兵利器的因素,徒手近身就更是吃亏,大招对轰,天崩地裂,风云色变,百里方圆尽毁一旦,才是超级先天人的主流战斗方式。 真元外放……林平之也有不少内力外放的法门,不过都是直接将内力打出去,却不能像霹雳高手那般,真元打出去,一会儿捏个手掌,一会儿捏个拳头,或者莲花、骷髅头、花鸟鱼虫、大威天龙,声光特效十足。 招式也不急于一时……林平之现在就算有招式,他也不敢多练,真元用一点少一点,慕少艾给他的真元并不多,够他维持身形很长一段时间的,但乱甩真气,一会儿就用光了。 招式放一边,林平之发现他的轻功还能派上用场。 虽然不像化光飞驰那般迅速,不过那是赶路和装杯用的,需要酝酿的时间,相对于瞬息万变的战斗,太久,前摇太长。 而轻功,只在体内运转真元,小范围,也就是十丈之内的闪转腾挪,林平之做的极好,他感觉不比狂龙之前用出来的速度慢。 当然那也是狂龙没认真。 而且若是人家一掌拍过来,真气大巴掌有二十丈方圆,甚至百丈方圆,林平之也没处躲。 xiaoshuting.cc 所以还是要学学化光逃走,也就是真气爆发,外放驱使轻功的法门。 “这个简单。” 林平之去向慕少艾讨教,慕少艾就完全相信他是异界之人了,而且还判断,那异界不以武功见长,或者武学理念与苦境完全不同。 因为林平之连一些武学基础理论都不知道,他说了些基础的轻身功夫要诀,但凡有习武资质,能单独走跳江湖(也就是三线小角色),都应该知道的事情。 林平之都听得聚精会神,生怕漏掉一个字,而且听完后恍然大悟,跟着陷入沉思。 慕少艾与林平之闲聊,觉得林平之习武资质应该不错,至少头脑很灵光,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没听过这些。 林平之按照慕少艾传授的基础轻身术,往葵花宝典上套,三日后,便能脚下运使真气,爆发更强的速度,真的身如鬼魅,瞬息百丈了。 真元真是一种奇妙的元力……林平之发现化光飞驰不是真的身体化作光芒,而是好像他真气外放,阴森缭绕,当他真元外放包裹全身时,就会呈现光化的姿态,真元便能带动人,达到神奇的效果。 可惜不能多用。 俱神凝体不是实体,没有血肉或实物承载,即便吸收了天地元气,也无法转化为自身的真元。 但如果功法本身就能吸收元气,转化为自身的真元呢? 林平之心念一动,虽然他暂时还没有这样的功法,吸星神功只有吸收而没有转化,但武侠世界中有啊,不管是天龙的北冥,还是天下第一的吸功,应该都是能办到的。 就这样,林平之一边熟悉自身情况,一边向慕少艾请教武学道理,还有苦境的医术。 虽然医术基础原理相同,但苦境太多奇花异草,奇妙的动植物、矿石,再加上真元的效果,林平之除了基础的部分,都要从头学起。 “呼呼,老人家我为了贪嘴,多费了这么多嘴皮子,也算一饮一啄,自有天定,这倒是饭来张口了,却没清闲半点。” “药师传我武学医术,在下铭感五内。” 林平之深施一礼,慕少艾竹烟筒一拦,“莫拜,你是嫌老人家我命太长吗?受人一拜,头晕眼花,再受一拜,血压飙升,受不了受不了。” 两人相视一笑,慕少艾幽默风趣,平易近人,从不摆高人风范,林平之谦而好学,亦有心结交,这十数日里,两人相处颇为愉快。 不过天下间无不散的宴席,也到了林平之告辞之时了。 267.俱神凝体 “平之大哥哥,你不要走嘛,你走了,阿九又要吃糊饭啦。” 正所谓真正管着一个人的嘴,才能让他改嘴。 就好像林平之管着阿九的嘴,他不叫大哥哥,就没有好料吃,所以他就只好改嘴。 “阿九乖,大哥哥做了不少腊肠腊肉,干菜腌菜,够你吃一段时间的了。” “……好吧,那你要记得回来看阿九啊。” 林平之给耷拉着耳朵的猫少年摸摸头,又对慕少艾一抱拳,“多谢药师这些天的帮助和招待,若有机会,我也寻得定居之所,再邀请药师与阿九去做客。” “呼呼,江湖路远,本应送些丹药与你,有备无患,不过你干看着吃不进嘴,药师我也只好祝你一路顺风了。” “药师,阿九,请。” “请。” 请字言罢,林平之运转真元,脚下黑色旋流一闪,整个人腾空而起。 瞬息十丈,脚下真气一旋,借力一点再攀升,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云雾之中。 雅文库 “少艾,大哥哥还会回来吗?” “呼呼,看缘分啦,缘分到了……马上就能回来。” “啊?少艾你抽烟抽得脑子晕到……” 阿九没说完,就见天上又下来一个人影,“大哥哥落下东西没拿啊?……哎呦,大哥哥带着个人下来呢。” 林平之不断攀升,很是有点爽,但其实也有点后悔,这崖高怕不是有三百多丈,他自己攀上去,很费真元的,应该让慕少艾送他一程。 却只攀升了七八十丈,便忽然听得风声呼啸,抬头一看,竟是一个人影,自由落体砸了下来!? 这人……林平之见这人一身白衣,一头白毛,身背宝剑,口呕鲜血打湿了一大片胸口。 这不是剑子悟空,咳,道教高人,与儒门疏楼龙宿,佛门佛剑分说,并称三教流氓,咳,三教三先天,剑子仙迹吗? 怎么被人打得这么惨? 说时迟那时快,剑子仙迹坠势甚猛,没人接着,怕不是要砸成白毛小饼饼,林平之脚下真气调整,迎着剑子,一把将他轻轻揽住。 林平之感受一股下坠之力,脚下连运真气,缓缓下落,心说这次真要让慕少艾送自己上去了。 再看剑子仙迹,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微微一探,体内真元暴动,横冲直撞。 这……林平之微微皱眉,忽然想到,剑子仙迹这是被他好友圣踪给坑了啊。 圣踪明面上是正道高人,剑子仙迹的好友,实际是般若海五人组的老大,出手金银邓九五的大哥,练有双极心源神功,地理司就是他的双极化体。 圣踪假意被邓九五金封,却在剑子仙迹为他解封时,突施辣手,抽干剑子的真元,还反打他一掌。 几十丈距离,很快落地,林平之双脚沾地,便轰的一声,两股真元从脚下炸开! 林平之以吸功入地之法,将剑子体内横冲直撞的异种真元引导出来,导入地下,圣踪乃是超级大反派,功体深不可测,全力一击留下的真元,非同小可。 好在林平之只是通道,不是自己承受,他也是想要亲自感受一下超级高手的真元是怎样的。 这相当于圣踪一击拍在地上,周围三十丈方圆都猛然一震,还是慕少艾运功一挥掌,才将震荡消弭。 果然,只有真元才能对抗真元……林平之的俱神凝体,亦是真元凝练而成,便不会像之前那般,肉身引导狂龙一声笑的真元,直接就爆掉了。 “药师,快来看看这位伤者的情况。” 慕少艾过来给剑子仙迹把脉,跟着说笑道,“呼呼,平之老弟,本以为你我相处愉快,已是朋友,没想到,你也与上面那位一样,就知道给药师我找麻烦,误交损友啊,误交损友。” “功力全失,功体被废,命悬一线,麻烦啊,麻烦……不过平之老弟你那引导真元的手法甚是奇妙,顺势而为,将他体内驻留的真元直接抽走,免得强行逼出伤上加伤,倒是帮了忙。” 慕少艾说着,变出一颗丹药,给剑子仙迹服下,结果他带去屋里。 见林平之紧随其后,慕少艾微微一笑,他教了林平之不少东西,正好让林平之给他打个下手。 “要说行针,还要数我那老友神针惠比寿,但药师我也不差,神针引流。” 慕少艾化出一把药针,潇洒写意的一挥,已然全部没入剑子仙迹穴道。 他是用药的大师,治病救人以药为主,其他手段为辅。 林平之则按他的指挥,去药房找来药材,十几种药物、配好的丹药、药散,药性极为复杂,却被慕少艾妙笔生辉,神工天成,调配成正好应对剑子仙迹的药物,将其装进竹烟筒,真元一运,化作烟雾,缓缓送进剑子鼻子里。 效果亦是立竿见影,剑子呼吸仍然微弱,却不再断断续续,而是平稳下来,脸上也稍见血色。 “呼呼,大功告成,阎王爷那里,怕是又要记上药师一笔了,坏人好事,罪过,罪过。” “见药师救人,便如见名家挥毫泼墨,令人叹为观止。” “少拍马屁,人是老弟你带来的,自然你负责到底,看护他的工作,就交给你啦。” 林平之眨眨眼,“药师,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要不你给他送回崖上吧?” “送回崖上,药师我找谁收诊金汤药费?而且平之老弟你救了他,怎么也得让他感谢一下吧?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三教顶峰,道教高人,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 “得了吧,明明就是药师你怕麻烦。” “知药师者,老弟也,一事不烦二主,这位遭难,老弟你也通知崖上那位一声吧。” “好啊,药师你快教我分身法,我这就一边照顾这位仙长,一边去送信。” “不急,不急,等他醒了,你问清楚,再去送信。” “药师你呢?” “老人家救人救的这么辛苦,当然是赶紧去补个美容觉了。” “……” 林平之眼角直抽抽,虽然知道慕少艾是好心,觉得可能是琉璃仙境出了什么变化,让林平之多留一阵,但这家伙懒也是真的懒。 不过现在上面圣踪霸占着琉璃仙境,琢磨着怎么坑正道,他确实不好直接上去。 便再多留一阵吧。 268.熟悉 “平之大哥哥,你不要走嘛,你走了,阿九又要吃糊饭啦。” 正所谓真正管着一个人的嘴,才能让他改嘴。 就好像林平之管着阿九的嘴,他不叫大哥哥,就没有好料吃,所以他就只好改嘴。 “阿九乖,大哥哥做了不少腊肠腊肉,干菜腌菜,够你吃一段时间的了。” “……好吧,那你要记得回来看阿九啊。” 林平之给耷拉着耳朵的猫少年摸摸头,又对慕少艾一抱拳,“多谢药师这些天的帮助和招待,若有机会,我也寻得定居之所,再邀请药师与阿九去做客。” “呼呼,江湖路远,本应送些丹药与你,有备无患,不过你干看着吃不进嘴,药师我也只好祝你一路顺风了。” “药师,阿九,请。” “请。” 请字言罢,林平之运转真元,脚下黑色旋流一闪,整个人腾空而起。 瞬息十丈,脚下真气一旋,借力一点再攀升,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云雾之中。 雅文库 “少艾,大哥哥还会回来吗?” “呼呼,看缘分啦,缘分到了……马上就能回来。” “啊?少艾你抽烟抽得脑子晕到……” 阿九没说完,就见天上又下来一个人影,“大哥哥落下东西没拿啊?……哎呦,大哥哥带着个人下来呢。” 林平之不断攀升,很是有点爽,但其实也有点后悔,这崖高怕不是有三百多丈,他自己攀上去,很费真元的,应该让慕少艾送他一程。 却只攀升了七八十丈,便忽然听得风声呼啸,抬头一看,竟是一个人影,自由落体砸了下来!? 这人……林平之见这人一身白衣,一头白毛,身背宝剑,口呕鲜血打湿了一大片胸口。 这不是剑子悟空,咳,道教高人,与儒门疏楼龙宿,佛门佛剑分说,并称三教流氓,咳,三教三先天,剑子仙迹吗? 怎么被人打得这么惨? 说时迟那时快,剑子仙迹坠势甚猛,没人接着,怕不是要砸成白毛小饼饼,林平之脚下真气调整,迎着剑子,一把将他轻轻揽住。 林平之感受一股下坠之力,脚下连运真气,缓缓下落,心说这次真要让慕少艾送自己上去了。 再看剑子仙迹,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微微一探,体内真元暴动,横冲直撞。 这……林平之微微皱眉,忽然想到,剑子仙迹这是被他好友圣踪给坑了啊。 圣踪明面上是正道高人,剑子仙迹的好友,实际是般若海五人组的老大,出手金银邓九五的大哥,练有双极心源神功,地理司就是他的双极化体。 圣踪假意被邓九五金封,却在剑子仙迹为他解封时,突施辣手,抽干剑子的真元,还反打他一掌。 几十丈距离,很快落地,林平之双脚沾地,便轰的一声,两股真元从脚下炸开! 林平之以吸功入地之法,将剑子体内横冲直撞的异种真元引导出来,导入地下,圣踪乃是超级大反派,功体深不可测,全力一击留下的真元,非同小可。 好在林平之只是通道,不是自己承受,他也是想要亲自感受一下超级高手的真元是怎样的。 这相当于圣踪一击拍在地上,周围三十丈方圆都猛然一震,还是慕少艾运功一挥掌,才将震荡消弭。 果然,只有真元才能对抗真元……林平之的俱神凝体,亦是真元凝练而成,便不会像之前那般,肉身引导狂龙一声笑的真元,直接就爆掉了。 “药师,快来看看这位伤者的情况。” 慕少艾过来给剑子仙迹把脉,跟着说笑道,“呼呼,平之老弟,本以为你我相处愉快,已是朋友,没想到,你也与上面那位一样,就知道给药师我找麻烦,误交损友啊,误交损友。” “功力全失,功体被废,命悬一线,麻烦啊,麻烦……不过平之老弟你那引导真元的手法甚是奇妙,顺势而为,将他体内驻留的真元直接抽走,免得强行逼出伤上加伤,倒是帮了忙。” 慕少艾说着,变出一颗丹药,给剑子仙迹服下,结果他带去屋里。 见林平之紧随其后,慕少艾微微一笑,他教了林平之不少东西,正好让林平之给他打个下手。 “要说行针,还要数我那老友神针惠比寿,但药师我也不差,神针引流。” 慕少艾化出一把药针,潇洒写意的一挥,已然全部没入剑子仙迹穴道。 他是用药的大师,治病救人以药为主,其他手段为辅。 林平之则按他的指挥,去药房找来药材,十几种药物、配好的丹药、药散,药性极为复杂,却被慕少艾妙笔生辉,神工天成,调配成正好应对剑子仙迹的药物,将其装进竹烟筒,真元一运,化作烟雾,缓缓送进剑子鼻子里。 效果亦是立竿见影,剑子呼吸仍然微弱,却不再断断续续,而是平稳下来,脸上也稍见血色。 “呼呼,大功告成,阎王爷那里,怕是又要记上药师一笔了,坏人好事,罪过,罪过。” “见药师救人,便如见名家挥毫泼墨,令人叹为观止。” “少拍马屁,人是老弟你带来的,自然你负责到底,看护他的工作,就交给你啦。” 林平之眨眨眼,“药师,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要不你给他送回崖上吧?” “送回崖上,药师我找谁收诊金汤药费?而且平之老弟你救了他,怎么也得让他感谢一下吧?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三教顶峰,道教高人,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 “得了吧,明明就是药师你怕麻烦。” “知药师者,老弟也,一事不烦二主,这位遭难,老弟你也通知崖上那位一声吧。” “好啊,药师你快教我分身法,我这就一边照顾这位仙长,一边去送信。” “不急,不急,等他醒了,你问清楚,再去送信。” “药师你呢?” “老人家救人救的这么辛苦,当然是赶紧去补个美容觉了。” “……” 林平之眼角直抽抽,虽然知道慕少艾是好心,觉得可能是琉璃仙境出了什么变化,让林平之多留一阵,但这家伙懒也是真的懒。 不过现在上面圣踪霸占着琉璃仙境,琢磨着怎么坑正道,他确实不好直接上去。 便再多留一阵吧。 269.救人 “平之大哥哥,你不要走嘛,你走了,阿九又要吃糊饭啦。” 正所谓真正管着一个人的嘴,才能让他改嘴。 就好像林平之管着阿九的嘴,他不叫大哥哥,就没有好料吃,所以他就只好改嘴。 “阿九乖,大哥哥做了不少腊肠腊肉,干菜腌菜,够你吃一段时间的了。” “……好吧,那你要记得回来看阿九啊。” 林平之给耷拉着耳朵的猫少年摸摸头,又对慕少艾一抱拳,“多谢药师这些天的帮助和招待,若有机会,我也寻得定居之所,再邀请药师与阿九去做客。” “呼呼,江湖路远,本应送些丹药与你,有备无患,不过你干看着吃不进嘴,药师我也只好祝你一路顺风了。” “药师,阿九,请。” “请。” 请字言罢,林平之运转真元,脚下黑色旋流一闪,整个人腾空而起。 瞬息十丈,脚下真气一旋,借力一点再攀升,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云雾之中。 雅文库 “少艾,大哥哥还会回来吗?” “呼呼,看缘分啦,缘分到了……马上就能回来。” “啊?少艾你抽烟抽得脑子晕到……” 阿九没说完,就见天上又下来一个人影,“大哥哥落下东西没拿啊?……哎呦,大哥哥带着个人下来呢。” 林平之不断攀升,很是有点爽,但其实也有点后悔,这崖高怕不是有三百多丈,他自己攀上去,很费真元的,应该让慕少艾送他一程。 却只攀升了七八十丈,便忽然听得风声呼啸,抬头一看,竟是一个人影,自由落体砸了下来!? 这人……林平之见这人一身白衣,一头白毛,身背宝剑,口呕鲜血打湿了一大片胸口。 这不是剑子悟空,咳,道教高人,与儒门疏楼龙宿,佛门佛剑分说,并称三教流氓,咳,三教三先天,剑子仙迹吗? 怎么被人打得这么惨? 说时迟那时快,剑子仙迹坠势甚猛,没人接着,怕不是要砸成白毛小饼饼,林平之脚下真气调整,迎着剑子,一把将他轻轻揽住。 林平之感受一股下坠之力,脚下连运真气,缓缓下落,心说这次真要让慕少艾送自己上去了。 再看剑子仙迹,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微微一探,体内真元暴动,横冲直撞。 这……林平之微微皱眉,忽然想到,剑子仙迹这是被他好友圣踪给坑了啊。 圣踪明面上是正道高人,剑子仙迹的好友,实际是般若海五人组的老大,出手金银邓九五的大哥,练有双极心源神功,地理司就是他的双极化体。 圣踪假意被邓九五金封,却在剑子仙迹为他解封时,突施辣手,抽干剑子的真元,还反打他一掌。 几十丈距离,很快落地,林平之双脚沾地,便轰的一声,两股真元从脚下炸开! 林平之以吸功入地之法,将剑子体内横冲直撞的异种真元引导出来,导入地下,圣踪乃是超级大反派,功体深不可测,全力一击留下的真元,非同小可。 好在林平之只是通道,不是自己承受,他也是想要亲自感受一下超级高手的真元是怎样的。 这相当于圣踪一击拍在地上,周围三十丈方圆都猛然一震,还是慕少艾运功一挥掌,才将震荡消弭。 果然,只有真元才能对抗真元……林平之的俱神凝体,亦是真元凝练而成,便不会像之前那般,肉身引导狂龙一声笑的真元,直接就爆掉了。 “药师,快来看看这位伤者的情况。” 慕少艾过来给剑子仙迹把脉,跟着说笑道,“呼呼,平之老弟,本以为你我相处愉快,已是朋友,没想到,你也与上面那位一样,就知道给药师我找麻烦,误交损友啊,误交损友。” “功力全失,功体被废,命悬一线,麻烦啊,麻烦……不过平之老弟你那引导真元的手法甚是奇妙,顺势而为,将他体内驻留的真元直接抽走,免得强行逼出伤上加伤,倒是帮了忙。” 慕少艾说着,变出一颗丹药,给剑子仙迹服下,结果他带去屋里。 见林平之紧随其后,慕少艾微微一笑,他教了林平之不少东西,正好让林平之给他打个下手。 “要说行针,还要数我那老友神针惠比寿,但药师我也不差,神针引流。” 慕少艾化出一把药针,潇洒写意的一挥,已然全部没入剑子仙迹穴道。 他是用药的大师,治病救人以药为主,其他手段为辅。 林平之则按他的指挥,去药房找来药材,十几种药物、配好的丹药、药散,药性极为复杂,却被慕少艾妙笔生辉,神工天成,调配成正好应对剑子仙迹的药物,将其装进竹烟筒,真元一运,化作烟雾,缓缓送进剑子鼻子里。 效果亦是立竿见影,剑子呼吸仍然微弱,却不再断断续续,而是平稳下来,脸上也稍见血色。 “呼呼,大功告成,阎王爷那里,怕是又要记上药师一笔了,坏人好事,罪过,罪过。” “见药师救人,便如见名家挥毫泼墨,令人叹为观止。” “少拍马屁,人是老弟你带来的,自然你负责到底,看护他的工作,就交给你啦。” 林平之眨眨眼,“药师,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要不你给他送回崖上吧?” “送回崖上,药师我找谁收诊金汤药费?而且平之老弟你救了他,怎么也得让他感谢一下吧?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三教顶峰,道教高人,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 “得了吧,明明就是药师你怕麻烦。” “知药师者,老弟也,一事不烦二主,这位遭难,老弟你也通知崖上那位一声吧。” “好啊,药师你快教我分身法,我这就一边照顾这位仙长,一边去送信。” “不急,不急,等他醒了,你问清楚,再去送信。” “药师你呢?” “老人家救人救的这么辛苦,当然是赶紧去补个美容觉了。” “……” 林平之眼角直抽抽,虽然知道慕少艾是好心,觉得可能是琉璃仙境出了什么变化,让林平之多留一阵,但这家伙懒也是真的懒。 不过现在上面圣踪霸占着琉璃仙境,琢磨着怎么坑正道,他确实不好直接上去。 便再多留一阵吧。 270.剑子 “嗯……” 剑子仙迹悠悠转醒,并没有感觉身上哪里不适。 但他心里很痛,被相识多年的好友算计、背叛、偷袭,更因他识人不明,致使现在正道都被蒙在鼓里。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看周围环境,闻周围药香,剑子仙迹知道他命不该绝,这是被哪个好心的医者救了。 剑子仙迹强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感觉浑身无力,暗提真元,心中却是一凉。 丹田空空如也,经脉受损,功体被废…… 虽然丹田未破,经脉未断,但想要重新修回功体,亦非一朝一夕之功。 圣踪,好友,你可真是对剑子情深义重啊。 剑子仙迹一瞬间的颓然,却又很快恢复淡然,他本就冲虚平和,乐观向上,即便如此遭遇,亦不能动摇他的心志。 “这位道长,你终于醒了。” 出神间,剑子仙迹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一转头,便见到一个猫儿猫尾的兽族少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古灵精怪的看着他。 “这位小朋友,是你救了贫道吗?” “不是哦,是大哥哥和少艾救了你。” 少艾……剑子仙迹思索片刻,和一个听说过的名字对上了号,果然是他,才能从生死簿上抢人啊。 “小朋友,我昏迷多久了,救我的恩人呢?” “这位道长伯伯,你已经昏迷三十年了哦。” “啊!?” 剑子仙迹一惊,他竟昏迷了这么久? “你看。” 剑子见猫少年拿出一面铜镜,“当初你还年轻,三十年,你都长出白胡子了。” 剑子赶紧往铜镜里看,瞬间眼角抽抽。 他果然是长胡子了,不过是一个个毛笔头粘成的一圈络腮胡子。 “哈哈哈……道长阿伯,你刚听到三十年的时候,表情好有趣哦。” 猫少年,等贫道能下地,打你屁屁的时候,表情会更有趣哦……“哈哈哈……” 剑子本就生性诙谐,此时也觉得好笑,人嘛,能笑,干嘛哭丧着个脸?人生多磨难,能高兴就要把握机会。 笑了几声,剑子心情也好了不少。 “九少爷,你玩的很开心哦?” 却在这时,猫少年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但药师我的毛笔招惹到九少爷你了?” “哎呀!” 猫少年一声大叫,撒腿就跑,却被慕少艾一把抓住后颈衣领,将他轻轻拎起来。 “少艾,这都是平之大哥哥的主意啦,他说笑一笑有益身心健康,能帮助身体恢复,我才会这样做的啦。” 爱好中文网 “误交损友啊,误交损友。” 慕少艾无奈捂脸,知道这是他一个劲的使唤林平之,林平之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位仙长,小孩子顽皮,得罪了。” 剑子仙迹哈哈一笑,“哪里,正如小朋友所说,笑一笑,十年少……不过贫道笑了这么久,应该是年轻许多了,这胡子就没必要了吧。” “阿九,去将笔头都黏回去,黏不好今天我们就吃你煮的饭。” “我不要啦!” 阿九一听,咻的一下,过去给剑子仙迹的胡子扯下来,又咻的一下跑没影了。 “啊哈哈……” 剑子眼角抽抽着苦笑。 慕少艾却丝毫不见尴尬,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多谢医者救治贫道,贫道剑子仙迹,请问医者可是药师慕少艾?你我同在忠烈王府上留名,却一直缘铿一面啊。” “呼呼,剑子仙长,没想到初次见面,便是这种情况。” “当不得仙长,药师,贫道这次……” “慢来,药师只负责救人,你那些维护武林和平的大事业,等跑腿的来了一起说吧。” “药师,本以为你我的关系,多少要讲点感情,没想到,没想到我在你心中,却只是一个跑腿的。” “呼呼。”慕少艾一指被阿九叫来,一脸“悲痛欲绝”的林平之,“说跑腿的,跑腿的就到,这样的速度,道长应能满意。” “哈……” 剑子仙迹觉得这真是一群有意思的人。 “晚辈林平之,见过道门超级先天人,剑子仙迹前辈。” “哈,无需客气,你叫我前辈,我叫你恩人,岂不别扭,称我剑子即可。” 剑子仙迹看着这个出主意作弄他的翩翩公子,他这位道门先天,对气机十分敏感,虽然俱神凝体几乎以假乱真,但他还是敏锐的感觉有些问题。 但那不是他的问题,他的问题是圣踪,“便麻烦林老弟送贫道一程,我有急事要办。” 剑子仙迹说着,勉强支撑起身体,就累的微微见汗。 “好啊,汤药费、诊金,还有平之老弟的辛苦费,麻烦道长结算一下吧。” 剑子闻言苦笑,“贫道师法自然,两袖清风,药师不妨将账单寄给一位名叫疏楼龙宿的人……” “少来,既然不能当面结清,就给药师我留下来,好好养好身体,以后才好慢慢还账。” “……唉,好吧,只是此次贫道被圣踪阴谋偷袭……” 剑子说起圣踪,是真的痛心疾首。 “道长勿要自责,一切都是敌人太狡猾,隐藏太深,但人算不如天算,道长还活着,圣踪诸多算计,全无用矣。” 林平之安慰几句,剑子仙迹一声轻叹,“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让六丑废人、傲笑红尘等人知道这件事情,让他们能有所提防。” “嗯,我可以去找屈世途,将此事告知,再让他转告众人。” 林平之掺合不起这种正邪大战,蹭上点边,他这俱神凝体就保不住了。 “如此也好。” “事情紧急,我即刻出发,请药师送我一程。” “药师我其实一直想说,出谷的道路,不止直上直下,只是老弟你之前执意要飞上去。” “哈……” 林平之略尴尬,他还是太想装杯了。 离开岘匿迷谷,林平之找到屈世途藏身之处,真人现身,又吓了屈老伯一大跳,将事情告知,林平之便离开了。 他没有回去找慕少艾,而是顺着舍利子的指引,一路前行,为了节约真气,只是急急而奔,数日后,已到了一片天寒地冻,漫天飞雪的所在。 而这里,一间已成断壁残垣的寺庙外,雪地之上,正有两人对坐烤火。 正是人邪与剑邪。 271.双邪,围杀 舍利子老大,咱们这又是塑形,又是练功,又是救剑子仙迹,在崖底待了半个多月了,就这还能追到人邪与剑邪的气息? 【非是气息,冥冥之中,自有感应。】 老大您牛。 这便是林平之能一路追寻,找到人邪与剑邪的原因。 只不过,舍利子老大,你为什么这样关注这两个人? 【非人,有人性的魔,修佛的魔胎,你要看一看,魔是怎样的存在。】 林平之心念一动,舍利子神神叨叨的天命,不是让他去怼那位环保大帝吧? 可一提这个,舍利子就不回应他了。 林平之急急赶路,虽然他没有血肉之躯,不能练功了,却也能借此熟悉真元的运行,也借由真元,推演他在武学世界学到的功法,让其适合这里的战斗。 并且每日念诵莲华心咒。 虽然他不能修行功法了,但唯有一种,那就是温养神识,锤炼精神,明性启智的莲华心咒,在这里仍然有用。 林平之是知道精神力的好处的,精神力强大,代表神识、魂魄强大,与敌交战,可以更快更准的锁定敌人气机,修行时,可以更好的感受天地元气,增加效率。 这是他唯一的在武侠世界修行,带到霹雳世界后,还十分有用的功法,当然要坚持不懈的练下去。 不知不觉间,便已跑出了苦境中原,来到北嵎,冰风岭。 茫茫雪原,飞雪连天,好在林平之不需要维持温度,顺着所谓的冥冥之中的感应,他一路穿行,来到雪原深处一座山岭,半山腰一个断壁残垣的破庙。 便见到了人邪一剑封禅那标志性的邪异青脸,还有剑邪那标志性的芦荟头和额心火焰纹印。 两人正在篝火旁闲聊,神色淡然,想来心情不坏。 却忽然,两人同时神色一动,一剑封禅微微皱眉,“陌生人,你是迷路,还是有心?” 好强烈的排斥之心……林平之距离两人仍有三十丈距离,耳边响起一剑封禅的声音,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排斥之意。 不像狂龙的喜怒无常,让人不寒而栗,也不像药师的平静淡然,却隐含测验,一剑封禅只是单纯的不爽。 而剑邪剑雪无名,则是不在乎,他眼里似乎只有一剑封禅,林平之一来,他就闭上了双眼。 思路客 林平之便在三十丈外停步,淡然一笑,朗声说道,“迷路或是有心,既然见到,便都是缘分。” “喂,找你的。” 一剑封禅对剑雪无名说道,这说话语带机锋的样子,像极了这位老友的说话方式。 剑雪无名十分耿直的答道,“他并未说找我,只说有缘。” 一剑封禅看了林平之一眼,“喂,有缘的,你有什么缘,善缘还是恶缘?” “萍水相逢,自是想结个善缘,不过若是两位不愿,见面之缘,也是无妨。” “嗯,那你见过了。” “打扰两位了,抱歉。” 林平之感受着那并未消散的拒绝之意,点点头,转身离开。 却只是稍微走远了些,收集了一些枯枝,也点燃一堆篝火。 一剑封禅见林平之的行为,看向老友,“你确定你不认识他?怎么跟你一个德行。” “从未见过,不妨谈谈。” 剑雪无名首次睁眼,见到林平之,心中忽然莫名一动,似有所感,却又转瞬即逝。 一剑封禅其实都有心找茬,然后给林平之轰走了,但好友这样说,他便对林平之说道,“朋友,天寒地冻,你饮酒吗?” 林平之站起身来,悠然的走向两人,“固所愿也,但我非实体,想饮也饮不得。” 嗯? 两人凝神感知,果然看起来与真人一般无二,但似乎有些微妙的,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分身前来,果然还是有心?” “非是分身,而是无身,我的身体损坏了,此乃真元寄托的魂魄。” “哦?” 一剑封禅忽然来了兴致,剑雪无名则直接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样?” “一言难尽啊。” “慢慢说,闲来无事,权当听故事。” “好吧,两位知道名为罪恶坑的所在吗?” “一听就不是甚么好所在。” “那一日,我误入罪恶坑……” “嗯?” 林平之正说着,就见两大剑客同时神情凝重,跟着,他也感到一股沛然的宏大压力。 高手! 狂龙一声笑那个级别的超级高手! 对了,因为一本奇书上记载着“人邪剑邪破金银”,般若海众人为了给邓九五除掉敌人,老大地理司与老三不落狂阳东方鼎立,联手来除双邪! 怎么就赶得这么巧,好歹早来两天,也能熟悉一下二人啊。 林平之一声叹息,他这趟霹雳之行,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人邪剑邪,今日你二人难逃劫数!” 东方鼎立一身大红,一头火焰般的红发,一口至烈至刚的长刀,人方至,周围飞雪已然蒸腾成雾气! 更是有三名一模一样,白发蒙面,一身邪异气息的地理司,四人将三人包围起来。 一剑封禅背后杀诫出鞘,剑尖点地,剑气横扫,“客人来了有酒,恶客前来,主人便要打到他们懂礼貌!” 剑雪无名却说道,“无关之人,离开吧。” “你们还有心思顾别人吗?狂阳之下,寸草不生!” 东方鼎立霸气发声,长刀一挥,一股炽热剑流直奔林平之! 东方鼎立气势之霸道,更胜狂龙的癫狂三分,林平之感到气机被锁定,这随手一刀,仍像当初狂龙那一刀一般,避无可避。 但他却不是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林平之体内真元急速运转,黑色真气周身缭绕,便突破东方鼎立气机禁锢。 只不过他没有高明的外放真气的招式,东方鼎立却是仿佛燃尽一切的炽热剑流! 运功时间太长,林平之即便以葵花极速,亦无法躲避这一刀。 但他拿什么抵挡? 精神力不够……林平之一叹,他虽然能锁定东方鼎立的气机,却无法看明白他这一招蕴含的真元变化,而且即便是这一招最薄弱之处,他真气不够强,没有精妙的招式,又如何去破? 罢了,至少尽力应对,亲身感受一下高手的强大。 却在这时! 272.人,魔 却在林平之以为自己今天就到这了,又要去武侠世界投胎,重开新号的时候。 剑邪凝气成剑,一道真气剑锋劈散炽热剑流! 火焰四散迸射,林平之只觉置身火炉,而那道剑锋更是剑中藏剑,内藏一道气劲,划了一道弧线射向他! 圆转如意,可刚可柔……林平之瞬间感受一道柔劲,那看似锋锐的气劲,竟是只将他狠狠推飞,不由心里赞叹,霹雳的这些高手,真是把真气玩出了花样。 “散天华!” 然而三名地理司分体却跟着发招,无数气劲飞射,三人三角,将林平之和剑雪无名全都包围其中。 “归阳不复!” 另一边,东方鼎立也挥舞长刀不落狂阳,数道炎流射向人邪! 为什么要喊招式名,是导气行脉必须的一部分吗……林平之心中吐槽。 地理司气机锁定的是剑邪,林平之只是捎带,散天华气劲随然分散,林平之也是一下都挨不得,但他能躲! 脚下真气运转,周身黑气缭绕,林平之提运真元,空中突然一转……一转一转一转! 林平之将葵花真气的诡异和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人比气劲更快,空中数个转折,瞬间数道残影,人已闪到散天华攻击范围之外! 刺激! 林平之脚下不停,卯足真气狂奔,咻咻咻的,瞬间蹿出百丈之外,远方六人已成小黑点,只有无数气劲交锋,宛若烟花般绚烂! 林平之没有心跳,心里却有血脉贲张的感觉,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刺激无比,他的速度已经逼至他能控制的极限。 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又进入那种心湖古井无波的状态,一瞬间,竟是将三名地理司的散天华,三人的方位,剑邪的位置,旁边人邪和东方鼎立的交手,全部映入心湖,最极速的反应,闪念间的变化,分毫无错的躲开那一招。 虽然说到底,他将自己逼至极限,也仍是躲开超级大反派试探性的随手发招,但从最开始的动都不能动,到现在的能够躲开,他至少不是任由宰割了……嗯,好歹能做一点无谓的挣扎了。 【等等。】 林平之刚想着再离远点,舍利子却于灵台中浮现,让他留下。 不是吧,舍利子老大,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难道咱们看完这段,就直接穿越,不跟这多留一会儿啦? 林平之也知道这是难得的观战机会,也想要看看超级高手的对决,但以东方鼎立的霸道,地理司的毒辣,他看完就可以准备再次穿越了。 【那魔的人性,入了魔障,魔性,复苏了。】 剑雪无名坚持不用背后朱厌剑,他带朱厌剑只为守护和封印,但他空手,一身功力发挥不出七成,本就弱于三名地理司,极招一出,更是口呕鲜红。 爱阅书香 见好友受伤,一剑封禅瞬间暴怒,双眼闪烁红光,功力更胜,却仿佛有甚么可怕的东西在隐隐苏醒。 【那修佛的魔,执着了,迷茫了。】 舍利子要观察的,和林平之要观察的,似乎不是一回事。 林平之观察的是战斗,舍利子却专注于双邪。 舍利子老大,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佛与魔,永恒的对立,不变的双极,之间,人是关键。】 神神叨叨……林平之自然也知道,人邪和剑邪是之后一系列事件的关键,人邪是吞佛童子,异度魔界战神,剑邪是佛魔同源,是开启赦道,解开异度魔界封印的关键。 他只是不知道舍利子到底有什么计划。 算了,不管他了,反正现在就算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还是脚踏实地一些,先能在这神仙妖魔满天飞的鬼地方站住脚跟,才有资格说,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地理司和东方鼎立,与双邪的战斗,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几招一过,地理司极招上手,一记魔上究竟,剑邪终于无法抵挡,瞬间重创! “剑雪!!!” 人邪见状,彻底陷入疯狂。 瞬间,漫天大火。 周围数十丈,都莫名燃起了火焰,飞雪连天,突然就变成焦热地狱,一切都被焚净! 林平之在百丈之外,都能感受到那火焰的凶威。 【人性压抑的魔性,爆发了。】 林平之恍然,怪不得,吞佛童子虽然也是狠角色,但也不可能一现身就打跑东方鼎立与三名地理司。 【魔,一直都在,潜伏在人性中,人邪已入魔而不自知。】 吞佛童子的魔性,一直被封印着,一直积攒着,一直想要突破人性的封锁,那股负面情绪突然爆发出来,竟是化作一种切实的力量,于东方鼎立和地理司错愕间,一招将四人全部逼退! 甚至还留下一个吞佛童子的虚影,于火焰中静静伫立,吸引东方鼎立和地理司的注意力,人却早已借着火焰逃离。 狂怒中的冷静,深沉入渊的心机……好个狡猾的魔,好个异度魔界的战神。 林平之在那人邪变成的白袍红裤,红发白面,面容更加邪异的吞佛童子,将敌人逼退时,便不惜真气的化作一道乌光离开。 想起吞佛童子离开前,冰冷的眼神,隔着百丈距离,扫过他的那一眼,仿佛能透过表面,直达内心,探测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的目光,林平之不由暗自苦笑,招惹上这位心机吞、全家捅,也不比对上狂龙一声笑轻松。 【这边。】 舍利子忽然与林平之沟通。 又是冥冥之中,自有感应? 林平之撇撇嘴,顺着舍利子的指引,一路飞奔,良久,直到跑出了茫茫雪原,才又见到人邪与剑邪。 恰好,是一剑封禅背后的佛门圣器杀诫,挥洒清圣佛光,镇压住吞佛童子的魔性,让他逐渐化作虚影,冰冷的神色,压抑着愤怒与不甘,还有一丝轻蔑不屑的冷笑,最终消失不见,变回一剑封禅的模样。 林平之观这一幕,内心触动,忽然问道: 舍利子老大,你说一剑封禅是人性,但却是强行制造的人性,将魔扭曲成的人性,这真的是人性吗? 【他是人,他的人性是真,人性本身是真。】 但他的人性已然入魔。 【也是他的魔有过人性,有过,便是有,魔性无法根除,人性亦如此。】 273.治伤 “又是你,怎样,看够了我有多衰了吗?” 林平之的旁观并没有持续很久,一剑封禅完全恢复,恍惚片刻,见到好友剑雪无名重伤昏迷,立刻提起警觉,然后就发现了他。 “抱歉,在下武功低微,都没能尽到绵薄之力。” “你跑路的功夫还可以。” 一剑封禅挺没好气,却也难怪,人邪这脾气,被人捶成这样,心里一肚子火,没直接拔剑就砍,就算他客气了。 林平之微微一笑,“我也略通医术,不介意的话,我替你诊治一下?” 林平之没直接说替剑邪治伤,萍水相逢,没必要让一剑封禅给他两句。 “……劳烦了。” 一剑封禅本想说你哪凉快哪呆着去,但看看心爱的剑雪,犹豫片刻,便点点头。 而且更贴心的留了个心思,若是江湖上的名医神医,他就直接让林平之去给剑雪看,但现在,他要自己先试试林平之的医术。 林平之无视一剑封禅批判性的目光,三根手指搭载他脉门,真气一探……一剑封禅确实受伤不轻。 却不是东方鼎立或地理司给他打的,而是他自己折腾的。 一剑封禅虽是人,但他却仍是魔体,魔的身体,受佛器压制变成的人,魔性突破人性爆发,恢复魔体,爆发魔元,再变回人,反复自我矛盾,自我冲突,他不但心神受到冲击,人性的封印越来越弱,身体亦受到不小的伤害。 林平之的辟邪真气不适合疗伤,但疗伤也不止灌输真元,疏通经脉一种玩法。 正好和慕少艾学了几手真元行针的手法,再有他本就有的医术,将葵花真气凝聚成针,刺激一剑封禅的穴道,激发他的自愈能力,引导他的真元自我贯通淤塞的经脉。 林平之不敢深入探测一剑封禅的身体,生怕刺激到他,但舍利子忽然浮现在他脑海中,挥洒清圣的光芒,让他心中一紧,舍利子老大,你是真敢搞事! 【杀诫。】 哦,原来是佛门圣器与舍利子之间的同行交流,舍利子也可以通过杀诫这个媒介,去感知一剑封禅的人性,杀诫本就是他人性的根源,一旦杀诫压制不住魔性,一剑封禅便不复存在。 却在这时,舍利子忽然光芒大作,林平之一瞬间感到思感不断放大,精神力鼓荡,脑海中,仿佛响起一个清圣的鸣音。 只是一刹那,又似乎时间无限延展。 只一愣神,异状便消失不见。 林平之却知道,那绝不是自己的幻觉,因为舍利子变得暗淡无光,给他一种燃尽一切,身体完全被掏空的虚弱感。 舍利子老大,你干了什么?你不是耗尽功力去修复杀诫了吧? 【否,与它交流。】 说了什么? 【一种选择,一个希望,人性的希望。】 林平之还待再问,舍利子却传递了一个极度疲惫的感觉,甚至连带着林平之自己都有一种骨子里的疲劳。 舍利子隐去不见,不再回应,林平之也帮一剑封禅导气行元,疏通经脉完毕。 爱阅书香 “不错,多谢。” 一剑封禅活动活动身体,感受到轻松了不少,便对林平之点点头,“你再看看剑雪。” 林平之再去探剑雪无名的经脉,舍利子没再出来,不是它不想,林平之灵台中蠢蠢欲动,舍利子想出来,却终究沉寂。 这便是魔体吗? 林平之探究剑雪无名身体,却发现五脏六腑,筋骨血肉,与人类一般无二,也对,他是受高僧点化的魔胎,生而具有佛性,身体也与人类一样。 不过那精纯佛元下,身体内潜藏的潜能,只要他愿意,便可本能的诞生魔元,只要不压制,他也随时可恢复成魔。 “如何?” 见林平之闭目无语,一剑封禅有些担心。 “庞大的异种真元凝聚在他胸腹的经脉之中,盘踞不散。” “那便导气归元,将其驱除出去。” “不可,这股真元至阴至邪,而且是极寒属性,不但如此,更是不断抽取剑雪的真元,借此发展壮大,抽一分,损耗身体两分。 而若遇到外力强行驱除,即刻爆发,相当于再给剑雪一记重击。 那个凹脸怪人,当真厉害,更是恶毒。” “地理司!” 一剑封禅咬牙切齿,“那如何是好?” “当以相生相克之法,以圣对邪,以火对冰,将那股力量勾引出来。” “那就来吧,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去找一位修习圣属性功体之人,若他还精通医术,便让他找一个极热炎地,为剑雪导出真气即可。” “……你呢?” 一剑封禅有些无语,你说这么明白,结果你自己不行? “我若身体还在,自然能行,现在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功体。” “……嗯。” 一剑封禅才想起,这人都不是人了,只是一个人的残念,最后的残影……他莫名的,有些感触。 “我可以先帮他稳定住伤势,让他醒来,再带他去找大夫。” “嗯。” 林平之以自己的阴柔真气,刺激剑雪无名的佛门功体,让他闭锁周身诸脉诸穴,至少不再让异种真气吸收,不让伤势继续扩大。 “嗯……” 剑雪悠悠转醒,见到一剑封禅,张口欲言,却又见到林平之,于是住嘴。 “你们聊,好了叫我。” 林平之知道两人不愿在外人面前提起吞佛童子这个名字,便闪去一旁。 不多时,一剑封禅搀着剑雪无名找过来。 “多谢你。” 剑雪就客气的多。 “走吧。” 一剑封禅搭着林平之的肩膀,林平之只觉一股浑厚真气包裹全身,咻的一下,腾空而起。 这才叫化光飞行呢……如果说林平之自己的化光飞行是高铁,舍利子的是超音速飞机,那一剑封禅的就是运载火箭。 于是林平之需要十几天赶路的距离,一剑封禅不过半日就赶到了。 琉璃仙境。 “六丑废人可在?” 一剑封禅见到屈世途,也不打招呼,直勾勾的瞪着他,一副不回答就砍你的架势。 林平之心说这位之前对自己真的是客气的不能再客气了。 “一剑封禅啊,剑雪无名怎样了?” 屈阿伯擦擦额头冷汗,一脸苦笑。 “找人看病,你能看吗?” “老屈我可不行,我去帮你找人,你先把剑雪无名带到客房休息吧。” 屈世途十分熟练的直接跑路。 一剑封禅越发压抑,跟快要爆了的火山似的,林平之也不去触霉头,自去欣赏琉璃仙境的风景了。 不多时,六丑废人、圣踪、还有大名鼎鼎的傲笑红尘,一起到来,这是圣踪为了对付北辰皇朝,鼓动两人去找三王爷北辰胤的麻烦,却反中了军师皮鼓师的计策,带伤而回。 274.离去 岘匿迷谷。 六丑废人是素还真的师弟,脱俗仙子谈无欲的化身,脑中真书用不尽,掌握文武半边天,自然不用林平之教他做事。 而听到六丑废人说的剑雪的情况,与林平之说的一般无二,一剑封禅也终于放心了。 不过吞佛童子的现身,让一剑封禅颇为烦躁,想要一个人静静,直接离开了。 林平之也没再去追,趁着舍利子休眠,他也消停两天,别整天听那些神神叨叨的话。 于是他又绕到崖底。 正巧见到猫少年阿九,在监督剑子仙迹练功,而慕少艾在一旁闭着眼躺在树荫下,悠闲的抽烟。 一套简单却玄妙的功法。 林平之是此道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部由外至内,刺激身体气血运行,激发脏腑潜力,却不强烈,反而对脏腑筋骨有益的功法。 “逍遥云掌,妙啊。” 看着摆出来的十几张图,十几个姿势,林平之脑海中推想,这套动作下来,竟是能让全身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全都运动起来,调集内息连成一片,益气养元,滋养生机,不由得抚掌赞叹。 “平之大哥哥,你回来啦!” 猫少年喵的一声,扑到林平之身前,“阿九很想你啊。” “呼呼,九少爷你是想念平之老弟的饭菜吧。” “药师,我虽然没吃过,但我也很向往。” “药师,剑子,阿九,久见了。” 崖下这三位倒是欢乐,一点都不受江湖纷争影响,林平之也不由得心情好了许多,这里是能让人心安的地方。 好吧,还是有一点的,剑子仙迹心系武林,一套云掌打完,大汗淋漓的就来厨房找正在做菜的林平之。 “我无意中遇到人邪与剑邪……” “嗯……”剑子仙迹微微皱眉,“圣踪带领中原正道,与北嵎皇朝为敌,六丑废人、傲笑红尘受伤,不知六丑废人是如何算计的……” 林平之耸耸肩,“那些一言影响武林走势的超级先天人的想法,我一个小人物,去哪里知道。” “平之老弟不必妄自菲薄,武林需要每一个人的力量。” “所以喽,剑子前辈你赶紧养好伤,武林急需天下无双的剑子仙迹的力量啊。” 林平之暂时没心思掺和武林大事,实际上他感觉他已经对这个世界基本熟悉了,接下来,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还是早点穿越投胎,获得新的身体,没有身体,一切休提。 不过舍利子休眠了,林平之想利用这段时间,再学点东西,但还没留了一天,刚向剑子请教了一些道门的术法基础,舍利子就苏醒了。 【冰风岭。】 舍利子老大,又要去见一剑封禅?剑雪无名没治好,现在的他,可不是好脾气。 【去见他,然后可以走了。】 这倒是想到一块去了……林平之眼睛一亮,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获得新的身体,在这霹雳世界里变强了。 在这个世界尝到的无力感,太苦涩了。 林平之匆匆告辞慕少艾三人,急急而奔赶路。 【化光,不必保留了。】 林平之闻言,运足真元,化作一道乌光飞驰,只一天光景,便来到了冰风岭。 却见一剑封禅身前杀诫插在地上,身上半尺厚的积雪,闭目无语,紧锁眉头。 xiaoshutingapp.com 感受到林平之的气机,依旧无言,只不过林平之靠近,直到坐到火堆前,他都没有阻拦。 林平之也感受着一剑封禅的气机,矛盾,复杂,挣扎,他的情绪已经开始影响他的真元。 杀诫的圣力逐渐削弱,一剑封禅的人性时刻受到煎熬,他的魔性时刻滋长。 【莲华心咒,明心见性。】 林平之心中一动,盘膝,静心,口诵心咒。 一剑封禅一无所觉,但他的耳朵是听进去了的,即便只是听到,但声音、语言,本身便有其力量,更何况是真言。 渐渐的,一剑封禅不再跟自己较劲,他的心里虽然仍然挣扎矛盾,却少了些焦躁。 他的人性不再与魔性纠缠,而是被莲华心咒影响,着重于自我的存在,他心中不再只有吞佛童子这个毁了他一生,让他毫无未来的仇敌。 而是也有了他自己,与吞佛童子的身影相对。 没有斗争,没有辩论,没有下一步该做什么。 林平之没有尝试去点醒他,任何的点化,都会引起争辩,而一剑封禅是辩不过他的心魔的。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安静,平静,放空头脑。 也没有尝试与他沟通,林平之可不敢用精神力跟一剑封禅的神识碰触,他可是吞佛童子那个心机魔。 “……没想到你竟是个和尚,这是你没出家的时候的模样吗?怎样,后悔曾经出家了?” 不知不觉中,一剑封禅从自我矛盾挣扎中脱出,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让他心灵平静下来的,是林平之的念经。 “我从未出家,只是修佛。” “你不出家,不够虔诚,佛会认你吗?” “我修我的,佛认佛的呗,修佛只是想修,便修了,修的怎样,别人觉得怎样,都不重要。” “……嗯。” 一剑封禅嘴角微微翘起,他却是想起了好友,剑雪也是这样劝他,不必在意别人,更不必在意那个人。 但只做自己,只活自己的人生,又岂是那么容易……一剑封禅忽然发现,他这一生,唯一的目标,便是吞佛童子,他是为打倒这个敌人而活。 也就是为这个敌人而活。 “若想放下,却又放不下,又当如何?” “可以不去想,可以接受放不下,也可以直接放下,说起来都很简单,听上去也有道理,但其实没有正确答案。” “没有吗?” “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告诉另一个人如何放下,除了那个人自己,没人知道怎么做。” “……没说一样。” 一剑封禅撇撇嘴,变出一坛酒,痛饮。 “我就要离开了。” “……嗯。” 一剑封禅一顿,跟着将一坛酒喝干,酒坛子一扔,“有什么未竟之事吗?” “太多,所以等我回来,再慢慢做吧。” “嗯?” “希望下次见面时,可以对坐饮酒畅谈,一剑封禅,请了。” “……” 一剑封禅见林平之身形逐渐变虚,忽然消散不见,头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是很惊讶的那种。 可惜林平之却看不到了。 275.曼陀 姑苏,王家,曼陀山庄。 王家本与姑苏另一豪族慕容家是姻亲,王家当代家主的妹妹,嫁给了慕容家上代家主慕容博,生下来现在的家主慕容复。 却因王家家主早逝,其妻子李青萝掌家,而丈夫也早逝了的慕容王氏,总说她嫂子李青萝的闲话,说她嫁到王家,不守妇道,胡作非为,总做些胡乱抓人,让人杀妻娶妾的荒唐事,败坏王家门风。 加上慕容家往上翻,一直以十六国时慕容燕(前燕)的后代子孙自居,李青萝因慕容复那小子张口闭口“谋大事”而不喜,因而两家渐渐断了来往,小姑子走了,李青萝都没去发送。 但因为慕容复心心念念谋大事,想要结交天下武林英雄好汉,为其所用,自是勤练武艺。 不过因为李青萝身世的原因,慕容家的还施水阁的武学收藏,却不如王家的琅嬛玉洞,质量数量都不如。 故此慕容复借着表妹王语嫣从小就仰慕他,常常借探望舅母为由,去找表妹。 biquge.name 王语嫣虽不喜爱武学,但为了表哥,生生记住了琅嬛福地所有的武学秘籍,只有这样,表哥才会时常来看望她。 虽然每次来,不是讨论武学,就是天下大势,从不跟她说些体己的话,但能看到表哥,王语嫣就很开心了。 这一日,慕容复也来到曼陀山庄,见过冷言冷语,不是很待见他的舅母李青萝,敷衍几句,便去找博闻强记、博学多才的表妹,想要讨教一下武学招式,让表妹给讲解一下几处他最近练武时的难点。 却刚进了内院,就听见一声好像踩了鸡脖子似的叫声。 “不好啦!小姐落水啦!” 曼陀山庄就一个小姐,一个妇人,剩下都是婆子婢女,慕容复一听,登时一皱眉,运使轻功,循声赶去。 就见二进院子的池塘中,扑啦啦下去一个婆子两个婢女,正给他表妹王语嫣捞上岸来。 好在救的及时,王语嫣上岸就咳了几口水,只不过没练过武,受惊吓太大,仍是昏迷不醒。 慕容复松了口气,也就没过去,他知道婢女还好,那几个舅妈的亲信老婆子,是真敢给他脸色看,他舅妈也不待见他,默许那几个老婆子的行径,他也是真没辙。 只是表妹出事,他只能又耐着性子去热脸贴冷腚,一脸关切地去找舅妈。 “怎么回事!小姐好端端的,怎么落水了,小翠那贱婢,怎么照顾的小姐,去给她砍了四肢做花肥!” 曼陀山庄原本就是王府,只是李青萝爱山茶花,才改的曼陀山庄,她脾气暴戾,动辄草菅人命,张嘴闭嘴剁了人当花肥。 慕容复也没资格求情,只是等王夫人消气了,才过去安慰两句,得到一记白眼,又知道表妹没大碍,便准备抽身而退。 却在他刚像走的时候。 “啊!!!” 慕容复敢对天发誓,他活了三十一年,看着表妹从小婴孩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十六年来,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表妹这般跟见了鬼似的惨叫。 可别是中了邪祟,水鬼拿替身什么的……慕容复忍不住好奇,还有担心,表妹身体无所谓,脑子烧坏了,他找谁请教武功去。 于是又厚着脸皮跟着,便在门口,掀开门帘的一瞬间,见到表妹坐在床上,一脸的……悲愤? 咦?慕容复再看,表妹额头正中印堂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指肚大小的淡金印记……只可惜他大字不识,更不知道这印记是什么。 别真是撞了鬼吧? “语嫣,你怎么了,你可别吓为娘啊!” “没了,没有了,没有了啊……” 再来,慕容复就只能听见声音了,屋里乱糟糟的,跟着他舅妈一声尖叫,几个老婆子被轰了出来,然后老婆子又轰他走,他只得暂且离开。 扫兴……慕容复一声轻叹,这次见不到表妹,他马上就要去谋大事了,再见不知何时啊。 屋里,李青萝搂着闺女,听她不停的念叨甚么全没了,她就这么一根独苗,还指着这将来要是能让那冤家知道,好过来看看她,而且身上掉下来的肉,确实心疼。 只是她就占个狠辣,没甚么主意,一时间慌了个六神无主,回过神来,却见闺女又闭目昏睡过去了。 好在闺女气息稳定,面色红润,许是只因落水受了惊吓。 不过那额心的梵文……李青萝知道那冤家一家子都虔诚向佛,她倒是知道这是梵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别是那冤家祖上哪个大德高僧的宿慧,降临到语嫣的头上了吧? 这事情要是让那冤家知道……李青萝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去,小姐受了惊吓,去重玄寺找个大师傅来给小姐讲经说法。” “是。” 有老婆子应下,一群下人散去,只留下一个一脸忐忑的老婆子,嗫嚅着想跟李青萝说话,又不敢。 “严婆,这事情不怪你,你好好做事便是,只不过今后警醒着点,若再有差池,你知道的。” “是,太太,老婆子定会记住教训,不让小姐再进花房。” “去吧。” 李青萝挥挥手,复又进屋,守在闺女床前,见闺女时而皱眉,也不知她是不是梦见了什么。 林平之第三次,做了一个很长的,真切无比的梦。 第一次是梦见林平之的十八岁人生。 第二次是梦见曲灵风的一生。 这第三次,他,嗯,现在是“她”了,她生在姑苏王家,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命中唯一见过的男性,就是又帅又英武的表锅,一辈子除了看书,就是知道了表锅喜欢练武之后,就开始苦读武学秘籍。 就这样每天盼着表锅到来,或是带着婢女,偷偷去表锅家的还施水阁看武功秘籍,然后给表锅讲解武学难题,或是听表锅说那些祖上曾经阔过,大燕国如何风光过,他一定要复国之类的无聊话题。 只有表锅,看着他,听他讲话,那些话才不无聊,她才不无聊。 直到这一天,她思念表锅,走神的时候,误入花房,见到严婆婆正将一个从未见过的“物种”,身子平平的,下面一大坨,只剩一条胳膊的躯干,一刀将那最后一条胳膊剁掉…… 276.投胎是个技术活,你不能随缘啊! 舍利子老大,我小明明呢?我小之之呢?我小风风呢?你这也太坑了吧你?! 你投胎不看性别的啊?! 合着前两次我只是运气好?! 【是,不看色相,只看机缘。】 ……我谢谢您坦然相告啊! 舍利子在林平之看过王语嫣的一生后,便又浮现在他灵台之中,挥洒清圣光芒。 因为之前从苦境穿越离开,林平之是自愿主动的,而且俱神凝体的真元,最后剩了三成多,全都被舍利子吸收封存了。 谁也没神识受创,所以林平之这次觉醒的最早,恢复的最快,舍利子也依旧如霹雳世界里那般灵动。 而林平之有了新的身体,本应高兴,而且这新的身体习武资质非常好,虽然十六年从未练武,但对林平之来说问题不大,他就更应该高兴。 但直接给他整了个性别女,小之之不用他抛弃,就直接没了,根本不曾存在过,他是真的高兴不起来。 biquge.name 事实上,记忆中“自己”对慕容复的痴迷,那些简直没眼看的回忆。 让林平之现在真想给慕容复发一面锦旗,左写“志比天高”,右写“一心复国”,横批“心无旁骛”。 感谢他对王语嫣从未有过男女之情,不然这两人若是来个花前月下,亲亲我我,甚至…… 舍利子老大,下次投胎,能不能再精益求精一点,选个男的给我? 【看机缘,你顾好身体,便不用投胎。】 对啊,我只要当好王语嫣,回去霹雳世界不再死掉,我就不用担心再投胎成女人啦……个屁啊!这次回去,立刻就去罪恶坑给那条孝狗投食啊! 舍利子老大,投胎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终于,在林平之快要歇斯底里的软磨硬泡下,舍利子答应他,若再投胎,先看机缘,然后再尽量照顾一下林平之的感受。 舍利子老大,话说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林平之问的不是投胎这事,而是他觉醒之后,记起来的另外的事情。 他不是从苦境直接穿越到天龙世界的。 而是先用俱神凝体回到了笑傲世界,见到了二十多年未见的发妻,只认为林平之离开了十几天的仪琳。 在那里,他以俱神凝体的形态,陪仪琳度过了一生,看着儿子女儿长大成人,娶妻出嫁,子孙满堂,然后才……穿越回了射雕世界,在那里,又经历了一段精彩的人生,然后才来到天龙世界。 所以林平之想问的是,舍利子为什么要让他痴迷于红尘世俗之情,修佛,不就是求的看破,求的超脱吗? 【汝入汝的红尘,吾修吾的佛,你我一体两面,汝入红尘,吾修行,汝世俗打滚,吾堪破世情,汝是吾的人性,吾是汝的佛性。】 原来如此,出家入世,皆是修行,人性向佛,亦是修佛,佛性向善,亦是人性所引导。 前事理清,林平之也将问题转回当下。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辈子定下了,只能是王语嫣,林平之也没有直接砍号重练的想法。 天龙世界,有不少他想要得到的武功。 王语嫣记忆中,表锅的剑法刀法,森森然然,剑气刀气纵横,斗转星移气劲巧妙,林平之推测,这里是比记忆中的天龙世界,武力等级更高的世界。 甚至说不定是乔峰出手大威天龙,段誉出手激光雨的那种世界。 看周围的天地元气就知道了。 是的,天地元气。 林平之感知中,这个世界,周围环境,有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 虽然十分淡薄,十分十分淡薄。 若说苦境的天地元气,最普通的地方是一,天龙这里,甚至不足其百分之一。 但有就是有,有和无,是本质上的区别! 林平之内视王语嫣体内那点粗浅内力,也就是她平日里观看武学秘籍,脑中观想,身体下意识的跟着调动气息,有的那点内力。 虽然很少,但质量上,却跟笑傲世界的二流高手一样! 而这里的先天门槛也不高,王语嫣记忆中,表锅慕容复二十岁便全身经脉全通,六年打通天地桥晋升先天,速度直接吊打射雕五绝,甚至还要加上林平之自己! 这个世界修行出来的真气,回到苦境,哪怕一百份只能凝成一份真元,那都是极有用的! 舍利子老大,这次咱们一定要多待几十年,练到扫地僧无崖子那样的内功水平,回去就找……狂龙还是没戏,但怎么也能跟二线高手对对招吧? 【看机缘。】 好吧好吧……林平之心说这辈子就躲不过这机缘二字了。 林平之从深度入定,与舍利子交流状态中脱出,睁开双眼。 便见到一个和“自己”面容神似,只是成熟了十几岁的,极为美貌的妇人,正靠在床边打瞌睡。 李青萝,娘……林平之神色间一阵复杂,时而孺慕,时而无奈。 比起慕容复,他这位此生的母亲,种种所作所为,罔顾人命,动辄草菅,说一声滥杀无辜,罪恶满盈也不为过。 哪有因为自己是小三,就满大街找那些找小三的渣男,还不说给那个找小三的宰了,反倒是要宰了正妻,让渣男娶小三? 换了笑傲射雕,他遇到这种奇葩,不是直接一掌拍死,就是坑到求死不能。 怎奈这辈子,偏偏这一掌拍死也绝无愧疚的,是他这身体,他十六年记忆中,满是亲情的母亲。 无论如何,李青萝对王语嫣是丝毫不掺假的母爱,但这人的人性,也只给了王语嫣一人,对那些无辜的弱者,便是恶魔中的恶魔,那花房便是人间地狱。 舍利子,予我一丝真元。 一丝霹雳世界的精纯真元,不多,换成这里的,也就中等习武天赋,修炼两三年的量。 但最是精纯凝练,林平之控制着这一丝真元,游走浑身诸脉诸穴,一圈,便将经脉完全贯通,包括任督二脉之间的天地桥。 一口气搬运周天,已是先天。 虽然是最弱的先天,但舍利子给他的功法,又有调整,更适合这里具有天地元气的环境,林平之估计,三五个月,他就能恢复到离开射雕世界时的实力。 “语嫣,你醒了!你可吓死为娘了!” 便在这时,林平之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搂住,一瞬间的暖心,跟着却是一声叹息。 277.不是不报 “唉……” “语嫣,你怎么了,你掉进池塘里,到底……” “娘,世间之事皆有因果,你滥杀无辜种因,我替你尝果,几十上百条冤魂索命,啃魂噬灵,如生啖我肉啃我骨,刹那永恒,一条冤魂啃我一世,要让我受永生永世的折磨。” “啊!?” 古人迷信,最信鬼神,因果报应,李青萝其实也信,只是天性狠毒,又对负心渣男恨的太深,她其实也怕报应,每回她种完花肥,也得给佛像烧三炷香。 就是烧完了该种还得种。 林平之说话时,又对李青萝用上了一点惑心之音,以他现在的精神力,再加上李青萝毫无防备。 她顿时信以为真,感觉周围阵阵阴风,仿佛身临其境,黑暗湖底,无数冤魂凄惨哭叫,疯狂的啃食王语嫣的灵魂,你一口,我一口…… “语、语嫣,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池塘里真的有、有那个……” 李青萝紧紧搂住闺女,声音颤抖,上下牙打架,咯咯作响。 “何止是池塘,娘,你算算,你,家里的老婆子,这些年害了多少人?家里那花房,宛如人间地狱,你当孩儿为何受了惊吓?那冤魂越聚越多,将那花房聚成了阴宅鬼蜮,那严婆子早就成了恶鬼,你当她是在替你杀人吗?她是在给恶鬼找伴啊。” “啊!!!” 林平之越说越邪乎,李青萝越来越恐惧,到最后终于承受不住,一声大叫,就要昏死过去。 biquge.name 却被林平之一道内力渡过去,维持她的内息流转,然后先是安慰李青萝一阵,用莲华心咒助她稳定心神,又用惑心之音,说那花房多么恐怖,恶鬼多么凶恶,整个曼陀山庄距离人间鬼蜮,仅剩一步之遥。 “语嫣,你不要再说了,娘知错了,知错了啊!别让那些恶鬼来找娘,娘错了,真的错了!” 李青萝如受了惊吓的鹌鹑,从抱着林平之,变成钻进他怀里,瑟瑟发抖,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叫,不多时,就给林平之衣衫哭得浸透了。 她哭闹了好一阵,却怎么也昏不过去,最后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林平之才放手,点了她睡穴。 林平之将李青萝放在床上,又换了身衣服,推开房门。 “小姐,你醒了。” “嗯,娘照顾我一宿,累了,你好生顾守,不要怠慢。” “是,小姐。” 婢女虽感奇怪,感觉小姐似乎有些不同,但也不敢多问,甚至怕大声说话吵到夫人,夫人的下床气可不是开玩笑的,是要用种花来消气的。 林平之循着记忆,去了曾经隔壁老王,也就是王语嫣名义上的父亲的书房,从墙上摘下一柄宝剑来。 他现在内力严重不足,身体更是没练过武,不过曼陀山庄里连一流高手都没有,他一剑在手,杀人也不比杀鸡费劲。 花房。 一个老婆子守在外面。 这老婆子正朝屋里抱怨,说小姐多事,害得她要来这里看门云云。 “小姐,你怎么又来了,夫人不让你来这里的,快回去。” 见大小姐前来,平婆子一皱眉头,过来就要抓她家小姐的手。 她们都是夫人的亲信,是帮着夫人管着这个家的,即便是小姐,她们该管教也得管教。 “唉。” 林平之回想起这些婆子平日里对他嘴上还算客气,但也免不了说教,那时便洋洋得意,那让她们很有优越感和成就感。 “狗仗人势,人是恶人,养的狗也养成了吃人的恶狗。” 平婆子见小姐态度有些不对,而且还阴阳怪气的讥讽她,顿时来了气,她非给这小妮子手腕子抓青了不可。 却在她那老鸡爪子快要抓上林平之的腕子的时候,她却见林平之手上剑鞘一抬,正好摆在她前路上,更是在她劲力用老,来不及躲避的时机,倒是她自己用破绽上赶着撞在林平之的剑鞘上。 穴道被点,平婆子顿时动弹不得,双眼却死死的瞪着她家小姐,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你本不得好死,但冤有头债有主,最不该得好死的那个,我却下不去手,又有什么资格让你得了报应?我佛慈悲,送你下去,也就是了。” 林平之有太多办法,让平婆子求他给她个痛快,求他快点杀了她,却终究一声叹息,一剑点出,点断平婆子的心脉,让她顿时气绝。 “小姐,你怎么又来了……嗯!?” 里面严婆子听到动静,急忙拎着染着鲜血的柴刀出了花房,她怕小姐又被吓跑了,又掉进池塘里,那她就不再是拿柴刀的,而是尝尝柴刀快不快的了。 她自己磨的刀,她清楚,很钝,钝刀子剌肉,才更痛。 但严婆子出门一看,却发现小姐站着,而平婆子躺着。 “那刀上的血,是小翠的?” 林平之想起记忆中,跟着王语嫣长大,照顾了她十年的贴身丫鬟,她当姐姐看待的小翠,又是一声叹息。 “小姐,平婆子怎么了?” 虽然林平之拿着剑,但严婆子自然不当一回事,她以为平婆子到了岁数,犯了急病了,赶紧俯身去看,却发现平婆子已然气绝!? “这!?” “不用疑问,我杀的。” “小姐,你!莫要开玩笑!” “你们活着,才是这世上最大却也最不好笑的玩笑,可惜,终究有人,还得活着。” 严婆子见大小姐神神叨叨的,顿时心里发虚,不是小姐真的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但她天天剁花肥,满身煞气凶孽,该是冤鬼怕她这个恶人,她才不怕什么冤鬼,一咬牙,一心狠,出手如电,点向林平之穴位! 杀她是不敢杀的,但事出有因,夫人也不能怪她动手! 却仍是剑鞘一抬,严婆子自己喉咙撞在尖头,咯啦一声,喉咙撞碎。 “……!!!” 严婆子脸瞬间憋成酱紫,双手扣着喉咙,却给脖子都抓烂了,也倒不上一口气来。 惊恐愤怒之中,她目露凶光,一柴刀劈向林平之。 她却见寒光一闪,手脚一痛,双腕双脚已被刺穿,手筋脚筋齐断,脚下一软,拍在地上。 她见大小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往她胸口一拍。 这一拍,却不痛,而是一丝精纯的内力渡过去,让她能多支撑一会儿。 “别急,多等一会儿,还有几个婆子婢女,我送她们一起下去,你们结伴而行,到了阴曹地府,也省得那些恶鬼索魂找不全。” 278.改过 “语嫣,娘错了,娘再也不杀生了,娘知错了……” 李青萝躺在床上,浑身是汗,身体不停的无意识的扭动,昏睡中,仿佛她才是掉进湖里,被冤鬼索命的那个人,仿佛她因果报应到了,正在受那些她残害的冤魂的啃食。 不知过了多久,李青萝悠悠转醒,只感觉浑身冰凉滑腻,四肢麻木,口干舌燥,难受的要死。 “来人,来人啊!” “啊!!!小、小、小姐,你你你……” 李青萝刚叫人,便听门外婢女见了鬼似的大叫,她现在最受不得惊吓,脑袋里嗡的一下,跟针扎似的,顿时大怒,该死的贱婢,是不是想……罪过罪过,不敢,我不敢的!绝不敢了! wucuoxs.com 李青萝刚有恶念,狠辣心思刚起,忽然浑身一颤,想起了脑海中种种可怕的画面,顿时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李青萝壮着胆子去看,便见她闺女一身白衣上猩红点点,手持染血长剑,滴答一下,最后一滴粘稠的血液落地。 “哎呀!” 李青萝吓得蒙上被子不敢看。 却感觉有人做到她身边,“娘,莫怕,是我。” “你、你、你……” 李青萝上下牙又开始打架,“你是语嫣,还、还是索命的恶鬼!?” “莫怕,莫怕。” 林平之轻抚李青萝头顶,一股精纯内力渡过去,李青萝只觉气息通畅,头脑一清,渐渐冷静下来。 “语嫣,你、你怎么杀人了?” “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平之指指自己印堂处的不动明王种子字。 “是梵文。” “这是不动明王尊的印记,是一位大德圣僧所留。” 李青萝听着一愣,“这话怎么说?” “百余年前,一位圣僧算到此处因果,算到此地将有一劫,几十上百条无辜生命死于非命,化作冤魂,于是留下佛骨舍利,等待有缘人,了解这段因果。” 李青萝眼睛一亮,“语嫣,你便是那个有缘人?” “娘,你希望我帮那些冤魂了解因果吗?” 李青萝闻言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她才是最该被了解的那个因果。 “我、为娘我……我知道错了,今后一定一心向佛,改过向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善是善,因果是因果。” “语嫣,为娘、为娘非要偿还这因果了吗?” “自是要清偿的。” “语嫣,为娘不想死,更不想死了还要被冤鬼啃食啊。” 李青萝又要崩溃,林平之又是一道内力渡过去,不将李青萝任何侥幸击碎,不让她发自内心,刻到骨子里的怕了,他宁肯背负罪名,给李青萝来个一视同仁。 “娘,知错是知错,改过是改过,你要彻底悔过,用余生痛改前非,积善行德,才能洗清罪孽。” “为娘知道!为娘一定悔过!一定改!” “这就好,也不枉孩儿为你担了罪业,扛了因果,杀了那些助你为恶的下人,消弭那些恶魂冤鬼的一部分怨气,给娘你留下改过的机会。” “语嫣,为娘的好闺女!” 李青萝一听,不禁大喜,这闺女没白疼。 “娘,我承接了因果,却招惹的圣僧不喜,那些冤鬼,却是要找我日夜缠身,娘你一天不悔过,不洗清罪业,孩儿我就要受一天折磨。” “语嫣,为娘对不住你啊。” 李青萝搂住闺女,酣然泪下,“你与那些冤鬼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报应都找为娘。” “冤鬼怎能听人言?娘,你若有心,便真心悔过吧,你要记得,你每有恶念,冤鬼便折磨孩儿,他年有日,阴曹地府,更是会加倍付诸你身啊。” “不敢!绝对不敢啊!语嫣,为娘这辈子一定积善行德,绝不生一丝恶念啊。” “嗯,那便从现在做起,娘,你我亲手拆了那花房,取出花田尸骨,一一亲手安葬,再去找那些苦主,一一赔偿……” “没问题,只是……” 李青萝倒不是怕累,而是自从老王死了,她当了家,杀不知道多少渣男的正妻,还有“不争气”不肯杀妻的渣男,哪里去一一找寻。 “便叫剩下的婢女仆人,说明一切,说你幡然醒悟,今后痛改前非,让他们前去探查。” 林平之其实已经给婢女下人们都安抚住了,他在射雕世界,管着诺大商号、江湖势力、船队,以海上力量,东海、南海、南洋岛国,与蒙元争雄,好安答一家子三代人,没少死在他手里,最后给忽必烈都干挺了,镇住一个山庄的几十个下人,来一次小小不言的清洗,真不叫什么事情。 于是乎,十数天后。 慕容复刚要动身去西夏呢,就从四大家将之一的邓百川那里,听到个新鲜事,他舅母王李氏突然转了性子,说是之前受家中恶奴蛊惑,做了不少错事,现在幡然醒悟,有心悔改。 竟然派出不少家丁,去找那些害过的人家,赔钱赔礼,郑重道歉。 慕容复听着新鲜,他那舅母能转了性子,岂不是黄河水都要倒流了,太湖水都要蒸干了? 然而他又去曼陀山庄,便目瞪口呆的见到,舅母和表妹,正一人一个大锤,一锤一锤的凿花房,已经拆了小半。 而且王夫人两边脸都被扇重了,像是被谁狠抽了一顿似的。 这却是找来的那些受害者给打的。 李青萝也只是找平民百姓欺负,王家势大,慕容复为了武功,暗中也得照看着些,而且多数都已经埋在花田里,剩下的也都跑了,只是碰巧,找到了一家。 杀肯定是不能让人杀了报仇,但林平之跟李青萝说,任打任骂,挨一下,听一句,便消除一丝罪业,李青萝现在是林平之说什么是什么,挨了几个嘴巴,也不去用内力抵抗,抽得她嘴角流血,受了一口唾沫。 别说,这一接受了偿还罪孽的说法,李青萝还真就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又亲手拆花房,每天挖出尸骨,祭拜忏悔,再每日念经参禅,吃斋念佛。 李青萝这几天恢复的挺不错。 当然了,也是林平之见她诚信悔改,就每日减量,不再以惑心之音吓唬她,让她觉得这样有效果,思维中的奖励机制触发,越来越有动力。 一番心思,林平之也算对得起李青萝养了王语嫣十六年了。 279.表锅 “舅母,表妹,你们这是……” 见明媚阳光下,舅母和表妹一人拄着一个大锤,两人脸上晶莹的汗珠,正在谈笑,慕容复整个人都不好了。 “……外甥来了,且去前厅说话。” 李青萝该不待见慕容复,还是不待见,她可没对慕容复做过甚么恶事,反倒是慕容复整天谋大事,复国,琢磨着造反,让她能站在道德高点上鄙视对方。 但她毕竟修身养性了,可不敢再生恶念,对慕容复也挤出个笑模样。 这可真是奇了……慕容复有点懵圈的被丫鬟带到前厅,想要跟丫鬟打听一下,就听得脚步声响。 wucuoxs.com “表妹,舅母这是怎么了?” 李青萝懒得搭理慕容复,而这几天林平之指挥调度婢女家丁,也井然有序,条理分明,她便让闺女过来打发慕容复。 “表哥。” 林平之是学不来王语嫣的一往情深,他宁肯砍号重练,一如既往的淡然,“母亲因我这次落水,心里触动,一朝幡然醒悟,决定与过去划清界限,重拾自我。” “那你……” 慕容复见表妹的态度,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这明明都是他对表妹的态度,表妹应该无比仰慕他啊。 “那天落水,生死之间,仿佛之前人生种种,尽皆梦幻泡影,再醒来,一应记忆,均成前尘往事。” 这个是实话,有了前次曲灵风的经历,他已知道该如何融合一个他不是很愿意融合的记忆,接受,而又能冷眼旁观,他的精神力量比之刚穿越射雕时,更强大坚韧许多,短短数日,他已做到接受王语嫣的记忆,却又不为其所影响了。 慕容复却心里越发奇怪,表妹这不是真在池塘里染上邪祟了吧? “表哥,家里有些乱,不如去听香水榭吧,我也想念阿朱阿碧两位姐姐了。” 听得表妹这样说,慕容复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跟在林平之身后,又觉得有些别扭。 听香水榭位于湖中小岛上,坐上船,林平之不再带节奏,而是牵了个话头,果然一说起复国大业,慕容复就来了精神,顿时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的计划。 林平之就静静听着,一如既往的从不发表看法,慕容复又恢复了习惯的相处模式。 “表妹,近日我练随风剑法,感觉招式颇为不俗,只是水阁中的秘籍上,注明缺失最后一招随风纵横,表妹可曾看过这部秘籍?” 林平之闻言,脑海中一过,便想起一部剑法来,随风缭绕,剑如柳叶,身如柳条,对上刚猛的掌法、拳法、重兵器,确实有奇效。 但这种一流武学,不是看个七八招十来招,便领会其意,忘其形,若临敌时条件合适,便信手拈来么? 还看什么绝招,没得浪费时间。 林平之略感奇怪,慕容复好歹也是个先天……转念间便又恍然,慕容复只是占了世界武力层次的便宜,他若在射雕世界,他也就是个一流高手。 慕容复是先天,但他自己都当自己是一流高手,一头扎进两大武学“宝库”里,当个穷经皓首老书虫。 林平之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最先穿越的是笑傲世界,而不是这里,也不是射雕。 那他就只会埋头苦练舍利子给他的功法,而不会像现在这般,明悟自身武道,以自我为本,不断挑战突破极限。 “自是有的,那招随风纵横,起手剑斜指地,出手上撩,而后……” 但林平之也没去点醒慕容复,他虽然很感谢慕容复钢铁直男,心里干净,就只有他自己,就为了大事业,但慕容复问他甚么,他答甚么就是了。 王语嫣教慕容复是免费的,林平之却不是。 学着王语嫣照本宣科,慕容复也不疑有他,听完后低头沉思,不多时到了湖中小岛,下了船,慕容复便抽出长剑,将那一招使出,然后问使得如何。 真心一般,就算没记全,你也该按照自己的理解尽量填补,用招的是你,你不是学人比划的猴子……林平之真的有种好好指点慕容复一番的冲动。 他教了那么多徒弟,慕容复这样练武,他真没眼看。 “表哥天资聪颖,这一招如此繁杂,只听了一遍就用出来了,只是有两三处略有偏差,当你……” 却不能让慕容复真的怀疑他表妹被水鬼拿了替身,还是按照记忆中与慕容复的相处模式,为他补足这一招。 “哎呦,公子爷,远远看见您和表小姐来了,阿朱我赶紧准备迎接,在大门口等了半天,却见您如此勤奋。” 慕容复又练了三遍,听表妹说练得无误,刚一收剑入鞘,远处便有一个十六七岁,明眸善睐,肌肤白皙,一身大红的少女,小跑着过来,人未至,淡淡的幽香先来。 这让林平之想起了总考验他佛法的莲香菇凉来,脑海中也闪现过许多回忆,“阿朱姐姐。” 这还真是他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慕容博抱了这个弃婴回来当闺女养,给慕容复当贴身丫鬟,两人从小就认识,却不知道她们有一个共同的野爹。 “表小姐,听闻你落水了,阿朱可担心死啦,还有阿碧,我们都想来看你,却又不敢。” 说是婢女,但慕容博当成养女养着,慕容复也对阿朱阿碧十分优厚,两人都有自己的院子,太湖中的两个小洲,阿朱的听香水榭,阿碧的琴音小筑。 阿朱心思灵巧,看似也以主人自居,但极有分寸,从不逾越,就像刚才,她看似开玩笑,实际却是静静站在远处,等慕容复练完,才来迎接。 “我这不是来了么,虚惊一场,劳烦两位姐姐挂心了。” 林平之拉着阿朱的小手,反正这是半个亲姐姐,也不算甚么,两人说些闲话,不多时阿碧也来了,阿朱素手调羹,阿碧拨动琴弦,林平之养眼又放松了一番。 慕容复却无心娱乐,满脑子都是大事业,见表妹和两个丫头玩得开心,便径自离去了。 林平之玩乐了一会儿,也算是甩掉曼陀山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带着两坛阿朱调的玫瑰香露回家,却刚踏入山庄大门,就听到连声惊叫。 “杀人啦!杀人啦!” 嗯?除了本公子,还有谁敢在这里杀人? 不是李青萝哪根筋不对,孝(疯)了吧? 280.刺客 李青萝还真不是杀人的那个,她是正在被人刺杀的那个。 当然了,她就算无心练武,基础和条件却摆在那里,亲爹亲妈都是天下前五的绝顶高手,在“某段姓渣男负心汉”朋友圈里,她算是武功最高的了。 来山庄行刺她的刺客,是个一身黑衣,头戴黑纱幂离,身形窈窕的女人,这女人当真狠辣,潜入山庄,破窗而入,对着李青萝就是三支毒袖箭。 李青萝勉强躲开,手头有什么全都甩出去,刺客被一茶杯打在小腹,顿时感觉跟被驴踢了一蹄子似的,当即心知不妙,见李青萝还要仍“暗器”,心说茶碗都这样,一椅子抡在身上,就更受不了了。 wucuoxs.com 刺客倒是果断,撒腿就撤,正好有个下人挡路,又是一袖箭射死。 旁边有婢女惊恐大叫,她也嫌聒噪,又是一袖箭,人命又是一条。 见又有家丁挡路,又是一袖箭。 嘭! 这次却不知为何,从天而降一个小酒坛子,不偏不倚,正好挡在袖箭去路上,啪嚓一声酒坛子粉碎,一股极为好闻的玫瑰花香四散。 “好啊你,你惹事了你知道吗?你知道这坛玫瑰花露有多难调制吗?” “小姐,小心啊,贼人凶狠!” 刺客听闻一个好听的声音,见到一个一袭白衣,面容绝美,让她见了都忍不住一瞬间怦然心动的少女,悠然踱步而来。 “啰嗦!” 刺客不曾想许多,抬手便是袖箭。 看这凶狠毒辣的少女,林平之就是一声叹息,曼陀山庄内是乱七八糟,山庄外,更是一塌糊涂,王语嫣那个野爹,真是功德不浅。 他倏然上前,刺客只觉眼一花,仿佛那少女是个白衣女鬼一般,一下就闪至她的近前,跟着一指点出,并未碰触到她,便有一股滚烫的气流击中她的胸膛,让她瞬间不能动了。 “语嫣,你抓到刺客了!” 李青萝才赶过来,见状松了口气。 山庄里一片嘈杂,被惊醒的婢女下人都赶过来,一时间周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李青萝深蹙双眉,她是真的气着了,一见这身打扮,这标志性的修罗双刀和袖箭,她还能猜不出这是谁派来的? 她冲出屋门的时候,真起了杀心,要杀了这可能是小孽种的贱婢……却又赶紧强忍怒气,罪过罪过。 她可不敢再起恶念了,多少只冤鬼盯着她呢。 这一忍下怒气,李青萝不知怎的,转念想到,她和那女人,这刺客和语嫣,又有什么不同?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苦互相为难? 一时间,脑海里又闪现出那风度翩翩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委屈……又要火上心头,又赶紧压下。 “语嫣,你没事就好,这刺客杀了咱们两个下人,着实可恶。” 林平之一声叹息,因爱生恨,虽有其理由,却不是滥杀无辜的理由,王语嫣那个野爹,无怪乎他亲儿子也是野的,真真因果报应。 这一段段因果摆在林平之眼前,他是真有点糟心。 “娘,让下人们都散去吧,那两个下人家里好生体恤,我问问这刺客。” “嗯,娘先看看这刺客长甚么模样。” 李青萝想要先确定一下,她一听王语嫣叹息,就有点心里发虚,上次她闺女叹息,除了她本人,她身边的婆子婢女,是一个没给剩下。 真要是她想的那个人,她不能让语嫣杀了这刺客,她可以,她闺女不行……呃,她也不可以,罪过罪过。 “住手!你不能先开我面纱!除非先杀了我!” 一直一语不发的刺客,却在李青萝要掀她头上罩纱时,又惊又怒的叫道。 你还有脾气了!……李青萝一听,就知道不用看,她八成也没猜错。 恶念使不得,但揭你面纱,又怎么样?你不让,我偏来! “不行,住手!你若揭了,我要将你这里男人全都杀了!” 李青萝没明白,没好气地一笑,你敢说这话,你先别让我闺女对你叹气吧。 “慢来,娘,我先问问她。” 林平之挥退下人,然后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誓言,不能让男人看到你的真面目?” 刺客不语。 林平之点点头,“张老三!” 然后一指还没走远,被招过来的两撇老鼠须的老男人。 “你不理我,我就让他看看你的脸,然后给他藏到天涯海角去,让你一辈子找不到。” 张老三:大小姐,敢问天涯海角是几个意思,我自挖双目还来得及吗? “放心,到时候百亩良田,让你踏实过日子。” 张老三顿时乐了,那尊容那表情,刺客浑身都开始打哆嗦,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你!” “我什么我?我上你家胡乱杀人了?说不说,我就数三下,一、二……” “是!” 刺客怒极叫道,“我发过誓,若被男人看见脸,不嫁给他,就要杀了他!” 林平之便挥退又怕又有点期待的张老三。 而李青萝一听,没错了,是那个脾气古怪乖戾的女人没错了,“你母亲是不是姓秦?” “我没母亲,我师父养大的我,她叫幽谷客。” 秦红棉可不是住在深山幽谷里么……“语嫣,这孩子她母亲,与为娘……语嫣!” 李青萝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却见闺女出手如电,给刺客点倒。 “放心,只是弄昏过去,娘,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什么话?” “娘,段正淳,淳哥是谁?” “啊!?” 李青萝一听,便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语、语、语、你、你……” “掉进池塘的时候,我一生十六年都在眼前过了一遍,六岁那年,我偷偷见到娘在凉亭对月抹泪,叫过这个名字,他不只是淳哥,还是负心人,狠心贼。” 李青萝刷一下脸就通红,跟着就酱紫,羞得低头找地缝。 “娘,再加上你酷爱茶花,又恨大理人,尤其是姓段的,加上姑母那些风言风语……” “别说了,语嫣你别说了,娘,娘我……” 最大的秘密,也是最羞耻的不堪,就差最后一句,就要被女儿说破,李青萝抱头蹲下,不愿面对事实。 “没事的,娘,我不怪你,这事情说到底,因果也不全是由你而起。” 281.婉清 “语嫣,你、你真不怪为娘?” 此时理学盛行,世俗最重女子贞洁,李青萝真怕闺女说出甚么她接受不了的话来。 却没想到,闺女如此开通? “别人都能怪,我却不能,我若怪,不是怪有了我自己吗?” 原来不是开通,是想的明白,李青萝心里又一阵羞臊。 “语嫣,为娘……唉,为娘对不起你。” “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娘,你对不起我爹,嗯,我以为的我爹,却从未对不起我,生养疼爱,哪样也没短了我。” “别说了,语嫣你别说了。” 闺女说的这么坦然,李青萝不但心里没宽慰,反倒是升起巨大的羞耻感和负罪感来。 wucuoxs.com “嗯,我知道娘你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慢慢来吧。” “……哦。” 李青萝总觉得有哪里微妙的不对,却说不上来。 “语嫣,那这刺客怎么办?” “这刺客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野爹,造的其他的孽,跟别的女人留下的野种?” “语嫣,算为娘求你了……” “这有什么的,被那种渣男负心汉欺骗了感情,娘你是受害者,你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有一半因果是我那野爹的,到时候咱们念经超度亡魂,得跟那些冤鬼说清楚,也别光找咱们娘俩报复。” “语嫣,为娘错了,真的错了,你莫要再说了。” 李青萝觉得王语嫣再说下去,她干脆直接跳池塘,让那些冤鬼报了仇得了。 “好吧。” 林平之撇撇嘴,双手抱起刺客,带回自己的院子,挥退丫鬟,只剩他们三个,一道真气渡过去。 “你醒啦。” 刺客悠悠转醒,真切地看到那张让她都觉得极美的容颜。 “我的面纱呢!?” “被我揭去了,所以现在你要么嫁给我,要么杀了我。” 刺客看看周围,只有两个女子,瞪着林平之叫道,“你又不是男的!” “姑娘,你知道什么叫男人吗?” “跟我不一样的就是男人,你跟我一样,是女人。” “错,大错特错,正所谓田力为男,下田干活卖力气的就是男人,我又能种花,又有力气,所以我就是男的。” 刺客一愣,觉得不对,又不知该如何反驳的时候。 “咳!” 李青萝没耳朵听了。 “好吧,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凭什么告诉你。” “姑娘,你这是迫切的想要找如意郎君啊……张老三!” “你这恶女人,有本事放开我,真刀真枪的比试!” “你上我家来杀人,反倒成了我是恶女人,姑娘,你这是迫切的想要跟张老三入洞房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有话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再说。” “什么是入洞房?” “你长脑袋就为了给袖箭瞄准用啊?入洞房就是生孩子。” “我不生孩子!” 林平之也是服了,这闺女被秦红棉闷罐里当蛐蛐养,脑回路全给养直了。 “罢了,不说就算了,姑娘,你杀了我山庄两条无辜性命,我便废了你丹田,穿了你锁骨,留你在山庄为仆为奴,什么时候还清了两人的抚恤,什么时候再放你自由。” “你有种杀了我!” 刺客仍是嘴硬,双目却忍不住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语嫣……” 李青萝拉拉闺女的衣袖,她其实听着挺痛快,她只是忍着不发火,不是真的不生气。 但这毕竟是那男人的骨血,若真这样,那男人到时生她的气怎么办? “语嫣,她母亲没好好教她,你教她懂事便是了,怎么说她也是你半个妹妹。” 林平之回头,见李青萝恳求的目光,撇撇嘴,“也罢,从一开始就没人教过她是非善恶,现在废了她,算是不教而诛。” 说着,林平之一指点过去,解开刺客穴道,刚想说话,刺客就腾身而起,一掌拍了过来。 “惯的你了。” 这么个武功不如二流的小姑娘,林平之看都没看,一指弹出,就让她怎么起来的怎么躺回去。 跟着又弹出一指,刺客登时感到一股热流窜入她体内,四处乱钻,每过一处,酸痒难当,仿佛无数蚂蚁钻进她皮肤里咬。 她瞬间涨红了脸,额角脖颈青筋鼓胀,想挣扎又动不了,想叫却叫不出声,几个呼吸间,浑身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语嫣……差不多了吧?” “不急,得让她长了记性。”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刺客眼神都涣散了,林平之才又弹出一指,化消了游走刺客诸脉诸穴的内力。 “……哇!” 刺客感觉酸痒消失,呼吸顺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竟是直接放声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好不凄惨。 林平之冷眼瞧着,不为所动,良久,刺客哭累了,林平之才解了她穴道,“坐起来。” 刺客怒视林平之,见到那冷漠的眼神,想要倔强,却真的倔强不起来,委委屈屈的,挣扎着坐起来。 “去屏风后面,给自己收拾干净。” 刺客低着头,乖乖去了,她一点逃跑的想法都没有,落在这会妖法的恶女人手里,跑不掉的。 待刺客收拾干净回来,林平之又问道,“姓名。” “我叫木婉清。” 李青萝好奇的插言问道,“你不姓秦,也不姓段?” 林平之心说我不也姓王么,“你师父怎么让你来这里,刺杀我娘的?” 木婉清就把她师父幽谷客交代她,姑苏有个曼陀山庄,庄主王夫人是个大恶人,是她们的死对头,让她前来刺杀,她又怎么来的姑苏,都说了一遍。 林平之心说秦红棉还真么说瞎话,李青萝可不是大恶人,又跟她有仇么,客观上来说,木婉清刺杀李青萝,还真是惩奸除恶。 “你怎么联系你师父?” “师父让我无论成功与否,都去大理万劫谷,师父会去那里找她师妹俏药叉甘宝宝。” “是她!” 李青萝听到甘宝宝的名字,不由叫了出来。 林平之微微一笑,“那甘宝宝,也是我那野爹的小情人?娘,你和一对姐妹花,都拴不住那男人,是那男人太花,还是他正妻太厉害?” 李青萝红着脸,“语嫣,你能不能别老野、野那个啥的。” “怎么,他做得,我说不得?娘,咱们做人就大大方方的,有一说一,反正更丢人的是他,我不但要说,还要给婉清妹妹说清楚,婉清妹妹,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让你刺杀我娘吗?” “为什么,不是我们有仇吗?” 李青萝一听,是真没脸做人了,双手捂脸要跑,却被林平之一指定住。 “当然不是,是你师父其实就是你娘,你娘被一个叫做段正淳的花心男人骗走了感情,玷污了身子,生下了你,却被段正淳那负心汉抛弃了,但她对段正淳念念不忘,不恨那渣男,却恨那渣男又勾引别的女子……” 282.欲行 “不是的,你是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我要去找师父,要去找她问清楚!” 木婉清听完林平之讲述,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青萝也整个人都不好了,听亲生闺女给自己的事情讲述一遍,简直不堪到极点,偏偏又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说的都是最基本的事实,根本无法反驳。 关键是她闺女理直气壮,十分坦然的样子,说这些,不但不是羞辱她,还十分理解她,一心向着她,李青萝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李青萝要疯,木婉清乍闻身世,更是三观崩溃,一声高叫,就要冲出去。 “我让你走了吗?” 林平之淡淡一句话传到木婉清耳中,她便仿佛被恶魔在耳边呢喃了一声似的,浑身一激灵,站住不动了。 “你想问,可以,先赎罪了再问,出手伤人,残杀无辜,什么时候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时候真心悔改了,你才能重获自由。” “我哪里做错了?山中狮子老虎恶狼,不都是这般,谁更厉害,谁就咬死别的动物,我更厉害,杀了那两人,有什么不对?” 木婉清眼神清澈纯真的注视着林平之,如此疑问道。 是啊,木婉清从来不觉得她的行为是错的,她从记事起,就是被这般树立三观的。 “罢了,一时说不清楚,你便跟在我身边,我会慢慢教你的。” 林平之一想,木婉清别看长这么大了,却心思简单淳朴,跟少年时的郭靖一个层次,若想教会她是非善恶,就要从最基础的开始。 “娘,我想着走一趟大理,给婉清妹妹送回去,也省得秦红棉找来这边,到时候少不了又添无辜性命。” “这……” 李青萝一听闺女要远行,下意识地就想摇头,却又一想,她闺女现在这手段,这武功,放到江湖上,只有那些恶人歹徒哭爹叫娘,绝没有她闺女吃亏。 但女孩家家的,闯荡江湖,终究不放心。 “要不娘陪你一起?” 一想到去大理,去找那人,李青萝心里一颤。 “去大理认亲?段正淳不肯要你怎么办?总不能被他当成外室养着吧,我是无所谓,但娘你愿意吗?” “……” 李青萝表示闺女你能别说大实话了么?为娘这颗心都快成馅了。 “所以喽,我先去谈谈他的口风,他要愿意,我就让他来见你,给你好好陪罪,对你负起责任来,他要不愿意,我就让他还了那一半冤鬼的因果。” “可不能啊!” 李青萝刚一听,还觉得挺有道理,听到后面,顿时尖叫一声,这些天,她是真见识到她闺女的手段了,她知道但凡那男人让她闺女不满意,那因果就一定能找上他。 “语嫣啊,千错万错,都是为娘的错,诸般罪业,都加在为娘身上,娘就是心里堵了一口气,其实早就不想那男人了。” 林平之见李青萝这样子,心里感慨,段正淳这份多情浪漫,这份撩妹的手段,真可谓是渣男界的传奇了。 “行行行,我就给婉清妹妹送过去,跟秦红棉说清楚,别再来找咱们家麻烦,这可以吧?” “好,这个好,就这么办。” 李青萝忙不迭地点头,却没发现,她已经默认闺女一个人去闯荡江湖了。 林平之干脆利落,不过却没有直接动身,而是等了一宿,让李青萝先看管着木婉清,他则又去了听香水榭。 “哎呦,表姑娘,这么快就想表哥啦?” 阿朱上来就是一句调笑。 林平之笑笑,故作寥寥,“是啊,静不下心来,想去还施水阁看看书。” “嗯,那我陪你去吧。” 阿朱见表小姐心情不好,想要拉着她玩耍解闷,却又想到,她家少爷很倚重表小姐的学识,那些武功秘籍上的文字,都是要让她们念来听,让表小姐讲解的。 便带林平之去了还施水阁,奉上梅花香露,燃上香露,安静退去。 想什么复国大爷,就这么当大少爷不香吗? 林平之想想他抗争蒙元的那些日子,案牍劳形,鞠躬尽瘁,勾心斗角,争权夺势,任何事物都要看成冰冷的数字,和赤果果的算计,他是真的不能理解那些野心家为何对此的甘之如饴。 等阿朱走了,林平之在还施水阁内,看似漫步闲游,却在脑海中将整个水阁做了一个构图。 他经历了笑傲射雕两个世界,两段完整的人生,所学之驳杂,更在黄药师之上,对建筑结构布局,自然也有所研究。 他发现水阁的结构果然有问题,正中书屋与后面小间的尺寸不对。 靠近墙壁,一阵摸索,轻轻一转墙上挂兵器的金钩,一拉一提,果然另一面墙贴墙的书架轻轻一响。 过去一拽,书架吱呀打开,里面是一个狭小的暗室,仅能容一人和一张小小香案,香案上摆排位,大燕慕容列祖列宗,排位前小小香炉,和三本书。 慕容剑法、斗转星移、参合指。 林平之微微一笑,慕容复只是找王语嫣问武功,却从未说过他的斗转星移和慕容剑法,却不知道他家里藏着他都没学的高深武功。 这慕容博也是够坑的,且不说他在江湖上给慕容复找的那些麻烦,就说他一直放养慕容复,不告诉他家传武学秘籍在哪里,最后到了少林,还说他给慕容家丢人,这爹就当的不咋样。 笔趣阁 先翻剑法指法,倒是招式精妙,运劲法门也有独到之处,但也就是勉强够超一流的水准,怪不得慕容博自己都要去少林学七十二绝技,他参合指要打遍天下无敌手,他费那个劲干嘛? 有意思的是这斗转星移。 斗转星移不同于林平之学过的太极拳和空明拳,这不是阴阳转化,以柔克刚的功夫。 而是类似于隔壁移花接玉的功夫,是一种招式与内劲结合的运劲法门。 斗转星移,是要修炼双手双臂经脉,预存一股极为特殊的气劲,以特殊的手法打出去,就可以在对手出招后,将其突然改变方向,反打回去。 是那一瞬间的巧劲爆发,造成的效果。 故此看起来就像是别人的招式,逆转回去打他自己。 确实有点意思。 283.万劫谷 斗转星移是一种很巧妙的运劲法门。 但却是一种虐菜的运劲法门,因为只有自身功力强过对方,才能在出招的那一瞬间,扭转对方的内外劲力,达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效果。 主要还是那气劲的巧妙,其借力打力,泄劲转劲的法门,在林平之看来,并没有太极拳、空明拳高明。 也就是说斗转星移不能四两拨千斤,他顶多用五百斤拨一千斤,若对方有两千斤,而自己只有五百斤,他就无法斗转星移,将对方的劲力完全逆反回去。 所以这玩意更多的,是慕容家在江湖上宣传的一个卖点,其传言的威力,远比实际效果大。 不过对于林平之来说,斗转星移却是一部很有意思的功夫,对他明悟阴阳刚柔劲力变化转换,可以触类旁通,有借鉴的效果。 三本秘籍翻看一边,林平之便将其恢复原位,掌风一扫,让里面尘土飞扬,掩盖痕迹,跟着合上机关。 随意逛了逛,便如翻看话本小说一般,拣些名字有意思的武学翻看,这里几乎每一本武学秘籍他都倒背如流,现在他若愿意,可以将每一本秘籍都写一部对应的破解招式,然后留字“平之尽破还施琅嬛于此”。 看了一会儿,便去找阿碧听琴,做足样子,便起身告辞。 “这就要走?” 李青萝跟木婉清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不容易等到闺女回来,却听闺女说要即刻启程。 “嗯,早去才能早回嘛,左右无事,这便走了。” 林平之自从知道木婉清来,知道记忆中的剧情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就着急去大理,他可不是着急见秦红棉,而是要赶着去见段誉段大公子,他素未谋面的异父异母的亲大哥。 他可不能让段誉掉到无量剑派后山崖底,然后见到她便宜外婆的等身玉质娃娃,再叩首千遍,再看了那三十六副刘备健身图。 然后见到他长了张玉雕一模一样的脸,就神魂颠倒的叫他神仙姐姐。 挺好一天龙主角,他不想见第一面就给直接拍死。 于是林平之星夜兼程,让木婉清骑着她的黑骏马黑玫瑰,自己步行跟着赶路。 木婉清本还想借着她爱马黑玫瑰一日千里的速度,甩开林平之。 却见林平之姿态潇洒,飘然若仙,紧紧跟随在她旁边,跑了百里,都没落下半步。 甚至黑玫瑰都见汗了,林平之却脸不红气不粗,丝毫不减疲惫,木婉清便彻底死心了,这自称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家伙,会缩地成寸的妖法。 林平之倒是不会妖法,但他的轻功一苇渡江,又多了名为御风行步的更精深的法门,身法更上层楼。 尤其是这个世界是有极为淡薄的天地元气的,林平之有在霹雳世界的经历,他的轻身法门,不但可以踩地借力,而且可以踩外放内劲,以内劲旋转互冲借力,一点劲力外放,便是十丈飞跃出去,再借助空气流动,比他单纯用轻功奔跑还省力。 沿着官道三百多里跑出去,黑玫瑰都速度骤减,体力不支,林平之也只是刚跑到兴头上,虽累,却奔跑愉悦,颅内那啥,畅快无比。 反倒是林平之略作调息休息后,渡一点内力给黑玫瑰,帮马匹恢复体力。 如此星夜兼程,给黑玫瑰都跑得猛掉膘,短短数日,便已赶到云彩之南,大理境内。 不光黑玫瑰掉膘,木婉清一路颠簸,人也瘦了一圈,这一路上,林平之没时间让她过正常的生活,亲身体会什么叫是非善恶,只是每次调息打坐时,都给她念一段莲华心咒,再给她讲做人的道理,不求她明白,只让她记住。 而木婉清见到林平之种种神奇手段,也算彻底服了这个人,只要不欺负她,让她干嘛就干嘛,乖的很。 “前面林子里就是万劫谷了。” 木婉清指着前面一片诺大的森林,说罢松了口气,她这一路颠簸,真的是没少受罪,这总算是赶到地方了。 林平之也想起,记忆中故事里,段誉过了澜沧江,又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万劫谷,也就是万劫谷直接去沧澜江,左右十几里,便有个山洞,直通剑湖底的琅嬛福地。 且先去万劫谷,再去江边堪舆一番。 随着木婉清进入林中,一排九棵参天松树,第四棵树后拨开杂草,树上有一树洞,里面是一通道,穿过之后,大片草地,尽头处一株株松树,其中一颗上写“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 “在那段字上敲三下,便有仆人来迎接。” 木婉清一指字旁边挂着的小锤子,林平之没去拿,弹指三下,三股气劲撞在那段字上,发出空空的金属鸣音,过了一会儿,“小姐回来啦?” 不多时,一个略显疑问的少女声音传来,那树后林子里,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婢女,一见是木婉清,微微一愣,然后福身一礼笑道,“原来是表小姐来找小姐了,小婢还说,怎么小姐刚出去玩,就回来了呢。” “嗯,我们找师叔,带我们过去。” “是。” 小婢女略显奇怪的看了一眼木婉清身侧,这位飘然若仙,面貌更像是天仙下凡的人儿,却也不敢问,只是带两人进了树林,穿过林荫小径。 万劫谷中,诺大个山庄,穿过层层院子,才到内院,花厅之中,有人奉茶,不多时,环佩叮当,一位身穿淡绿绸衫,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容貌清秀的美妇人款款而来。 yyxs.la 木婉清起身行礼,“婉清见过师姑。” “婉清来了,还带着客人……嗯?你是……” 美妇人打量林平之第二眼,就是一愣。 “见过钟夫人,没错,我母亲乃是李氏讳上青下萝,也就是这次木婉清去曼陀山庄刺杀的王夫人。” “这……见过王小姐。” 钟夫人,也就是俏药叉甘宝宝,那叉是夜叉的叉,师姐修罗,师妹夜叉,年轻时也不是好相与的,只不过见林平之气度沉稳,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夫人不必担心,我这次来,没有恶意,只是想与夫人说清楚,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和你师姐,还有我娘,明明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们不去找那姓段的麻烦,为何偏偏去我家……” “哪来的姓段的!?” 284.钟万仇 甘宝宝听林平之说话带上她,脸色就是一沉,却还没来得及发作。 就听一声暴怒的吼声,门外已然来了一个一身黑衣,极高极瘦,三十多岁的汉子。 ranwen.la 这汉子一张脸甚是古怪,额头小,俩眼靠上,鼻子不大,却和嘴凑在一起,天庭地阁之间,空了一大块,明明脸也不算长,却活生生长成个马脸。 这汉子双手极大,真像蒲扇一般,一双牛眼怒目圆睁,须发皆张,“夫人!我听有人提姓段的!?” “没有。” 钟夫人微微一笑,她虽然不高兴林平之说的,却不想她丈夫因为这个发火。 “是,是我提的姓段的,而且是段正淳,我和木婉清和钟灵的野爹。” 钟夫人却还没来得及哄劝她丈夫,就听林平之如此生冷不忌的说道,顿时眼前一黑……你就是找茬,也不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找法吧!给你自己带上,你可图个什么啊!? “混账东西!!!” 钟万仇哪听得了这个,瞪着林平之的牛眼都快冒出火来了,哇呀呀一声爆叫,瞬间冲了过来,蒲扇大巴掌呼啸带风的扇向林平之的脑袋。 “老子抽死你个小贱人!” 啪! 一声清脆爆响,却不是钟夫人想象中的,丈夫给这不积口德的小姑娘脑袋都抽飞了。 而是钟万仇被林平之抡圆了一个大比斗,狠狠抽在脸上,陀螺似的打着转飞了出去,半空中吐了半嘴白牙。 “脸大牙也不小,拾掇拾掇,够做个痒痒挠的了。” 林平之甩甩手,心里再次感叹,钟万仇这个也就是二流巅峰,撑死了初入一流的高手,若在笑傲世界,内力妥妥的稳压左冷禅。 “你!” 钟夫人猛然起身,掀翻了椅子,倒退三大步,林平之这一手,吓到她了! “老子跟你拼了!” 林平之这一手,其实已经很留情了,根本没用内力,只是这一路锤炼的身体力量,钟万仇甩甩脑袋,一声怒吼,还能再战。 啪! 钟万仇扑过来,又被林平之一个大比斗,抽的原地转了一圈。 “混账!” 啪! 钟万仇又转了一圈。 “哦跟你分了!” 钟万仇满嘴牙都没了,还是破口大骂。 啪! 林平之就不怕人跟他犯浑,不就是大比斗么,管够。 “不要打啦!你不要再打啦!我们认栽了!” 甘宝宝扑在钟万仇身上,死死按着他,不让他起来,死死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一脸惊惧的看着林平之……那李青萝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小煞星闺女来!? “唉,其实我也不想动手,但总不能让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我又不是你家下人,没有这个道理的,钟夫人,你说对么?” “……是,王小姐,甘宝宝在这里代夫君给你赔不是了。” 钟万仇双眼冒火的瞪着林平之,却又见到他家夫人双目含泪的看着他,心一软,一低头,不说话了。 “两位,别弄得跟我像是恶人似的。” 嘿,你哪里是像恶人,你根本就是比四大恶人还不讲理的恶人……甘宝宝敢怒不敢言,沉默以对。 “那就说正事吧,钟夫人,我看你丈夫很是疼爱你,这般严防死守姓段的,你多少也要为他着想一二。” “王小姐,既然要说,那就把话说清楚,想要去找你娘麻烦的是我师姐,我对你娘,对那人,都没有半点想法,我心里只有我丈夫,你说话不可牵扯到我,你武功高强,但既然是来讲理的,就要是非分明。” “原来是这样?婉清妹妹,你看你,有话你也不给说明白了。” “……我错了。” 木婉清张张嘴,想起林平之那张嘴的威力,彻底弃疗了。 “钟谷主,钟夫人,原来都是误会,请起,快快请起。” 林平之笑眯眯的过去搀扶,钟万仇气得就去打他的手,却被他绕过去,一把抓住他肩头,巧劲一抖,给他和甘宝宝一起抓了起来,稳稳站在地上。 这一手,钟万仇再不服气,他心里也服了,技不如人,除了认栽,无话可说。 “钟谷主,这样说来,咱们非但不是敌人,反倒是朋友,我、婉清、钟灵,可都是那姓段的受害者啊。” 嗯?林平之这么一说,钟万仇刚想说放屁……却又一想,这小妮子说的有道理啊。 “你也恨那狗畜生!?” “那姓段的一没养我,二没疼爱过我,他就是一夜风流,提起裤子就走,与我哪里有半点恩情?” “说得好,那姓段的就是个狗银贼!” 钟万仇一听林平之这么说,顿时大升知己之感,连林平之抽了他一顿的仇都忘了。 甘宝宝却有点担心了……这闺女这般武功高强,若是去找那人的麻烦,可有他好瞧的。 却又一想,她管那么多干嘛,她早就与那人划清界限了,只是她丈夫没完没了,让她想彻底忘了都忘不掉。 “来来来,钟伯父,我正好会些医术,镶牙我也在行,我来给你治治,说话利落了,再多骂那姓段的几句。” 林平之一脸的不见外,拉着钟万仇的胳膊,不去管甘宝宝和木婉清,径自除了花厅。 谷中自给自足,什么东西都不缺,小半天过去……钟万仇脸上红肿也消了,还换了一嘴大金牙,烛火下璀璨生辉,钟万仇还挺喜欢。 于是大排筵宴,钟万仇要宴请林平之。 “钟伯父,要我说,还是你看得清楚,要找麻烦就找那姓段的,都是被他骗了身子骗了感情,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就是给他勾引过的小情人都杀了,又管个屁用?” “侄女此言大善!我就是看那姓段的不顺眼,宝宝那么好的女人,他一点都不珍惜,让她伤心,我不为别的,就为夫人出口恶气!” “就是,冤有头债有主,要斗就斗姓段的!” “正是如此!侄女我跟你说,我这次请了很厉害的帮手,不日即将前来,到时候定要那姓段的知道厉害!” 嗯……也就是四大恶人还没来,林平之看着喝的二麻二麻的钟万仇,继续给他劝酒,终于给他喝躺下了,心里却另有盘算。 “侄女……” 这一声,却是找下人来伺候钟万仇的甘宝宝叫的。 285.北冥凌波 “侄女,我知你心里有气,我代我师姐,真心给你陪罪。” “钟夫人,我什么脾气,你也见到了,我是最不怕人跟我执拗的,所以你跟婉清都好好劝劝你师姐,别再去曼陀山庄找我娘的麻烦,也别找我的麻烦,若是我见了她,她但凡敢跟我瞪眼,钟夫人,莫谓我言之不预啊。” ranwen.la 林平之故意跟甘宝宝说的严重,希望甘宝宝能管住了秦红棉,教训钟万仇,就是杀猴子给鸡看。 他也没工夫跟这群乱七八糟的人穷耗,让甘宝宝知道厉害,再知道四大恶人都还没到大理,再给木婉清扔下,他目的就算达到了。 于是当晚就出了万劫谷,一路来到沧澜江边,找到名为善人渡的铁索桥。 林平之不断测算,便逆流往上游寻找,直到月渐西沉,天色有些灰蒙蒙的,才在江边一片壁立山岩上,找到一个只可容身的洞穴。 洞穴内果然有开凿的石阶,旋转向下,一直延伸,林平之用火折子点了一根蜡烛,沿石阶向下,走了三百六十阶,绕了一个螺旋,正和周天之数,便到最底。 前方一间石室,步入其中,里面一排排书架,上面标记着少林、昆仑、蓬莱等门派的签条,均已被搬空。 林平之知道那是都搬到他家去了,出了宽敞的世界,穿过通道,月洞门前,一见卧室,石床石椅,石桌上一面铜镜。 这就是王语嫣的爷爷奶奶,无崖子和李秋水的隐居之地了。 再去寻找,又找到一扇石门,推开后,十几级石阶向下,便是李秋水等身玉质娃娃的存放地了。 这里石壁又有六个水晶可透视湖底,波光粼粼,映得室内一切清晰可见。 都说肌肤如羊脂白玉,但林平之见到玉像,却觉得是白玉如肤。 这玉像头戴人发,双眼黑钻,一身黄衫,精致的面容,与林平之现在的面容,有九分相似,让林平之看得啧啧称奇。 这石室东面墙壁,刻着许多字迹,均是《庄子》篇章,林平之仔细看了看,确定里面没藏着什么武功,不过那一笔一划,都是无崖子以最为精纯的先天内力,用手指刻出来的,林平之一指过去,只给坚硬的石壁划了一道痕迹。 他毕竟修行日短,虐菜还行,比之真正的绝顶高手,逍遥三老那样的人物,差距甚大。 再看玉像前的大小蒲团,林平之第一世网文看得不少,甚么蒲团底下有机关的,甚么整个石室都有机关的,不叩首千遍就会触发之类的,他都看过。 不过他检查一遍,啥都没有。 倒是有个设计精巧的机关,每逢月圆之夜,铜镜便将玉像的影子映在崖壁上,再有崖底湖中波光粼粼映衬,便如仙子舞剑一般。 林平之却也对着玉像深施一礼,“虽然您老有点乱七八糟的,但怎么说也是没有你,就没有王语嫣,受我一拜,咱们也算两清了。” 然后拿起小蒲团,拨开蒲草,便见里面绸包。 “汝既叩首千遍,自当供我驱策……” 绸包上这段话略过,抽出绢布打开之后。 果然是以李秋水为蓝本,也就是和他现在的脸有九成相似的,三十六副刘备姿势图。 看那三十六副图的注释,“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 “有点意思。” 林平之之前看过吸星神功,而其原理,和北冥神功是一样的。 不过吸星神功是散去丹田功力到四肢百骸,用的时候回流丹田,自生吸力。 而北冥神功三十六副图,有的单一经脉,有的经脉组合,却是逆行经脉练功。 世人练功,都是丹田运气,搬运诸脉,而北冥神功,则是诸脉末端行气,将全身内劲储存到经脉初始,有许多经脉练法,根本不涉及丹田。 于是也就有了许多储存真气的“假丹田”,而且各经脉运功,后面数条经脉协同,便是互相消磨异种真气,使之转化为北冥真气,真正融为一炉,不分彼此。 “比起来,吸星就是个小法,北冥才是真正的神功。” 林平之对这篇功法十分满意,北冥神功到了霹雳世界,只要略作调整,便能直接使用,到时他的俱神凝体,就能直接吸收天地元气转化为真元,再无枯竭之虞。 再看后面的凌波微步,就更有意思了,“这是将武学招式的变化,都包含在其中了啊……” 林平之看着凌波微步,那千多步的图谱,感觉这就是轻功版的独孤九剑,只不过没有九剑分得那么细,凌波微步就只有总诀式,也是建立了一套庞大的数学模型,将几乎所有可能的招式变化包括在内。 “……而且这里更有奇门遁甲,先天八卦的精妙变化,使用者凭身法,就能让对方如同陷入迷阵中一般,便不再是躲避敌人的攻击,而是引得敌人去用根本打不到他的招式,妙,实在是妙……” 林平之看着凌波微步,双目异彩连连,将其尽收脑海中后,沉思片刻,脚步已然迈出。 开始,林平之还只是身形潇洒飘摇,走过一遍之后,便突然加快速度,跟着越来越快,到最后,满石室都是他的身影。 “这轻功就一个字,绝,若是笑傲时便有这篇功法,东方不败连我的衣角都摸不着。” 林平之身形从极速到骤然停止,脸不红气不喘,神气完足,心中更是畅然。 他精通易理数术,更有独孤九剑和降龙十八掌两种以易理为基础的武学,掌握凌波微步,不过等闲,他却感叹逍遥派创出这篇功法的前辈,是多么的惊才绝艳。 看过凌波微步,林平之心满意足,便伸指轻轻一划,一道锋锐真气,将绢布一分为二。 将北冥神功的那一半收起,林平之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布,上面是十张图,十个姿势。 当然不是刘备的姿势,而是逍遥云掌的姿势。 这套慕少艾用来给剑子恢复基础功力,内外兼修的功法,在这天龙世界,也算一等一的神功了,虽然攻击力不强,但除了内外兼修,也是一套用来防守的掌法,而且风格与凌波微步颇为对路。 两者同修,虽然没有北冥神功那么霸道,但林平之也很对得起那位素未谋面的异父异母的亲大哥了。 两张绢布都塞进荷包,放回蒲团,林平之便出了石洞,来到洞外崖底。 286.遇见 换了蒲团中的刘备健身操三十六式,林平之此行大理,就没什么急事要办了。 他见这崖底空旷深幽,远离世俗,远处又瀑布,深潭引过小溪,头顶依稀云雾缭绕。 刚一穿越就遇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情,他难得清静,决定在这崖底待些日子。 尤其是这崖底环境,天然能汇聚更多天地元气,虽然仍稀薄,却是上面的数倍,城镇里的数十倍。 林平之心说,无崖子应该感受不到天地元气,但他通过风水堪舆,判断出这崖底是块宝地,不只是山好水好,空气清新富含负氧离子那么简单。 崖底有些枣树和李子树,可惜尚都青涩,不过深潭有鱼有水草,周围有蘑菇野菜,倒也饿不到林平之,有天地元气补充,林平之对食物的需求也会相应减少一些。 山中无日月,林平之感觉仿佛是恍惚之间,崖壁上就多了一个他划的“卌”。 十天,他也将凌波微步练得纯属无比,更是通过自己对易经的理解,将其全部打散,像独孤九剑那般,任意组合,随意使用,不再必须按照原本的套路来。 不过如此虽更加灵活多变,却没了走全一趟,就是修行一次内息的效果,那一整套图,千多步,是内息搬运一周天的功法,让林平之再次感叹创出凌波微步之人的学究天人。 林平之想着,后人站在前人肩膀上,不能只学会了就洋洋得意,怎么也要将拆散的凌波微步,也改成内外兼修的功法,不但要轻功内功一起练,还要能够调动全身气血,达到煅体的效果。 才算不负他得到神功的机缘,也是他不输给这个世界的绝顶高手。 又是两天,林平之正沉迷于研究凌波微步呢。 “啊!!!……” 却忽然抬头,听到崖上传来隐约的惨叫声,心中一动,脚下真气一点,整个人飘然若仙的腾身而起,这一升便是十几丈高,也不见他蹬崖壁借力,而是内力在足底经脉一旋,于穴道外放,已是一股回旋之力,再借这股力量脚下一点,便又是五六丈高。 便是这时,林平之便见一个身影飞速坠下,正巧砸到崖壁上生出的古松枝桠上,咔嚓一声,将枝桠砸断。 然后人打在另一条枝桠上,被松枝一弹,飞了…… 这小倒霉蛋……林平之看得一阵好笑,这要是没他,这个世界,他这素未谋面的便宜大哥,怕不是开局就要坠崖而死了。 林平之双脚内劲交错释出,整个人在空中一个转折,迎着坠崖之人过去,呼吸间已然赶到,单掌一接,巧妙柔劲化消对方最后冲势。 跟着另一只手抓住他胸前衣衫,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虽然是个俊俏公子,但一个吓傻了的俊俏公子,也没多潇洒不羁,风流倜傥。 对方一瞬间错愕,见林平之微微一笑,刚要开口。 就觉胸口一沉,然后一声惨叫,双眼中尽是疑惑不解……姐姐,你救我就是为了亲手摔死我吗? 燃文 噗通! 林平之却是给他扔进深潭里,激起高高的水柱。 他脚下一点,一只手轻轻抓住崖壁上的缝隙,不多时,见那人脑袋从水面冒出来,扑腾着游到岸边,微微一笑,飞身上崖。 落汤鸡似的仁兄,抬头看着飘然若仙的身影,呼吸间变成小黑点,跟着消失不见,愣了半天,才一掐自己的大腿……虽痛,他却仍疑似身处梦中。 林平之飞身上崖,他虽知道这是无量剑宗后山,却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却也不甚在意,有山有水的地方,怎么也饿不着他,于是信步闲游,总有能走出山的时候。 却也巧,一路下山,便见到远处炊烟袅袅。 凑过去,却见是个小山谷,有两个汉子把守在谷口。 “喂,你这小妞,不知道这里是神农帮的驻地吗?竟敢前来捣乱,该当何罪?” 那两个汉子,远远见到林平之,其中一人便色授魂与的样子,待林平之靠近,便要一把朝脸摸过来。 盯着这张脸真麻烦……林平之撇撇嘴,只是他想这样去见那位擂鼓山的逍遥奇人,到时候也好说话,而且舍利子是能给他改换容貌,却不能给小之之也变回来。 王语嫣的身子,长着张林平之的脸算怎么回事? “啊!!!” 林平之自然不能让登徒子摸到他,脚下运劲,凌波微步用出,一下绕到这人身后,跟着伸指一弹,一股气劲在他诸脉诸穴乱钻乱转,让他浑身如同千万虫蚁啃食一般痛苦难当。 另一个喽啰见状大惊,他倒是知道林平之的厉害,转身就跑。 他又没做什么,林平之便不去搭理,径自向前。 “来者何人!?” 延绵不绝的凄厉惨叫,自然招来了谷中之人,林平之见围过来二十多个人,一人一把药锄或药铲,看着像老农多过武者,却个个气血旺盛,都有内功傍身。 见同门在地上惨叫挣扎,似是麻痒难当,已经将浑身抓的鲜血淋漓,一群人突然从暴怒变为了惊恐,为首老者更是浑身颤栗如筛糠,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问道,“敢、敢问小、小姐可、可是尊使大、大驾光临?” 林平之一愣,跟着恍然,这是将他当成灵鹫宫的使者了。 他这点穴,只是因为他对人体的熟悉,还有内功的精纯与玄妙内劲变化,自己琢磨出的门道,却和大名鼎鼎的天山童姥的生死符的效果颇为相似。 那能不吓到被种了生死符,而且今年因为办事不利,还给断了解药的神农帮帮主司空玄么? “司空玄,你好大的胆子。” 林平之一句话,就给那老者吓得咕咚一声,匍匐在地,“尊、尊使何出此言。” “你以为你打的那些小算盘,能瞒过她老人家耳目吗?” “这!……” 司空玄面色一下就变得铁灰,“尊使不可误会,且听小老儿解释。” “好啊。”林平之也不回头,伸手一弹,一捋指劲,将远处那仍在惨叫的坏种点晕过去。 见他这种手段,司空玄再不疑有他,却听林平之说道,“你解释解释,你要去无量剑宗后山挖通天草,是用来做什么的。” “啊!?” 287.神农帮 司空玄被林平之叫破此行来意,再无半点侥幸,脸色死灰,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我对不住童姥她老人家,失心疯了,想要投机取巧,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责,请尊使与她老人家说清楚,万请勿要牵连神农帮帮众。” 司空玄说着,就要抡起药铲,往自己脑袋上拍,他向来对手下兄弟亲厚,周围帮众都悲愤不已,却都敢怒不敢言。 呲。 却一声轻响,跟着“当!”的一声,司空玄只觉一股力量打在铲子上,却是一股旋劲,让他铲子反而向外飞了出去。 “尊使?” 司空玄不明其意,壮着胆子问道。 参合指的劲力,倒也有些门道,林平之实验了一下参合指,又故作高傲冷淡的说道,“我让你怎么样了吗?她老人家让你怎么样了吗?你自作主张上瘾了是吧?” “小人不敢,万万不敢!” 司空玄才知道他错在哪里,要杀要剐,也不能他自己来,他这条命早就不是他的了。 他心里不由得一片悲凉,却不得不再次匍匐在地,“有何指示,请尊使示下,但有所差,神农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我路上遇到个小妹子,名叫钟灵,与她颇为投缘,她说要在这无量山中玩耍,你们撒出人去,帮我寻找,事情办妥了,我也不是不能替你美言几句……” 然而林平之话没说完,神农帮众咕咚咕咚,吓得坐地上好几个,所有人都一脸惊恐。 “不是你们见到了我那钟灵妹子,也和那货似的……” 林平之故作脸色一沉,神农帮有一个算一个,跪倒了一大片。 “尊使勿要误会!只是、只是……” 司空玄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张口,他们就算没对钟灵做那种过分的事情,可也没善待她啊。 “只是你们将她抓了,还打她骂她了?” “小人等万死!”司空玄匍匐在地,声音都带上哭腔了,“实是不知钟灵小姐与尊使的关系,才多有冒犯得罪,小人罪该万死,请尊使重重责罚。” “你又教我做事了?我是急着责罚你吗?人呢,带来啊。” 林平之故作高傲,过去一脚给司空玄踹了个四脚朝天。 司空玄却如蒙大赦一般,屁滚尿流的跑开,“尊使稍待,小人这就去请。” 不多时,司空玄带过来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圆脸却甚是甜美可爱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还一脸疑惑,“我哪认识甚么尊使大人……哦,原来是王家姐姐啊,你早说嘛。” 却是她耳朵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让她如此说道。 而王家姐姐也不会认错,这里除了她和司空玄,就一个站着的人。 这姐姐好漂亮……钟灵一见那遗世独立,飘然若仙的身影就愣住了。 “灵儿妹子,过来。” 林平之招招手,钟灵疑惑的跑过来,便又听耳边响起声音,“我认识你木姐姐。” 原来是木姐姐知道了我被抓了的消息,找人来救我的啊……钟灵感觉她想明白了来龙去脉,顿时放心了。 “王姐姐,这些人好坏,要活埋我,还给我吃了断肠草,你快跟他们要解药,嗯,要两个人的。” cxzww.com 林平之注视着满脸是汗的司空玄,伸伸手。 司空玄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双手奉上,“此便是断肠草解药,请尊使与钟灵小姐息怒,实是小人也中了钟姑娘闪电貂的奇毒,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若是知道钟姑娘与尊使的关系,小人便是死了,也不敢得罪。” “灵儿妹子,如何罚他,你来做主。” “也不用罚他啦,这里面另有缘由,王姐姐,我们走吧,不理他们了,有话我待会悄悄跟你说。” 钟灵眼珠一转,拉着林平之的袖子说道。 “不急,司徒玄,神农帮善于炼药,我正想炼制丹药,缺几味药材,你这里若有,钟灵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多谢!多谢尊使宽容!” 虽然只是说钟灵之事,司空玄却大喜过望,这位尊使不想以往那些尊使,虽也高高在上,却不是非打即骂,根本不能交流。 也对,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位尊使甚至会生死符,定是童姥的亲传弟子,身份尊贵,自然不屑打骂他们。 也就是说,他要给这位尊使伺候好了,这次说不定真能化险为夷,渡过难关。 司空玄点头哈腰的带路,到了扎营的地方,带去一座帐篷,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药箱药篓,瓶瓶罐罐。 林平之挑挑拣拣,感觉十分满意,神农帮以神农为名,珍稀药材的质量,年份药效,都比曼陀山庄花钱买的好上许多。 “司空玄,你亲自把守,勿要让人扰我清静。” 林平之要了一套炼药的器具,给司空玄轰到一边。 “王姐姐,你要炼什么药啊,咱们不是有解药了吗?” “叫我语嫣便好。” 林平之听着姐姐就别扭,虽然语嫣也别扭,但好歹能凑合。 林平之自然是要炼些助长内力的丹药了,神农帮药材齐全,他在这里便能炼些白云熊胆丸,参芝益气散,熊蛇培元丹之类的药物,可以助他迅速增长功力。 他安心炼药,钟灵却有些等不及,咬着耳朵跟林平之说了段誉的事。 “那段誉是不是……生的这般模样?” “哎呀,语嫣姐姐你见过段大哥啊?” 还是没离了姐姐……罢了,“嗯,你放心,我知道去哪里找他,耽误不了事情。” 这一炼药,就从中午炼到次日天明,才将几种药物弄好,还顺手给司空玄炼了一副解毒药物。 神农帮炼药技术虽好,但比医术,林平之甩他们二十条街,他们解不了的剧毒,对林平之来说不叫事。 林平之用了神农帮这么多好药,也不白漂他们的。 “司空玄,闪电貂的解药。” “多谢尊使。” 司空玄拜倒跪谢,却又听林平之说道,“你且伸出手来。” 别说伸手,伸脑袋让林平之砍,司空玄也没辙。 却见林平之三根手指搭在他脉门上,一股精纯的内力渡过去,几个呼吸间,便探查了他诸脉诸穴。 这便是生死符?有点意思…… 288.钟灵段誉 司空玄体内有三个穴位,潜伏了异种真气。 这异种真气十分奇妙,阴阳化生,虚实结合,不停转换之间,便能吸收本主经脉的真气,使之维持住,甚至其阴阳转换,有一部分都是本主经脉行气带动的。 逍遥派对内力的运用,真的很有些门道。 林平之也只是想一窥生死符的究竟,他能破解,却没必要惹上灵鹫宫,至少功力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前没必要惹上。 所以他也只是暂时在那生死符真气的外面,又裹上一层真气,那真气也是阴阳结合,不断转化,只不过对穴道没刺激作用,反而会减弱生死符的效果。 “司徒玄,念在你真心悔改的份上,我就替你暂缓惩罚,之后还有使者前来,你好好听吩咐办事,知道吗?” “是!多谢尊使开恩,多谢尊使开恩啊!” 司空玄喜极而泣,连连叩首,林平之也不受他这个,只是一把搭住钟灵的肩头,带着她飘然而去了。 “语嫣姐姐,你生病啦?” 钟灵被林平之带着,只觉两边景色飞速倒退,震惊她木姐姐这位朋友轻功当真可怕,却又见这位姐姐,将刚炼好的药丹,仰脖一阵抖落。 “没有,我气虚体弱,需要补一补。” “……” 钟灵看着带着她飞奔疾驰的林平之,心说这要是气虚体弱,那她是甚么,气无体凉? 却不知道,林平之比起射雕全盛时期,或是他的俱神凝体,真就是气虚体弱到极点了。 好在林平之炼了三大瓶丹药,益气补血,固本培元,强筋健骨,只消数日消化药力,就能再恢复三成内息,两成身体,到时他能有射雕时巅峰的三四成水准,怼上一般的先天高手就没什么问题了。 “语嫣姐姐,我们这是去哪?” 林平之为了发散药力,跑得极快,不多时,便已跑回无量后山,钟灵听到了阵阵瀑布流水声,不由好奇问道。 “去找你那段哥哥啊。” “……语嫣姐姐,我年纪小,你不要骗我,你这分明是叫跳崖!” 钟灵见林平之带着她冲向悬崖边,不但没停,反而加速,吓得她大叫,“救命啊!!!” 怎奈她根本无法挣脱林平之的手,被他带着飞到半空中,吓得整个人八爪鱼似的死死搂住林平之的身躯,头埋在胸前,颤抖不已。 林平之感受了一下自由落体的畅快,便脚下气旋连点,缓缓减速,几次缓冲,又借力那颗古松,最后十几丈,便如风中棉絮般轻轻落下。 “啊!!!我不要死啊,我还这么小!” “也不算很小了,而且还会长大的。” 被钟灵紧紧搂住的林平之说道。 “哇!语嫣姐姐,你害死我啦!” “我哪害死你了?” “你害我跳崖摔死……唉?我怎么不疼?” 钟灵抬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看林平之,然后四周上下看看,才发现她落到崖底了。 “我没死啊?……我,我动不了了。” 钟灵刚松了口气,想要问怎么回事,却忽然感觉裤子冰凉潮湿,瞬间羞红了脸,然而她想要跑掉,却发现之前惊吓过度,四肢用力过度,竟是僵住了不听使唤。 “语嫣姐姐,明明是你害的我,你还笑!” 林平之一脸严肃,“轻功我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我绝对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燃文 “你欺负人!” 林平之纵身一跃,带着钟灵一起跃进深潭,过了遍水,上岸,以内力蒸干两人的衣衫。 “语嫣姐姐,你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钟灵摸摸身上只是略带点潮气的衣衫,震惊无比的看着林平之,她以为她爹爹妈妈就十分厉害了,但跟这位仙子一般的姐姐比起来……根本就没法比嘛。 “不值一提,走吧。” “姐姐,段大哥在这崖底?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原先就在这崖底啊,我上去的时候,正好见到他掉下来。” 钟灵一听,吓了一大跳,“啊!?他没事吧?姐姐你一定救他了,对不对?” “不对,我是带你去瞻仰他的。” “姐姐!” 逗逗小姑娘,林平之心情很是愉悦,“好吧,我接住了他,然后给他仍水潭里了。” 钟灵一阵无语,心说这位姐姐人又好看,武功又高,还懂医术,哪里都好,就是太爱捉弄人了。 一路带着钟灵去了玉璧那边的山洞,见到除了自己的足迹,知道段誉果然找过去了。 钟灵进洞,看到石壁上镶嵌那块水晶,看到外面的湖底世界,又是惊叫连连。 “我们这是在湖底?好神奇啊……你说你之前在这里,语嫣姐姐,难道你真的是山中修炼的仙子?” “嗯,本大仙乃是青丘府的狐仙,修行的还不到家,所以每天都要吃一个小姑娘,不然尾巴就会露出来。” “讨厌,不睬你了。” 钟灵一阵不依,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六百五十六、六百五十七……” “是段大哥!他怎么在数数?” 林平之就知道他们那位书呆子兄长,发现了玉像了。 “……段誉!你这呆子,干嘛对着语嫣姐姐的雕像磕头?……” 钟灵被带到石室,见到段誉,不禁大喜,却见他行为古怪,一磕头一数数,显然是磕了小七百个头了,简直有毛病。 然后她才注意到那玉像,栩栩如生,与身边之人一般无二……她忽然有点慎得慌,这位姐姐不是真的狐仙,这玉像是她的法宝,这是拿住了段呆子的三魂七魄了吧? “六百七十二……钟灵妹子?……哎呀,果然是神仙姐姐!小生不是做梦!神仙姐姐,小生听你驱策,叩首千遍,绝不敢怠慢!” 看着入魔似的,跪行到林平之身前的段呆子,不由得倒退一步,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段呆子真中邪了,语嫣姐姐真的是狐仙,要吃她这个小女孩子了。 “语、语嫣姐姐,你要吃就吃我好了,你放了段呆子的魂魄好不好?” “钟灵妹子,你这是怎么说的话?神仙姐姐怎么会吃你?” 林平之看着这对呆萌活宝,他虽然是专业的,但这时候真的快忍不住笑了。 289.呆子是真呆 “钟灵妹子,万不可对神仙姐姐无礼,神仙姐姐在上,请受小生一拜,我这妹子冲撞了你,请你勿要介怀。” 林平之看看着了魔似的段誉,忽然嘴角一歪。 然后内力附于咽喉,突然变成猛张飞似的破锣嗓子,粗豪无比的叫道,“哈哈!公子客气了!快快请起!小奴家生受不起啊!” “……” 林平之发誓,他听见了段誉脖子嘎吱嘎吱的响,一点一点的抬起头,一脸无法置信的样子,惊悚的注释自己。 林平之就更乐了,比张飞还李逵的哈哈大笑,破锣嗓子爆叫,“这位公子,因何这般表情看着小奴家啊?” 只见段誉一脸绝望,咕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说话,却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终于一翻白眼,咯喽一声抽过去了。 “哈哈哈!……” 林平之再专业,也终于忍不住了,捧腹跺脚拍大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钟灵无语的看着这两位,心说语嫣姐姐可实在是太坏了……而段呆子也实在太呆了。 段誉明明先认识她的,还跟她共患难,一起被神农帮抓住的时候,还亲了她的脸,这时候却对另一个女人如此痴迷,就算那女人漂亮到钟灵都只有服气,但不爽终究是不爽。 段呆子被林平之这么一折腾,钟灵也算消了消气,复又担心起来,“语嫣姐姐,段呆子没事吧?” “呦,段大哥成段呆子啦?他没事,你掐他人中给他弄醒就是了。” “啊……” 段誉被钟灵搂在怀了,掐了人中,一口气顺过来,悠悠转醒,一见是钟灵,“咦?钟灵妹子,你怎么来了?你也掉下山崖啦?你没事吧?” 林平之又想笑,这货竟然受刺激太大,脑子接受不了,选择性失忆了。 钟灵就更担心段呆子被那玉像收了三魂七魄……至少是一魂一魄,这醒过来,越发的呆了。 “哎呀,神仙姐姐,果真是你,小生之前那不是做梦,多谢你之前神灵出了玉像,救了小生的性命,神仙姐姐在上,请受小生一拜!” 林平之心说哥你这是抽过去一回想两回,抽上瘾了啊,于是又比李逵还典韦的叫道,“哈哈!段公子太客气了!江湖义气,算得什么!快快请起啊!” “……啊!” 段誉又嘎吱嘎吱抬头,一脸惊悚,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历,虽然选择性忘记了,但好歹大脑有了准备,这次没抽过去,只是颤颤巍巍的,侧卧在地上,蜷缩起身体,瑟瑟发抖,“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一定都是幻觉,是我还在做梦……” “语嫣姐姐,你别欺负他啦。” 钟灵本也气段誉,但见他这样,又有些不忍,过去给他拉起来,“你这呆子,语嫣姐姐跟你开玩笑呢。” “啊?”段誉迷茫的抬起头,“是这样吗?” 见段誉期盼的神色注视着自己,林平之微微一笑,却捏着嗓子,学东方菇凉说话,“咱家与段公子开个小小的玩笑,段公子勿要见怪。” 段誉好不容易站起来,咕咚一声又坐在地上,他家是王府,隔壁是皇宫,这种嗓音他能不熟悉吗? 小书亭app 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明的,不是真的呆,见到林平之戏谑的神色,也绕过弯来了,大大的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神仙姐姐竟是善口技,是跟小生开玩笑,哈哈哈,开的好,开的好,小生方才得意忘形,多有失礼,是让神仙姐姐见笑了。” 段誉本就是个善良开朗的,从不摆架子,跟贩夫走卒都是好脾气,跟林平之认识的另一个小王爷,真的是天差地别。 这时他想明白了,是他刚才喜形于色,唐突佳人,神仙姐姐才跟他开这种玩笑,于是不但不介意,反而很开心,神仙姐姐诙谐幽默风趣,古灵精怪,好啊,好。 得,林平之这一看,这么折腾这货,都没起到真正的效果。 只可惜他身体没得选,不然一句“对狙吗,兄弟”,就能让这呆子彻底老实了。 “这位兄台,你要还想听我好好说话,就别叫我神仙姐姐,我姓王名语嫣,你称呼我语嫣即可。” “语笑嫣然,好名字……”段誉又有点痴痴的,让林平之想给他两巴掌。 “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一听林平之又粗着嗓子说话,段誉一激灵,赶紧收敛,“小生姓段名誉,大理人士,今年一十九岁,父母俱在……” 然而刚收敛些的段誉,就搂不住了。 林平之也懒得理他,“段公子,我是救到钟灵妹子,得知你也中了断肠草的毒,便过来给你送解药。” 钟灵跟着从怀里掏出个小药匣,“呆子,快吃了解毒吧。” “谢过神……语嫣救了钟灵妹子,也谢过你二人来救我。” 段誉忍着大礼参拜的冲动,深施一礼,才给解药吃了,又忙不迭地问道,“敢问语嫣,你可是在此处隐居修行,无崖子、秋水两位高人,可是你的先人?” 钟灵闻言也好奇的看过来。 “家外祖母正是名讳秋水,不过我也是机缘巧合,寻得此处,我却是从未见过家外祖与外祖母二人,不知两位老人家在这里留了座玉像。” “原来如此。” 钟灵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妖怪,还是人。 林平之明知故问,“段兄为何对这玉像叩首?” “语嫣不知吗?这玉像绣鞋上刻了两行小字,右足叩首千遍,供我驱策,左足遵行我命,百死无悔。” “……于是段兄就开始磕了?” “呃……” 见林平之和钟灵都是看呆子的目光,段誉挠挠头,他才反应过来,他是爱极了那玉像,真的是要对它百死无悔。 “那段兄可要继续?我听你只磕到六百七十二。” “语嫣姐姐,你又取笑这呆子了。” 段誉挠挠头,却见林平之虽然略带戏谑,却并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并没有丝毫鄙视嫌弃的目光,“语嫣,你不笑我?” “笑你甚么?你又没作奸犯科,又没大逆不道。 正所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段兄你爱极了这玉像,我虽有点别扭,毕竟这玉像太像我,但我也不会因此嘲笑你。”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哎呀,语嫣此话,深得我心啊!” 290.玉像是玉像 段誉觉得林平之这句“我笑别人看不穿”,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太适合他了。 他也忽然想明白了,他就是在这湖底,这洞府中看到这玉像的第一眼,就深深为其着迷,他心里原本重合的两个影子,王语嫣与玉像,忽然又分离开来,语嫣是语嫣,玉像是玉像。 他爱的是这玉像,是这玉如肌肤,眼睛深邃,精致完美容颜,遗世独立,于这洞府之中,无人发现,被他看到,在他心里活过来的玉像。 于是他朗声一笑,复又跪倒于蒲团之上,虔诚的跪拜叩首。 真是个痴儿……林平之一声叹息,段誉虽然看破了,却仍逃不出一个痴字,仍痴迷一物,沉迷于此,无法自拔。 “语嫣姐姐,你真不是欺负这呆子?” 钟灵看着段呆子神情虔诚无比的叩首,心里不由得寥寥。 “钟灵妹子,你看他像是被欺负了吗?” “他就是个呆子。” “所以喽,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他只是做他想做的事情,跟别人无关的。” “哼,臭呆子,懒得理他了。” “九百九十九……一千。” 段誉终于磕足了一千个头,轱辘到一边,四仰八叉地一躺,神情说不出的满足和畅快。 “咦,这小蒲团里有东西。” 钟灵眼尖,发现了绸包,段誉也说道,“方才我也看到了,钟灵妹子,给我看看,是不是神仙姐姐对我有什么驱策?” 这声神仙姐姐,段誉叫得大方,因为他已经不是在叫人,而是在叫玉像了。 xiaoshuting.org “汝既磕首千遍,自当供我驱策,终身无悔……学成下山,为余杀尽逍遥派弟子,有一遗漏,余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 “啊!?” 段誉看了绸包上的字迹,便是一惊,“语嫣,这逍遥派,与你家有何仇何恨?神仙姐姐怎么要我学逍遥派的武功,却又要我我去给人家赶尽杀绝?” 林平之摊摊手,故作疑惑,“我也对她老人家的事情一无所知啊。” 钟灵也问道,“那琅嬛福地又是哪里,天下各门派武功家数尽集于斯,这么厉害的吗?” “我家的藏书阁,便是将琅嬛福地的诸多武学书籍搬过去,又取名叫做琅嬛玉洞。” “你家?” “姑苏曼陀山庄,看来我回去之后,要问问家母了,此间必有蹊跷啊。” 段誉听着一阵挠头,“这学武,还要杀人,这可真是着实让人为难啊,这可如何是好?” “段兄不若先弄清楚逍遥派是何门派,我也回去问问外祖母的事情。” “正是如此。”段誉闻言连连点头,这个时候是必须要用拖字诀的,“凡是都要全部弄清楚了再说,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一定在神仙姐姐面前日日叩首,向她虔诚祷告,让她明白其中是非曲直,若仍执意让我杀人,我再想办法。” 林平之心说李秋水还没死呢,而且就算死了,还真能给你托梦,跟你梦中辩论不成?这呆子虽然呆,却也不是不知道变通。 “段兄,你看看那绸包里是什么武功,我也好奇得紧。” 这话别人说,段誉自然不给她看,但林平之说的,这是神仙姐姐的亲人,自然无妨。 “哦,逍遥云掌啊。” 林平之看过绢布,故作恍然,“这功夫不错。” “语嫣你知道?” “我学过啊。” 林平之闪开一些,打了一套逍遥云掌,“这是我家习武筑基的功法,想来她老人家是要你先打好基础,然后去我家学那些武功。” “应是如此了。”段誉点点头,心说筑基功夫,强身健体,学学倒是无妨。 他见林平之身姿飘然若仙,脑海里仿佛玉像在翩翩起舞,不由得怦然心动。 而林平之见钟灵眼巴巴的,有点羡慕,便说道,“钟灵妹子也可练练。” “啊,这,不合适吧?” 钟灵连连摆手,哪有这样学人家武功秘籍的,刚才她就应该自觉回避,只是太好奇了。 林平之也摆摆手,一套偏重养生健体的筑基功夫,修出来的内力中正平和,甚至是温润柔和,就是到了先天,也没多大攻击力,而且练的时候心情舒缓,心灵平静,对修身养性很有好处。 “练吧,这功夫就当我教你们的。” “那就多谢语嫣姐姐啦。” 于是林平之将十几幅图的姿势一一展示,并讲述用劲用力,配合呼吸的技巧。 段誉极为聪慧,学武资质是黄蓉那个级别的,林平之讲了三遍,他已自己能练了,就是从未练过武功,摆了三个姿势,就大汗淋漓,七个姿势就直接累躺下了。 但这次他却没叫苦,因为这是神仙姐姐的驱策,再苦他都甘之如饴。 钟灵资质就差一点,中上之姿,林平之教了她十几遍,还为她一一调整姿势,才算让她勉强记住,好在她有内外功的底子,自己去练了七八遍,才气力耗尽,也算牢牢记住了。 钟灵也彻底相信这套功夫的不俗,她从未听说过一套功夫,简简单单十几个姿势,练七八遍就气空力尽的,然而却十分舒畅,全身气血畅通,内力流转间,一点点剔除杂质,打一遍就增长一丝精纯内力,实是她前所未见的神功。 “语嫣姐姐,我、我能让爹爹妈妈也练练吗?” 钟灵说完,就闹了个大红脸,她已经欠了林平之还不完的恩情了,却还要得寸进尺,但这么神奇的武功,她却真的忍不住。 “行啊,打基础的功夫而已。” “语嫣,你真是豪爽大方,令人佩服。” 段誉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不是很在乎武功,却能看明白钟灵的态度,知道这在习武之人眼中,是很大的人情,他本也是大方之人,不由得出言赞叹。 不过之后的凌波微步,钟灵就学不了了。 不是林平之不愿,是这玩意门槛太高,不精通易理,根本学不了,照猫画虎学那一千多步的步伐,没有易理和奇门八卦基础的,光看那图就能给自己绕进去。 钟灵就是看了几眼那图,就给自己看成了蚊香眼,摇晃着脑袋,感觉天旋地转的。 但段誉却看得入迷,他对易学易理,那可太懂了。 291.相认 钟灵看着段誉跟他的“神仙姐姐”一起“翩翩起舞”,咬着嘴唇,羡慕的不行。 好吧,肯定不是她想的那般。 让林平之跟段誉翩翩起舞,他只会斑式起舞,给段誉抽出四十八种姿势来。 两人只是在演练凌波微步而已。 段誉确实是干这个的,天资聪颖,精通易理数术,看那凌波图谱,边学边看,竟是第一遍就成功走完了。 跟着就越发熟练,一个人满场飞奔,林平之来了兴致,便过去抢他步伐节奏和落脚身位。 而段誉便如令狐冲学了独孤九剑一般,一下就变成轻功高手,竟是能够“见招拆招”,用凌波微步躲开林平之。 当然这也是林平之保持和段誉一样的速度,只是看看段誉练得怎么样。 “啊!” 跑了一会儿,林平之见钟灵跟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忽然过去拉住她的小手,给她一带,带到场中,正好胳膊拦在段誉去路上。 段誉绕开,林平之又自己进步上前,再躲,林平之又拉着钟灵一转,又去拦他。 biquge.name 如此变成了林平之操控着钟灵,三人一起玩耍,逗得小姑娘哈哈大笑。 却终于,段誉气力不支,被林平之用钟灵将他绊倒,再让钟灵坐到他肚子上。 段誉见钟灵红扑扑的小圆脸,细密晶莹的汗珠,不由微微愣神,赶紧摇摇头,让钟灵起来。 “语嫣,你真是厉害……你身体不适吗?” 林平之活动开身体气血,又开始嗑药。 “没事,气虚体弱,需要补补。” 林平之还是同一套说辞糊弄,“段兄,功法你也都学了,我是送你上去,还是你继续留在这里?” “这……” 段誉看看玉像,十分犹豫,上去就是和神仙姐姐告别,但不上去,显然林平之要带钟灵离开,他一个人在这崖底可活不下去。 “唉,还是上去吧,我离家已久,也要回去看看。” 段誉终究抛不开家人,只不过想着下次再来,准备好东西,在这里多陪伴神仙姐姐一段时日。 “正好我也要去大理,不如送了钟灵妹妹,你我结伴而行啊?” “语嫣姐姐,我也陪着你吧,我出来玩,家里人知道的。” 钟灵一听,不想跟段呆子分开。 “语嫣,你要去大理?” 段誉一听,来了精神,这可是神仙姐姐的亲人,他可得好好照顾。 “是啊,我要去找一个叫段正淳的人。” 段誉愣了,“啊?你找我爹?” “段正淳是段兄的父亲?” “是啊。” “这可真是巧了。” “这如何巧了?” “因为他也是我的父亲,嗯,生我的人。” “啊!?” 段誉脚下一趔趄,又咕咚一声坐在地上,“语嫣,这可玩笑不得,你、你不是姓王吗?” “她还行钟呢。” “关我什么事啊,语嫣姐姐,你姓王,你爹怎么姓段?” “我爹不姓段,生我的人姓段,我爹是给我养大的人,懂吗?” 段誉一听,明白了……这是人家以为他爹……这怎么可能? 在段誉心中,他爹是个威严长者,公正严明,一心为国,虽然强迫他练武,说不过他就来硬的,十分的蛮不讲理,但总的来说,是个好父亲。 段誉强笑道,“语嫣,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可能吧?段兄,你放心,我曼陀山庄不说家大业大,也是衣食无忧,就算你家是大富之家,我也不会惦记什么的,更何况我也没资格惦记啊,就算我是段正淳生的。” 那你可就是郡主了……段誉摆摆手,“语嫣,我万没有那些想法,若你真是我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就是把我的都给你,我也一百二十个愿意,只不过这样血脉至亲的大事,还是要弄清楚的好。” “所以啊,我要去见见伯父,问个清楚,我也没打算认他,就是得弄明白这个事情。” 这要换了别人,那肯定不信,你说不认就不认,到时候你改口闹起来怎么办? 但是段誉却只是有点难过,万一要是真的,人家可没打算认亲,这就是人家对他爹有怨言啊。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打算路上旁敲侧击一番。 林平之带着两人从琅嬛福地转去通往河边出口的石阶,两人见这里只剩书架,各自恍然。 “哎?这里是澜沧江啊,前面十里是善人渡,我家就在那边,语嫣姐姐,你要不要来我家玩?” “我去过你家,就是我把你木姐姐送过去的。” “钟灵妹子,你不请我,是不是和那不让我提我姓段有关?” “是啊,我爹爹最恨姓段的,一提起来就火冒三丈,段呆子,我可不敢让你去,可不是不想让你去。” 林平之便说道,“用个化名就是了,行走江湖,这也不算什么。” 段誉挠头,“不好吧,对钟伯父撒谎,终究不好。” “事急从权嘛。” “算了,我在外面等待便是。” 林平之也无所谓,他去也只是看看四大恶人去了没有。 没想到还没到万劫谷,就见道路上一个黑色身影,骑着黑色骏马疾驰。 “木姐姐!” 钟灵见人,欢快的招手。 “你怎么要离开了?” 待木婉清勒马下马,林平之便问道。 “那谷中来了一个叫南海鳄神的家伙,我曾在路上杀过一个想调戏我的人,他叫孙三霸,他说他师父是南海鳄神,师叔说那人十分厉害,让我躲躲。” 段誉听木婉清声音好听,却张口就是杀人,不由得敬而远之。 林平之则问道,“就一个南海鳄神,没有其他人了?” “没了,师叔嫌那南海鳄神动辄杀人,给她家仆人扭断了脖子,钟万仇让师叔忍耐些,他还跟下人说,都小心些,其他要来的人,更加麻烦。” 段誉更是听得皱眉,想起钟灵也不拿任命当一回事,心说这一家子不是什么绿林匪类吧?罪过罪过,钟灵妹子这么天真可爱,她家人一定是遇人不淑,误交恶人。 只有南海鳄神?只一个,没什么意思,还会打草惊蛇……不过若是岳老三知道了木婉清的事情,前来找她…… 林平之心念一转,便对钟灵说道,“妹子,你家来了麻烦人物,干脆不要回去了,跟你木姐姐一起躲躲清静吧?” 292.朱蛤 离万劫谷不算远的地方,有个秦红棉的庄子,估计也是段正淳给她置办的产业,一行四人便决定先去那里落脚,稍作休息,再说其他。 “语嫣,一直想问,你额心有这不动明王种子字印记,可是你也信佛?” 路上,段誉终于得机会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对佛法也略有研究。” “这可巧了,我大理……” 段誉本想说大理皇家大都笃信佛教,却及时改口,“乃是佛教圣地,我对佛家经义也颇有研究。” 于是钟灵和木婉清,就见两人研讨佛法,然后又引申到儒释道三教经义。 段誉天资绝顶,博学多才,林平之就更不用说了,比之黄药师,都可称得上青出于蓝,两人天南地北的一顿神侃,话题都直接说飞了。 段誉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跟得上他的节奏的人,即便是他家最为倚重的朱丹臣先生,也只是于儒家典籍,诗词歌赋上,能与他畅谈。 然而林平之,却不只是能跟得上他的节奏,甚至是他要脑筋急速运转,才能跟得上林平之的节奏,还时常因林平之的奇思妙想,或抚掌赞叹,或惊讶不已。 天下间竟有这等人物,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段誉感觉人生之奇妙,之不可思议,莫过如此。 林平之也是难得有能跟他畅谈之人,尤其段誉这人虽然聪慧,却善良大方,心里干净,跟他说话,可以敞开了说,不用心里绕弯,当朋友是极好的。 一路畅谈,便到了木婉清的庄子,这里也有几个下人打理,三进的院子,十分清幽雅致,林平之心说段正淳倒是会养外室。 xiaoshuting.org 休整一番,泡个热水澡,林平之那一桶泡完了,直接变的跟熬完了的中药似的,却是舍利子帮他洗练铅华,吸取体内药物的残渣杂质,让他不受药毒影响。 便又可以大把大把吃药了。 次日晌午,带上木婉清,一行四人去无量山。 却是钟灵说到,她那闪电貂去山里玩耍,到现在都没寻回来,她有些担心,想要去找寻。 段誉有点不敢去,无量山给了他太多不好的回忆,但他为人够义气,钟灵说去,他便硬着头皮去。 果然,正当午时,众人在山脚下小镇打尖,便在客栈里,遇到了段誉的冤家。 就是无量剑宗那对私奔的男女,干光豪和葛光佩,两人见那小白脸竟然没死,身边还更多了三个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前来找麻烦,林平之却给两人点倒,然后带出城外。 “语嫣,你这是作甚?” “给你们练功啊,你不是答应了你神仙姐姐要勤练不辍吗,就用他们俩练逍遥云掌。” “啊,这不好吧?” “好不好也由不得你啊。” 林平之歪嘴一笑,给两人点醒,又给钟灵和木婉清带到一旁。 那两人自然不敢动手,林平之却说,打赢了段誉,就让他们走。 然而两人没了长剑,拳脚功夫也一般,林平之又给两人树枝。 两人抱着抽段誉一顿也算找回点来的心思,对着段誉一阵猛攻。 却发现这次连段誉的衣角都碰不到,这小子滑不溜秋,跟个泥鳅似的。 “不许用轻功,就用掌法,不然我定住了你,让这两个人抽。” 段誉一咧嘴,却知道他这便宜妹妹,邪性得很,说得出做得到,从刚一认识,就使劲折腾他,果然还是心里有怨气,找不到他爹撒气,就都冲他来。 不过段誉意外的发现,逍遥云掌竟然除了特别累人,竟然也颇为神奇,简简单单十几招,却甚是巧妙,两人那凶狠剑法,竟然都被他手掌挡住,虽然手心挺疼,像先生打手板,可段誉也挺高兴……他这就武林高手了? 交手几十回合,那两人心里连叫见鬼,又对段誉羡慕嫉妒恨,他们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世外高人老妖怪? 他们心里,林平之当然是驻颜有术的老妖怪了,不然怎么能短短几日,就给段誉这书呆子教成武功高手? 段誉逐渐累了,气喘吁吁,双手也被抽肿了,身上也挨了几下,林平之这才给两人点定住。 然后又是钟灵,小姑娘就更厉害了,对上这两个也就出入二流的家伙,一套掌法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给两人打躺了。 林平之给两人轰走,见木婉清有点羡慕,又见她之前还算听话,即便被干光豪惹得不高兴,却能忍着不动手,便让钟灵将掌法教给她。 小小插曲过后,一行人进了无量山,钟灵抓了几条蛇,将蛇胆取出焙干,借此气味来吸引闪电貂。 不过转了大半天,却也没遇到貂儿。 江昂! 却听到了一阵甚是奇怪的,仿佛老牛哞哞的蛙鸣声。 “这是什么青蛙,怎么叫的这般奇怪?” 众人好奇,林平之却暗道好运,他本没惦记这玩意,它却自己撞了过来。 林平之掏出一粒丹药,里面有蛇毒的成分,放在掌心,以内力散开气味。 江昂!江昂! 果然,不多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是周围虫蛇都四散逃避。 “哎呀,这是朱蛤吧,好漂亮啊。” 林中跳出一只小小青蛙,全身殷红似血,晶莹如玉,甚是漂亮。 小小青蛙却有食牛之气,江昂之声甚是洪亮,肆无忌惮的冲着林平之等人蹦过来。 “此物剧毒,不要靠近。” 那你怎么冲上前去啊……见林平之向前,三人知道他武功高深,只是让他小心。 林平之靠近莽牯朱蛤一丈,灵台中舍利子便已出现,挥洒清圣光芒,他不由得暗叫一声厉害,朱蛤盯上他,已是散布毒气了,若非是他,不知不觉间便已中毒。 林平之再无犹豫,一道指劲射出,正好那朱蛤一跳,却在空中受力,转着圈飞向林平之,被他用内劲包裹住,虚托在掌心。 朱蛤再想张口,却是全身被禁锢,一动不能动。 林平之也不能这么控制朱蛤一辈子,于是指尖轻轻一点朱蛤皮肤,放入口中,瞬间脑子嗡的一下,灵台舍利子大放光芒。 林平之呼出一口气,隐隐泛黑,便已没事。 好厉害的毒物…… 林平之暗叫一声厉害,却已分析出朱蛤的毒性,脑海中瞬间有了配方,从怀里掏出一大堆小瓶子,里面是各种丹药,他要用这些丹药的药性,与朱蛤混合,炼出一种丹药来。 293.成丹 林平之双掌中间,莽牯朱蛤与数种药物,被他真气外放,猛然一震,便被融合成一坨药泥。 他甚至让舍利子抽调一丝真元,以慕少艾教他的冷炼之法,将其中所有的药性融合,与莽牯朱蛤这个万毒之王,形成相生相克,阴阳化生的平衡。 良久,林平之掌心多了九颗龙眼核大小,暗红晶莹的药丹,他撤去内力,隔着很远,段誉三人就闻到一股奇特的药香。 林平之长舒一口气,他着实累的不轻,但却值得。 莽牯朱蛤的剧毒都还在,却都被他转化成了药性,便如九花宝蛇丹一般,毒药变补药,吃了只会大有好处。 有了这九颗……嗯,六颗,五颗吧,见者有份,见到了就是机缘,也给李青萝留一份,省得她因果缠身,哪天被人下药毒死。 若吃了五颗朱蛤药丹,林平之的内力至少能重回巅峰六成水准,而且还有了万毒不侵的体质,也省得一点小毒,都要劳烦舍利子。 林平之吃了一粒,招手让三人过来,“见者有份,一人一粒,益气培元,还能清毒。” “谢谢语嫣姐姐啦。” 钟灵她娘号称俏药叉,也经常用毒蛇入药,也不觉得林平之会害她,要害早害了,痛快拿了一粒丹药吃了。 木婉清也是,林平之要杀她早就杀了。 段誉虽然不想活吃青蛙,但见两人都吃了,他不陪着就是不给面子,于是也闭眼吞了。 思路客 三人瞬间感觉腹中燃起一把火,瞬间就见汗了。 “好烫,肚子像着了火。” “好热啊。” “运气行功,打逍遥云掌。” 三人依言摆开架势,药力被引导,瞬间舒坦了。 待到药力散开,三人都是一身透汗,却是舒畅无比。 只不过三人鼻子嗅嗅,都暗暗皱眉,他们身上都渗出一层又腥又臭,仿佛十天没洗澡的味道。 莽牯朱蛤万毒之王,吃了它做的丹药,其他甚么毒素杂质,都被霸道的逼出来。 女孩子最受不了这个,忙不迭地赶回城镇,梳洗一番。 去而复返,于这无量山中闲逛,忽然间,一个白色的小东西,如利箭一般,咻的一下冲了过来,本要扑进钟灵怀里,却在她身前三尺突然下坠,落在地上。 段誉和木婉清才见到,是个灰白色毛绒绒,极为可爱的貂儿。 “貂儿,来啊。” 钟灵招招手,貂儿却有些疑惑,甚至畏惧,想要靠近它的主人又不敢,终于被钟灵一把抓在手上,颤颤巍巍了半天,终于安静下来,瑟缩着钻进钟灵腰间的皮袋子。 “貂儿这是怎么了?” 钟灵疑惑不解,林平之便说道,“你服了朱蛤丹,身上有了朱蛤的气息,今后除了五彩毒蛛,冰晶雪蚕等等毒王,其他毒物都要惧怕于你。” “哎呀,那我不是比那些毒物还毒?” “不会,这气息会随着药力逐渐消散,而你消化了药力,体内就会生出抗体,只要是毒虫毒草的毒,你都会有很强的抵御能力,也就是百毒不侵。” “我这么厉害吗?多亏了语嫣姐姐呢。” 林平之一说,三人才知道他们吃的这丹药的厉害,又是对林平之一番佩服和感谢。 闪电貂也找到了,三人出了山林,沿路而行,不多时,却见远方升起滚滚浓烟。 “哎呀,那方向,是无量剑派啊。” 段誉学了凌波微步,一流高手现在都拿不住他了,却无半点高手风范,想起无量剑派的蛮横不讲理,不禁有些怕怕的。 “咱们去看个热闹吧?” 钟灵很有兴致地提议道。 段誉可不想掺和,“算了算了,打打杀杀有什么可看的,天色不早,咱们还是走吧,莫要错过了城镇。” 林平之也没什么兴趣,而且记忆中,这是灵鹫宫特使来找司空玄,让神农帮收服无量剑派,他别再李鬼撞见李逵。 却不料想,林平之都已经绕道走了,却在快到城镇的时候,被八个女骑士策马疾驰围住。 这八个年轻貌美的女孩,都一身翠绿绸缎斗篷,斗篷胸前绣着黑色的大雕,一见林平之,想起司空玄的描述,为首女子便喝道,“你就是那个胆敢冒充灵鹫宫特使的小……” 呲。 那女子甚是泼辣,却一个贱字尚未出唇,就见林平之屈指一弹,瞬间一道指劲点中她的哑穴,更是一路蹿到她的膻中穴,驻留不动,让她也跟着动弹不得。 其余七人见状大惊,却刚要动手,便被林平之双手连弹,七道指劲定住七人。 “诸位有话好说,何必出口伤人?” 八人怒目而视,有本事让我们说话啊! “诸位,我是去过神农帮,不过我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我是什么灵鹫宫特使,是司空玄自己非要那么认为,我只是没反驳他罢了。” 为首的特使目露不屑,林平之笑道,“诸位可是觉得我在狡辩?但事实如此,若有误会,我向诸位赔礼便是,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小事化无,就当没有这事,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了吧。” 林平之说完深施一礼,便带着段誉等人进了城镇。 良久,八人才能动能说话,她们都被灵鹫宫控制的洞主们养足了脾气,别看武功不怎么样,平日里却对那些高高在上的武林高手非打即骂,哪吃过这样的亏,全都好一阵怒骂。 却没人敢去找林平之的麻烦……因为她们虽然能说话能动了,膻中穴却仍有一股内劲鸠占鹊巢,盘踞不散,封住她们的内力。 八人好歹也是灵鹫宫出来的,至少眼力是有的,知道她们这是遇到比那些洞主还要厉害的武林高手了。 但再高,能高得过她们姥姥去?待她们回去,添油加醋分说一番,姥姥定会给她们作主,擒了那小贱人,让她们好生折磨! 另一边,林平之倒是惦记着天山童姥找过来,他可是在那内力中,加入了类似生死符的变化,想来能引起天山童姥的注意。 灵鹫宫远在天山,一来一回,到时候他至少能恢复到射雕全盛时期,正好会会那逍遥三老之一。 294.凶神恶煞 “兀那小贱人,给老子停住!” 这一声不是骂林平之的,而是骂木婉清的。 众人刚进城镇,就被一个恶形恶相的怪人盯上了。 这怪人身长却四肢短瘦,却又手长脚长,脑袋硕大,脑后凸起,一嘴獠牙,一身墨绿皮衣,活脱一个葫芦娃里的鳄鱼精。 他腰间一条长鞭,背后一把两个握柄的奇门兵器,见到一身黑,头戴面纱的木婉清,一对小圆眼睛瞬间冒火,哇哇怪叫着冲了上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竟然想要当街行凶,此正是我辈侠义道奋勇当先之时!段兄,上!” 林平之一脸威严正气的样子,段誉就隐约感觉不妙,果然,准是要戏耍他。 “语嫣,那无量剑……啊!!!” 段誉刚像分辨,无量剑派二代弟子也就罢了,不过是用树枝打他,这凶神恶煞的鳄鱼精,他哪里敢上前? 却不等他说完,那怪人来的甚急,林平之歪嘴一笑,一脚给段誉蹬了过去。 “找死!” 那怪人见飞过来一个人形暗器,瞬间转移目标……也是段誉飞过来的姿势太帅,他正好能一把抓住段誉的脖子。 对于就爱扭断人脖子挺响的怪人来说,这个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我命休矣!段誉见那锋锐的爪子要掐他脖子,吓得瞬间闭眼,却突然感觉体内气息一窜,身体突然下坠,双脚突然落地,他下意识地就跟着用力,自然而然的用出凌波微步来。 于是怪人便见飞来的小畜生突然一坠,就躲过了他一抓,跟着泥鳅似的一钻,就绕到他身后。 “小畜生找死!” 竟然不乖乖给他扭脖子,怪人瞬间气坏了,回身反手就打! 但他却哪里打得到已经施展开凌波微步的段誉? 只见段誉怕虽怕的要死,身体却很诚实,为了活命,拼了命的跑……然而他却只想着用凌波微步绕,没想着直接跑掉,结果就是咻咻咻的,给怪人直接绕晕了。 aiyueshuxiang.com “他奶奶的!甚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快来让你爷爷掐死你!” 怪人连转七八圈,不但没抓到段誉,还让他感觉有点天旋地转,气得抽出背后那个奇门兵器,一个巨大的锯齿剪刀,咔咔的攻向段誉。 段誉更怕了……也就跑的更快了,甚至都开始套圈了,躲开怪人一剪,却绕了怪人一圈,差点自己又撞到剪刀上。 “段兄,还手啊,左掌斜撩,伸脚踹他膝盖!” 见段誉满场飞奔,虽然内息充沛,但毕竟体力有限,累的满头大汗的,林平之不但不帮忙……好吧,他也帮忙了,却只是动嘴,让段誉自力更生。 段誉给怪人套了圈,他也逐渐冷静下来,确认了自己的轻功,可能也许大概仿佛真的有点厉害,怪人是真的打不到他,也稍微壮起胆子,照着林平之的指点,使出逍遥云掌。 以林平之的武学境界,就是现场指点,有说话的延迟和段誉自己的延迟,他都能将一切算在其中,七八招一过,就让段誉抽了怪人一个嘴巴子。 “踏马的!真踏马的邪门!!邪门到家了!!!” 怪人冷不丁挨了一个大嘴巴子瞬间暴怒,然而暴怒的结果,就是又挨了段誉反手一巴掌,再屁股上一脚。 怪人再浑再莽,他也知道,是那个跟一边叫好的小贱人有问题,这架他怕是打不赢了。 “竟敢以多欺少,你都给爷爷等着,爷爷也去叫人!” 怪人爆叫一声,混不吝的闷头直冲,段誉见怪人疯了似的,心里一哆嗦,林平之的指点他就没跟上,没去绊倒怪人。 怪人跑了,段誉松了口气,也不去追,他本来就不想打架。 却见那怪人竟是冲进道旁一间店铺,一把揪住躲在门后看热闹的小二的头顶,给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却在怪人想要双手一拧,扭断小二脖子的时候。 他却感觉他头顶也一紧,跟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跟着他便如陷入惊涛骇浪一般,浑身上下颠簸翻腾,来回旋转。 其实在别人看来,动静没多大,就是林平之突然冲过去,一把抓住怪人的脑袋,手臂猛然一抖,就让怪人松开了小二,然后被他拉回当街,还让他站在地上。 怪人自己却感觉天地周围,都不停旋转,醉酒似的来回乱晃,终于咕咚一声摔在地上,跟的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踏马的,恶心死爷爷……” 怪人最后嘟囔一句,终于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哎呀,可吓死个人了,语嫣,幸亏你出手,才没让这怪人伤及无辜。” 段誉仍惊魂未定,这怪人太凶了。 钟灵也很好奇,“这怪人到底是谁啊?” “师叔说过,这应该就是南海鳄神了。” 两人恍然,原来是来给徒弟报仇的,怪不得这么暴躁。 “南海鳄神号称凶神恶煞,四大恶人排名第三,他到了,不知道其他三个恶人来了没有。” “四大恶人?” 就连木婉清,其实也是个江湖小白,对江湖了解很少,她要知道孙三霸是凶神恶煞的徒弟……她那个暴脾气,该杀还得杀。 “嗯,这四人都是手段残暴,堪称毫无人性之人,婉清,灵儿,你们随段兄,去临镇找个客栈暂避一时,等我问清楚这南海鳄神,是不是就他一个人来了,再去找你们。” “语嫣,四大恶人那么厉害,咱们直接避而不见了吧?” 虽然林平之武功高强,但四大恶人啊,听着就害怕,段誉也不想林平之去冒险。 避而不见?林平之摇摇头,既然他来了这天龙世界,就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那四大恶人手段残暴,你们也都见识到了,避而不见不是办法,听我的,段兄,你照顾好两人,等我消息。” 林平之说完便一手抓起岳老三的脑袋,飞身飘然离去。 三人虽然担心,却也没办法,林平之那身法,段誉和黑玫瑰都只能吃灰,只得一声叹息,然后也出城去了。 另一边,林平之也将南海鳄神带回无量山中,找了个情景地方,一点穴道,让他醒来。 “呕……你奶……” 啪! 南海鳄神还没醒过味来呢,就感觉脸上剧痛,跟着又是熟悉的天旋地转。 295.我不想当老三 啪!啪!啪! “打死我,你这小娘皮有种打死我!” 啪!啪!啪! “你怎么不打死我,你打死我啊!” 啪!啪!啪! “你赶紧打死我!打死我!” 南海鳄神只感觉自己的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然而偏偏每一巴掌抽过来,他都能感觉到钻心的剧痛。 他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个大嘴巴子了,五百还是一千?他觉得他这辈子抽别人嘴巴子,都没这一次他挨的多。 他也从最开始的暴怒,变成了现在又怒又委屈……他爹他师父他老大都没这么打过他! 偏偏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娘皮,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不是点了他穴道按住了他打,而是任由他还手,却和没还手一样,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身体与心灵上双重的打击和屈辱,让南海鳄神心态逐渐绷不住了。 “别打了!别打了!爷爷服了!服气了还不行吗!” 啪!啪!啪! “错了,你奶奶的,爷爷错了!” 啪!啪!啪! “你是我奶奶,我是你孙子,孙子错了!错了!奶奶别打了!” 南海鳄神终于放下了最后一点坚持,破罐子破摔的叫道……然后大嘴巴子竟然停下来。 “踏马的,你……奶奶你要占这辈分,你早说啊!孙子早就叫你不就完了!” 南海鳄神第一句叫出来,然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躺在地上不起来,语气竟然还有些畅快,爷爷真踏马的机灵,口头上一服软,就让奶奶不打了! “谁是你奶奶,你要叫本公子女王大人……咳!!!” 林平之给南海鳄神脸抽胖了三圈,似乎也感觉到心里似乎觉醒了甚么很不好的东西,连念阿弥陀佛悉昙无量,罪过罪过,我可是个正经的公子。 爱阅书香 林平之扔给南海鳄神一颗丹药,“往脸上涂抹。” “干嘛的?” 林平之伸伸手。 “不让人说话!” 南海鳄神一瞪眼,好吧,他眼皮肿的跟烂桃子似的,勉强睁开个小缝就不错。 但他就是改不了这豪横的语气,气哼哼的捏碎了丹药,往脸上一擦,瞬间一片清凉,竟是眼见着消肿了三四分,眼睛也能睁开了。 “药不错,还有吗!” 林平之气乐了,又扔给他一颗丹药,“我就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奶奶,我到底管你叫什么,给个痛快话!” “你就叫我老大吧。” “我有老大了,我老大是恶贯满盈段延庆,奶奶你这么厉害,去弄死我老大,我再叫你老大!” “你这厮,傻面贼心。那你就叫我大佬。” “啥是大老?” “大老板,今后我就是你大老板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让你干什么,你就不许干什么,知道吗?” “大老板?你要雇我?做什么买卖?” “做你听话就不打你的买卖,做吗?” “当然做!” 这“你这不废话吗”的豪横语气,反倒像南海鳄神是大老板。 林平之也懒得理他,“我就知道你叫南海鳄神,有名字吗?” “有!我姓岳,叫老二!” “你叫岳小岳岳?你认识我二叔吗?” “啊?就叫岳老二!我爹给我取个破名字,我不爱要!” “你不是凶神恶煞排第三吗,不叫岳老三?” “岳老二!我是老二!” “行行行,你是老二,那无恶不作呢?你们四大恶人有俩老二?” “我岳老二只服老大,早晚要打死叶二娘,她不想死就乖乖当老三!” “很有理想……老二啊,你想不想不用早晚,这就弄死叶二娘,当货真价实的老二?” “想,但我弄不过她,那娘们挺厉害!” “你怎么了,你弄不过,我帮你啊。” “那不行!岳老二玩就玩个公道的,得凭真本事赢那娘们。” “你凭真本事认的大老板,怎么不算真本事了?” “……还是不行,你不是我们四大恶人,老大肯定不乐意见到外人弄自己人。” “你傻啊,我弄死叶二娘,然后我去当无恶不作,我不就不算外人了吗?到时候你老大见到更厉害的人加入四大恶人,他肯定乐意。” “……也不好,你要当无恶不作,我这辈子都争不过你,我要当老二!” “那你当无恶不作,我当凶神恶煞,我是你老板,却又是老三,你这不就又把身份拉回来了吗?” “哎~!”岳老三一听,感觉还真像那么回事,“大老板,你说话算话?”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大老板,你是娘们。” “女子汉大豆腐,那也是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那行,大老板,我答应你了!”岳老三觉得大老板人不错,不但武功厉害,而且说话敞亮,跟他一样,最重承诺。 “那咱们怎么弄死叶二娘?” “你只要能带我见到她就行,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那行,正好今晚我们四大恶人就要聚首,大老板你跟我来。” 岳老三来了精神,带林平之出了山,却是顺路往澜沧江那边走,绕到无量山另一边。 “便是那边。”岳老三一指远处一块三丈多高的巨石,“我们定下初更时分,在那里聚会。” “去吧,就当你没见过我。” “大老板,我不会骗人,自己人就更不能骗了。” “那你就别说话,等他们来就行了。” “哦。” 岳老三飞奔而去,林平之盘膝而坐,吞了几颗药丹和一颗朱蛤丹,慢慢化开药力。 不多时,明月初升,林平之忽然听见一阵隐隐哭声,跟着,一个温柔慈祥的声音,哼唱着童谣,“摇啊摇,摇啊摇,乖宝宝,莫哭闹,摇摇摇,摇摇摇,乖宝宝,快长高……” 林平之睁开双眼,却微微皱眉。 因为那声音的主人还没过来,却先有一个极高的身影,却是拄着两根极长的钢杖,飞速前来。 也罢,就先会会这位延庆太子。 “老三,你倒先来了,你去过万劫谷送信了吗?” 那钢杖怪客,月色下,一张脸如同僵尸一般面无表情,也不见嘴动,却传出夜枭般的声音,甚是阴森。 “老三,你怎么不说话?你让谁给打了?” 钢杖怪客见岳老三光摇头不说话,仔细一看,却见他脸被人打肿了一圈。 他刚眼中寒光一闪,却突然! 296.四大恶人 林平之不但见过一阳指,而且见过一灯大师的三品一阳指。 他也见过朱子柳的毛笔和判官笔的一阳指。 甚至他自己也会一阳指的基础法门和运劲手法,后来跟一灯大师交流得来的。 但他却没见过恶贯满盈段延庆这般,用八尺长的钢杖用一阳指的。 别说,段延庆的一阳指,真的是别具一格,将一阳指的精巧犀利,变成了迅捷刚硬,融合了长兵刃的特点。 但同时又因为他是先天高手,他还能用钢杖射出一阳指气劲,时而势大力沉,时而灵巧多变,刁钻诡异。 别看他双腿被废,双杖既要代步,又要支撑身体,只能一根钢杖发招,但其实力,实不在林平之印象中的南帝之下。 如果他双腿完好无损,双手各使三四尺的短杖,林平之还真要遇到点麻烦。 怎奈他钢杖虽长,指劲虽强,却不利于行,而林平之不论是御风行步,还是凌波微步,都让他能轻松躲避段延庆的攻击范围。 更何况林平之跟一灯交手十七八次,对一阳指的招式,真的熟的不能再熟了。 段延庆要是以他还算浑厚的先天内力,用降龙十八掌、铁掌那般刚猛凌厉的招式,还能给内功不足巅峰时期一半的林平之造成点困扰。 然而林平之表现的,就是气喘吁吁,面色红润,额头见汗,十分困扰的样子。 尤其两三百招后,林平之故作体力不支,不再躲闪,只能化解段延庆的钢杖,手掌卸力,险些把持不住,被一钢杖带飞。 又交手三十几招,林平之“不得不”与段延庆硬拼一招,然后故作忍痛,又惊又怒,似是有了退意! 便在此时,段延庆眼中寒光一闪,交战以来,第一次以腹语术发声,“众人齐上!” 其实五六十招过后,那个唱着童谣哄婴孩的女人,就将孩子放在草丛里,然后静静观战,更有一个身影,一来就躲在阴影中,却忍不住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林平之。 段延庆突然飞身跃起,于空中双杖并出,呼吸间射出十二道一阳指劲! 便在这时,斜刺里,那女人杀了出来,端庄秀丽的脸上却有三道狰狞的血痕,人刚至林平之三尺外,双掌掌风已打了过来! 思路客 阴影中那双贪婪的眼睛,更是如幽灵般一闪,他离得最远,却比那女人还快,先冲到林平之身后,却舍不得用手上钢爪去抓,而是一脚点向林平之腰间! 啪! 更在这时,一声脆响,岳老三也抽出腰间鞭子,从另一侧抽向林平之——大老板,对不住了,虽然你让我别管了,但老大让我打你,我也得听。 这一下,段延庆倒是神色稍霁,老三估计只是让这想当女侠的小女孩哄骗了,不是真的吃里扒外。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攻势齐来,林平之“无处躲闪”! 他“只好”硬抗,双掌硬接一阳指劲,然后蝎子摆尾,抵住身后一脚! 这已经足够了得,然而林平之也“不过如此”! 他肋下被女人双掌击中,瞬间口呕鲜红! 却在这时,他一把抓住岳老三抽来的鞭梢! 却刚像借力,岳老三却突然撤手! 段延庆又担心岳老三要救这小女孩,见他撤手,心里一松,然后出手如电,连点林平之前胸数出穴道! “老大,这小美女赏给我吧!” 林平之身后那贪婪双目,见状爆发邪光,一下就要飞扑到林平之身上。 “且住!” 段延庆也是全力以赴,累的不轻,但他先天高手,回气极快,见老四云中鹤如此,猛然一声叫停。 “老大!” “待我问清缘由,再将这女人赏你。” “老大!……你快点问啊。” 云中鹤烧得浑身发痒,但见段延庆阴冷的目光,只好强行忍耐。 段延庆点点头,又对叶二娘说道,“二娘,你手掌抵着她后心。” 他总觉得有哪里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老三带来的这小姑娘,实在是太古怪。 等到叶二娘站到林平之身后,手掌贴住他后心,段延庆才拄着双杖,来到林平之面前一丈远,以腹语术问他,“你究竟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四大恶人的麻烦?” “奥珀塞头候冻啊……” 林平之故作重伤,脸色煞白,满头大汗,虚弱的轻声哼道。 “甚么?别耍花样,不然你会见识到四大恶人的花样。” “我说……咬破舌头很痛啊。” 见林平之突然歪嘴一笑,段延庆瞬间一惊,但他想要刺出钢杖,却已经晚了! 只见林平之胸口鼓起,突然一声怒吼! “吼!!!” 段延庆只感觉一个炸雷在他耳边炸开,又感觉有一个大铁锤,抡圆了砸在他脑门上!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阳指都点不住这姑娘的穴道!——这是段延庆脑瓜子嗡一下,懵了之前,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段延庆先天高手,面对林平之一声怒佛降魔狮子吼,尚且如此不堪,其他三大恶人,就更是不济,全都双耳像被人用锥子贯穿了一般,一声惨叫,却都听不见自己的惨叫! 云中鹤在林平之身后,但他轻功最强,内功却最弱,一声惨叫,咕咚一声躺在地上,抱着脑袋惨叫不已! 林平之自己也有点晕,他预判到段延庆的出招,提前以内力化消一阳指劲,又假意诈败后,就一直运功,酝酿这一声吼。 这一嗓子,他运足十二成功力,吼得他自己都脑瓜子嗡嗡的,感觉有点缺氧。 但他自然是五人中情况最好的一个,行动丝毫不受妨碍,右掌胸前一转,大手印三叠劲拍出! 然而段延庆不愧是先天高手,林平之功力不足的情况下,一声吼,还真不能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见林平之一掌凶猛灵力,段延庆危机临身,双目暴发凶光! 只见他双杖一起刺向林平之,竟是要后发先制! 却是林平之掌劲先到,砰得一声,结结实实轰在段延庆前胸! 然而这却正是段延庆想要的,他那双杖根本就是虚招,全身内力早就遍布前胸,死死护住! “噗!” 段延庆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却竟然! 297.人间恶鬼 段延庆这一生,也算够倒霉的,好好的大太子当着,却被权臣谋反,不得不只身逃亡,流落江湖。 好不容易练了一身武艺,还没回来报仇,就先遇到仇人围攻,被打断双腿,险些死了。 却正是这些磨难,让段延庆成长,也让他最会逃跑。 虽然他晋升先天后,就没有再被人打得凄惨逃跑的时候。 但他的果断却没丢。 再次遇到可能威胁到生命的危险的时候,生存本能激活,段延庆才不管什么三个同伴,也不管林平之到底藏了多少,究竟有多厉害。 他只知道林平之不怕他的一阳指点穴,硬吃叶二娘全力一击毫发无伤,他只知道林平之大有问题。 他就要先保存己身。 小弟没了还可以再找,他要有事,谁来为他讨回公道,他又怎样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所以段延庆毫不犹豫的断臂求生,硬吃林平之一掌,借此拉开距离,猛点双杖飞奔而逃! 果然有问题,这小姑娘的掌劲,竟然如此刚猛!如此雄浑! 他不知道这是他被吼懵了,反应比正常状态慢太多,没注意到林平之三叠劲蓄足了力量。 却正是这蓄足了劲力,让林平之一掌给借力飞退的段延庆打出五丈多远! 林平之也没想到段老大竟然这么果断,想要去追,却瞬间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比起恶贯满盈,只是为了复国大爷不择手段,无恶不作的叶二娘,每天偷来一个婴儿残杀,穷凶极恶云中鹤色中饿鬼,害了不知道多少良善妇女。 才是林平之绝对不能放过的。 念头急转,其实也不过电光石火之间,林平之一掌拍飞段延庆,另外三大恶人都还没从那一嗓子吼声中恢复过来。 林平之双手中指连弹,封住三人穴道,段延庆已然跑得踪迹不见。 一手一个抓起叶二娘和云中鹤,飞起一脚点向岳老三太阳穴。 “哇!” 却在这时,草丛里一声哭声,让林平之一声叹息,这一脚变成了抽岳老三的脸。 啪!一声脆响,气劲贯通岳老三周身穴道,让他恢复行动。 “大老板,你又打我脸!说好了我听你的,你不打我脸的!刚才可不赖我,你可没让我不动手,老大让我动手了,我就得听!” 这傻面贼心的夯货……林平之懒得理他,“去把草丛里那婴孩抱出来,小心点,敢弄哭了他,我抽烂了你的脸。” “大老板,那娃娃正哭着呢!” “快去!” “真不讲理……”岳老三嘟嘟囔囔的去了。 林平之看看云中鹤,见他满眼的银邪,都已变成了惊恐和哀求。 “别怕,我不杀你,你这样的蛆虫,让你痛痛快快的死了,那都是老天无眼。” 思路客 云中鹤更怕了,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像那些被他抢来,无力反抗的女人,眼睁睁看着林平之一掌拍在他肩头! “啊!!!” 云中鹤一声凄厉惨叫,却是林平之运劲冲脉,冲爆了他五肢诸脉诸穴,让他双手双脚和裤裆同时啪的一声,像被挤爆了的青蛙似的,瞬间飙血。 更是让他剧痛之下,内息疯狂冲击,竟是冲开了哑穴。 “啊!!!” 云中鹤惨叫不已,虽然内息畅通了,却四肢被废,只能躺在地上扭曲挣扎,怨鬼般嘶嚎。 “大老板,你别让老四叫了,给他个痛快的吧,这孩子被吓得哭个不停。” 岳老三有点看不过眼去,虽然他也挺烦老四,他都憋着给老四弄死,但好歹相识一场,干脆利落扭断脖子就是了,何必这么折腾他。 林平之却不管,运功让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传到云中鹤耳朵里,“放心,虽然你作案工具没了,但今后你还是会想要作案,而且是非常想要作案,却只能忍着,你会享受到无与伦比的滋味的。” 惨叫中的云中鹤,终于被无尽的恐惧吞噬,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啧,这话还没说完呢。 林平之撇撇嘴,一脚点破云中鹤的丹田,又对岳老三说道,“孩子给我,去给他包扎一下,别让他流血过多死了。” “大老板,你弄死他得了,要不我来,我也听个响。” “快去,他要流血而亡,我也放你的血。” “那我还是救他吧……嘿,都炸烂了,大老板你可太恶的,我岳老二服了。” 林平之接过孩子,内息一探,瞬间面色铁青,跟着嘭的一声,双脚气劲勃发,脚下鹅卵石四散飞溅! 这孩子刚才没出声,却是被叶二娘捏断了胳膊,疼昏了过去。 “人间恶鬼,莫过于此。” 林平之淡漠的看了一眼叶二娘,让她心里升起比云中鹤更大的恐惧……老四都被折腾的这么惨,她落在这小姑娘手里,她完了。 林平之一指点晕叶二娘,然后小心翼翼的轻轻点了婴孩的睡穴,再轻轻为他正骨,让岳老三去折了树枝,削成木板,给这孩子包扎好。 便在这时,忽然阵阵马蹄声响,却在远处停下,林平之心中一动,“岳老二,带着那条银虫,跟我来。” “得嘞!” 岳老三一听他终于成老二了,老四都这样,叶二娘肯定没法再跟他争了,顿时十分高兴。 林平之一手抱着婴孩,一手夹着叶二娘,往马蹄声音寻去,便见几个剑客,抽出长剑,在林中找寻。 林平之给叶二娘挂在树上,飘然到一个老头附近,“喂。” 无声无息的,突然一声,给老头吓得一激灵,就见一个白衣身影,抱着一个婴孩,突然大叫,“叶二娘,你还我孩子。” 林平之暗自点头,一丝内劲,让婴孩醒过来。 “……爹爹!山山好痛!哇!” 老头一听,瞬间五内俱焚,“山山乖,爹爹这就救……” 他却见那白衣身影将他儿子递了过来。 才注意到,这是个如月下仙子般的绝色少女,不是叶二娘。 “这位姑娘……” 老头刚想敢些,却眼一花,就不见那姑娘踪影了。 然而怀中的儿子,却有血有肉,真真切切……莫不是山中精怪,或是狐仙,都看不得那叶二娘的恶行,便出手救了我儿? “仙子在上,受小老儿一拜。” 老头轻轻放下儿子,对着人影消失的地方,砰砰砰磕了三响头,才又抱起儿子,急急离开。 298.四去其三 次日天光大亮。 城镇里,逐渐有了来往行人。 就见当街之上,王八似的趴着个人。 逐渐就有看热闹的给他围了起来。 有那个胆子大的,便过去给他扒拉翻身,见是个骨瘦如柴的老男人,长得贼眉鼠眼不咋地。 “嗯……” 云中鹤悠悠转醒,只觉睡得挺香,精神头恢复的不错。 却跟着就感到五肢疼痛麻痒到钻心,但想要使劲,却丹田空空,四肢无力。 他才想起来,昨晚经历的那场噩梦。 一瞬间,神色变得惊恐,云中鹤四下张望,便见周围一圈人对他指指点点,云大爷号称穷凶极恶,哪里受过这个,顿时屈辱愤怒,就想叫骂。 却见到人群中几个姿色普通,平日里根本看不上眼的妇人。 顿时腹中一股火气直撞胸口。 跟着杂念丛生,跟着……小鹤鹤已经爆掉了,然而两颗鹤蛋却还在。 云中鹤就感觉心头火猛往下蹿,两颗鹤蛋像是被人用力捶了一拳似的! “啊!!!” 云中鹤瞬间一声声嘶力竭的鬼哭狼嚎,给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吓得,轰一声炸了锅。 再看云中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嘶吼,跟地上不停抽动挣扎,整个人都扭曲了。 “中邪啦!” “邪祟附身啦!” “快跑啊!!!” “罪过罪过……” 街旁客栈二楼,林平之靠窗坐着,端着碗粥呷了一口,见下面人群四散而逃,差点造成踩踏事件,暗道自己这事做得有失稳妥,光顾着出气了,没顾及旁人。 应该给云中鹤关笼子里的。 旁边因为老二老四被除名,正式晋升为老二的南海鳄神,又是一阵呲牙咧嘴,他这位大老板,这份给人折腾的求死不能的手段,是真的恶,恶贯满盈真的应该让她来做……不行,大老板要成了老大,他他不又得降成老三,而且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吗。 至于叶二娘,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当然不是不在人世了,而是林平之让她走了。 当然也不是让她好好的走了。 时间倒转一点,昨晚林平之将叶二娘抢的婴孩还给本主后。 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将叶二娘放下。 叶二娘嘴角溢出鲜血……因为林平之刚解了她哑穴,她就果断的咬舌,她见过云中鹤的下场,知道她只会更惨,她不想受折磨,只求速死。 “你这是痴心妄想。” 叶二娘却只是咬破了一点点,就被林平之又定住。 “叶二娘,自从你在江湖上混出名堂,你每天都要偷一个婴孩,将其折磨杀害,你算算,这么多年,你残害了多少生灵?想一闭眼就完事了?你想得美。” 林平之声音柔和的说道,却是已经用上了惑心之音,移魂之法。 “叶二娘,从今天起,每晚,你都会梦到阴曹地府,你感觉那就是身临其境,四周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你周围都是被你害死的婴孩的残魂,每一个婴孩啃上你一口,给你啃得只剩骨头,第二天又长出来。” cxzww.com 叶二娘听着,双眼迷茫,却是脸色惨白,浑身冷汗,瑟瑟发抖。 却还不算完。 “叶二娘,你第二天醒来,却都忘了你的梦,但却只是将其压在心底……你乔装改扮,隐姓埋名,去登封寻一处隐居,再不去犯恶行,直到有一天,有人对你说出,‘叶二娘,你记得每晚的梦吗?’,你才会想起每一晚遭遇的折磨,你将永无止境的沉沦其中,直到还完你的罪孽。 而若有人打听一个叫‘叶念慈’的女人,那就是找你的,你就要主动找过去。” 林平之将这番话,牢牢刻在叶二娘意识深处,便让她自去嵩山等着。 叶二娘变得如此,有因有果,因果不能让她一个人全部承担,沾这因果的,有一个算一个,林平之都要让他们还干净。 “岳老二,叶二娘和云中鹤的事情说完了,也该说说你了。” 林平之看着楼下云中鹤凄惨嚎叫,人们四散奔逃,却又发现云中鹤只会叫唤,却不会跑,而是四肢抽抽着在地上爬,顿时又壮起胆子看热闹,还有往他身上扔石头的。 便不再去管,而是看着岳老二如此说道。 “大老板,我有什么可说的?我就跟着你混了,你说啥,我干啥,嗯,除非老大另有吩咐……大老板,你要不去给老大打死,我就只听你的,也不用麻烦去想听谁的不听谁的。” “我只吩咐你一样,不许再作恶,不许恃武行凶,你练武要么为了强身健体,要么有人先对你动手,你再还手,能做到么?” “大老板,你这么恶,却不许我作恶,是何道理?” “是这个的道理。” 林平之伸伸手。 “大老板你这道理太有道理了!……不过我知道我就是个浑人,脾气爆,怕是脾气上来,管不住自己。” “那你还是回你交趾老家,回派门隐居,闭门不出吧,昨晚是你运气好,你不是每次都有这机缘的,我昨晚既然没动手,今天就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好吧,那我听大老板的,回庄子养鳄鱼去。” “去吧,记住,岳老二,今后你再恃武行凶,杀一个良善之人,你就记得来找我。” 岳老二也被下了暗示,晕晕乎乎的走了。 林平之又看了一眼,来了差人,给云中鹤带走,恢复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一声轻叹。 舍利子,为何人竟能做出那样恶鬼般的行径? 【欲壑难填,求而不得。】 道理林平之都懂,他也不是需要舍利子开导他,只是亲身经历那些事情,总会有些感慨。 收敛心神,林平之起身离开,去了临镇,找段誉三人。 “段誉,我要杀了你!” “误会,婉清妹子,都是误会啊!” 林平之刚找到城镇中最大的客栈,就听到楼上传来吵闹之声,不由失笑,段呆子怎么惹到他婉妹了? 进了客栈,到了三楼客房,便听一间房子里噼里啪啦的,除了两人的叫声,还有钟灵的“你们不要再打啦”。 推门一看,便见段誉满场飞奔,而木婉清一对修罗刀追着他砍。 “咳!” 299.动身 林平之一声轻咳,木婉清仍不停手,直到段呆子见到他,咻一下躲到他身后,木婉清仍不依不饶的,用刀指着林平之……身后的段誉。 “姓段的,我非杀了你不可!” “有话好好说,干嘛要死要活的?” “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 木婉清是真急了,都不管是林平之跟她说话了。 “……段兄,你不是摘了婉清的面纱了吧?” 见木婉清双目满是怒火的瞪着段誉,林平之心说这呆子八成是手欠了。 “呃……” 段誉一脸尴尬,支支吾吾,却还是说了。 “神仙姐姐交待,要每日勤练不辍么,但我要练功,婉清和灵儿妹子都要一起练,我用逍遥云掌打不过她们,用上凌波微步,一、一不小心,就……” “分明是你有意如此,你还说好美!本姑娘美不美用你说吗?” “那不是情不自禁吗,美就是美,我又不是说瞎话,又不是阿谀奉承……更不是贪恋甚么,语嫣你是了解我的,我心里只有神仙姐姐!” 是是是,我外祖母天下第一,你忠贞无二,那你还手欠,你说你也不是段正淳亲生的,怎么就那么随他? “行了行了,婉清,别的男人看你的面容,不是你杀了他就嫁给他,但段兄不用,他看无所谓。” “凭什么!他是马王爷啊!” “凭他爹是段正淳。” “他爹是段正淳怎么了,段正淳算个甚么东……他爹是段正淳?” 木婉清听着一愣,那段誉不就是她素未谋面的兄长了吗?这倒是无所谓……不过还是气,她这兄长欠剁手! 段誉也是一愣,他以为林平之打听到他爹是谁了呢,有点尴尬,却又有点奇怪,木婉清也不像是在乎权势地位之人啊? “那算了。” 木婉清气哼哼的瞪了段誉一眼,收刀入鞘。 “就算啦?为什么啊?” 钟灵有点懵,问出了段誉也想问的问题。 “那自然是因为婉清她爹也是段正淳,她娘也被段正淳抛弃了,却以为是我娘给他勾搭走的,婉清她娘还派她去刺杀我娘,我才认识的婉清。” 钟灵看看段誉,虽然没说话,段誉却清楚的领会了眼神——段呆子,你爹真够可以的啊。 “语、语嫣……莫不是戏耍为兄?” “段兄,我在你眼里是多不着调?” 反正没少作弄我……段誉有心反驳,但也知道林平之就算开玩笑,也都有分寸,绝不会用这种事情戏耍他。 所以他心里这份尴尬,就甭提了……他爹辜负了一个女子的心意,而且还抛下人家母女不管,已经很过分了,结果还不止一个…… 段誉忽然看看钟灵,再看看林平之,正所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语嫣,你说吧,我能承受住。 林平之却没让段誉更尴尬,这里四个人,哪个爹妈也都没得选,段誉也没做错什么。 “咱们还是前往大理国都吧,到时见了段伯父,自有分说。” “……也好。” 段誉一想,要尴尬,也是他爹先尴尬,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他何苦在这里为难。 一行四人下了楼,结了帐,正要离开。 “公子爷,可叫我们好找,天幸你安然无恙啊!” “哎呀,朱兄!” 只见一文质彬彬的中年书生,也不见怎么动作,便快步来到四人面前,对林平之左边的段誉深施一礼。 “语嫣、婉清、灵儿,我来介绍,这是我家的……西席,朱丹臣朱先生,也是我知交好友,我都叫朱四哥的。” 朱丹臣闻言,温文尔雅的一笑,还给他家公子爷使了个眼神——公子爷可以的,玩白龙鱼服,游龙戏凤,竟然找上这样三位美人,果真有乃父之风啊。 siluke.com 段誉赶紧使眼色……别闹!你知道我旁边这位多会折腾人? “三位姑娘,在下有礼了。” 公子爷这态度,让朱丹臣略感奇怪,这三位姑娘,似乎还挺厉害,公子爷吃不住?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找到了他家公子爷,才是最要紧之事。 “公子爷,你这次偷偷跑出来玩,可是急坏了令伯父与令尊了。” “嗯,让我爹和伯父担心了。” 段誉挠挠头,心里挺愧疚,但他这次可不怕他爹训斥他了,他爹要知道他带回来了什么人,估计躲他都来不及呢。 公子爷江湖历练一番,这胆气也见长啊?朱丹臣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还是说道,“两位爷台心急如焚,不但让我们哥四个出来寻找,甚至请了高老爷。” “高叔叔也来啦?” “可不是,我们找到了马五德,又来无量山……跟着我们还和四大恶人撞上了,高老爷还因此受了伤。” “高叔叔受伤了?重不重?” “还撑得住,公子爷,四大恶人齐来大理,此事非同小可,你赶快跟我回去吧。” “嗯,是该回去的,咱们这就动身。” “……” 朱丹臣以为他家公子爷得反驳,不乐意回去,却没料到段誉答应的这么痛快,他准备的腹稿都没用上。 他哪知道段誉有恃无恐。 但肯跟他走就是好的。 “公子爷,我去备马,咱们立刻动身。” “好,我们这边有一匹好马,朱四哥你给我们备三匹马就行。” 林平之也没拒绝,一行五人上马,出了城镇,朱丹臣放了颗带响哨的烟花,路上,便又等到了古笃诚、傅思归、褚万里,林平之知道,这便是天龙版的渔樵耕读,不过是王府的四大家将。 然后又有一个儒雅英俊,使一根玉笛的高老爷,林平之便知道这是天龙版的高升泰,忠肝义胆善阐侯。 要知道他在射雕读史,这高升泰可是跟历史中一样,挟天子令诸侯,甚至逼段正明,也就是当今的保定帝退位,他登上九五之位,改大理为大中。 只是后来天龙寺高僧联合摆夷诸部,又逼高升泰还政于段家,史称“后理”。 不过那不是林平之关心的,甚么争权夺利,争霸天下,有射雕那一次他都嫌多,金銮殿上那张龙椅,真没什么好坐的。 林平之只是想要见到段正淳,告诉他,因为他的行为,引发了什么样的因果,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情,但他必须要知道。 300.刀白凤与段正淳 遇到了四大家将和忠肝义胆,这一行人阵仗就不小了。 但林平之不让段誉说他究竟是谁,就说是江南武林世家的,来大理游玩,机缘巧合,结伴而行。 段誉也拗不过林平之,只能答应了。 一路无话,这一日,距离大理国都已经不到半日路程了。 “公子爷,这里离玉虚观不远,不如接了老太太一起回去吧?” “啊?这……” 本来段誉是很想这样做的,但现在多了王语嫣,他这才明白,他娘为什么跟他爹闹脾气。 他要是把俩认亲的带过去,不是给他娘添堵吗? 段誉求助的看向林平之,林平之点点头,“百善孝为先,自当如此。” 那你点什么头啊? 伸脖子缩脖子都是一刀,你还能躲过去? 两人眼神交流,段誉无奈,只得点头。 众人便从官道转去一条岔路,转过山岗,来到一个湖畔绿柳林中的道观,玉虚观。 玉虚观住着的自然是玉虚散人,一个三十几许,皮肤白皙,容貌十分清秀的女道冠。 “妈!妈!” 天下孩子都一样,回家第一声都叫妈,虽然还没到家,但段誉见到玉虚散人,也嗷嗷叫唤着,撒了欢似的跑过去,搂着不撒手。 林平之也好奇的看着这个全天龙都算口味最独特的美貌妇人,见她笑着揪住段誉的耳朵,“你这淘气包,是不是又惹祸了?” 段誉心说这回惹祸的可不是他,正想着怎么打岔呢,就见他娘忽然愣住了,顺着视线望过去,他娘盯着看的不是林平之又是谁? 林平之笑笑,刀白凤虽然应该没出过大理,但人家是摆夷少族长,家里势力很强,若是见过李青萝的画像,却也不奇怪。 而李秋水的基因太强,她妹妹、她女儿、外孙女,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那颜值都跟三国里诸葛亮的智力,吕布的武力似的,都是爆表级的存在。 刀白凤见到那张脸,第一眼就愣了,第二眼就想起来了,第三眼就神色复杂了。 “姑娘,你是何人?” 刀白凤放下段誉,走到林平之面前,五味陈杂的问道。 “妈,这位是孩儿在江湖上结识的好朋友,姓王名语嫣,曾多次救过孩儿性命,武功十分高强,那什么凶神恶煞南海鳄神,都只是语嫣一把抓的事情。” 段誉也顾不得藏着掖着自己的糗事,赶紧告诉他娘,这位姑娘非常厉害,非常非常厉害。 刀白凤一听,还有点想笑,她儿子最讨厌学武,这倒学会了闯荡江湖了,但听到南海鳄神被这看似弱不经风的姑娘一把抓…… 她和也是刚听说的四大家臣、高升泰,都是一惊。 别是那什么南海鳄神是好事之徒冒名的吧,四大恶人是能一把抓的人物吗? 而且,这姑娘果然姓王。 “姑娘,你叫王语嫣,你母亲可是李青萝?” “是,家母王李氏,未过门前,便是这个名字。” 刀白凤见林平之坦然一笑,稍微松了口气,人家就算找来,也不是来认亲的,人家说的清楚,姓王,家母王李氏。 却又一揪心,这闺女要是来找麻烦的…… “夫人放心,我来也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要问尊夫几个问题,问完了,不管他怎么答……当然了,他也不能直接骂我。” 林平之越是淡然,这份气度和沉稳,刀白凤就越是不放心,她虽然跟她丈夫闹掰了,但却不能让儿子受连累……更不能让李青萝得逞。 听林平之说的好听,但要是说一套做一套呢? “既如此,咱们一起回去吧。” 一行人骑马缓行,刀白凤便将段誉拉到队伍最后,还拉远了一点距离,让儿子把这次的经历一五一十跟她说清楚。 段誉略过坠崖那段,就说林平之一把抓住南海鳄神的脑袋,就那么一抖,南海鳄神就晕头转向了,后面还给南海鳄神带走,说要会会四大恶人,但没说遇到没遇到。 无错小说网 刀白凤又是暗自心惊,却又升起疑惑……这小姑娘别是四大恶人派来的,跟誉儿演戏,想要借此接近王府吧? 两人说悄悄话,林平之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却也不在意,又有朱丹臣在旁,旁敲侧击林平之从哪里学的武功。 林平之就往表锅身上推,说他表锅是北乔峰南慕容的姑苏慕容,他跟表锅学的几手功夫。 一听说李青萝嫁到南慕容家的亲戚家了,刀白凤更担心了,若是李青萝联络了四大恶人,再有南慕容加入…… 刀白凤正脑补呢,忽然远方一队骑手疾驰而来,想是王府亲兵,见到一行人,勒马列队,单膝跪倒行礼。 段誉虽然从不摆架子,规矩却是从小教出来的,策马上前,朗声笑道,“诸位免礼。” 一行人被骑兵接进城中,林平之笑道,“段兄,看来你家何止是大富之家,更是大富大贵啊,莫非是哪一族的族长,还是朝中王侯?” “是啊,段……大哥,你家里是大官啊?” 林平之无所谓,再大的场面他都看腻了,钟灵见这排场,却多少有点紧张,呆子都不敢叫了。 “哪里,也不算大,大理偏远小国,再大的官也不算什么。” 正说着,离大理国都尚有二十余里的样子,忽然马蹄轰隆,竟是有千人骑队前来迎接,两面杏黄旗,一写镇南,一写保国。 众人一见,纷纷勒马下马,高升泰和四大家臣都下马等候。 “段兄,你不老实啊,这架势可不是什么大官啊。” 段誉见林平之对上千骑兵列队前来,仍然淡然处之,却也不奇怪,只是无奈说道,“语嫣,我爹其实是镇南王,保国大将军。” “嗯,看这军威之盛,镇南王颇有统军之道啊。” 林平之这是捧着段誉说,大理除了部族矛盾,哪有什么打仗的机会,这一千骑兵也就是摆摆样子。 段誉策马上前,不多时,与骑队接近,骑队左右两分,中间一国字脸,甚有威严的紫袍中年,与段誉佯怒说笑几句,又策马赶来,本是满脸堆笑的看着刀白凤。 离近了,却见到林平之,瞬间愣住了。 “这位姑娘,你……” “见过段王爷,不过你还是先与你夫人说话吧,我不急。” 紫袍中年人一见刀白凤瞪着他,顿时又一脸讪笑着凑过去。 301.继续扎心 “不用理我,人家小姑娘不远万里从姑苏来找你,你先跟他说吧。” 林平之不急,刀白凤也冷脸以对。 段正淳便有些左右为难,但终究还是老婆更重要一些,毕竟是摆夷族少族长,事关国体。 于是一阵伏低做小,总算给刀白凤哄好了。 刀白凤也担心林平之到底会如何做,趁着段正淳哄她,低低声音简单说了林平之的事情。 段正淳虽渣,但他提起裤子不认账,也是有刀白凤的原因,摆夷族一夫一妻,不准纳妾,段正淳惹不起老婆,只能对小情人们无情……当然了,这到底是真心无奈,还是以此为借口,表面伤心,心底却偷着乐,那就只有段正淳自己知道了。 段正淳终究放不下心思,而且这只是故人之后,也不是故人,故此他仍凑到林平之身边,犹豫一下,才问道,“姑娘,你母亲……还好吗?” “王爷,我王家在姑苏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般直接张口问候我娘,是什么大理特有的习俗吗?” 一句话说的……段正淳本应十分尴尬。 但他是谁啊,周游在花丛中,美人们争风吃醋起来,他什么难听话没听过?还不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 段正淳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早就习惯了,他只是看着王语嫣,与记忆中那几乎一般无二的面容,却偏偏能看出有些许差别来,尤其是嘴唇,多少与他有些像。 他不由得问道,“姑娘,你年芳几许,哪年那月哪天生人?” “段兄也没跟我说过,大理风俗如此之独特啊……好吧,我是戊子年八月初七生人,王爷有何见教?” 段正淳有点激动,“戊子年,十六年前,你、你果然是……” “王爷,你真要在这里给事情都说清楚?” “是是是,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段正淳见其他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咳嗽一声,不再多说。 不多时,已来到大理国都。 羊苴咩城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唐朝时,大理还是南诏,便定都于此。 而且这里气候宜人,段氏又治理得当,大理城算是兴盛繁荣,不比姑苏,倒也比得嘉兴。 段氏在城中威望甚高,一路有许多民众夹道相迎,不多时到了皇宫,看建筑格局,与林平之见过的又有区别。 有太监迎接,说皇上和皇后早已去了镇南王府,众人又改道。 到了王府,穿廊过院,来到一间花厅,上首座一男一女,男的黄袍加身,却无甚威严,更多的还是慈祥。 段正淳一行人下跪行礼,林平之却只深施一礼,小小大理皇帝,那点气运也镇不住他,他怕他跪了,金銮殿的牌匾都得裂开。 好在大理段家既是皇家,又是武林世家,一阳指、家传剑法等武功威震江湖。 而保定帝乃是先天高手,林平之气机模模糊糊,贯通天地,一流巅峰高手段正淳都感觉不到。 但保定帝自打看见林平之,就感觉出他的气机来,竟是一位先天高手,心中暗自惊讶,却让众人平身后,才笑着问道,“小友如何称呼?老夫段正明,今日得见小友,喜不自胜。” 保定帝不称朕,只称老夫,便是要以江湖人的身份相处,他知道先天高手,尤其是如此年轻的先天高手,定然是无视世俗权威的。 此言一出,段正淳都暗自吃惊,皇兄竟如此看重一个小姑娘? “晚辈王语嫣,得见前辈这般精修佛法武功的高人,是晚辈的荣幸。” “小友来大理做客,定要让老夫招待一番。” “听段兄言讲,前辈精修佛法,正想与前辈坐而论道。” “正当如此。” 有林平之这位先天高手出现,保定帝没摸清楚他的来意,也没离去,而是留在王府,段正淳也只有继续将疑惑都装在心里。 无错小说网 晚间,王府大排筵宴,保定帝从段正淳那里得知了林平之的情况,也告知段正淳,绝对不能轻视林平之,更不能惹得他不快。 段正淳才知道,九成九是他闺女的这位,竟是不下于他皇兄的超级高手,心里疑惑更甚。 酒席宴间,木婉清也见到了刀白凤小臂上的胎记。 但她早就知道了段正淳和她师父,也就是她娘的事情,即便不知道,她也不敢用袖箭射人了。 直到酒宴散去,林平之要借一间安静的房间,与段正淳说话。 刀白凤给了段正淳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倒也没离开王府。 段正淳讪讪的带着林平之去书房,却见木婉清也跟着。 “语嫣,为何带着这位姑娘?” “她师父,也就是她娘,叫秦红棉。” “啊!这……” 段正淳又惊,又尴尬,他本来都想好了怎么糊弄林平之了,这一下瞎话全白编了。 “先说我们的事情,段伯父,我有几件事想要告诉你,第一,我娘仍对你念念不忘,因为思念成狂,家里种满了山茶花,还四处找寻大理人士,逼他们杀妻娶妾,干过不少荒唐事。” 段正淳听着,眼角忍不住直抽抽,他倒不是觉得林平之编瞎话,而是他知道,以李青萝的脾气,真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我娘造了不少杀孽,但那些杀孽,有一半因果,是因为你始乱终弃,不负责任,你认是不认?” “……是,我认,语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你娘。” 段正淳渣是渣了点……好吧,他简直就是渣男界的传奇人物,但终究不是恶人,除了感情方面,也算有所担当。 若他张口就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林平之掉头就走,跟这种人没话,他要敢再纠缠李青萝,林平之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谁也不怪,你们不这么荒唐,也不会有我。” “语嫣……” 便是这种无所谓,让段正淳尴尬无比,这比林平之哭闹叫骂,让他心里难受的多。 “接着说,我娘仍对你念念不忘,我也不会反对,但有一节,你得给我娘一个名分,不能拿她当外室养着,我不能让我娘被你正妻骂野女人骂贱人,你懂吗?” “语嫣,你别说了,快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错了……” 段正淳也跟当初李青萝似的,被林平之小刀子似的话,一刀一刀扎心,都快剁成馅了。 302.秦红棉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段伯父,我欢迎你去见我娘,但你必须要能做到我说的要求,不然,不如相忘于江湖吧,你修书一封,说清楚,让我娘彻底死心。” “这……” 林平之摆明车马,将事情摊开了说出来。 这让段正淳又是尴尬,又是无奈,又是犹豫。 他听得李青萝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心里当然欢喜,更有些得意,他自然是爱李青萝的,自然也想要和她重修旧好。 但他真的给不了李青萝名分,他要找李青萝,就只能这么不清不楚的厮混。 若是别人,段正淳还能含混过去,但林平之这位他皇兄认真叮嘱他,一定要小心谨慎对待,绝不可惹恼了的先天高手,段正淳却不能蒙混过关。 林平之要交代,他必须给。 段正淳终究一声叹息,他这闺女,莫不成真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他都还没摸到先天的边呢,他闺女却连他皇兄都要忌惮。 “好,语嫣,我写,我把话说清楚,我不能再耽误青萝了。” 段正淳心中郁郁,他惹不起他夫人,他也惹不起林平之,他堂堂镇南王,却谁都惹不起。 段正淳研墨蘸笔,一支狼毫,一张宣纸,中间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几次想要落笔,笔尖点到纸上,却又收回。 他知道这书信一写,他跟李青萝就算划清界限了,就此老死不相往来,他真的舍不得,他下不去手,脑子里也空空如也,不知道该写什么。 “段伯父可需要晚辈代笔?” 林平之却不管这渣男有多心如刀割,心如刀割就对了,勾搭那么多美女,吃干抹净提起裤子就跑,还让美女们都对他念念不忘,为他争风吃醋,这样的渣男太让人,唾弃了! “……也好,语嫣你说吧。” 咻! 这当然不是林平之吹口哨,而是突然一股破风之声,刺破窗纸,直奔林平之太阳穴。 “语嫣小心!” 这一支暗青子来的毫无征兆,段正淳不由大惊,他救援不急,只能将手中毛笔当暗器打出去! “语嫣!” 段正淳却见林平之不闪不躲,反而一伸手接住了他的毛笔! 那支乌黑透蓝的袖箭,正射到林平之太阳穴上! 却只一声一声轻响,袖箭只给林平之太阳穴扎了个白印,就当啷啷掉落在地上! 段正淳瞪大了双眼,他才知道为什么他皇兄这么重视他这个闺女! 便在这时,窗子咔嚓一声被撞破,冲进来一个黑衣蒙面的窈窕身影,双手各持一把细长如柳叶的修罗刀! “师父,不要!” 一直当吃瓜群众看热闹的木婉清,见那和她同款装扮的刺客冲向林平之,狠辣招式奔着要命去的,顿时一声惊叫! 木婉清不是怕她师父伤到林平之,而是怕林平之恼了! 她奋不顾身的想要冲到两人之间,却被林平之无声无息间弹出一道指劲定住。 刺客已飞身至林平之近前,人却突然定在空中! 刺客看着林平之一双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素手,就这么抓住了她那淬毒的修罗刀,将她举在半空中,双目瞬间充满震惊! 一定是她出门的时候忘了磨刀了! 刺客端得狠辣,突然撤手,左手一招夜叉探海,右手一招双龙夺珠! “语嫣手下留情!” 段正淳认出刺客,顿时吓到了,不再去拦刺客,而是去拦林平之! 他可是知道秦红棉和李青萝多大仇多大恨,林平之是没动木婉清,但秦红棉可就不好说了……骂李青萝贱人的,可不只是刀白凤! 然而段正淳欺身上前,一指一阳指点出,却见林平之握着刀刃的手,莫名其妙的一递,正好拦在他手指的去路上,反倒成了他手背主动撞上刀柄! 另一边,林平之也刀柄一点,整点在刺客膻中穴,没用内力,但劲力一震,便让刺客岔气,一屁股摔在地上,喘气都疼,更别说站起来了。 无错小说网 便这一招,段正淳就知道他绝不是林平之对手,急得额头冒汗,却也不敢近前,只能焦急地恳求道,“语嫣,误会,都是误会,这位不是外人!” “我知道,这是婉清的母亲,修罗刀秦红棉。” “你这小贱人……” 啪! 刺客声色俱厉地怒骂,然后就被抽飞了,被林平之一道掌风抽得原地转了一圈,又原样坐到地上。 “骂,接着骂,岳老二那种浑人我都能给抽听话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刁蛮。” 林平之居高临下,笑眯眯的看着刺客。 “你这唔唔唔!” 刺客当然瞪眼就骂,却被段正淳过去死死捂住她的嘴,“语嫣,看在为父的面子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段伯父,这事你要和稀泥,我娘和你这位情人的恩怨纠葛,就永远没个完,今天这事我得跟她说清楚了,你若想拦,去天龙寺请枯荣禅师来吧,单是保定帝一人,怕是拦不住我。” 你这也太狂了,我王府还有千军万马呢……段正淳也挺憋屈的,但见林平之淡漠的眼神,他皇兄拦不拦得住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自己肯定拦不住。 段正淳也伏低做小惯了,老婆、情人,现在再加上闺女,也是无妨,毫无心理负担的陪笑道,“语嫣,有话好说,莫要动手,有事好商量。” “段伯父,你从见到我,我什么时候不好说话,不好商量了?” “语嫣,担待些,多担待些,算为父求你了。” “好吧,秦红棉,你听清楚了,我娘不会再跟你斗了,不会再抢你男人了,你自己和刀白凤玩去吧,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从今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听清楚了么?” 秦红棉死死瞪着林平之……她心里其实也有点奇怪,她路上有事与木婉清分开,后到的姑苏,却见曼陀山庄大门口就贴了字条,说木婉清去大理寻亲去了。 她以为李青萝说了不该说的话,就想弄死那个贱人。 却在潜入曼陀山庄内院的时候,被里面花丛树木假山墙壁绕进去了,头昏脑胀的怎么也出不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用渔网困住了。 她以为她这算是栽在姓李的贱人手里了,却没想到见到李青萝,她并未恶语相向,只说她女儿知道了身世,去大理找那人去了,然后就给她扔出了山庄。 再看现在那贱人生的小贱人说的话……那贱人真的不跟她争,不跟她斗了? 303.条件 “你这话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秦红棉咬了段正淳手一口,让他撒开,却没有再骂,而是如此问道。 但林平之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的十分清楚明白了,没义务再解释一遍。 “秦红棉,你好自为之,若再踏入曼陀山庄一步,你最好是去求见我娘的,若不然,你也是有师妹有女儿的,别以为我真这么好脾气,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秦红棉捂着肿起来的半张脸,怒视林平之,你也配说你是好脾气? 段正淳却知道,他这闺女是真的很有耐心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了他段正淳是娘亲被人始乱终弃的,他又有这样的武功,在场三位,哪个都活不到今天啊。 “语嫣,为父……” “段伯父,你若不答应我的条件,还是莫称为父了,我有爹,你只是生我的人,我来是为我娘来的,不是为我自己来的。” “我懂,我懂,语嫣,是伯父亏欠你母女二人太多……” “段伯父,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去前院看看吧,你这位情人,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秦红棉默不做声了,段正淳一颗心放下来……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报!” 便在这时,有侍卫叫喊,跟着才有看门的,不让人靠近的侍卫急急禀告,前院出事了。 “红棉?” “哼!我与师妹一起来救我徒弟的。” “啊,宝宝也来了?” 段正淳又惊又喜,然后见三人都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赶紧咳嗽一声,“我们快快前去!” 秦红棉岔气未复,仍没力气,半推半就的被段正淳搂着。 虽然林平之看着,但温香软玉在怀,段正淳也不管了,他心底也知道,再想跟李青萝腻歪,怕是难了,只是不愿承认。 “语嫣……” 前面两人走得急,林平之却慢慢悠悠的,木婉清也没眼看前面那二位,跟着林平之,想要说谢谢……但林平之也狠狠收拾她娘一顿,她也真谢不出来。 “老一辈的事情,你莫要管了,好好过你自己的人生吧。” “……我该做什么?我记事起,就是练武,就是帮师父杀……她恨的人。” “忘了身边的一切,四处转转,才好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你从记事起,就为了与你完全无关的事情活着,你该为自己而活了。” “……嗯。” 木婉清不太明白,似懂非懂,却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那是对于自由人生的向往。 两人到了前院时,那边已经十分热闹了。 只见甘宝宝护着钟灵,钟万仇正跟段正淳玩命,另有几个生面孔,却都是一流高手,武功颇为不俗,有跟四大家将打的,也有一个缠住了段誉。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王府这边稳稳占据上风,钟万仇眼见敌不过段正淳,那一流高手也根本碰不到段誉的衣角。 然而段正淳却手下留情了,因为甘宝宝让他不许伤她丈夫,段正淳十分伤心,于是一脚踹飞钟万仇,让人家一家三口合家团聚去。 那几个一流高手也逐渐落到下风,见势不妙,弃了四大家将和段誉,转身就跑。 段正淳也表示,只要不再闹事,就任由钟万仇等人离开。 钟万仇带着妻女,骂骂咧咧的走了,却仍没消停,秦红棉又和刀白凤口角起来,然后大打出手。 秦红棉便带着木婉清伤心离去了。 跟着保定帝回来,神色凝重,见这边没事,安抚众人后,便叫了段正淳,两人叫上重臣,密谈许久。 便在他们密谈,而林平之没啥戏份,找了间净室打坐诵经,天蒙蒙亮的时候。 “语嫣!语嫣,大事不好!” 听得门外段正淳焦急的叫喊,林平之微微一笑,他每日磨练精神力,神识灵觉强大,内院的风吹草动,他自然有所察觉。 “段伯父,何事如此惊慌?” “那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杀了个回马枪,趁我与皇兄与重臣商议要事,去而复返,劫走了誉儿!” 果然,保定帝跟他们商量的,便是延庆太子的事情,却中了段延庆的调虎离山之计,趁着王府没有防备,劫走了段誉。 xiashuba.com 再加上秦红棉带走了木婉清……虽然略有不同,但事情还是转到了林平之熟识的轨迹上。 林平之故作不知,震惊的问道,“那恶贯满盈因何非要找王府的麻烦?” “唉,语嫣你也不是外人,其实……” “语嫣,那段延庆却也不只是为了王府而来,他点名道姓,说要让你也去万劫谷,还要让你带着无恶不作和凶神恶煞,语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哦,我给叶二娘和云中鹤收拾了,赶走了岳老二,四大恶人,现在是孤家寡人了。” “咝……” 段正淳倒吸一口凉气,他这闺女,看似云淡风轻,万物不萦绕于心,什么都不在意……也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人命都不在意,说杀就杀,连四大恶人都敢杀,都能杀。 “这么一说,倒是有我一些因果,不过若按我的因果说,姓段的让我去,我就去,那我多没面子?” “语嫣,那便看在誉儿与你知己相交的份上。” “那我相信段兄吉人自有天相,他跳崖都摔不死,吃了断肠草都能化险为夷,想来区区被恶贯满盈劫走,当也能平安无事。” 段正淳这便知道,林平之是在说,就算他和段誉知己相交,你这当爹的,保定帝那当大伯的又算什么?更何况段誉都已经欠他两条命了。 “语嫣,你若有何条件……” “有,就一个。” 段正淳见林平之这么痛快,就是一呲牙,不是以此要挟他,让他给李青萝名份吧?闺女,你死了这条心吧,没可能的,你就是逼死你亲爹我,我也做不到啊。 “放心,说的好像我多想当妾生女似的?我是想说,我久慕天龙寺各位高僧的佛法武功,想要在天龙寺修行一段时间,顺便向枯荣禅师讨教一番,若陛下能亲口许诺,我便走一遭万劫谷,会会段延庆。” “这……” 段正淳没想到林平之会提这样的条件,但似乎又合情合理,只不过天龙寺的话…… 304.再续前战 “淳弟,你那边如何?” “语嫣答应相助,但……皇兄,拈花寺那边呢?” “黄眉大师也说愿意相助,不过希望能免了各族一年的盐税。” 于是乎,保定帝权衡了一番,在全国一年盐税,和天龙寺接待女客之间,选择了盐税。 收盐税。 不是他不了解民间疾苦,而是盐税是国本,不光免了一年,国库就要出问题,更是免了一年再加回去,必会滋生民怨,黄眉僧说是愿意去,实则给他出了诺大难题。 相对而言,天龙寺受国家供奉,而且在那里出家的,都是皇家血脉,想来长辈指点一下家族子弟的武功,即便这子弟是个女的,还有些来路不明,但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若没有林平之的条件,保定帝膝下无儿,为了继承人,也只能咬着牙应了黄眉僧。 但现在,换成答应林平之的条件,保定帝用不着咬牙。 那当然是请林平之帮忙。 林平之便说与众人分头行动,他与钟灵熟识,可自行混进万劫谷,寻找段誉的行踪,而段正淳众人则可正面出击,吸引万劫谷众人的注意力。 保定帝和镇南王都同意了,总的来说,林平之对他们是善意的态度,并不像挟怨报复的样子,若要报复,堂堂先天高手,也用不着什么阴谋诡计。 林平之随段氏兄弟,刀白凤,一干武将和家臣,一起赶去万劫谷,半路途中,就遇到了骑着黑玫瑰狂奔,而且还受了伤的秦红棉。 下书吧 “快、快去万劫谷,他们要对婉清不利。” 秦红棉一句话说完就昏死过去。 好在这边不缺高手,自有段正淳给她救治。 秦红棉醒来,便说那恶贯满盈用了毒计,要害段誉和木婉清,她自然不愿意,却拦不住段延庆,甚至要不是甘宝宝相助,她都跑不出来。 众人不由得大急,快马加鞭赶到万劫谷。 林平之一人悄悄潜入,径自去了钟万仇的院子。 “语嫣姐姐,你找来啦!” 钟万仇和甘宝宝又在斗嘴,谷中不少绿林邪道,钟万仇也不许闺女出院子。 “走,带我去找你段大哥和婉清姐姐。” “语嫣姐姐,她们被关在石屋,门口有个青袍僵尸守着,我好怕他的。” “没事,你远远的指路就行。” 钟灵知道林平之的厉害,依言点头,带他穿过一条小径,来到山谷边缘的一间孤零零的石屋。 “段老大,久见了。” “……是你。” 段延庆守在石屋门前,神色不由凝重,段家一阳指心法最善疗伤,他又是先天,那一掌的伤势已经好了,见到林平之,却又隐隐作痛。 “你为什么要帮段正淳,明明是他对不起你,难道你贪恋权势?” 万劫谷中,段延庆也听秦红棉和甘宝宝说了段正淳那些破事。 “我可没帮他,我帮的是无辜之人,石屋中那女孩招你惹你了?” “……我可以放了她,但你要帮我对付段正淳。” “段老大,恶贯满盈,你可没什么能跟我讲条件的,收敛心思一战吧,今日没有比你更该死的叶二娘与云中鹤。” “你真当我是能随意拿捏的,真不怕和我拼个两败俱伤?” “怕啊。” 林平之微微一笑,“我若只能跟你拼个两败俱伤,那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林平之话音未落,已然一拳轰出! 这一拳刚猛凌厉,如泰山压顶,如斧劈华山,却偏偏似乎意犹未尽,仍有蓄势待发之意,仿佛更凌厉的后手还在后面! 段延庆顿时一惊,那夜他与林平之对战,对方可没这样凌厉威猛的武功! 那夜林平之为了钓叶二娘和云中鹤出来,自然是只用些散手掌法。 而这次,他用的是金刚罗汉拳,是越发精深的般若金刚罗汉拳。 段延庆不敢大意,一杖刺出,却见林平之竟然不闪不避,用拳头去打杖头的尖刺! 当! 然而让段延庆感觉都有些荒谬的,竟然不是能轻易刺穿岩石的钢杖,刺穿林平之的拳头,而是拳头打得钢杖迸发金属鸣音。 而是一股巨力打得他虎口一热,打得他险些失去平衡!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来的这般万钧神力?! 然而事实就是,最近加紧嗑药练功,内外都恢复到射雕巅峰六成水准的林平之,就是这般刚猛无俦,就是一双拳头硬撼段延庆的钢杖,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是压着段延庆打。 段延庆一对八尺钢杖,还能射出一阳指气劲,其实不是很怕轻功好的,除非轻功好到比云中鹤还好的程度。 他其实更怕用重兵器的,能挡住他的指劲,与他硬拼的。 他不良于行,维持平衡很难,失去平衡更是麻烦。 而林平之就是那种轻功又比他好,还能跟他硬拼的。 林平之一拳接一拳,段延庆双杖连环抵挡,几十招一过,虽然内力损耗不算大,但他体力却支撑不住了。 他年轻时那次受伤,鬼门关里走一圈,对他气血和生命潜力都是极大的伤害,年老了,体力上的问题就显现出来。 其他对手,段延庆还能以内力为主,但林平之不惧他一阳指,还逼得他不得不硬拼力量,他的短板便暴露出来了。 段延庆心中狂怒,都快恨疯了林平之了,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这么打下去,都用不了两百招,他就连钢杖都握不住了! “你不管屋里一对男女了吗?他们中了阴阳和合散,马上就要行那天理不容的背伦之事,你现在去救他们还来得及,解药就在钟万仇那里!” 段延庆见势不妙,又心生退意,拼着浪费内力,也喊出这一大套话来。 “那不正合你意吗?为了你的复仇,坚持吧。” “别以为你吃定我了!” “我没以为。” 林平之其实消耗比段延庆更大,他毕竟是一双拳头硬拼段延庆的重兵器,段延庆用一份力,他要用两份,只是他力量比段延庆大不止一倍。 而且段延庆步入先天十余年,内功精纯浑厚,质量与他射雕巅峰时期仿佛,若光硬拼内力,他拼不过段延庆。 对拼百招,段延庆双臂滚烫,林平之却也累得不轻! 但好就好在,林平之不但有手,他还有腿! 他腿法虽然不如拳法精妙,但现在也用不到他多么精妙的腿法,也能逼着体力急剧消耗的段延庆跟他硬拼! 305.佛祖也拦不住 三十招一过,林平之一招势大力沉的腿法,便抽得段延庆几乎把握不住钢杖! 段延庆知道不能再拼,只得双杖夹在腋下,然后双手食指连点,以一阳指气劲攻敌。 他却见林平之也双手弹指,一道道气劲弹射而出,竟是精准的将他的无形气劲一一弹开! 段延庆见林平之对一阳指如此熟悉,不由得暗恨不已……段正淳违背祖训,将传子不传女的绝学传给了这个私生女! 他却不知道,到了一灯大师那辈,别说传子不传女,就连家臣都直接传了,再到倚天,就直接成了外人的绝学了。 林平之弹开段延庆的气劲,已然逼近他的身前! 段延庆发现不用钢杖更糟,他要用指头对林平之的指头! 他发现林平之的拳法刚猛无双,以指代剑,更是犀利无比! 两人双手如落英缤纷一般,呼吸间十几招,终于林平之一指点在段延庆的指尖上! 只听咯啦一声脆响! 两人内力冲击,不分轩轾,甚至段延庆还占到一丝便宜,林平之身形微晃。 但手指却是林平之更硬,双指相碰,段延庆闷哼一声,食指两个骨节一起脱臼! bqgxsydw.com 一瞬间的失神,林平之已经再次攻上前来! 一步差步步差,段延庆顿落下风,二十几招一过,被林平之狂猛一拳打在胸口! 段延庆却是见林平之换成拳法,又想故技重施,借这一拳拉开距离! 嘭! 然而这一拳看似力大势沉,却只将段延庆衣衫爆开,打到他的胸口,段延庆竟然丝毫不觉力量?! “化功之法!你……” 下一瞬间,段延庆却感觉一股巨大的抽力,使他布在前胸的内劲,狂涌而出! 江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种抽人内力的恶毒功法,那就是臭名昭著,让人闻名色变的星宿老怪! 段延庆大惊失色,猛然控制内力抵抗抽力。 却在他内力拼命往回拉的时候,他感觉吸力突然一空,然后一股刚猛无俦的内力猛攻过来! 噗! 段延庆就仿佛被人用铜锤狠狠砸在胸口一般,瞬间狂喷鲜血,倒飞出去! 他拉开距离的目的倒是达到了……但他却没有继续逃开的力气了。 林平之追上前去,又一掌按在段延庆胸口,给他狠狠拍在地上,让他噗的一口,喷血如喷泉! 段延庆只感觉浑身的热量,全都随着鲜血喷了出去,浑身都如同扔进冰窖中一般,神色都有些涣散迷茫,却死死瞪着林平之的身影,“为……咳咳咳……为、为什么你非要为难我?” 林平之冷冷俯视着他。 “段延庆,我针对你,与你和段家的恩怨没有半点关系。 我要杀你,只是因为你收了叶二娘和云中鹤当手下,让她们仗着你的恶名,变本加厉的行那些畜生不如的恶事。 段延庆,你也别觉得冤枉,谁沾了叶二娘的因果,谁就遭报应,无一例外,就算是少林方丈也一样,佛祖都拦不住,我说的。” “你……就因为这个?” 段延庆万没想到,林平之杀他的原因,竟然是行侠仗义。 “就?那么多无辜婴孩的性命,那么多良善女子的贞洁,在你嘴里就这般无所谓?在我看来,你那些狗屁的大业,才是狗屎都不如。” “我……不甘呐。” 段延庆带着他的理想,他的复仇……还有那一晚,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观音长发,花子邋遢……他却没想到,他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前,脑海中,最后竟是一个白衣身影。 “呼……” 林平之吐出一口气,最后击杀段延庆,他也是将功力与心思都发挥到极致,如今也是几乎气空力尽。 “但也算有进步了,击杀一位先天,即便是身体有很大缺点的先天,我却连血都没吐,舍利子老大,我这也算出息了吧?” 林平之一声轻笑,趁着还没人来,捡起段延庆的精钢双杖,双手连动,不多时,便在地上挖了个深坑,然后将段延庆放进去,和他的双杖一起掩埋。 将土踩瓷实,林平之看了一眼石屋,“段兄,你我相识一场,我却在明知他是你生父的情况下,将其击杀,从你这里来讲,却是我不够朋友,但就是重来一万次,我也还是会这么干,对不住了。” 过去石屋门前,侧耳倾听,没有哼哼唧唧,或是拍巴掌的声音,看来段誉仍是把持住了。 倒是有噌噌噌的声音不绝于耳。 “段兄,忙着呐?” 林平之还是没敢进去,谁知道段誉这是用手还是用脚呢? 噌噌噌声音骤停,却没有闷哼之声,看来是用脚呢。 “语嫣?” “段郎,别管什么语嫣了,我不美吗?” 却有一个痴痴的声音跟着说道。 “呃,打扰了?段兄,我待会儿再过来?” “语嫣,莫要取笑,快救我们出去啊。” 林平之这才运功猛然一拽,一把拽裂了门锁的锁扣,将门打开。 就见里面逼仄的空间里,段誉双手抵着要扑在他身上的木婉清,脖子往后伸,躲着她小鸡吃米般的动作。 “语嫣,快帮我!” “帮你打消内心的束缚和挣扎?” “语嫣,别玩啦!” 见段誉都快哭了,林平之哈哈一笑,点了木婉清穴道,一把搂住她。 皱皱鼻子,木婉清浑身是汗,关在这屋子里两天多了,这味道着实有点上头。 “语嫣,你可来救我们啦,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差点……神仙姐姐。” 段誉本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却看着林平之那张祸水级别的脸,逐渐痴迷。 “哈哈!段兄,你又认错人啦!” 林平之一声猛张飞的爆叫,让段誉瞬间一哆嗦,清醒过来。 “给这吃了。” 林平之递过一颗药丸。 段誉问也不问,拿过去就吃,就算这是吃了立毙的毒药,他也无所谓,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咕噜噜…… “语嫣,这是什么药?” 刚吃下去没多久,药效可谓立竿见影,段誉捂着肚子,两股战战,一脸不妙。 “清理五脏六腑的药,给。” 林平之递过几张宣纸,还有一个水袋,“多喝水,才能给体内的东西都排出去。” “呜呜呜!” 段誉泪流满面,却不敢捂脸,一手抢纸,一手捂后,泪奔而去。 306.还施彼身 林平之还真不是折腾段誉,好吧,多少有一点。 但他抱着一个酸如醋布的木婉清,已经够了,让他再抱着段誉……还是让他一泻千里吧。 而且这种那啥的药物,还真就没有甚么好的解法,无非就是满足了,或者用凉药打下去。 不光段誉,木婉清回去也得来这么一遭。 于是乎,段正明正淳兄弟俩,带着一干人等,在万劫谷没有段延庆带着三大恶人压阵的情况下,强势威压,让钟万仇带着他们来到石屋的时候。 正好迎面一阵风,众人便闻到一股十分醒脑,十分上头的味道。 不过倒是见到了安然无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的段誉。 钟万仇不禁大为失望,更是愤怒和被欺骗了的痛心,瞪着林平之的眼睛仿佛在说,说好一起对付段正淳的,没想到竟然是一场骗局,你这个无情的骗子! 好吧,钟万仇没那么多戏,他是愤怒是不满,但形势比人强,他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誉儿!” “婉清!” 刀白凤一把搂住走路发飘的段誉,段誉被娘搂着,也是委屈的直抹泪……刚才那翻江倒海,一泻千里的滋味,实在是太酸爽了。 燃文 秦红棉也想上前,见林平之抱着木婉清,却又不敢。 “语嫣,那恶贯满盈呢?” 段正明兄弟则是更关心段延庆的去向。 “哦,那位段先生似乎另有盘算,没有与我好好打一场的打算,交手数招,见拿不下我,便抽身离去了。” “……” 这话听似合情合理,但骗鬼鬼都不信,只不过段延庆确实不在,林平之不说,众人也不再过问。 万劫谷众人也无法阻拦,只能任由众人离去。 回去路上,秦红棉跟刀白凤又因为段誉和木婉清被擒之事,互相责怪,口角起来,甚至又要上演全武行,段正淳又一番左右为难,最终还是不得不向着刀白凤,让秦红棉伤心离去。 林平之也将木婉清交给她,给她一颗药丸,再给她说些注意事项。 见识过林平之的厉害,又受了恩惠,秦红棉嘴上不说,但以后肯定是不敢惹李青萝了。 林平之跟着回了王府,自去清静所在,不去管刀白凤和段正淳怎么折腾。 保定帝却又前来,再问段延庆之事。 “陛下,总之你放心,段延庆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保定帝心下大震,如此说来…… “陛下,咱们还是说说拜访天龙寺之事吧?” “侄女放心,明日一早,老夫便去天龙寺说明此事。” 保定帝让林平之放心,他自己却不放心,若真是诵经礼佛,听经说法还好,若林平之非要比武…… 但段家从未立国时,便是军门和武林世家,保定帝生性平和,也甚少用权谋,更要面皮,欠了人情,不能不还。 “语嫣,你要去天龙寺?” 段誉毕竟勤练武功好一段时间了,又年轻,一晚上就恢复过来,然后听说林平之要去天龙寺,他也好久没去过了,想去凑个热闹。 只不过这一天也没等到保定帝的回信。 又一日,保定帝前来,却还没说事,便有管家来报,说王爷那边有紧急要事,请陛下过去一叙。 见此,林平之心中一动,便说自己这边不急,然后跟着去看看热闹。 原来来人叫过彦之,是来王府找崔百泉的。 原来王府的账房先生,时常跟段誉下棋的那位崔先生,是伏牛派的高手,因避祸而远避中原,隐居在大理王府。 虽然段正淳挺生气,但崔百泉虽然躲避在他家,却从来没惹过事,对方一再陪罪,他便既往不咎了。 而过彦之是来报丧的,说他师父柯百岁死了,而且怀疑是姑苏慕容家的人物,因为柯百岁是死在他自己的绝招之下,被一鞭子击碎天灵,过彦之怀疑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啊!?” 段誉一听姑苏慕容,忍不住惊得叫出声来,心说那不是他妹妹的表哥吗? 他赶紧捂嘴,崔过二人震惊悲伤,也没在意,下去自去说话。 众人看向林平之,刚要问话,却又有管家禀报,说少林寺来人了。 这里的少林,不像射雕,而是笑傲那般的武林泰斗,甚至高手更多,实力势力都更强,对江湖影响力更深。 保定帝和段正淳自然是要慎重对待,伏牛派的事情暂放一边。 不多时,便见来人少林是两位慧字辈和尚,也就是当下二代弟子。 慧真、慧观前来,却是一脸的悲愤和愁苦。 一问才知,是少林得知四大恶人齐聚大理,因佛教是大理国教,少林念及佛门之谊,派出玄悲大师和四名慧字辈弟子前来支援,却在大理的陆凉州的身戒寺挂单时,一夜过去,就发现玄悲大师死在了大殿之中。 众人闻听无不震惊,不过询问一番,却发现和四大恶人的时间线对不上,玄悲大师被杀时,四大恶人已然在大理现身了。 这事情当然要管,而两个少林弟子说,身戒寺的五叶方丈看过玄悲大师,说凶手是姑苏慕容。 姑苏慕容,又是姑苏慕容,连段正明哥俩都忍不住看了林平之一眼,那意思姑苏慕容闹哪样? 林平之撇撇嘴,心说他那位便宜姑丈,这就开始坑他便宜表锅了。 “玄悲大师可是在自己的绝招之下圆寂了?” 听保定帝如此问,慧真答道,“正是,我师父正是死在大韦陀杵之下,肋骨根根断裂,少林七十二绝技盖无对外流传,也唯有姑苏慕容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能做到。” “说得好像用大铁锤灌足了内力去砸,砸不断肋骨似的。” 林平之跟表锅又没闹矛盾,而且表锅人不错,一心复国,心无旁骛,他得说句公道话。 “你这女子是何人,敢如此放肆!?” 听林平之说“风凉话”,慧真慧观不由得怒目而视。 少林就这样,势弱的时候,行走武林小心翼翼,势大的时候,僧人们一个个鼻孔朝天。 保定帝和段正淳都挺尴尬,却还没出言缓和,就见他们的愣侄子\儿子仗义执言,“两位大师……” 林平之一拦他,“我是曼陀山庄的王语嫣,我表哥便是慕容复。” “你表哥在何处?!” 两人一见“正主”就在这里,顿时眼睛瞪圆了,心说你们这是不打自招了啊! 307.分辨 “两位,暂息雷霆之怒,休发虎狼之威,出家人为何如此妄动无明?肉身不过一具皮囊,舍去了便是超脱,两位不要看得太重了。” “放肆!” “大胆!竟敢如此妄言!” “段皇爷,镇南王,这便是你们的态度吗!?” 林平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两个少林和尚都快气炸了。 “语嫣,莫要生气,此中必有误会,与两位大师慢慢分说便是。” “两位佛友,暂息雷霆……” 段正明哥俩一阵心累,却只能赶紧和稀泥,两边劝说。 林平之微微一笑,“好吧,算我失礼了,两位出家的得道高僧,我给你们赔罪了,你们千万不要跟我一个俗人计较言语得失,坏了修行心境,不值当的。” 段正明哥俩都有捂脸的冲动。 段誉都咻一下躲到屏风后面去了,他怕他憋不住笑出猪叫声。 “你!” 两个僧人见林平之这般阴阳怪气,别说妄动无明,脑袋都气成了拔火罐,头顶通红,就差呲呲冒烟了。 却又没法反驳林平之的话,表面上来看,就是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还是出家人,却对一个弱女子叫嚷。 “两位,我说的话,虽然略显不合时宜,但却不是假话,不是妄语,对不对?而且少林六百多年历史,就能保证没有一招绝技流出?又或者只有大韦陀杵能打的肋骨根根断裂?我看也未必吧?” “你这女子,你向着姑苏慕容,自然如此信口雌黄,张口就来!” “哈!” 啪! 这不是林平之恼了,又开始抽大嘴巴子了。 而是他朗声一笑,忽然一拳轰出! 当然也不是打在两个少林和尚身上,而是打向三丈外那一人合拢的立柱上。 燃文 一拳轰出,本没什么动静,两个和尚都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一瞬间,立柱背后才啪的一声炸响,木屑爆开,四散飞射! 两个和尚一惊,慧观忍不住去看,就见立柱背后,竟是被无形气劲炸出个粗瓷海碗大的坑来! “这!” 两个和尚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这就是姑苏慕容的实力吗?连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少女,都有这般能为? 保定帝和段正淳倒是习惯了,段延庆都被打死了,区区一个立柱,何足道哉? “两位,我这一手,自然是跟玄悲大师的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了的,但我也不过是个后学末进,江湖之大,无奇不有,高手如过江之鲫,比我厉害的,想必大有人在,说不定就有哪个绝顶凶徒,跟少林结了仇怨呢?” 我们怀疑那个绝世凶徒就是你,就是你打死了我们师父! 然而两个僧人却拿不出证据,而且拿的出来又如何,他们还能当场给师父报仇不成? “两位大师,方才多有得罪。” 见两个和尚没词了,林平之才深施一礼,只有这样,他客气,对方才能跟他客气。 “但我想说,不要先入为主,你们一下就想到姑苏慕容,就认定了我表哥行凶,但若真的另有隐情,你们不就是非但错怪了好人,而且放任真正的凶手一边逍遥,一边看你们的笑话吗?” 虽然表锅也不算什么好人吧,但你们真的冤枉他了。 “不对,姑娘,不是你表哥,而是你姑丈。” 却在这时,崔百泉和过彦之又被带了过来,一句话,就将林平之带的节奏破坏。 “姑苏慕容可不只是慕容复,更是慕容博。” 崔百泉陷入回忆模式,说起他年轻时,见到少年慕容博的事情。 虽然他知道林平之的身份,但师兄的仇,让他毫无顾忌的说道,“若是慕容博,定能用大韦陀杵杀死玄悲大师。” 两个和尚本来都要无奈应了,听人这样说,便又叫道,“这位姑娘,你先说说,你表哥和你姑丈都在哪里?” “崔先生隐居大理,江湖消息不灵通,两位身在中原,也不知道吗?我姑丈在我表哥年幼时便已仙去了。” “那你表哥呢?” “出门办事去了,但诸位不会以为我表哥能杀了玄悲大师吧,就算能,总要有个理由吧,我表哥失心疯了?” 说来说去,就是谁也说不服谁,最后只能暂且作罢。 也没人能找林平之的麻烦,崔过两人,少林二僧都被保定帝稳住,说稍后再商量。 “语嫣,没想到出了这等事情,若是少林或崔百泉联络武林人士去姑苏,慕容家怕是麻烦了。” 保定帝那意思,要么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无妨,我表哥虽然不在家,但他有四大家将,各自都有势力,在姑苏城里,除非少林或丐帮弄两三百弟子过去,其他的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林平之却表示,他家跟表锅家关系也一般,他在这里仗义执言,已经算是尽到责任了,咱们还是说说去天龙寺讨论佛法的事情吧? “皇兄,要不然我去一趟中原,帮……帮忙查清此事实情,也算回报少林的盛情。” 段正淳说完,却忽然看向林平之。 段正淳确实是忽然心动,没过脑子就说了,说完就后悔,他可不想死在“大韦陀杵”下。 “伯父有心了,嗯,记得别随便勾引我娘,除非你能给她名份。” 段正淳掩面而走。 但他确实是要代表大理皇家,走一趟中原,尤其是林平之跟俩少林和尚闹了这么一出,他不能让少林觉得大理跟姑苏慕容有勾结,事情水落石出前,他得表明大理段家的态度。 这下该说去天龙寺了吧? 林平之心说终于轮到我了,却见保定帝一脸歉意,“语嫣,天龙寺近日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办,我与枯荣大师说了,他老人家说你得稍微等些时日。” 林平之自然知道天龙寺将要有大事发生,他就是冲着那个热闹去的。 “语嫣,你且安心在王府住下,待那边事了,我亲自带你前去。” “段大伯,能问问天龙寺有何要紧事吗?” 林平之做出一副你可别糊弄我的态度,要不是比四大恶人还要紧的事情,你糊弄不过去。 “……唉,与你说也无妨,是天龙寺要迎接一位贵客。” “也是一位恶客?” “至少是来意不明。” “那不正是需要段大伯出力的时候吗?我也可以尽一份心意啊,虽然我武功一般,但摇旗呐喊,以壮声威还是可以的。” “这……” 308.枯荣 见林平之一副盛情难却,这忙非帮不可,不让帮就是瞧不起他的样子。 保定帝也说不过林平之那张嘴,而且他一想,林平之确实是帮段家除了心腹大患,又数次救了段誉,虽然是想凑热闹,但想来也是真想帮忙。 这次天龙寺这位贵客,确实来意不明,而且确实是实力高深莫测之人,有林平之助拳,也确实能多一份力量。 保定帝权衡片刻,便答应下来。 只不过段誉也要跟着,这木婉清和钟灵一走,他爹去中原潇洒,他娘回道观修行,一下子冷清下来,想起之前的经历,虽然颇多磨难,但也是十分精彩,段誉就仍想凑热闹。 保定帝也有心让段誉见见世面,也跟天龙寺高僧拉近关系,这都是段家前代皇族,还都武功高强,是段家维持皇权必不可少的力量。 于是一行三人,也没搞排场,就如同普通江湖人一般,去了天龙寺。 天龙寺在羊苴咩城外点苍山,既是皇室家寺,也有点宗人府的意思,唐初时便有的古刹,历朝历代维护和扩建,相当恢弘,比少林寺也不差什么。 一行三人先去了方丈院,见到了保定帝同辈的本因方丈。 本因方丈一听,保定帝仍非要带子弟前来,是来助拳的……也觉得保定帝算是有心了,保定帝三品一阳指,比他品级还高,前来助拳,确实是再好不过。 燃文 但保定帝还要见枯荣大师,本因方丈本不想打扰师叔修行,但毕竟这是皇帝,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 真是先天大泛滥……林平之见不但本因方丈是先天高手,而且本参、本相等几位高僧,竟然都是先天高手,不由暗赞天龙寺的底蕴。 然而当他见到枯荣大师,那一半年轻,一半形容枯槁的面容时。 林平之才真正大受震撼。 “原来如此,竟原来如此,气血,是气血……” 枯荣大师正在潜心揣摩六脉神剑,本不喜被打扰,本想几句话打发了保定帝,让本因去应付他。 却在林平之失口发声时,注意到了他。 嗯……气血如此旺盛,生机如此澎湃,不是驻颜有术,如此年轻,竟已是先天,气脉悠长,气机模糊,气势刚猛凌厉,却完全内敛,不是速成的邪派功夫。 “什么气血?” 枯荣大师一时好奇,也不由开口问道。 林平之全神贯注的盯着枯荣大师,锁定他那并不是阴阳,而是活跃与沉寂,两种气机交织混合,互克互灭,却又互化互生,循环不断的气机。 感受着那气机,与其他先天,他见过的慕容复、段延庆、段正明,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妙差异。 林平之差点一句真气叫出来。 就好像这个世界有极为淡薄的天地元气,林平之感觉枯荣大师的气机,有极为鲜明的“色彩”,一生一灭,仿佛有形,仿佛属于他个人的标签。 就好像真元外放,布在身体周围,气机显现的样子。 虽然极为淡薄,极为不容易察觉,不像霹雳世界,随便一运功就亮如灯泡,却被林平之日渐强大的灵识捕捉到。 枯荣大师的内力,竟然有了一丝真气的样子,虽然还不是,但他的内力质量之高,隐隐放出气机,已经能隐约和周围产生共鸣了。 而林平之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若是别人,林平之还看不出来,但枯荣大师,精修枯荣神功,这神功竟然是一种特殊的内外兼修,不是内功兼修外功,而是内劲兼修气血和生机! 枯荣大师竟然能够自主调动自身的气血,使生机,自身的生命潜力,与内力混合,形成一种更独特的内力。 更因为他佛法高深,又或是枯荣神功的特性,枯荣大师的精神力亦十分强大,并且能在控制内力与气血时,一起融合进去。 是谓真正的精气神合一,全身所有能量融为一炉。 所以枯荣大师才会显现出半枯半荣之相,这是他的身体与气机,与他精神中观想的自己几乎完全一致,气与神的状态影响到了身体。 而当他从一枯一荣,到半枯半荣,再到非枯非荣,才是精气神完美合一,超脱本相,非假非空……他可能真的能修出真气来。 虽然以枯荣大师的年纪,还有他的身体并不能提供足够多的气血供他修炼,半枯半荣应该就是他的极限了。 林平之不由得想到逍遥三老,少林扫地僧。 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是不是也有类似“枯荣”的“长生”?小无相功也是精气神合一?或是内力与精神力统合,才会有模拟一切内外功的特性? 是不是扫地僧那三尺气墙便是真气外放? 一时间,林平之心里有无数问题……舍利子老大,你怎么没给我说过,真元需要精气神合一? 林平之未修真元,先有了俱神凝体,那是舍利子的精神力量,和慕少艾的真元帮他塑形的,他却没真正自己修出来过,也没真正了解。 若不是今日见到枯荣大师,他都不会想到此节。 【勤修功法,到精深处,神识强大,水到渠成,你若提前悟了,也是机缘。】 倒也是……林平之一想,新的功法他确实没修到精深之处,他一直都是急于恢复实力,却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修行,是他疏忽了。 “你若不说,便罢了,本因,莫要耽误时间,送客。” 林平之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回过神,便听到枯荣大师如此说道。 “且慢,枯荣大师,今日见你,便是机缘,枯荣禅功三宝合一,精深微妙令人赞叹,也令我获益良多,我有一张温养气血,固本培元,延年益寿的方子,大师若不弃,可以试试。” 本因和保定帝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说的甚么,怎么就三宝合一,还益寿延年了? 枯荣大师却双目射出精光,一瞬即逝,“只这一眼,你便看出来了?莫不是在哪里听说过?” “得罪了。” 林平之微微一笑,却闭目无语。 这两位打什么机锋呢? 却在保定帝等人都莫名其妙的时候。 林平之忽然缓缓推出一掌。 309.意境 林平之这一掌,可谓平平无奇。 软软绵绵,没半点劲力,也没什么掌风。 甚至没甚么暗劲,不像保定帝担心的,林平之又用之前打柱子的法门。 那掌风如同清风拂面,只吹得枯荣大师衣襟微微一动。 却让枯荣大师神色动容。 “你果然明白,坐,本因,带两人出去吧。” 保定帝和段誉随着本因方丈,一脸懵圈的出了禅房。 “本因师兄,枯荣大师的佛法,真是高深莫测啊。” “陛下,你带来那位女檀越,也是莫测高深啊。” 然而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神色间看到了一个意思……那二位这是玩哪一出呢? 而禅房中,林平之在枯荣大师身前三尺盘膝而坐。 “小小年纪,竟然已能有如此领悟,实是匪夷所思,看你相貌气度,老衲本以为你是逍遥派传人,但你似乎又练得是佛门心法?” “不瞒大师,我确实与佛门有缘,不过内中缘由,不方便细说,此番机缘巧合,不妨就谈论武学,大师,请问先天境界,再有精进,是否都是气血内力精神合一?此种境界,可有名称?” “并无,玄而又玄,神而明之,佛家讲禅境,道家讲意境,非佛道两家,或称意志,或称自我,此种境界,全凭天资与机缘,老衲这一生,也未见过三人,不过今天便见到了。” wucuoxs.com “我还差得远。” 林平之一听,原来枯荣大师能够精气神合一,不是枯荣禅功直接告诉他,甚至可能枯荣禅功并不是一种武学。 而是枯荣大师修行禅功,修出了枯荣意境,因此而锤炼精神力,也让精神力统御内力与气血,是先有意境,内力的质变,是一种结果。 而林平之自己,是他先有过真元,他直接知道了意境指向的目标,他绕过了过程,照抄了正确答案。 他并没有自己的禅学意境或武道意志,他并没有这种顿悟。 他是将自身武学都变成自己的东西,是他领悟武学,驾驭武学。 但却不是将武学融入他的道,变成他的道。 佛法亦是如此。 也就是林平之所学,并没有入道。 入道不入道,对于林平之这个已经可以修行真元的人来说,似乎并不重要。 但林平之却感觉这对他十分重要,这对他修行真元之后的道路,对他的武学道路,都十分重要。 不过悟道嘛,也不是想悟就悟,这玩意越是想要,还就越得拧着来,也就是越不能强求。 今天能从枯荣大师这里得到这样的答案,让林平之有了接下来的目标,此行已经物超所值了。 真传传一句,枯荣大师这一番话的价值,比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还要更高。 “大师,此次前来,本想领教一番大师的一阳指与天龙寺的六脉神剑,但与大师一番对话,我的收获已超出想象,在此谢过大师了。” “这是你的机缘到了,若是旁人,哪怕是保定帝,我与他说了,他能听的懂,却不会真正理解。” 枯荣大师或是也从未遇到同等境界,又能坐而论道之人,嗯,林平之不算同等境界,却能真正理解他所说,还能接上话。 他甚至将枯荣禅功的经文说了出来。 枯荣禅功果然不是武学,而是坐功,以一部百年多前天龙高僧的著作经义为基础,创造出的修行佛法的禅功。 “……这方子,晚辈家里的老人都在用,效果不错,大师用了,也可温养气血,固锁本元,虽然可能对枯荣之气帮助不大,但若能将其中几味药材,替换为更珍贵的天才地宝,或许能帮大师找到那一丝机缘。” 林平之给枯荣大师的方子,还真就是他在射雕世界里,与黄药师一起研究的延年益寿的温补方子,效果极好,不但黄药师,后来笑傲世界里,家里诸位老人,都活过了百岁寿数。 “小友有心了,不过皮囊终究神外物,修行更多还是自我明悟,非枯非荣,亦枯亦荣,若不能荣,枯,亦是缘法。” “身是菩提树,但菩提本无树,大师看得通透。” “看到了,还需明悟啊。” 一番畅谈,林平之感觉受益匪浅,枯荣大师也难得有畅谈己见的机会。 “此番贵寺那位贵客,是否大师同一境界的高手?” 林平之心里不禁疑问,鸠摩智武功虽高,但他贪图七十二绝技和六脉神剑,贪图武学,可谓一个贪字刻到骨子里而不自知,他也能领悟意境? 他入魔还差不多,呃…… 林平之忽然想到,入魔又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追求,又何尝不能成为意境?不过是思想和精神的力量,再融入武道之中。 不过既如此,他就更想要见识一下了。 “那位贵客,是吐蕃的护国明王,护法国师,大伦寺的住持鸠摩智,他说与慕容博乃是至交好友,又说近闻慕容先生仙逝,说慕容先生生前最是仰慕六脉神剑,鸠摩智想要将剑谱借去,在其坟前火化,祭拜老友。” “嘿……” 这话自然是只能骗骗三岁孩子。 林平之却见枯荣大师注视着自己,坦然一笑,说道,“大师,我只是想见识一下六脉神剑,可不是想学。” 事实上林平之会六脉神剑,他看过天龙寺的剑谱秘籍,也就是后人在原本剑谱图画被毁后,抄录的剑谱。 六脉神剑极耗内力,一人究其一生,即便是一灯大师那般的先天,也最多修行两脉,林平之估计自己都只能修四脉,后来又是俱神凝体,也就没去练。 后来寺中高僧鉴于修行六脉神剑所需内力太多,还研究出一种简化版本,不需要那么多内力,但剑气威力也有所下降。 林平之来,就是想看看天龙版的六脉神剑是什么样子,却是不用去图谋剑谱的。 只是没想到与枯荣大师一番谈话,收获更大。 “事实上,我与那位吐蕃番僧毫无瓜葛,大师可以放心,我只是想要会会天下高手,仅此而已,若大师不愿,我也可即刻离开,先一步见见那位鸠摩智大师便是了。” 见林平之目光清澈坦荡,枯荣大师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如此,便劳烦小友相助了。” 310.高僧无相 吐蕃国师鸠摩智不日即将前来,枯荣大师与本因方丈、保定帝等人另有话说。 林平之自去客房,与段誉闲谈,不多时,一老僧推门进来。 “大伯,您可回来……哎呀,您怎么出家为僧啦?” 老僧正是保定帝,闻言微微一笑,“国教有难事,我为皇族,自然义不容辞,此也不过事急从权,三千烦恼丝而已,不用在意。” “伯父说的是,只是那吐蕃国师竟如此厉害?” “我既已出家,有些事情,正好也一道办了。 誉儿,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父又远游,我意立你父为皇太弟,你为太子,如此便可监国。” “啊呀,这可使不得,伯父春秋鼎盛,此番不过小小问题,何须如此?” 段誉一听,十分为难,他正是喜好玩乐的年纪,又天性崇尚自由,可不愿意用皇宫给自己关起来。 wucuoxs.com “誉儿,我膝下无儿女,段氏基业,终究要你来继承,我意已决,段氏十五代弟子段誉接旨听封。” 保定帝郑重其事,段誉只得跪下,听保定帝封他为太子。 “誉儿,你且回皇宫,与你伯母报平安。” 封太子可不是保定帝私下跟段誉一说就完了,保定帝只是想先给段誉说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而知道了那位吐蕃国师来意不善,他也不想让段誉在这是非之地久留。 段誉担心伯父,自是不能答应,狡辩耍赖皮插科打诨,什么招式都用上了,就是不肯走。 保定帝身边无人可用,又知道侄子的性子,越逼他越适得其反,他爹给他逼急了,他敢直接跑路闯荡江湖。 他只好无奈拍了拍段誉的脑袋,又请林平之照看好他。 保定帝匆匆交代,便径自离开,想是去修行六脉神剑去了。 “太子殿下。” “语嫣莫要取笑,不然我也叫你公主殿下。” “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段氏族人。” “语嫣……” “段兄,你我投缘,便是朋友,我与段氏无缘,最好也是朋友。” 这么一说,段誉就知道此事绝无更改,但他天性乐观,转念一想,有这样一位朋友,倒也不错。 “语嫣,此次事了,我与你去姑苏打探神仙姐姐的消息如何?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中原呢。” “太子殿下不监国啦?” “监国也是我爹监,可轮不到我,对了,咱们也去找我爹,让他赶紧回来监国。” 几句闲聊,林平之便去打坐入定,思索自身有什么意境,是选择佛法还是武学,若是武学,以何种武功参悟。 还要参悟舍利子的功法,只是会用,远远不够。 一日无话,次日正午,才有小沙弥来请,带两人到牟尼堂,只见堂内枯荣大师、保定帝也就是本尘,本相本观等五位高僧,各自背墙而作,面各有一幅年代久远的卷轴。 “誉儿,此番颇有凶险,你还是去藏经阁看经书去吧。” “伯父,我担心你,想要跟着。” 另一边,林平之则问道,“枯荣大师,敌人已至,不将秘籍收起来吗?” “收起来,也躲不了觊觎,便摆在这里,且凭本事守住。” 林平之点点头,枯荣大师已有了觉悟,若守不住,宁肯当场毁了,也要让鸠摩智死心。 他走到角落立柱的阴影里,对段誉招招手,“段兄,且站我身边,莫让众位高僧分心。” 保定帝听了,稍微松了口气,闭目调息,准备应对强敌。 “语嫣,我有点紧张。” “调息吧,逍遥云掌内劲可静心定神。” 安静的环境,总会让人觉得时间放慢,良久,才有本因方丈声音传来,“明王法驾,请移步牟尼堂。” 林平之微微皱眉,心下莫名一丝不喜,甚么人物,也称明王? “有劳方丈引路。” 这“明王”的声音倒是柔和淡雅。 跟着本因方丈领着一个四十多岁,一身明黄僧袍,神采飞扬,脸上似有明光流转,好一副宝相的僧人。 嗯? 林平之却微微一愣,看向枯荣大师,却发现他只是面色沉肃,并无诧异。 是了,枯荣大师修的是自身,是他的枯荣境,他却不能如自己这般“观气”。 林平之忽然心中一动……那少林扫地僧,却是能和自己一样,辨别他人气机吗? 林平之如此讶异,却是别人看这僧人,是位明珠生辉、宝光流动的得道高僧,往那里一站,便已身具禅意,似乎一个眼神,都有佛法。 但他自己看这僧人,却是气机模模糊糊,无形无相,极难捕捉,又飘然若仙,仿佛那云雾缭绕的山中的修仙隐士。 这分明是个老道,哪里是个和尚……林平之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之前可能想差了。 鸠摩智不是修佛修武悟道,也不是因贪入魔……他应该只是精修小无相功罢了。 舍利子老大,若我修般若金刚罗汉拳到极致,可自成意境吗? 【万事万物,天人一理,功法指路,还需自悟。】 也就是舍利子的功法,会将悟道的路指出来,但怎么悟,悟出什么,还看个人。 那么小无相功,应也是如此,这本逍遥派核心功法之一的神功,修到高深之处,自能引导人精气神合一,这小而无相,或飘渺逍遥的意境,自然就有了。 就好像林平之看到了真元的答案,鸠摩智也是按照正确答案,照抄出了一个意境。 鸠摩智不是悟出来了,而是练出来的,他有而不自知,只因已深陷其中。 鸠摩智的意境显然不如枯荣大师的,但却有小无相功这部绝顶神功的加成,内功修为,却还在枯荣大师之上。 意境是对自身之道的明悟,与武功又影响,却不能直接划等号。 林平之对意境又有些体悟,又忽然想到,逍遥派的核心功法,他可也有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 舍利子老大,若我以凌波微步悟出凌波缥缈之意,对我悟其他武学意境,有影响吗? 【你参悟道家典籍,对修佛有影响吗?意境,是明悟自身之路,意境是意境,你是你。】 嗯……林平之不由得陷入沉思。 而这时,鸠摩智见了枯荣大师的尊容,他精研佛教典籍,便说了四句枯荣偈言装杯,让天龙寺众人不敢小觑,便又说起来他此行来意。 311.斗法 “……慕容先生当年论及天下剑法,深信大理天龙寺之六脉神剑,为天下诸剑之首,恨未得见,引为平生最大憾事。” 鸠摩智好卖相,一番煽情表演,让林平之忍不住为他点赞,这家伙是真的没半点向佛之心,拿佛经典籍当装杯工具,谋求世俗名利。 这样的人也称明王,真真老大玩笑。 鸠摩智拿出三本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指法,拈花指、无相劫指、多罗叶指,说是慕容博手书,里面有详尽的练法和破解之法,还有许多经验心得,说要以此交换六脉神剑的剑谱。 而且还保证,他即便得了六脉剑谱,也决计不看一眼,只是拿到慕容博坟前焚烧,以此祭奠故友。 wucuoxs.com “小僧年轻识浅,所言未必能取信于众位大师,不妨先在众位之前献丑,展示一二。” 鸠摩智说罢,做“如来拈花,迦叶微笑”之态,左手轻柔如点花朵上的露水珠一般,对着右手袍袖轻点十余下,跟着吸气一吹,袖子上竟是飘下十余个圆布片。 气劲穿袖不难,在场出了段誉,人人都能做到,但要做的这般无声无息,毫无动静,就如剪刀般割下棋子大小的布片……保定帝自觉都做不到,更别说如此随意了。 好个小无相功……林平之看得双目异彩连连,小无相功,果然小而无相,若不是他先见过枯荣大师,明悟意境之道,怕不是连他都要瞒过去。 嗯,不是瞒过林平之“鸠摩智会小无相功”,他又没失忆。 而是林平之若没捕捉到鸠摩智的小而无相的气机,他都只能看出,鸠摩智真的是在运用最正宗的少林指法,用的是最正宗的佛门内功。 跟着鸠摩智又演示了多罗叶指和无相劫指。 多罗叶指十分霸道,将木箱和铜锁、锁扣等全都扯个稀碎。 无相劫指无形无相,鸠摩智可透过衣袖,以内劲拨动他打碎的木屑。 林平之不由暗叹,好厉害的少林七十二绝技,射雕世界中的,差其太多,笑傲的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世界能量等级不同,功法对内劲的运用就不同,这三部功法,鸠摩智既是模拟,那真正的少林高僧,练出来自然也是这般效果。 这些绝技,却是比林平之看过的厉害许多,根本原因,就是这里的人可以练出更多质量更高的内力,足够支撑他们如此运用。 林平之都赞叹,天龙寺本因本参等四位高僧,就更是有点眼馋。 尤其是鸠摩智暗示的“若你们学了去,那就是少林有的你们也有,而你们有的,少林却没有”。 虽然大理佛门与中原佛门亲善,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又不想当佛门之首呢? 只不过六脉神剑是镇寺之宝,本因想换,却也没有转圜余地,于是让枯荣大师拿主意。 “本因,你修习武功,是为了什么?” “为的是弘法护国。” “当佛法不能度化外魔,你当如何对敌。” “当以一阳指对敌。” “你一阳指修到几品?穷其一生,又能修到几品?” 枯荣大师一番对话,打消了本因的贪念。 他看的明白,天龙寺偏安一隅,又不想当天下佛门领袖,自己的一阳指和六脉神剑都练不完,没得招惹少林作甚? 你学了人家的镇派神功,那是说甩锅给鸠摩智,就能甩锅的吗? 人家少林数千弟子,先天高手比天龙寺还多的多,非要来收回武功,你本因拿头去挡? 鸠摩智见软的不行,又来硬的,以大理与吐蕃邻邦,若不换,怕不是有兵戎相见之虞。 然而天龙寺自然是软硬都不吃,大理世代交好大宋,吐蕃与大宋颇多摩擦,你且让他两面出击看看? 说的不行,那自然就是要动武了,不过武斗也不是直接打。 一来枯荣大师说了,他们学艺未精,六脉神剑六人各修一脉,要以六脉剑阵向明王讨教。 二来鸠摩智知道枯荣大师是一大劲敌,而他是来谋夺人家剑谱的,若枯荣大师生死相拼,他就犯难了。 于是鸠摩智提出文斗,让下人摆了六个香炉,插了六支高香,以燃起的碧绿烟雾来比斗,烟雾沾到谁身上,谁便输了。 鸠摩智的火焰刀,乃是大雪山大伦寺的镇寺绝学,锋锐凌厉,杀人无形,端得厉害无比,但以一敌六,仍是不免落入下风。 果然,六脉神剑也比射雕的犀利许多……林平之感受着六脉神剑的气机,暗自推算,知道自己就算在射雕世界练了原版的,效果也不如这里的,归根究底,就是内力质量不同。 但六脉神剑的练法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林平之说不看剑谱,就一眼都不看,因为他看众人演练就可以了。 段誉却好奇,偷眼去看,他内力不够,但修行逍遥云掌,让他内息精纯,道家功夫,最能镇压心魔,看看倒是无所谓。 枯荣大师也不去管他,若真有万一,今日非要毁了剑谱,多一个人记住也是好的,甚至他见林平之真就一眼不去看,反而有心让他看看。 不多时,双方剑气刀气纵横,却已分出胜负,枯荣大师将六根香烛一扫而断。 鸠摩智自然不服气,说他想要见识的是剑法,剑阵赢他不算赢。 文斗不行,便再武斗,鸠摩智精修小无相功,内功精纯浑厚无比,看出出了枯荣大师和本尘,都不足为惧。 枯荣大师无奈,只能以一阳指的至阳指力燃了剑谱。 见天龙寺如此玩不起,鸠摩智大怒,却故作无奈,出言讥讽,却突然暴起,竟是已经认出本尘就是保定帝,既然六脉神剑拿不到,那便拿了大理皇帝,弄去吐蕃,定能从吐蕃那边弄到好处。 却在鸠摩智即将拿住保定帝脉门时,突然灵觉示警,猛然抽身而退! 鸠摩智只觉似是一缕清风擦着他鼻尖过去,却跟着呲的一声,余光瞥见身侧大理石地面,竟是被射出一个小圆孔来! 谁?! 鸠摩智猛然一惊,就见一个飘然若仙的白衣身影,翩翩而来。 “你!?” 见这身影,见这绝美容颜,鸠摩智竟是打了个寒颤! 312.战(给诸位书友拜年了!) 鸠摩智见那绝美如天上仙子临凡的身影,竟是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倒退一步! 他甚至以为他眼花了,仿佛那一个个鞠躬尽瘁的夜晚,头晕眼花出现幻觉,甚至想揉揉眼。 “鸠摩智大师,晚辈久仰吐蕃国师威名,今日得见,实为幸事。” 什么事?鸠摩智悄悄咽了咽口水,“你这小姑娘是何人?” 虽然听声音,仔细看脸,鸠摩智都知道,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只是长得极像,但这就足够他疑神疑鬼的了。 “后学末进李缘君,见过国师,国师请赐教。” 果然姓李! 鸠摩智心里又是一紧,但他已然来不及再开口,林平之一抱拳,已然剑指刺出。 你既是明王,便试试我这明王伏魔剑! 林平之一剑指刺出,神情肃穆,不怒自威,气势恢宏,如烈阳照射,一切妖魔邪祟无所遁形! 好凌厉的剑法! 鸠摩智不敢大意,更不敢再分心,运足功力,竖掌做刀,火焰刀无形气劲劈出! 虽是无形,但在林平之气机锁定,灵识感知中,这一刀气劲,隐隐升腾,仿若火焰袭来! 然而这锐利无比,连石板都能劈断的无形气劲,被林平之剑指刺中,却如同戳破的气球一般,气劲突然混乱爆开,咻咻四射,打到林平之身后,在大殿粗大的立柱上留下印记! 怎会如此?! 鸠摩智见气劲被破,比见到气劲被抵消更惊讶! 抵消不过势均力敌,被破却是他不如对方! 虽然林平之还没领悟意境,但他精神力强大,气血旺盛,功力精纯,又有过驾驭真元的经验,精气神三宝融为一炉,内劲之精纯,更在鸠摩智的小无相功之上! 林平之内劲缠绕手指之上,又能神识锁定鸠摩智的火焰刀,他先以气劲刺中这一刀的气劲薄弱点,跟着金刚不坏兼修一指禅的手指一下将其刺破,使其气劲散乱,大半互相抵消,小半四下乱飞。 此虽以力破力,但林平之更省力,剑指刺破气劲,尚有余力,一道剑气射了过去! 剑气不算强,林平之三四成劲力,却直指鸠摩智要穴,让他不得不挡。 鸠摩智一掌拍散剑气,林平之已然抢得先机,又一剑指刺出! 好剑法,好功力! 鸠摩智虽然没问,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判定,眼前这姓李的,必然和那姓李的有关系! 林平之剑法森严凌厉,却偏偏又巧又快,不但能刺破火焰刀的刀劲,更能料敌先机,直指破绽,甚至逼得鸠摩智五六刀里就有一刀砍不出来。 此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学与内功修为,当真恐怖如斯! 鸠摩智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恨,也知道火焰刀怼上对方剑法吃亏,突然招式一变,右手五指连点,一道道凌厉霸道的指劲射出! 林平之捕捉到鸠摩智气机突然一变,右手如多罗树绽放如花的枝叶一般,瞬间收回剑指,左右中指连弹! 多罗叶指霸道气劲,撞上林平之无相法指的无形无相,锋锐旋转的气劲,竟是发出爆竹般的噼啪之声! 又是林平之以少破多,以巧破拙,以弱破强,七分力便破十分力。 小无相功驾驭佛门武学,终有细微之处不够贴合,也是鸠摩智没有真正领悟小而无相之意,也是道家武功更加飘逸自然,学出来的刚猛凌厉,终究比直接来的刚猛凌厉,多了一丝转圜。 便是这一丝异样,让林平之更轻易捕捉到鸠摩智的气机,更方便他破坏对方气劲,即便是细锐的指劲,亦可找到其劲力细微的不融洽之处。 鸠摩智真是个极好的试招对象……若鸠摩智对上枯荣大师,或是慕容博,乔峰等人,他绝不会落下风,偏偏林平之,精神力之高,对内功的控制之圆转如意,总能把握住他以小无相功驾驭其他武学的极为细微的不完满之处。 林平之反而放下了抢攻的心思,不再步步紧逼,而是见招拆招,要好好观察一下鸠摩智的意境。 而鸠摩智见以快打快有效果,多罗叶指,拈花指,无相劫指,双手交错点出,时而霸道,时而无声无息,时而难以把握,顿时略占上风。 然而他见林平之的弹指,竟又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武功,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真有心将其擒下,将这些神奇的武功一一逼问出来。 然而他又有些不敢,而且也真拿不下林平之。 不多时,两人便对了一百来指,让众人听了一顿爆竹声声贺岁,周围不管是地面还是立柱,都被打出一个个圆孔,密密麻麻的,让人暗暗咋舌。 林平之内力耗费不小,他即便以七分劲力便能破鸠摩智十分,但他这七分,却是他全力施为,而鸠摩智的十分,不过是他七成水准,他毕竟还要防备着天龙高僧。 爱好中文网 此时林平之头顶已经隐隐蒸腾水汽,凝而不散如狼烟。 鸠摩智不禁双目寒光一闪,对方虽然武功高的出奇,但却是以其年龄做对比,而正因为如此年轻,对方功力远不及他深厚! 既如此……“喝!” 鸠摩智一声爆喝,运起全部功力,双拳连环轰出,正是大金刚拳! 林平之顿觉一股股排山倒海之力,延绵不绝向自己轰了过来! 这一拳拳太猛太快,林平之内功虽精纯,回气速度更快,怎奈总量太少,破得了三五拳,破不了十几拳! 但气劲破不了又有何妨? “哼!” 林平之不是冷哼,而是闷哼,一口内劲吞入服,金刚不坏神功起! 林平之亦是双拳连环轰出,以拳头硬破气劲! 轰!咔嚓! 每一拳轰出,便是一声轰鸣,林平之双脚也随之踩碎大理石地面,双脚陷入三寸! 一十五拳,林平之双拳双臂皮肤通红,几欲渗血,一双袍袖已然撕裂四散,更是小腿肚子都有一半陷入地里! 却在这时,鸠摩智得理不饶人,欺身而上! 只见他双手成爪,如雄鹰扑击,力沉万钧,势如雷霆,正是少林绝技,因陀罗爪! 双爪一出,林平之便如雄鹰注视下的小兔,避无可避! 313.离去 避无可避,但谁又要避了? 林平之双臂虽然火辣辣的,却并不是真正受伤,他正打得热血上头,战意勃发,见鸠摩智来势凶猛,却不闪不避,运足功力,以拳对爪,与之硬撼! 林平之内力外放,是不及鸠摩智雄浑,但他内力精纯,以金刚不坏神功的法门加持身体,浑身坚若精钢。 鸠摩智发现他能轻易抓碎岩石的爪劲,竟然连林平之的皮肤都抓不破! 不但如此,他那锋锐的气劲,也根本穿不透林平之的护体气劲! 反而林平之一拳一拳,打得他手掌生疼,若不是运足功力,根本抵不住那狂猛神力! 这特娘的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是个狗熊成精?! 鸠摩智佛经背的不错,却不算得道高僧,心里顿时骂街。 见近身抢攻不成,而且反倒被林平之一拳一拳捶得双臂酸麻,倒不如劲力外放占便宜,鸠摩智只得再次拉开距离。 但打这么久,仍久攻不下,鸠摩智已经无心再战了。 虽然他看对方累的脸红脖子粗,满头大汗,气息粗重,但一身神力,丝毫不见有力竭征兆。 反倒是他,过了体力巅峰的年纪,虽不惧内功消耗,但这么耗下去,怕不是他要先感到疲惫。 不打了不打了,跟这小姑娘打个什么劲,能擒下倒也罢了,这要是拿不下,被对方逃了,去那位那里告一状,他这辈子都不敢去西夏了,他这也到了该保养的年纪,受不了那样的折腾了。 鸠摩智心生退意,不再恋战,猛然几招抢攻! 林平之却莫名感应到鸠摩智气机变化,不经思索,似有明悟,突然变招,凌波微步绕开鸠摩智数道火焰刀,欺身近前,一拳轰出! 嘭! 这一拳却正中鸠摩智胸口! 却如击败革,林平之也感觉自己打在一块极为坚韧的厚牛皮上,内劲刚打进鸠摩智肉皮,就被浑若精钢的内劲阻拦。 林平之会舍利子的金刚不坏,鸠摩智却也会少林的金刚不坏! 鸠摩智虽然胸口猛然一痛,却未真正伤到,反倒借这一拳,抽身急退,猛然斜刺里一冲,直接破窗而出。 “天龙寺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小僧这厢着实领教了,佩服佩服!” 呼吸间,鸠摩智便逃之夭夭,声音由近至远,已然飘飘荡荡。 “呼……” 林平之长舒一口气,也无意再追,这一番较量,他已收获颇多。 而且他又不是非要至鸠摩智于死地,一个人一个活法,鸠摩智贪是他的事,他虽然虚伪至极,却是与武功高强之人勾心斗角,单枪匹马上天龙寺,可也不是什么鬼域伎俩。 更何况林平之就算想拼命,鸠摩智一个掌握意境的先天高手,内功比他雄浑,金刚不坏傍身,抗揍能力不比他差,他拿头跟人家拼命? 能这样跟鸠摩智斗个不分轩轾,甚至占了地利人和之势,让鸠摩智退了,林平之已经很满意了。 不急,慢慢来,等他悟出意境,或是精气神三宝完美合一,内力更加雄浑,再与天下英雄争辉。 “语嫣,快快披上。” 林平之品味着与鸠摩智的交手,段誉却扭着头跑过来,将他的长衫挡在林平之身前。 回过神来,就见不只是段呆子,一众高僧也都别过头去。 林平之才反应过来,他自己无所谓,大老爷们之魂,但却是王语嫣之身,现在露着两条胳膊,甚至肩膀,确实有碍瞻观。 真是麻烦,要不直接回霹雳,这皮囊送了得了……林平之也没拒绝,说什么色即是空,皮囊不过身外物,身外物也不能让人随便看啊。 接过长衫套上,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最后两人凶猛交锋,众人是又不好意思看,又舍不得不看,实在是考验了一番佛法定力。 “好个护国明王,护法国师,今日若无侄女,后果不堪设想啊。” 保定帝走过来,竟是对林平之一礼,若不是林平之出手,他身为皇帝被劫走……你说退位为僧就为僧?人家吐蕃管你这个吗?就说抓了你的皇帝,你救不救,赎不赎? 林平之侧身让过,“此次不过一时技痒,诸位不嫌我喧宾夺主就好。” 诸位大师又是一番客气,林平之在天龙寺调息半日,又去见枯荣大师,两人讨论与鸠摩智的战斗,交换心得,各有收获。 另一边段誉也帮着众高僧将六脉剑谱录下。 次日,三人一起回城,却见保定帝仍是僧衣袈裟。 “本尘大师,你已有意出家了?” “正是,此次天龙寺一行,与诸位师兄谈论佛法,诵经参禅,老衲感觉寺中才是吾心归处,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衲仍要将俗事交代清楚,才好安心退位为僧。” “伯父,您老春秋鼎盛,万不可有这等想法啊。” 被保定帝一眼看得一激灵的段誉,连忙摇手劝道,他爹不再,他大爷所谓的交代清楚俗事,除了交代给他还能有谁? “痴儿,老衲一朝明悟,修行有了大道,不再犹豫迷茫,你当为我欢喜才是,段家早晚是你的,你也早晚要负起责任。” “能晚一点是一点……” 段誉嘟嘟囔囔的,老大不情愿。 当晚,夜至三更。 “语嫣、语嫣……别念了,速速回神。” “段兄,长夜漫漫,你也无心睡眠?那不如一同诵经啊。” 林平之正在打坐诵经,就听门外段誉的声音,开门一看,就见这呆子一双眼珠子滴溜乱转,显然是又有了鬼心思。 爱好中文网 “还念什么经,语嫣,这次你要帮哥哥一把。” “哦?虽然我不善治国之道,但段兄若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封我做护国大将军,镇国公神武侯什么的,我也勉为其难过过瘾。” 林平之睁眼说瞎话,让段誉一阵无语,“语嫣,莫要说笑,我是真的不愿监国,好不容易才瞒过伯父和高叔叔,偷偷溜出皇宫,咱们快些开溜吧。” “我可不跟你吃这挂落,要走你先走,我先得见了你伯父,再一问三不知,一推六二五,撇清干系。” “我已留下书信一封,都说清楚了,说我要去中原游历,增长见闻,历练一番,再回来治国,咱们一起走吧。” 偷偷开溜,而且这次还是直接溜出大理,段誉也心虚,总想找个人陪着。 “罢了罢了……” 见段誉一脸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也知道这呆子的黏缠劲,林平之撇撇嘴,起身以指劲在地上奋笔疾书,交代一番,便随着段呆子,飘然离开王府。 314.回家 “段兄,你是想叫刀无极,还是想叫刀无我、刀无垢?” “语嫣,又是乔装改扮,又是改名换姓,太麻烦了吧?我从未出过大理,到了中原,谁认识我?” “鸠摩智不就认识吗?他口口声声用六脉神剑祭拜我姑丈,保不齐就要去姑苏,你可也亲眼见了,我打不过他。 而且你现在是太子了,白龙鱼服出游,不如干脆换个身份,省得人家惦记你。” “那好吧,不过刀无极太霸道了吧?” “霸道不好吗?人家一问,你就说你是傲世苍宇刀无极,皇霸千秋擎天斩,我再给你打造一柄门板也似的大刀……” “免了免了,那不静等着别人看我不顺眼吗?我意游历山川,便叫刀海川得了。” 两人也不着急赶路,一路走走停停,段呆子书读的不少,但书本上描写的大好河山的风光景致,却都没见过,这次算是过足了瘾。 林平之也放下了武功,不去刻意钻研领悟,凌波微步,意在逍遥,若刻意研究,哪来的逍遥。 二十多天后,林平之便感叹,凌波微步不愧是逍遥派的绝学。 不但是他某日忽有所感,运使凌波微步,有种身临其境,仿佛真的凌波而行,意微飘渺的感觉,不用刻意调动内息,全身心投入时,自身精气神自然趋向融合,趋向浑然一体,写意自然。 就连段誉,都将凌波微步练得精熟,甚至不用过脑子,自然而然的迈步便是,某次临江远眺,忽有所感,沉浸其中,都隐约有种飘然若仙的,欲腾空而去的感觉。 当然也是段呆子就是这么个自由乐观的心性,他真的很适合逍遥派的武学,但这呆子学会了凌波微步,都还没有两个月呢,就已经隐隐摸到意境的门槛了。 除了他得天独厚的气运,逍遥派武学也是功不可没。 林平之也感受到了意境对武学的帮助,这就好像他深度入定,不过不是入定后再参悟武学。 而是他在参悟一部武学中入定,也就是这是专项的入定,专门在凌波意境中入定,便对凌波微步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而这样沉浸于意境,身体在运使轻功,内力随之流转,自然而然就随着精神沉浸意境,而趋向精气神合一,却是比林平之刻意为之,速度要快,效果还要更好。 林平之不禁对自身功法的意境,有了更多的期待,不过却没有强求,只是沉下心思,顺其自然。 这一日,两人一路奔波,已经到了姑苏城,曼陀山庄。 “小姐回来啦!这位爷台是……” 山庄大门外,便有下人小跑着过来,见自家小姐倒是一如既往的仙子出尘,身边却跟着个挺健硕的公子哥? 段誉可也是两条腿从大理走到姑苏的,这一路内外功兼修,再不见文弱模样,倒像是个经常干力气活的棒小伙子。 “这是我在大理结识的朋友,家里没事吧?” “一切安好,就是太太时常惦念着小姐。” 仆人一脸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这段时间,李青萝修身养性,善待下人,也没了那些恶奴,下人们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做事了不说,还涨了工钱,干活都有劲了。 “语嫣,你家养了不少山茶花啊,不过……” 段誉见山庄气派不下他家,这倒没什么,就是这一路走来,各处都种着山茶花,却都种在向阳的地方,给足了水分,却没有修剪枝丫,一本花五六个花蕾,怪不得不开花。 他最是喜欢山茶花,也喜欢自己修剪打理,这一路看的他是抓耳挠腮的,恨不得直接过去上手,看人这么糟蹋名品,他心疼。 “嗯,去了大理,才知道我家这曼陀二字,也就是自娱自乐,回头段兄帮着瞧瞧。” “定然如此,定然如此。” 段誉这样子,看得下人也有点好笑,心说大小姐哪捡了这么个呆子回来。 然而到了内院门口,下人停下,却见段誉跟着进去,下人又有点嘀咕,这位少爷什么来路? “娘,孩儿回来了。” “语嫣我儿!可想煞为娘了。” 只见李青萝红光满面的,眉宇间再无郁结,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 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李青萝生活环境也变了,心态也变了,是真的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这位公子是?” 段誉一见,又一个“神仙姐姐”,一瞬间的懵圈,呆呆的看着李青萝,让她心里有点古怪,却没想以往那般,瞬间翻脸,而是好笑,闺女哪捡个呆子回来。 “晚辈……” 段誉看看林平之,那意思我还叫刀海川吗? 林平之挥退了婢女,才说道,“这是段誉,段正淳的儿子,不过对外叫刀海川。” “啊?!” 李青萝一瞬间打翻了油盐铺,再没甚么淡然心境,下意识地就想拍桌子,却修身养性太久了,习惯了制怒,竟然又下意识地压下了火气,瞪着段誉,终于颓然一叹。 “语嫣,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说来话长……” 林平之将大理之行说了一下,“段正淳还是那个鸟样子,想让他给您名份,怕是难了。” “……唉。” 李青萝一声凄苦惆怅的长叹,让本就尬尴的快给鞋抠破了的段誉,更是如坐针毡,“语嫣,我且去更衣。” 段誉赶紧溜了,林平之又劝了李青萝一番。 “语嫣,为娘其实早就想开了,就是最后那点念想维持着,现在也能彻底死心了。” 2kxiaoshuo.com 说是这么说,要是段正淳真突然出现,一番花言巧语,天知道李青萝会怎么想。 反正林平之是能做的都做了,再怎么着,他都不管了,只是好言安慰几句,也就算了。 正说着话,有个婢女一脸憋笑的过来,“太太,小姐,那、那位公子……” “……那人怎么生了这么个呆子,准是随那姓刀的。” 两人出去一看,却见段誉双手刨地,正给花坛里一株山茶花刨出来,小心翼翼的搬去假山后的背阴处。 这货弄得满手是泥,却毫不在意的抹抹额头,一副颇有成就感的样子。 “夫人这株眼儿媚,实是极品,小侄见了欣喜,一时失态了。” “嗯,贤侄喜欢就好。” 李青萝转了性子,见段誉这样子,却不讨厌,至少人家实诚,这就比慕容复那虚伪小子强。 林平之微微一笑,“娘,你这可是遇到行家了,听听人家是怎么养花的吧。” 315.慕容之疑,逍遥之问 李青萝吩咐下去,准备酒宴,给两人接风洗尘。 席间听段誉一说,她搜罗来的那些山茶花,不但养的不得其法,更是好坏不一,没少被中间商赚差价,李青萝就有点好气又好笑。 她算是看得开了,心态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以前会直接暴怒,不杀七个宰八个就不能消气的事情,现在也不过笑骂几句就算了。 倒是让段誉暗赞这位王夫人的气度,不愧是神仙姐姐的后人。 段誉也来了兴致,带领李青萝和林平之,游览一番他们自己的山庄,给山茶花都点评一番,又指点一下仆人如何养护修剪打理。 “语嫣,你表哥出事了,你听说了么?” 回到宴席,李青萝又说起慕容家的事情。 “听说了,少林玄悲大师、伏牛派派主柯百岁,都死于自身成名绝技下。” “可不止如此,还有好几个成名高手,也死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上了。” 林平之啼笑皆非,“娘,事情还没查清楚呢,你别先给定性了啊。” “我看准是他们家搞的鬼。” 段誉听着也不敢乐,心说原来王夫人跟她家表亲不睦。 “公冶乾前天来了,说丐帮副帮主马大元,死于他成名绝技锁喉擒拿手,这些天城里来了不少叫花子,丐帮要找慕容家算账呢。” “竟有此事?!” 这样的大消息,林平之故作震惊,段誉不熟悉中原武林,倒没觉得乞丐的帮派有什么厉害的。 李青萝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可不是,慕容家这回可有麻烦了,慕容复那小子却又不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过这一关。” “这事情到现在,其实倒好说了,又是玄悲大师,又是丐帮副帮主,表哥若不是疯了,那定然是另有缘由,听说丐帮帮主英雄了得,当不至于直接给表哥按上罪名。” “不能啊?” 李青萝有点失望,她修身养性了是没错,但慕容家整天“谋大事”,她可不想跟着“搏个荣华富贵”。 “行了,娘你约束好下人,这些天小心办事,别惹到那些江湖人就是了。 对了,娘,此次我去大理,去了无量山,下到一个悬崖底……” “哎呦。”李青萝一听,不由得捂嘴惊呼,“你竟找到那地方了?” “娘你果然知道,那里有个玉像,和你我都有九分相似,那里也还个琅嬛福地。” “语嫣,那就是你外祖母啊,那是当初你外祖夫妇隐居的地方,后来他们远游去了,便让他们的弟子丁师哥照顾我,就是丁师哥帮我在姑苏安顿下来,还将洞府里的武功秘籍都搬来这里。” “竟是如此……” 林平之和段誉都一脸恍然。 “娘,您和那位丁师叔还有来往吗?” “丁师哥将我安顿下来,就独自去西域闯荡了,一直都没他的音讯。” 没有就好,那位星宿老怪,可谓麻烦至极,还是别和曼陀山庄有牵连了。 “伯母,请问您家的门派是不是逍遥派?” 段誉听闻神仙姐姐是林平之的外祖母,顿时有些……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不过转念一想,他爱的就是玉像,也不是玉像的蓝本,管那许多作甚。 他还是更关心那个“杀尽逍遥派弟子”的承诺。 “是啊,语嫣的外祖就是逍遥派的掌门,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段誉从怀里掏出那个藏秘籍的绸包递过去。 “这……” 李青萝看了,大感奇怪,“这从何说起,娘这不是要把我和语嫣也都杀了?不是要把她自己都杀了?决计不能,准是什么人的阴谋诡计。” 李青萝连连摇头,倒是让段誉彻底踏实下来,“是极是极,定是如此,神仙……语嫣的外祖母定然不会如此做。” “这武功却像是逍遥派的,这步法我看着有点眼熟。” “那……定是有人将那绸包换了,篡改了命令。” 总之段誉是决计不能遵从那命令了。 林平之却问起一事,“娘,琅嬛福地那些武功,都搬到家里来了?有没有什么逍遥派的绝学,是你没放到那里的?” 李青萝摇摇头,“就那些,不过我会些派门筑基的功夫,但没来得及学高深的,你外祖夫妇就远游去了。” 林平之点点头,“这事就暂且放在一旁,我再游历江湖时,再留心外祖夫妇的消息。” “还要出去啊?江湖那么乱,安心在家陪娘不好吗?” “陪,这不是回来陪您了吗?不过公冶二哥来咱们山庄报信,我怎么也得去感谢一下,否则说出去让人笑话。” “……好吧,不过语嫣你可别跟着掺和他们家的事啊。” “您放心,我有分寸。” 酒席散去,林平之陪着李青萝说了好一会话,才回自己的院子。 入定片刻,抛开一切杂念。 舍利子老大,来一丝真元。 舍利子在林平之灵台显现,挥洒清圣光芒,跟着抽出来一丝精纯的真元。 林平之却没调用这丝真元,而是调集全身已经精气神合一,距离质变只有最后一线的内力,向真元涌了过去。 真元被海量的内力包裹,便如同墨汁滴入水中,便要稀释。 舍利子老大,助我一臂之力。 林平之的意识突然感到一阵距离的抽离之力,一下就被吸入舍利子中,意识一下无限放大,一瞬间整个曼陀山庄都尽收感知之中。 xiaoshuting.la 但有过这样的经历,林平之一瞬间便收束心神,将全部灵识集中在自身真元与内力上,定住那一丝真元,再将全部内力猛然向真元挤压。 如此便不是稀释,而是江河入海,内力逐渐被真元融入,逐渐变成了真元。 呲呲呲……林平之瞬间挥汗如雨,全身跟煮熟虾子一般通红,衣衫鼓胀如气球。 一股股古怪的药香四溢,却是他这段时间持续嗑药的残渣药毒,还有不够精纯的内力,全都因为真元的排斥,反被排出体外。 真元越发壮大,林平之的内力也逐渐消耗……殆尽。 他竟是将全身九成九的功力,都汇聚成了真元。 却没有将真元存进丹田,而是猛然一吸,吸进舍利子里。 林平之这就呆够了,也存够了内力了,这就要回霹雳了? 316.俱神再现 林平之既没呆够,也没存够,他连鸠摩智都只能打个不分胜负呢,这才哪到哪。 他将全身内力压缩成真元,自然是另有别用。 舍利子吸了真元,又缓缓释出,只见林平之额心种子字缓缓释出隐约清圣光芒,渐渐的,他身前竟是有了一个人形虚影。 这虚影逐渐清晰,自然是林平之原本的模样。 却没有逐渐凝实,他的内力凝成的真元,并不够他凝成完整的俱神凝体,只是这样,就用了一多半了。 但林平之却不是成不成无所谓,就是玩。 他继续输出真元,虚影内部,却有一条条经脉逐渐凝实。 那是以北冥神功的行功路线,专门塑造的经脉,一成型,便自行运转,猛烈抽取周围的天地元气……还有林平之释放的真元。 林平之感觉自己跟怼上一台强力抽风机似的,赶紧集中精力,全力控制着最后那点真元和最后一点内力。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条经脉最后一点塑形,林平之跟着双掌一推,放出最后一点内力,将自己拍飞了出去。 便在这时,透着一条条经脉的虚影,便如一个黑洞一般,凶猛的抽取周围的天地元气,整个山庄的元气都往他这里汇聚。 不过因为天地元气实在是太稀薄,几个呼吸间就被抽得一干二净,林平之感知中,整个山庄都有种缺乏生机的样子,仿佛身处沙漠一般。 好在天地元气无处不在,抽的快,补充的也快,很快补上,又很快被抽干净。 直到俱神凝体逐渐凝实,真正稳定下来,不需要林平之再以舍利子放大神识控制。 林平之此时再不是皮肤通红,内力杂质早就排干净了,而是脸色煞白,一脸冷汗,一副连肝七天七夜的肾虚模样。 他是真的气空力尽,一身内力荡然无存,这几个月嗑药修炼的内力都填进去了。 好在结果很不错,成功凝聚出了俱神凝体……虽然是这个天龙世界的简化版的,这身体并不是真元凝聚的,而是真元凝聚的经脉,随时吸收天地元气,维持着的真气形态。 不过幸好他是用北冥神功的行功路线塑造经脉,本就是无时无刻处于抽取的状态,真气都是内敛的,在不断凝实俱神凝体,会缓慢的将俱神凝体真正完成。 到时他就能直接带着一个俱神凝体回霹雳世界了。 不过这个俱神凝体在真正完成之前,唯一的攻击手段就是抽取敌人内力,他是外放不出真气的,一外放,真气没了聚敛之力,一下就散了……倒是能当成一次性大招,一身真气爆出去,扫地僧别说三尺气墙,三丈气墙都挡不住。 而且林平之自己的身体,内力全没了,还要再次重修。 不过俱神凝体就相当于大后期,宜早不宜晚,林平之就算内力没了,他至少还有外门硬功,内力能修回来一些,就自保无虞了。 俱神凝体睁开眼,看着脸色惨白的本尊。 “两”人对视,便有中很奇妙的感觉……就仿佛镜中人活了过来,却仍是自己,一个人有两个身体。 俱神凝体不是有独自思考和行动能力吗? “是有的,两个思维可以分开,但只要愿意,就可以互通,一瞬间知道彼此的想法,实在是奇妙。” “确实如此。” 林平之“自说自话”,好一会儿才习惯了这样的感觉。 “我们可以分头行动。” “我跟乔峰路线。” “我也同去,杏子林事了,我去擂鼓山。” “本尊去见无崖子,我便上少林。” “终于能恢复本来面目了,却是分体。” “虽是本尊分身,却也无需分彼此。” “不说了,脑子容易乱,你我各行其是,随时互通有无便是。” “本尊,我去也。” 俱神分体飘然而去,不多时,却又回来。 “我出了曼陀山庄十里。” “便是那时,断了心灵联系。” “神识不够强大?” “亦或是天地元气太过稀薄。” “一日后,恢复联络,看看情况如何。” “感觉不对,即刻回来。” 次日天明。 段誉起床,便见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似乎都有点蔫蔫的。 他已得逍遥意境而不自知,却不是鸠摩智那种痴迷不自知,所以渐渐对周围自然环境的感知越发敏锐。 却也没太在意,洗漱过后,来找林平之。 “语嫣,怎么没精打采的?” 天蒙蒙亮,俱神凝体离开,林平之调息一番,其实表面已看不出甚么气虚的样子,不过段誉却感觉到了。 “想事情太多,走吧,吃了早饭,带你去我表哥家转转。” 太湖,湖中小洲,听香水榭。 “表姑娘,你可回来啦,我去曼陀山庄,舅太太说你闯荡江湖去了,起初我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阿朱在楼上远远见了表小姐,赶紧出来迎接。 “是啊,阿朱姐姐,之前看那些武功秘籍,不知怎的,看着看着就都会了,一个人闲不下来,就去江湖上逛逛。” “姑娘,你可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有……” 阿朱见段誉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模样,故意凉他一阵,却见这人真的好脾气,丝毫不见气恼,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怎样与我家表姑娘认识的啊?” “小生刀海川,见过阿朱姐姐。” “姓刀?这可不多见啊。” “刀兄是大理人士,乃是镇南王妃的子侄,摆夷族的少族长。” 阿朱上下打量段誉几眼,“真的假的?” 那当然是假的了……“小国人士,不值当一提,小生仰慕中原文化,来到中原,便也是普普通通一个百姓。” 阿朱见状,更警惕了,这姓刀的小子,真放得下身段啊,这般彰显风度给表小姐看,很有问题啊。 确实有点问题,但却根本不是阿朱想的问题。 “好茶,好久未吃阿朱姐姐的茉莉香露了,果然天下独此一份,再也难寻其他啊。” ranwen.la “阿朱姐姐好手艺,慕容公子有你侍候,真让人羡慕。” “刀公子过誉了。” “怎么不见阿碧姐姐?又在练琴吗?” “湖中红菱熟了,阿碧说采些来尝个鲜。” “那可好,刀兄你有口福了。” 几句闲谈,阿朱总是提防着段誉,却有真挑不出这好脾气的书生的毛病来,就更加谨慎了。 “阿朱姐姐,前些天公冶二哥来山庄,说了些事情,我在江湖上也有些听闻,表哥还没回家吗?” “还没呢,唉……” 阿朱闻听,不由叹气,“公子爷的事情,我们当婢女的也没资格打听,但现在姑苏城来了不少江湖人,都在打听参合庄所在,我和阿碧也跟着揪心。” “那走吧,去找阿碧姐姐,一起去庄子上,看看邓大哥公冶二哥他们哪个在,问问情况。” 阿朱担心慕容复,自然也想如此,却先看看段誉。 “没事,刀兄亦仰慕表哥的风采,他相信江湖上那些事都与表哥无关。” “正是,小生与大名鼎鼎的南慕容,慕容公子神交已久,只是缘铿一面,若能交个朋友,幸何如之。” 还想先了解我们公子爷,然后再找对策,这姓刀的小子,果然处心积虑啊。 林平之真不知道阿朱都在脑补甚么,不然一定一脸无语,这都哪跟哪啊。 317.牛刀小试 林平之在姑苏城里闲逛。 嗯,他的俱神凝体,以他本来面目在城里闲逛。 但周围人气一多,天地元气便更加稀薄,让他十分不喜。 只能吸收天地元气,虽然元气吸收的更快,但没有身体进食提炼五谷之精,总的却比调息吐纳要慢些。 林平之出了城,来到太湖边,和煦春风,荷叶碧连天,自然风光,让他舒服了许多。 嗯? 却忽然,林平之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鸠摩智还是来了啊……嗯,他虽然没得到六脉剑谱,却仍惦记着还施水阁的武功,说不定他还听说了琅嬛福地。 林平之猜的没错,昔年鸠摩智与慕容博相识,慕容博只出少林七十二绝技,便跟他换了镇派绝学火焰刀,他自身的斗转星移和参合指,却一样没给。 以鸠摩智的贪婪,他自然不会放过,慕容博没了,区区一个慕容复,能撑起南慕容的威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是他这个叔父帮慕容复怀璧吧。 却在鸠摩智想要找个船家,去燕子坞参合庄的时候。 忽然迎面来了个面冠如玉的翩翩公子。 鸠摩智一愣,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却因他贪毒入骨,不修意境,却又感知不太出来,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位大师,你也是要去参合庄吗?”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为何是也要去参合庄?” “在下东海曲灵风,乃是慕名前去参合庄拜访南慕容,敢问大师法号?” “老衲鸠摩智,前去参合庄访友。” “哎呀,大师竟是慕容之友,此莫非天赐良机?大师可愿为在下引荐一番?” 你多大脸?没镜子你还不会照照湖水吗? 鸠摩智挺无语,“这位施主,你我非亲非故,素不相识,我都不知道你是何人,怎好帮你引荐?” “咱们这不就认识了吗?在下曲灵风,绰号曲小邪,今年二十有九,尚未婚配,家中薄有田产……” 鸠摩智都快被说晕了,心说你这找人给你说媒呢? “这位施主,还是请你另请高明吧。” “大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正所谓脚踏贵地,眼望生人,城墙高万丈,全靠朋友帮……” 鸠摩智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全是这什么曲小邪的聒噪,直接不耐烦了,袍袖一挥,竟是直接用上了袈裟伏魔功,“施主且去吧。” 然而他只见对方抽身而退,竟是只退了三步,就将他的内劲消弭无形? “施主竟然深藏不露,好。” 鸠摩智心里有气,事实上大理之行,让他憋了一肚子气,这时一肚子邪火正好撒出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火焰刀! 嗯?! 然而他却发现,对方仍是退,就是一个退,退了十几步,又是屁事没有,他十几道火焰刀气劲,竟然都被莫名抵消了? 这是什么功夫? 却不等他多想,就见对方身形快如鬼魅一般冲了过来! 鸠摩智不敢大意,双手十根手指,雨打芭蕉一般,打出多罗叶指! 却见那身影真如鬼魅似的,曲直如意,仿佛丝毫没有重量一般,泥鳅似的来回乱扭,已然欺身至他近前! 鸠摩智顿时大惊,这轻功步伐,怎么有点像那李缘君?! 却突然,鸠摩智只见对方速度竟然陡然加快,竟然还能更快,仿佛凭空消失一般,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来不及其他动作,鸠摩智只能运劲全身,却感觉猛然一股巨大的抽力,让他内功狂涌! 不好,化功之法! 鸠摩智心中狂震,好在他早就听过这阴毒武功,当即内功更加狂猛外涌! 但对方竟照单全收! 鸠摩智却借着功力全开,双掌猛然向后一拍! 林平之自然不会与他硬碰硬,止住了运功,抽身而退,又是贴着他的掌风,让北冥神功将其逐渐抽掉。 “你这恶贼,竟是星宿妖人!” “大师不但一言不合出手偷袭,又如此血口喷人,颠倒是非黑白,大师你究竟念的甚么经,修的甚么佛?” “好个妖人,毫无廉耻!” 鸠摩智又惊又怒,就这一下,他就没了将近两成功力!再见林平之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无耻表情,就更是气得三尸神暴跳! “大师何必如此不顾风度,不要面皮?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却见鸠摩智不等林平之说完,撒腿就跑,果然是半句多。 林平之也没追,他毕竟就只有用北冥神功吸这一招,施展轻功都有些麻烦,刚才也只是出其不意,鸠摩智这般高手,若真打起来,万一有个闪失,他这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俱神凝体就糟践了。 “罢了,也不急于一时,而且吸人内力,终究不如吸天地元气纯粹,加上化消融合的时间,却不如天地元气省事……除非能给鸠摩智这个等级的高手直接抽干了一身功力。” 畅想中文网 另一边,林平之本尊和阿朱、段誉一起去琴音小筑找阿碧,却发现他这里也有客人。 霍先生?!……段誉好悬叫出来,却想起来他现在是刀海川了,霍先生也不是他家账房先生了。 来的竟是崔百泉和过彦之,两人终于鼓起勇气,来姑苏慕容讨说法,正好遇到采红菱的阿碧,就被带来这里。 “表姑娘,阿朱姐姐,侬们来哩,这二位老爷找咱们公子爷呢。” 阿碧温婉一笑,吴侬软语轻声说道。 这样的女子,柔柔弱弱的,不是恶到四大恶人那个程度的,还真舍不得伤害她。 “你、你不是那位……慕容家的表亲吗?” 崔过二人一下人出林平之来,却不知道他叫什么。 “二位,久见了。” 崔百泉本就不想为难几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而且林平之一出现,他也知道他根本就为难不了了。 “几位,我二人此番前来,只为讲理,请让慕容家说话管用的前来一叙。” “这个我们做婢子的,可做不了主,两位若不嫌弃,便在这里歇息片刻,容我们前去请示。” “这……也好。” 说实话,就崔过二人见过林平之的功夫,还有他那张嘴,若不是真有血仇要报,他们都有心走人了。 “阿朱姑娘,阿碧姑娘。” 却在这时,来了个下人,“湖上来了不少船,一群人往听香水榭去了。” “走吧,去看看。” 林平之知道,这是那些家里门派里有死在斗转星移上的人的,都找过来了……嘿,要说坑儿子,还得看慕容博的。 318.债主 听香水榭自打叫听香水榭,就没这么热闹过。 这里突然就变成了市井酒肆,里面杯盘响亮,放肆的吆喝声,大笑声不绝,听声音,得有三四十人,听口音,一波北方的,一波川南的。 “姑娘,那些人瞧着凶神恶煞的,还是叫几位爷台来吧?” 说这话的是厨房老顾,他和几个下人,都被那一大帮子流氓一顿削,打了个鼻青脸肿的,还得伺候他们吃喝,恨得不行。 “没事,咱们这位刀公子武功绝伦,尽得乃父傲世苍宇刀无极的真传,一群乌合之众,受不起他三刀。” “语嫣,莫要玩笑,一个两个还好,这么多人,还是你来吧。” 谈笑间,林平之便径自迈步进去大厅,段誉紧随其后,阿朱和阿碧无法,只能跟着,后面是崔百泉过彦之两人。 大厅里人分两拨,一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边互相看不顺眼。 江湖人便是这般,互不相识,便是刺猬,都奓着刺试探。 但林平之等人一出现,场面很快安静下来。 四十多人,全都盯住了林平之……身旁的段誉。 这小白脸肯定就是正主慕容复了。 而这三个美丽绝伦的少女,不是通房丫鬟就是小妾,后面跟着那俩是管家。 “慕容公子请了,在下……” “慕容公子,老夫……” 两拨人的首领,一同发声,然后互相一瞪眼。 “这位朋友,先来后到,老夫先来的,自然老夫先说。” “笑话,我还先到的姑苏呢,朋友给个薄面,让让。” 两人谁也不让,底下人就开始叫嚷,跟着吵了起来,一副要撸胳膊挽袖子,先干一架决定顺序的架势。 林平之带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拨人一看,真打起来,就闹了笑话,便又对段誉说道,“慕容公子,让你给面子呢。” 段誉左看看右看看,两只眼睛都快成变色龙了,然后才想起来,人家让慕容公子给面子,跟他有一两银子的关系? “诸位,小可……” “没错,我家公子乃是大理万仇谷少谷主仇万年,我们老爷仇千丈死于自身成名绝技之下,我们也是来找慕容公子讲理的!” 是、是这样吗? 阿朱等人从未见过她们表小姐这样,全都瞪大了双眼。 段誉却一声叹息,这位又起了玩心了。 “甚么大理万仇谷,听都没听过,既然也是讲理的,就找个地方呆着,等我们讲完,你再讲。” “凭什么?诸位也报个蔓吧,都是哪些威震中原的大派门?” “小姑娘,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呵呵,好个倚老卖老的老前辈,幸亏这房顶子修的结实,不然怕不是要被你一口气吹飞了去。” “嗯?!姓仇的,你们家好规矩。” 段誉见对方瞪着他,才反应过来,“老丈误会了,这位是我师姐,此行她作主。” “好,好好好!老夫秦家寨寨主姚伯当,小姑娘,你有何赐教?” 姚伯当抽出背后金丝大环刀,狠狠往地上一顿。 “秦家寨寨主却姓姚,老前辈,你入赘的,还是鸠占鹊巢啊?” “老夫杀猪的,专割猪口条!” 姚伯当胡子都气歪了,一声暴喝,冲过来对着林平之当头一记力劈华山! “姑娘小心!” 段誉和崔过二人自然是一点都不担心,阿朱和阿碧见林平之不躲不闪,瞬间一声惊叫,她们也练过武,就像冲上前抵挡。 林平之撇撇嘴,多好的装杯机会,不过两女也是好心,他便踏步上前,一伸手,那迅猛的一刀,却好似递到他手上似的,被他轻轻捏住刀身。 姚伯当只觉一股细如牛毛的劲力,呲的扎了他脉门一下,让他手腕一松,跟着手一空,再反应过来,对面那小姑娘,已经将他的刀夺了过去,还手腕一翻,刀尖正好抵在他喉咙上。 瞬间,鸦雀无声。 看热闹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老前辈,就你还杀猪呢?你这五猫挠门刀,我看连只鸡宰着都费劲。” “你!……” 姚伯当只觉血气上涌,脑门青筋都要爆了,但喉咙冰冷的刺痛,又让他发作不得。 “快放下刀!” “快放开我们寨主!” 秦家寨的人呼啦一下子腾身而起,却又不敢靠近。 林平之还真就放下了刀,却是递给段誉,“刀兄,这刀归你了,以后你就叫傲刀苍雷刀海川,我再给你编个苍雷刀法,准比五猫挠门刀厉害。” “……仇,我姓仇了。” 姚伯当见状,噔噔噔倒退三大步,明明是脖子渗出一滴血珠,却是捂着胸口,气得心口窝着疼。 众人见状,怎还不知林平之这是戏耍他们,正所谓人要脸树要皮,武林人最怕丢面子,顿时一个个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小书亭 “慕容公子,我们知你南慕容威震江湖,你家里一个小姑娘都如此武功高强,但这就是你滥杀无辜,还戏耍我等的理由吗?” 怎奈林平之这一手,一下就震住了众人,再怎么气,也不敢耍浑,只得重新尝试占据道德高点。 段誉连连摆手,“众人误会了,我真不是慕容公子,我也是来做客的。” “没错,你们一个个妄称武林高人,却连招子都没能擦亮了,人都认不得,还来这里找甚么仇家,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林平之往周围一指,众人看看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杯盘摔了一地的大厅,也有点尴尬……却又一想,他们是来报仇的,又怎顾得了这么许多? 姚伯当却和另一波川南人士的首领一对眼神……点子厉害,不若群起而攻之了吧? “王姑娘说得好!” 却在这时,门外突然窜过来一道甚是高大的身影,一身灰袍,一脸乖戾执拗之色,二话不说,伸手便打那川南人首领! 那人乃是青城派的少派主司马林,武功也够得上出入一流,见来人凶猛,立刻抽出青城独有奇门兵器雷公轰,左手钢钉,右手小锤。 但那来人更是厉害,不等司马林出招,已经双手虚晃一招,掌里加脚,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包三哥!” 阿朱和阿碧一声大叫,都一脸放下心来的模样。 林平之却微微皱眉。 如果说他的垃圾话是走文的,记忆中的包不同,就是全武行的,那张嘴就好像北方的臭豆腐,那真是逆风臭三里,有他在就没法待人的程度。 319.不同 “司马林,我说不是我家公子爷杀的你爹,那就不是我家公子杀的,即便是,那也不是了!” 段誉听着这位“包三哥”如此“讲理”,瞠目结舌的看着林平之……他感觉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语嫣她娘与慕容家不睦了。 林平之回想记忆中有限的一两次,见识到的包不同跟人斗嘴,心说这还不是最浑的话呢。 青城的司马林是真的想跟包不同拼命,但那就是真的只能白白送命。 好在这时候能说会道的阿朱出场,跟包不同一阵软硬兼施。 包不同说青城派和秦家寨也都有自己的敌人,事实上青城派因为死了掌门,正在被死对头蓬莱派寻仇,实力颇有折损。 而且他还揪出来蓬莱派潜伏在青城派的一个内鬼。 阿朱又摆事实讲道理,说青城掌门绝不可能是慕容复害的,必定是他人的阴谋诡计。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抽撤连环,一下给司马林说的没词。 包不同最后再给司马林一个台阶,最后竟是让他收下了慕容家的燕字旗,今后受慕容家庇护和差遣。 一套操作看得段誉目瞪口呆的。 林平之也微微摇头……先杀了青城掌门,再以“绝不可能”为借口推脱,跟着示好伸出援手,最后将青城纳入彀中。 这包老三不是跟慕容博有联系吧?这一套骚操作,真的可以啊。 这还不算完,包不同又看向秦家寨的姚寨主。 姚伯当看看林平之手中的刀。 包不同也奇怪,表姑娘怎么会武功了? “姚寨主,方才一时义愤,言语失当,你老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的吧?” 林平之发现当王语嫣也有好处,那就是更方便倚小卖小,哪个英雄好汉拉得下脸来为难一个小姑娘? 众目睽睽,姚伯当也只能一声苦笑,接过大刀。 “秦家寨五虎断门刀刚猛无俦,只可惜六十四招遗失了五招,我正好看过,姚寨主若不弃,我愿为你补全。” 林平之如此一说,也算给了台阶,姚伯当顺坡下驴,最后也受了慕容家招揽。 两拨人相继告辞,崔百泉和过彦之见识了慕容家的手段,他们可不想也讨债最后变成加入,跟着悄悄离开了。 “表姑娘,这人甚么路数?怎的还戳这不走?” 包不同盯上段誉,让他一声苦笑。 “包三哥,这是我游历江湖时结识的朋友,其实他……” 林平之话没说完,就被包不同抢了话,“表姑娘,你独自出门,抛头露面,这可不太妥当,江湖上坏人太多,尤其那种油头粉面,油腔滑调的小白脸,你可不能上了那种人的当啊。” 段誉想了想,油头粉面也就罢了,包不同听见他说三句话了没?就听出他油腔滑调了? 林平之咂么咂么嘴,他也是气得直想乐……不过算了,谁让他觉醒记忆之前,就是那一副死心塌地倒贴的模样呢。 “包三哥有意见找我娘说去吧,段兄,咱们走。” 包不同见林平之竟然这反应,心下微有不悦,你只不过是一个表亲,你没慕容家的血脉,对我这个慕容重臣,竟然如此无礼? “非也,非也,王姑娘,你见识有限,还是我替你盘盘这小子的路数。” 包不同说着就要去抓段誉的手腕,段誉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江湖经验的小白了,凌波微步更是一路从大理走到江南,人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下意识地反应,咻一下躲开。 “好小子,有两下子。” “段兄,走吧,阿朱,阿碧,有空来曼陀山庄找我玩耍,请。” 林平之径自离去,段誉一见,也不再跟包不同兜圈子,但他也气包不同蛮不讲理,突然绕到他身后,轻轻一拍他肩膀,嘿嘿一乐,才飘然跟着林平之。 这一下可气坏了包不同,他再见到两人身法竟是一模一样,心里更恼,一下就管不住嘴了,铁青着脸高声叫道,“王姑娘,你莫不是真跟这小子不清不楚?!” 这话叫出来,包不同自己都有点后悔,却见林平之仿佛化身一道白色匹练,突然眼一花,就被人欺到近前! “包不同,你还是以老眼光看我,所以这次我不收拾你,但下次,你小心自己满嘴牙。” 畅想中文网 包不同又惊又怒,却不敢动,甚至不敢张嘴。 因为他感觉全身气机都被对方锁定,因为他看对方的眼神,知道他敢说难听话,对方就敢抽他。 “公冶二哥前回上曼陀山庄送信,提醒我娘小心姑苏城里的江湖人,我娘说二哥有心了,话已带到,就此告辞。” 林平之说完转身便走,也不去管背后颇有怨怼的目光。 “语嫣,要不我回去帮你把话说清楚,那位包先生显然是误会了些没有的事情。” 船上,段誉关心的问道。 “任尔东南西北风,甚么闲言碎语,还能说掉我一根头发?” 这种事情解释不如不解释,而且林平之凭什么解释?敢说闲话,自有老大嘴巴子伺候。 一夜无话,天蒙蒙亮时,俱神凝体回来了。 正好断了一天一夜的联系,俱神凝体刚一到达感应范围,林平之就一瞬间的恍惚。 一瞬间,本尊分体就互通了一天的所见所闻,而且林平之精神力强大,神识坚韧,并没觉得有甚么异样之处。 也就放下心来。 “你遇到鸠摩智了?” “我还去了无锡城,发现了不少丐帮子弟,还无意中发现了三个西夏人,似是探子。” “明日你我就路上偶遇吧,一起去见见那位大英雄。” “虽然这情节有点烂俗,但也必不可少,如此便有机会去少林,见见那位萧远山。” “也不算烂俗吧,至少咱们不能给他结拜。” “是啊,如此大英雄,有点可惜了。” 次日天明。 “去无锡?” “是啊,听说丐帮要在无锡城外开大会,讨论副帮主马大元被杀一事,我和段兄去看个热闹,娘你去不去?也别总在家里闷着。” “算了,娘不喜吵闹,语嫣你要去,自己小心。” 路上。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位兄台,这位小姐请了,在下林平之有礼。” 320.乔峰 “平之兄,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就让小弟做东,请你喝上一杯。” 段誉觉得林平之甚是对他脾气。 见识广博,博学多才,才气人品俱佳,而且不像他那妹子,熟络之后,逮着机会就变着花样折腾他。 林平之却觉得很累,心累。 他既要当王语嫣,还要当自己,明明是一个人,却要用两种说话方式,两种习惯用语,两种习惯动作。 只有他自己的时候还好,这一跟段誉说话,林平之感觉自己整个一大型精分现场。 这一路闲谈,林平之不但感觉自己分心二用的能力大涨,连演技都跟着猛增。 好在有这一路演练,他也逐渐适应下来。 “三”人到了无锡城里,正当午时,段誉见到不远处就是四海居的招牌,大酒楼很是气派,便提出要做东。 林平之倒是想过这个问题,俱神凝体也能吃喝,吃完了找个地方扔掉就是。 不过他见到远处一个身影,便用本尊说道,“我听说松鹤楼的酒水最地道,一点不兑水,咱们去那边吧。” 段誉自然无可无不可。 一到松鹤楼,看这比四海居还气派的酒楼,再一看年深日久,被烟熏得漆黑的牌匾,和上面的金字招牌,段誉就知道八成错不了。 上得二楼,便见一国字脸,眼角眉梢颇多风霜之色,又不怒自威,三十来岁的魁伟大汉,正一大盘肉,一碗汤,一壶酒,吃喝甚是豪迈。 好气概……好意境。 林平之一见这汉子,就心中一凛,只见他豪迈饮酒,就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慷慨悲歌、英雄豪迈的气势,或者说意境。 本以为乔峰当是以降龙十八掌,嗯,现在应是降龙廿八掌,以此领悟刚猛无双,纵横无敌的意境。 但见了人,却发现他那极为鲜明强烈的个人色彩,那性格,那人格魅力,已经自成意境了。 降龙十八掌成就了洪七,却是乔峰成就了丐帮帮主“英雄无畏,悍勇无敌”的威名。 林平之尚且如此,段誉更是暗暗喝彩,心说今日真是机缘来了,连着遇到两位俊杰人物。 而那汉子从林平之看他的那一瞬间,便心生感应,猛然抬头,一见三人,便是一愣,跟着收敛心思,微微一笑,不再理会。 三人落座,要了酒菜,段誉频频举杯,心里却还是放不下那大汉,很是有心结交一番。 “段兄似是与那位兄台有缘,何不过去敬一杯酒?” “有些唐突了吧?” “又有何妨,那样的豪迈气度,怎会在意?” “确实如此。” 段誉一想也对,便想要拿着酒壶过去,却见两个老者上楼,与那大汉低声耳语。 他内功不算深厚,却甚为精纯,又内外兼修,无感敏锐,当即听的,那两人与大汉对话: “对方约定明日一早,在惠山凉亭相会。” “早了些。” “对方知道咱们人手不齐,出言嘲讽,说不应就是不敢。” “那便……” 大汉正说着,却见段誉拿着酒壶,想要过来,虽停住脚步,却又听他说话,顿时哼了一声。 段誉仿佛耳边炸了个鞭炮似的,手一哆嗦,酒壶落下。 却突然无形中一股劲力,打得那酒壶一旋,竟是往斜刺里一飞,正好被林平之分体握握住壶把。 “这位兄台,我这兄弟初入江湖,不太懂江湖规矩,望你见谅则个。” “相逢既是有缘,三位请来同饮一杯如何?” “甚好甚好。” 段誉没心没肺,大汉给他下马威,他也浑不在意,又去拿了酒壶过去。 “在下刀海川,大理人士,这两位是我朋友,林平之林兄台,王语嫣王姑娘,兄台如何称呼?” “……”乔峰先是一愣,跟着爽朗一笑,“本以为……敝人乔峰,见过三位。” “原是乔兄,小弟第一眼见到兄台,便觉兄台气度不凡,得见如此英雄人物,当浮一大白啊。” 笔趣阁 乔峰微微一笑,见段誉神色真诚,知道他初出茅庐不假,但另外两位…… “竟是乔帮主当面,久仰久仰。” 林平之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点名对方身份。 “段兄,这位是鼎鼎大名的丐帮帮主,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更是为国为民,屡次为朝廷刺探西夏与辽国军机,却不为名利,只做当为之事,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 “哎呀,竟是如此!” 段誉又是一惊,他一直以为丐帮没啥大不了的,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了得。 “乔帮主,小弟姓段名誉,只因瞒着家里出来玩耍,才改换姓名,这次正式见过。” 段誉十分敬佩的深施一礼。 “林兄弟太过誉了,段兄弟也不必在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段兄弟对乔某坦诚,乔某也会帮你保守秘密。” 乔峰豪爽大笑,虽然受人吹捧多了,却多是吹捧他武功,或是帮主的身份,江湖人哪在乎甚么为国为民,林平之的话,却是扫到了他心底的痒处。 “段兄弟说得好,今日得见三位,乔某幸何如之,当浮一大白……所以段兄这酒杯就小了点……店家,打二十斤高粱,再拿三个粗瓷大碗来。” 乔峰到没想着斗酒,而是酒倒上了,我乔某人干了,诸位随意的意思。 段誉没喝过烈酒,酒坛子搬上来,打开泥封,他就被酒味熏得上头,但他也热血上头了,见乔峰一仰脖,足有五六两的一碗酒就一滴不剩地落肚,他也豪气顿生,咕咚咕咚干了。 林平之本尊分身也跟着喝了。 乔峰见三人给面子,十分痛快,刚要倒酒,却见林平之一摆手笑道,“在下酒量(空间)有限,我喝一杯是尽兴,乔帮主喝十大碗是尽兴,咱们不如尽兴就好。” 乔峰闻言爽朗一笑,也没觉得林平之不给面子,反倒欣赏他的坦诚,“正是如此,喝酒图个高兴,若是勉强,酒味都不对了。” “乔大哥,小弟陪你喝,总要让你尽兴。” 段誉却一碗酒下肚,呛得直想流眼泪,肚子里跟点着了一团火似的,却被酒劲一冲,来劲了。 于是两人酒到杯干,咕咚咕咚五六碗下肚。 段誉就有点二麻二麻的了。 321.分析 “哇!” 段誉整个脑袋埋在空酒坛子里,吐了个稀里哗啦的。 他可没学北冥神功,也没一身旷古烁今的浑厚内力。 不过他倒是内外兼修,身体锤炼的甚是结实,还真就硬喝了十五碗,小五斤高粱酒下肚,才终于撑不住了。 然后捂着嘴就要探头去窗外,给街上来个仙女散花,还是林平之拿过已经见底的酒坛子,一把给段誉脑袋按进去,还运功一催,帮他给酒气逼出去。 “段兄弟第一次喝这么多,让乔兄见笑了。” “那里,段兄弟诚恳坦然,毫无做作,乔某十分喜欢。” 酒桌上最能看出人品来,为什么传统文化里,谈事、交朋友,都要在酒桌上?就是看人酒品如何,也是看人喝多了之后,会暴露出怎样的本性。 段誉醉态可掬的样子,丝毫不拿乔峰当丐帮帮主,就是小迷弟很仰慕大英雄,半点不作伪,乔峰看着心里就痛快。 而林平之虽然谈吐气质均不俗,却不愿与乔峰“交心”,不肯放开了喝,本尊又是个小姑娘。 相对而言,乔峰就拿林平之当普通朋友对待,跟段誉更亲近一些。 不过段誉懵懵叨叨的,确实不能再喝了。 “那不行,乔大哥还没喝尽兴,咱们再来,别说十五碗,就是三十碗,段某人又有何惧?” “是,你不惧,段某人,吃药了。” 林平之摸出一粒提神醒脑,用来弄醒被迷药迷昏了的药丸弹进段誉嘴里。 “咝~。” 段誉只觉吞了一大口寒冰,蹿的脑仁绷绷得疼。 “语嫣,你又捉弄我!” “怎的?” “……多谢语嫣给为兄醒酒。” 段誉瞬间清醒,想起自身弟位。 乔峰看着,觉得颇为有趣,不过这也差不多了,“今日已然尽兴,三位,若有缘,你我江湖再见。” 说着摸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便起身离去。 段誉也醒酒了,一看乔峰要走,顿觉不舍,“语嫣,林兄,这等英雄,怎可交臂而失之,乔大哥,等等小弟!” “段兄你且去追,我们稍后跟上。” 一句传音,林平之本尊分身也下了楼,看着乔峰扬长而去,段誉紧随其后,那是他们兄弟俩的缘分。 本也可以是自己的,怎奈…… 今日一见如此慷慨豪迈的人物,林平之又怎么会不想结交一番? 也罢,既然做不成好朋友,那便做个好对手。 一声轻叹,本尊分身也出了城去,信步闲游一阵,才去了惠山凉亭。 林平之逐渐加快速度,却忽然见段誉跟乔峰一路说笑,漫步往回走。 “林兄,语嫣!” 段誉高兴的招手,“你们怎么才来,刚才我和乔大哥已经八拜结交,义结金兰了,林兄,小弟与你一见如故,甚是佩服你的风采,也想与你结拜,你意如何?” 这段呆子……林平之有点啼笑皆非,见他干净的眼神,心里又有点被触动。 再看乔峰,也是坦坦荡荡的注视着自己,那英雄豪迈的气度,仿佛一切鬼蜮伎俩、阴暗想法,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便结拜了,又如何? 到时是非黑白,说个分明,大不了划地绝交,做过一场就是了。 “若乔兄与段兄弟不弃,不嫌弃我山野散人,没名没号,我自是乐意之至。” “好,林兄弟果然也是痛快之人,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乔某人也不过是个叫花子,林兄弟俊品人物,愿意跟我一个叫花子结交,我有什么不乐意的?不但林兄弟,便是王姑娘,若愿意,今后便是乔某的妹子了。” “大哥,语嫣已经是你妹子了,她……”段誉挠挠头,还是将两人关系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王姑娘,你之坦荡与气概,叫乔某人惭愧。” 于是林平之分身又与两人在道旁搓土为炉,插草为香,敬天地告鬼神,八拜结交,今后生死义气,无怨无悔。 “大哥,我们听说丐帮此次前来,便是因为你们的马副帮主,不幸于自己的绝招之下?” 四人信步闲游,闻听段誉说起此事,乔峰不由神色暗淡,“马大哥是我至交好友,我来就是想亲自查明此事。” “大哥,语嫣的表哥就是慕容复,但我们觉得这里面应有蹊跷,最近太多武林人士死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们想这必然是有人故意陷害。” “……三弟,大哥也有此想法,不过仍要调查清楚。” 乔峰觉得刚才结拜,是不是有点喝多了上头……不过听段誉一如既往的诚恳,也将心里话说出。 aiyueshuxiang.com 林平之也以本尊开口说道,“大哥,敢问马大哥是何时遭遇不幸的,当时又在哪里?” “月余前,洛阳。” “那就不对了,两个多月前,伏牛派柯百岁死在荆南,近两个月前,玄悲大师死于大理陆凉州,月余前,青城掌门司马空死在川南青城山,然后是秦家寨…… 可以看出凶手行凶的路线,他是不可能去洛阳的,要去洛阳,就不可能赶得及去秦家寨,可以看出这里必有第二个凶手。” “对啊!” 段誉一听,不由一拍大腿,“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是语嫣看得明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事情闹大了之后,准会有人借此浑水摸鱼,将他自身的恶行藏在其中!” 乔峰听着一愣,他光顾着想是不是慕容复了,却没想过,究竟是何人,又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林平之分身跟着说道,“大哥,若那行凶路线,单单落下个洛阳,怕不是马大哥平日里行侠仗义,惹了哪个恶徒了吧?” 段誉很好的当了一回捧哏,“但凶手又怎么学的马大哥的成名绝技?” 林平之本尊便发挥他人形武学百科全书的作用了。 “擒拿手不像刀剑拳掌,伤口更容易伪装,而且锁喉擒拿手,源自于北派三十六路擒拿手,与铁爪擒拿手,黑风擒拿手,夺命擒拿十三式等等,乃是同源分流的武功,若是见过马大哥出手,最后将伤口伪装成他的成名绝技,真不是太难之事。” “嗯……” 乔峰听着,不由得皱眉沉思,众人如此一分析,他心里隐约升起一种不好的想法,但这想法实在太过……难堪,却连他自己都不敢想下去了。 322.杏子林中 城外,杏子林中。 乔峰一路揣着心事,与众人一起前来,这里已经打开了。 “我家公子爷单枪匹马去了洛阳,你们却一窝叫花子来无锡找事,胆小鼠辈,乌合之众,不过如此!” 林平之一听这乖戾的声音,在哪里扯着嗓子叫嚷,手就有点痒痒。 乔峰也是越听越皱眉头,这一个人跟丐帮几个人吵架,竟是不落下风,而且说的那话忒的难听。 “这不是那位包三哥吗?” 段誉听着也一咧嘴。 乔峰看向林平之,本尊摇头笑道,“那人是包不同,慕容四大家将排行老三,一张嘴最是厉害,而且天不怕地不怕,除了他家公子爷,谁都敢给几句,我都不例外。” 乔峰就明白了,那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 “阿朱,阿碧。” 跟着乔峰过去,便见一大群乞丐,正跟包不同三人对峙,包不同舌战群丐,给一个个叫花子骂的血压飙升,好不厉害。 “王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三人一见林平之,阿朱和阿碧还给个笑脸,包不同去当即母狗眼一翻。 “哦,我跟着大哥二哥三哥来看看热闹。” “大哥二哥三哥?” “是啊,今天我与三位哥哥结拜了,大哥正是丐帮帮主乔峰,二哥是这位林平之林公子,三哥傲刀苍雷刀海川。” 包不同一听这都哪跟哪啊,不由得一翻白眼,阴阳怪气的问道,“姑娘,你这般肆意妄为,你娘知道吗?” 林平之看都没看他一眼,“来,阿朱,阿碧,好姐妹不见外,我哥哥就是你们俩的哥哥,来叫声二哥三哥,以后两位哥哥罩着你们。” 一群叫花子骂街,包不同都内心毫无波动,林平之一个无视,却气得他额头青筋直蹦。 另一边,乔峰也与群丐打过招呼,才转向这边,“包三先生,丐帮乔峰有礼了。” “乔帮主,你名声是有,礼数嘛,姓包的看却一般般,我们公子爷亲赴洛阳拜会,你却带着帮众偷偷跑来江南,真真岂有此理。” 乔峰也不动气,“若慕容公子依礼先送信过来,乔某自然在洛阳倒履相迎,如此确实是乔某失敬了。” “嗯,你知失敬便好。” 林平之忽然说道,“姓包的,我大哥英雄气概,有容人雅量,但有些披着人皮的恶狗不知好歹,我却要替我大哥教训他。” 包不同母狗眼一瞪,“你又是什么狗东西,谁没把你拴好……” 却话未说完,便见对方鬼魅似的冲过来,包不同手都没来得及抬呢。 啪! 便一声脆响,包不同瞬间感觉面皮火辣辣的,不算疼,却让他心态直接炸了。 “贼畜……” 啪! 当初南海鳄神的待遇,如今包不同享受到了,看似是包不同满场追打林平之,却是他连林平之的衣角都碰不到,却被林平之左右开弓赏赐大比斗。 包不同唯一比岳老二好的,就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用不出内力,也就相当于普通人抽他。 然而侮辱性是异样的,十几个大比斗,包不同血管都快爆了。 “三哥,老四来助你!” 却突然,林子里传来一声高叫,随之一个甚为粗豪的黑衣汉子,哈哈大笑着冲过去,手中单刀直劈林平之。 却被林平之侧身避过,然后,啪! 包不同就觉得很窝火,明明是老四砍你,却也是爷爷挨打? 来人正是风波恶,他见对方厉害,想要与包不同合战,却发现两人仍是连点边都蹭不到,反而两人每使一招,包不同就挨个嘴巴。 他一来,他三哥挨的倒更多了。 包不同内功不错,面皮只红不肿,却红的都酱紫色了。 “姑娘,你快去劝劝,别让他们打啦!” 一边阿朱和阿碧见两人,嗯,包不同挨揍,一群叫花子看热闹,这脸算是丢尽了,焦急不已的拉着林平之本尊的袖子。 “嗯……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林平之心说终于轮到我用这个梗了,这时若是下场雨,那真是极好的。 “阿朱阿碧,我尽力了,欸,可惜我一女流之辈,人微言轻,没人听。” “姑娘,我们知你不喜包三哥无礼,但看在公子爷的份上,帮帮包三哥吧。” “好吧。” 林平之撇撇嘴,知道俱神凝体再打下去,包不同能直接抹了脖子,就当给表锅一个面子了。 本尊上前,一把揪住包不同后颈衣领,包不同只觉一股大力,跟着腾身而起。 1200ksw.net 俱神凝体也借机抽身退开,风波恶眼一花,便不见敌人踪影。 “包三哥,风四哥,都消消气……二哥!你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看我的面子!我生你气了!” 俱神凝体耸耸肩,“若不看你面子,嘿……罢了,包兄台,风兄台,小弟一时义愤,没控制好情绪,给你们赔罪了,对不住对不住。” “……好,好好好!”包不同恶毒的瞪着俱神凝体,“乔帮主,你趁着我们公子爷不在,突然袭击,以多欺少,好英雄,好本事,咱们慕容家领教了!” “大哥,慕容家的人不会数数,二打一却反咬一口对方以多欺少,丐帮数万帮众,可得在江湖上好好给朋友们说说,别让朋友们也吃了慕容家的亏。” “林平之!慕容家记住你了!” “嗯,你记好了,林平之是三个字啊,可别记错了。” 包不同真是少有的,连嘴上都没占到便宜,牙都快咬碎了,却只能愤懑的怪叫一声,转身跑掉了。 风波恶一看,也跟着跑了。 阿朱和阿碧也想走,却都走开十几步了,又听丐帮说起慕容家的事情,不由得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却是又来了许多叫花子,其中四个身上有九个口袋。 她们本就是来打探消息的,便又回来,找到林平之本尊,“王姑娘,咱们听听丐帮要怎么对待公子爷。” “大哥,你神色不对啊。” 林平之俱神凝体凑到乔峰身边,低低声音问道。 “二弟,我感觉不对劲,你照顾好三弟与四妹。” “结打狗阵!” 却在这时,四大九袋长老中的陈长老突然一声高叫,周围两百多个席地而坐的叫花子,突然全都站了起来,敲着打狗棍摆开了阵势! 323.叛乱 “喂,这位陈长老,你摆打狗阵,给我们围起来是几个意思?” 林平之一声叫嚷,乔峰也深锁眉头,“陈长老,让我几位朋友离开吧,咱们说帮内的事情。” “帮主此言差矣!” 却在这时,阵中闪出一个相貌清雅,三十几许的叫花子,神色言语,对乔峰均无半点恭敬,“马副帮主大仇未报,帮主怎能直接放走敌人?” “好你个叫花子,竟敢以下犯上?今日本公子就替兄长教训与你,打狗阵是吧,本公子领教了!” 林平之分身说着便闪身入阵。 本尊亦叫道,“算我一个!” 林平之不但熟识打狗阵,甚至他还帮忙改进过打狗阵,这个打狗阵虽然跟他知道的有些差异,不过原理一样,都是阵型流转,群起而攻之却不乱,入得阵中,每时每刻都要面对铺天盖地般的棍影,仿佛随时都在接“天下无狗”。 却见林平之分体夺过一根打狗棒,撅断了做双剑,闪电般刺出十余剑,周围六个叫花子应声而倒。 跟着他随着打狗阵一起运转,周围保持着六七个人,保持着一出手就让这六七个躺下。 他虽然不能施展内力,也没必要给这些叫花子内力都吸干了,但双剑在手,便如没有内力的令狐冲,怼上一群二流水准的叫花子,真的是所向披靡,手下无一合之敌。 而他虽然没用凌波微步,但他本身也有御风行步,却也不比凌波微步差什么,这一施展开来,反倒成了他追着一群叫花子打,而身后四大长老和几个舵主追着他,却追不到。 另一边本尊那边,却施展硬功,如定海神针一般,定在打狗阵的汹涌人群里,一身硬功凌厉刚猛,大开大合,劈荆斩浪,打得一群叫花子人仰马翻。 于是众人见到极具反差感的一幕,公子翩若游龙,飘然若仙,姑娘倒拔垂杨柳,生猛无比。 不多时,四大长老终于追上了林平之的分身,却是分身已经转了半圈,与本尊汇合,三下五除二,就将四大长老点了穴道。 本是跟在四大长老之后的相貌清雅之人,见势不妙,便要跑开,林平之本尊分身心意连通,分身轻轻一跃,本尊一掌,一股柔劲,便让分身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去。 “着打!” 林平之正好跃到那人头顶,身形倒立,一个旋身,左右开弓,将那人与周围的叫花子全部点倒在地。 “停手!莫要再打了!” 此时两百多叫花子,已然躺下一半,连乔峰都看得暗暗咋舌,他新认的这两位弟弟妹妹,当真是非凡人物。 群丐也早就见了鬼似的,无心再战了,这时没了主事之人,帮主一喊,顿时停下。 林平之本尊分身一起抽身而退,“大哥,失礼了。” “四位长老,大智舵主全冠清,大义、大勇等四位舵主,传功执法两位长老,都在哪里?!” 乔峰不怒自威,周围群丐闻言不由得心中发虚,都不敢抬头。 然而四位九袋长老和全冠清,却只有懊恼,没有愧疚。 “张全祥,你身为副舵主,你们方舵主呢,是不是被你害了!” 乔峰戟指一人,那人瞬间一个哆嗦,“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那就是全冠清蛊惑了四大长老了!张全祥,你速去将两位长老与众兄弟接过来,当可戴罪立功!其余弟兄,全坐在地上,不许擅动!” 乔峰几句话,便震慑全场,他指挥调度得当,却不是个莽夫,而是能文能武,能力极强。 林平之便不再掺和,而是等着更热闹的事情。 “阿朱,你怎么脸红红的。” “那么多人围着,我有点紧张。” 阿朱眼神闪躲,不敢与问她的阿碧对视。 林平之一声轻笑,想起某知名鹿鼎公说的,“女人脸红红,心里想老公”,这是被乔帮主的英雄气概打开了心扉了啊。 “二弟三弟四妹。” 乔峰招手,让三人过去,介绍给四位长老,说了一番当年与长老们的情谊,还有众长老的功绩。 林平之知道这是要分化敌人,自然帮着做足样子,连连施礼致歉,四位长老其中两位颜色好看不少,看向乔峰时,也有些惭愧。 bidige.com 另两位却不领情。 不多时,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却是人救过来了。 乔峰才知道,四大长老果然是要发动叛乱,将执法长老白世镜,传功长老吕章,五大舵主等等,全部制伏,困在船上,若有万一,便用火油烧死。 这等事情,罪大恶极,罪无可赦,执法长老白世镜一脸的铁面无私,从七袋弟子开始,一一将其处决。 乔峰心情沉重,见轮到全冠清,这位十全秀才一脸不服,想说话却说不出口,憋得脸通红,便去拍开他穴道,“全舵主,乔某人哪点对不起你,尽管直说。” 全冠清腾身而起,“你先今未作对不起众兄弟之事,却马上就要做了!” 群丐一听,瞬间怒骂全冠清有病……这就好像有人找你寻仇,你问为什么,那人却说,他梦到你偷他钱了。 林平之却知道,这是全冠清知道乔峰的身份了。 他不由一声轻叹,笑傲射雕,再到天龙,他认识太多什么都没错,唯一错的就是生错了,唯一错的地方根本没得选的人。 甚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是对族群而言的,而不是用来针对个人的……他还是铁木真的安答呢,他还当过完颜洪烈呢,他岂不是要被千刀万剐? 但现在的人就认这个,宋朝也不似强汉盛唐,或朱元璋朱老四爷俩,那都是打得异族嗷嗷叫唤的,所以普世价值就对异族人很包容,很多异族在朝为官,甚至封侯封爵。 而宋朝一直都是相对弱势的存在,对外腰杆子硬不起来,边境屡屡受到异族残害,普世价值就是特别恨异族人,只要是异族人,那就是仇人。 若是唐朝,区区一个契丹,不过匍匐在天可汗脚下的小老弟,甚至是小侄儿,多大点事儿。 但在宋朝,在这个宋辽局势十分紧张的时期,契丹人就代表着敌人。 这跟汉人讲理,说乔峰即便是契丹人,也不是坏人,这个理是根本讲不通的。 324.军机 “乔峰,你一直憎恨马副帮主,欲除之后快,此次便是你勾结慕容家,将马大哥害死!” “全冠清,你休要血口喷人,诸位兄弟,且听我一言……” 全冠清并不知道马大元是怎么死的,但他知道另一个秘密,然而另一个秘密他手头却没有真凭实据,只能如此拖延时间。 乔峰将个人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先是说他遇到过公冶乾和风波恶,两人都是坦荡磊落的汉子,有此朋友,慕容公子绝不可能是阴险卑鄙的恶人。 又说之前林平之与他分析的那一套,也就是这其中必然有多个凶手,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众兄弟绝不可先入为主,不能因此让真正的凶手逍遥。 乔峰不是伶牙俐齿之人,说话却条理清晰,简练明确,深入人心,一番话说下来,群丐大多信服。 就是白世镜的脸色有些阴沉。 跟着乔峰还要代四位长老受过,以帮主之血洗清长老的冤屈,竟然一边讲述四大长老这些年为国为民,立下的汗马功劳,一边将执法刀自插肩头。 更是感动的四大长老落泪,连道他们这是让猪油蒙了心,听信了全冠清的谣言。 阿朱跟一边瞧着,都如痴如醉了。 “全舵主,你又有什么话说?” “乔峰,你假仁假义,骗过众人,却骗不过我,我知你狼子野心,可惜与我说了你身世,说了你真面目之人,不敢现身,姓全的栽了,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 “乔某人身世有何问题?你这吞吞吐吐,即便栽赃陷害,也不爽利!” “哼,那人不敢现身,姓全的无话可说,只可惜堂堂丐帮,竟落入胡人之手。” “放肆!” “信口胡说!” “姓全的,如此污蔑帮主,老子撕了你的嘴!” 果然,这在汉人眼中,是最严重的指责,与杀人父母无异之仇,群丐破口大骂,全冠清冷笑以对。 乔峰也心下恼怒,却仍没有要了全冠清性命,而是说要将其中缘由查清,再杀全冠清不迟,要先将他逐出丐帮。 “大哥,此中必有阴谋,既然要查清楚,如何能放走他,不如将他革职拿了,交给执法堂细细审问。” 这话却不是林平之说的,林平之从乔峰震慑全场开始,就闭目调息,一语不发,直到这时,他才传音给段誉,让他仗义执言。 “……白长老,将全舵主拿下。” 全冠清被执法弟子摘了布袋,怨毒的盯着段誉,让他一哆嗦,赶紧躲到二哥身后。 去忽然,马蹄声急,一个叫花子竟然骑马狂奔,跑过来时,马竟然累的毙了,这叫花子状态也极差,颤巍巍递过一个蜡丸,“帮、帮主,西夏!紧急军情!” 说完他便昏死过去。 乔峰刚要看,便又有一个苍老声音,“乔峰,本帮紧急军务,你不能观看。” 来的是徐长老,乔峰的师父汪剑通,都要管他叫一声师叔,一来就倚老卖老,指着乔峰,教训的口吻说道,“乔峰,你身份未明,不能看那机密,马大元的遗孀,即将前来,大伙等她片刻,自有分说。” 徐长老说着,就要伸手抢那蜡丸。 “是啊,紧急军务,帮主可千万不能看,也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一定要为一个寡妇耽误军情,延误军机,好叫西夏人阴谋得逞啊。” 这话自然又是林平之……身后躲着的段誉说的。 丐帮的人,算是领教他们帮主新结识的俩兄弟的嘴了。 他们不能不怀疑,帮主就是听说了包不同这个江南第一臭嘴,故意找这么两位前来助阵的。 只是没想到,却还是他们丐帮生受了。 “你小子是什么人?丐帮之事,哪里有你置喙的余地?” 徐长老怪眼一翻,就要抢那蜡丸,却被乔峰闪过,“我三弟此话有理,丐帮侠义当先,为国为民,吕长老,你来看这蜡丸,带所有弟兄去处理军务,我与诸位长老分说。” “是!” “不行!帮内事物为先!” 徐长老一看乔峰要上房抽梯,给弟子都支走,顿时急了。 “是啊,紧急军情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然要靠后了,徐长老,你收了西夏多少钱,非要帮他们促成大事?” bidige.com “放肆!竟敢血口喷人!” 徐长老须发皆张,指着……林平之破口大骂。 林平之让开,现出后面讪笑的段誉,表示这锅我不背。 段誉一脸无语,二哥,这锅就是你扔给我的好吧? “吕长老,众兄弟,你们若还认自己是丐帮一份子,便以大事为先。” 传功长老吕章无视徐长老的瞪视,结果蜡丸,捏开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众兄弟随我来!” 群丐便知事情不小,自七袋弟子往下,呼啦呼啦的,一大堆叫花子转眼间走了个干净。 “大哥,金创药,给肩膀治治吧。” 段誉接过林平之递给他的瓷瓶,给乔峰送过去。 “二弟和四妹怎么了?” 乔峰都不用猜,就知道方才是林平之让三弟说的那些话。 “说是功力耗损过猛,略作调息,四妹身子不好,从我见她,她就总吃药。” 乔峰点点头,他看得出来,两人一个内力不高,一个根本就没有(北冥神功极致内敛),两人破了打狗阵,估计消耗不小。 乔峰拔刀涂药,感觉伤口微微刺痛,血液却迅速凝固,眼见着刀口敛口,变成四条灰白的伤疤,暗赞一声好药。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徐长老吹胡子瞪眼,全冠清贼眉鼠眼…… 尴尬,同样会让时间显得很慢,段誉被瞪着,感觉度日如年,终于听到马蹄声响。 本以为马大元的遗孀来了,却见是一对老头老太太,老头瘦小,老太太极为高大。 “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驾临,丐帮有失远迎了。” 乔峰朗声说道,众人视线全都移过去,除了闭目调息的林平之。 还有段誉。 段誉没来由的,忽然感觉咻的一下,一股冷风吹他后脖颈,让他猛然一哆嗦。 回头看,却空无一物,难受的他跟个猴儿似的用手挠耳朵。 跟着又有个倒骑驴,会缩骨功的家伙,名叫赵钱孙,乃是谭婆的师兄,对着谭婆一声情真意切的“小娟”,让谭公跟脑门绑了一块翡翠似的,隐隐泛绿。 325.身世 谭公谭婆赵钱孙之后,又有泰山单家,铁面判官单正与他五个儿子,还带着个双人抬着的轿子,里面是马大元的遗孀,康敏。 这群人也有点喧宾夺主,主要是赵钱孙,是个老活宝,逮着谁跟谁逗,还说些不清不楚的话,让谭公气得脑门直泛绿,闹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 乔峰却没觉得可乐,他来这里是讨论丐帮事宜,这些人显然是徐长老找来的……难道他的身世,真有什么问题? “诸位,咱们让马夫人先说正事。” 马夫人是个三十多岁,面貌姣好,风情丝毫不减,仿佛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的女子,一脸的哀怨可怜,略带凄然的模样,众人看了,不禁都有些我见犹怜。 “小妇人有先夫一封火漆密封的书信……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我本想呈交帮主过目,幸好帮主带着众人来江南,才未让他看到。” “正是如此,老夫拿到此信,知道事情重要,当时正好单正兄弟在,我便打开看了。” 徐长老和康敏一唱一和,铁面判官单正帮腔。 却也有捣乱的,赵钱孙就说单正一个外人,哪有资格看人家机密信笺。 又一顿吵闹,林平之却看出来,赵钱孙插科打诨,其实是不想让他们说出那信件的内容,他是当年之事的参与者,那已经成了他的噩梦。 却因赵钱孙之前说过慕容复的坏话,阿朱气他,惟妙惟肖的学他说话,说谭婆嫁给谭公没嫁给他是对的。 “老娘嫁谁,用你个小妮子说三道四!” 谭婆冲过来就要给阿朱一个耳光。 “阿朱,别闹。” 一直闭目调息的林平之本尊,也没睁眼,却弹出一道细锐的指劲,让谭婆还未冲到近前,就青蛙似的趴在地上。 “老婆子!” 谭公赶紧给谭婆抢回去,才发现谭婆是被人点了穴道,想要解穴,却发现那内息盘踞穴道不散,竟然还能吸化他的劲力,此等手法,简直匪夷所思。 “一个时辰自解。” 谭公耳朵里响起一个细微却清晰的声音,他便知道,对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抱着谭婆,退到一旁。 这时又有天台寺智光大师来了。 然后终于说起书信内容,却是三十年前,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一桩陈年旧案。 “三十年前,中原豪杰接到讯息,说契丹国有大批武士要来偷袭少林寺,想将寺中秘藏数百年的武功图谱一举夺去……” 于是便有了中原豪杰的“带头大哥”,带着一众英雄前去狙击,却没想到,那是一对辽国夫妇,带着几个亲卫,众人当年因为先入为主,上去就动手,结果先杀那妇人,才知道那妇人怀里有个婴孩。 那契丹武士武功甚是高强,悲痛欲绝,疯狂杀了十几个豪杰,让他们二十一人只剩四个活着,然后留下绝笔,抱着夫人跳崖,却留下了那个婴孩。 剩下四人,一个被吓傻了,自此改名赵钱孙,疯疯癫癫至今。 智光、汪剑通、带头大哥,却感觉他们是杀错了人,再找人去看那契丹武士在石壁留下的契丹文字,知道他们杀错了人,其中必有误会,才收养了那个婴孩。 “……乔帮主,你便是当年那个婴孩,当年我们知道办了错事,愧疚万分,于是找了一户人家收养了你……” “你胡说!乔某人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如此污蔑!” 乔峰一声悲愤怒吼,一股苍凉气息仿佛感染了天地,跟着他一下冲上前去,一把就揪住了智光和尚的衣襟一只手将他举了起来。 “此事千真万确,当年乔三槐夫妇收养你后……” 乔峰颓然将智光大师扔下,双手抱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诺大英雄,堂堂好汉,声音却变得如此悲凉……原来他不是甚么英雄,他甚至不是汉人,而是人人憎恶的胡人。 徐长老来劲了,又说乔峰既是胡人,自然没资格执掌丐帮。 康敏也跟着给乔峰泼脏水,说乔峰必是为了毁灭证据,才去害死的马大元。 ddxs.com “这位夫人,若汪帮主遗令与马副帮主的信件,都无人知晓,徐长老看的时候,书信和遗令都没拆封,乔帮主却是如何知道信中内容的?” 却是阿朱见乔峰如此伤心,不由感触,而且她也灵光一现,发现了康敏话中问题。 康敏却不慌,“我本也如此认为,但出事前一晚,我家内院却糟了贼人,用迷香将我和两个丫鬟迷倒,翻箱倒柜,幸亏信件极为隐秘,才没被贼人发现,那贼人却有疏忽,将一物遗失。” 康敏拿出一物,竟是乔峰的折扇,当年汪剑通送给他的。 “乔帮主何等英雄,武功盖世,瞒过你们三个不会武功之人,何用下三滥的手段,而且乔帮主又不是文人,怎会将折扇随身携带,还遗落在你家中?” 名侦探阿朱马上还击。 “诸位。” 康敏还要反击,一直闭目无语的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忽然说话了。 而他这一说话,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众人耳中,“说来说去,诸位不就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马大元吗?” 你这不废话吗? 连乔峰都不知道这位二弟想要说什么。 “那我们直接问问马大元不就行了吗?” 你这不烧糊涂了说胡话吗? “你若想问,自己抹了脖子下去问,记得托梦给我们!” 徐长老可算找到机会了,顿时给了林平之一句。 “我又不是很想知道,我也不急,不若等上三五个月,等徐长老自然而然的去了,再托梦给我们?” “你!” 乔峰心乱如麻,但若能洗清哪怕一项冤屈,也是好的,“贤弟,你若有法子,不妨直说。” “当然是有法子了,不瞒各位,其实我得了前朝云中海正一天道的传承,通阴阳辨鬼神,可以开坛做法,接引亡魂,咱们直接把马大元的冤魂请来,让他自己说,到底是谁害的他,不就行了吗?” 你这虽然不是胡话,可也是瞎编啊…… 众人都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林平之,虽然他们也都信鬼神,可也知道,江湖上许多招摇撞骗的骗子,会用各种糊弄人的鬼把戏骗人。 这是拿他们当傻子了吗? 326.玄虚 “诸位,信与不信,一看便知,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就当为了马大元,诸位可敢稍等片刻?若是怕了,或是心虚,也可拒绝。” 林平之这么一说,那谁能不敢啊? 就连康敏和白世镜,都冷眼旁观,管他耍什么鬼把戏,到时都以江湖骗术…… 然而莫名的,两人与林平之对视一眼,却感觉后脖颈一瞬间的飕冷,不由一缩脖子。 “贤弟,你这……” “大哥,你当这接引亡魂之事,毫无代价呢?若不是你我意气相投,我看热闹不好吗?” “贤弟误会了,你怎好为了我……” 乔峰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他不该怀疑二弟的。 “开坛做法,当选正北方位,大哥,你被人指证,便站正东,亲朋好友,便让徐长老来,亲人家属站在正南方位……且与我说了马大元的生辰八字,再将他遗信信封拿来。” 林平之煞有其事,用石块在地上摆了个八卦图,手上掐指运算,口中念念有词。 康敏等人却更觉这人瞎胡闹,等下不是要起乩,说他被马大元附身了吧? “伏天王,降天一,调阴阳,控两仪,五鬼通运,紫薇护体,乾坤借法,天地无极……” 然而随着林平之脚踏天罡步,“念咒”声音越来越大,众人还真都有点慎得慌。 尤其是康敏和白世镜,更觉阴风飕飕,吹的后脖颈阵阵发冷,白毛汗都快出来了。 “开天眼,透阴阳,入阴界,锁灵网!” 只见林平之一声暴喝,众人真见他眼中微微泛起光芒! 却只一瞬即逝,众人刚以为眼花。 却见林平之身形忽然一虚! 众人真的吓到了,浑身发紧,冷汗连连,这小子真的能通阴阳两界?! “冤魂马大元,速速现形!” 林平之一声暴喝,众人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然而良久,什么动静都没有。 却在众人都有点绷不住了,康敏和白世镜都暗自松了口气,又心下恼怒,刚要出言讥讽的时候! “冤……冤……” 众人却见,四方位正中,一个模糊的人影,虽然只有脑袋脖子肩膀,也看不出五官,但真真切切,是个脑袋上俩眼睛一鼻子一张嘴的虚影! 那嘴一张一合,“康敏,白世镜,恨……恨……杀……杀啊!” 众人听得真真切切,那虚影念出两人名字,本还阴飕飕的,最后一个“杀啊”,却如厉鬼哀嚎,不,这就是真的厉鬼哀嚎! 不但刺耳,更是让众人心脏直疼,最胆小的阿碧,干脆一翻白眼,直接晕过去了! 康敏虽然没晕过去,却被吓得瘫软在地……她自以为算尽了一切,却没算到,真有人能把鬼魂召来! “啊!!!” 白世镜虽然没晕过去,也没瘫软在地,却浑身打摆子似的,跟着一声惨叫,转身就跑! “大哥,制住他。” 众人还都处于惊吓之中,谁也没反应过来,而林平之呢? 乔峰的身世问题,林平之拦不住,也说不服众人,但他能收拾了康敏和白世镜。 刚才段誉后脖颈那阵阴风,就是他在试验,如何用俱神凝体装神弄鬼。 再弄出个俱神凝体扮作马大元,那是肯定不行的。 头一样,林平之根本就不知道马大元长什么样子。 而且他精神力量也不够,也舍不得为此调用更多的真元。 不过他也用不着做出一个完整的,意识进入舍利子,放大灵识,再借用一丝真元,调动天地元气,以精神力显形,弄出个鬼玩意,就说几个字,却是没问题。 果然一下就给众人唬得死死的。 只不过即便如此,林平之都累的不轻,虚的那一下,还真不是故意吓唬人,只是当时顺势为之,他是真的差点控制不住俱神凝体。 所以现在,他精神力极度耗损,脑子嗡嗡的,跟肝了十天十宿似的,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 好在乔峰及时反应过来,单手虚空一抓,擒龙功出手,一下就将只顾逃跑的白世镜一条腿拽倒,让他平着拍在地上,瞬间拍了个满脸花。 “白长老,竟然是你!你是如何害死马大哥的,速速从实招来!” “……不是我!不是我!都是那个贱人逼我的!都是她勾引我!她还威胁我!我不想的,马大哥,我不想的啊!” bidige.com 白世镜被如同雄狮一般暴怒的乔峰抓着,顿时崩溃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铁面无私、铁骨铮铮的执法长老,而是一个惊惶无助、瑟瑟发抖、原形毕露的小人。 在场众人全都傻眼了,震惊的看着白世镜和康敏……然后惊悚的看着林平之,这家伙竟然真的通阴阳知鬼神! 求神告佛,大家都信,但也不过心诚则灵,谁知道这小子玩真的! 这特娘的,就算心里觉得自己特别特的干净,现在被这小子看一眼,都有点发虚,太瘆人了! “白世镜,乔某人瞎了眼,错看你这当人一套背人一套,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你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害的马大哥,全都交代清楚!” “我……” “住口!不许说!” 徐长老却高声叫道,“此乃丐帮内部事务,乔峰,你已经不适合当丐帮帮主了!” “……好,好好好。” 乔峰真给气着了,他一心为丐帮着想,他兄弟付出老大代价帮丐帮查明真相,却换来这么一句回报。 “乔某人身世未明,也无颜再留在丐帮了,诸位,马大元的凶案,真相已明,真凶在此,尔等自便吧。” 乔峰说着,将腰间翠绿的打狗棒抽出,猛然一甩,一根竹棒,竟然插入土地三尺,只剩下一小节露在外面。 “等等,乔峰,你不能让他们抓我,我知道带头大哥是谁!” 康敏突然在惊惧之中爆发,歇斯底里的叫道。 “嗯?!” “住口,你这恶毒银妇,人人得而诛之!” 却在这时,智光大师突然叫道,竟是直接冲过去,手中紫金钵盂对准了康敏的脑袋,抡圆了就是一砸! 但乔峰在此,哪容得他放肆? 他尚距离康敏一丈有余……轰! 乔峰右掌胸前一转,跟着推出,正是亢龙有悔! 瞬间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327.康敏 智光大师看看他身前,被乔峰一掌气劲拍出来的,三寸来深,比他人还大的掌印……明智的选择了按兵不动。 倒不是怕了乔峰,主要是乔峰虽然身世有问题,但英雄豪迈,光明磊落,有话还得好好说。 “乔帮……乔大侠,这银妇私通白世镜,联手害死马大元,其心何其歹毒,她为了活命,有什么不能说,有什么不敢说的?她随便说个仇人的名字,你信也不信?不过徒增烦恼。” “智光大师,乔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查清事实真相的机会,你若愿告诉我‘带头大哥’是谁,那是再好不过,不然今天康敏我要带走,她说的真与假,我自会判断。” “这……” “乔峰,康敏阴谋毒杀我丐帮副帮主,此事尚未说清,是你想带走就带走的?” tsxsw.la 智光大师真不知道该如何阻拦乔峰,“神助攻”就来了。 “乔某受丐帮天大恩情,此生绝不无故伤害任何一位丐帮的兄弟,但康敏不算丐帮之人,乔某今日就要带走她,徐长老,你若不愿,哪位兄弟若不愿,便来阻止乔某,乔某让他三招。” 你让三千招怎么样?徐长老看看地上的巴掌印,又气得吹胡子瞪眼。 “如此,人我带走了,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再见,希望还是朋友,请。” 乔峰过去拿了康敏的大椎穴,也顾不得许多,将她夹在腋下,然后对丐帮众人和智光大师等说道。 “乔大侠,等等!当年之事,我们都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带头大哥也是被人蒙蔽欺骗的,事已至此,你……你若不问,我可告诉你,你生父是谁。” “……乔某问了康敏,自然会再来向大师讨教,请。” 乔峰闻言心动,但他绝不能答应不再追究,他一定要将一切查清楚。 “二弟三弟四妹,你们如何?” “自是与大哥同行了。” “三位兄长,那我送两位姑娘回去,你们多加小心。” 于是段誉跟林平之俱神凝体,都跟到乔峰身边。 “王姑娘,公子爷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咱们要不跟着乔大爷,看个究竟。” 阿朱却拉着林平之本尊说道……然后被林平之批判性的目光看得脸红。 女人脸红红,心里想老公……罢了。 “那走吧。” 阿朱和阿碧可追不上乔峰等人的轻功,林平之一手一个,搂着两个小蛮腰,双手一带,带着两人飞身而去。 乔峰心乱如麻,夹着康敏急急狂奔。 “大哥,不对劲,林子里有动静……大哥!” “贤弟,何事?” 乔峰被林平之一拍肩膀,才回过神来。 “我听那边动静不小,或许是那紧急军情来了。” “这……” 乔峰一瞬间的犹豫,他心里一团火,恨不得掐着康敏脖子逼问出真相,但他终究英雄气概,十几年丐帮生涯,也真心放不下那些意气相投的好兄弟。 “我回去看看吧,方才我与二哥伤了不少丐帮弟子,别让徐老头因为这个赖上咱们。” 乔峰刚要说那就先回去看看,林平之本尊便说道。 “四妹身体不要紧吗?” “不要紧,调息一番,缓过来了。” 林平之刚才主要是耗损心神,好在他精神坚韧,又有舍利子帮助温养恢复,脑瓜子已经不嗡嗡的了。 “那便劳烦四妹了。” 乔峰见过林平之的本事,如此便放心了。 “那我也去帮忙。” 段誉好心,见乔峰这边有神通广大的二哥帮忙,他也放心,反倒不放心林平之一个人去应对那“紧急军情”。 “走吧,老规矩,后到的请吃饭。” 两人一走,没人带着阿朱阿碧赶路,乔峰看向两人。 “乔大爷,你要审问康敏,需要情景地方,出了林子不远,就有慕容家的小院,我们可以去那里,我来背着她,也不显突兀。” “那便劳烦两位了。” 不多时,湖边,小院不大,想是慕容家用来躲清静,一个人钓个鱼什么的去处。 康敏悠悠转醒,发现她躺在床上,不远处,那个通阴阳驱鬼神的家伙,正坐在桌前,把玩着一个茶杯。 “马夫人醒了,口渴吗?” 见林平之笑眯眯的,康敏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我不跟你讲话,你让乔峰来,我只跟他说。” “马夫人,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还有得选的?而且别人也就罢了,我是你想不说就不说的吗?” “……” 康敏沉默无语,但她昏过去一阵,缓醒过来,却没那么怕了,横竖一个死,怎么都躲不开马大元那怨鬼,她只想活着的时候,报复更多的人。 “你也说了,你召来魂魄,消耗极大,我不信你召了一次,马上就能召第二次,而且你召了又如何,是活是死,反正我躲不开那死鬼,他来就来吧。” 你可以啊,刚才也没见了你这么豪横……林平之见康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心说得亏之前是突然袭击,若是让她有了心理准备,还真唬不住她。 “马夫人,我都会这般手段了,你不会以为我不会别的吧?你真想换个花样试试?” “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老娘临死也开开眼界,但你却小心了,若不小心弄死我,你可没法跟你大哥交代。” “哈,弄死人那叫本事吗?我跟你说,有次我活剐了一个人,剐了三千七百多刀,他都没死,第二天还饿了,跟我要饭吃,我足足折磨了他七天,最后他求着我给他个痛快,我还是又折磨了他三天,才终于发了善心。” “……你也不用吓我,你是乔峰的把兄弟,你绝不会如此。” 康敏不愧是狠绝心肠,心硬如铁的,刚开始还害怕,听到最后,却硬气起来。 “好吧,这确实是我听书听来的故事,其实折磨一个人,绝对不是审问的好办法,你不知道一个人为了减轻痛苦,都能说出什么来,尤其是你,你明知吐露真相,你必死无疑,为了多喘一口气,你都会口不择言,想起来什么说什么。” “你都知道,何必再问我?请乔峰来吧。” “康敏,你如此对我大哥念念不忘,其实……你喜欢他对不对?” “我……” “别忙着否认……” 328.审问 “别忙着否认,康敏,当年你正大好年华,却嫁了马大元那样一个不解风情的老头子,被他压在身上,心里很郁闷,很不开心吧? 你本想嫁个大英雄,风光无限,本以为丐帮副帮主夫人,当可受人尊敬追捧,却发现马大元一没甚么能力,二没甚么人脉,三没甚么武功,在丐帮并不算得势。 你心中苦闷非常,越发讨厌马大元,然后就在这时,你见到了我大哥,受丐帮所有人爱戴敬仰,又是那样的豪迈无双,英雄气概,唯有这样的大英雄,才配得上你,你本应是帮主夫人的。 然而我大哥对你如何?” “他根本不正眼瞧我一眼,他根本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庸脂俗粉,觉得我是个老头子的女人,觉得我配不上他!……我!你!” 不得不说,心性极端到一定程度,是可以锻炼人的精神力的。 当然了,是要在这种有天地元气的世界,人生下来体质就更好,身体是承载精神的宝船,身体越好,就越容易开发精神力。 康敏虽然没开发过精神力,但她够狠,够绝,够毒,她就是那种贪嗔痴三毒入骨,已然入魔而不自知的。 ahzww.org 康敏若一心练武,准能给什么武功都练得狠毒非常,她能练出狠绝的意境来。 说这些,就是说康敏心智真的十分坚韧。 林平之与她说话,都带上一点惑心之音了,引导她将真心话说了出来。 她却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劲,马上惊醒过来。 林平之暗自感慨,却没再用上惑心之音。 “康敏,你非要见我大哥,是想以带头大哥的身份要挟他,不但让他放你活命,还想让他从了你,然后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吧?” “你管不着!我不再听你说话了,你快叫乔峰来,不然我一头撞死在地上!” 康敏捂着双耳大叫,她觉得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惑人心神的妖魔鬼怪! “那自然是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林平之点了她穴道,让她动弹不得,笑眯眯的接着说道,“你这么痴迷于我大哥,你一定很在乎你这张脸,对不对?” “你!你要做什么!你是侠义中人,你不能那样做,乔峰不会让你那么做的!他会看不起你的!” “不用怕,我是不会毁你的容的。” 康敏表示那你别盯着我的脸来回扫视啊! “你知道吗,其实我略懂一些医术,曾经有个人脸被烧伤了,我将他背部的皮肤取下,给他缝在脸上,让他变回了人模样,嗯,至少看着勉强可以接受,这个真不是编的。 康敏,我不会毁你的容,我却能给你的脸动一动,让你真的变得姿色平庸,变得比庸脂俗粉还不如,把你扔到大街上,最好色的下流胚子,都懒得看你一眼的那种。 你说,到时候你会不会跪倒在我身前,哭着求我给你变回来,哪怕变回来就死,你也甘愿?” “魔鬼,你这魔鬼!” 康敏听着林平之的话,面目惊恐的比之前看见马大元的冤魂更甚,歇斯底里的叫喊,“你杀了我,快杀了我!” 林平之笑眯眯的摊摊手,“你看,我从来不乱说话,我说让你求着我杀了你,你是不是就求了?你放心,过些天,你还会再这样求我的。” 林平之说着,轻轻将康敏放平在床上,然后去投湿了手巾,轻柔的给她净面。 康敏终于绷不住表情了,神色惊惧的大叫,“我说!我说!” 林平之放下手巾,“说罢,你一边说,我一边准备。” “段正淳,带头大哥是大理的镇南王段正淳!” 林平之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卷,打开之后,从里面抽出一把小刀,刀锋轻轻的在康敏脸上刮,康敏听着呲呲的轻响,真的快崩溃了,“我都说了!你快住手!” “康敏,不说辽国侵犯宋朝,关大理屁事,就说三十年前,段正淳十五岁,毛都没长齐呢,他就能召集中原众多武林高手,去宋辽边境埋伏? 你编瞎话也走点心好不好?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还是对我的手艺太好奇了?” “是……是汪剑通!带头大哥就是汪剑通,他们怕乔峰迁怒丐帮,于是隐瞒不说!” “哎呦,你这话倒是难以辩驳了,还真有可能就是汪剑通,但我已经不相信你了,还是等你到时候哭着求我的时候,我再问你吧。” “住手!住手啊!啊!!!” 康敏感受到冰凉的刀锋在脸上,不再是刮,而是竖着划过,终于崩溃了,然而她却动弹不得,只能歇斯底里的大叫。 跟着一翻白眼,竟是恐惧过度,生生吓得闭过气去。 那林平之那么高明的医术,能让她有事么。 不过正好,康敏心神崩溃,却是最好的问她的机会。 “康敏,你做了个噩梦,从噩梦中惊醒,发现一切不过虚幻,你很好,很安全,你还在前往杏子林的路上,你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能污蔑了乔峰…… 你算计好了一切,即便事情败露,即便乔峰对你来硬的,你也能顺势而为,将带头大哥说成是其他人,但其实,真正的带头大哥是……” “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带头大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派门之主,却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徐长老不跟我说,我让全冠清打探,他却吊着我,想要我更多次……” 康敏心神失守,迷迷糊糊的,林平之连惑心之音都没用,只是引导她,就让她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倒出来了。 “这可真是……” 林平之很满意这结果,而且这些事情他虽然都知道,但这瓜可是他一手炮制的,他吃起来可也挺过瘾。 “大哥,阿朱阿碧两位妹子,你们都听清楚了?” 窗户被推开,三人赫然在窗外。 “林公子,你这手段,真是让人又佩服,又有点害怕。” “哈,不过些许话术罢了,主要还是康敏心中有鬼,我才能有机会击破她的心防……怎奈她倒是又说了些不堪入耳的实话,却没能帮到大哥。” “唉……” 乔峰不由一声苦闷的叹息,他究竟如何才能让真相水落石出…… 329.一品堂 真相什么的,林平之其实不是很在意。 真相对他不重要,康敏对他也不重要。 但没有康敏,让她不能再用那些恶毒心思,对林平之很重要。 虽然康敏也是因为被段正淳始乱终弃,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选择,这因果康敏自己的心性占七八成,段正淳的渣,却也要占两三成。 但段正淳活该受罪,别人却不该牵连到康敏的恶毒心思当中。 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就会不停的用恶毒心思去害人,她就是天生看别人过的痛快,她就不痛快,非要别人都不痛快,她才痛快。 所以还是就她一个人不痛快比较好。 康敏说了实话,乔峰也没必要留着她了。 乔峰本想一掌结果了康敏,却又想起丐帮,想着冤有头债有主,还是得让康敏为马大元偿命。 但康敏最后抖落出来徐长老和全冠清,让乔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以为的精诚团结,众志成城的丐帮,实际上竟然是这般模样,这康敏也是够可以的,她说了的就有徐长老、白世镜和全冠清,天晓得没说的还有谁? 但乔峰也管不了许多,他还有真相要调查,便给传功长老吕章书信一封,拜托阿朱让下人送去,然后来这里找康敏。 林平之也没反对,因为他早留了一丝真气在康敏体内,武功高手体内肯定留不住,太少,但康敏不懂武功,却是正好。 ahzww.org 三天后,这道真气就会阻了她的心脉,让她莫名暴毙。 另一边。 林平之本尊带着段誉,回到杏子林,丐帮集会处。 这里比刚才还热闹许多。 虽然乔峰一走,铁面判官,谭公谭婆等人也跟着走了,丐帮要走的时候,却呼啦啦来了一群人。 一群西夏人,还带着丐帮的人。 西夏人是西夏一品堂的,全都是西夏招揽的武林高手,这便是“紧急军情”,西夏人罔顾江湖道义,提前来袭。 而丐帮即便得知此事,却还是慢了一步,中了一品堂的埋伏,中了西夏独有的迷药“悲酥清风”,一个个都被封禁了内功,并且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这时一品堂的首领,大将军赫连铁树正对着也跟着躺下了的徐长老等人哈哈大笑,大放厥词,说丐帮不过如此,还敢屡次到西夏作乱,一群臭叫花子胆大包天,今天就全都给处决了,以正国法。 这要是真让赫连铁树得逞,丐帮所有的长老和舵主都在这里,直接被包了饺子,下了汤锅,丐帮怕不是真要在江湖上除名。 “语嫣,咱们怎么办?” 段誉虽然也不怎么待见丐帮,对他大哥太过分,但他毕竟善良,不忍丐帮之人被人这样杀猪宰羊一般斩尽诛绝。 “三哥,这就得看你的了。” 段誉一听这话,就一脸发苦,“不是吧,又是我?语嫣,这么多人,你又想怎么折腾我啊?” “你看你,人与人之间,多一点信任好不好?我会害你吗?” “不会,但你老折腾我,我真受不了啦。” “那是你还没习惯,放弃挣扎吧,你得学会享受。” “……” 赫连铁树眼见着就要亲自动手,一刀砍下徐长老的头颅。 “兀那将军,收手吧,外面全是大宋官兵,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哎呦!谁?!竟敢偷袭本将军!还不快给我拿下!” 赫连铁树被一坨突如其来的烂泥,啪的一声糊在脸上,不得不说,段誉踩狗屎了,竟然扔的这么准。 一品堂的武功高手们,一见竟是一个小白脸书生,都大为奇怪,再听大将军一声令下,瞬间嗷嗷怪叫着冲过去十几个! 段誉一看,一品堂来了六七十个高手,这还差得远,不由得欲哭无泪,却只能等着对方冲过来,然后脚踩凌波微步闪避。 “上!再给我上!老子要将这小白脸的皮扒了!” 赫连铁树见十几个人竟然都拿不住那个小白脸,而且那小白脸还敢跟他做鬼脸,青筋都快给气爆了。 于是又上去十几个,段誉一看差不多了,嗷一声怪叫,撒丫子就跑。 “将军,这人武功很高,目的不明,但可能是调虎离山,其中必然有诈。” 段誉都快跑没影了,一个面色僵硬,顶盔掼甲的武士到赫连铁树跟前说道。 赫连铁树就是个草包,就一张嘴好使,“嗯,有理,你们给本将军小心防范。” 却在这时突然一道身影冲了过来! 那僵尸脸武士最先反应过来,却发现他都眼睛几乎跟不上那白色身影的速度! 只见那身影左冲右突,竟然如同泥鳅一般,就这么钻进人群,向赫连铁树冲了过来! 怎么是她?! 僵尸脸看清来人,不由心里一震! 便是这一愣神,他就见那人双手竟以满天花雨手法,洒出两把碎石! 那碎石却不是打人,而是打马! 众所周知,打马是最可恶的……这人两把石子,又准又狠,打得十几匹马疼痛不已,瞬间惊了! 而这人脚下不停,已然冲到赫连铁树不足一丈近前! 僵尸脸已经抽出刀来,他的身份不能暴露,他也想试试,这人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变得武功这么厉害了?! 僵尸脸举刀就劈,瞬间刀光森森,刀气连连! 还是老样子,刀招学了一大堆,没一招是自己的……林平之借着段誉捣乱,趁机冲过来,一见这僵尸脸,就辨认出对方的气机,再看这刀法,没跑了,就是他那勤奋好学的表锅。 这就算是先天,也很难给内力还没恢复到一成的林平之造成困扰,脚下连点,让僵尸脸根本抓不到他的影子,就绕过了他,一把抓住了赫连铁树! “放下将军!” 僵尸脸又是震惊,心下也有点不爽……但又一想,若是表妹学了甚么高深武功,应该也能教给他,便倒退一步,故作惊怒的叫嚷。 那恼怒倒有五六分是真。 “好啊。” 僵尸脸只见表妹伸手在赫连铁树前胸拍了几下,顿时又有些不爽,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那有这么摸一个男人的。 你不是慕容鲜卑吗,你还在乎这个?林平之捕捉到僵尸脸表锅的目光,也不理他,只是给赫连铁树扔了过去。 僵尸脸赶紧给赫连铁树接住,有点莫名其妙,就见他表妹手里竟然多了两个小瓷瓶,还都打开闻了闻。 不好! 330.再见表锅 僵尸脸抽身就退,果然就见表妹手掌一翻,竟然震碎了一个瓷瓶! 僵尸脸心中一震,果断转身就跑,跟着就听见一阵连绵不绝的叫骂声、喷嚏声。 赫连铁树等众人,被一股难以描述的呛鼻气味,熏得泪流满面,刚叫骂几声,就咕咚咕咚倒在地上。 那瓷瓶里正是悲酥清风,被林平之运功散开,也就是表锅反应快,跑得更快,不然他也得中招。 “呸呸呸!” 表锅没中招,林平之自己却中招了,他忽然想起没穿越时,舍友那贴在墙上下不去的袜子,有一次舍友那王*蛋,竟然给烤在暖气上,那气味……再乘以十,就是悲酥清风了。 虽然他服过朱蛤丹,又有舍利子,悲酥清风对他无效,但还是被呛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倒是通透了。” 林平之袖子一阵猛扇,给周围气味扇开,又一阵擦眼泪擤鼻子,总算好受了。 ahzww.org “你这小妞,快快放了本将军,不然本将军要好生折磨你。” 赫连铁树虽然大怒,但他喘气都有点费劲,骂人也像个痨病鬼似的,毫无杀伤力。 “这位姑娘,多谢你救我们,此大恩大德,丐帮无以为报。” 另一边徐长老也有气无力地叫道。 “你都说大恩大德了,你竟然说无以为报,徐长老,你当乞丐真是太屈才了,要是去做生意,你早成首富了。” “姑娘请救了我们,要什么报答,全都好说?” “你这话说的,竟然不是主动回报,竟然让我索要,当我什么人?” “姑娘,算老朽求你,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老头子计较,看在大家同是汉人的份上,拉丐帮一把。” 徐长老真的不想求,但他却怕对方怀恨在心,恨他赶走对方大哥乔峰,与其让人给他脸色看,不如拉上丐帮,一起欠这人情。 “记得丐帮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啊,将来我有需要,一句话,只要不是违背公理道义,丐帮就要倾力相助。”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姑娘快救人吧。” “吕长老,我大哥信得过你,我就救你吧。” 徐长老见林平之点头,拿着瓷瓶冲他过来,不由大喜,却见林平之迈过了他,找到传功长老,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惭愧,姑娘,吕某有负乔大侠所托,若不是你仗义相助,吕某真是百死莫赎啊……好臭!” 传功长老闻了闻瓷瓶,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臭,臭到直接熏到脑子里的臭,臭的他猛然跳了起来,以为是林平之作弄他,却发现浑身有了力气。 “劳烦吕长老给众人解毒吧,我惦记我那兄弟,告辞了。” “多谢姑娘,也请代为谢谢那位公子。” 林平之飘然而去,走的远了,隐约听到,“老子宰了你这西夏狗!”,“我是使臣,要去汴梁拜会大宋皇帝,你不能杀我!”等等,知道赫连铁树多半死不了,也不去管他。 “表妹……” 刚出杏子林,还没找到段誉,却听到一个复杂的声音。 “哎呀,表哥……兄台你谁啊?” 树后闪出僵尸脸武士的人影,幽幽的看着林平之,“表妹何必故作不知,你对我的武功,难道不熟悉吗?我却不知道,你何时练了那么高明的轻功?” “都是家里书上有的啊,看着看着忍不住试试,练练就会了……不说这个,表哥你怎么当了西夏武士了,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是谁在针对慕容家啊。” 一说这个,慕容复也深锁眉头,“也不知是谁,精通各门各派绝艺,又武功高的连那些成名高手,包括少林高僧都能击杀……” 慕容复说着,忽然看了表妹一眼,精通各派绝学,又武功高强,连他都有些看不透的,眼前可就站着一位呢。 林平之颇为无语,“表哥不是怀疑我吧?我哪来的动机啊?” 你娘撺掇的你,给慕容家添堵,算不算是动机?……慕容复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果断压了下去,也知道这都是没来由的猜测,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表哥这之后有何打算,还在一品堂谋事?” “嗯……” 若是往常,慕容复会毫无保留地对表妹倾诉,但现在,他觉得表妹十分陌生。 林平之更是无所谓,正好不用听慕容复唠叨,“我准备继续游历江湖,也帮表哥打探着消息,看看到底是谁跟慕容家过不去。” “嗯,我要回去看看能否救出赫连铁树。” “那你快去吧,我听赫连铁树搬出使者身份,丐帮多半奈何他不得。” “……嗯。” 慕容复其实想问问表妹那轻功,但表妹这一下有了武功,他忽然张不开嘴了。 而且表妹真的坏了他的图谋,他本想两边当好人,先在赫连铁树这里立功,再以慕容复的身份救了丐帮,博取好感的,结果一场谋划,就这么让表妹给破坏了。 慕容复心情不好,林平之却不惯着他,“表哥图谋大事,一切小心,照顾好自己,请。” 说完闪身就走,徒留慕容复复杂的注视着表妹的背影。 林平之还是没找到段誉,不知道这小子逃窜到哪里去了,倒是先碰到了阿朱和阿碧。 “王姑娘,丐帮没事了吧?” “没事了,我还遇到你们公子爷了呢……” “原来如此。” 阿朱阿碧知道慕容复安好,都放心不少。 “我大哥乔峰,二哥林平之呢?” “乔大爷说要去一趟少林寺,说需得独行,林二爷也说令有事情要办,乔大爷走后,他也走了。” 那便是跟去嵩山了……林平之点点头,“咱们去找段呆子,然后回家了。” 阿朱却说道,“王姑娘,我想在江湖上,继续帮公子爷打探消息。” 林平之取笑道,“那你脸红什么?是不是也想着打探一下‘乔大爷’的消息?” 阿朱赶忙捂脸,“我哪有,姑娘你净瞎说!” “好好好,不是乔大爷的话,难道是英俊潇洒的林二爷?” “姑娘,我不来了!” 笑闹一阵,阿朱还是在阿碧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飞也似的逃开林平之取笑她的眼神,但虽是羞赧,脚步却轻快无比。 “乔峰上嵩山,我也该去另一座山了……” 331.乔家小院 天龙的嵩山,和射雕的有又不小的区别。 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寻到了山脚下一个村镇,远远见到一个很瘦妇人,看着精神似乎不错,却隐隐给人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似乎隐藏着深深的疲惫。 这就对了……林平之观察了一会儿,随即离开。 又去了周围几个村镇打听,才寻到南面一个小山坡旁的宅子。 宅子不大,三间土坯房,一个篱笆小院,东边一颗有年头的枣树,西边差不多三亩菜地。 养乔峰的人,自然不能在村镇里,而是能让少林寺的和尚随时探视。 见菜田里有个身影,院里烟囱炊烟袅袅,林平之稍微放心了一些。 “老人家,打扰了。” 林平之站在田垄边,一声叫问,让正在浇水的农家老汉一抬头,然后缓缓直起了腰,“后生,你干啥嘞?” “老丈,我是来少室山烧香拜佛的,这风景不错,我看着得劲儿,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嘞,请问少林寺咋走嘞?” “你这后生还是本地的嘞?” “可不是咋嘞,我开封的。” “来,喝口水,歇个脚再走。” 老汉挺热情,带着林平之回去,让他老婆子给倒水。 一问果然是乔三槐,听说林平之最近去过洛阳,“我跟你打听个人,有个叫乔峰的你听说过?” “仿佛在哪里听过,想必是位大英雄?” “说不上,没什么出息,当了个叫花子头,不过在武林里,很多人都晓得,那是江湖第一大帮……” 听得出来,这番话乔老汉没少在心里练过,却是第一次跟外人说,见得林平之略带惊讶的赞叹,心里那叫一个美。 老两口住不到村镇里,平时也没个街坊邻居唠嗑,这有个忒有礼貌的书生,愿意跟他们说话,十分高兴,留林平之吃饭,还非要让他住一宿再走。 林平之住在乔峰原先的屋子里,老两口惦记儿子,每日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盼着儿子哪天回来,能住上一宿。 夜,林平之盘膝而坐,周围淡薄的天地元气,源源不绝的向俱神凝体汇聚,短短数日,尚不足以让经脉穴道充盈,他仍是只能吸,不停的吸,却放一点都费劲的状态。 却忽然,林平之睁开双眼,仿佛有人推了他一把似的,保持姿势不动,却就这样倒退着飞出窗子。 俱神凝体的好处,就是没有重量,全靠真气运转控制位置,林平之虽然不能外放真气,但想往哪个方向移动,就用对应的穴道加速吸收天地元气,相反方向的穴道暂停,自然生出一股无形力量。 出得窗外,正见一黑影,悄声无息的越过篱笆墙。 黑影是个黑布蒙面,只剩一双狼一般的眼睛的黑衣人,身形甚是魁伟,他进的院中,刚要迈步,忽有所感,也不回身,右手穿过肋下,食中无名三指,接连三点。 这三指虚点,却仿佛点在钢板上一般,甚是刚硬,那无形气劲更是刚猛,啪啪啪三声,已经将院门点出三个连在一起的,鹅卵粗细的破洞来! 零点看书 却正是这三声,让黑衣人微微皱眉,猛回身,却见院门旁边的篱笆墙上,一人影脚尖轻点竹尖。 也是这动静让屋里有了响动。 黑衣人双目仿佛电射寒光,猛然回身,刚想往屋里冲,却见那人影顺着他转身的方向,竟然飘飘悠悠的,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平移着飘到他身前! 黑衣人瞬间愣住了,这特娘的是人是鬼?! 他又见这小白脸书生,笑眯眯的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到别处说话。 但他性情已然偏激,更不服气,大袖一甩,竟是如钢鞭一般砸了过去! 黑衣人却见那小白脸书生如翩翩起舞一般,半点劲力都没有似的,双臂柔若无骨的右上左下画圈,右臂接住他猛砸的袍袖,他忽然感觉袍袖中的劲力一空! 跟着那小白脸竟是抓住了他的袍袖,身体跳舞似的连转三圈,不但转到他身后,更是拽着袍袖一抖! 那劲力本不大,却柔韧无比,而且黑衣人运使内力,到了袍袖就贼去楼空,无影无踪,他也算天生神力,但那劲力变幻莫测,让她如同身置海浪中一般,只能随之起伏摇摆! 黑衣人就这样被他眼中的小白脸书生,也没见用什么高深武功,就是拽着他的袍袖,一绕一抖,竟然双脚离地,被对方带着飞了起来?! 这什么鬼功夫,老子莫不是撞邪了?! 这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黑衣人后背白毛汗都下来了! 他想要拉扯,但脚下无根,使不上力气,只得就这么飘着,然后一拳轰了过去! 这一拳却是棍法,或者说杖法,乃是少林的大伏魔杖,黑衣人一杖捅出去,一块巨石都能捅穿,甚是厉害。 但他却见那小白脸仿佛未卜先知一般,他出拳的同时,手掌已经迎了上来,却与他拳头保持一寸之距离,五掌随手掌如柳条般摆动,他拳头的气劲,就也泄了气似的,就这么没了! 而且这一下,还让那小白脸脚下快了三分,黑衣人震惊的功夫,发现这小白脸都带着他跑出十丈去了。 见鬼了,真真见了鬼了! 黑衣人心下更是震惊,甚至都有些惊骇了,这份武功,简直匪夷所思! 他仍不服气,不放弃,他这辈子就剩下这口气了! 黑衣人又是几拳几掌几脚,几个呼吸间打出十几招。 然而让他有些泄气的是,他根本奈何不了这个小白脸书生,顶多让他脚步受阻,却不能让他真正停下。 到了能让他真正停下的时候,也就是黑衣人一记袈裟伏魔功,终于双脚落地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绕着山坡跑出百多丈,都看不见乔三槐的家了。 “这位兄台,大半夜的不睡觉,杀气腾腾的跑去别人家里,这是意欲为何啊?” 黑衣人见那小白脸书生文邹邹笑眯眯的,一股火就往脑门上撞,二话不说,拉开架势就打! “兄台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在这少室山脚下执意行凶,你再这样,佛祖可不保佑你了哦。” 不说这话还好,黑衣人一听这个,却直接狂暴了! 332.萧远山 去特娘滴漫天神佛,贼老天早就瞎了眼!神佛不仁,世间尽恶,我就要比所有人都更恶! 黑衣人不言不语。 但他的眼神,那苍凉的悲愤,林平之却能看懂他大概想要说什么。 这也是个他不好,他就要全天下人都跟着他不好的人,可怜,却又可恨,可恨,却又可怜。 林平之感受着对方那狂暴中带着悲愤,悲愤中带着怨毒的情绪……他今日终于见到了这样一个以入魔为意境之人,满身佛门武学,却以无明业火驾驭。 你这样练,是要出问题的啊……林平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仿佛随时都能被巨浪拍成齑粉,然而黑衣人狂怒之下,尽是狂猛气劲轰出,却只是被林平之连消带打,最后吸了个干干净净。 林平之也因为捕捉到黑衣人的气机,发现了他武功的问题,他的功法本就刚猛,再以他那入了魔的意境驱使,已经猛烈到了打出十分力,其中一分力就要自伤身体的程度了。 不但如此,他那刚猛的功法,本身就有问题。 林平之也看过鸠摩智落在天龙寺的三本指法,与他在另两个世界看过的少林武功相比,除了更多的运用先天内力的法门。 更是有一定的改动和缺失。 这里的少林七十二绝技,每一种,都有几处关键之处,绕过了一些关节,让真气在一条经脉中,跳过一两个穴道的运转诀窍。 那几个穴道,运功时就会收到轻微的冲击,十分的轻微,如果单练一种武功,可能一辈子都感觉不出异样,但一旦练得太多,练得太猛…… 少林高僧强练二十几种绝学,最后癫狂,狂舞到内力耗尽,全身瘫痪,就是下场。 这时候就要看经书的了,少林寺专门给武僧,尤其是长老们看的经书,一定有问题,里面一定有呼合吐纳调息,或者精神冥想入定的法门,又或类似枯荣禅功的坐功,以此来化解七十二绝技的“杀伐之力”。 其实就是补全了功法,温养那几个穴道,不至于练伤。 说起来,少林扫地僧可能还真是一片好心,白给萧远山和慕容博这俩偷书贼珍贵的经书,让他们自己补全功法,可惜没人领情。 说这么多,林平之脑子里心思连转,他跟黑衣人也交手了百几十招了。 嗯,主要是黑衣人为他演示了袈裟伏魔功、般若掌、大金刚掌等等武功,气劲甚是威猛,然而连周围的花花草草,都没打坏几根,全都被林平之化消了。 若是换个冷静的,早就看出问题,早就该变成近身搏斗了,嗯,虽然也是再让林平之秀一波轻功身份的事。 但黑衣人最是偏激,越不行的就越要硬来,尤其是是武功方面,他苦练神功三十年,除了那一起借书的灰袍人,他觉得天下间没人是他的对手,怎么能连一个小白脸书生都打不过?! 零点看书 他不信!他今天非要给这小白脸拍碎了不可! “这位朋友,这么半天,你还打不累吗?就不能少点戾气,好好谈谈吗?你也打不到我,不如试试以理服人啊?我很讲道理的。” 然而林平之越这么说,黑衣人越拧着来,而且他精修少林绝学三十年,之前也苦修武功十余年,一身内力深厚无比,更是先天高手,他真的这么打上一个时辰都不带累的。 林平之就有点无奈,论气劲刚猛,鸠摩智都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他俱神凝体不稳,还真就不敢直接近身,万一被打上一掌,甚至只是吸得猛了,导致经脉穴道内的真气失衡,他这俱神凝体就有散了的危险。 又是七八十招过去,林平之“苦苦”相劝,却只是激得黑衣人驴脾气越发上头。 无奈,动武的不行,林平之只能发挥剧透姿势,高声叫道,“这位朋友,其实我猜得到你是谁,你要杀乔峰的养父养母,无非两个目的。 不让乔峰确定他的真实身份,或是坐实他是契丹人,还是个契丹恶人的事实。 嗯,或许还有第三个,那就是你恨乔三槐夫妇,恨他们养了乔峰三十年,而你却不能。 你不是当年唆使带头大哥的阴谋者,就是当年乔峰的生父,你竟然没死。” “……” 这番话,堪称立竿见影,黑衣人听到一半,便收了手。 而他也头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如大漠的寒风一般,“你是谁,怎么知道的这些?” “我姓林,想知道我姓名,不妨显出面目来见。” “若我是那阴谋者,怎会以真面目示人?” “你是吗?若不是,那人当与你有血仇,你若愿冒认,也也无妨,若无胆,亦可。” 别人是吃顺不吃呛,黑衣人却吃呛不吃顺,闻言一声冷笑,将蒙面黑布揭下。 露出一张须发花白的脸来,仿佛乔峰五六十岁时候的样子。 “果然是你,乔大哥与你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晚辈林平之,与乔大哥八拜结交,见过老先生。” “老夫萧远山,既与峰儿结拜,却称老夫老先生,想来是不愿认老夫这个契丹人了。” “老先生,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哼!” 萧远山一声不屑冷笑。 林平之却摆摆手,“老先生听我把话说完,尊称您一声老先生,是敬您雁门关之前,致力于宋辽和睦,屡次劝解辽帝,为边疆消弭无数刀兵,此当受晚辈一拜。” 林平之说完深施一礼,萧远山颜色稍霁,却又听林平之说道: “但雁门关之后,你行事偏激,你查出带头大哥的身份,发现他表面仁义道德,背地里无耻下作。 但却没有堂堂正正的直接报复回去,而是夺了叶二娘的孩子,让她痴狂,让她因此每日偷一个婴孩,折磨至死,这其中因果,叶二娘自身性情占七,那人占二,你却也占的一分,这个你认不认?” “有什么不认的?天下人负我,我又如何不能负天下人?怎么,你要我偿还这因果?你怎么不先去找那人,你怎么不去找那贱人?” “你没发现,四大恶人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吗?” “甚么?!……你竟敢!你怎么敢杀了那贱人!” 333.说不服 萧远山这辈子最恨慕容博,其次便是带头大哥。 他本要让叶二娘恶名昭彰,越恶越好,他才好在天下人面前,揭开玄慈的真面目,才算报仇。 没想到他等了十几年,却等来了叶二娘被人提前惩奸除恶了? 踏马的用不用你多事?! 萧远山顿时暴怒,抡拳就打。 林平之撇撇嘴,又吸了百几十招的内力。 “这就是我不认同你的第一个原因,你听闻叶二娘死了,不但不高兴,反而暴怒,叶二娘这十几年残害的婴孩,便有你一份因果。” “又如何?因果因果因果!这世上若有因果报应,怎么踏马的还不一个雷劈死害我一家的狗畜生!” “说是天理昭彰,其实不过事在人为,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选择了不痛快的报仇,你要让你的仇人不痛快,所以你憋着,你就更不痛快。 萧远山,三十年里,你时刻被仇恨煎熬,阴谋者与带头大哥逍遥自在,你到底是在惩罚谁?别人,还是无力保护妻儿的你自己?” “住口!” 萧远山再次暴怒,却反而停下了动作,“闭嘴!闭上你那张臭嘴!” “那便不说这些,再说说你大概是知道了丐帮因为乔峰的身世,将他逐出……” “萧峰!他是老子的儿子,他姓萧!”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杀死乔三槐夫妇?萧远山,你别忘了,是你选择不养乔峰的,你有太多机会与他相认,你有太多机会告诉他事实真相,让他和你一起堂堂正正的报仇,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你心里明白,乔峰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对你会是怎样的看法。” “住口!你小子啰里啰唆,忒的烦人,你武功高强,有本事就真刀真枪跟老夫拼个你死我活,想说的我放弃报仇,你痴心妄想!” “萧远山,我知道,你满心仇恨,是不可能光凭一张嘴就说服你的,只是看在你以前一心止戈,消弭无数刀兵的份上,我愿意跟你说清楚。 你若就此罢手,或是现在就去跟乔峰相认,再去找那阴谋者、带头大哥公论,堂堂正正做过一场,我不但不会拦你,反而还会助你,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恨就止于这两人。 若不然……” 萧远山仿佛受伤的恶狼一般,极度危险的盯着林平之,“又如何?” “我仍不会动你,但你也甩不开我,你也做不成任何事情,你就等着乔峰自己查明事实真相好了,你猜若那带头大哥私下里诚心向乔峰悔过,还要跟他一起对付那阴谋家,乔峰会怎么选?” “你!……” 萧远山脸涨得通红,险些急火攻心,却眼前都快发黑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这小子这么看不顺眼他,为什么从没主动发过一招? 笔趣阁 “你不是不会动我,而是动不了我!” 萧远山一声暴喝,猛冲上前,抡掌就打! “说的就跟你发现了甚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我打不了你,你却也打不了我啊。” 林平之施展轻身步伐,在萧远山周围游走,时而用上太极拳空明拳,外力就借力打力,内力就直接吸走,不过他俱神凝体修行也有时日,对北冥神功有更好的控制力,收发由心,萧远山打出来的内力就吸,不打就不吸。 “你这小贼,就会使这软绵绵的娘们功夫吗?有本事跟老夫硬碰硬啊!” “萧远山,我最后奉劝你一次,收手吧。” “哼!老夫就这样一路打过去,非杀了乔三槐不可,看你如何!” 萧远山执拗性子尚来,突然抽身急退,而且一边退,一边拍出掌劲。 以他的功力,还有越战越勇的特性,就这么打到乔三槐家,还真累不死他。 “无奈……萧远山,好话说尽,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你不要怪我。” 俱神凝体没了虽然可惜,但也不过一身内力,没了再练就是了,林平之舍不得,却不是真的不能舍。 一声叹息,林平之突然身影一虚! 萧远山愣了……他防备着林平之各种手段,却没想到,林平之虚了!不是身子虚了……好吧,他就是身子虚了,虚的都透明了! 跟着萧远山突然有种风云色变的感觉,仿佛大风骤起,但全都向对面那小子身上汇聚! 却眼一花,就见林平之身形不见! 越是危机,萧远山越冷静,近乎野性直觉的战斗本能发挥到极致,猛然回身,双掌大金刚掌最刚猛的招式,轰出十二成功力! 两掌真的印在林平之身上,萧远山瞬间心中一喜,却刹那间! 一股狂猛无比的吸力,鲸吸牛饮一般,猛抽萧远山的内力! 林平之冒险调动维持身体的真气,倒灌经脉,运转北冥神功! 真气虽不多,质量却比内力高一个层次,运转北冥神功带动的吸力,当真如同江河入海一般! 萧远山内力再雄浑,但他十二成功力打出去,两种力量叠加,他根本控住不住内力外泄,瞬间全身三成功力就被抽了出去! “化功之法!” 萧远山惊骇莫名,但他用力过猛,而且关键是他强练少林内功,刚猛有余,却不能收发自如,他一时间竟控制不住内力外泄! 这个无法控制,萧远山就被抽走了五成功力,跟着就真是江河入海,一发不可收拾了。 “住、住手,你、你快住手……” 萧远山感觉内力不受控制的被抽走,终于从暴怒变成了惊惶,声音颤抖,却更是因为有气无力。 “萧伯父,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我、我不甘心,我还有大仇未报。” “放心,叶二娘的因果,谁沾了,谁都要偿还,一个也少不了,一点也少不了。” “我……信你,还有峰儿。” “你放心,我不会瞒着他,他要找我报仇,我也不会杀他。” “好……我好恨,好恨啊……” “恨了这么多年,你也累了,睡吧,是时候了。” “我会见到我妻子吗?” “你心里一直有她,只是被仇恨蒙蔽了,你已经又想起她了,不是吗。” “是啊,我好想她……” 萧远山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几年前,他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双眼流露出最后的光彩,嘴角终于微微往上翘起,双手才无力的滑落。 334.答应 “……” 萧远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青年时候,第一次骑马,第一次射到猎物,第一次遇到心爱的人儿…… tsxsw.la 他都忘了,多久没有睡的如此安稳,如此香甜,心里满满都是美好了。 梦?他不是…… 萧远山猛然惊醒,猛然睁开双眼,便见到一张虽然英俊,但他却恨不得用鞋底子抽上一万个大嘴巴子的脸,气人的冲他微笑。 “老夫怎么没死,你不是……” “萧伯父,生命如此美好,何必寻死觅活的,我可没说要杀你啊。” “但你明明……” “我让你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这不就过去了?我让你睡吧,你看你不睡得挺香的?” “……哼!” 萧远山又生怒火,却感觉体内空空荡荡的,一运内息,丹田空空如也,不由得一阵心凉,完了,三十年苦熬,全完了。 “别忙着发火,感受一下你上腹梁门穴、太乙穴,和脐下四指关元穴,感觉如何?” “这!你怎么知道的?” 萧远山这一年多,上腹两穴隐隐作痛,而关元穴的麻木,已经扩散到拳头大小了。 这时内力空空如也,疼痛自消,麻木的地方,竟也恢复一些知觉,整个腹腔都有一种松快的感觉。 “这究竟怎么回事?” “少林寺自北魏建立,至今近六百年,为何七十二绝技从未流传出去?” “为何?” “自然是少林功法有其特殊手段,伯父不是已经亲身体会过了吗?” “……嘿,少林寺,好一个佛门慈悲。” “终究是江湖门派,也不可能全都吃斋念佛修行的。” “哼,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了?” “那也不必,我行事,为的是念头通达,我亲眼见那叶二娘残害婴孩,我念头就不通达,我非要将这其中因果都算了,我心里才舒服,我睡觉才安慰。” “……老夫咽不下那口气,我想起我妻子惨死,我有儿子不能养,我就咽不下那口气,不看那人遭了报应,我死都不能甘心。” 萧远山这却不是争辩,也不是对命运的控诉,而是解释,解释他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叶二娘。 “小子,你一定要说到做到,让所有沾那因果的人,都有该有的报应,不然老夫死了都闭不上眼。” “也别要死要活的,你看看这个。” 林平之伸手在地上写写画画,却是将易筋锻骨篇写了出来。 这是正宗的道家功夫,内外兼修,中正平和,记忆中洪七公功力全失,便是靠它恢复功力的。 然后又将内力版的逍遥云掌画出来,这个就更厉害了,真元版的,剑子仙迹都靠它恢复筑基元功。 “这!……” 萧远山是识货的,只一眼,眼睛就挪不开了,他真没想到,这小子能给他两篇比七十二绝技还高深的功法! “这个当可帮你快速恢复功力,你也别去练少林武功了,你原本的外门功夫本就不弱,当年在雁门关,给二十一个高手杀得只剩四个,加上这两篇功法,去光明正大的跟那阴谋者,跟那带头大哥做过一场,生死无怨。” “小子,你就不怕我反悔,我出尔反尔,我练了这功法,继续跟你对着干?” 林平之耸耸肩,“你也没答应我甚么啊?何来反悔?” 萧远山注视着林平之,良久,沉声说道,“好,我就学了你这功法,到时与那人决一死战,输了一了百了,赢了报仇雪恨……我也不欠你的,我若赢了,这一身功力再还了你,你若还要结清那因果,自来一掌拍死我。” “是条汉子,乔……萧大哥也不亏是你的种,光教是教不出这气魄的。” “哼……” 萧远山板起脸冷哼一声,低头去看地上那功法,他也放开了,有问题就直接问,不过林平之写的通俗易懂,将原本的许多道家术语都变成白话,萧远山也没问几句,便通篇看得明白。 他又通篇背诵,有些不放心,便扯下袍袖,咬破食指,以血作书。 得亏林平之写的精炼,言简意赅,不然老头还得大出血一回。 逍遥云掌更是动作与行功路线,萧远山打了几遍,发觉竟然生出一股精纯内力,游走全身,舒畅无比……他口上不说,心里却是佩服。 “萧伯父安心修行,待时机成熟,我便联系你,你我一同上少林。” “好……那阴谋家又当如何?” “到时自会引他过去。” 说到这,林平之有点无语,萧远山若知道他跟生死仇敌相安无事的做了十几年书友,也不知道会是何等心情。 “一起了结?倒也痛快,好,老夫就等着,到时闹他个天翻地覆。” 萧远山丝毫不拖泥带水,话说完,便扬长而去,完全不见之前的郁结和阴狠,倒是多了几分洒脱和磊落。 林平之伸脚划掉地上的功法,也跟着飘然离去。 这一宿连说带打,再传授功法,一看天色都灰蒙蒙的,估摸着都五更天了。 林平之也没回乔家,而是寻了个地方,冥想调息,他得了萧远山一身功力,这可是天龙四绝,不比精纯,只比浑厚,比自己从觉醒到现在,练出的内力多了三倍都不止。 林平之足足耗费了一整个白天,到第二天天色渐暗,才将那浑厚无比的内力,转化为北冥内力,又压缩成真气,从储存的穴道缓缓释放,逐渐稳固俱神凝体。 “若再有一个天龙四绝,俱神凝体差不多就能彻底稳固下来,此次虽然有些冒险,但摆平了萧远山,还附赠一身雄浑内力,倒也值得。” 再去乔家小院,却没进去,而是隐于暗中,果然日落西沉时分,一道魁伟豪迈的身影,走上山来。 乔峰却来了没多少时候,就来了四个少林僧人,院内顿时一阵争吵,不多时,乔峰憋闷的推门而出,内里四个僧人各持齐眉棍,拦着乔三槐夫妇,不让他们去追。 林平之也跟着潜入少林寺,便见乔峰径自去了一个院子,正是他恩师玄苦修行之所。 却不多时,乔峰一声更加憋闷的长啸,飞身跳出院墙。 便是这时,少林寺里忽然人声嘈杂,一队队的僧人挑灯,在寺内四处找寻。 335.珍珑 汝南,曾经三国名人袁术和袁绍便出身于此。 擂鼓山在汝南并不出名,不过在江湖上,却因为一位“聪辨先生”,而让不少武林人知晓。 tsxsw.la “那位聪辩先生,虽是聋哑先生,却称自己的‘心聪’与‘笔辩’,胜过常人的耳聪舌辩,故称聪辩,他武功高强,更擅博弈之道。” “这位老先生倒也有趣,他之棋力,也不知比你如何?” 林平之本尊带着段呆子,一路有个搭子,倒也不寂寞。 他这一路甚是悠闲,不似俱神凝体急急赶路。 他也不知道俱神凝体已经遇到萧远山了,更不知道俱神凝体因为萧远山差点散了。 也不知道后来俱神凝体又去了少林寺,正好遇到阿朱装作少林弟子虚清混进去,偷了少林的梵文《易筋经》。 而这次阿朱却是被乔峰撞见的,他向玄苦大师询问自己的身世无果,正郁闷着,见到少林遭贼,过去就是一记亢龙有悔,若不是俱神凝体跟着,用松果打了他一下,让他临时收回七成力道。 阿朱那点武功,直接就香消玉殒了。 就这,还给阿朱打成了重伤,掌风却也打掉了她的面具,乔峰一见,竟是那位慕容公子的侍女,而且也是他四妹的朋友,才变打为救,带着阿朱逃离了少林寺。 林平之本尊这边,悠哉游哉的上了擂鼓山,“怎么,三哥不想与那位聪辨先生手谈一局吗?” 段誉苦笑一声,“若是棋力相当,自然是有兴趣,但若是如语嫣这般,还是算了。” 段呆子本来是很喜欢与人对弈的,怎奈他从无量山崖底见过林平之,两人对弈,他把把输,一盘都没赢过,久而久之,就有些倦怠了。 哪怕十盘能赢一盘,段誉都不至于这样,怎奈林平之那计算能力,加上他笑傲和射雕,闲来无事,也就找人下下棋什么的图一乐,两辈子下了不知道多少盘棋,最后一说下棋,黄老邪都躲着他。 林平之又不让着段誉,好吧,也让了,但让三子,段誉都下不过他,他也很无奈啊。 “语嫣,这位聪辨先生,真的与神仙姐姐有关系?” 段呆子其实都不想闯荡江湖了,他这一番经历,已经足够精彩了,他现在就想回无量山,去陪他的神仙姐姐了。 “据说聪辨先生有八位弟子,号称函谷八友,分别擅长琴棋书画,医工花戏,聪辨先生武功又高,又博览众长,正符合逍遥派门人的特点。” 其实李青萝认识苏星河,不过聪辨先生是苏星河装聋作哑、隐姓埋名后的名号。 但也不必跟段誉说太多,两人上了擂鼓山,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条通往竹林的小径,寻得天聋地哑谷时,已是天近黄昏。 只见竹林内诺大一块空地,座北三间木屋,大门前不远处一株参天古树,树下一个怪石削平的石桌,两个石墩,其中一个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矮瘦干瘪的老者,正盯着石桌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发呆。 “老丈,晚辈与同伴这厢有礼了。” 老者装聋作哑,本不应该有反应,但林平之却是用内力传音入密,将话语送到他耳朵里。 老者被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顿时感应到来人有异,抬头一看……这! 林平之点点头,记忆中苏星河又不是没见过李秋水,他对王语嫣从未注意过,可能是因为王语嫣在珍珑棋会上没什么戏分,就是表锅身边的小透明。 但林平之是摸到了意境的先天高手,他一路走来,明辨自身,参悟武道,对自身意境逐渐有了头绪,一身内力与精神气血更加完美的融合,嗯,虽然内力总量还很少,但质量方面,比苏星河可要高得多。 林平之发现,苏星河竟然没甚么意境,有点像鸠摩智,就是因为练了逍遥派的武学,才沾了逍遥的边,他自身,无论是性情、理念,还是武学,都没到意境的程度。 这便是无崖子说的,人力有穷时,苏星河天资不足,却要学无崖子的全才,还沉迷其中,哪有时间明悟己身,或明悟武道。 苏星河惊讶的神情转瞬即逝,他虽然装聋作哑,却将八个徒弟撒出去,为他收集江湖上的各种信息,不然林平之记忆中,他是怎么专门给段誉发请帖,邀其参与珍珑棋会的。 他自然知道师父的女儿被姓丁的狗贼安置在姑苏,还生了个女儿。 他只是不知道,师父的外孙女,竟然武功如此高强……是丁春秋教给她的吗? 不像,这闺女瞧着眼神清澈,恬淡自然,更有一种堂堂正正的气度,绝不像奸邪之辈。 而且若是那浑身是毒的狗贼教出来的,怕不是上来就得给他来点乱七八糟的“佐料”。 苏星河指了指石桌上的棋局,对两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段誉吃惊的看着林平之……这不是神仙姐姐的珍珑棋局吗?这老头果然是逍遥派的? “语嫣,你可能破?” 段誉时而思索珍珑棋局白子的破法,却始终不得其解,问林平之,也只得到“我直接告诉你,你印象不深刻”的回答。 林平之微微一笑,过去坐在石墩上。 苏星河将十几枚黑白棋子捏起,恢复到珍珑残局,示意林平之可以开始了。 “献丑了。” 林平之随意的落下一颗白子,却让苏星河微微惊讶……这一手甚妙,他也是得到棋谱后,冥思苦想三年,才想到这个走法的。 林平之却落子如飞,转瞬间落了十几子。 苏星河掌握了黑棋所有的下法,这本就是以黑棋给白棋出的题,他越下越惊讶,但也有些叹息,这路数,却和他想的某个路数一样,这样的下法,是赢不了黑棋的。 林平之会用一个赢不了的走法吗? 那当然是不会了,不光段誉,林平之也时常琢磨这珍珑棋局,早就将其吃透了。 珍珑棋局不止一种解法,但只有一个套路,那就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数种解法,都要以这个套路为主题,否则是行不通的。 至少设计这个棋局的无崖子,是这样认为的。 336.硬破 “哎呀!你怎么……这是甚么下法?” “……老先生,原来你会说话啊?” 林平之突然像是失误一般,自毁长城,自堵一眼,让苏星河挖了十几个子去。 tsxsw.la 这就好像两个武功高手比武,正打着,一位突然变成了撒泼打滚,戳眼睛吐吐沫,不但不堪入目,而且浑身破绽,求着对方一刀砍死他。 气得苏星河这棋迷,直接吹胡子瞪眼,忍不住叫出声来。 也让段誉惊讶无比。 “老先生,该你了。” 林平之却微微一笑,比了个请字。 既然已经说话了,面前又是师父的外孙女,苏星河也没什么顾忌了,“你若下错,可以反悔。” “落子无悔,老先生请。” 这还有什么意思?苏星河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腻歪,却还是落了黑子,他再不高兴,也要对棋局负责。 然而林平之仍是落子如飞,转瞬间下了十几招。 “哎呀!竟然如此?!” 这次却是段誉拍着大腿大叫出来。 苏星河也腾身而起! 两人都看出来,白子虽然自弃一块,却将剩余的部分,与旁边的白子有了联系,十几子之后,竟然与一角的白棋连成一片! 正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白子这一下,稳稳地固守住了一块地盘! “死中求活,原是死中求活……” 苏星河喃喃自语,他才知道,师父原是想要用这盘棋点醒他,置之死地而后生,舍得舍得,有舍弃一切的勇气,才能有搏得一线生机的机会。 苏星河看看棋局,原本是犬牙交错,各处厮杀不断,白子全面落于下风,但这样一来,局势骤变,虽仍是劣势,白子却能步步为营,不断扩大一角的地盘,其他三角却能拼死牵制住黑子。 又是几十字落下,白子已占半壁江山,黑子的优势变成了无根之水,眼见着就要荡然无存。 苏星河的棋力,足以算到最后一点收尾的变化,黑子再无任何赢面……但他却不是伤心失落,而是忽然发自内心的释怀而笑。 待到投子认输,更是哈哈大笑,笑声响彻山谷。 待苏星河笑了一阵,笑得都流眼泪了,笑得都想放声大哭了,他忽然耳朵一动,跟着便收敛心神。 “王姑娘,这边主人请你入屋一叙。” 段誉有点惊讶,“老先生,你认识我四妹?” “之后自有分说。” “不忙。”林平之摆摆手,“老先生,你我再来一盘,这次说给那位屋中人听。” “为何?” 苏星河疑惑不解,你不都赢了么? “下过自见分晓。” 林平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苏星河是个重度棋迷,他当然好奇林平之想做什么。 “白,平,三九。” “黑,平,二六。” 林平之仍是落子如飞,语速如飞,这次竟是一种苏星河完全没见过的棋路,而各自下了三十几手之后,苏星河竟然卡壳了……他知道的黑棋应对思路中,从未见到过这种变化。 段誉也是看得沉迷其中,白子这次就是单纯的八方出击,以精妙的棋力,在每一个战场上与黑棋厮杀……不,是交锋。 段誉忽然灵光一现,这种每一招都如羚羊挂角,天马行空的落子,却每每料敌机先,算准了黑棋的落子,而且处处陷阱,让黑棋讨不得半点便宜……这就好像林平之的武功,玄妙莫测,无迹可寻。 无崖子学究天人,但他终究没有像林平之这般,下棋,研究易理术数,研究独孤九剑研究了那么多岁月。 无崖子创造出了珍珑棋局,其中近乎完美的黑棋路数,几乎涵盖了白棋的所有路数,只针对“置之死地而后生”留下了破绽。 却也只是近乎、几乎,终究有无崖子算不到的地方,却被林平之找到了。 苏星河呆愣了许久,才耳朵一动,跟着落了一子。 “黑,上,七五。” “白,入,二三。” 林平之应对一子。 苏星河这一子十分巧妙,却正中林平之下怀,便是这里,虽然白棋仍不占优势,但节奏和套路,已然都被他掌控了。 接下来,就不再是珍珑棋局,而是黑白子的厮杀,无崖子所有想过的套路都用不上了,他只能以棋力来临场发挥。 那他就更下不过林平之了。 又是十几手,苏星河越下越慢,耳朵却动得越来越勤,看向林平之的目光,也越发的震惊……就好像他师父的传音,同样疑问,世间怎可能有棋力如此高绝之人? 终于,这一手,已经到了黑棋生死交关之时,一子就要决定黑子的存亡……苏星河长考,或者说他等着他师父长考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耳朵里终于一声叹息。 他也如释重负一般,投子认输,他早就跟不上他师父和林平之的思路了,他还在想最开始那二十几手呢,脑子里乱糟糟的。 “王姑娘,老朽彻底服了……你竟能想出如此下法,当真匪夷所思,简直如梦似幻。” “老先生过誉了……段呆子,回神了。” 段誉终究棋力有限,他虽然心态平和自然,却陷入黑白子精妙算计中,颇为耗费心神,被林平之一声叫醒,感觉脑子嗡嗡的。 林平之一把抹了棋盘,让段誉暗叫可惜,却也从根本上看不了,能歇一会了。 “三哥便在这里陪陪老先生,我进去拜访一位高人。” “这怎么进去?” 段誉见那三间木屋,倒是有门窗口,却是木板封死的。 “哈,主人家请我破门而入,可不是挺有意思的?” 段誉也觉得好笑,这聪辨先生真的是会故弄玄虚。 就见林平之飘然到木屋那应当是门的板壁前,伸手一推,明明是往里推,却有木楔往外飞了出来。 跟着林平之手掌就跟有倒钩似的,竟是吸着两扇门大的厚木半壁,轻轻将其放在旁边,段誉眼力好,才见到那木屋似是往下挖了一块,看着不大,但里面甚是宽敞。 “段公子。” 段誉还想再看,却听聪辨先生问道,“敢问公子是如何与王姑娘相识的,可否与老朽说说?” 段誉知道人家这是不想让他看,便点点头,微微一笑……想起林平之对他的种种捉弄,又变成了啼笑皆非,“那说来可就话长了……” 337.无崖子 “像,真的太像了……孩子,你姓王,叫王语嫣?” 屋内,林平之又打开一扇壁板,到了另一间屋中,那屋里四壁漆黑,中间“飘着”一个黑袍人。 tsxsw.la 却是房梁上一条黑色丝绦,套在这人腰间,让他仿佛虚座在半空中。 这人须发揭黑,面相看着像老者,却全无皱褶,更是儒雅俊美,仿佛那酒剑高歌的人间谪仙。 他一双眸子,在昏暗的房中,仿佛熠熠生辉,注视着林平之的神色,却那般复杂。 “正是,老先生想是通过聪辨先生得知的了,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 林平之也注视着老者的……气机,他现在看人先观气,而这老者的气机,很奇怪。 本应逍遥,却又颇多束缚,更是添了愁苦愤懑。 却又被精纯的元功生生镇压住了,无崖子学究天人,对逍遥派的武学的理解,几乎到了极致,他心境无法逍遥,武学却不受心境所扰。 就好像林平之不知意境时,也能凝聚真元,无崖子的武功也能不受心境所扰,其一身北冥内力已经无限接近真气了,当真是林平之觉醒以来仅见,或有少林扫地僧,能与其相提并论。 “老朽无崖子,你母亲与你说过吗?” “……说过,却没想到是您,却也果然是您,这一身旷古烁今的内力,非无崖子其谁?” 林平之故作震惊加恍然加赞叹,跟着一躬到地,深施一礼,“外祖,语嫣给您见礼了。” “好,好……” “外公,您怎的这般重伤?我听娘说,您带着外婆云游四方去了?” “青萝儿是这样说的?嘿,好孽障,竟还知丑呢?” “啊?!”林平之故作想明白,“难道是娘口中的那位丁师哥?” “既然来了,也该让你知道逍遥派的事情了,语嫣,咱们这一脉,源自于春秋战国时的不老长春谷……到了外祖这里,收了两位弟子……” “那丁春秋竟然敢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林平之故作震惊义愤,却怀疑他这位便宜姥爷用了春秋笔法,因为他知道的某个版本里,可是他便宜外婆与丁春秋合谋,给无崖子害了。 “亏得星河拼死相救,那孽障又有忌惮又有觊觎,外祖才拖着残躯,苟延残喘至今,设下珍珑棋局,本是想找一位正道中的年轻俊杰,继承我一声武功,为我报仇,却没想到,却等到了自己的外孙女,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语嫣,你这一身武功,怎么尽是佛门的气息,却又不是外祖见过的佛门任何一支?” 无崖子果然如同扫地僧一般,虽然可能不像林平之“观气”这般直观,但他肯定能感应的到林平之的气机。 “外祖,此乃机缘巧合,您不知道,我娘说是嫁到了王家……” 林平之又把忽悠李青萝那一套搬出来,给无崖子都说的一愣一愣的,竟然还有这等佛门高僧,提前留下舍利子,化解未来灾劫,这是什么神通?! “唉……却是外祖没能照顾到你娘,那姓段的小贼,哼!” 佛门高僧放一边,无崖子听到他闺女竟然被人始乱终弃,顿时大为不爽。 “语嫣,你这一身佛门武学,想改修逍遥派武学,继承外祖的衣钵,却是有些难了。” 无崖子本以为他的机缘来了,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了,结果发现林平之一身精深的佛门武学,想要化去再转修北冥神功,却是难题。 “这先放一边,咱们先收拾了丁春秋再说。” “语嫣,丁春秋虽然学艺不精,却学了许多歪门邪道,一身毒功非同小可,外祖当年逼于无奈,立下誓言,不能亲自对他出手,你一身内力虽然精纯,却似乎修行时日太短,远不及丁春秋浑厚。” “无妨,外公可听过莽牯朱蛤?” “万毒之王?外祖在无量山隐居时,也听说过传闻,却无缘一见。” “我有缘捉了那朱蛤,炼成丹药服用……” “嗯……”无崖子听了林平之的药方,双目异彩连连,“语嫣竟也精通医理?” “闲来无事,多看了些书。” “好、好……唉,可惜你一身佛门武学,却是只能学小无相功,但即便小无相功,你那武学若是跟少林七十二绝技类似,也略有不妥。” 无崖子果然知道少林武学那点门道。 “外祖,既如此,便由我来会会那位星宿老仙,您也不用守那誓言了,尽管放出风去,引他过来。” “……不急,语嫣,外祖才与你相见,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无崖子与林平之一番畅谈,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给逍遥派的最佳传人,他都不急着报仇了,反而想要将平生所学,都传给林平之。 他此生最大的仇恨是丁春秋。 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却是没能收到一个如他一般的徒弟,将他的一切都继承。 而现在,无崖子不但见到了最佳传人,更是感觉他能见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实若比杂学,林平之早就胜于蓝了,他前两辈子,为了打发时间,只要是能学的,全都学了,基本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他不会的。 屋外。 苏星河也与段誉聊的挺开心。 其实他们都是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之人,段誉才情更在苏星河之上,苏星河倒觉得,这位段公子也很适合当星宿派的传人,若能报仇,说不定他能收个九弟子。 两人聊的痛快,却久不见林平之出来,都十分好奇林平之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两人聊尽兴了,又手谈一局,再吃些东西,段誉都有点瞌睡了,才见林平之从屋里出来。 “王姑娘,你……师尊!” 苏星河见林平之左手大拇指,竟戴上了掌门之证,七宝指环,心里就是一惊。 但更让他惊讶的,却是无崖子清癯的身影,竟然拄着两条木板,跟着林平之出了屋! 苏星河震惊无比,师尊这是打算破誓了吗? “星河,这些年苦了你了。” 苏星河眼圈一红,匍匐在无崖子身前,哽咽说道,“不苦,弟子只恨自己无能,时至今日,还要等到王姑娘,才让师尊重见天日。” 338.出山 段誉挺尴尬。 因为他听林平之介绍,这位老先生就是他外祖,也就是那位无量玉洞的主人。 也就是神仙姐姐的丈夫。 但他也不是特别虚……老先生,我喜欢的是你老婆的玉像,可与你老婆没有半点关系。 无崖子还不知道这事,就算知道……当年他被发现,精神上绿了李秋水,喜欢上了她的小妹,李秋水因爱成恨,当着他的面,物理上给他戴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摞起来怕不是能够到云彩。 只是玉像而已,这也叫个事儿? “星河,语嫣既破了珍珑棋局,便是我的传人,我已将掌门传位于她,今后她便是你的掌门师侄。” “苏星河拜见掌门师侄。” 苏星河规规矩矩深施一礼,林平之也一躬到地还礼,“苏师叔客气了。” “语嫣,神仙姐姐那策令……” 这边互相见礼,段誉却提醒林平之,别忘了问问那个事情。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三哥,当年出了些误会……总之你不要管了,这事你就当没有就行,现在我是逍遥派掌门,难道你还想认死理不成?” 段誉见林平之似笑非笑的,顿时打了个寒颤,“你瞧你,我不就等你一句话,我心里好彻底踏实下来么……” “语嫣?” 段誉说“悄悄话”,哪能瞒得住无崖子,林平之似笑非笑的传音入密……然后无崖子也似笑非笑的看着段誉,仿佛在问,“我老婆好看吗?” 段誉一脸讪笑,却见无崖子一声轻叹,当年之事,也真是难以分说。 “三哥,我现在是掌门了,急需充实门派人手,你也加入如何?让我外祖也教你两招。” 我不,你准是又想怎么折腾我了……段誉有心拒绝,却知道拒绝只会引来更厉害的作弄,反正他是没辙,于是又成了林平之的师弟。 段誉品行天资俱佳,走了一趟凌波微步,让无崖子眼前一亮,这小子倒当真是不错的逍遥传人。 “语嫣,你二人在江湖上名声不显,来这里也没人知道,便先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跟我学了本门武功,再筹谋如何清理门户。” “学武就不必了吧?老先生,呃,师祖,我听闻您学究天人,不如教徒孙些琴棋书画之道如何?” 无崖子见段誉惫懒模样,微微皱眉,这又是个玩物丧志的。 段誉其实不是玩物丧志,他就是不爱练武。 “外公,我们何必躲躲藏藏,也不必以逸待劳,不如就随心所欲,大摇大摆地出去,就让那丁老贼知道,就让他找过来,咱们哪里见了,就在哪里了结。” 林平之却不想在这里呆着,认了无崖子这个便宜姥爷,正好撺掇他去天山灵鹫宫看看他大师姐去。 “这……” 无崖子宅了三十年,虽然是被困,但人这种生物,是有一种名为“习惯”的习性的,他习惯了如此,突然让他出去走动,一下就触发了当年种种不堪往事。 他何止是不愿面对丁春秋那逆徒,大师姐,三师妹,小师妹,哪个他也不愿面对。 “外祖,逃避总归不是办法,也莫要多想,先出得谷去,回头便能知道,也没有多难。” “……语嫣,且让外祖再想想。” “出去再想,外祖,我身位掌门,要在天聋地哑谷外召集所有门人,商议门中要事,您不想我第一个决策就不能完成吧?” “语嫣,我知你好意……” “外祖,那你就迁就我一下呗,走吧走吧。” 林平之一顿“倚小卖小”,虽然他几辈子加起来,比无崖子的岁数多一倍还有余。 但他心态年轻啊……就好像霹雳里那些超级先天人,哪个不是修行了几千年,就好像慕少艾和剑子仙迹,该耍活宝不是照样耍。 林平之毫无顾忌,过去就要给无崖子背起来。 无崖子伸木板轻轻一拦。 他当年虽然摔下悬崖,险些丧命,但其实比段延庆的伤势重不到哪去,他也只是双腿没了知觉,但腰部以上没有什么问题。 林平之见这一板子模模糊糊,飘飘摇摇,似是虚招,却又藏着几十种后招变化,心下不由赞叹,也一掌拍出。 无崖子对林平之这一掌,亦是类似的感知,他不管怎么算,怎么变化,终究一板子拍在林平之手掌上,不由暗赞后生可畏,不愧是硬破了他珍珑棋局的人。 然而还有让他更加吃惊的,他这一板子拍上去,却感觉拍到了空出,竟然一点力量都没有,还让他的力道跟着散去。 笔趣阁 然后在他劲力一空的那一刹那,一股莫名的力道,不重,很轻,却带动一整条木板,如同在水面上起伏摇摆,那玄妙的劲力变换,让无崖子都一时间难以捉摸。 好奇妙的外功手法……这一下,无崖子感知不到任何内劲,知道林平之不愿跟他内功碰触,便运使北冥神功,猛然一抽,却只是那一下,猛地一震。 以内制外,这一下,就让林平之不由自主的内劲相抗,带得劲力一乱,瞬间不攻自破。 林平之心湖澄清,古井无波,神而明之,不假思索,已有明悟,亦是顺势而为,借着自己收敛内劲,将其当作蓄势,掌劲突然由至柔变至刚,内外结合,一股刚猛凌厉的掌劲拍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并不快,而且全无章法,就好像两人拉拽一根木板。 别说段誉,苏星河都有些看不明白。 只有林平之和无崖子知道,短短两三个呼吸间,两人内外劲力做了多少次较量。 逍遥三老之首,果然功力通神,武学臻至化境。 语嫣虽然修行时日尚短,但这份才情,这份习武天资,当真让人惊艳不已。 最终,还是林平之撤手了,因为无崖子玩赖了,他不在较量劲力,而是一身旷古烁今的北冥真气遍布全身,遍布两条木板,与大地连为一体。 任你千般变化,我自巍然不动。 林平之如今内力空虚,除非他调动一丝真元,否则根本奈何不得这无赖玩法。 “语嫣你这内力,却不似少林那般小家子气,如此却是能修习小无相功,绝无阻碍,有外祖相助,你当能速成。” “那您答应出山了?” “这嘛……” 339.救人 “大哥?你这怎的抱着个女子?哎,这不是那位慕容家的阿朱姑娘吗?” 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出了少林寺,跟了心急心乱的乔峰两天,才与他“偶遇”。 不是想折腾他这位大哥,而是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不是得给阿朱妹子创造机会么。 不过却也不能等得太久,乔峰那一掌,虽是收回了大半力道,但结结实实打在阿朱身上,仍让她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了。 林平之怕万一有个变故,阿朱一口气没倒上来……倒不是别的,到时候乔峰非求他给阿朱招魂,他不就露馅了么。 阿朱,哥哥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总不能真让你出了事。 “贤弟!天可怜见,你快来给阿朱姑娘看看!” 这位贤弟的神通广大,乔峰是亲眼得见的,此时不由大喜过望。 两天里,乔峰每天大半时间都要用内力给阿朱续命,一个濒死之人,他也没什么防备,说了很多往事和心里话,而阿朱对他都是理解和宽慰,他不想这么一位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就这么被他误杀了。 “去荥阳城吧,得寻个医馆。” 不比段誉,段呆子怎么欺负都行,乔峰火急火燎的,林平之也不多说话,两人出了镇子,直奔荥阳城。 一路狂奔,小半日功夫,便以到了,却见城外城中都有颇多武林人,听人谈论,却是号称阎王敌的神医薛慕华,联合当地大豪,聚贤庄游氏双雄,大撒无名英雄帖,要开英雄大聚会。 暂且不去管这些,林平之找了个医馆,悄悄拿了一应工具药材,留下银钱,回了客栈包下的小院。 然后开始给器具消毒,又指挥乔峰搭起纱帐,勉强做了个能做手术的地方。 虽然不够理想,但学自平一指和慕少艾两位名医的医术,加上多年的实践,也算够用了。 “大哥,你打算怎么救阿朱姑娘,是救活就行,还是恢复如初?” “当然……有什么区别?” 乔峰刚想说恢复如初,但知道贤弟不是随便问的,必有缘故。 “若救活就行,咱们就用你的内力,为她接续经脉,然后再逼出淤血,不过这样一来,大哥一身内力怕不是要去个六七成。 而且阿朱姑娘多个脏器受创,即便活了,也得养个至少三五年,然后才能下床,但也有病根,除非有千年人参等药材配药,否则怕是不能如常人一般康健了。” 乔峰连连摇头,又问道,“若恢复如初呢?” “那就要如华佗一般,打开膛腹,清理干净淤血,缝合脏器,如此身体能恢复康健,不留病根,但一是要落下疤痕,二是要我亲自动手。” 这也是没办法,乔峰那一掌亢龙有悔,虽然收回大半力道,但他含怒出手,这一掌,可比林平之记忆中让阿朱伤的更重。 他不知道阎王敌薛慕华的医术能高明到什么程度,反正他只有这个办法。 “这……” 如此做法,简直匪夷所思,不,简直骇人听闻,若不是见过林平之的本事,乔峰听别人这般说,要给阿朱开膛破腹,怕不是直接一掌亢龙有悔拍过去。 “乔大爷,林二爷,能活就行,阿朱本已是将死之人,多活一天,便已经是从阎王手里抢命,哪里还能奢求其他。” 却在这时,昏睡的阿朱悠悠转醒,听到了“打开膛腹”和之后的话,顿时选择第一种方案。 乔峰听了,却摇了摇头,温声劝道,“阿朱姑娘,贤弟的能为,你是亲眼所见的,他如此说,想必是有把握,而且也只有他亲自动手,才能让你恢复如初了。” “乔大爷,我不。” 阿朱也不辩解,就注视着乔峰。 “……贤弟?” 乔峰有些无奈,看向林平之,他倒不是想说甚么干脆就救命得了,而是觉得林平之能说会道,让他来劝劝。 林平之点点头,“那就先救命,大不了大哥再去寻那千年人参、朱果等药材,这世上又不是没有。” 林平之才不坚持呢,没得让阿朱怨他,还让事情变得狗血。 “贤弟……” 这大夫和患者意见一致了,乔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救人要紧,来吧。” 林平之扶起阿朱,让乔峰盘膝坐在她身前,双掌平伸按在她身上。 阿朱苍白淡金的脸色微微一红,没说话。 开膛破腹不乐意,这倒挺乐意。 林平之双手各伸一指,点在阿朱大椎、阳关二穴,“大哥缓缓释出内力便是,我来引导。” 乔峰依言行之,便觉内力灌入阿朱体内,分为两股,却不是游走,而是一股抽力,将其抽走。 却又未等内力被抽出阿朱体外,林平之便收了北冥神功,双指变换穴道,引导乔峰的内力运行。 yawenku.com 阿朱只觉体内两个小耗子再经脉里游走,却还一边走一边咬,麻痒酸痛,却又在小老鼠咬过穴位之后,有种疼痛释放的舒缓感。 良久,乔峰头顶逐渐水汽蒸腾,凝聚不散如狼烟,阿朱也是一身又腥又臭、隐隐发黑发红的透汗。 唯有林平之气定神闲,他用北冥神功,虽然没吸到乔峰的内力,却也没损耗。 “大哥,加把劲,加三成力输出内力。” 乔峰累得够呛,一身内力去了四成多,闻言却精神一振,他眼见着阿朱气息逐渐平稳,知道此法有效,更是不惜内力,加力输出! 林平之将这股内力,打通阿朱最后积郁的穴道,跟着突然抽身而退,从旁边桌上抓起一把银针,跟着一把抓住乔峰后心,将他轻轻一带,就带的站到地上。 乔峰也无心赞叹林平之劲力巧妙,注视着他一把银针直接梨花暴雨的手法甩出,却精准的命中阿朱每一个穴道。 这一把银针,却是让阿朱体内游走的精纯内力一滞。 “嗯!” 阿朱闷哼一声,说不出的憋胀,脸色通红,浑身一用力。 只听呲呲之声,阿朱一身银针被体内的内力鼓荡,激射而出,更带出了暗红粘稠的淤血。 最后的淤血清除,阿朱只觉浑身轻快无比,甚至借着体内残存的内力,直接蹦了起来。 “哎呀,我这不是全好了吗?” 340.易筋经 阿朱倒不是怀疑林平之别有用心,人家可没花言巧语,也实打实的救了她的性命。 她只是觉得身体状态说不出的好,比她受伤之前还要好得多,全身精力弥漫,仿佛用不完的力气,感觉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收敛心神,导气归元,尽敛脏腑之中。” 林平之示意阿朱淡定。 “阿朱你现在有大哥一身功力五成还多,当然感觉好得不得了,但这不是你的东西,早晚要消散,你不尽量收敛,可就要浪费了。” “哎呀,乔大爷……” 阿朱才想起来,她家乔大爷累的不要不要的,铁打的汉子,都有点发虚,顿时感动的不行。 “收敛内力。” 林平之挡在含情脉脉的阿朱身前,一脸无语。 “哦。” 阿朱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死里逃生,确实心情激荡,林平之摇摇头,又示意乔峰去帮她导气归元。 “乔大爷,真是辛苦你了。” 见乔峰累的发虚,还要帮她,阿朱很是不好意思。 “无妨,人没事就好,只可惜……贤弟,阿朱姑娘情况如何了?” “比预计的稍好一点,但大哥这五成功力,也就能维持个一年多,逐渐散去之后,阿朱姑娘便会逐渐感觉气虚、嗜睡、精神不振,还很容易生病,即便好生调养,也要再养个一两年,而且也不能再习武强身,今后就只能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了。” 林平之又研墨提笔,写了个方子,“找到千年人参等天才地宝之前,阿朱姑娘便先用这方子调养身体。” “谢过林二爷了,救命之恩,阿朱真是无以为报。” 阿朱接过方子,盈盈下拜。 林平之摆摆手,“我也没出什么力,也没能完全治好你,说起来,仍是有负大哥所托。” 乔峰亲眼见到林平之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双手握住林平之双臂,“贤弟莫要如此,愚兄能与贤弟结拜,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两兄弟,没什么感谢的话,他乔峰有事,林平之救急,若林平之有事,他乔峰也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林二爷。” “阿朱姑娘,我早就想说,我又不是你家师爷,别二爷二爷的叫了,你与我大哥生死与共,还那么客气干嘛,就爽利点,叫他大哥,叫我二哥。” 阿朱脸一红,脉脉的看着乔峰,“大、大哥。” “……阿朱妹子。” 阿朱脸更红了,脉脉了一阵,忽然说道,“我在少林拿了本经书,不知写的什么,但少林和尚都很着紧,二哥,你这么厉害,你来看看。” 阿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让乔峰有点啼笑皆非,他还想说阿朱误入少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下可好,直接不打自招了。 林平之也不客气,打开布包,便眉毛一挑,这是一本极为老旧的古籍,上面赫然用梵文写着,易筋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平之去过两个世界的少林寺,都没能见到易筋经的原本,那原本都已遗失,两个少林寺,都是易筋经的翻译版本,全都是一代代僧人以自身练功情况,不断调整修改后的功法。 “二哥,这上面写的什么?” 见林平之翻看的入神,阿朱有点怀疑,还真能看懂? “阿朱姑娘,这可真是有你的,你竟是给人家少林寺的镇派绝学,易筋经给借来了。” “啊?!” 阿朱吓了一大跳,“不、不会吧?那我岂不是闯了大祸了?” 林平之一边津津有味的翻看,一边说道: “或也无妨,少林现在也没派出大批僧人找寻,说明他们并不在意,想来少林高僧都练过易筋经,却不是人人都懂梵文,应该是有翻译本的,那才是真正的镇派之宝,这梵文原本的,还是其古籍珍本的价值更高些。” 阿朱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乔峰也好奇的问道,“贤弟,我也有听闻,少林高僧研习过梵本易筋经的不在少数,不过尽皆无一所获,这其中有什么关节?” 乔峰的师父就是少林玄苦大师,教他功夫之余,多少也跟他说过一些少林的事情。 “关节啊,那就是要梵我如一,人我无相,无思无想,灵台照见虚空,心灵自生光明,自然神而明之。 怎么说呢,就是你练易筋经的时候,不能去想着练,你不想练,却又练了,就练成了。” “……” 这云山雾罩的一大套,即便是林平之说的,乔峰和阿朱都有点不信,这说的甚么玩意? 林平之却没忽悠人,他翻看一边,便已明白,这本易筋经,可以说是天龙少林七十二绝技的总纲。 yawenku.com 七十二绝技,都是功法配套经文,经文既有冥想坐功,又有呼合吐纳。 而梵本的易筋经,就是将坐功与动功合一,要如枯荣禅功那般修行,修行至物我两忘之境,却又能神而明之,虚无中以佛性照见本我。 然后还要身心合一,心冥想,身练功,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然而却又是莫名而成。 也无怪少林高僧都以为这梵本易筋经,简直莫名其妙,于是就都去练翻译本的,只有功法,没有坐功。 然后以七十二绝技配套的那些经文,配合易筋经修行。 笑傲和射雕世界的易筋经,应也是如此,但后来又将那些经文的行功要诀,融入易筋经之中,修改成了完整的功法。 “既然二哥看得懂,这书二哥就拿去吧。” 虽然知道了易筋经的秘密,就当是真的吧,但知道了也练不了,阿朱顿时有些失望,鬼门关里走一遭,就弄来了这么个破玩意。 “嗯,等我去打盆水来,书上说,这书另有关节。阿朱姑娘,你是不是也……去歇息片刻?” “哎呀!” 阿朱领会了林平之的眼神,才注意到她身上什么味道,顿时脸红的都快滴血了。 她赶忙跑去旁边客房,一番梳洗清理,搓的浑身通红,闻了又闻,才回去找两人。 却见不但是林平之,连她家乔大哥,都一起盯着那本故弄玄虚的易筋经看。 “……噫!” 阿朱好奇的凑过去一看,不禁闹了个大红脸。 却见那易筋经被微微打湿,上面竟然显出一个光身子的男人的图形,还摆了个甚是古怪的姿势,简直有些不堪入目。 阿朱担心的看着乔峰和林平之……你们为什么看得这么专注啊?! 341.神足 且不去管阿朱的胡思乱想。 林平之看着用水打湿之后,特殊的隐形墨水显形,显出一个个人形,古怪的姿势加行功路线。 正是那部从古天竺传过来的,古法瑜伽术,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 三摩地,便是三昧,代表等持。 断行,便是果断行之。 神足,乃是神灵般的步伐。 也就是说,神足经是让人身心合一,皆向着神灵靠拢的功法。 也就是激发生命潜力,让生命继续进化、晋升的功法。 说的很神,也确实很神,不过也就是一部顶级的内外兼修的功法,既能锤炼肉身,又能修行内功,还能引导入定,使精气神完美协调合一,和舍利子给林平之的功法差不多。 并不是真的能让人练成陆地神仙,不过练到极致,倒是和易筋经、和逍遥派的数种顶级功法一样,能修出近乎真气性质的内力。 扫地僧是不是就练的这个? 林平之估计,扫地僧当是练了梵本易筋经,或是神足经,或是两种都练了,确实是能练到与无崖子比肩,甚是略胜一筹的层次。 而对林平之而言,神足经也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其在提纯内力,驱除杂质;激发生命潜力,却又将其锁住,以用来温养脏腑;还有同化异种外力方面,都很有独到之处。 就好像林平之记忆中,游坦之吸了冰蚕的寒毒,不但将寒毒融入自身内力,而且全身冻成冰块,几个时辰都不死,都是神足经的神效。 这对林平之是十分有用的,他本体可以用这法门,加速融合药力,并且清除体内药毒,再加上舍利子的神效,他就能更猛的嗑药了。 而且…… “阿朱姑娘,你的病有救了!” “我不……” 见林平之指着图画看着她,阿朱红红的脸,下意识地拒绝。 林平之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我照着图亲为你演示,还是说你想让你家乔大爷为你演示? “阿朱姑娘,你照着这些姿势,还有上面的行功路线图,引导内力,却是能将大哥的内力,都真正变成你自己的,还可以此锻炼法,锤炼身体,激发生机,和身体自愈之力,加上我那副方子,不出半年,便可痊愈了。” 阿朱也知道她想歪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那可是太好啦……这功夫难练不?” “倒是比易筋经容易许多,因为这行功部分,是可以单练的。” 神足经倒是不用坐功配合,而是行功时,很容易入定。 或者其实也有,但没在这本功法上记录下来,林平之也稍有些遗憾。 “这三幅图,对脏腑温养效果最好,这两幅图,激发气血过多,阿朱你一年内都不要练。” 林平之给阿朱讲了一边行功要诀,又将那图谱抄录一份给她。 阿朱收好,略一犹豫,问道,“二哥,你……能不能再抄一份,我想送给慕容公子。” 呦,这就慕容公子,不是我家公子爷啦? 林平之微微一笑,知道阿朱这是想脱离慕容家,觉得有些亏欠,便想用这神功补偿。 “这书是姑娘你得来的,这功法我送你也没什么条件,你自己决定就是。” 林平之也无所谓,表锅一心只有大事业,给他神功,他也没那份专注和天分,给他神足经,他也练不成扫地僧。 “大哥也可练练,可更快恢复功力。” “哈,我这五大三粗的,可练不来这姿势,这点内功也不算什么,多喝几碗酒,就有力气了。” 乔峰虽然知道这神功神妙非凡,却不爱摆这些古怪姿势,与他性子不和,有这工夫,不如多喝几碗酒。 “大哥上辈子怕不也是个酒缸成精。” “也?哈,贤弟,你还认识哪位酒国豪杰?” “乔峰!可敢现身一见?” 正说着,屋外突然有人高声叫道。 “嗯?” 忽然被人叫名字,乔峰一皱眉头。 林平之叹道,“那阎王敌薛慕华,和游氏双雄开的英雄大会,说不定就是为了大哥啊。” 阿朱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何?大哥虽然身世成疑,但他至今没做过一件恶事,反而帮丐帮揭穿了康敏的阴谋,王姑娘还将丐帮从西夏人手里救了,江湖人为何针对大哥?” 林平之摊摊手,“四妹可也先和我一起破了打狗阵,让丐帮颜面无光,而我们可也一起见证了丐帮的丑事,再说,江湖人求名求利,这好不容易逮着个‘大恶人’,当然要利用起来了。” 饭团看书 乔峰一声长叹,迈大步出房门,就见院中进来了十几个江湖人,拿刀的持剑的扛着枪的,有几个他叫的出名字,有几个还一起喝过酒。 “奔雷刀张三哥,上次你我相见,还是一年多前在沧州的时候。” “乔峰,张某人可当不起你这契丹人的三哥。” 这话就跟刀子扎心窝似的,让乔峰一阵苦闷……他做错了什么?他做过那么多事,哪一件违背了天地良心? 却要被原先的朋友,原先敬仰他的人,这般鄙视唾弃? “那张英雄有话直说吧。” “好,还算痛快,乔峰,你人面兽心,埋伏在丐帮,杀死副帮主马大元,还嫁祸给他的夫人和白世镜,污蔑他们铜剑苟且,一桩桩罪状,人神共愤……” “等等。” 姓张的还要再说,眼前突然一花,便见一个笑眯眯的小白脸书生站在他面前,“丐帮通传天下,是这么说的?丐帮现在是谁做主?” 姓张的本想说你算什么东西,谁链子没拴好给你放出来了,却感觉一股无形威压,压得他有些气虚,不由自主的答道,“是丐帮代帮主徐冲霄老英雄,还有新认执法长老全冠清,通告天下的。” “……两个狗一样的东西,也不怕我扎他俩小人?” “张英雄,那丐帮传功长老吕章如何了?!” 乔峰也面沉似水,他们明明已经让真相大白,还将康敏交给吕长老,但显然徐长老和全冠清,做了猪狗不如的恶事,将吕长老害了。 他们能囚禁白世镜和吕长老一次,就能干第二次。 只不过那时智光大师、铁面判官、谭公谭婆等人也都在,众目睽睽,有目共睹,他们竟然还能如此宣扬,却没人反驳? 342.聚贤庄 “英雄大会,讨伐乔峰这个契丹大恶人?丐帮的人是不是也去了?” “是,丐帮徐长老、全长老,带着数十名九袋、八袋长老、七袋弟子一起赴会,然后众人才知道乔峰那些行径。” “好,很好,实在是好的不得了。” 林平之笑眯眯的,但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 他确实很不爽,他费了那么大劲,才给康敏和白世镜揭发了,结果到头来,人家一个倒打一耙,就又把脏水泼回来了。 “还有谁去了?铁面判官单正、天台寺智光、谭公谭婆去没去?” 姓张的直面林平之,压力最大,仿佛一个不对,林平之就能宰了他……也不是仿佛,林平之这可是俱神凝体,以强大的精神力凝聚的,之后又在不断锤炼神识,精神威压散发出去,哪是一个二流高手受得了的。 姓张的都有点哆嗦的答道,“谭公谭婆和赵钱孙都死了,死在龙爪手之下,丐帮人说是乔峰为了掩盖罪行,杀人灭口,你说的其他人也没来。” 嗯?死了? 林平之微微一愣,不可能是萧远山,难道是便宜姑丈?但他要下手也不会是赵钱孙,而是智光吧? 是了,龙爪手可也是擒拿功夫,丐帮懂擒拿功夫的人不少,若是有人说是与谭公谭婆商量事情,却暗中使用卑鄙手段……全冠清那样的人,绝对干得出来啊。 “好!好个徐冲霄!好个全冠清!” 林平之能想明白,乔峰看似粗豪,却也心细如发,自然也想明白许多关节,一声怒吼,气得都要怒发冲冠了。 却听最后边有个人叫道,“姓乔的,你也别冲我们撒狠,有本事,就去英雄大会,你敢吗?” “哈!一群蝇营狗苟的乌合之众,乔某有何可惧?!” 乔峰怒极反笑,大步上前。 “算我一个,我可也十分惦念丐帮众位呢。” 林平之自然紧随其后,让乔峰更添三分豪迈,刀山火海,他们兄弟俩也闯这一遭。 “大哥二哥,等等小妹!” 却跟着乔峰皱眉回头,就见屋里……一个高颧骨鹰钩鼻子的妇人冲了出来。 他倒是知道阿朱的易容手段,却也没能放心,阿朱可还伤势未愈呢。 而且就算好了,那英雄大会无异于龙潭虎穴,阿朱一个小姑娘,何必跟着涉险? “大哥,你若不嫌我武功低微,我也跟着你一起。” 阿朱注视着乔峰,一副你去哪里我都跟着的决绝。 “……好,阿朱妹子,刀山火海,我也护着你,不让你再受伤。” 这就是当年非非看我跟仪琳撒狗粮时的感觉吗?……林平之忽然觉得自己瓦数有点高,在这亮着有点碍眼。 不过还是盯着点吧,聚贤庄不知道多少高手,别再让乔峰和阿朱真陷里头。 一路无话,出了城,城外数里,一座诺大庄园,正是荥阳本地武林大豪游氏双雄,游骥和游驹兄弟俩的聚贤庄。 游氏双雄财力雄厚,很有孟尝之风,过往江湖人,必定极力结交,江湖上颇有名声……不是名望,也不是威名,只因这俩人最是好名,武功却一般,所谓一流高手,也是被人吹捧起来的,或者说是被“心意”砸出来的。 远远望见庄子,就隐隐人声嘈杂,到了大门前,更是人声鼎沸,院里就有两百多江湖豪客,大厅里也有几十位。 后院说不定还要埋伏更多丐帮弟子。 来者不善啊。 “乔峰前来拜庄!” 乔峰朗声叫道,一瞬间,院子里鸦雀无声。 虽然这两百来号,没见过乔峰的居多,但人的名树的影,原先的丐帮帮主,现在的契丹大恶人,竟然来赴会了! 轰! 鸦雀无声只是压抑,紧跟着就是爆发,两百来人议论纷纷,更有那躲在人群里叫骂的,一时间如同鸭子下河,热闹无比。 乔峰视若无睹,一群插标卖首之徒,不值得他看一眼。 林平之却扫了几眼,见全是二流高手,一个一流高手也没有,知道高手都在厅里。 阿朱紧跟在乔峰身后,痴痴的欣赏他大英雄的雄姿。 “大庄主!二庄主!” “薛老神仙!” “玄难大师!” “徐帮主!” 一行人刚走到院当中,就听一连串的问候,两百多人自动分开左右,让出中间一块空地。 便见两个四十来岁,各持圆盾的汉子,身后是一个仙风道骨的清癯老者,在后面是几个光头,几个叫花子。 丐帮徐长老为首,带着新任执法长老全冠清,原先奚宋陈三位九袋长老,还有几个当时杏子林见过的面孔,都是跟着全冠清作乱的。 却是不见吴长老,想是跟吕长老作伴去了。 丐帮众人见乔峰威风凛凛的怒视,都心里有点发虚,然后发现不能露怯,赶紧强装慷慨激昂悲愤。 却又见林平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还从怀里掏出两个布做的小人来……徐长老和全冠清,真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却又都摸摸胸口,竟是又强自镇定下来。 胸口里有什么?不是请来高僧高道,求得开了光的玉佛,注了法力的灵符吧? 小书亭app 林平之心说那都没用,我这是装神弄鬼,都是假的,你们就等我给你们都弄死就完了。 “乔某听闻丐帮说我谋害马副帮主,更将康敏和白世镜灭口,还诬陷他们,更害死传功长老,吴长老,今日特此来问问,徐冲霄,全冠清,上有天下有地,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当着天下豪杰的面,敢摸着良心,当着乔某的面,把话再说一遍吗?” 乔峰如同威严的雄狮一般,戟指徐长老和全冠清。 两人当然不能怂了,却刚想开口,忽然脖子后面一股凉风,两人忍不住一哆嗦。 张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姓徐的,姓全的……” “众弟子,给我泼这妖人!” 林平之刚像跟着吓唬吓唬两个狗东西,却见全冠清一声尖叫,跟着人群中便冲过来十几个人,一人拿着一个皮袋子,对着林平之猛挤! 跟着就一股股黑红腥臭的血箭射了过来。 林平之啼笑皆非,黑狗血? 两位,这也是迷信! 343.声讨 林平之就算演戏,也不能让这臭烘烘的血箭沾到身上。 不过也不用他动手,乔峰更不能让阿朱弄一身脏,一瞪眼,双掌连挥,顿将十数道血箭挥开。 反倒让周围一群人捏着鼻子闪躲,撞人的踩脚的,骂声不绝。 “姓徐的老匹夫,姓全的狗东西,既然如此心虚,又何必再惹我,真不怕半夜鬼叫门吗?” 林平之一声嘲讽,让在场不少人都看向丐帮众人,包括游氏双雄和薛慕华……都不知道丐帮这玩的哪一出。 那丐帮自然是不能将林平之通阴阳,召来马大元的冤魂,让马大元沉冤昭雪的事情说出来。 “呔!你这无耻妖人,乔峰指使你用邪法咒杀康敏,此等行径,与妖魔无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还敢作祟吗?!” 全冠清倒是义正言辞,嗓门也挺大,就是不敢正眼看林平之。 “姓全的狗东西,我现在转身就走,晚上就让康敏找你叙叙旧,你觉得怎么样?” “呔!魑魅魍魉,焉敢放肆?!” 却不知何时,丐帮众人各分左右,从他们后面,窜出个额绑太极绑带,一身绛紫道袍,上绣左青龙右白虎,背后八卦图,左手镇妖铃,右手桃木剑,口衔急急如律令黄符的老道来。 这老道怒目圆睁,一下蹿到林平之三丈之外,脚踏罡步走,左手急摇铃,右手好一手夏姬八舞剑,口中哼哼唧唧的念念有词。 林平之眨眨眼,忽然一脸凝重无比的神色,面沉似水,双手握拳……他真快憋不住了,真的要笑出来了! 徐全这俩狗东西,哪儿找这么一奇葩同行来? 这是打算直接笑死他,就不怕他施法了吗? 不得不说,这不失为一个好计策,林平之觉着他要是真会作法,到时候想起这一幕,绝对会笑出猪叫声,然后被打断施法啊!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道君显神通,天上日月星,镇压鬼神惊……兀那妖道,看本天师破你害人邪法!” 那老道说着,手上竟还真有点玩意,口中灵符吐出,桃木剑一下刺穿,灵符无风自燃。 老道更是收起镇妖铃,拿起腰间酒葫芦,猛灌一口,噗的一声绕圈一喷,周围竟显出一圈朱红的八卦图来。 老道作完法,也累的不清,神色间也颇为得意……他这一套手法,镇住了多少同行,全都在他面前铩羽而归,这没名没号的小子,同样不是对手。 且看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用迷烟、障眼法和话术,骗得这么多人信他能召来鬼魂。 林平之又是啼笑皆非,又是不屑,心说这玩意都是裘千丈玩剩下的,他看都懒得多看,就这还敢出来显摆呢? 却没有揭穿这货的想法……那不成了两败俱伤了么,他又不想真的再来一次“招魂”。 “好你个妖道,竟然妄图害我修行?你给本公子去死吧!” 林平之一脸的又惊又怒,突然冲过去,噼里啪啦的给那老道一顿大嘴巴子,然后一脚窝心炮,给老道踹飞回丐帮阵营。 老道挨第一个大嘴巴的时候,他就后悔了,踏马的一群臭叫花子,只跟道爷说这小子会法术,却没说这小子会踏马的武术! 好在第三个大嘴巴子,老道脸就麻木了,再猪头似的飞出去,就昏死过去了。 徐全二人一见,不但不怒,反而松了口气,这小子恼羞成怒,道爷好法力! 武功无所谓,这里这么多英雄好汉,只要法术被破了,一切都好说! “贤弟,你无碍吧?” 林平之踹飞了老道,就回到乔峰和阿朱身旁,两人都是亲眼见到林平之“招魂”的,都以为老道真的暗算了林平之,都十分担心。 “无妨,不过这正当午时,此地武者气血旺盛,本也用不了甚么招魂法术,那俩狗东西,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另一边,徐全二人来劲了,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如此轻松摆平,这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声讨乔峰了! “乔峰,你身为契丹人,阴谋诡计迫害丐帮副帮主与长老,妄图拆散丐帮,其心何其恶毒,今日当着众英雄的面,丐帮就要揭穿你狼子野心的真面目!” 乔峰如雄狮一般,不怒自威,瞪视丐帮众人,“徐冲霄,全冠清,乔某身世如何,尚未完全查清,且乔某行得正,坐得直,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丐帮之事,反倒是你二人,吕长老,吴长老,那些不肯与你们同流合污的众多弟兄,你们是怎么迫害他们的!” 说道最后,乔峰一声怒喝,如炸雷一般在丐帮众人耳边炸响,徐全二人本就心中有鬼,此时不由得一哆嗦。 “乔峰,有理不在声高,你契丹人的身份,无可辩驳,在丐帮犯下的恶行,更是铁证如山,我等召开英雄大会,就是要声讨你,就是要商量如何除掉你这大恶人!” 却在这时,阎王敌薛慕华却感觉丐帮闹得这一出,有点上不了台面,也抢了他的风头,见丐帮代帮主有点不争气,便义正言辞的站了出来。 零点看书网 薛慕华的江湖地位,相当于杀人名医平一指,江湖人刀口上舔血过日子,谁也免不了有个马高镫短,薛慕华还不像平一指,不是杀一人救一人,而是教他几招武功,他就肯妙手回春。 所以他这话一出,在场三百多人,轰然响应,一时间声讨乔峰的声音此起彼伏。 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几百张嘴一起指责,乔峰百口莫辩。 事实究竟如何,已然不重要了,在场众人心里,乔峰已经是大恶人了。 是他们必要铲除的对象,是他们结交神医、大豪、丐帮的好礼物,是他们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诸位,今日乔某前来,只为与丐帮徐冲霄全冠清了结恩怨,众位若一意孤行,莫怪刀枪无眼,手下不容情。” “好大的口气!” “乔峰,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好恶贼,竟敢如此猖狂!” 三人被数百高手层层包围着,怒骂着,声讨着,是那般的势单力薄。 正所谓人多势众,此时此刻,如此声势之下,名满天下的“北乔峰”,似乎也不过如此了。 344.先锋 声讨过后,便是讨伐,已然有诸多高手,为名利迷了眼,蒙了心,手握利刃,跃跃欲试了。 而这些人中,有不少人,以往或是跟乔峰言谈甚欢,或是受过乔峰恩惠,此时此刻,却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有热血沸腾。 “贤弟……” 乔峰却看向林平之,他无所畏惧,甚至万丈豪情,却不想让好兄弟和阿朱也跟着他陷在这里。 “大哥,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且照看好阿朱姑娘,待我给你打个先锋,擒了那俩狗贼,为此阵讨个彩头。” 林平之淡然一笑,直接漫步闲游似的,径自向丐帮一群人走过去。 别看这里数百二流、一流高手,但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群土鸡瓦狗。 要说怼上先天高手,尤其是意境自生的先天高手,林平之的俱神凝体会很费劲。 但要说虐菜,那林平之可太在行了。 乔峰虐菜都有打累了的时候呢,但林平之专修北冥神功的俱神凝体,会怕人海战术?你先叫个万八千的过来。 比虐菜,这天下间,也就逍遥三老和扫地僧,能跟他赛赛。 “好大胆!” “放肆!” 都不用游氏双雄、薛慕华,少林玄难动手,自有人抢到林平之身前,一对雌雄双剑,直刺林平之胸膛与小腹。 却眼一花,不止这动手之人眼一花,这里所有人都眼一花,包括乔峰,都只勉强看到林平之的身影,莫名其妙的绕到那人身后,手里还多了一对雌雄宝剑。 而那人扑哧一声,大腚就被长剑刺进去二寸深,惨叫一声,捂着屁股回头,却见林平之已然长剑稀松平常的轻轻一挥。 便放在了身后使金丝大环刀的人,斜撩一刀的去路上,反倒是使刀的人故意用胳膊去划林平之的剑封,呲的一下,胳膊就划出白森森的骨头。 林平之就这么没招没式的,左刺一剑,右划一下,一招必定废了一个人的胳膊或大腿或大腚,以不可阻拦之势,游鱼一般,一个吸气的工夫,就穿过了九个高手,留下一地兵刃血迹。 距离当先的薛慕华,已然不足一丈。 鼎鼎大名的薛神医,就跟看到活阎王现世,指着他鼻子问,“就踏马你叫阎王敌啊”似的。 他一个用医术换些二流,最多不过一流散手招式的半吊子,哪见过这样的武功?早就目瞪口呆了! 丐帮众人见状,又想起了当初林平之大破打狗阵的恐怖,急忙抽身而退。 却是大厅里的东西,早就被丐帮弟子搬空,又摆了打狗大阵,就是为了给一众长老争取时间,让他们先跑。 只要能跑,就能等数百英雄消耗乔峰和林平之,到时候他们还有希望! 丐帮这种作为,却没人有心思注意,院中众人对乔峰虎视眈眈。 游氏双雄也各举精钢圆盾,一左一右夹攻林平之。 不但如此,少林玄难见林平之如此厉害,他也要向乔峰追回易筋经经书,此时也顾不了许多,少林七十二绝技之袖里乾坤,袍袖灌满先天内力,直攻林平之中门! 玄难是这里唯一的先天高手,却是段延庆、保定帝那样的普通先天,七十二绝技也没什么看头,林平之也不愿跟他纠缠,双剑仍是慢慢悠悠的,去削游氏双雄下盘,让他们挥盾去挡。 却让灌满内力的袍袖怼在自己胸口。 玄难不明所以,却碰触的一瞬间,竟感觉毫不受力,仿佛打空了,跟着袍袖中的内力就真的凭空消失,袍袖软绵绵的坠下?! 这是甚么邪门武功?! 玄难大惊,却见林平之已然飞出双剑,钉在身后两个想扔暗青子的家伙的肩头,然后左右手捏住盾牌,轻轻一抖,就将两块盾牌拿了过来,跟着一人一脚,将游氏双雄踹到玄难身前! 玄难正要用大韦陀杵,连忙收回劲力,却只这一下,就被林平之绕到他身后,还用盾牌一拍! 玄难听得脑后风声,却躲闪不及,只得给后身布满内力防御。 嘭! 却听一声闷响,玄难又觉得毫不受力,好悬没岔了气。 但这次他却没感觉内力消失,而是用力过猛,内力直接将盾牌击飞。 却是带着林平之,稳稳地飞出去。 林平之一手按着盾牌,借力平平飞进大厅,就见大厅里五十多叫花子,十分拥挤的摆了个打狗大阵。 与其说是摆阵,不如说是给大厅堵死了,不让林平之过去。 这时徐全二人,奚陈宋三位长老,都已经往屏风后面绕,要从后门撤离了。 一群叫花子却见林平之弃了一个盾牌,另一个盾牌往前一甩,然后整个人飘然若仙,丝毫不带烟火之气的,空中一步追上盾牌。 一群叫花子抬着头一转,眼瞅着林平之从他们头上飞过去。 “几个狗东西,想往哪里跑?怕了本公子的法术,却不怕本公子的武功,不正经的怕,正经的却不怕,是何道理?” 林平之笑眯眯的说着,已然躲过陈长老的麻袋,抢过奚长老的打狗棒,点了宋长老的穴道。 一句话说完,已然将三个长老都制住,打狗棒一下一下敲打着全冠清的脑袋,一下就是一个包。 小书亭app 全冠清就嘴好使,之前叛乱就看出来,这人眼力和脑子,也着实一般,武功就更是稀松平常,他别说不敢躲,只敢呲牙咧嘴的受着,就是敢躲,他也躲不过去。 “你、你你你、你这妖人,莫、莫要猖狂,这么多英雄在此,你敢动我,就是与天下为敌。” “天下是谁?你爹叫徐天下?” 林平之打够了全冠清的脑袋,一棒子戳中他膻中穴。 徐长老转身就要跑,却被林平之一棒子抽在大腚上,疼的他直蹦。 林平之过去一把拿住他大椎穴,笑眯眯的说道: “老东西,你真当我怕了那招摇撞骗的玩意呢?上次只有谭公谭婆等人公正,不是不管用吗?本公子还就跟你卯上了!这次我就当着几百人的面,戳穿你的真面目,我不杀你,我让这群人给你乱刀剁成饺子馅,活吃了你。” “放下帮主!” “快放开他老人家!” 丐帮众人终于壮着胆子围了上来……这都是徐全等人清洗了忠义正直之人后剩下的叫花子,本就是和他们沆瀣一气的,那有什么忠诚热血可言。 “好啊,还给你们。” 345.纵横 林平之给徐长老往丐帮众人一扔,跟着飞身上前! 大厅人太多,太拥挤,但空间也不能制约林平之,就算这大厅里跟他记忆中的春运似的。 林平之飞身一跃,已然一脚点在一个叫花子的头顶,往他百会穴上一按,不用多大劲力,就让他脑瓜子嗡的一下子晕了过去。 xiaoshuting.cc 跟着他就在一群叫花子脑袋顶,踩起了凌波微步。 凌波微步最是玄妙,而他的御风行步,则是最能保持平衡,最能借力,一大堆脑袋,他也能走的如履平地,速度丝毫不见。 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却根本逃不开林平之的点名,即便抬头,也是脸挨鞋底子,即便用打狗棒去捅,也是被林平之躲过去,还多了两个点穴的家伙。 一群叫花子发现,地方更小,人更多,不但不能更好的阻挡林平之,反倒让他更加轻松,在一群叫花子头顶咻咻咻的走几圈,五十多个叫花子,就躺下四十多。 零零星星剩下几个,看着笑眯眯的林平之,再看看躺了一地的伙计,脸上不是鞋底子印,就是一道道血楞子,终于心态崩了,不知谁嗷一声,几个叫花子得了发号施令似的,四散奔逃,直接跳窗户,屁滚尿流的跑了。 大厅里一下安静下来,林平之听得外面呼喝声连连,知道院中也打起来了。 玄难没奈何林平之,又被薛慕华撺掇的去找乔峰麻烦。 却一记袖里乾坤,让乔峰一掌亢龙有悔,扯烂了袍袖,手臂打得脱臼,瞬间败退。 乔峰虽然因为救阿朱,没了五成内力还多,又没喝酒加状态。 但他愤怒啊,徐冲霄和全冠清两个无耻之徒,害了他在丐帮仅剩的朋友,最信任的吕长老,他都怒发冲冠了。 而愤怒的乔峰,和平常的乔峰,根本就是两个人,五成功力,也能打出十二成的凶猛! 林平之感知的气机,乔峰含怒出手,真的出掌势出如龙,这才是真正的降龙掌,无人能出其右。 打了玄难,众多高手见势不对,直接群起而攻之。 乔峰仍是毫无畏惧,护在阿朱身前,掌掌气劲狂猛轰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只不过乔峰虽然勇猛,沾着点他掌风的边,都要吐血飞出,但他毫无保留之下,内功消耗太快。 照这样打下去,乔峰打不了三四十个,就得内功耗尽,改成硬功拼杀,人海战术,对他还真是有效。 好在这时候林平之冲进人群,随手抢了两柄长剑,左右开弓,虎入羊群一般,没人能挡他一招。 别看乔峰一掌拍飞两三个,猛地不行,而林平之仿佛伸懒腰蹬腿那般随意闲散,却是林平之败敌的速度更快。 乔峰拍飞了十几个,林平之已经给一众高手杀了个对穿,放躺下三十多个,然后又冲了回去! 有林平之加入,能站着的武林高手,飞速的减少。 但这却是他们的幸运。 乔峰含怒出手,没轻没重,挨上他一掌,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够不够抗揍。 林平之却以剑刺穴,只伤不杀……他还得让众人见证徐全两个狗东西的下场呢。 不多时,一众高手终于反应过来,却还是不明白。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躺下七八十人了?! 乔峰虽然厉害,但那小白脸书生,就更是邪性! 不管他们用多厉害的武功,都挡不了那小子随便一剑! 甚至还是他们的精妙绝招,压箱底的功夫,主动送过去,给那小子随便一剑破了! 他们这些年练功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林平之给这一群武林高手心态上的打击,可比他随便一剑重多了。 乔峰一身内力,只剩平常不到一成,他给阿朱吊命,后来又不惜内力的救她,不但内力,精气神耗损亦严重,他虽是先天,却泼水似的狂放内力,终究入不敷出。 但这又有何惧?他乔峰还有一身力气,他还能继续拼! 然而乔峰却发现,没人跟他拼了。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妖孽!” 却不是怒吼,而是惊恐的喊叫。 然后还剩下的一百出头的武林高手,便如羊群效应一般,随着第一个逃跑的人,四散奔逃,作鸟兽散。 几个呼吸间,人们就跟有狼群撵着,有恶鬼追着似的,屁滚尿流的跑了个不见踪影。 乔峰才见到,院子里除了被他拍飞的四十多人,地上还躺了近百人,都是身上一点鲜红,躺在地上,双目或惊恐,或茫然,一个个面色铁灰,好不难看。 “大哥,二哥他好、好厉害……” 阿朱一颗心本都放在乔峰身上,为乔峰担心不已,但她也注意到了林平之那明明如陆地游仙的身姿,却碰人人就倒,让人心里不由得发寒的身影。 看着如遗世独立一般,双剑只剑尖染血的林平之,阿朱和这一地人的心思差不多……这还是人吗?! 林平之却没觉得有什么,除了玄难这个先天,其他不过二流、一流高手,别说现在的他,就是射雕,甚至笑傲巅峰时期,他也丝毫不惧。 “贤弟,好绝的功夫,哈哈哈,大哥彻底服了!” 乔峰朗声一笑,今生能与这等神仙般的人物结交,不枉了! “大哥过誉了。” 林平之微微一笑,飘然进了大厅,就见角落立阎王敌薛慕华正在抱头蹲防,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 “薛大夫,薛大夫,回神了。” “……啊!”薛慕华被林平之在他面前晃手惊醒,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倒退,“你、你这妖人!你别过来啊!” “妖你师父啊,妖,你见过这么英俊的妖吗?” 我没见过妖!你要是狐妖,你不该英俊吗?……薛慕华想要反驳,却不敢。 “外面很多人受伤了,去给他们止血。” “啊?” “赶紧的,不许解穴。” 林平之懒得跟薛慕华废话,一把给他拽起来,一脚踹出去。 这妖怪还有慈悲之心呢?薛慕华一看,躺一地人,却没几个咽气的,嘟嘟囔囔的去给众人救治。 他也知道,林平之应该是类似他师祖的那种超级高手,忽然心里一动……要是让这装嫩的老妖怪,去对付那个大敌,岂不是大仇有望得报了? 这么一想,薛慕华忽然有动力了。 346.再弄玄虚 “上仙……” 薛慕华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努力过,使出吃奶的力气,给地上躺着的一百多位治伤,累得大汗淋漓的。 siluke.com 然后就见林平之给徐冲霄和全冠清提在手里,放在当院,然后弄了张桌子,摆了香案,还去拿了那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的桃木剑,正用朱砂画灵符呢。 想起丐帮那些甚么“邪法”、“咒杀”的传言,薛慕华更觉得这装嫩的老妖怪,实在是高深莫测,这莫非是要当众立威,镇杀了两个与他作对的家伙? 这个好啊!若是有这本事,那岂不是连武功都不用了,直接给那死对头大魔头咒杀了? 薛慕华腆着老脸,搓着手过来林平之身边,“小老儿给那群人都止血了,有伤的也给诊治了,上仙可还有什么吩咐?” “……” 林平之也好笑,薛慕华求名求利,却也是为了报仇,那些人为了他的医术而来,也是愿者上钩。 而且算算时间,本尊这时候应该到了擂鼓山了吧? 那估计以后也不是外人了。 “你去将众人扶起来,都面朝法坛,我要开坛做法。” “是!” 薛慕华一听,装嫩老妖怪愿意指使他,这就是给他机会啊,顿时屁颠屁颠的去了。 乔峰过来,担心的问道,“贤弟,你不是说这里不好作法吗?” 我说那个你真别信,那真是迷信……林平之也不好说,只好继续编,“这不是过了午时了么,而且这群人精气神都被打散了,毫无斗志,正好让他们做个见证。 大哥,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今天就算拼了命,也得让这群人看看我的真本事,我历尽千辛万苦学的本事,怎么就成妖道了?” “贤弟,莫要勉强。” “大哥,我心里有数。” 乔峰便不再阻拦,他又何尝不想让世人看清楚那几个狗贼的真面目。 “大哥,你还站东方,康敏这回倒成了债主,正好上次我问了她生辰八字,两个狗东西在正西,亲人家属,嘿,且让白世镜顶替……” 一应准备就绪,林平之穷极无聊时学的鬼把戏,还真像那么回事。 “众位!好叫你们知道,我学的乃是正一天道的天罡正法,最是道教正统,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本公子的手段!” 众人本或心灰意冷、或愤懑不服、或忐忑不安,这时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都盯着林平之……难不成还真有甚么道法? 也是天公作美,林平之手持桃木剑,脚踏罡步走,这回倒是正经耍了套“招魂剑法”,便在这时,突然诺大一片阴云过来,将太阳遮住,顿时变成了阴天。 “伏天王,降天一……” 林平之又是那一大套,众人因为阴天,小风飕飕一吹,还真都莫名慎得慌。 “怨鬼康敏,速速现身!” 林平之又是身形一虚,跟着身前三尺,竟然冒出一个虚影! 这一下可吓坏了众人,有那个平日里心里有鬼的,竟是一翻白眼,吓抽过去了! 那江湖术士也在这时醒了过来,一见此情此景,直接吓得吐白沫了! 那虚影仍是小半个上半身,隐隐约约,却清晰可见,脑袋上五官明显,嘴巴一张一合。 跟着众人就听到一个阴森恶毒的声音,“徐冲霄…全冠清…背叛我…我恨…恨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康敏入轮回,怨鬼白世镜速速前来!” 要玩就玩个大的,林平之正在气头上,也不管他现在就只是俱神凝体,都没有本尊和舍利子帮忙,硬是又招了白世镜,还有谭公谭婆,都说是被徐全二人所害。 他虽然不能断定,但徐全二人不是给他泼脏水吗? 他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众人看了这一幕,倒要看看,人家现在信谁的? 而见徐全二人一脸死灰的模样,林平之就知道,他肯定是猜对了。 “原来此中竟有这等缘由,若不是上仙本领通天,众人就要上了这两个狗贼的恶当了!” 见林平之收了神通,闭目无语良久,才又睁开眼睛,薛慕华赶紧小跑着凑过来,跟着就是好一顿吹捧。 可惜他平日里都是受人吹捧的,听得虽多,却也没学会几句,翻来覆去还是干巴巴的。 “诸位,是非分明,可是一目了然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上仙法力通天,铁口直断……” 不知道的以为薛慕华加入了星宿派了呢。 但薛慕华的话,却是在场众人心里一致的想法。 见了林平之这一手,别说他们深信不疑,就是将信将疑,他们也必须深信不疑,若敢不信,惹怒了上仙,是也想被开坛做法吗? 这还不像上次,就那么十几个人见到,而且还死了好几个,这一百多人,都用敬畏的眼光看着林平之。 让林平之觉得似乎玩的有点大……若真将他会道法的事情传出去,再一传十十传百,再以讹传讹……会不会传出林平之召来万千鬼兵,摆出十绝地煞冥鬼阵,将徐全二人万鬼噬魂? 这之后,还是低调两天吧…… “既然事情真相大白,我们可就不奉陪了,奉劝诸位一句,江湖水深,想要搏浪,还得看清自己的水性。” 林平之说完,却没和乔峰阿朱离开,而是又站到徐全二人身前。 “姓全的狗东西,看你眼珠子乱转,怎么,还想着人嘴两层皮,反正都使它,你还能借着丐帮人多势众,再扭转乾坤呢?” 说罢,他就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下,一手一个,抓住两人天灵盖。 两人顿觉一股狂猛抽力,将他们一身内力源源不绝的抽出! 林平之的真气,连萧远山都毫无抵抗之力,更别说他又得了萧远山一身功力,这两个狗东西,几乎是一个吸气的工夫,就被抽干了一身内力。 林平之却跟着猛然一抽,借着吸力,震断了两人心脉。 “唉……” 乔峰见了,不由得一声苦叹,好好的丐帮,怎么就变成了现如今这个不堪入目的样子? 曾经豪侠英杰,义薄云天,慷慨悲歌,转眼间便如梦醒,烟消云散。 “贤弟,阿朱妹子,咱们走吧。” 乔峰一脸寂寥,林平之拍拍他肩膀。 三人转身离开,却听身后薛慕华小心翼翼的叫道,“上仙且慢。” 347.后果来了 “上仙且慢。”薛慕华见林平之面色如常,小跑着过来,“小老儿误会了上仙,多有得罪,还请上仙给小老儿一个改过弥补的机会。” “哦?我可是跟‘契丹大恶人’是好兄弟,薛神医不怕污了自己名声?” “怎会,乔大侠英雄气概,豪义无双,此中必有误会,小老儿给乔大侠赔不是了。” xiaoshuting.cc 薛慕华见了乔峰的威猛,也暗骂自己糊涂,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 他管什么契丹人不契丹人呢? 他要是早帮着乔峰,他早就能请乔峰帮他报仇了! 这薛慕华没脸没皮的样子,让乔峰也挺无语,他可懒得搭理这种人。 “贤弟,咱们走吧,喝酒去。” “大哥,薛神医家里有不少药材,阿朱姑娘用得上,也让薛神医给阿朱姑娘把把脉。” 林平之却如此说道。 薛慕华这么多年,为人治病,换人家武功绝招,肯定也有财礼,家里准有不少好药材,他也为本尊搜刮点。 “也好。” 林平之如此说,乔峰也没反对,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薛慕华一个劲的陪笑,他也不好拒绝。 他也确实担心阿朱的身体,人品如何放一边,神医的名号,总不会是乱叫出来的。 “嗯,这位姑娘气色不太对劲,当是被人用刚猛掌劲打了一掌,不过被人用极高明的手法疗伤了……乔大侠,这位姑娘,小老儿略通医术,若不嫌弃,便去小老儿家里坐坐。” 薛慕华一看装嫩老妖怪竟然愿意去他家,不由得大喜过望,直接忘了游氏双雄和躺了一地的英雄们,头前带路,引着三人离开了聚贤庄。 一路无话。 薛慕华家里也不比聚贤庄差,只是他招待武林人都在医馆,家里喜清静,便没人敢来打扰。 薛慕华极尽奉承,务必让三人宾至如归。 却也知道林平之和乔峰都想要什么,也不多废话,直接给阿朱把脉。 “咝……此等接续经脉之法,竟能化如此刚猛之内力为疗伤之用,更能刺激脏腑生机,却又能将其锁住,妙、妙啊……” 薛慕华把着脉,捋着白胡子,不住的摇头晃脑,仿佛老学究细品文章一般。 他心里实打实的赞叹,竟有人能用这种匪夷所思的办法,将一个人从鬼门关里拽出来。 “乔大侠,老朽实话实说,若非救这位姑娘之人出手,即便换了老朽,也没有十足把握,顶多能有七成。” 逍遥派医术内外皆精,林平之记忆中,虚竹甚至能直接给阿紫换眼睛,这等手段,林平之都十分向往。 只不过薛慕华是苏星河的弟子,苏星河就没学全无崖子的本事,后来还早早给薛慕华逐出师门了,即便如此,薛慕华还在江湖上得了阎王敌的名号。 但比起林平之,确实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他本还惊叹,到底是何人,能有这种不亚于他师父师祖的高明医术,一听是装嫩老妖怪出手,立刻觉得理所当然了。 “这方子也是极好的,君臣佐使,无不恰到好处,不过老朽看来,似乎有几味药材,是替代了更加名贵的药材?” “薛神医想必有些存货?” “不敢向上仙炫耀,不过小老儿多年行医,确实薄有家当。” “带我去看看。” 林平之知道薛慕华想求什么,而那也正是他本来就要做的,于是也根本不跟他客气。 乔峰觉得有点不大合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林平之却让他安心住下,阿朱调养身体要紧。 林平之又让薛慕华带着他去药房,好家伙,这位薛神医,真的是没白给那么多武林人士看病,这药材储备,甚至远超专门采药种药的神农帮。 “我要起几炉丹药,你若愿意,便给我打个下手。” “愿意愿意,小老儿求之不得!” 好家伙,装嫩老妖怪要炼仙丹,还要让他打下手,薛慕华兴奋得就差直接跳一段了! “……” 却让薛慕华有些失望的是,林平之竟然都是炼固本培元,强化气血筋骨,助长内力的药丹。 虽然也都是极品的方子,甚至比薛慕华自己研究的还要好一些。 但毕竟不是白日飞升的仙丹啊。 嗯,心诚则灵,装嫩老妖怪这一定是在考验他,他一定要奉上更多的心意诚意,让老妖怪更赏识他……薛慕华暗暗给自己鼓劲。 林平之也懒得理这想白日飞升的家伙,让他一个人想歪了,总比让更多人想歪了强。 在这呆了三天,薛慕华便说,聚贤庄的那些武林高手,七八成都没走,或是留在庄子里,或是往他家附近凑,估计也都是想拜见上仙的。 你们想瞎了心!上仙是我薛神医一个人的,你们谁也别想抢我的机缘!……薛慕华都想往他家周围十里洒遍了毒药,拦着那些痴心妄想的狗东西了。 林平之待的挺好,继续炼制药丹,多炼点当存货,本尊到时有了神足经,更能磕了。 再跟薛慕华讨论医术,也让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散手绝招都趁早忘了,没得给逍遥派丢人,传了一套真正一流的,融合了拳、掌、擒拿的散手绝学。 林平之点拨薛慕华一番武学道理,这货这才知道,他那治病换绝招的“奇思妙想”,究竟给他自己坑的有多深,练武练得脑子都乱了,若不是林平之给他掰扯明白,他这辈子都止步二流了。 乔峰却有点呆不住了。 他虽然又一次在众多武林人面前,沉冤昭雪,洗清冤屈,而且这回之后,怕是真没人敢诬陷他了。 乔峰“好惹”,上仙恐怖啊……人家都是人多势众,有门派、高手护着,这乔峰却有个“神仙”罩着,太过分了吧?还有王法没有了? 然而乔峰心里还是有事,丐帮放一边,他还有身世没搞清楚,还有那带头大哥的身份,和当年之事都要调查。 “贤弟,丐帮事了,哥哥想去一趟雁门关,去当年出事的地方看看……” 乔峰说着,欲言又止,有些为难,但还是问了,“贤弟,若是不知道生辰八字,甚至不知道姓名,你可能作法将那魂魄召来?” “……” 林平之一时无语,所以说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也不是那么好玩的,尤其是别人毫不怀疑,深信不疑,然后继续让林平之玩下去。 大哥,那真是迷信,更何况别说我不会招魂,就是我真的会,给萧远山的魂魄召来,那不麻烦了吗?老头活的还好好的呢。 348.再聚 “……倒也不是不行,毕竟还有大哥这位血亲在,那又是当年出事的地方,不过其中有许多关节,这个真不能保证成功,只能说尽量一试。” 林平之也不能跟乔峰说了实话,说那是我用精神力和真气,在舍利子的帮助下,凝聚的俱神凝体……那不还是法术啊? xiaoshuting.cc 也只好继续维持他“上仙”的人设,故作为难的如此说道。 “为难贤弟了。” 乔峰闻言,却觉得能得到这样的恢复,已经很有希望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就走呗……林平之刚像张口,却忽然一阵恍惚,“再等一两天,等我将阿朱姑娘的药物都炼好。” 乔峰也不在意多等几天。 但其实不用一两天,一两个时辰就够了。 林平之那一阵恍惚,却是有了感应。 本尊来了。 擂鼓山上,本尊还是说通了无崖子,让他决定出山……嗯,就是单纯的下山,也不宣扬,不惊动任何人。 苏星河找了个哑仆,扮作自己的模样,放在那当吉祥物,然后跟着照顾师父。 再算上逍遥派新晋小师弟段誉,一行四人下了擂鼓山,权当游山玩水。 就好像养金鱼,买回来要先连着袋子放在鱼缸里一段时间,让它适应一下。 这也得让无崖子适应一下,他宅的太久了,尘封了太多记忆,压抑了太多情绪,若是一下子全都诱发了,一股脑的上来,怕不是刚下山,又要跑回去。 于是众人都没去人多的地方,而是找了另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扎营,也就是让无崖子换一个地方宅着。 在几处风景不错的地方转了转,然后才敢去县城。 就这样慢慢的,让无崖子适应下来,然后才一路游山玩水,慢慢向北走。 汝南离荥阳不远,就隔着七八个县城,到这里的时候,正好得知阎王敌薛慕华在聚贤庄召开英雄大会,不过已经开完了。 而果然,英雄大会上的事情,被传得神乎其神,哪里是一群武林人打架,更像是法海与双蛇斗法,乔峰一招大威天龙,林平之一招水漫金山。 “二哥又大展神威了啊。” 段呆子一句赞叹,让林平之本尊只想捂脸……甭问,分体这是没少整活啊。 “竟然真的有人能通晓阴阳鬼神之术?” 这一说,连无崖子这个学究天人的,都惊讶无比,都想要见一见那位“鬼神公子林平之”了。 而正好无崖子既然决定出山了,这段时间的引导,让他也慢慢下定了决心,面对当年之事……嗯,至少是先面对那个孽障,先给仇报了,再想想如何面对其他问题。 那也就不用再给薛慕华剔除门墙了,是时候让他们师兄弟八个重归逍遥派了。 薛慕华这几天感觉他尽心尽力的伺候上仙,应该是能让上仙满意的,不然也不会教他那些医术丹方和武功。 但诚意可能还是不足,不然为什么只教这些世俗的东西,却不提那阴阳术法?难道是他资质不够,还是没有仙缘? 罢了,若不成,便直接请上仙出手,仙法也好,武功也好,总之能除掉那个大恶人,他薛慕华也算为师门立功了,如此师父定能将他重新收入门墙。 薛慕华正想着怎么再更努力的向上仙展现诚意呢。 便有下人禀报,说门外有客人,要让老爷出门迎接。 薛慕华好悬没一脚给家丁踹出去,老爷我都说了概不会客了,除非师父他老人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见,这可倒好,不但要见,还让他出门迎接? 倒要看看,这人有多大脸! 为了不惊扰上仙,薛慕华准备用他新学的散手,出去就给那捣乱的狗东西打走。 却气冲冲的冲到外院,刚意见门口之人,离着八丈远,薛慕华就揉揉眼睛,然后咕咚一下就跪倒在地,生生跪行过去,才扑倒在那人面前,梆梆磕响头。 “师父!您老人家……” 这一声,薛慕华都带上哭腔了,说一半就老泪纵横了,就好像走丢了孩子,找到了家长似的,说不出的委屈。 “慕华,委屈你了。” 苏星河也眼圈泛红,谁的徒弟谁疼,虽然他这八个徒弟资质都很一般,连他的本领也都只能学了一样去,但却对他忠心耿耿,孝顺无比。 当年他却为了保住八人,狠心将他们全都逐出师门,他心里一直愧疚着。 “不委屈,不委屈,慕华知道师父有苦衷,是逼不得已,我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亲手铲除那个恶人……师父,您老人家这次出来,难道是……” “是跟你师祖一起来的。” 薛慕华抬起头,见苏星河让开,就见一十分精致的带轮子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看起来比他师父还年轻些的老者……这、这不是当年就见过一面的师祖吗? “师祖在上,受徒孙一拜!” “嗯,起来吧,进去说话。” “是,师祖快快请进。” 薛慕华见师祖也不用人推,双手一带两边轮子旁的扶手,轮子便稳稳地过了门槛,毫无声息。 薛慕华有点后悔……早知道师祖出山,他去捧那装嫩老妖怪的臭脚作甚? 不对不对,上仙还是要伺候好了的,不哄他高兴,可也不能惹他生气啊。 薛慕华将众人请进内院,却见上仙找过来了,刚想着怎么给众人互相介绍呢,就见上仙微微一笑。 “三弟,四妹,这可真是巧了。” 薛慕华心说上仙还真是有童心,跟这么两个小伙子小姑娘结拜?还是说这都是装嫩老妖怪? “二哥,你怎么也在,语嫣找到她外祖了,就是这位老先生,乃是逍遥派的无崖子……师祖,我可也入了逍遥派了,四妹非让我做小师弟,你干脆叫我四弟得啦……” 段呆子一路上没少被林平之本尊折腾,见了二哥,顿时滔滔不绝的“告状”。 “竟是逍遥掌门当面,失敬失敬,久仰久仰。” 一番介绍,薛慕华才清楚众人之间的关系,但现在他就是无关紧要的人物了。 问题是无崖子,奇怪的看着林平之的俱神凝体。 这位全天龙坐二望一的绝顶高手,却是感觉出俱神凝体有些不对劲,不,是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349.坦言 首先,虽然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全身气机内敛,一丝一毫都没有外泄。 但问题是无崖子自己也是这般,他也精修北冥神功,一身北冥内力精纯浑厚,世间也就扫地僧能跟他比比。 他锁定不到林平之的气机,但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尤其北冥神功还自带逍遥真意,那种冥冥中的感应,是不会错的。 无崖子还不至于连本门武功,连北冥神功都看不出来。 他心中顿生疑窦,难道这是不老长春谷出来的人?但师父当年说…… 而且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无崖子感受不到俱神凝体的“人味”。 他只感受到了俱神凝体的存在,确实是这么个实物在这里,但偏偏,就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无崖子看到外孙女,忽然想起她那一身如钢铁烘炉一般的气血,忽然一道灵光。 是气血。 这人就算内力和气机收敛,就算他精气神完美合一,他也不可能将全身气血都收敛了,也不可能将全身生机都收敛了。 因为那是生机,都收敛了,表象必然出现变化,就好像大理的枯荣禅功,练到全枯境界一般。 “这位小友,老夫能否与你单独谈谈?” 虽然眼前这位是外孙女的半个亲哥的结拜二哥,而且目光坦荡,气息平和,绝非阴沉狠毒之辈,但本门武功,却是要问个清楚。 此言一出,除了林平之本尊分身,都大吃一惊。 尤其是薛慕华,怎么师祖一来就要跟上仙单独谈谈,难道认出了装嫩老妖怪的真面目? “也好,请薛大夫将我大哥请来,与三弟四妹一见,我与老先生谈谈,老先生请。” 俱神凝体带无崖子去了薛慕华的书房。 “小友这一身北冥真气,可是让老夫惊叹连连啊。” 说不说自己是俱神凝体呢?……林平之有些犹豫,但一想,无崖子这样一位学究天人的武学宗师,若在这个世界,还能有人让他坦言相告,也就是他了吧? xiaoshuting.cc 笑傲世界有风清扬和东方不败,射雕世界有黄药师等三绝。 这里,尤其是这里,林平之又何尝不想有一位能真正畅谈交流的好友? 林平之微微一笑,以北冥神功的吸力,吸气发音,用一种十分古怪的声音传音入密,“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不是人,我是北冥神功。”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无崖子都给整不会了,不得其解的问道,“小友此话何意?” “外祖,你可知精气神完美融合,无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会发生什么事情?” “嗯?!” 一声外祖,却让无崖子瞪大了双眼,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冥冥感应中,眼前这位,确实和他外孙女的感觉,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本以为是和谐,现在才知,应是一致。 无崖子双目异彩连连,他一直追求精气神完美合一,但他有心结,甚至若无逍遥真意镇压,都要成了心魔,精气神状态总是无法臻至完美。 “会发生什么事情?” “三宝合一,会变成真正的真气,至少我是这么叫的,突出一个‘真’字……” 林平之将自己对天地元气、真气、意境、精神、灵识等等的理解,解释一遍。 “……这是上古练气士之道?” 林平之说的,让无崖子觉得,都有点像古老传说传闻,他只听师父逍遥子偶尔提过几句。 “我亦不知,只是落水之后,有了圣僧舍利子点化,冥冥之中,自有一种无法明说的体悟。” 虽然是坦言,但有些还是不能说的,只能这样填补,却也不妨碍林平之与无崖子的交流。 “当一个人有了真气,其生命形态,都会有一定的质变,真气也比内力,有更多的妙用。” “这岂不是神仙手段吗?你之际遇,当真匪夷所思……” “外祖,若是一个没有武功高手,尽皆是普通百姓的世界,你突然出现,显露出你的神功,普通人会如何看待你?” “……会当我是陆地散仙,神仙中人。” “学无止境,武道亦是如此,若上古先秦乃至更早,天地元气更加浓郁,那些练气士,能修炼出比真气更纯净、更极致的真元、纯元、极元、仙元之类的,他们又能施展出何种手段?那时古代不开化的百姓,又会如何看待他们?” “……或许诸多神话故事,便由此而来。” 这话一说,林平之本想接过话题,但他自己却都愣了。 这里可是有天地元气的,跟射雕笑傲是本质上的区别,这里的上古时期,会不会真的天地元气十分浓郁? 不然灵鹫宫的那位,是如何每三十年返老还童一次,不但是年轻与老的问题,甚至体态都能逆反倒十岁以下的? 是不是上古时期,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或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乃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功法? “所以我会这法门,其实也不算……至少不算骇人听闻,若外祖你当年心无旁骛的修行至今,当也有机会将自身内力转化为真气。” “……能吗?” 若是别人说,无崖子只当编故事,但林平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真气究竟是何种模样,能否让老夫感受一下?” 林平之点点头,不多时,本尊便以更衣为由,过来这里。 却没有直接传一丝真气过去,因为无崖子修的是北冥神功,他若真好奇用北冥内力去融合真气,反而会被真气带动北冥神功逆转。 本尊只是灵识进入舍利子,帮助维持俱神凝体,然后让其逆转运行北冥神功,送一丝真气给无崖子。 “这……” 北冥神功同根同源,但无崖子感受到体内的一丝真气,竟然比他的内力还要纯净,是一种仿佛纯净到极致的形态,近乎于无,却又蕴含着精纯的力量。 只不过林平之的北冥真气,多少有点问题,因为这是俱神凝体提炼的,没有气血和内力,便都以神识与天地元气替代,就像无崖子感知的,少了一丝“人味”。 却因为更加纯净,更能让无崖子体会到真气与他的内力的区别。 “不够纯粹,不够专注……” 350.重塑 无崖子仔细体会那一丝真气,他还是头一次,有异种内力进来,却不是被他提炼成北冥内力,而是如同墨汁滴入水中一般,一丝真气,被稀释成数倍的内力。 “今日方知,老夫自诩内力精纯,与真气相比,却如糟粕,可笑,可笑啊……” 武学算是无崖子仅存不多的自尊心之一,现在却被彻底打击到了。 “外祖不必妄自菲薄,你精修北冥神功与小无相功,内力距真气不过一线之间,之前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如今看到前路,便可前行。” 林平之这也是给无崖子一个目标,一种动力,省得他除了复仇,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狗血。 林平之想要看看,天龙两大最强高手之一的无崖子,若更进一步,能到何种境界。 “……果然人生也有涯,知也无涯,今日方知,老夫几十年都在原地踏步,而前方,竟是路途遥远。” 无崖子一声长叹,却不是颓然,而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学究天人,本以为一身本领,都已臻至绝顶,却发现他不过才新手上路。 他又找回了最开始学武时的动力。 “你们……你再跟外祖说说真气之事?” 林平之点点头,本尊回去跟其他人说话,分体留下,“我也不过初学乍练,而且一直苦于无人可以交流,外祖正是最好的交流对象,以我对真气的理解……” 另一边。 “气虚?” 段誉知道薛慕华乃是号称阎王敌的神医,便想让他给林平之本尊看看。 薛慕华虽然无法观气,看不出林平之一身气血如火炉,但他只用眼睛看,也只知道十个段誉加起来,都没有林平之生机旺盛,这位要气虚,咱们就早都没气了好么? “之前有过小小意外,功力全失,如今也不过恢复了两三成。” “原来如此。” 薛慕华恍然,原来气虚是内力空虚,他就想到为什么上仙炼那么多大补的药物,“但是药三分毒,掌门师妹若无要紧事情,还需斟酌用药啊。” xiaoshuting.cc “无妨,我有清除药毒的法门,而且此行正需要我恢复一身功力。” “啊!难道是……” 薛慕华惊喜的看着苏星河。 “正是,慕华,此次便是去找那老魔头算清一切。” “太好了!” 薛慕华激动不已,又有师祖,又有上仙,那狗东西还自称什么狗屁老仙,这次假仙见真仙,看他怎么原形毕露! “四妹,你们要去讨伐甚么大魔头?” “嗯,大哥当知吐蕃星宿海的星宿派?其掌门……” “……大哥只听闻星宿派擅长毒攻,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邪派,原来还有这般隐情。” 乔峰有些为难,他本急着去雁门关查清身世。 但他有难处时,二弟义无反顾,现在三弟四妹有难处,他却要以自己的事情为主? 那他乔峰何必拜那个把子,跟人八拜结交? “既如此,大哥便先陪众兄妹走一遭星宿海,会会那老魔头。” 林平之已经与分身共享记忆,自然知道乔峰为难什么,便问道,“还没问大哥的事情,这段时间,可有查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乔峰摇摇头,只字不提他要去雁门关之事,只想着有什么事情,都闯过星宿派再说。 好兄弟盛情难却,林平之也没坚持,欣然接受,“既如此,薛师兄便随我准备避毒驱毒的药物,薛师兄这里可有奇毒无比的毒虫毒蛇?” 是药三分毒,毒却也能入药,对症下药,对症下毒,都能救人。 薛慕华是有不少毒虫毒蛇,但都是寻常毒物,称不上奇毒。 “一时间倒是不太好找……” “语嫣,你看为兄作甚?……你,你当初可也吃了朱蛤丹了,你还吃的最多。” 段誉虽然不会医术,但他太了解林平之,说起奇毒,然后一眼一眼的上下瞄他,瞬间反应过来,这不是要用他入药吧? “三哥舍得我放血吗?” “三哥可也舍不得自己放血啊,若是几滴也就罢了,要是血流如注……四妹,三哥我见血头晕,怕不是要一晕不起。” “看把你吓的,放心,此去吐蕃山高路远,有的是机会寻找奇毒的花草虫蛇,用不着你大放血。” 几句说笑,也让气氛轻松不少。 此一去星宿海非同小可,林平之也不敢大意,他和段呆子是百毒不侵,但其他人可不行,折了一个,也是他没有面子。 于是又一番准备,休整一晚,待到明日出发。 夜。 无崖子坐在轮椅车上,随着林平之来到院外一处僻静之处。 “既然得了小无相功,我准备重塑俱神凝体,以小无相功为基础,先模拟北冥神功,身体彻底稳定后,便可模拟其他功法,如此便不用拘泥于北冥真气。” 到时无论是九阴九阳的混元无极功,还是辟邪葵花,抑或逍遥武学,便都可以用小无相功为基础运用出来。 “这过程里,我会吸收大量的天地元气,外祖可用心感受周围环境变化,或可有所得。” “好,能目睹这等神迹,外祖此生不枉矣。” “外祖说笑了。” 无崖子自是知道了林平之装神弄鬼的事情,不过他也说的是心里话,林平之要做的事,在他看来,那和身外化身的神仙手段,又有何区别? 别人都说,我爹我妈我师父是多么多么厉害的武林高手,无崖子以前也是,他师父是逍遥子,逍遥派创始人,武功天下无敌。 但现在无崖子要说,就变成了他外孙女是“神仙”……他是真觉得,他这辈子即便遇到了丁春秋那个畜生,老天爷也算对得起他了。 林平之本尊分身对立,灵识融入舍利子中,让本体与俱神凝体思维合一,跟着神识统一。 无崖子震惊的看着俱神凝体从实到虚,跟着消失无形,只留一个隐约的光团一闪而逝。 却是林平之将俱神凝体一身真气,全都吸收到舍利子当中,尽数压缩为真元。 这段时间坚持不懈的北冥神功修行,加上萧远山一身功力,俱神凝体的真气,却是比他当初耗费的,多了数倍,这买卖做得当真不亏。 林平之也没存着,将这些真元全都释放出来,跟着以精神力将其塑形,仍是先塑经脉,却是以小无相功为根基,再模拟北冥神功运行。 这次真元更多,林平之精神力也更强一些。 以无崖子的灵觉,顿时有一种风云色变的感觉。 351.冰蚕 “神技,真真匪夷所思……” 无崖子全程目睹了从有到无,再从无到有的过程,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大受震撼,这真的超出了常识,超出了认知,唯有想象中,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好在林平之为他详细说过真气的事情,给无崖子打过不少预防针,他虽惊讶,却不至于被吓到。 而且还真就在林平之抽取周围方圆十几里的天地元气,形成“真空”的时候,无崖子忽有所感,天地元气被急剧抽取,也就是加速运行,无崖子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冲击和震荡。 或许当他真正放下心结,念头通达的时候,真的有可能重塑意境,更能凝聚真气,成为天龙世界本土第一个真正超越先天之境的人。 又或许扫地僧已经超越了?林平之不由好奇。 林平之这边,其实没什么变化,反而真气在重塑俱神凝体的过程中,损耗了一些。 而且俱神凝体并未完全稳定,仍需要保持着运行北冥神功的状态,现在反而要隔着一层小无相功,反倒更费事了点。 但这也是晚做不如早做,早用小无相功重塑,后面就更方便一些,而且也能尽早体悟小无相功的小而无相,将来更好模拟其他内功。 而且真气在舍利子里转了一圈,也更加纯净,相当于将基础打得更加扎实。 一夜无话。 次日一行人乔装改扮,主要是现在周围不少人都盯上了上仙,和接待上仙的薛慕华,林平之又重拾老本行,给自己和薛慕华还有乔峰做了面具。 让阿朱直呼遇到了同行,而且这等神乎其技的手段,比她的易容术更高明,阿朱忍不住请教一番。 乔峰本不想改换容貌,但他目标太明显,别看又揭破了丐帮的阴谋,但敌视他契丹人身份的大有人在,这次他是帮忙,不是帮倒忙,于是也换了脸。 一行人并未赶路,主要是无崖子时常恍惚走神,思考真气之事,还时而与林平之传音入密交谈。 beqege.cc 不一日,便从荥阳到了偃师,尚未入县城,却瞧见个新鲜事。 “哈,哪里来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的得道高僧。” 远远见一满脸横肉的胖大和尚,腰间酒葫芦,手里一只油淋鸡,大快朵颐,满嘴流油,段誉见了,不由得笑出声。 “那僧人葫芦里,却是有个有意思的小玩意。” 无崖子这几日,潜心揣摩,以林平之说的入定精心,物我两忘为要旨,尝试重拾逍遥之心,虽然进境不多,但他真的逐渐放下了心思,对气机的把握也逐渐敏锐。 天才地宝,之所以得天独厚,便是生而贴合天地元气,故此莽牯朱蛤才能成为万毒之王。 段誉和乔峰阿朱,却看不出甚么,“师祖,甚么有意思的小玩意?” 薛慕华赶紧表现一下,“小师弟,你注意看那人,气息郁结,印堂隐隐发黑,明显是寒毒入体之态,他身上显然有大寒之物。” “原来如此,那我们可要提醒他,莫要将害人的东西当成宝?” 段誉恍然,也是好心。 林平之摇摇头,“那小玩意即便有害,却也极为难得,你跟他说,他只会拿你当惦记他宝物的贼人。” “孟子曰,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此乃当为之事,他听不听是他的,我说了,求个安心,反正他就算急了,我也不当一回事。” 段呆子天性纯良,而且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这点倒是让无崖子很喜欢,这也是一种逍遥,更比他那些带着傲气的逍遥,更加自在。 而果然,段呆子过去一说,那胖大和尚就跟看见贼了似的,破口大骂不说,更是直接动手,而且毫不留情,招招奔着要命去。 段誉还是老样子,用越发纯熟的凌波微步躲避,告了几句饶,又提醒大和尚千万小心,便跑了回来。 一说这个,无崖子和苏星河就有点啼笑皆非,这小子天资聪颖,是个能真正继承无崖子衣钵之人,却十分惫懒,让他练武,总是推脱,只有逃命的功夫,还能用心学,其他都是敷衍了事,让他练武,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大和尚见这边人多势众,也没上前,狠狠的指了指段誉,骂骂咧咧的离去。 段誉苦笑一声,却换了个心安,倒也不憋屈。 “贤弟,那和尚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这一群都是什么人?最次也是敢易容闯少林,还偷了易筋经的,谁看不出那野和尚怀恨在心,更是有先下手为强的心思,一路暗暗跟随,直到进了城。 “天堂地狱,自由尔选,他不来便罢,若是来了,倒省去我一件心事。” 果然当晚三更时分,那大和尚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摸到众人租的小院附近,见夜深人静,便寻到段呆子的房间,捅破窗纸,将酒葫芦塞子打开,怼进小孔,不多时,一条肥肥胖胖,通体冰蓝晶莹,仿佛水晶一般,又是瘆人又是好看的蚕宝宝,慢慢悠悠爬了出来。 这蚕宝宝每过一处,便留下灼烧的漆黑印记,却是物极必反,极寒加上奇毒所致。 这奇种冰蚕一出,屋内便突然变成了飞雪寒冬,冰蚕路过的茶杯茶壶,水都逐渐结冰! 大和尚本想驱使冰蚕,却见冰蚕如同闻见血腥味的饿狼似的,以他平生没见过的速度……仍是挺慢,却似乎甚是着急的爬向床铺。 大和尚顿觉错愕,却忽然听见有人在他背后说道: “是朱蛤,我三弟吃过朱蛤丹,身上还有轻微的朱蛤气息,同是万毒之王,王见王,自然要分个高下,赢的加餐,输的变大餐。” 大和尚大惊,却不是闻言大惊。 而是一只手掌贴在他背后,呼吸间,就抽干了他一身功力,所以大惊。 不过很快大惊就变成了不惊,大和尚内心不再有任何波动。 他凉了。 “阿嚏!” 便是这时,屋内一声喷嚏,段誉被冻醒了。 “咦?怎么有个小虫子?还挺好看的欸。” “这是天山冰蚕,找你斗法来了,就决定是你了,三哥,上!莫要弱了你莽牯朱蛤万毒之王的威名!” “……啊?!” 352.偶遇 “语嫣,快救我!” 段誉被“奋力狂奔”的蚕宝宝逼到了墙角,金鸡独立。 他倒不是怕,就是见到“气势汹汹”的肉虫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太冷了。 “……你就不会跳过来吗?真给逍遥派丢人。” “哦。” 段誉练武功,至少勤练轻功也有些日子了,当即反应过来,双脚在墙上点了三点,绕圈跑了过来。 只见蚕宝宝调转身体,一副“有种别跑”的“凶悍”,“狠狠”追了过来。 “语嫣,这什么虫子啊,好厉害!” “……” 林平之表示虽然他是专业的,但他真忍不住要笑了。 好在这时有人救场,窗外分体收拾了胖大和尚,扔过一个酒葫芦来,本尊接住,过去一收,就将冰蚕收进葫芦里,塞上塞子。 隔绝了朱蛤的气息,冰蚕顿时安静下来。 “呼,好险……” ……这呆子这辈子也支楞不起来了。 “这大和尚好歹毒的心思,我分明好心提醒他,他竟然……” 段誉见了窗外没了声息的胖大和尚,连连摇头叹息,微有不悦,又有点难过,其实要不是他多事,这大和尚现在也没事。 “行了,就这和尚的狠厉性子,这熟练的手段,除了你,估计也没少跟别人起歹心,全是他咎由自取。” 林平之劝了一句,便拿起大和尚,远远的扔了,反正震断心脉也瞧不出甚么,别人看了,也当他是急病暴毙了。 “原来是天山冰蚕,我也有所听闻,却无缘一见。” 林平之叫来众人,薛慕华好奇的看着酒葫芦,他内功不济,不敢靠近。 “这倒是省了咱们不少功夫,这条冰蚕的寒毒,世所罕见,以它为主药配制丹药,当有神效,只是便可惜了这么个异种。” 听闻林平之如此说,无崖子接道,“若是能培育冰蚕,其蚕丝亦是至宝,数量足够,可编织冰蚕宝衣,不但刀枪不入,而且有类似寒玉的功效,可镇压心魔,辅助修行。” 但当务之急是星宿派,而且一条冰蚕,就算累死,它都吐不出一块手绢的蚕丝来,还是别为难它了。 有苏星河与薛慕华帮忙,冰蚕药丹炼制很快,第二天下午,一炉晶莹剔透的宝丹便新鲜出炉。 众人各吃了一粒,就连乔峰都胸腹一片透心凉,凉气顶的脑仁疼,运功调息片刻,才将药力消化,却又浑身舒爽。 然后他就发现,身边阿朱摆了个古怪的姿势,却跟雪堆里打了个滚似的,浑身白霜,面色铁青。 beqege.cc 却没担心,四妹说这是正常显现,阿朱内力最弱,需要更长时间消化药力。 另一边,林平之本尊,更是直接摆了个神足经的姿势,然后冻成了一个冰雕。 一炉丹药,一人一粒,足以帮助他们抵御星宿派的奇毒,剩下六粒,林平之自己就都笑纳了。 更是一起磕了不少补药,一次运功,一起消化。 林平之先天高手,收敛生机,纯以神足经带动药力,就这么足足当了一天一宿的冰坨子,才苏醒过来,内功一震,身体一抖,全身的一层冰就炸成细碎的冰晶四散。 冰蚕宝丹药力甚强,加上之前嗑的薛慕华提供药材的药丹,林平之填补了六成内力的空白,补回了施展俱神凝体的亏空,还稍有盈余,差不多也有乔峰五六成内力的样子。 不比阿朱差了。 嗯,阿朱以神照经吸收内力,温养脏腑,伤势好了六七成,还将乔峰灌输的内力真正变成自己的,单比内力,她都超过便宜表锅了。 待林平之收功,众人再次出发。 一路行至洛阳,丐帮总坛便在这里,不过现在徐冲霄和全冠清死了,丐帮还剩下奚陈宋三个九袋长老,三人谁也不服谁,各拉起一摊,眼见着就要拆散。 别说乔峰易容改扮了,就是他直接出现,估计丐帮也顾不上他了。 众人去了第一个见到的酒楼吃饭。 刚点了酒菜,就听一楼一个被人欠很多钱的声音叫道,“非也非也,爷们不但要喝酒,还要吃饭。” 段誉一听这声音,就是一咧嘴,果然不多时,就见慕容家的包不同,带着上次见过的秦家寨和青城派的两人上了二楼。 “包三哥,真是好巧啊,你怎么来啦?” 阿朱见了家里人,高兴的站起来叫道。 包不同也难得一乐,但见了林平之,又收起笑容。 林平之瞧着窗外,看都没看他一眼。 “阿朱妹子,你这结识了不少英雄啊。” 包不同见苏星河等人是生面孔,而且气度颇为不俗,故此试探问道。 “这些都是四姐和三哥的朋友,这位……” 阿朱一指乔峰,却看向王语嫣,她知道两人不对付,本来是应该向着包不同的,但她本来就不敢惹表姑娘,现在就更是不想。 没看她都叫上四姐了么。 林平之见乔峰爱屋及乌,看包不同的眼神还透着友善,无所谓的耸耸肩。 “包三侠,乔某为了帮朋友,不得不免去自身麻烦,倒是让你见笑了。” 包不同这才知道这位是乔峰,他虽然乖戾,但眼睛却很贼,不然早在江湖上被人打死了。 这一见阿朱看乔峰的神色,如此之爱慕眷恋,当即说到,“非也非也,大丈夫能屈能伸,乔大侠为了朋友,竟肯如此迁就,更显义气无双。” 我让人迁就我,我就不够朋友了呗……见包不同说一句话,瞥自己一眼,林平之照旧无视。 “乔大侠,上次杏子林一别,包某一直想着再跟你聚聚,这次见了,便敬你一碗酒。” 虽然知道包不同甚么德性,也知道他跟自家四妹不对付,但乔峰爱屋及乌,也不多计较,喝一碗酒,大家各奔东西便是。 包不同看见林平之就有气,林平之越无视他,他越憋火,干脆也不待着了,要了酒菜打包,就要离开。 阿朱想留,却知道包三哥不是人脾气,只得抱歉,然后追了上去。 她想要跟包三哥好好说道说道,你真别跟王姑娘置气了,真给这位越来越神奇,身边高手还越来越多的表姑娘惹恼了,别说对你,对整个慕容家都没好处。 353.星宿弟子 “四姐。” 阿朱去了不短的时间,回来的时候这边乔峰酒都快喝好了。 阿朱回来,挨着林平之本尊坐下,张口就叫好听的。 “无事献殷勤,那姓包的说我甚么小话了?” “四姐,咱们都知道包三哥就是那么个脾气,看在慕容公子的份上,你别跟他计较,他也说了,今后会收敛的。” 林平之扭头看阿朱一眼,见过包不同,还说慕容公子,这是给事情说清楚啦? “东西给他了?” “嗯,慕容老爷生前常遗憾没见过少林易筋经,这次有了神足经,让公子看了,再烧给他,也算我聊表寸心了。” 嘿,若慕容博知道了,真的练了神足经,那才叫有意思呢。 慕容博强练七十二绝技,本就出了问题,他再练什么都无所谓,就是别再练更多的佛门功夫了。 神足经能内外兼修,并且纯化功力,但慕容博一身都是甚么功力?都是给他制造内伤暗伤的功力,不纯化还好,再纯化,再功力深厚,再加速运行。 神足经虽然神妙,但给慕容博的好处,也远不足以抵挡内力被纯化时,突然对身体的冲击。 就好像林平之记忆中,鸠摩智强练易筋经,易筋经本也有纯净身体,融合异种内力的功效,但易筋经给他的好处,也根本抵挡不住强练七十二绝技的伤害,一练就走火入魔。 林平之也没做解释,反正阿朱这就算正式和慕容家脱离关系了,而慕容博要练了,他也算求仁得仁。 “四姐,我还听到个消息,你猜包三哥和姚家寨、青城派的人,是要去对付什么人?” “嗯,你一回来,先看我一眼,又看我外祖三人,然后才看大哥,若大胆一猜,莫不是真那么巧,竟是星宿派找上慕容家的麻烦了?” 林平之却不是猜,而是想起来,这应该是记忆中阿紫偷了神木王鼎,逃出星宿海,惹得丁春秋震怒,派出弟子们搜寻,甚至亲自出马。 “哎呀,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四姐。” 咝! 咔嚓! 嘭。 咝是薛慕华倒吸一口凉气。 咔嚓是一声脆响,苏星河一掌将酒碗按碎。 嘭是一声轻响,无崖子将酒碗用内力震成了粉末。 “这次出行,准是顺了黄历了,先得冰蚕,跟着就有了星宿派的消息,好,很好。” beqege.cc 林平之微微一笑,“先说说,慕容家怎么惹到星宿派了?” 阿朱笑道,“包三哥本不想说,我劝他半天,他才说了,说是无妄之灾,星宿海竟然来到中原,做无本的买卖,擒了正给慕容家办事的青城派主司马林,要一万两银子的赎金。” “一群狗东西!” 苏星河听闻那狗逆徒竟然教出这么一群丢人玩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咱们便去会会那些人,正好试试冰蚕药丹的效力。” “不是吧?” 段誉一脸无奈,他就知道,林平之得看他,“语嫣,我可是服过朱蛤丹的,双重的百毒不侵,不如……让薛师兄试试吧。” 他本想说让阿朱去,却又觉得不太合适。 “好!王对王,将对将,我正好当这马前卒,会会星宿派的跳梁小丑!” 薛慕华最近感觉武功大涨,他又学了绝招,又增了内力,还百毒不侵了,闻言顿时跃跃欲试。 林平之点点头,“既然是星宿派,那这梁子咱们架了。” 知道约会是在桐柏山,众人酒足饭饱,即刻出发。 无崖子自从震碎了酒碗,就一直一语不发,面无表情,眼神却总是急剧变换。 却忽然,他听得一阵梵音禅唱,清圣的嗓音,出尘的语调,让他瞬间一愣。 林平之没甚么好劝的,就好像从西湖地牢出来的任我行,憋了三十年仇怨的无崖子,除非亲眼见到丁春秋死,又或他大彻大悟,立地成佛的那种大彻大悟,不然是没人能劝他释怀的。 林平之也只有帮他守住心神,不至于过于激荡。 这先见了星宿派的弟子,也有好处,能让无崖子有个适应的过程。 众人星夜兼程,次日刚刚雄鸡报晓,便赶到了桐柏山。 众人来的甚早,正主双方那个也没到。 直到晌午,包不同才带着姚伯当、诸保昆,秦家寨和青城派众人到来。 “阿朱,你去说,让他们等着就好,莫要让姓包的聒噪,扰了我外祖。” “嗯。” 无崖子那压迫感,一路上阿朱都不敢正眼瞧他,知道这不是让包不同“非也非也”的时候,赶紧小跑着过去,好一阵分说,包不同才气哼哼的,带着人退到一旁。 小半个时辰,才有一阵尖锐的笛声,过来十几辆大骡子车,车上十几个人。 其中一人还拎着五花大绑的青城掌门,给他狠狠掼在地上。 这群人见了远远躲着瞧热闹的包不同,再看看林平之这群人,有点把握不住。 薛慕华却来了精神,上前几大步,戟指叫道,“呔!星宿派的跳梁小丑听着!你家祖宗是……” 他脑海中预想跟星宿派大展神威的画面,想了几十年,这时声音都有点哆嗦。 却没等他把话说完,十几人中就窜出一个身材高大,满头金发的色目人,二话不说,抡掌就打,刚到薛慕华近前三尺,他就见那人掌心漆黑,就闻到那腥臭的掌风。 好厉害的毒功! 这人和遇到林平之之前的薛慕华,武功在伯仲之间,加上毒攻,能打的薛慕华嗷嗷叫唤。 但现在,薛慕华表示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了,他已经脱胎换骨,不可同日而语了! 用上林平之教他的擒拿散手,薛慕华发现对付这人,分外的轻松。 因为这人就盼着跟他对掌,将毒功逼过来! 但三掌一过,反而是对方脸色隐隐灰败,薛慕华体内残留的冰蚕宝丹的药力被激发出来,对方那点毒功哪里是对手? 瞬间就被倒逼回去,再有带上些寒冰气息的内力。 五掌一过,对方速度力量就骤减,薛慕华大喝一声,一拳将对方高大粗壮的身躯轰飞! 薛慕华心里那个痛快,就甭提了,豪气顿生的一声暴喝。 “还!有!谁!” 354.跳梁小丑 “五师兄神功盖世,将那白毛老儿打得溃不成军!” “五师兄三掌定乾坤,让那老儿大惊失色,叫苦不迭!” “五师兄,五掌就能要了老贼的性命!” 薛慕华打得甚是痛快,他这辈子自从被逐出师门,就没这么痛快过。 但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星宿派那群跳梁小丑,怎么就那么聒噪,嗷嗷叫着给他的对手捧臭脚。 即便薛慕华一拳给那五师兄干挺了,毒气攻心,寒气入体,直挺挺地飞出去,那群人还跟那叫唤呢,甚么“五师兄巧使诈败计,且让老贼得意片刻”。 薛慕华简直没耳朵听。 林平之一阵憋笑,这简直就是一群逗比,当活跃气氛组,真是极好的。 直到薛慕华一声“还有谁”,一众星宿派的跳梁小丑,才发现不对劲,有人过去一看,他们五师兄正好瞪圆了双眼,咽了最后一口气,顿时傻了。 “二师兄!点子扎手,竟卑鄙偷袭了五师兄,还得看您霹雳手段降妖除魔,斩杀奸佞!” 二师兄是个超级大鼻子,一个鼻子占小半张脸,好像个狮子精似的,一脸凝重的看着薛慕华,一声高叫,“点火!” 于是一群人从大骡子车上抬下木炭,二师兄手指一弹,木炭轰一下燃起火焰。 就知道为什么十几个人,却要十几辆大骡子车了,车上都是乱七八糟的玩意,星宿派配合武功毒功的花活甚多,属于真东西和装神弄鬼结合的,也算别出心裁。 薛慕华不明所以,但他信心十足,就看着对面升起火焰,然后那二师兄双掌往火焰上一推,竟是推过一条火舌,猛然向他卷了过来。 薛慕华瞬间一惊,连忙双掌运劲退出,险之又险的抵住火焰。 但那二师兄竟内功甚强,更是专门练这个的,又不断将火舌逼近薛慕华。 薛慕华脑门冒汗,拼上吃奶的力气,也逼不回那火舌,心里又惊又怒,更是羞恼,他满口大话,说什么跳梁小丑,结果现在小丑竟是他自己? “榆木脑袋,你非跟他对拼火焰,你不会打那火源吗?” 便在这时,薛慕华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让他精神为之一震,双掌突然连劈,然后身形绕开,直接去攻那木炭柴堆。 攻守之势瞬间调转,狮鼻二师兄顾不得用火焰去攻,只能防备着薛慕华劈出的掌劲,却久守必失,终于漏了一掌,被薛慕华一道掌劲劈中碳堆,瞬间一个个火球飞了出去。 “哎呦!” “我滴个妈爷贼!” 一群星宿弟子正“二师兄劲吔,真滴劲”的鼓劲助威呢,突然烧着的炭火乱飞,顿时四散奔逃。 “点子扎手,众人齐上,一起降妖除魔!” 薛慕华是破了二师兄的手法,却不是那种碾压式的强悍,二师兄一声令下,十几个星宿弟子顿时奔向各自的大车,这是都要显显手艺。 ranwena.net 苏星河跟无崖子,都有点没眼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林平之却饶有兴致,“苏师叔,等你那七位弟子找来,到时候便让他们八人当扫平星宿弟子的主力,正好让薛师兄多演练一下,到时说给他师兄弟听。” 林平之颇有好为人师之乐,他既然教了薛慕华,就不能让他太拉胯,正好让他好好实战一下。 于是可苦了薛慕华,虽有林平之暗中指点,但他一个人怼上一个同级的高手,十几个二流高手,还每个人都一大堆零碎花样,实在是吃不消。 不多时,外袍就被扯得乱七八糟,还沾上不少迷烟毒气,两条眉毛也都给磷火燎了。 段誉看得心有戚戚,想起了当初被逼着跟一群山大王打斗的经历。 好在有林平之指点,薛慕华惨是惨了点,但星宿门人更惨,十几个人被放倒了七八个。 二师兄见势不妙,一个人他们都收拾不了,更别说对方人多势众了。 尤其是这人甚是古怪,竟不惧他们的毒功,二师兄无心再战,高喝一声住手。 薛慕华是真的累了,他毕竟一把年纪了,而且也很满意自己的战果了,这是他以前只能想想的美事。 “呔!你这小贼,有何话讲?” “尊驾武功不错,但比我们恩师星宿老仙还差的远,不足他老人家之万一,有本事留下姓名,到时自有老仙寻你!” “用不着那老贼寻我,你且说那老贼在哪里,我们自会去寻他!”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够了。” 说起丁春秋,苏星河再也按捺不住,欺身上前,沉声说道,“丁春秋那狗贼在哪里?我与他有话说!” “哼,你这人好生无礼,待我等请了恩师,再与你分说。” 却见苏星河突然动手,身形飘然若仙,飞快地在星宿弟子之间游走,几个呼吸之间,就将星宿弟子全部制伏。 “说,那狗贼在哪里。” 苏星河拽着二师兄的胸口,压抑着愤怒问道。 “……阁下武功盖世,小人服了,有话好说。” 苏星河却没想到,二师兄竟突然改口,跟他那些师弟一样,开始吹捧苏星河神功盖世。 他算服了星宿派这一群玩意了。 不过众人因此也知道了,星宿派不但派出他们这些人,而是派出了数拨人马。 却是要抓一个叛出星宿派的门徒。 “嗯?” 在场的脑子都不慢,详细一问,星宿弟子竟是要捉他们的一个名叫阿紫的小师妹。 如此兴师动众,那阿紫想必不只是叛逃,估计还偷了丁春秋甚么东西。 苏星河说道,“若是着紧东西,丁春秋说不定也会亲自出手,若能找到那阿紫,就能等着丁春秋找上门。” 他那意思,现在去星宿海,怕是堵不上丁春秋。 计划赶不上变化,林平之收拾一群星宿弟子,这样一群满身是毒的歪门邪道,没甚么活着的必要,全都抽干了内力,震断了心脉。 “既如此,咱们便去附近城中,打探消息,也等师兄七位弟子前来,增加人手,去寻找丁春秋的下落。” 星宿弟子清干净了,阿朱又去和包不同说,包不同也算知道,为什么阿朱不让他再跟林平之拧着来了。 就一个苏星河,就比他们四大家将,甚至公子爷都更加厉害。 不去管包不同怎么别扭,一群人就近入了桐柏县城,却刚一进城,就遇到个熟人。 “朱四哥!” 355.阿紫 “公子爷,你怎么又跑出来啦?老爷刚得了大老爷的来信,好一阵生气。” “事急从权嘛,哈哈哈……” 熟人是林平之和段誉的熟人,正是王府四大家将的朱丹臣。 段誉当初留下书信一封就直接离家出走,保定帝很是着急上火了一阵。 好在段呆子时不时的写封书信送回大理,保定帝这才没派人手擒他回去。 但说实话,保定帝眼里,段正淳段誉爷俩,一个赛一个不让人省心,儿子跑路,老子说是去中原调查玄悲之死,却回信比儿子还少,不用问,准是去找他那些红颜知己,沉迷温柔乡了。 所以段誉也不是很排斥见他爹,一打听朱丹臣是进城采买日常用度,他们跟这城外一个叫小镜湖的地方,住了一段时间了。 段誉也算了解他爹,跟保定帝想一块去了……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现在去见他爹,那就是去拿他爹的把柄啊。 这样一想,他爹估计更不想见他,这多半是朱丹臣自己的想法。 林平之本不想跟着去,他记忆中,这次很有可能遇到阿紫,那小姑娘被丁春秋教的,心里没有善恶之分,拿作恶当吃饭喝水,却又是他半个血缘上的妹妹,到时候他见了阿紫作恶,他是动手是不动? 怎奈段誉怕撞破他爹的好事,他爹收拾他,于是盛情邀请众人,给他做旁证……而且现在他也是有门派的人了,逍遥派小师弟,师祖师伯师兄师姐都好厉害的。 虽是找丁春秋麻烦的当口,但去转一圈也无妨,段正淳在这附近住了不少时间,既然星宿弟子循着蛛丝马迹找到这里来,也可向他打听一二。 反正多段誉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大不了转一圈把他留下便是。 一群人出了城,朱丹臣才知道他家公子爷,还有半个小姐,都入了甚么逍遥派,看那无崖子和苏星河,倒是不敢小觑,但终究不知道其底细,不由提了小心。 城外十几里,一个清澈透亮,反射如镜的小湖泊,周围好景致,湖泊北边,一排木屋,木屋后面一片竹林,倒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不远处,湖畔一个小小的码头,上面有个渔人垂钓,正是四大家将的褚万里。 biquge.name 有鱼上钩,褚万里刚要提竿,忽然旁边花丛中,一声银铃般的咯咯轻笑,跟着飞出一粒石子,正好打断鱼线,鱼儿又落回水中。 对于钓鱼佬来说,这是最大的挑衅,褚万里不由恼怒,几声喝骂,花丛里便钻出一个十五六岁,明眸善睐,一身紫色衣衫的少女来,说着说着就与褚万里争执起来。 那少女扔了褚万里的鱼竿,也是他的奇门兵刃,两人一动手,少女却从怀中掏出一张透明的布匹来,对着褚万里一撒。 却忽然一阵微风,那布匹竟被刮走。 然后就落到赶过来的林平之本尊手中。 “天蚕丝,轻若无物,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好东西。” 林平之掂量着手中的蚕丝渔网,对紫衣小姑娘笑道,“姑娘,人要脸树要皮,他那么大岁数个人,怕是禁不住这般折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褚万里见到众人,也收敛了怒气,既然林平之发话了,那他也只能忍气算了。 “姐姐,你好漂亮啊。” 紫衣小姑娘眼珠一转,颠颠的跑到林平之身前,一脸天真的模样,“你说算了,那就算了吧。” 说着,竟往林平之身上扑。 “姑娘小心!” 朱丹臣见阳光下,那紫衣小姑娘手里一把细如牛毛,隐隐泛着绿光的毒针,顿时高叫。 却发现包括他家公子爷在内,没一个人担心的。 然而众人跟着却有些奇怪……怎么这小姑娘在林平之背后一阵拍,估计除了牛毛针,其他零碎也没少用。 但这小姑娘竟然既没惨叫,也没吐血飞出去? 林平之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 林平之倒没转性子,只是施展妙手空空,给小姑娘身上一大堆零碎都摸过来了。 于是紫衣小姑娘瞪大了双眼,她是想要使她的那一堆零碎,却发现无论是怀里,还是袖子里,她那些东西,一样都没摸到! 她腕子上捆的紧紧地毒针袖箭,是都怎么没的?! 她顿觉不妙,抽身急退,跟着在身上一摸,瞬间脸色大变! 没了!什么都没了! “小妹妹,你是在找这包断魂散,还是在找这几支穿心钉?还是这些透骨针?” 林平之从怀里一样一样东西拿出来,给小姑娘看看,却又收了回去。 “还是这个神木王鼎?” “你!看你长的这么漂亮,竟然是个贼偷!你快把东西都还给我!” 紫衣小姑娘又惊又怒,想扑过来,却又不敢,想要用狠毒手段……她拿什么用啊,一身零碎都没了。 “姑娘,想必你就是那位星宿派的小师妹阿紫了吧,原来你竟然偷了你师父的命根子,怪不得他派出所有弟子来找你。”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紫瞬间大惊,被人叫破身份,更叫破她最大的心事,吓得转身就跑。 却感觉到一股吸力,让她双脚腾空,怎么往前倒腾,都前进不了一步。 “莫急,小姑娘,你给丁老怪添堵,这是好事,而且也帮了我的忙,这点我要谢谢你。” 林平之手掌不断摆动,总有一股吸力控制着阿紫,踱步过去,转到她身前,笑呵呵的说道,“不过你出手狠辣,却不知天高地厚,早晚遇到超级高手,让你那些手段全然无用,到时不免送了命去。” 林平之说着,一点阿紫指尖,阿紫只觉微微一痛,见林平之竟然取了她一滴血珠,在手上抹了抹,又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你果然用了神木王鼎,吸引毒虫练了毒功。” “姐姐,你听我解释……” 阿紫心里又怕又恨,却展颜欢笑,开始诉说她如何被丁春秋掳走,如何强收为徒,如何心存正义,找机会反水…… “倒也有几分急智。” 林平之饶有兴致的听着,不断从怀里掏出瓶瓶罐罐,还跟薛慕华要了一些。 “既然如此,阿紫姑娘,我替你做主了,你再遇到丁春秋,尽管说我拿了神木王鼎,让他来寻我,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再被那老魔头遇到了。” “姐姐,我当然不想再碰见那老魔头,你,你做什么?!” 阿紫还想忽悠,却见林平之搓了个龙眼大小,五颜六色的丸子,还要往她嘴里送! 她想要摆头,却被林平之制住,一道气劲点她喉咙,让她不得不将药丹吞咽下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这嘛,我也说不好。” “……啊?!” 356.整治 比被别人喂了一种毒药更可怕的事情。 就是被人喂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毒药。 阿紫见林平之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我哪知道我给你吃了什么”,顿时眼前一黑! 她认定眼前这小贱人,是在用残酷手段折磨她,要让她不得好死,乱七八糟的毒药让她穿肠破肚而亡! “你这蛇蝎心肠的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阿紫姑娘何出此言?你今后若作恶,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是你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你!” 阿紫见林平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气得就想破口大骂,却忽然抓住了“今后”二字。 “你不杀我?” “我杀你作甚,你给丁春秋添堵,算帮了我的忙,我又不是你,怎会恩将仇报?” “……姐姐,你误会我了,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阿紫一见不是当时穿肠烂肚,顿时又展颜而笑,“那姐姐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啊?” “阿紫姑娘,虽然你帮了我的忙,但你刚才那一堆零碎,想往我身上招呼,显然也是不怀好意,咱们一码归一码,你帮我,我感谢你,我帮你对付丁春秋,你害我,我也得略施薄惩。 你近来用神木王鼎练功,用了数条五步蛇,几只坟地旁的蝎子,几只五彩蜘蛛,还有几只毒虾蟆,几条……可对?” “你怎么知道的?!” 听林平之说的一样不差,阿紫不由得大惊。 “闻出来的,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以毒攻毒,以相克的毒药,镇住了你体内每一种毒性,又以阴阳相生之理,让这些毒性在你体内稳定的存留,完美的平衡,不能再多一点,也不能再少一点。” “那、那又如何?” 阿紫咽了咽口水,隐隐升起不妙的预感。 “今后你就要小心了,绝对不能接触剧毒之物。” “接触了又如何?” “你体内毒性顿时失衡,所有毒性一起造反,你大概顷刻间就会化为一滩血水吧。” “……哇!!!” 见林平之用最普通的语气,说出最惊悚的话来,阿紫不由得透体生寒,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无错小说网 不但是阿紫,周围众人听了,都一阵起鸡皮疙瘩……虽然阿紫小姑娘甚是狠毒,但众人不由得都对她升起一丝同情。 就会用毒的小姑娘,从今以后,要时刻警惕远离毒药,沾一点就要化作一滩血水。 这就是有地上的货你不惹,非惹天上的,你说你惹谁不好,非惹这位最不能惹的,何苦来哉? “呦,怎么这个小姑娘哭得这么惨,这是受了谁欺负了?” 便在这时,一男一女从木屋中出来,走来这边,男的正是段正淳,女的又是个美妇人,一双眼睛“贼忒兮兮”的,和阿紫颇有几分神似。 这美妇人估计将事情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楚明白,却见了林平之本尊的样貌,眼珠一转,便这样说道。 “呦,野爹,好久不见了啊,这位大婶又是你养的哪个野女人啊?” 林平之懒得斗嘴斗心眼,于是直接掀桌。 众人不是跟段正淳关系亲近,就是跟林平之关系亲近,要么跟两人都亲近,他这一句话,除了阿紫,所有人都尴尬无比。 “段郎,你,你看她,说的这是甚么,我,我没脸活啦……” 美妇人咬着嘴唇,哭唧唧的看着段正淳。 “语嫣,口下留情,口下留情……” 段正淳憋红了一张英武的国字脸,想发脾气吧……他又不敢,只得满脸堆笑。 却见到满脸憋笑的逆子,顿时火冒三丈,“段誉!你这臭小子,是想气死为父吗?!” 段誉也无所谓,从小被段正淳骂到大,他早就被骂皮了,根本不往心里去,也知道他爹这是遮羞脸,赶忙过去深刻承认错误,请求父亲大人的原谅。 林平之则对阿紫说道,“姑娘,你走吧,你没了毒功,却还能用内功,自保无虞,找个地方退出江湖,好好生活吧。” “姐姐,我受你教训,才发现以前做事多么荒唐,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痛改前非,即便为奴为婢,做牛做马……” 阿紫自然不愿就这么走了,她要讨好林平之,博取信任,想办法解毒,再寻机会报仇! “走吧,就算想回来,也多练两年演技,你这演技太做作啦,赶紧的,不然惹得我烦了,一把药粉,你顷刻之间,化作血水。” 阿紫也真豁的出去,她在星宿派,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讨好一个个师兄,讨好师父,她没甚么面皮的概念,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就要抱林平之的大腿。 却被林平之一指气劲,点中她穴道,“外祖,神木王鼎已得,丁春秋的下落有着落了,咱们走吧,还是你想认识一下我娘的野男人?” 一声外祖,让段正淳浑身一激灵……这是青萝的爹? 无崖子不咸不淡的看了段正淳一眼,他本应该生气,但他自己也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只是摇摇头,“走吧。” 林平之抱拳一转,“段伯父,诸位,请了。小师弟,你是留下,还是一起?” 段誉更不想跟他爹还有他爹的小情人呆在一起,“爹,我也加入语嫣的门派了,如今门派有事,我就不打扰您啦。” “誉儿,家里人都很惦念你,你还是先回一趟大理报平安,让家里人放心为好。” 段正淳一听丁春秋,便想起吐蕃的那个人人擅长毒功的星宿派,自然不想让儿子跟着去冒险。 段誉自然是不愿意回去,他早放飞自我了,虽然林平之没事就折腾他,但这也比回去当监国太子来的自由自在啊。 怎么也说不通,而且段誉现在都敢暗戳戳的威胁段正淳了,暗示现在可是他拿着把柄呢,段正淳无奈,只得暗叹儿大不由爷,“语嫣,请你照顾好誉儿,多担待些。” 林平之点点头,与众人离开,刚走出树林,就见到一匹黑色高头骏马在道上疾驰。 马上一窈窕身形,一身黑色劲装,头戴黑色面纱。 却不是木婉清……还真不是。 而是秦红棉。 林平之心中一动,木婉清没和她在一起吗? 357.钓鱼 林平之略感好奇,便拦下奔马。 秦红棉还是那个臭脾气,别人都欠她很多钱的样子,尤其是林平之,欠她最多。 一问才知道,木婉清自从离开大理,就说要甚么寻找自我,过自己的生活,留下书信一封,不辞而别了。 秦红棉好一阵寻找,也没找到,要不是两个多月前,在一个城镇里,见到了木婉清留下的记号,这是母女俩约定好报平安用的,秦红棉都要担心死了。 女大不中留,木婉清躲着秦红棉,她也没办法,只得将注意力转会别处。 于是又来找她的段郎。 于是林平之有好心的给秦红棉指路,告诉她段正淳的情况,鼓励她为真爱拼搏。 “好一场大戏,却没机会欣赏,可惜啊,可惜。” 林平之默默祝福了段正淳一阵,听到木婉清的消息,知道她不再被父母的问题束缚,而是去勇于寻找自我,林平之也略感欣慰。 没回城里,而是另找了个清静地方,林平之将阿紫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零碎处理掉,只留下神木王鼎。 “这便是神木王鼎?” 看着那六寸来高,深黄透着丝丝血红,坚润似玉,隐隐透出异香的小鼎,众人都很好奇。 这还真不是逍遥派的宝物,而是丁春秋自己找到的奇物。 林平之倒是在五仙教,见过类似的玩意,那是一种奇特的香木,又经特殊的手法栽培,种植时,便已毒虫毒蛇等毒液浇灌,但如此做法,香木百不存一。 而活下来那棵也要精心培养呵护,百年成材,一旦出一点问题,便前功尽弃。 而那香木百年之后的木心,便能做成香炉,燃香后散发的气味,便对毒虫毒物有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biquge.name 丁春秋也不知道是洗劫了哪个吐蕃的门派,还是在星宿海找到这样一颗天生奇物,所以这神木王鼎还不似五仙教的香炉,弄丢了一个,还有四个,所以他才这般着急。 薛慕华问道,“有了这丁春秋珍若性命的奇物,咱们就能引蛇出洞了,不过该如何做,直接找星宿派的人?” 林平之摇摇头,“不用,我扮作阿紫,公然露面,毒死几个星宿派的弟子,丁春秋自然要来找我。” 安排一番,林平之一边制作阿紫的面具,一边回忆她神态嗓音语气,惯用动作的时候,无崖子找了过来。 “语嫣,一路走来,外公心心念念,不是报仇,就是放下仇恨,却从未问过你和你娘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是不是也有些怪我?” 林平之那一声野爹,那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不但让段正淳下不来台,更是刺中了无崖子的心。 无崖子才发现,他一直以来,关注的都是他自己,先是他自己的感情,又是恩怨纠葛,又是仇恨。 除了李青萝刚生下来那段时间,他几乎就没真正关心过这个女儿。 这三十年间,偶尔想过,却从来都是很快就被仇恨淹没。 “我从未怪过任何人,没有这种种因果,也就没我这个人……但我娘,却时常挂念您和外祖母,当然了,也是想段正淳的时候更多些。” “嗯……” 无崖子也不知道心里想些甚么,沉默良久,无言离开了。 五天后,晋城城外十里。 “阿紫”来到一家小酒馆。 跑堂的是个颇为魁伟雄壮的汉子,温酒的是个其貌不扬的妇人,算账的是个瘦削白胡子老头。 阿紫跟三人一对眼神,跑堂的便去拿酒菜。 不多时,马蹄声响,马上一个背后一杆钢杖的粗壮矮子,进了酒馆,见到阿紫,顿时怪眼圆翻,“小阿紫,你让八师哥找的好苦啊。” “哎呦,八师哥如此惦念小妹,小妹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快快请坐,让我好好敬三杯酒陪罪。” “少来,我不跟你玩那一套,神木王鼎在哪里,速速交出来!” 八师哥双目满是凶狠贪婪的神色,摘下背后钢杖,摆出架势。 阿紫“故作镇定”,强笑着说道,“八师哥有所不知,我路上遇到了个好厉害的对头,叫什么阎王敌薛慕华,他给神木王鼎抢走啦。” “是吗?那你让我搜搜身,我便信了,与你一起去寻那薛慕华的晦气。” 阿紫忽然说道,“八师哥你笑什么?” 八师哥莫名其妙,“别耍花样,老子哪里笑了?” “八师哥,你中了我的三笑逍遥散,当然要笑了。” 八师哥想笑,但忍住了,“你哪里知道三笑逍遥散怎么弄。” “你看,你想乐了不是?看,乐了乐了。” 阿紫笑嘻嘻的,八师哥还真有点忍不住,嘴角不由往上翘起,跟着心里一阵暴躁,“小贱人!老子让你笑……” 却话未说完,就忽然一阵气虚无力,脊梁骨都被抽走了似的,咕咚一声,就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八师哥,我是不会三笑逍遥散,但我会七虫散功散啊,有了神木王鼎,我抓的这七种毒虫,味道很不错吧?” “你……小师妹,有话好说,师兄方才都是跟你开玩笑的。” 星宿派的弟子,再有尿性,也是为了凸显与众不同的人设,危急关头,都一个德行。 “那师兄还想不想再跟我开玩笑啊?” “当然不敢了。” “哦,也就是不想再吃饭喝水喘气了?” “……小师妹心思灵活,师兄不及你万一,小师妹有事尽管吩咐,八师兄赴汤蹈火,绝不皱眉。” “八师兄果然义气无双!” 阿紫给八师兄拽了起来,“八师兄觉得我这手毒功如何?” 八师兄张嘴就来,直接给吹了个天上少有,地上难寻。 “咱们星宿派,除了师尊,向来以武功论高下尊卑,我这么厉害,是不是能当大师姐?” “那自然是当仁不让!大师姐,老八我头一个支持你。” “你还是当小八吧,老八你把握不住。” “是,大师姐训导,小八铭记于心,每日念上一边,顿感精神百倍。” “嗯,光你一个还不行,小八,还有哪位师弟在附近啊?” “大师姐,大师兄,嗯,小二摘星子,还有小三小四小七,全都来这附近了。” “很好,小八,找个地方,去将他们都叫来,看大师姐我如何大展神威。” 358.召集 “大师兄!” 八师兄以铁笛召来一众师兄,见了当先一个书生模样的阴骘青年,顿时热泪盈眶,感动莫名,悲愤不已。 “小弟无能,种了小妖女的毒计,还请师兄为我作主啊!” 星宿海门人的下限,真的是让林平之都大开眼界。 因为八师兄这货虽然见到大师兄,就如此声泪俱下地高呼。 但呼完了,却小声对身旁的林平之说道: “大师姐,小八我这不过是略施小计,让那小二摘星子没有防备,若大师姐解了小八我身上的毒,我便可过去,趁其不备,将其一举拿下,也省得杀鸡用牛刀,小二那种玩意,不配让大师姐动一根手指啊。” 丁春秋能教导出这么一群玩意,实在是太有才了。 林平之也懒得理他,也任由摘星子为首的,排名靠前,最厉害的几个弟子,带着一群排不上号的弟子,将他团团围住。 “小师妹,你本领当真不小,让咱们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千里迢迢从星宿海赶过来。” “摘星子,师父来没来?” 见来人不少,林平之也懒得演了,星宿派门人太奇葩,简直一个个都散发着莫名的精神波动,接触久了,林平之怕被毒害。 “放肆!” 果不其然,又是摘星子尚未开口,一群星宿门人就开始声讨。 却忽然,咕咚一声。 一个离林平之最近,也最没本事的弟子,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好厉害的毒功! 摘星子为首的几位师兄,见这毒药无声无息,无色无味,当真厉害,想必是阿紫偷了神木王鼎后炼的,顿时又惊又怒,群起而攻之! 却见林平之猛一吸气,长鲸吸水一般延绵不绝,同时双手胸前虚抱。 还能站着的诸人,就感觉一股大风,竟是将他们的毒烟、毒物、毒气毒散毒火,甚至大师兄摘星子堵门的绿磷鬼火,都一起吸走! 林平之双手之间,汇聚出一个灰不溜揪的气团,跟着被鬼火点燃,他双手一翻,一颗颗绿焰火弹飞射而出! “啊!!!” 一众师兄弟顿时中招,鬼火黏在身上,一瞬间就灭了,却滋滋声响,将他们身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 除了摘星子,这家伙倒是有一套,当然也是林平之故意留手,让他及时扔出折扇,挡住磷火弹,然后转身就跑。 这家伙轻功不错,仅次于云中鹤的那种,也难怪那么大口气,自称摘星子。 眨眼间,摘星子便已跑出三丈距离。 却见一白胡子老头,突然拦住去路,“呔!星宿小丑,纳命来!” 摘星子那折扇里有毒烟毒针机关,却是直接扔了,好在身上零碎东西更多,弹出两道绿磷鬼火,跟着左右手乱甩,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甩了过去。 老头正是薛慕华,他对星宿派的作战方式,也是相当熟悉了,一双袍袖灌足内力甩出,飞过来的零碎东西就十去七八,轻松躲开,跟着抢上前去。 ranwen.la 然而摘星子除了乱七八糟的玩意,武功亦分属一流巅峰,真打起来,跟薛慕华也是棋逢对手。 这一番好打,便是七八十招过去,摘星子见林平之揣手看戏,压力甚大,猛攻几招,压箱底的武功毒功使出来,又要逃跑。 见薛慕华交手经验又长了不少,林平之这才弹出一道指劲,让摘星子摔了个狗吃屎。 “小师妹……” “丁春秋呢?二十个字之内交代清楚。” “是是是,小师妹青出于蓝,胜过老魔头……啊!!!” 摘星子不是没听见,他就是习惯了,管不住嘴,让林平之连着几道指劲,点的浑身痛痒,仿佛千万虫豸咬肉啃骨。 好一阵,摘星子抓的浑身是血道子,喊得嗓子都劈了,林平之才给他解了穴道,蹲在他身前,“丁春秋。” “来了,河中府,命我等先来。” “你看,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 林平之记忆中,阿紫是被萧峰从摘星子手中救了,却又误伤了她,又将阿紫带到兴安岭的女直人部落,可能因此才躲过了丁春秋,直到一年多以后,珍珑棋局,丁春秋才正式登场。 那自己就好心一点,别让丁老怪熬这一年多的时间了吧,没神木王鼎捉毒虫练功,很痛苦的。 林平之给瑟瑟发抖的摘星子伏起来,给他整理一下衣襟。 摘星子开动脑筋,想着怎么既简练,又精准的吹捧,这对他是个极大的挑战。 却刚想开口,就见林平之将一根一巴掌长的银针,全都扎进他小腹里。 他就感觉有几只手,攥着他的肠子又掐又挤,瞬间眼前发黑,呼吸困难,却又被林平之渡过一道真气,让他想昏死过去都不行。 摘星子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觉,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了痛快。 良久。 摘星子总算熬了过去,便听那个明明很好听,在他耳中却仿佛恶鬼一般的声音,淡淡的说道,“我已用银针封住你一身内力和毒素,而银针上附着了新的内力和毒素,一旦消散,你便会走火入魔,一点一点的化作血水。” 林平之其实是糊弄他,就是用银针渡气,折腾了他一阵,这家伙并没练甚么毒功,体内毒素很少,所以内功才能练到一流巅峰。 但摘星子怎敢不信? “大师姐,你不杀我,便是要用我,你尽管吩咐,我全力照办,只求活命。” “痛快,你给师父传信,就说虽然牺牲了许多师弟,但还是擒下了阿紫,拿回了神木王鼎,让师父速速前来。” “是。” 摘星子答应的很快,非常的识时务,但心里一阵打鼓,他这位小师妹,不知得了什么奇遇,竟然如此厉害,而且还要跟师父斗上一斗,小魔头对老魔头,这出戏可热闹了。 就是他招谁惹谁了,夹在大小魔头之间,到时候不论哪个赢了,估计也没他的好。 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算一天。 林平之收拾了一群星宿弟子,只带着摘星子上路。 路上,摘星子又召集了一批星宿门人,林平之扮作俘虏,让星宿门人放心传讯。 这一日,正巧到了五老峰,找了块清静宽敞之地,又让摘星子以铁笛传讯。 这次,却是等了良久,才隐约传来敲锣打鼓,吹奏之声。 359.老仙 一行人由远至近,前面敲锣打鼓,吹拉弹唱,锦旗飞扬,两边众人整齐的喊着口号,“星宿老仙,盖世无双”,“星宿老仙,威震寰宇”。 拱卫着中间那坐在八人抬着的竹椅之上,手摇羽扇,鹤发童颜,飘然若仙的星宿派门主,老仙丁春秋。 林平之扮作阿紫,被倒剪双臂,用牛筋捆了,正看得津津有味,暗赞这位好排场,真会玩。 便见老仙笑眯眯的问话,“小阿紫,师父想你想的好苦啊。” “叫师父挂念了。” “师父待会儿再与你好好叙旧。” 见“阿紫”谈笑淡然,丁春秋以为这小徒弟是豁出去了,只为激怒他,速求一死,微微一笑,对摘星子招招手,“徒儿,东西可带来了?速速呈上,为师自有奖赏。” 摘星子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绸包,想要看林平之又不敢,想要迈步腿又发颤。 丁春秋顿时感觉不对劲,羽扇轻摇间,却是对两人扇了一下。 摘星子忽然莫名歪嘴一笑。 “唉,师兄,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大、大师姐,我、我……” 实在是丁春秋积威太盛,两难之间,摘星子心态要崩。 林平之微微一笑,双肩双臂一抖,牛筋绳索脱落,跟着拍拍摘星子肩膀,“你中了师父的三笑逍遥散,还有两笑的时间,好好把握吧。” “……师父!都是这小魔头逼我的,我实属无奈啊,您老人家看在我一片忠心的份上,饶弟子一命吧!” 丁春秋看都不看他一眼,“小阿紫,你好像不怕啊,是不是又偷了谁家的宝贝啊?” “那倒没有,只是我得遇高人,学了几手高明的医术,现在我百毒不侵啦。” 丁春秋微微皱眉,他暗中连使逍遥散,极乐烟,阎王叹三种无色无味的毒气,也都打在小弟子的身上,没感觉到有什么气劲勃发。 小徒弟却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不给? “去几个人,将摘星子与阿紫拿下。” 丁春秋羽扇轻摇间,淡淡的发号施令。 这些人能在星宿老仙身边,都是嘴嘴甜,也最会来事的,自然也不傻,看得出这里面有问题,都是嘴上叫的欢,却没人愿意先上前。 却有三人,身形不由自主的一动,竟是随着丁春秋羽扇轻摇,一步步越走越快,最后竟是直接飞了过去。 这三人飞在空中,便已没了气息,浑身都变成了青紫色。 “师父饶命,饶命!……啊!!!” 摘星子还在跪地求饶,就被一具青紫尸体撞上,一声惨叫,没了声息。 林平之手掌轻挥,让另外两具尸体落在地上,四个死人,逐渐化作血水,一股腥臭刺鼻的气息传出。 ranwen.la “腐尸做引,引发他们体内各种毒素,形成混合毒烟,厉害,果然厉害。” 林平之似慢实快的闪出气味的范围,抚掌笑道。 “果然。” 被人称赞,丁春秋却毫无笑意,神色凝重的盯着林平之,“你去了擂鼓山,见到了那个老东西?” 丁春秋下了竹轿,抬轿的几个,吓得浑身哆嗦,轿子都改了震动的了。 “师父果然心思敏捷……” “你不是阿紫,装神弄鬼,究竟是谁?!” 林平之刚一开口,就被丁春秋冲至近前,一掌拍出! 林平之微微一笑,探掌去接,却反倒是丁春秋隐隐觉得不对劲,手掌未沾便中途变招。 倒是扬了一把无形无色的毒粉过来,让林平之皱皱鼻子。 “先别忙着打,丁春秋,你先见个人。” 见压箱底的几种毒药之一,都不管用,丁春秋越发感觉不对劲,反倒是林平之三掌将他逼退。 “谁?!” “那就是……” 林平之伸手向后一比划,却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哎?” “哼!”丁春秋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不成器的东西,找人乔装改扮成他,还带走了老不死的?你以为我那么多徒弟不明不白的折了,我会一点都不起疑心?” 林平之与俱神凝体一感应,不禁咧嘴,“丁春秋,你可以的。” 怪不得身后林中没动静,俱神凝体都跟人打起来了。 俱神凝体竟是被三个先天高手缠住,还都是学了逍遥派武学的。 不但如此,乔峰也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鸠摩智引走,段誉被一个先天高手缠住。 薛慕华被无声无息间放倒,无崖子和苏星河被一阵飘忽不定的笑声引去另一个地方。 林平之不难想到,这是丁春秋找了当年的姘头,他那便宜外婆,所以才能叫来鸠摩智,才能找来学了逍遥派内功的先天高手。 “但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是要一个人面对我?丁春秋,你就没给自己预备几个帮手?” 你当先天高手是大白菜呢?而且人家不爱跟他这个排场这么大,又满身毒物的星宿老仙有接触,他又有什么办法? 丁春秋也很无奈啊。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何人?!” 丁春秋不再近身,而是远远的用气劲攻来。 林平之挡的甚是轻松。 丁春秋让他想起了裘千仞,虽然两人风格迥异,但有一样,都是那种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 丁春秋学了逍遥派武功,也有小无相功傍身,却不像鸠摩智那般精修,反而买珠还椟,丢了西瓜捡芝麻,练什么劳什子化功之法,大好时间全耽误了,内功修为比鸠摩智差了一筹。 鸠摩智也就占个利欲熏心,丁春秋杂念还更多。 若是其他人,即便是同一水准的苏星河,都要忌惮他的奇毒,但林平之,偏偏就是连他最厉害的毒,都没有一点反应的那个。 若有一点反应,莽牯朱蛤和天山冰蚕两大万毒之王,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丁春秋的武功,又实在是没什么看头,他那点玩意,也就占无崖子一身所学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丁春秋,若是现在要你散去一身内力毒功,诚心给你师父磕头认错,今后日日忏悔,积善行德,为以前种种恶行赎罪,你愿意吗?” “老仙听你这小贱人放屁!” 丁春秋见武功毒功都拿不下这假扮阿紫之人,虽然吹胡子瞪眼的怒骂,但心里却有点打退堂鼓了。 360.三问 丁春秋算计到了不少,却偏偏没算计到,林平之这边,有个能力敌鸠摩智的乔峰。 有个能拦住三个先天高手的俱神凝体。 有个能牵制住一个先天高手的段誉。 结果他这边连个过来帮忙,哪怕远远发几掌气劲的都没有。 而他面前,还是个武功不弱于他,更不怕他毒功的人。 “丁春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散去毒功武功,诚心忏悔,用余生改过向善,你愿是不愿?” 林平之却连着问了丁春秋三遍。 不管丁春秋是怎样的大魔头,他毕竟将几岁大的李青萝收养,让她衣食富足,好好长大成人,客观上来讲,没有丁春秋,就没有林平之转世的王语嫣。 这段因果,让林平之……至少愿意这样问他三遍。 答不答应,是丁春秋的事,问过了,林平之心里,便无那一丝挂碍。 “给老仙闭嘴!” 整日里被人当神仙吹捧的丁春秋,哪受得了林平之这种高高在上的问话,还连着问三遍。 然而他暴怒却是假,无心恋战才是真,诸般手段都用了,却仍奈何不得林平之,他早就不想打了! 只见丁春秋连发三掌气劲,抽身急退! “如此,丁春秋,莫谓言之不预了。” 他快,林平之却更快,脚踩凌波微步,真若御风之仙,丁春秋只跑出三丈,就被他绕过,赶超到身前! 却见丁春秋却似乎早有预料,双手十指挥舞,两把隐约晶莹的细丝甩出,乱七八糟的飞向林平之! 他本想借机缠住林平之,好爆个绝招,给身上存留的毒物都爆出来,毒不死林平之也呛死他。 却见林平之双手一探,卷了几卷,竟是两股气劲,将天蚕丝全部缠住! 手不想要了了吗?丁春秋一声狞笑,他这天蚕丝锋锐更超过精钢利刃,他都是用铁环戒指驾驭,见状双手猛然一拉! 却见林平之一节袍袖如蝴蝶般四散飞舞,但一双如玉的手臂手掌,竟然只是被勒出一道道白印,却连点皮都没破! 丁春秋不禁大惊……林平之之前都使逍遥派武学,这怎么突然变成了佛门的金刚不坏?! 但他人在空中,一股巨大的拉力,让他毫无办法的被拉了过去! “啊!!!” 丁春秋刚像甩脱戒指,却见林平之双手一抖一绕,他就感觉双手一凉! 然后丁春秋就见自己十根手指,飞舞在自己眼前! 十指连心,丁春秋几十年没尝过剧痛的滋味,忍不住一声凄厉惨叫! 却一个分神,已被林平之欺上近前,肩头狠狠一撞! 却感觉一股宏大的气劲勃发! 丁春秋急中生智,十指断掉,戒指也飞了出去,他运功在前胸,想要借气劲反弹逃开! 却感觉空荡荡的,林平之那一撞看似凶狠,实则一点力量都没有,丁春秋的气劲,却全都进了林平之体内。 拼了! 丁春秋一狠心,便要将一身内功毒功,一股脑的轰过去,事已至此,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xiaoshuting.cc “大好内力,何必如此糟蹋?” 林平之却始终快他一步,趁他一口气憋足时,十指连点,瞬间点中丁春秋十几个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让老仙死也死个明白。” 丁春秋不是硬气,死也死个明白,就是随便说说,他虽然败了,但另一边却不一定败。 秋水师叔虽然对老不死仍有情,但那是见不着的时候,他可太了解秋水师叔的性子……和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了。 不见面,尚有个思念之情,见了面,以那老不死的性子,秋水师叔必会再次因爱成恨。 丁春秋觉得他还有机会,另一边若赢了,秋水师叔还能来救他,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他想挣扎一下,他那些门人弟子,见老仙十指齐断,人被制住,却瞬间四散奔逃。 一群溜须拍马的玩意,林平之也懒得理,只是揭下面具,揉揉脸,还原本来面目。 “你……难道是王语嫣?!” 丁春秋见了这张无比熟悉的脸,顿时愣住了。 林平之记忆中,并没有见过丁春秋,但李秋水基因强大,她这张脸却不难猜,不是李青萝,也不能是李清露,自然是王语嫣。 “正是,听我娘说,她丁师哥对她颇多照顾,我要在这里谢谢丁师伯了。” “……” 丁春秋有些恍然,果然是青萝的女儿,才能去找寻那老不死的下落,那老不死能为通天,自然有办法将一个小姑娘调教成对付他的顶级高手。 只恨阿紫那小贱人,偏偏这个时候偷走神木王鼎,让他无心他顾,结果让老不死借机成事。 “语嫣,你既听你娘提起过我,你可知道,当初你外祖从未尽过养育之责,即便是我动他之前,若不是我,你娘不会受到那么好的照顾,你娘是我一手带大的啊。” 丁春秋开始苦口婆心,林平之摊摊手。 “我当然知道,不然为什么我要问你那三次呢?一路走来,我打听过太多星宿派的事情,哪怕有一件行善之事呢?我问你那三遍时,心里也不会那么的不痛快。” 丁春秋也纳了闷了,逍遥派都是极度自我,我行我素,视众生为蝼蚁的,老不死和李秋水,加上李青萝,都一个样,却教出这么个侠女来? 但他也不能放弃,换个角度继续拖延。 “语嫣,无崖子性情凉薄,眼里只有他的逍遥,从未有过他人,不然我也不会反了他,你对他好,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利用完你报仇,立刻就会将你甩一边不理,你在他身上是找不到亲情的。” “不用再说了。” 林平之摆摆手,让丁春秋一惊,“你拖延时间的目的达到了,结果出来了。” 丁春秋一看,远处林中出现一个身影,却不是他想要见到的人。 三个先天高手,虽然未悟意境,但三人都是修的逍遥派的武学,着实难对付,俱神凝体又受限于功体,不能全力施为,费了老大工夫,才将三人拿下。 然后还帮段誉解决了他的对手。 “四人内功着实不俗,加起来能顶一个半鸠摩智,再加上丁春秋,便差不多了。” “如此甚好,这边交你,我去看看无崖子,这药给他,可让他失了内功之后,暂时镇住体内毒素。” 本尊分身双体一魂,不分彼此,传递几个想法,本尊飘然离去。 “语嫣!” 丁春秋惊恐的叫道,却只能看着一只手盖在他的头顶。 361.三老 “李秋水,你这贱人!竟敢同门相残,今日我绝不让你动师弟一根汗毛!” “哈哈哈,大师姐,你再怎么献殷勤,师兄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你天山灵鹫宫没有镜子吗,是了,你哪里敢放镜子,怕不是看了要被你自己气死!” “好贱人,今日非撕了你的嘴!” 林平之本以为能见到一出狗血大戏。 他也确实见到了,但跟他想想的有点出入,或者说现在上演的这出,可比他预想的精彩多了。 他本以为只是无崖子和李秋水的恩怨纠葛,无崖子精神出轨在前,李秋水物理出轨在后,而且还是勾搭上了无崖子的弟子,还给他给害了,两人三十年未见,既有情,又有恨,情仇交织,欲罢不能。 本来也是这样的。 李秋水确实忘不了无崖子,但就好像丁春秋算准了的那样,不见面是思念,见了面,却是怨,是恨,是羞恼,是无法面对。 无崖子倒是愧疚更多,李秋水当着他的面绿他,他都只是伤心。 他恨也只恨丁春秋,他不想跟身为师妹、发妻、女儿的娘的李秋水争执。 但李秋水无法接受。 她可以接受再也不见,时而想念,时而幽怨,却不能接受再相见,往事一起涌上心头。 那就让李秋水所有的感情,都化作了一个恨字。 无崖子不想出手,李秋水却狠辣出手。 好在三十年前,李秋水修为就不如无崖子,无崖子伤了三十年,恨了三十年,李秋水却也恨了三十年,怨了三十年……还跟天山童姥斗了三十年。 三十年后的今天,即便无崖子没遇到林平之,他也仍比李秋水高半筹,更何况无崖子有林平之点明真气之道,一身功力又有精进。 于是又回到三十年前,无崖子对李秋水处处忍让的情形。 这就让李秋水又勾起前尘往事,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若无崖子再好言相劝,当能暂且罢手,然后心平气和的说几句。 却在这时,天山童姥来了。 自从李秋水和天山童姥都喜欢上了无崖子,两人的斗争就开始了。 李秋水让童姥走火入魔,身体固定为六岁孩童的体型,童姥就给李秋水脸上刻了个“井”字,让她破相。 李秋水害了无崖子,更是让童姥暴怒,直接去找她拼命,李秋水几次死里逃生,终于熬到童姥走火入魔的后遗症,每三十年返老还童,功力倒退。 于是又攻守逆转,李秋水让天山童姥几次险象环生。 直到这次,又快到了三十年,童姥又快要功力消退了,而这次她打算先下手为强,先去寻李秋水那贱人的晦气,省得她到时候去天山捣乱。 却潜入西夏之后,发现不但那贱人走了,甚至还带走了培养的几个先天高手的面首,不知去勾当甚么。 天山童姥一路追踪,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李秋水,却也见到了师弟。 她才知道师弟竟然没死! 这狠心的小贼!从来都没顾及过大师姐的感受!大师姐为你伤心了三十年,你知道吗?! 天山童姥也气的不行,恨不得毒打无崖子一顿,但李秋水这个贱人也在,更是要再次加害师弟,新仇旧怨,一下烧尽了童姥的理智……别的都放一旁,先办了这贱人再说!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边吵,一边打了起来。 “好家伙,逍遥三老其二,全力相杀,简直撼天动地,惊天地泣鬼神啊。” 林平之来到天龙世界,经历过的最惊险的打斗,就是他与鸠摩智的一战,还有俱神凝体降伏萧远山。 但比起眼前这两位,天龙前四的高手,除了无崖子和扫地僧,就是她俩了,两人全力施为的一战,真的是连林平之都叹为观止。 只不过这两位都是功力高,武学本身强大,自身武道意志嘛……两人倒是都有最为强烈的个人意志,那就是干死眼前这个贱人,不死不休的决绝意志。 “个人意志,个人目标,也能让意境凝聚,却过于鲜明强烈,还是对武学的明悟,凝聚武道意志,对功法的辅助更大。” “语嫣,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无崖子轮椅边,躺着苏星河,却还有气在,只是中了李秋水的音功“传音授魂”,被无崖子点倒。 “两人全力施为,一个不好,就是两败俱伤,都是陈年旧事,我现在只想平心静气的谈谈,让往事随风而去。” 无崖子就这么两个同门,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无崖子很看重这份感情,不愿两人因他有个闪失。 林平之这一来,他都不问丁春秋如何了,而是让林平之帮着他劝架。 “好吧。” 虽然林平之还想再看一会儿,却知道这两位打架,那真是玩命,“外祖,你我一同出手,我拉走外婆,你拉走师伯祖。” “……还是我引开秋水吧?” 大师姐从小就严厉,无崖子至今都有点怵头。 这支楞不起来的,要么你看段呆子顺眼呢,“外祖,我跟大师伯又说不上甚么,她看见我这张脸,恨屋及乌,非要弄死我怎么办?” 无崖子想了想,硬着头皮点点头,“那好吧。” “看我信号。”林平之说着手一甩,中指上正是丁春秋的天蚕丝的戒指,一根锐利的蚕丝甩出,灌注内力,一颗一人都抱不拢的参天大树应声而断。 “走你!” 林平之运足功力,吐气开声,便让大树如同离弦的攻城巨弩一般飞射出去! 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不是没见到林平之来,只是无暇他顾,这时却不得不正视那呼啸而来的大树,不得不分开! 两人正想着,这小姑娘哪来这么大力气,就见林平之和无崖子一同消失在原地! 小书亭app 无崖子倏然出现在天山童姥面前,双掌一推,一股浑厚气劲将童姥包裹,将她远远推出! “你这小贼,放开我,让我弄死那个贱人!” 天山童姥暴怒的大叫,但林平之怎么听,都能听出其中的一丝窃喜。 那天山童姥能不美么,师弟这可是头一次躲着那贱人,要跟她一个人说话! 天山童姥心情愉悦,反之,李秋水就很不爽了! 但她的不爽,还比不上她的吃惊! 362.意境 白虹掌力!不,白虹指力! 李秋水见林平之十指连点,一道道指劲暴雨梨花般点出,其气机却曲直莫测,宛转如意,曲里拐弯,真的如同群蛇乱舞。 她不由得大为吃惊,这应该是她外孙女的小姑娘,竟然能将白虹掌力如此用出来?! 竟然能将劲力掌控的如此精细入微? 她打娘胎里修行白虹掌力的? 这不会不是她外孙女,而是她那消失多年的妹妹,跟谁生的孩子吧? 不对,这一身功力,怎么丝毫没有逍遥派武学的气息,而是纯正的佛门内功?! 太多问题,让李秋水一时错愕,也让林平之抓住机会,一掌气劲,将李秋水拍飞出去。 当然李秋水内力浑厚,没受半点伤害,只是飞出去十几丈,才飘然落地。 “先说清楚,你是青萝的女儿?” 见林平之追来,李秋水摆手叫停,“你如何寻到你外祖的,你这一身武功又是怎么回事?师兄竟然将七宝指环给你了?” “外婆,初次见面。” 林平之抱拳行礼,跟着说道,“叙旧可以放一边,方才见外婆与师伯祖一战,不由热血激昂,心情澎湃,咱们先打过再说,外婆,请指教了。” 最近一段时间以神足经辅助嗑药,林平之一身功力,已经超过射雕巅峰时期,甚至比鸠摩智、萧远山也不差了,更是逐渐向真气纯化凝聚。 而他自从明悟意境之道,一直潜心精修舍利子的武学功法,却内力不足,没有合适的对手。 现在,林平之终于可以放手一战了。 “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那贱人?” 见林平之说打就打,李秋水不由微微皱眉。 “外婆,与你交手,只是为了验证一身所学,不如放下一切,专心一战吧。” 哪来这么个小武疯子……见林平之双目神光灼灼,堂堂正正,没有一丝杂念,李秋水不由得有点无奈。 她满心都是师弟和那贱人的事情,哪有心思跟人比武较量? 但林平之却不是她想不较量就不较量,想走就能走的。 林平之无论拳掌指剑,均都正大光明,宏大威严,只在直中取,也就逼的李秋水只能正面应对,单纯想躲,即便她精通凌波微步,也只会落入下风。 李秋水无奈,她这辈子也九十多岁了,见过太多人,知道这种武疯子一旦来了劲,你不让他打过瘾了,这事情就没个完。 偏偏这还不是她随手就能打发了的……她就纳闷,明明是她外孙女,却不但练了一身佛门武学,更是能练到跟她一个层次,真是奇了怪哉。 比起来,鸠摩智那练小无相功,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根本就是个笑话。 她这孙女,不是被哪个高手灌顶,觉醒宿慧了吧?……李秋水有了很多人同款的,也某种程度上,很接近事实真相的猜测。 李秋水无奈,只能认真应对,林平之却打了个过瘾,他运足八成功力,无论金刚拳、伏魔剑、千叶掌,挥洒自如,与李秋水的种种逍遥武学,打了个棋逢对手,不分轩轾。 其实林平之还是占了些便宜,因为李秋水的绝大部分逍遥派武学,林平之也学了,而这些年李秋水沉沦于感情纠葛,于武道也没有任何精进体悟、推陈出新。 因此林平之也有一丝余力,去体悟自身的武道意境。 他的武道,总在将悟未悟,差那么临门一脚的状态,就是缺这样一个让他全力施展的敌人,让他沉浸在战斗之中。 就好像笑傲是,他与东方、风清扬,射雕时,他与天下五绝。 无崖子本也可以,但他小半心思在复仇,大半心思在研究如何让内力转化为真气,他没有全力一战的动力。 李秋水却有,她对林平之碍事,很是有些着恼,而恨,一直以来都是她最大的动力。 百多招一过,李秋水逐渐不耐,久攻不下,也渐渐打出真火。 这便是林平之想要的,一个能够全力争锋的敌人,一个能让他沉浸在战斗中的敌人。 心湖之上,映射两人身影,不思而悟,不但是预判对方招式,更是对自身招式的体悟。 那些只学了,练了,却没打过的新的功法精义,被他一一实践,变为经验,再完全融入自身武学当中。 又是一个从有招到无招的过程,仿佛一个轮回…… 林平之心湖之上,忽然一点莫名涟漪,若是轮回,无招之后,还有“有招”? 不是无招的随意施展,也算招式。 而是又变为了招式,明明是无招,却能让人感受到,这是一招。 林平之心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这是不是霹雳里,人人喊着大招的名字,却每次施展都不同,有时完全就是两个招式? 有招,可以不是招,而是对招式的理解……是自己的武道意境。 我的理解,就是我的意境,我的理解足够清晰,我的武道意境自然凝聚。 差临门一脚,是我尚未全身心投入其中。 无招,亦要无我。 无我,之后则可以有我。 有我,亦有招。 林平之心湖之上,忽然大放光明,心湖之光,心灵之光,映射心湖,照射自我,明悟之中的明悟,明悟武学,也明悟自我。 武学便是意境的体现,招式便是意境的表达,也是自我的表达。 出招,是我表达我对武学的理解,也是我对自身的理解,是我在介绍自我。 李秋水,这就是我,你看清了吗? 李秋水只看到了“我要打败这个烦人的小武疯子”,只想着去找师弟和天山童姥,只看到了她自身的恩怨。 但突然,她发现,林平之在她眼前,突然变得那般鲜明。 那招式,突然那般显眼,那般玄妙,那般抓人眼球,仿佛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小书亭app 她甚至不想再打,只想看清这招式,只想继续看下去……?! 李秋水突然惊醒,眼间林平之一指不过距她胸口半寸距离,不由大惊,她这是中了什么邪了?! 但是她再还招,便知道,她不是中了邪,而是见了鬼! 她仿佛回到师兄、师父给她喂招的时候,感觉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对方的引领当中,她这么打,只因对方让她这样打。 然而她却不是别扭,而是畅快。 因为她这样打,竟然打得更好,她竟然超常发挥了?! 363.武道 所谓技进乎道,技便是人对思想的表述,是人对道的理解的表达。 而林平之与李秋水交手,已不是厮杀,而是他自身的悟道。 而他将他所悟,全部表达出来,展现出来。 别人也不一定看得懂。 武学境界不到这层次的,比如薛慕华,就肯定看不懂,也看不到,他根本就跟不上林平之的节奏,一招就被放躺下了。 但李秋水却看得懂,不但看得懂,而且看得很懂。 她勤修逍遥派武学八十余年,无论技法内力,均已炉火纯青。 她只是没有单纯的为练武而练武,为明悟武道而练武。 但她基础够了,条件有了,只差一份明悟。 别人教她,她也不会一朝明悟,她心魔缠身,不坠魔道,已是逍遥派功法的神效。 但她能看明白,她能感受到。 感受到林平之技进乎道。 所以李秋水才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又像好学生听课那般,正好听到豁然开朗,击节赞叹,兴奋不已,甚至忘乎所以,忘了她的恩怨纠葛,只想投入其中。 那是李秋水这数十年勤修武学的积累,被林平之一朝引发出来。 她渐渐投入其中,也让林平之有了更好的体验,有了更好的验证自己武学意境的实践对象。 他的意境逐渐明晰,他的气机更加模糊,逐渐淡薄,但偏偏,他在李秋水眼中,更加的清晰鲜明,更加的玄妙,一招一式,尽皆妙法,概难尽述。 李秋水逐渐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忘物,忘我,只有这次交手。 却忽然,林平之展现了自己所有的明悟,所有的无招,所有的有招,都化为一招。 李秋水心境瞬间打破,瞬间如梦方醒,怅然若失……却瞬间,见到林平之剑指,已碰触到她眉心。 李秋水茫然又失落,“这是什么招?” “你说是什么招,便是什么招,你看出来什么招,就是什么招。” “……是吗?” 李秋水轻轻闭上眼睛,她累了,打得累了,也想得累了。 她睡了。 林平之展示武道明悟而已,又不是要杀李秋水,最后一招发出去了,劲力却收回来了。 但这一招的意境,精神威压,却是完完全全传给了李秋水,被动融入林平之的意境,她本就心神消耗过度,而之前,她满心都是无崖子,茶饭不思,她确实累了。 精神消耗过度,又认为中了无解的绝式,李秋水认为她无救了,于是就“死”了。 也就是大脑保护机制激发,断片了。 “……师兄?” 李秋水悠悠转醒,发现正依偎在无崖子怀里,就像三十多年前那般。 她以为她是在做梦,死前最后一个美梦。 “你这没良心的小贼,与我说的好好的,扭脸就搂着那个小贱人!你快给我扔了她!” 跟着,李秋水却听到一个她最讨厌的声音。 她确定这不是梦,若是梦,她早给发出这讨厌的声音的嘴撕烂了。 她还活着? 李秋水猛然惊醒,腾身而起……发现她竟然全身轻快,心境放松,就连那讨厌的声音,也不是那般惹得她心里烧起一团火,让她心里煎熬了。 再看,那家伙正跟她外孙女动手呢。 这小武疯子……李秋水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她这外孙女,还真就是个武痴,跟她打完了,还要跟那家伙打,给她扔无崖子怀里,没别的,准是气那家伙,让她全力出手。 林平之确实是李秋水想的这般,他抱着李秋水,来找无崖子,见便宜外公正跟天山童姥聊的挺好。 天山童姥心情确实不错,她又和以前一样,一顿数落师弟,说他不该瞒着她,让她为此伤心了三十年,骂他是个狠心的小贼。 这一顿数落,给无崖子训的跟三孙子似的,就这,天山童姥还奇怪无崖子怎么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她这脾气,她就是没走火入魔,无崖子也得敬而远之啊。 又没有特殊癖好,谁想娶个祖宗回家,天天挨训斥啊。 总之就是天山童姥心情很不错,见了林平之这张脸,却见他抱着李秋水,这是给这小贱人打了啊,很好,大义灭亲! 听林平之想要比试,天山童姥也欣然允之,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她要先清理门户,处决了李秋水这迫害师弟的小贱人,再接师弟去灵鹫宫。 然后就见林平之给李秋水扔进无崖子的怀抱,然后非要跟她动手不可。 于是师弟又变成了没良心的小贼,林平之也变成了顽劣不堪,必须收拾一顿。 与天山童姥交手,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 逍遥派的武学,凌波微步是逍遥,小无相功是小而无相,北冥神功是海纳百川。 除了凌波微步,其他武功其实更多的不是逍遥,而是自然。 天山童姥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天山六阳掌、折梅手,亦是如此。 长春功是万物生机,六阳掌是烈日当空,折梅手是繁杂多变。 横看成岭侧成峰,林平之看华山,一条线条便是一招剑法,折梅手便如同梅花枝头,每一根枝桠,每次一折花,都是一种兵器,一种变化。 独孤九剑是无招,折梅手则是无穷,拳掌指法,刀枪剑戟,各种兵器招法,尽含其中。 如果说李秋水是旗鼓相当的好对手。 天山童姥就是林平之明悟无招到有招,从招式到自身武道,最好的实践对象。 天山童姥的千变万化,正好对上林平之的一成不变,始终如一,如我。 林平之的招式仍是千变万化,信手拈来,随意施展,但在天山童姥看来,却不再是莫名其妙,乱七八糟,而是精妙玄奥,高深莫测。 这就是林平之对自身武学意境的表述,对自身的展现,别人看着不再是乱来。 却更加的看不懂。 无崖子却能看懂一点,真正的看懂,比李秋水和天山童姥看得更懂,“技进乎道,艺通乎神,神而明之,照见己身……” ddxs.com “师弟,你在说什么?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李秋水看得仍是似懂非懂,却发现师弟神色清澈,心思清明,显然是能看懂。 忽然间,李秋水感觉这个江湖,这个世界,身边的人,竟是如此陌生。 364.说开 “是你!无量山中,留招的人是你!” 林平之与天山童姥交手,比与李秋水交手耗时更长。 与李秋水交手,他是明悟己身,悟通了,便停下了。 与天山童姥交手,却是温故知新,却是不断细化完善,反复验证。 更是林平之沉浸于意境之中,打磨一身精气神,借着交手时的外力,让自身精气神完美融合,圆润无瑕,玄览无疵。 让一身内力尽数转化为真气。 然后林平之才收手。 却正是天山童姥用绝招的时候收手。 天山童姥逆运六阳掌真气,凝水汽成冰晶,以生死符打向林平之。 林平之坦然受之,生死符虽然能够滞留穴道,吞噬吸收内力壮大自身。 但林平之一身真气,圆润无瑕,混元一体,根本不是生死符内力能影响的,随意一冲,便烟消云散。 天山童姥发出生死符的同时,林平之也点出一指无相法指,一道真气存在天山童姥的穴道中,阴阳化生,吸收童姥的内力,盘踞不散。 与之前林平之给灵鹫宫特使留招的手法,一模一样。 天山童姥恍然大悟,又气又急,这小东西,一早就敢寻姥姥的麻烦! “师伯祖,得罪了。” “这招不算,那没良心的小贼早告诉你姥姥的诸般武学,你这小东西,快将姥姥放开,姥姥用自创的绝学跟你再来过!” 天山童姥倒是一心弄死李秋水,又想治愈走火入魔的后遗症,这三十年精研武功与医理,有不少创新,但也是在逍遥派的武学基础上。 她对逍遥派武学的完善,早就都在之前比斗中体现出来了,她就是不服气……输给谁都不能输给这张脸! 那林平之自然是不能放开她,不但如此,林平之还毫无征兆的,又突然发招,两道指劲,点向李秋水和无崖子。 林平之一身内力尽化真气,李秋水根本锁定不到他的气机,无崖子倒是有感应,但事出突然,林平之又丝毫没有敌意,他脑子反应过来,身体却跟不上。 两人一起中招。 “三位,你们当年的恩怨纠葛,我一个小辈无从置喙,但我却不只是个晚辈,我还是逍遥派当代掌门人,我武功三位之上,将三位一一制伏,这掌门之位,三位认是不认?” 2k小说 林平之右手一背,左手挑起大拇指,亮出掌门信物七宝指环。 这一正经起来,林平之毕竟是在射雕世界登顶九五,横扫六合,扬威四海之人,自有那舍我其谁,当仁不让的气度,更有为上位者的无形压迫感。 李秋水是西夏皇太妃,天山童姥是灵鹫宫主,却都被林平之的气魄压服。 “语嫣,我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不只是见到你天资潜质,认为你能继承我的衣钵,更是因为你已在武道上超越了我,反倒成了我的引路人,学无先后,达者为先,你当掌门,无崖子心悦诚服。” “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的,王语嫣是吧,你这掌门,姥姥认了,今后灵鹫宫回归逍遥派,也受你驱策了。” 无崖子带头,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也先后认了。 林平之点点头,“认了就好……” “那还不快给姥姥解开穴道!” “不忙。” 林平之摆摆手,“我当掌门,只要求门人三件事,那就是和睦、和睦、还是和睦。” 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互看一眼,立刻扭头。 “您老三位,不说给逍遥派发扬光大,反倒一个去了西夏,一个去了天山,一个识人不明、授徒不善,要我说,差不多得了,非得斗到一百岁,凑个整,纪念一下不成?” “我是不想跟大师姐斗的,怎奈大师姐不依不饶……” “我呸!你这小……你当年害我走火入魔,又害了师弟,你还有脸委屈!” 李秋水毕竟是个人精,可比耿直暴躁的天山童姥更会看形势,见林平之有意说合,立刻装委屈,天山童姥骂她,她就委委屈屈的辩解,反正都是她有理,天山童姥则是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外公,这事情归根究底,是感情问题,也是由你而起的问题,耽搁了三十年,我觉得你欠外婆一个了结,欠师伯祖一个真相,是时候把事情说开了。” “……” 无崖子沉默无语,良久,一声长叹,点了点头。 林平之给三人凑到一起,设了个迷阵,退到阵外。 良久,苏星河薛慕华,段誉乔峰阿朱,都找了过来,俱神凝体也带来了功力全失,心丧若死的丁春秋。 苏星河举手要打,却被林平之举起七宝指环拦住,你师父和我这个掌门都还没发话呢,你一边等着先。 林平之让分身先带众人离开,他又在这等了一个多时辰。 才听得无崖子有些嘶哑,却带着释然的声音,“语嫣,来吧。” 林平之挥手撤了迷阵,就见三人都眼圈通红,两道泪痕,想是都哭过了。 “三位,话都说清楚了?” “哼!这无情无义,没良心的狠心小贼,从没把姥姥放在心里,姥姥也懒得理他了。” “怨也怨了,恨也恨了,丑事破事也都做了,师弟还愿意原谅我,我也不想再恨他了,我累了,过去的,都随风去吧。” “是我怯懦无能,想要顾全两位的感受,却将两位伤透了心,师姐师妹,无崖愧疚万分。” 嗯,感情问题这就说开了,想想也是,从年轻时,恩怨纠葛到九十多岁了,是人就得累了,都是一口怨气堵着,不得疏解。 关键就是谁也不服谁,现在都服了林平之了,互相之间的矛盾,也就能宣泄出来了,然后就真的感觉到心累了,这么长时间,太累了。 “两位之间呢?” 林平之又问李秋水和天山童姥。 “谁还理她,姥姥输的一败涂地,可她也没赢,一个没良心的狠心贼,有什么可争的。” “师姐,你和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剩下的就是仇恨和伤心,回首往事几十年,我才发现,这几十年,过得真冤,我好后悔……” 李秋水为爱痴狂,比天山童姥更甚,天山童姥只是一厢情愿。 而她是先得到过,又失去,这比从未得到过,一直有希望,还要更加残忍。 365.聚散 天山童姥走了,李秋水也走了。 两人都放下心事了,却还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时间伤心、宣泄、舔舐伤口。 但恩怨纠葛,终于随着无崖子的实话,全都解开了。 不是不能再争,而是实在太累了,蓦然回首往事,李秋水和天山童姥才发现,她们这一辈子,竟然是这样过来的。 现在一想,她们图的甚么?为的甚么?争的甚么? “所以说啊,拳头大的讲道理,真的是至理名言,道理人人会讲,但只有拳头够大,讲出来的道理,人家才会听啊。” 林平之也不由得感叹,他的办法其实人人都会使,却不是人人都能用,换个人来,只会被李秋水玩死,被天山童姥拍死,哪能让她们放下坚持,反省自身? 逍遥三老之间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李秋水和天山童姥走之前,也都邀请林平之去西夏、天山灵鹫宫,一个是叙叙旧,另一个是让门人都参见一下新掌门。 正好林平之也可以将逍遥武学、各种学科的知识,尽览一遍。 逍遥派的问题,就剩下一个丁春秋了。 苏星河与薛慕华,就跟俱神凝体在远处等待,两人咬牙切齿的怒视着萎靡不振的丁春秋,恨不得活吃了他。 丁春秋没了一身毒功内功,见到无崖子和林平之来,却连发狠的力气都没了,只是一脸铁灰,任由宰割的模样。 苏星河迫不及待地叫道,“师父,如何处置这畜生,还请你老人家示下。” “……” 无崖子注视丁春秋良久,摇了摇头,一声轻叹。 他放下了很多事情,但这个逆徒,他找不到一丝原谅的想法。 “走吧。” 无崖子也没什么和丁春秋说的,他心里只有无尽的疲惫,一挥手,一股气劲震断丁春秋心脉,转身离开。 知他心情不好,苏星河也没发泄怨气,默默跟上。 路上,沉默许久,林平之才说道,“苏师伯,丁春秋虽死,但星宿派还在。” siluke.com “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但他们人人修习毒功毒术,又都因神木王鼎而来到中原,却不能不管。” “掌门想要清理星宿派?如此当需要大量人手,待我剩下七个弟子到来,让他们召集下属,加上我的哑仆,当可方便行事。” “这倒不用,咱们可如此这般……” “啊?要我扮作丁春秋,召集星宿派门人,遣返星宿海,让他们就此闭门不出?” 这法子倒是可行,但苏星河却很排斥扮成丁春秋。 “星宿门人难以斩尽杀绝,树倒猢狲散更是麻烦,只能先辛苦苏师伯一下,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好吧。” 林平之把玩几下七宝指环,苏星河就没辙了,虽然他是师叔,但人家是掌门。 城里,与段誉乔峰阿朱三人汇合。 苏星河得令,带着薛慕华忙活去了,无崖子心情不好,一个人躲清静。 但消灭了老魔头星宿老怪,人人都有出力,段誉他们却很高兴。 众人痛饮一番,十分开怀。 “三弟,四妹,老魔既除,大哥也要再去查探身世了。” 乔峰全了兄弟情义,便要再去查明身世和当年之事,喝完了酒,便带着阿朱和林平之的俱神凝体离开。 “三哥随我去江南,还是回大理?” “……要不我回大理看看?” 段誉十分犹豫,他当然是想继续到处玩耍,但想想,他离家出走,也有小一年了,保定帝夫妇和刀白凤,指不定多惦念他,他心里是真的虚。 “那就回去看看呗,看完了接着不辞而别。” “欸!这个办法好!” 段誉一拍巴掌,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他总怕他一回去,就被关在皇宫里当监国太子,却才想起来,他现在可也是武功高手了,先天高手都拿他没办法,到时候他还不是想跑就跑。 “……三哥,我不是真给你出主意,而是暗戳戳的讽刺你。” “无心插柳柳成荫嘛,此计甚妙,三哥我就笑纳了……我是说多谢语嫣指点迷津,三哥感激不尽。” 得意莫猖狂,段誉有点来劲,然后被林平之一个眼神,想起了自己的弟位。 段呆子也说走就走,言道早去早回,回去大理报个平安,就继续翘家跑路。 于是就剩下林平之与无崖子两人,两人结伴而行,也不赶路,而是游山玩水,畅谈人文历史,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诸般杂学。 又或交流武学,探讨意境,摸索武学前路。 月余,才回到了姑苏城,曼陀山庄。 门房老仆赶紧迎接,“姑娘,您可回来啦!夫人越发惦念您了。” 对于林平之回来,都会带着个很奇特的人,家仆下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而且家里还有更古怪的事情。 “来客人了?” 老仆一脸古怪,“是啊,而且还是两拨,一边说是西夏来的,一边说是甚么天山菱角派。” “甚么菱角派,是灵鹫宫。” 林平之一阵无语,心说你可别让灵鹫宫那群暴脾气的听见。 “是是是,灵鹫宫,那两拨人倒是客气,却也不说来意,就说来找姑娘,夫人也没听过两边人的来历,只当是姑娘在江湖上结交的朋友,好生接待。” 林平之心说天山童姥还挺心急,估计又是要争一口气,林平之说又要去西夏,又要去灵鹫宫,她不想让林平之先去西夏,显得她这个大师姐很没有面子。 李秋水估计也是差不多心思,两人虽然不再不死不休了,但斗了一辈子,也习惯了,该斗还得斗。 “儿啊,可想煞为娘……” 李青萝面色越发红润,精神越发健旺,平日里积德行善,念佛抄经,原本的戾气是一点都没有了,就是一个人在山庄,越发的寂寞,听闻闺女回来,高兴的不得了。 但一见闺女身旁这位仙风道骨,老相却肌肤细嫩,年纪难以捉摸的老者,李青萝却愣住了。 “爹?”李青萝揉揉眼睛,莫不是太想念闺女了,这还是做梦呢? “青萝我儿……” “爹,你可舍得来见女儿啦,这么些年,你和娘去哪里浪迹天涯啦?” 李青萝不知道那一大堆事情,她只是惊讶,却没震惊或伤感,倒是有点小小的怨怼。 无崖子一阵难受,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女儿小时候,他还整日陪她玩耍的那一点点时光。 “青萝儿,是爹对不住你啊……” 366.幺蛾子 无崖子去跟李青萝诉说种种前因后果去了。 林平之则在左右为难。 左边是三个侍女,都练了逍遥派武功,乃是伺候李秋水的宫女,要请林平之去西夏。 右边是一个瞧着四十多岁的妇人,带着五个年轻女子,说是姓余,乃是灵鹫宫的总管,也是昊天部的首领,特来接少主回返灵鹫宫的。 观三个侍女与余婆婆的气机,倒是没动过手,但两边对视,也都没什么好态度好脾气。 看样子也是都得了指令,必须先给林平之接过去,绝对不能落后。 林平之心说可惜俱神凝体陪大哥去了雁门关,不然倒是省了一刀给他剁成两半了。 “师伯祖与外婆可真是的……我可不为了她们俩为难,咱们就按远近算,天山在银川以西,就先去国都,顺路再去天山。” 三个侍女闻言一乐,就跟打了胜仗似的。 余婆婆就苦了一张老脸,她也不敢生气,天山童姥说一不二,说了见林平之就跟见了她一样,余婆婆也只能为难的说道: “少尊主,老尊主有过吩咐,务必请您先去灵鹫宫,老尊主御下极为严厉,奴婢几人回去……请少尊主怜悯。” “嗯,你们就跟着我一道走,到时我自然会与师伯祖说清楚。” 见状,余婆婆也知这位少尊主,也是个独断专行的,她们是无法左右,无奈只好点头应了。 两拨人都挺着急,但林平之也不能直接就走,怎么也得陪李青萝说说话不是。 再见到李青萝,她神情恍惚,一脸的无法置信。 她才知道,那么照顾她的丁师哥,原来嘴里一句实话没有,不但差点弄死她爹,而且还……她娘也是真够可以的,原来这些年一直在西夏,改嫁不说,还是嫁给了西夏皇帝,当了皇太妃,她愣是被蒙在鼓里三十年。 siluke.com “娘,上一辈的事情,也别想太多,总之现在矛盾也都化解开了,外祖也没事,今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罢了罢了……” 李青萝一声轻叹,无论如何,她爹是躲丁春秋躲了三十年,是真没有办法,如今来找她,她也没理由责怪。 无崖子也想留在这里,弥补一下父女间失去的时间。 能少些遗憾,总是好的。 李青萝又想起那三个侍女来,便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外婆干嘛又让你去西夏,不是想让你当公主郡主甚么的,然后许配给哪家王公大臣吧?” “娘您放心,外婆打不过我,她就是打输了,才认了我这个逍遥派掌门的。” “语嫣你怎么成掌门了?” 林平之又一番解释,“如此我才想去一趟西夏皇宫和灵鹫宫,尽览逍遥派武学。” “……语嫣,你都比你外婆厉害了,还再练武干嘛,不如就安心呆在家里,你岁数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继承家业的事情,就算不继承家业,你也得找个人继承逍遥派啊……” 李青萝絮絮叨叨的,有点化身林镇南的趋势。 “娘,我这一生醉心武道,要追求武道巅峰极致,家业什么的,找个王家偏房,抱一个来就是了,要么我去西夏,给你偷个小王爷小郡主甚么的,那还跟咱们娘俩有血脉关联。” “去!你当小猫小狗呢,你给偷一个来,像话吗?” 李青萝还待劝说,但她哪是林平之对手……反正林平之的轻功,天下间也没人追得上。 “这孩子……” 李青萝很无奈,闺女主意太正,她这当娘的是说不了……然后就去给她爹说。 “青萝儿,语嫣是为父这辈子见过的,习武天资最高之人,这是她的机缘,为父也很期待,她抵达的武学巅峰,是怎样的风景。” 然后就得到了这样让她无奈的回答。 李青萝是真没辙了,只能延后再议。 晚间。 “舅母,听闻表妹回来了?” 要说现在还有谁能让李青萝不给好脸色,一见了心里就搂不住火的。 那就是慕容复了。 见慕容复闻风而动,闺女刚回来,他就腆着脸凑过来,李青萝就气不打一出来。 李青萝问林平之终身大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慕容复这小子差遣邓百川来探她的口风。 甚么表兄表妹,亲上加亲,甚么从小就两小无猜,甚么门当户对。 呸!真当老娘是傻子呢,那小贼原先一直吊着她闺女,却从未跟她明说过,还不是有其他的非分之想,想着曲线复国,高攀哪家权贵。 这突然主动提起,必然有诈。 李青萝就是想先给事情定下,哪怕先有个说法,也直接釜底抽薪,让慕容复那想瞎了心的小贼死了心。 现在李青萝知道她爹娘都活着,她娘现在是皇太妃,她闺女当了逍遥派掌门,还成了甚么灵鹫宫的少尊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小贼惦记上了语嫣的势力,想要人财兼收呗。 “你表妹一路奔波,甚是疲惫,已经歇息了,你明日再来探望吧。” 这也就是李青萝修身养性了,不然早就给慕容复骂走了。 慕容复有过之前十几年的经历,还真就不觉得这有甚么,舅母这脾气,已经是好了很多了。 “既如此,外甥明日再来探望。” 慕容复也没别的办法,想要把表妹弄到手,舅母这关就非过不可……因为按照包不同的讲述,想要过表妹那一关,比过舅母这关还要更难。 “呸!想瞎了心的小贼……” 李青萝啐了一口,赶紧去找闺女,“语嫣啊,你赶紧动身去看你外婆去,慕容复那东西盯上你了!” “表哥回来了?” 盯上我了是几个意思?……林平之一想就明白了,准是阿朱跟包不同说了什么,包不同又去告诉慕容复,慕容复这是有想法了。 “娘,这躲也不是事情,表哥不像往常那般偷偷找我,而是一直找您,就是想给事情定下,到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没得选。” “那怎么办?语嫣,你外婆行事狠辣,要不请她给那小贼除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林平之相处的多了,李青萝说话也逐渐生冷不忌了,张嘴就是她娘行事狠辣。 “不至于的,且见了表哥,与他说清楚便是了。” 林平之一直念着表锅的“守身如玉”,觉得还能最后再给他一个机会。 367.劝退 “表哥,杏子林一别,也有大半年光景了。” “语嫣,表哥甚是想念你,这次去西夏谋事,为你带了些天山雪莲回来。” “表哥有心了。” 第二天,表锅如愿见到了表妹。 “语嫣,之前秦家寨和青城派的事情,有劳你了,后来你们逍遥派与星宿派的恩怨如何了?有没有需要表哥帮忙的地方?” “劳表哥惦念着,那件事揭过去了,丁春秋已经死了。” 慕容复听林平之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传出去能震荡武林的消息,又是羡慕嫉妒,又是一股热切……逍遥派的实力,太强了。 “如此真是大快人心,语嫣,你认祖归宗,入了逍遥门庭,真是一件大好事,表哥我一直仰慕逍遥高人,却无缘一见,若有机会,语嫣可要为我引荐一番啊。” “表哥,你的心意,我一直明白的,但我想要说一句,表哥,你这样折腾,没可能的。” 惦念着表哥的一心复国,林平之也打算跟他掰扯掰扯。 “语嫣何出此言?事在人为,如今武林纷争四起,丐帮因乔峰身世衰落,各地虽有阴谋者陷害慕容家,表哥我却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招揽了不少武林帮派,以慕容家的财力,还可拉起数千人马……” 慕容复最听不得这个,心下不悦,却还是据理力争。 林平之心平气和,点头说道,“如此表哥算是占了人和,可天时地利呢? 如今天下虽然多个朝代并立,北有辽,西有西夏吐蕃大理,中原有宋,各朝虽摩擦纷争不断,但总体来说,仍是和平治世,毫无纷乱征兆。 王朝衰败,要先民不聊生,义军四起,朝廷军队羸弱无力镇压,如此才算有天时,以表哥的实力,才可入场一争。 但表哥你又没有地盘,没有民心,没有地方势力支持,没有谋士能吏为你效力,如此你也没有地利。 表哥,你连当个义军首领的条件都没有,就更遑论称霸一方了。” “这……” 听了林平之分析,慕容复有心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却也难怪,慕容复大字不识,一本书都不读,他那里看得到天下大势? 他只是从小听父亲、家臣说,要一心复国,于是他就一心复国,家里给他留下了武林上的人脉势力,他就在武林上谋事。 siluke.com 他只是努力去做,只是看到了以为的机会,就去争取。 他从未有系统的谋划过他的争霸天下的路线,他从未找到过一天可行的道路。 “语嫣,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无绝人之路,表哥只要一直努力,总能找到机会的,比如……” “比如你得了逍遥派的势力,先从一统武林做起?然后呢?……表哥,做人做事,不能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和美好,也不能走一步看一步。” 论天下大势,林平之心里是感觉没什么意思,但正因如此,他看得太明白,就说得慕容复哑口无言。 又是一番分说,慕容复越发不悦,也越发不耐,“如此,倒是让语嫣看了笑话了。” 但光凭一张嘴,是不可能说服慕容复的,他不可能放弃他的大业,他只是知道,他得不到林平之的帮助。 那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慕容复心下恼怒,便想要拂袖离去。 “表哥,我与你说这些,也是不想两家人伤了交情,甚至断了往来,近来武林中死于自己绝招之人仍在增多,表哥虽然都撇清了干系,但江湖怨声载道,必然会有大门派来主持大局,表哥还需小心警惕啊。” “不劳语嫣挂念,表哥自会处理。” 慕容复说罢,不再多待,愤愤离去。 林平之也无所谓,话说到了,还要浪费时间生命,那就是表锅自己的事情了。 若表锅虚心求教,他还真能给表锅指条明路,那就是去那片白山黑水的土地,去找完颜洪烈的老祖宗完颜旻,也就是完颜阿骨打,悉心筹谋,潜心经营,说不定五十年后,大金就能变成大燕。 不过也幸亏表锅拉不下脸来,不然林平之还得给他出谋划策,那多累。 次日。 也不知道慕容复回去,是怎么跟家里人商量的,晌午,四大家臣之首的邓百川,就带着一脸晦气的包不同来了。 “语嫣?走了,连夜走的,谁让那小子尽想些歪门邪道的主意,让我闺女都没跟家里好好住一晚上……” 两人刚来,就被李青萝劈头盖脸一顿抱怨轰走了。 “哼,小人得志……” 包不同最不待见李青萝,他来给林平之陪罪,就是违着心呢,见不到正好。 “三弟,欸……” 慕容四大家将也都是武林人,能管个庄子,勾连几个小门派,就已经费尽心思了,哪里懂什么争天下之事,也不过和慕容复一样,尽力为之。 林平之躲了慕容家的纠缠,心说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表锅再敢烦他……坑谁不是坑啊。 一路无事,林平之也没着急赶路,一路参悟武学,打磨一身真气,二十来天,才到了平凉县,也就是在倚天里很有名的崆峒山。 不过射雕神雕时期,崆峒派都名声不显,天龙这里,崆峒派更是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不过五十几人的小门派。 而且还是灵鹫宫三十六洞之一。 然而余婆婆想要摆摆排场,让下属去召集崆峒派的人来侍候。 却被告知崆峒派空了,人走的一个不剩。 余婆婆倍感奇怪,这还没到各洞各岛去飘渺峰觐见的时候呢,差着好几个月呢,宫里有没说有什么动作,这群家伙吃饱了闲的,跑哪里去了? 林平之感觉有点不对劲,算算时间,童姥可也已经开始功力衰退了,她九十年功力,一天衰退一年,可也得三个月,不是这时候就出问题了吧? 再往前,又有一个洞主,又是这般,林平之觉得不对劲,这回可没有虚竹小和尚去救天山童姥,可别让天山童姥真被那群妖魔鬼怪杀了祭旗。 “计划有变,先去灵鹫宫,再去西夏。” 林平之这话一说,顿时变成了李秋水的三个侍女不高兴,余婆婆开心起来。 但余婆婆也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368.万仙大会 天山。 飘渺峰并不是很高,却终年云雾缭绕,九峰连环宛若云中仙境。 灵鹫宫九天九部,便在九峰之上,昊天部负责镇守灵鹫宫。 说起来,天山童姥还真就是逍遥派最正经的一个,她虽然手段残酷,生死符让人生不如死,但对付的,绝大多数是邪派,像无量剑派那种触霉头的门派,大概也就这么一两个。 反倒是天山童姥从各地收养了许多孤女,还有受人欺辱的女子,教她们武功,让她们不再受欺负。 九天九部,都是这样的女子,平日里,除了巡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就是在飘渺峰上安静的生活。 “姥姥不见啦!” 今日,这份宁静却被打破。 “嚷什么嚷,鸡毛子喊叫,成何体统。” 灵鹫宫内,四个一模一样的美貌小姑娘,吵闹着找到了昊天部的副统领。 四人是梅兰竹菊四剑侍,天山童姥最疼爱的侍女,平日伺候她起居。 “我们去找姥姥,给她送鹿血,却发现她老人家不见啦!” “甚么?!” 这当真非同小可,天山童姥一个多月前回宫,就心情很不好,问她也不说,也不像平常那般大发雷霆,而是让众人震惊的,一个人生闷气。 然后就到了天山童姥每三十年练功的时候,为了忍受每日功力消退的煎熬,她每天都要饮用血液,但这一日,四剑侍去给她送血,却发现她的练功静室空了! 别人可能是去散散心,但童姥不同,她不恢复功力,哪里都去不了。 童姥没了,余婆婆又去迎接甚么小尊主,连个拿主意的都没有,九天九部立刻炸了锅,好不容易才统合起来,派出大部分人去找寻。 另一边。 林平之等人终于逮住一个洞主,这洞主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林平之一指引发了他体内的生死符,他才老实交代了。 原来是七十二岛主之一的乌老大,要召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开一个什么万仙大会。 这就好像辽国、西夏、吐蕃、大理,召开四国大会,那宋朝肯定得慌啊。 余婆婆就着急回灵鹫宫。 林平之却知道,既然乌老大已经召集人马了,那肯定是他去过灵鹫宫了,还偷出个“小女孩”来。 他就说既然灵鹫宫所有的下属,都要去那万仙大会,不如咱们也先去那里看看情况,就算灵鹫宫要出事,也是这群人惹事。 余婆婆也没什么主意,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于是众人又一路回返。 大概还有个百十里地,就能到洛阳了,这附近一片崎岖山路。 林平之打开一张地图,乌老大给那洞主的,便是这附近,有个隐蔽的山谷,正好用来召开万仙大会。 林平之暗道可惜,俱神凝体若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可也不无小补啊。 “余婆婆,你们都守在外围,西夏的三位也帮帮忙,到时在外婆跟前,自有美言。” 三人连道不敢,依言配合。 林平之一番乔装改扮,扮作那洞主模样,潜入山谷。 是夜。 月黑风高,远处一点飘飘摇摇的灯火,甚是明显。 林平之寻过去,便见是一个绿油油的孔明灯,大概是被丝绳牵着走。 林平之跟着到了一片山壁前,跟着便多了三道绿灯,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问道,“来者何人?” “桑土公,狗改不了吃屎,你改不了装神弄鬼,连我都不认识了?” “……” 飘忽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多时,一支冒着绿火的响箭飞射上天。 这群人家里都怎么了,嫂子都没事吧?……见绿光中,六个映得满脸泛绿的人影,林平之忍不住想吐槽。 其中三人,围着一个铜鼎,林平之知道,这就是桑土公的门人了,剩下的,有一个他听那洞主提过,有两个没提过。 “诸位也是应乌老大邀请而来的,倒是比我早了些。” 林平之扮的这洞主,没甚么地位名号,众人也敷衍了事,接了他去了山谷,却又登山,到了半山腰一个宽敞空地上。 这里仍是十几个绿灯,弄得鬼火飘摇,映得六七百人脑门泛绿,甚是壮观,胆子小的误闯这里,当时就能抽过去了。 这么多人,林平之也容易蒙混过关,哼哼哈哈地,躲到僻静之处,留神众人谈话,知道不少人身份,甚么碧磷洞桑土公,玄冥岛章达人,虬龙洞玄黄子等等。 乌合之众……这一群洞主岛主,到都是一流好手,却一个先天都没有,还有许多歪门邪道,练些残忍邪门武功之人,就算名声不显,也是没少作恶。 不多时,才有各种火把灯笼孔明灯亮起,黄的红的蓝的,总算没那么绿了。 灯火通明,声势也就起来了。 “诸位!” 众人逐渐为一位身着黑衣,大长胳膊大长腿之人让开一块,便听他朗声说道:“诸位英雄请了,姓乌的能让诸位冒着风险,在此齐聚一堂,幸何如之!” “乌老大客气了!” “咱们都知你为人……” “哈哈哈!” 众人还没客气完呢,就听一声朗声长笑,传遍全场。 林平之一挑眉毛,先天高手啊。 “谁?!” 众人都是心怀鬼胎的,一声笑,瞬间炸锅。 “诸位莫惊慌,贫道并无恶意,哈哈哈。” 才见不远处一颗松树尖上,竟是一个老道金鸡独立,跟着竟徐徐飘落下来,快到地面时,一甩浮尘,借着反震之力,稳稳站定。 初入先天,没什么看头……林平之见是个矮个子老道,猜这大概是那什么蛟王了? 果然乌老大将这老道认了出来,“凭虚临风,好轻功!……蛟王不平道人,什么风让你仙驾光临?” “乌老大,各位洞主岛主,贫道自然是知道了天山那事,想要凑个热闹。” 一提天山,众人无不色变,乌老大强自镇定,“道长,我们只是好友聚会,不知你说什么天山地山的。” “乌老大何必拒人千里之外?贫道知道诸位苦那飘渺峰灵鹫宫天山童姥久矣,这次正是本着江湖道义,前来助拳的。” xiashuba.com 一提童姥,更是有人都快吓尿了,乌老大却闻言心中一动,“道长,明人不做暗事,你此言可是真心实意?” 说着,他却给背手打了几个手势。 “哈,不但是我,我还有两位朋友,芙蓉仙子,剑神老兄,请现身一见吧!” 闻言还有人,一群就想群起而攻之的岛主洞主,不由一停。 369.放着我来 “不平老道,就跟你说,不要那么冒失,你非要卖派,陷进去了吧?” “不平道长,既然诸位洞主岛主信不过咱们,咱们也没办法,人家人多势众,估计也帮你老兄报不了仇,我们也只好坏了他们的好事,帮你小小报复一下,也算尽了朋友之义。” 又是两个先天……远处飘飘摇摇两个嗓音,一男一女,男的声音清朗,女的声音如银铃,却是单纯以内力震荡发声,比桑土公门人借助铜鼎,可不知强了多少。 乌老大众人一听,知道不平道人早有准备,敢杀他灭口,他就敢让人坏事,无奈,只好说道,“两位,请现身一见吧。” 那女声一阵奚落,自是不答应。 乌老大继续无奈,只好先跟不平道人互相发誓,绝不泄露此间事情,也多少心了不平道人想要帮忙。 于是乌老大跟着说起来天山童姥的残酷行为,如何压迫折磨众多洞主岛主,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半点尊严,简直活的猪狗不如。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诸多岛主洞主的反应,一一诉说灵鹫宫罪状,声讨之声连绵不绝。 “不平道长,我们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实在是不能再这样活下去,即便拼着一死,也要与灵鹫宫做个了断,你若真有心助拳,你且看来!” 乌老大说着一招手,手下便提过来一个麻袋。 他打开麻袋,林平之一看,不是童姥又是谁? 只不过体型虽然还是那样,却不再是鹤发童颜,而是一头黑发。 但内功极度衰弱,不足与林平之交战时的一成。 然而让林平之惊讶又好奇的,却是童姥的生机,是那般活跃,气血是那般充盈……这便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特性了吧? 那内功难道不是衰退了,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全都转化成气血生机了? 林平之不由得想到了枯荣禅功,虽然功法的原理完全不一样,但气血生机,是可以与内力互相影响的,既然能融合,又怎么会不能转换? 只不过天山童姥走火入魔,她不能随心自如的控制这种转换过程,也就不能将生机和内力都锁定在一个状态,也就是长春不老。 她只能三十年来一个完全转换的过程,再完全逆转过来。 林平之正想着,就见乌老大一指童姥,对不平道人说道,“我这次趁着给灵鹫宫进贡,贡品没有备齐,却未受责打,我就心生疑窦,拼死摸进后院一探,在一间静室,寻到了这个哑女。” 便有人问道,“乌老大,你怎知她是哑女?” “跟灵鹫宫,咱们也不用讲什么情面,我想逼出灵鹫宫的秘密,对她威逼吓唬,甚至鞭打刀割火烫,她都一个音不出,也是一个字都不会写。” 这里的洞主岛主,都跟灵鹫宫有死仇,闻言也不觉甚么,只觉可惜。 “但我还听灵鹫宫的女人说,这次是她们老尊主有恙在身,要寻到一位少尊主继承宫主之位,那童姥年近百岁,即便武功再绝顶厉害,寿数终有尽时,诸位,此正是我们大好时机啊!” 乌老大振臂高呼,一群洞主岛主,又跟他早就预谋好的,齐齐响应,节奏瞬间被带了起来。 “乌老大,此时干系重大,荣我考虑……” 却也有胆小怕事的,话未说完,便要逃走。 却刚逃出人群,就一道锐利剑气射出,将其枭首。 众人大惊,不平道人却喝彩,原是暗中的剑神卓不凡出手。 奇怪……林平之捕捉到那道剑气的气机,不由一挑眉毛,他这“区区”普通先天,剑气怎会有型的,感知中,竟真似一柄长剑? “诸位,事已至此,咱们已经谁都没有退路了,只有全力一搏,反了灵鹫宫!咱们有剑神、蛟王、仙子相助,必能成事!” 杀了个胆小怯懦的立威,如此再无反对之声。 “诸位,咱们就先拿这哑女祭旗,一人砍她一刀,刺她一剑,如此人人手上染了灵鹫宫人的鲜血,便可万众一心!” “等等!放着我来!” 见乌老大抽出一柄碧绿弯刀,就要往童姥胳膊上划,林平之知道不能再等了,突然一声叫喊,然后飘然上前。 这一声好,却是林平之包含真气的惑心神音,在场众人,包括先天高手不平道人,都蓦然失神。 回过神来,就见一其貌不扬之人,穿过人群,竟是一边走,旁边的人一边倒,待他走到乌老大和哑女身前,竟是五六十人瘫软在地。 “乌老大,这第一刀,不如让给我吧。” 乌老大一愣神,手中就一空,瞬间一惊,这洞主没这份武功,这是人易容改扮的! 但见这人握住了他那柄通体剧毒,刀柄都奇毒无比的绿波香露刀,乌老大却略松了口气,这人不知道他这毒刀的秘密。 “兄台愿意,那便请吧。” 乌老大示意不平道人稍安勿躁,对林平之比了个请字。 “好!” 林平之“怒视”童姥,猛然一刀,呼啸带风的劈向童姥肩头,恨不得一刀将她切成两段的架势! 然而一刀剁下,猛然一划,却只一声轻响,连肩头的衣服都没划破。 林平之刺啦刺啦的使劲划拉,却仍划不破衣衫,“哎呀,乌老大,你这刀出门忘了磨啦,还好我替你试了,不然出丑的岂不成了你?” ranwen.la 有古怪……当然人人都看出有古怪,只是乌老大对他的奇毒有信心。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蛟王不平道人,可看不得有人给他来这个,手一抖,拂尘一卷,便束成长鞭,如巨蟒般抽向林平之! 然而拂尘抽打在林平之身上,却悄声无息,不但一点动静都没有,还直接散乱成缕缕细丝。 “麻烦道长再给我背上扫扫,一路奔波,蹭了不少尘土。” 不平道人看看拂尘,看看林平之,突然急退一丈,这人有来历! “朋友,你到底什么来头,众目睽睽,何必藏头露尾?” 见林平之还没毒性发作,乌老大也有点绷不住了。 他边说边退,跟着一挥手叫道,“点子扎手,众人齐上……” 噗通! 370.剑神剑芒 乌老大却话未说完,就见他那柄绿波香露刀,竟然褪了色,变得铁灰,而那人竟张口喷出一股淡绿的烟雾来。 跟着就闻到一股奇特的幽香,顿时感觉浑身力道一空,不由自主的软倒在地。 “不好,有毒!” 这一下,周围就又躺下两百多人,其他人见状,无不惊恐的后退。 “当然有毒啊,都是这柄涂满了剧毒的刀子上的。”林平之比划比划耍弯刀,“只不过我又加了点佐料。” 呲! 便在这时黑暗中剑气又现,倏然飞过十几丈距离,刺向林平之和童姥。 闭住气的不平道人,也猛然发出宏大掌气攻来。 更有九柄飞刀,三柄直刺,三柄弧线,三柄紧随其后,电射而来。 “来的好,看我再装神弄鬼,接我斩蛟弑神刀!” 林平之如起舞一般,身形潇洒,弯刀如月,三转九刀,拨开六柄飞刀,三柄刺破不平道人掌气,三柄打飞最后三柄飞刀。 却用弯刀接了五道剑气。 奇怪,有点意思……林平之感觉这剑气也不算强,符合剑神普通先天的水准,但这剑气却足够精纯,足够凝练,毕竟都能粗略的塑形了,这可不像卓不凡能用出来的。 他那“半尺剑芒”想必更有意思。 “弯刀毒已耗尽,众人齐上,今日留这妖人不得!” 乌老大瘫软在地,用尽力气,却仍是有气无力地叫道,他怎会不知,这人太邪门,但还有数百人,一拥而上,说不定他还有活路,都跑了,他就真任人宰割了。 众人也知没有退路,只得鼓足勇气上前,一时间毒针毒镖毒水毒蛇毒虫,乱七八糟的零碎,铺天盖地,有给林平之直接埋了的架势。 不平道人见这一大堆东西,给他都带上了,骂了一声,赶紧逃开,却见林平之背上那哑女,突然鬼似的蹿到他身前,跟着手一空,拂尘就被夺走了。 而且这缺德玩意,还给他屁股一脚,让他冲着那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冲过去了! 不平道人只得不要钱似的狂甩内力,十几道掌风拍出,给一大堆零碎拍开。 然后就见林平之借他拍出的空间,穿了过去! 给不平道人气的,他本就脾气暴躁,更忍不了这般戏耍,憋红了脸……却也没敢跟过去。 因为他见林平之手一抖,拂尘就跟刺猬似的,根根细丝奓起,跟着一甩,便如同几百根钢针一般,电射而出,瞬间就扎躺下三十多个! 跟着林平之虎入羊群……不,其实是游鱼如水一般,但所过之处,众人却真如羊群一般,哗啦啦的倒下! 现如今他一身内力全部转化为真气,他只想说,虐菜这一块,我无敌。 他随便一道指劲,甚至都不用打出真气,只是体内流转,就能带出一道指风,不强,却正好能点到一个人的穴位上,正好将其点住。 至于其中身为一流高手的洞主岛主?却更是方便,一点气劲,便可引发其穴位存留的生死符,一瞬间就让其痛痒难当,失去战斗力。 不平道人就这么看着,林平之如过花丛,信手拈花,十指如百花缭绕一般,一道道无形气劲,将一个个人制住。 晃神间,周围便又倒了两百多,仅剩不足百数,终于慌了神,见了鬼一般,歇斯底里的鬼叫,四散奔逃。 林平之也不去追,而是锁定那已经开始逃窜的气机,追了过去。 不平道人松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这人是去追同伴剑神卓不凡了,但他就是松了口气,然后转身就跑。 那人太邪门,太可怕……林平之明明飘然若仙的身姿,却在不平道人心里,刻下了如梦魇一般的印象。 “哼,你玩的很开心啊,怎么,见到姥姥这般惨象,你打心眼里舒坦呗?” 远离了人群,林平之背上的童姥,终于开口说话了。 虽然林平之改换身形相貌,以假乱真,但这好像看得懂,但又看不太懂的武功,那说不上来的玄妙意境,这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轻描淡写制伏数百高手的实力。 童姥还能猜不出来这是谁? 但她练功时竟然被人给偷走了,实在是太丢脸,心里再怎么感谢林平之,话一出口,也是委屈幽怨。 “哪有,我绝对没有取笑姥姥的意思。”……只不过这事确实有点好笑,还好我是专业的,我忍得住。 “哼,一肚子坏水的小东西,躲起来看姥姥笑话……不过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先来看姥姥。” 其实我是想顺路来着……“那是自然,余婆婆和昊天部诸位,都很担心您呢。” “哼……小余不错。” 童姥就这脾气,其实心里真的暗道侥幸,一世英名,险些栽在一群小人手里。 “你这是去追那使剑的?追他干嘛?” “他那剑法很有点意思。” “有什么意思?就那点剑气,也敢自称剑神,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到时一试便知……喂,剑神老兄,还请留步。” 说着,便见到前方一身影,正在崎岖山路上疾奔。 林平之双袖向后一甩,便已借力腾空而起,如飞燕一般,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俯冲下去,快着陆时,一个翻身,脚下真气一旋,稳稳站住。 “剑神老兄请了。” 剑神是位五十多岁的老者,长须飘飘,面目清秀,见到林平之从天而降,却跟奓了毛的猫似的,二话不说,咻咻咻就是一顿剑气。 “有意思,真有意思。” 林平之脚踩凌波微步,轻松躲过,“剑神老兄,你是如何凝练剑芒的?你那剑法能不能给我看看?我可以拿武功跟你换,小无相功听过没有?练过的都说好。” fantuankanshu.com 童姥听林平之说要用逍遥派绝学换那劳什子剑法,就一翻白眼,跟着却忍不住一乐,这话她怎么听,怎么像损李秋水。 卓不凡却只以为林平之戏耍他,瞬间面皮涨红,但躲又躲不掉,只能一咬牙,拼了! 他饱提内功,剑上突然延伸出半尺森然剑芒! 就是这个! 林平之眼前一亮,卓不凡这剑法,这剑气修行之法,真的绝了! 竟然能以内力,影响周围那极为淡薄的天地元气! 371.我想学 卓不凡的剑芒,竟然真的能散发出如用皎洁月色的那种淡淡的光芒,这让林平之大为吃惊。 因为在他气机感知中,卓不凡修行的仍是内力,他甚至都没到精气神三宝合一的境界。 但他的内力却极为纯粹,比林平之不用气血与精神磨练内力,三宝合一之前,单独修行的内力还要纯粹。 而他的内力凝练到近乎单纯的内力,可以达到的极致后,或许还有特殊的引动精神力的法门。 他内力外放,即可简易塑形,更可作为长剑的延伸,甚至还可以和周围淡薄的天地元气共鸣。 就好像林平之在霹雳世界,浑身真气外放,就和周围天地共鸣,变得阴森鬼气缭绕。 卓不凡的剑芒,就是类似的情况。 所以这剑芒,就是以内力,达到真气外放的效果。 却是个空壳子,只有效果,但它归根究底,质量还是内力,并没有达到质变。 也无怪天山童姥觉得这剑芒故弄玄虚,就是个花架子。 因为比起真气外放,它就是个花架子。 但比起普通内力,却因为其极为纯粹,少林修行金刚不坏神功的先天高手,都是难撄其锋芒的。 siluke.com 当然,若是童姥这种高手,也不会让其剑芒打到,若是扫地僧,半尺剑芒,也刺不透三尺气墙。 林平之自然也不会被卓不凡打到,说白了,剑芒也不过是让他长剑长了一截,还不如甩出剑气占个快字呢。 “剑神老兄,我是真想学你这凝练剑芒的法门,你教给我好不好,小无相功你不要,少林绝技怎么样?我用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跟你换啊。” 林平之虽然看穿了这剑芒的本质,但他就喜好武学这么点兴趣爱好了,这时见猎心喜,竟如老顽童一般,缠着卓不凡让他教给自己。 卓不凡越打越心惊,见林平之漫不经心、浑不在意的样子,就更是恼怒,借着一股怒气,再次鼓劲。 “不是吧?少林功夫你也看不上?少林功夫好厉害的,不信你看。” 林平之说着,一招无相法指点出,无声无息,将一丝真气打到卓不凡剑上,突然爆发。 卓不凡长剑即便布满精纯内力,又哪里是正版真气的对手。 只听叮一声脆响,长剑应声折断。 卓不凡又惊又怒,怒极攻心,更因三十年苦练绝学,却出师不利,刚重出江湖,就被人如此戏耍,心神受到剧烈打击,眼前一阵金星,喉咙一股腥甜。 竟是倒退三大步,噗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林平之赶紧手指连弹,给卓不凡护住心脉,“剑神老兄,你这脾气也太大了,我好好跟你商量,你还气成这样,要是有人故意气你,你还活不活了?” 你还不是故意气人吗?……天山童姥偷着乐,她挺解气,以为林平之戏耍这家伙,是给她出气呢。 “罢罢罢……”卓不凡一声惨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英雄,便给卓某一个痛快。” “欸,真是拿你没办法。” 林平之干脆给这货点晕过去。 “……你还真想要他的剑法?” 童姥见林平之没毙了卓不凡,反而拎着他一起走,很是奇怪。 “师伯祖,就是一张草纸,也有它的独到之处,何况剑神老兄的剑法是真的有点门道……不过咱们先回去看看吧,然后慢慢细说。” 刚往回走,便远远见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正是不平道人和芙蓉仙子,两人见他拎着卓不凡,也顾不得讲什么义气,掉头就跑,林平之对二人也不感兴趣,任由他们离开。 回去万仙大会那边,远远便听见余婆婆的叫骂声,她们守了半天,听见嘈杂动静忽然消失,不由好奇过去,就见到躺了一地的人,一见都是诸岛诸洞的,当即逼问,有那胆小的一说,昊天部众人立刻暴怒。 过去一看,余婆婆正一脚一脚的踹乌老大呢,给他踹的鼻青脸肿的。 “少尊主神功盖世……尊主,属下来迟一步,请尊主降罪!” 余婆婆等人听说了林平之一人横扫万仙大会,才真的服了林平之,刚想称赞,就见林平之背上的童姥,昊天部诸人赶紧跪拜。 乌老大等人听闻天山童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但曾经被他们抓到了,他们还给折磨了一顿,那表情……不能说精彩,只能说绝了。 “哼,免了。” 童姥从林平之背上下来,本想发发脾气,见有西夏的人在,只是挥挥手。 “乌老大,你好,你很好,你真是太好了。” 但见了乌老大,童姥终于忍不住怒气了,呲着牙,怒极反笑。 听着小女童发出那熟悉的苍老嗓音,乌老大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跟着又是一阵阵恐惧,他但求速死,却不能。 “语嫣,你不是要学姥姥的武功吗?姥姥现在就教你,你就用这群狗东西一一练习。” 林平之一听,就知道童姥这是要教他天山六阳掌和生死符,让他给这群人折磨至死。 虽然这群人都是邪派,但和童姥之间,却是童姥先结的因果,林平之就算杀了他们,也不能因为这个。 更不会因为这个折磨他们。 “师伯祖身体要紧,跟这群人浪费时间作甚,还是尽快回灵鹫宫,调理身体吧,恢复功力要紧。” 童姥发号施令,哪被人拒绝过,刚像瞪眼置气,就见林平之把玩七宝指环…… “哼。” 就知道用掌门身份压人,武功高了不起啊? 余婆婆见状,这才真的发自内心的服了林平之,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童姥这么听人劝。 但童姥是真不能放过这群人,她一路受的非人折磨,这辈子都是头一回,她恨不得活吃了乌老大。 “先诛恶首,剩下等师伯祖身体恢复,有账慢慢算。” 林平之一指点断乌老大的心脉,让他错愕间,最后流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他不敢奢求更多了。 “……哼,便宜了这个狗贼了!” 童姥咬牙切齿的看着没了声息的乌老大,然后双目一一扫过他的同党,那些一起折磨过她的人,却没出声。 有账,咱们慢慢算。 372.教了 天山童姥过后准备怎么找那些洞主岛主算总账,林平之不准备管,反正也没一个好鸟。 一行人重返归途,这次多了童姥,却是有些麻烦,童姥每日正午都要饮用鲜血练功。 “极阳之时,若无鲜血镇压,至阳内力转化的气血生机,便会暴走沸腾……” 僻静之处,林平之初为天山童姥护法,只见她左手指天,右手指地,鼻孔喷出两道淡淡白气,凝而不散,逐渐将她脑袋包裹。 “借鲜血逼出气血生机,强运内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亦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虽然是长春功,但林平之觉得童姥这练法,多少也有她走火入魔之后,无法控制内力与气血的转换,不得已想出的办法,那逼出的生机缭绕不散,应当是她观想天上天下,惟我独尊之意,强行控制的。 午时一过,童姥立刻收功,脑袋周围缭绕的白雾被她吸回鼻孔,跟着全身骨节一阵脆响。 beqege.cc 气血仍是气血,只转换了一年功力,其他原样回返。 “怎么,看出甚么门道来了?” 童姥睁开眼睛,便见林平之若有所思。 “师伯祖阳气过盛,冲伤了手少阳三焦,阴转阳虚至极阳,乃是阴阳失和之态。” 童姥点点头,她为了医治身体,亦精通医理,逍遥派的医术,却是以她研究最深,“便是如此,姥姥二十六岁时,本有机会将身体固定在那时的状态,却因那个……而走火入魔,一身内力气血冲伤了经脉。” “师伯祖的经脉,却是生生以自身气血与内力维持着,所以问题就是想要修复经脉,就要撤去气血内力,然而一旦撤去,立刻内功失控,走火入魔,全身气血沸腾。” “便是如此了……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实在太过凶险,不练也罢,不过六阳掌和折梅手,这就传了你吧。” 童姥久病成医,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对她这身体,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还请师伯祖先传我长春功吧,我对这内力转换气血的法门,甚是好奇。” 童姥的身体禁不住如此多的气血,没有内力平衡,便要气血沸腾。 但林平之禁得住啊,他内外兼修,单说肉身强度,二十个童姥也比不了。 他也不是要练长春功,而是他毕竟肉体凡胎,身体强化的速度,现在却跟不上真气了。 有了这法门,他的身体强度,或许能更上层楼。 “哼。” 童姥也知林平之武学境界已在她之上,那她还担心甚么,你敢学,姥姥还不敢教不成? “你听好了,姥姥只讲一遍啊……” 晚些时候。 “剑神老兄,你醒啦。” 卓不凡悠悠转醒,就见到一张绝美的脸,“你是何人?” “是我啊,剑神老兄,你听不出来啦?” 林平之换了个声音,让卓不凡瞪大了双眼,噌的一下蹦起来。 嗯?身体完好无损?卓不凡一运内力,发现他什么事都没有……但那又如何? 卓不凡一声叹息,别说他只是没事,就是他好的不行,他又能如何? “剑神老兄,我是真的对你那剑芒好奇,你告诉我好不好,有条件你尽管提,少林七十二绝技我都愿意给你,我真的很有诚意的。” “……你真的只是想学剑法?” 到这份上,卓不凡也多少有点信了。 对方要想杀他,早就杀了,要想戏耍他,也该换花样了。 “当然了,剑神老兄,你要是不想要武功,要别的也行啊,比如你这次找灵鹫宫的麻烦,我帮你给恩怨抹平,让灵鹫宫既往不咎,如何?” “三十年前,灵鹫宫毁我一字慧剑门,将我门人刀刀斩尽,刃刃诛绝,你让灵鹫宫既往不咎?!” 一说这个,卓不凡却火上来了,大声叫道: “你若想学剑法,行!你让天山童姥郑重其事地给我陪罪,给我一字慧剑门陪罪,让她诚心忏悔,我就教你,否则你只管折磨我,看姓卓的皱不皱一下眉头!” “这样啊……” 林平之一脸为难,却忽然问道:“剑神老兄,只要让灵鹫宫的尊主,真心实意向你和一字慧剑门道歉,你就肯教我剑法?” 卓不凡点点头,“不错,你做得到吗?” 他心说就灵鹫宫那份霸道,你就算施恩于她们,但天山童姥能因为这个,就向我低头? “没问题啊!” 林平之一拍巴掌,“剑神老兄,不瞒你说,我就是灵鹫宫的少尊主,我还是逍遥派的派主,灵鹫宫是我逍遥派的分支,我代表灵鹫宫,正式向你和一字慧剑门道歉,当年之事,是我们灵鹫宫做的太过了,是我们错了,我向你致以最真挚的歉意!” 见林平之深施一礼,一躬到地,真挚的道歉……卓不凡也就是手里没剑,不然打不过也要一剑捅过去! 哪有你这么玩人的?! “剑神老兄可是不信,来来来,与我去见我师伯祖。” 林平之拉着卓不凡就走。 “……逍遥派怎么就落在你这没脸没皮的小东西手里了,师门不幸啊。” 童姥见了两人,也想起当年之事,对林平之不拿灵鹫宫和逍遥派的面皮当一回事,真的是无奈。 “剑神老兄,童姥的威严,想必你略有耳闻,想要陪罪,最多就是我了,怎么说逍遥派还在灵鹫宫之上,要不你凑合了吧?” “……” 卓不凡很想要生气,见林平之这样,他都有点气不起来。 “剑神老兄,不行我再往上加加,回灵鹫宫之后,我给一字慧剑门的诸位先贤立块牌位,今后受灵鹫宫下属香火供奉,再支持你重建门派,你看如何?” “……罢罢罢。” 话说到这份上,卓不凡也没辙了,他那一腔血性,都被林平之折腾没了。 给卓不凡带到别处,好吃好喝好招待,林平之若想跟一个人拉关系,即便是卓不凡这种,也能让他根本生不起来气。 毕竟这样一位武功让卓不凡没脾气的高手,如此放下身段,真的是给足他面子了。 “……六脉神剑?” “甚么六脉神剑?我这是无意中得来的无名剑谱……难道真是大理段家的六脉神剑?” “非也,非也……” 373.撮合 林平之看着卓不凡抄录的剑谱,其中以经脉穴道提炼锋锐内劲的法门,真有点类似六脉神剑的路数,只是……巧妙了许多。 还真就是巧妙,毕竟六脉神剑需要海量的内力,这无名剑法,却是一流水准的内力就能修炼,卓不凡就是苦修三十年,一路晋升先天的。 “师伯祖,看看这剑芒修行之法,我就说有些门道吧?” “……观想之法,心中有剑,自然成神?怪不得他要号剑神,他是练这观想法练的,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那剑芒功法果然有锤炼精神的法门,而且亦是十分巧妙,也有点古怪。 这法门是让人观想自己在剑道上无所不能,剑法通神,剑中之神。 卓不凡是先认为他应当能凝练剑芒,才凝练出了剑芒。 听上去有点唯心……林平之俱神凝体,岂不是更唯心。 说起来,这观想法能让卓不凡用内力凝聚剑芒,其中一些法门,却给了林平之一些启发,他或许能让俱神凝体更加凝实,也可让北冥神功更轻易融汇异种内力。 放走了卓不凡,林平之众人再次赶路,途中诸多灵鹫宫弟子来寻,回到飘渺峰时,已经变成了老大排场。 林平之也无所谓这些,灵鹫宫排场再大,在他眼里也不过洒洒水。 “这位是王语嫣,是姥姥的徒侄孙,也是当代逍遥派掌门,亦是灵鹫宫的少尊主,众人一起见过,今后见她如见我。” 灵鹫宫九天九部所有门人,加起来也有五百多,都是天山童姥一直以来收留的弱女子。 其实还有更多,但最早的两批,都没能活的过天山童姥。 “九天九部今后不能只凭借天险,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有变,诸多门人特使,也不能再那般借童姥威名行事……” 管理一个中型门派而已,林平之信手拈来,看到不少问题,再加上新的问题,一一指点九天九部主事人,使其尽皆信服。 “如此姥姥倒是省心了,照我说,你就在灵鹫宫多住些日子,不着急走。” “自然是要等师伯祖功力尽复的。” 林平之没管天山童姥那些小心思,而是书信一封,让灵鹫宫门人给西夏送去,大概说一下这边的事情,说自己要多留一些时日。 那便毕竟是便宜外婆,也不好厚此薄彼,这两位要不能一碗水端平,早晚还得打起来。 童姥一天天练功,一天天恢复,林平之除了尽览灵鹫宫石洞内的武学、杂学,也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和童姥的身体情况,逐渐了解清楚。 第九十天正午时分一过,童姥功力尽复,鼓荡的气血生机,大部分被转化为内力。 剩余小部分归于脏腑骨髓,大部分被收束在手少阳三焦上。 童姥复原,心情却没有好很多,甚至都没着急提报复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事情。 虽然这本身就是一种折磨,有那个胆小的洞主岛主,受不了这种煎熬,都有直接自行了断的了。 “语嫣,你已将灵鹫宫的武学尽数学去,姥姥我就算对得起先师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九天九部这些属下,我对她们表面严厉,实则宠溺娇惯,若哪一天去了,便要靠语嫣你来照顾了。” “师伯祖何出此言,您神功盖世……” 童姥摆摆手,“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其实你随我练功,为我护法,当也清楚,说是天长地久,但人的寿数终有其限制,我若从未走火入魔,还能靠完全的长春功,支撑两三个轮转,但如今,怕是撑不过下一个三十年了。” 逍遥派的人,最大的特点其实不是武功高绝,而是他们源自于长春谷的武功,全都是与气血生机结合的,因此特别的能活。 尤其是童姥,简直打破了人类的寿数限制,如她所言,以她九十六岁高龄,若功法完善,她至少还能支持两个三十年。 林平之也摆摆手,笑道,“师伯祖莫要颓唐,我正想与你说起这事,长春功与你的身体,我已尽数了解,我有九成把握,能修复你受损的经脉。” 童姥一挑眉毛,“九成?” 她知道林平之简直就是为逍遥派而生的,一身能为简直不亚于她师父逍遥子,但即便如此,说九成把握,是不是也稍有点夸大了? ddxs.com “师伯祖最大的问题就是,一身内力不但与气血和心脉相连,而且镇压着受损的经脉,根本动不得,但若能有同根同源的内力,在抽出您的内力的时候,随时补充,一边抽,一边修补呢?” 林平之说出了第一种方案。 “这……” 果然童姥听了,沉吟无语,这办法她不是没想过,但那需要她与无崖子、李秋水三人通力合作,那没良心的小贼,那……是吧,这念头童姥想过一次,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林平之诚恳的劝说道,“以前是不行,但现在,大家说开了恩怨,也都看开了,又为何不能更进一步,重修旧好呢?天下之大,如三老这般的人物,又有几人?若老死不相往来,岂不寂寞?” 他不是没有更好更轻松的办法,找俱神凝体来,一个抽取内力,一个修补经脉,本尊分身都是真气,基本上是没有任何难度的。 但就好像林平之说的,天下之大,又有几人的武学、学识,均能达到逍遥三老的境界? 三老不能齐聚,与林平之畅谈武学,林平之岂不寂寞? “……”童姥沉吟许久,还是摇摇头,“姥姥可不愿求人上门,再被你外婆奚落几句,不是还得打起来。” “怎么能是师伯祖求人呢?那必须是我这逍遥派掌门,为了门派着想,求师伯祖和外婆一起放下恩怨,重修旧好啊。” “……你这小东西别没事就玩你那戒指,看着就烦。” 童姥没好气的一翻白眼,有掌门信物了不起啊? 但她却没有拒绝。 林平之的武功与学识,逍遥三老都是服气的,若是有他这个掌门出面,一力撮合,她这张老脸就能保住了。 李秋水也能有个台阶下,两个老冤家中间隔着个人,也不会那般尴尬。 童姥想想,这事还真就能成。 374.你敢吗 天山童姥也不是真的活够了。 她只是之前活得太累了,也根本看不到复原的希望。 这林平之一番分说,里子面子都给她顾及到了。 再一说治疗方法,童姥本来就有过这个念头,再有林平之这个跟许多神医学过医术,现在又尽得逍遥派医术的人,系统详细的为她设计方案。 童姥又逐渐升起了希望。 她这辈子就没正经当过一次正常的女人,一直都是这般女童的形貌,哪怕能像普通人那般活一天呢? 她也让那没良心的小贼看看,他到底错过了甚么。 有了念想,再有林平之劝说,童姥终于同意了。 又与九天九部交代一番,让她们在飘渺峰老实呆着,林平之又给九部九峰设计了诸多困阵迷阵陷阱,让她们排设,也算有个活干。 又安排下来,若有岛主洞主绝望之下,拼死一搏,她们该如何防备应对。 林平之将能想到的都安排好,然后带着梅兰竹菊四剑侍,李秋水的三个宫女,一起前往西夏。 一路无话,这一日,来到了兴州,也就是银川,西夏的都城。 这里原本是西羌党项部族的领地,后来唐末时,党项首领驰援唐僖宗,剿灭黄巢,被赐了国姓,有了李思恭这个名字,后来直到北宋,才有了西夏。 再到后来射雕,西夏被好安答铁木真一波流灭了。 西夏皇族素有大志,不满足于偏安一隅,李元昊,也就是林平之便宜外婆的“续弦”,也算是一号人物,他称帝惹怒了宋朝,却硬生生干挺了宋朝西北军数万人,又干挺了辽国十万精锐,才奠定了西夏国祚。 只不过李元昊也因此好大喜功,沉湎酒色,嗯,也就是李秋水,跟李秋水生了李谅祚,他儿子李宁令哥因此不满,做掉了他,又被谅祚做掉,才有了现在的形势。 说起来,李秋水也算是对宋朝有功了。 林平之等人入了国都,却没进皇宫,因为童姥不去。 她那意思,她都主动来李秋水的地盘了,李秋水就不能降阶相迎她这位大师姐吗? 得,林平之只得将童姥和四剑侍安置在客栈里,跟着三个宫女进了皇城。 到了一个偏殿,僻静院内,茶点伺候着,良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乖孙女,怎么才来,你那师伯祖,忒能惹事。” 果然,这两位斗了一辈子,恩怨是放下了,嘴上却都不饶人。 “见过外婆,多日不见,一向安好?” “欸,有什么好不好的,一天天过日子呗。” 李秋水带着面纱,林平之却能感知到她的气机,确实比最开始见到时,少了许多郁结,想是真的放下不少。 “外婆,此次本想现来西夏看望您,怎奈灵鹫宫那边出了点事情,就先走了一趟。” “就说她那一套,简直乱七八糟,用生死符控制一大堆妖魔鬼怪,早晚出问题,这不就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林平之摇摇头,得亏先来了,不然这二位怕不是聊不了几句,就又得打起来。 “此次我去灵鹫宫,尽览石洞里的武学……” “她那劳什子六阳掌折梅手,也没什么看头,长春功你更是看都别看,外婆这边,你虽已有了小无相功和白虹掌,但外婆还有诸多其他精妙武学,琅嬛福地的精华,可都在我这里呢。” 差不多得了……林平之有点无奈,“灵鹫宫的医术却是多些,我在那里找了个法子,外婆可知换皮之术?那是……” 逍遥派的医术,比平一指的更厉害,何止开膛破腹,连器官移植都有,而且是武学与医术融合,用到了逍遥派独有的内力与气血生机结合之术。 林平之现在有十足的把握,能让李秋水的面部恢复如初……至少恢复八成,加上一点点化妆技巧,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这……” 和童姥一样,李秋水又何尝不是顶着脸上的井字划痕,活了几十年? 林平之说完,李秋水不由得怦然心动。 “但有一节,这其中需要许多独特的药物,很多都是天山独有的,而且还需要我施为之时,有一位和您同根同源内功之人,不断运功,以内力温养创口,如此才能抹去疤痕。” 李秋水跟童姥一样,听完为难了,同根同源,那不用问啊,除了那无情无义的狠心贼,就是大师姐了。 “我本以为师伯祖那边有些为难,哪知师伯祖深明大义,狠狠的训斥了我,说我这是小看了您三位,既然恩怨已经了结,那今后自然是同门之间和睦相处,这么些年了,还不累么……” “行了行了。” 李秋水又跟童姥一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们两个斗了几十年,我还不知道她?她要能说出这种话来,我过去给她一躬到地,打心眼里佩服她。” “外婆真知灼见,见识广博,博大精深……” 林平之一顿吹,又让李秋水有了童姥同款想法,逍遥派怎么就落到这么个小东西手里,师门不幸啊。 ddxs.com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外婆,恩怨若只是放下,保不准哪天就得又捡起来,不如你帮我,我帮你,和好算了,之前你二人互斗,好歹是心里还有对方,这没了联系,连个念想都没有,岂不寂寞?” “不用整天想起那烦人的家伙,我不知道多松心……欸。” 李秋水终究一声长叹,正如林平之所说,这突然一下,师弟的恩怨也没了,大师姐的仇恨也没了,她这些日子,可不就是心里空落落的么? 甚至她最近做什么事都没了精气神,反倒是听说了童姥的糗事,她才来了精神。 “好吧,那我就让着点那个脾气乖戾的家伙,过去见见她。” 李秋水也没怎么犹豫,就点头了。 客栈。 “哼。” “呵。” 老二位见了,对视良久,各出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行吧,没直接吵起来就行。 林平之又两面说和,这两位才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都觉得十分别扭,两人阴阳怪气的斗了几十年的嘴,想好好说话都不会了。 “大师姐,事情语嫣都跟我说了,那我就劳烦你了。” 李秋水如此说道,却不是求人的语气,而是“我敢放心大胆的把我的脸交给你,这份胆量,你有吗?”大概这样的意思。 “……哼!不忙!先见过那小贼,你二人先给我的问题解决了,再谈你的事情!” 天山童姥也不是不能让李秋水占了便宜的意思,而是不能示弱,就你敢,我就不敢? 笑话! 我敢把命交给你,有本事你就当着那小贼害死我,让他不但瞧不上你,还看不起你! 375.观想 于是林平之在西夏的这几天,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什么也没干,就大眼瞪小眼了。 林平之本想着先给李秋水的脸弄好了,如此双方就又多了一层缓和。 怎奈童姥就不是个服输的,李秋水一激她,她顿时不干了,非要先去见了无崖子,三人合力将她走火入魔的问题弄好,她必须得比李秋水胆量大。 这人啊,就是越老越小孩,林平之看着啼笑皆非,这跟小孩子较劲有什么区别? 林平之只得在皇宫里,李秋水又弄的琅嬛福地,一目十行地浏览这里的诸多武学杂学,先都背下来,路上慢慢品味,倒也算有个消遣。 李秋水的逍遥派武学不算多,她这里主要是有几部其他门派的顶级武学,包括大雪山大伦寺的火焰刀,二十几部少林七十二绝技等等,还有更多的一流武学。 一路回返江南,路上李秋水和童姥,倒是没掐,说是较劲,但既然都敢将自己的脸或命交给对方,说明两人也是真的不想再斗下去了,而既然不想斗了,自然要尝试着用另一种态度相处。 就是很难就对了,有时候两人觉得,还不如直接吵一架痛快。 林平之一看,两人还是都有点最后的怨怼,干脆,也别勉强了。 他去买了二十坛二十斤一坛的高粱酒,让两人不用内力,谁先喝躺下算谁输。 两人一听,不能打不能骂了,喝酒也行,是个办法。 即便没彩头,这两人也绝不能输给对方,于是一坛子……这两人又不是令狐冲乔峰那样的酒缸,都勉强灌了一坛子,就直接躺下了。 童姥那小肚子鼓得溜圆,李秋水本以为她要赢了……却一张嘴就吐了个稀里哗啦的。 两人都是在大骡子车上醒来了,头大如斗,头痛欲裂,却见互相搂着对方。 虽然没有相视一笑,甚至还有点嫌弃,但心里最后那点别扭,也消散了。 不一日,回到江南,曼陀山庄。 “语嫣,这次回来的倒还算快……” 李青萝说着一愣,看向童姥,又看看林平之,一脸的无语……闺女,你还真是说干就干,当机立断啊,刚说完,就给娘抱回来一个? 林平之憋笑,“娘,这位是外公的大师姐,你的师伯。” 李青萝一翻白眼,少来,少跟我取笑。 林平之无语,他只是想让人间多些欢乐,却没想到,代价竟然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惨痛啊。 “师姐,师妹,你们都来啦。” 还好无崖子终于鼓起勇气,来见师姐和前妻了。 还真是……不对,李青萝先是尴尬,又反应过来,看着李秋水蒙着面纱的脸,“娘?” 她倒是没激动,她这个娘,比她爹更让她不知该说什么好……李青萝现在就想,她要是能跟闺女似的那么能拉得下脸来多好,直接就给李秋水几句。 “青萝儿,娘不该这时才来看你。” 李秋水面对大女儿,也挺尴尬的,她不愿见李青萝,也是她那些黑历史,真没法跟女儿说。 还是林平之插言,化解众人尴尬,留下李秋水跟李青萝娘俩说说话,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师姐近来可好?” “哼!总算还没死!” 无崖子挺怵头,他就没在师姐面前支楞起来过。 林平之也不能让无崖子又被训得跟三孙子似的,便说起自己的想法。 无崖子听完,看了林平之一眼……他最清楚林平之的能为,便明白林平之这是在帮他们创造和好的机会。 难为这孩子了,林平之为无崖子做到这份上,他怎么也得支楞起来点。 另一边,李秋水也与李青萝说开了,母女俩也没什么仇怨,就是淡漠,李青萝现在好脾气好说话,今后慢慢相处就是了。 寻了个僻静院子,林平之设立了阵法,让逍遥三老齐聚一堂。 “此事关键在于三位的内力形成一个循环,外婆抽取师伯祖的内力,传给外公,外公再将其提纯凝练,传回给师伯祖,还要帮助她以内力平复气血,修复经脉,所以默契是最重要的……” 修复经脉不是问题,虽然无崖子的任务最重,但他放下了仇怨和心结,找回往日心境,一身内力越发趋于真气,要主导这次疗伤,虽不轻易,但也并非困难。 最关键还是三人要放下全部心思杂念,心无旁骛,你中有我,我中有他,三人心意相通,才能内力相通,让同根同源的内力在三人之间畅行无阻。 三人虽想办到,毕竟谁也不愿掉链子,李秋水和童姥就争着一口气呢。 但正因如此,却难以静心定神,总是诸多想法顾念。 “……不若试试观想法吧。” 林平之略一沉吟,既然不能直接心意相通,那便用功法辅助心意相通吧。 他却是想起自己在射雕与黄药师用移魂之法心意相通的经历。 李秋水会传音授魂,与移魂之法大同小异,但林平之肯定不能让她做主导,肯定是要自己来。 ddxs.com 与三人一说,三人都未有过这种经历,而且甚么“神念交流”即便李秋水和童姥听着都略感匪夷所思。 无崖子却深信不疑,毕竟林平之都能以意念塑形了。 林平之也单独叫了无崖子,“您与我说一段当年您老三位在逍遥派的经历,要将当时的环境描述清楚……” 问过之后,林平之又将三老凑到一起,“三位,放松心灵,跟随我的声音,我们在逍遥谷,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微风轻轻吹到脸上,如同……” 林平之以真气鼓荡的惑心之音,轻易吸引住了三老的心神,三人神色迷茫间,也以同样的语调语速,跟着他说起当年的事情,然后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将自己逐渐带入其中。 三人仿佛回到了当年刚习武的时候,不过这次没有师父,没有小师妹,只有他们三人,时而练武,时而抚琴对弈,时而纵声高歌,翩翩起舞。 三人忘了一切,没有烦恼,没有欲念,没有纠葛,只有自在逍遥,只有他们原本期盼的美好…… 最开始,他们本就是想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只是后来动了情,都只想着占有,都只认准了一人,却谁都没认对正确的人。 376.逍遥齐聚 主导三人的心神交流时,林平之还是夹带了些私货。 却不是私心。 只是伴随着交流,林平之将莲华心咒唱诵出来,帮三人稳定心神的同时,也引导三人平心静气,心无杂念。 三人的种种过往经历,种种欲念,都是杂念,既然已经放下,不如也就此忘掉。 不要再想着那些爱情、占有,阴差阳错,终究谁也得不到谁的心,不如就此看开看淡,从此淡然处之。 除了那些“求不得”,三人之间还有武学,没有风花雪月,还有高山流水,不能是夫妻,也可是求道路上的知音。 从夕阳西下,到月满中天,再到月落乌啼,三人的心神交流中,却仿佛度过了无数时光,无数美好的时光,那些他们本可以有的生活。 红日初升,逍遥三老同时睁开双眼,视线交流,不再有纠结,亦无欣喜。 只是淡然。 感情即便淡如水,却也可以很真,很纯粹。 三人终于看淡,终于不再将不堪回首的往事放在心头,不再有愁怨,不再有煎熬。 逍遥三老,如轮转了一个轮回,又找回了曾经的初心。 “何不逍遥?” “何需逍遥?” “便是逍遥。” 三人心意相通,终于相视一笑。 心意既已相通,剩下不过水到渠成。 不过为童姥疗伤,又要让她经历一遍散功又修回的过程,虽然有两人辅助,不用一百八十天,也需要三十天。 林平之便一边护法,一边参悟自身武学,和逍遥派的武功,也总算是在家里多待些时日了。 另一边。 时间倒转,林平之的俱神凝体与本尊分开,与乔峰一起去了雁门关。 当年萧远山的石壁刻字,已然被人抹平,乔峰又到崖底,仍是毫无线索,他不由得将希望寄托在林平之的“招魂引魄”上。 林平之只得又一阵装神弄鬼,好在他抽了丁春秋一身内力后,俱神凝体终于稳定下来,不再有消散之虞,于是做足了样子,却没有将萧远山的魂魄召来。 乔峰不由得失望,难道是他生父的魂魄已然投胎去了?还是那根本就不是他父亲,只是丐帮之人,联合外人驱逐他的阴谋? 林平之却告诉他,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萧远山可能还活着,当年坠崖却侥幸未死。 乔峰将信将疑,三人又返回中原,去了天台山止观寺,寻那智光和尚,智光和尚却宁肯一死,也不肯吐露带头大哥的身世,不过却说了萧远山的事情,说他是辽国的禁军教头,颇受萧太后器重。 乔峰,现在就是萧峰了,萧峰英雄气概,也做不出威逼利诱的事情。 若智光大师行为不端也就罢了,但他当年为了治疗瘴毒,亲自去海外蛮荒寻药,不但活人无数,更是自身内力全失,这样的人物,不但萧峰拿他没办法,林平之都不想对他做什么。 见萧峰苦闷,阿朱就劝说他,不如去辽国看看,说不定萧伯父当年死里逃生,回辽国隐居了。 萧峰觉得此言有理,便点头同意了。 林平之自然不愿当两人的电灯泡,于是道了声珍重,跟两人道别。 跟着他却没有返回曼陀山庄,或是去灵鹫宫、西夏,而是打探了一下江湖消息。 江湖上,最近死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人,是一个月前,林平之研究了一下顺序和路线,排除少数几个可能是表锅故意为之的,发现慕容博可能是回少林附近了。 他是不是暗伤发作了?……林平之心说照慕容博和萧远山差不多的修行速度,和修习七十二绝技的数量,他身体上的暗伤,只会比萧远山更厉害些。 毕竟萧远山是由外而内,内力自生,慕容博还有慕容家的内功心法。 慕容博要是躲起来,却是不好找他……林平之放弃了一个人寻找的想法,转而回去曼陀山庄,与本尊汇合。 “二哥!倒是巧了,你我竟一起到了。” 正见到从大理再次翘家跑路的段誉。 俱神凝体故作不知的笑问道,“三弟去了哪里?” 段呆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两人说笑间,进了山庄,就发现十分热闹。 原来是苏星河处理完了星宿派的事情,带着函谷八怪来了,于是弹琴的,唱戏的,种花的,做木匠活的,干嘛的都有。 无崖子和天山童姥也在,跟凉亭里喝茶闲聊。 童姥现在改叫神姥了,天山神姥,因为她不童了,而是变成了二十六岁时的模样和体态,她的经脉复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也重回正轨,再度过两个功力轮转没有任何问题。 而林平之的本体,正在给李秋水检查脸部……她的背部少了一块皮肤,脸颊上一圈几不可见的淡淡印记,手术也很成功,有长春功内力刺激肌肤生长,也免去了回复的过程。 “……不错。” 李秋水看向铜镜里的容颜,一点都看不出印记来,她最后一块心病也算去了。 biquge.name 稍作装扮,李秋水几十年后,终于用本来面目见人了。 段誉见到李秋水这张“还原度”最高,与玉像最像的脸,不由一愣,便知道这是他那神仙姐姐的本尊,多少有点尴尬。 好在他也知道误会消除了,不用他再去杀尽逍遥派门人了。 逍遥派的正式门人,这就算三代齐聚一堂了,虽然仍是没几个,但逍遥三老随便哪个现身武林,都能让整个武林震上三震。 林平之本尊便说道,“我有一事,还要从四大恶人齐聚大理说起,那无恶不作叶二娘……” “哎呀,语嫣,我只当你将四大恶人都除了,却没想到你还留着叶二娘,还问出那等骇人听闻的个中缘由。” 段誉闻听,不禁骇然,其余众人,也各自愤慨唾弃。 人都有物伤其类之共情,更何况这等残害婴孩之事,根本就是人神共愤,即便丁春秋在,他都能唾弃叶二娘。 “此等因果不彻底了结,我心难安,意难平,无论如何,我也要上少林,为那些无辜孩童讨回一个公道。” 林平之淡淡的说道,却气沉如渊、森如山,不怒自威宛若明王降身,让众人不禁头皮发麻。 逍遥三老都心头一凛,他们这位从来都幽默风趣,平和淡然的小掌门,竟是动了真怒了。 377.再开英雄会 李青萝虽然也很唾弃叶二娘,但她更了解她闺女被“圣僧点化”后的脾气。 她也就是占个亲娘的身份,不然曼陀山庄那埋了一地的尸骨……得亏是她改过自新,一心向善,坚持行善赎罪了啊。 李青萝就十分担心,“语嫣,这事情太过骇人听闻,你这可是要去少林质问他们的方丈,即便证据确凿,可也说不过他们啊。” “放心,娘,当然不是我直接打上门去,而是……” 林平之一看段誉,让他一激灵,刚想说话,却见林平之又看向薛慕华,“咱们急公好义的阎王敌薛神医。” 段呆子松了口气,却变成薛慕华苦了脸,“掌门师妹,不是让我直接打上门去吧?” 薛慕华有林平之指点,倒成了函谷八怪中武功最高的那个,过不了几年就有望先天,但正因如此,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雅文库 “当然不是,冤有头,债有主,我有一口不平气,那些家里婴孩被害的,更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薛师兄你再去找个豫州境地的武林大豪,再开英雄大会,如此这般……” 最近快两个月了,江湖上都没再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事情,风波暂缓。 但这一日,豫州武林,又有了个大瓜可吃。 信阳武林大豪,神眼雕英飞羽盛情迎接薛慕华,然后广撒英雄帖,又要召开武林大会。 豫州武林人又是觉着新鲜,又忍不住腹诽,这薛神医可真是能折腾,上次聚贤庄英雄大会,说是声讨乔峰,结果出了个大丑,让丐帮阴谋者原形毕露,现在丐帮声势大减,眼瞅着就要散伙的架势。 这次又是想折腾谁? 但接到英雄帖的一看,却见这次竟是要声讨四大恶人中的叶二娘,请求天下英雄寻找被叶二娘残害过孩童的苦主,以求公道。 众多江湖人,心说这次倒是没有翻案的可能,四大恶人恶名传遍江湖,累累恶行都是铁证如山,怎么也不可能另有隐情。 这次支持薛慕华,倒是肯定不会出岔子……但问题这是四大恶人啊,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声讨他们,若真能讨伐了也就罢了,万一不行,那不是闲着没事给自己招灾引祸吗? 但又一看,英雄贴上说,薛慕华还请了上次那位神通广大的鬼神公子林平之来,要开坛作法,引渡亡魂,化解人间怨气,让亡灵得以安息。 早说嘛……你第一句就写这个,谁还能含糊? 反正上次聚贤庄的诸位,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呼啦啦全都来了。 那位武功绝顶,法力通天的林公子要收拾四大恶人,那还有什么说的?除了稳妥,就只有妥帖。 数日后,曼陀山庄。 “语嫣,那位薛神医,还有你那位二哥,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啊?” 慕容复手里拿着张英雄帖,找了过来。 自从上次林平之与这位表锅一谈,他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本不愿意来。 但他见主持大会的是包不同说过的,跟表妹一起斗过星宿派的,逍遥门人薛慕华,还有表妹的那位被传的很是邪乎的二哥,他也不得不来打听一下。 “表哥,自从斗过星宿派之后,我那位二哥就云游四海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我那位薛师兄也是,就是个闲不住的,他除了医术,就喜好名利,我也说不了他,谁知道他们怎么又遇上了,又弄出这么一出来?” “嗯……”慕容复也不确定这是敷衍,还是真的,他这位表妹,现在是真的跟他划清界限了,“那语嫣你接到英雄帖没有?” “薛师兄先斩后奏,发完了英雄帖,才托人捎信,我倒是也准备过去看看呢。” “那不如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慕容复只是憋气,却不是两看相厌,反而在他眼中,表妹仍是个巨大的宝藏,为了大业,他要坚持不懈的挖,总能挖出点东西来。 林平之欣然同意,没有表锅,这也不算一出完整的大戏。 于是乎,慕容复带着四大家将,林平之带着段誉,苏星河与函谷七怪,一起去信阳,而逍遥三老,则是先行一步,去了少室山。 到了信阳鹰爪门,神眼雕的庄子,比聚贤庄还要阔气几分,来的人更是上次的数倍,毕竟这次有开坛作法,谁不爱瞧个新鲜? 林平之一行人来的不算早,到这里时,都已经搭起了三丈高的宽阔法台,周围聚了一千多等着看热闹的武林人。 更有许许多多叶二娘的苦主,听说有大侠要给他们作主,也纷纷赶到。 今夜子时,就要开坛作法,引聚魂魄了。 慕容复见这么多人,自去结交江湖豪杰,倒省了林平之再为他演出戏。 见了薛慕华,却见他正在接待一位名为玄净的少林长老,和他的四位弟子,豫州地界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是因为四大恶人,少林必然是要派人来看看的。 这位玄净大师武功甚至未入先天,但似乎精修佛法,是少林外院知客僧的主持,甚是能说会道,总想见见那位鬼神公子,却被薛慕华拦着,说林公子要养精蓄锐,不宜打扰。 子时。 神眼雕也是真的下本,点了九百九十九根手臂粗细的蜡烛,九百九十九盏灯笼,九百九十九个孔明灯,将诺大会场照了个灯火通明。 “诸位英雄请了……” 法台之上,薛慕华内力修为越发深厚,学了音功法门,鼓荡内力,竟是将声音清晰传入千余人耳中,让一众武林人不禁赞叹。 一番开场白,先是感谢神眼雕英老大的鼎力相助,又感谢诸位苦主辛苦奔波,再谢江湖豪侠给面子。 然后说起正事,最后请出林平之……这一顿说,给薛慕华累得气空力尽,好悬没支撑下来。 林平之特地换了一身行头,头戴纯阳巾,身穿紫色法衣,手持桃木剑……倒是有点像上次聚贤庄那骗吃骗喝的老骗子的装扮。 去过聚贤庄的高手们,一见林平之这卖相,这神情肃穆的样子,顿时都心头一凛,这位鬼神公子如此郑重其事,看来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啊! 378.玩个大的 林平之确实是要玩个大的。 这高搭法台三丈三,快两千人的大场面,只招出一个半身的虚影,那算什么大场面,也根本起不到震撼的效果。 要玩就玩个能震撼众人一整年的。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随着林平之念念有词,一声声魂归来兮,幽幽的语调传入众人耳中,诺大场面,竟是逐渐安静下来。 “借念引魂,血缘寻根,魂归来兮……” 林平之开始手舞桃木剑,脚踏罡步走,众人忽然觉得周围一空似的,却是林平之一瞬间抽干了周围方圆三十丈的天地元气,普通人虽然不能清晰感知,但总有不明所以的感觉。 “七星引路,众念引渡,阴阳两途一线连。” 说着,林平之运足功力,桃木剑上竟是延伸出散发幽光的三尺剑芒,剑芒飞射而出,直射入远方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众人心下一凛,凝神观看,却耳边响起逐渐宏大的声音,“伏天王,降天一,调阴阳,控两仪,五鬼通运,紫薇护体,乾坤借法,天地无极……” “开天眼,贯阴阳,穿两途,引灵网,义灵不灭,速速现形!敕!” 一声敕令,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耳边仿佛一个炸雷,脑袋嗡的一下,跟着就见法台周围,竟然影影绰绰! 雅文库 招来了!竟然真的招来了! 还不是一个两个! 众人见法台周围那影影绰绰的虚影,竟然越发凝实,竟是一个个孩童模样,吓得浑身鸡皮疙瘩,汗毛奓立! “痛……哇……” 众人只听得孩童凄惨呼痛,哇哇痛哭之声,在耳边幽幽响起。 “囡囡啊!” 终于有苦主忍受不住,咕咚一声瘫软在地,抱头哀嚎。 痛哭声此起彼伏,不由得引发众人心头无明业火。 却又清晰听闻林平之的声音,“众冤魂若有冤屈,尽皆讲述……” 却只听得痛呼痛哭之声。 “合阴阳,并五行,紫薇通灵,七星御神现冤情!” 林平之一声高喝,法台周围诸多冤魂,竟然消失不见了。 众人一愣,就见唯独剩下一个孩童的冤魂,竟然飘飘摇摇,没入林平之印堂,跟着林平之啊一声惨叫,竟然咕咚一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这一下可吓坏了众人,这是怎么了?林公子也受不住鬼魂诺大的冤屈?可别让厉鬼附身了啊。 这大半夜的,来这么一出,再加上还有那凄惨痛哭的苦主,都有人两股战战,想掉头就跑了! 好在见薛慕华飞身上台,一番诊治,便让林平之“悠悠转醒”,再将他扶了起来。 就见林平之对薛慕华耳语几句,薛慕华跟着朗声说道,“诸位,林公子为了知晓隐藏不出的叶二娘的下落,用了很大代价的法术,却得知了一段不得了的秘闻,请诸位安静片刻,让林公子稍作调息,再与众人分说!” 好家伙,还有甚么不得了的秘闻?!众人一听,好奇心被完全揪起来了,赶紧有人去劝说那些苦主,哭声逐渐停歇。 在场近两千人,都大气不敢喘的,眼巴巴的等着林平之盘膝调息。 只感觉时间漫长无比,不知多久,才盼得林平之睁开双眼,站起身来。 林平之说话有些气虚,但还是让每个人都听到,“诸位英雄,在下勉励一试,本想测算那叶二娘的行踪,为诸多苦主讨回一个公道,却不料想,义灵不灭,重多冤魂汇聚一个报仇的念头,冥冥之中,竟是让我测算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林公子,到底是什么秘闻啊?” “是啊,您快说出来吧,好叫众多苦主明白啊!” 群雄纷纷叫嚷,表示林公子您不用解释原理了,我们也听不懂,也不在意,我们就想吃瓜! “欸……” 林平之张口欲言,却又满脸迟疑,终究一声长叹。 要不是谁都不敢动他,不知道多少人要冲上来,掐着他脖子逼问。 “诸位,这消息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也、也或许是我法术有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识过之前那阵仗,在场所有人,就没一个相信甚么法术有误的,要误早误了,非得最后这骇人听闻的秘闻误了? 准是这秘闻太吓人,弄得林公子都不敢说了……众人不由得更好奇了。 顿时就有人高叫道,“林公子,咱们来,连四大恶人都不怕,再大的秘闻,也都敢听,您就说出来吧!” “这……” 林平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终于还是摇摇头。 在场众人都一个念头……要不是没人敢动你,你知道吧? “诸位,这事情太大,牵扯太多,我此时心乱如麻,实在无法决断……这样吧,咱们距离少林寺并不遥远,少林乃武林泰斗,名望极高,寺内高僧众多,主持方丈玄慈公正廉明,降龙罗汉之名人人信服,咱们不如一同前往少林,让少林来主持这件事的公道。” 那多麻烦啊,你就说了呗,你这憋着不说,你自己不难受吗?……群雄实在是如同听书被留了扣子般的心痒难耐,不听完了,根本睡不着觉。 然而不论众人怎样劝说,林平之却只是摇头,最后更是故作脸色惨白,气力不支,三摇两晃,一下栽进薛慕华怀里。 “诸位!”薛慕华变得极为惊慌,“林公子心神耗损过度,若不修养,恐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老朽必须尽快为他调养,咱们这事情只能如此定下,明日一早,便去少林,愿意去的便一道同行,老朽告退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还反倒让众人更加相信了,林平之也是肉体凡胎,顶多半仙之体,用出这么厉害的法术,也是要有代价有反噬的。 众人只得散去,却没有真正离开的,都在附近守候着,准备明日齐上少林。 不说此等盛事,不参与一下,今后见了朋友,都没法跟人聊天。 就说那吊人胃口的秘闻,不听听到底怎么回事,那至少一个月都睡不好觉啊。 就有不少跟神眼雕套近乎的,倒是让这位老哥拉了不少关系,但去探望,也被薛慕华好言劝走,让他暂且安抚众人。 “语嫣,你那位兄长,无恙否?” 慕容复见了这等场面,也彻底震惊了,更是多了一种想法……这就是未来给他祭祀国运的大国师啊! 379.又上少林 林平之之前弄个半身的虚影,就弄得身子发虚,物理层面的真·发虚。 这次竟然弄出好几百虚影,最后还玩了那么一出。 就说他俱神凝体稳固了吧,就敢这般消耗真气?然后还屁事没有,一点不见消散的征兆? 还真就是这样,林平之是真的累,身心俱疲的累,但还真就没有溃散的风险。 首先精神上的损耗,是俱神凝体和本体,还有舍利子一起分担的。 然后就是那影影绰绰的虚影,根本就不是以俱神凝体的法门凝聚的。 而是用剑神老哥凝聚剑芒的法门凝聚的。 林平之参考俱神凝体的法门,将剑芒的观想法和凝聚法,都改动了一下,可以让剑芒更加凝实,能更好的塑形。 虽然也会消耗更多的真气,却比俱神凝体省太多太多了。 毕竟俱神凝体是要凝聚出一个实体的,而剑芒就是个只有声光特效的空壳子。 那痛哭,那凄惨的呼痛,其实都是林平之的本体,在暗中用融合了传音授魂法门精髓的碧海潮生无形剑弄出来的。 林平之俱神凝体消耗虽大,却连真气都是本尊出大头,先给他灌输了不少真气,他只是凝聚“剑芒”的时候,消耗了一部分。 雅文库 也就是说,虽然这次玩得这么大,但俱神凝体还没有杏子林和聚贤庄那两次累呢。 但他自然要做出一副要死要死的样子,不但力求真实,而且也躲开诸多江湖人与苦主,这一出闹出来,除了那秘而不宣的秘闻,有各种其他想法的,那也是多了去了。 比如慕容复,这位便宜表锅就非要见见俱神凝体,跟本尊那边没完没了的说。 林平之一脸惨白,“慕容公子,久仰大名了。” 慕容复一脸关切,“欸,林兄弟,你既是语嫣的二哥,那咱们就不必见外,听语嫣说你略感不适,现在可好些了吗?” 我没跟你说我需要清静吗?腆着个脸过来问我好些了么,“有劳慕容公子挂念了,我无大碍,休息一晚即可。” “林兄弟,你说那秘闻,极是难办,若信得过我,可先与我说说,慕容家也算薄有势力,我愿鼎力相助。” “……慕容公子,你以为我为何非要去少林不可呢?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语嫣是逍遥派的,她必可助我吗?” “咝~。” 慕容复脑子一转,骤然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那秘闻竟是与少林有牵连?” 说完他就有些踌躇。 表锅有点干大事而惜身,若真跟少林对着干,他倒是能见机行事、伺机而动、渔翁得利,但冲锋陷阵还是算了吧。 “慕容公子拳拳之心,在下铭感五内,若有所需,定会开口。” “这是自然……那我就不再打扰林公子休息了。”表锅客气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虽然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但林平之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让他很有些收获了。 他也没等着第二天同行,而是当夜便离开。 次日正午时分,林平之一马当先,带着薛慕华,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直奔少林。 那位玄垢大师,昨夜林平之说要上少林,他就急急离开。 果然少室山下,便有知客僧迎接。 上山时,林平之身后不远处,多了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一个毫不出奇的魁伟大汉。 如此声势浩大的队伍,也就是少林寺,不然都摆不进一个院子里。 众人却等了半天,别说方丈玄慈,连一位玄字辈的高僧都没见到。 群雄顿时不满,感觉十分没有面子,却不知是少林寺本来就有麻烦。 有五台山清凉寺的方丈,与少林方丈玄慈并称降龙、伏虎罗汉的神山上人,来少林寺拜山。 昔年神山上人想要拜入少林寺,却被上代方丈拒绝,从此结怨,这次就是武功大成,并联合几家寺庙的方丈,故意说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几部,是从他们的寺庙流传过去的,其实是想借机参阅,将其学了去。 偏在此时,鸠摩智这番僧又来找麻烦,这货被萧峰打跑了之后,仍不说回吐蕃好好当他的国师,非要在中原争武功第一,这又来少林寺,也说少林七十二绝技,其实并非一家独有,有许多是从大雪山大伦寺流传出去的。 少林都怀疑鸠摩智跟神山上人是串通好了的,来找麻烦都用一个主意。 但鸠摩智却当场演示武功,其施展的诸般绝技竟是胜过少林高僧,玄字辈众高僧又惊又怒,却在这时又传来消息,林平之带着群豪来了。 虽然这让众高僧感觉屋漏偏逢连夜雨,却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鸠摩智提出与众僧比试较量,看看谁才是七十二绝技正宗,玄字辈包括玄慈在内,都没有把握胜之。 而有这等热闹,上前江湖人来少林说事,鸠摩智和神山上人等人自然都很有兴趣,纷纷跟随前来。 群雄等的很是不耐烦,才见少林方丈带着一众高僧前来。 “阿弥陀佛。”两道长寿白眉,一脸慈悲的玄慈口念佛号,“薛神医,英老英雄,还有这位便是名声鹊起的林公子了吧,此次前来本寺,是有何要事相商?” 林平之第一次见到玄慈,盯着他双目,也未见甚么忐忑,不知这位心里究竟如何想法? “玄慈方丈,久仰大名,今日前来,是要来说一件年代久远的公案。” “哦?林公子此言从何说起?” “玄慈方丈,你当知绰号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凶神恶煞、穷凶极恶,这四位江湖上的恶人?” “略有耳闻。” “你可知无恶不作叶二娘,在江湖上的累累恶行?” “林公子,你有话不妨直说,若是想怪少林一直没有惩奸除恶,那四大恶人飘忽不定,四处为恶,少林即便想寻找,也力有未逮。” 便有玄正插言帮玄慈说话。 “大师稍安勿躁,玄慈方丈,叶二娘的恶行,你可有听闻?” “略有耳闻。” “玄慈方丈,若你有机会见到叶二娘,你当如何?” “……我佛慈悲,当先以佛法感化。” “若感化不了呢?” “自当降妖除魔,林公子,你这般问来问去,究竟为何?” 玄字辈高僧都有点不满,干嘛老揪着这问题问玄慈,你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玄慈方丈,有两个人,我想让你见一见。” 380.昔日因 林平之一招手,本尊便在那其貌不扬的女人脸上一撕,顿时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撕下,露出叶二娘本来貌美,但脸上三道血痕的面容。 苦主有见过叶二娘的,顿时一惊,一声叶二娘,场面瞬间哗然。 “稍安勿躁。” 林平之本尊鼓荡真气,一声音波功,让群雄瞬间安静下来。 少林众高僧无不暗自震惊,就见林平之本尊又一拍叶二娘肩头,“醒来了,叶二娘。” 叶二娘略显迷茫的双眼顿时一清,如梦方醒,见到林平之本尊,瞬间瑟瑟发抖,“你、你……” 叶二娘每夜都被那万鬼噬魂的噩梦折磨,人已瘦得形销骨立,林平之找到她,给她恢复每日忘掉的记忆,她好悬没直接疯了,却被林平之以惑心神音,生生拉了回来。 找回记忆的她,看着林平之,就像看着一个最为恐怖的大魔头。 就仿佛那些婴孩,那些苦主看到她。 “别慌,别怕,你看看那是谁?” 林平之一指,叶二娘顺着指引,便见到了一个她生命中第二重要的人。 是你……不好,这魔鬼给她带到少林了! 叶二娘死命摇头,“我不认识他,我没见过他!” “玄慈方丈,你又认识这个女人吗?” “林公子,你这究竟何意?再不说清楚,我等可要怀疑你的动机了!” 少林众高僧,有的茫然,有的隐隐感觉不妙,有的怒气勃发,有的疑神疑鬼,好一副众生相。 “叶二娘……” “你别说了,别问我,我自知罪孽深重,但求速死,这里那么多恨我的人,你们谁快来杀了我啊!” 雅文库 叶二娘声嘶力竭的大喊……但却没有苦主过来,现在就是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林平之守口如瓶的那个秘闻,难道竟然是…… 这瓜可太大了,一群江湖人表示根本吃不消。 “不忙,不忙,当年事情,总要水落石出,玄慈方丈,我再请你见一个人。” 魁梧大汉便撕下面具,露出酷似萧峰的苍老面容。 “啊!竟然是乔峰!” “是乔……大侠!” “不对,你看,他老了许多!” 乔峰虽然是契丹人,但聚贤庄那次,都知道乔峰是林大仙人的结义兄弟,在场群雄,又有谁敢说难听话? “玄慈,还记得老夫吗?” “……阿弥陀佛!” 玄慈一声长叹,既有颓然,也有释然。 “众人听真,老夫乃是萧远山,三十年前,玄慈与智光、谭公谭婆等人,听信了姑苏慕容的慕容博的阴谋……” 萧远山鼓足内力,将当年之事尽数道来。 这一个又一个大瓜,噎得群雄只想翻白眼,吃不消,真的吃不消了。 “……老夫侥幸未死,因此恨极了那些人,查到带头大哥便是玄慈,一路上少林寻仇,却发现玄慈与叶二娘行苟且之事,我便没着急动手,直到叶二娘有了个孩子……” “啊!” 叶二娘一声惨叫,指着萧远山,“是你,是你抢了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叶二娘扑过去,又抓又挠又踢,几下就给萧远山挠的满脸是血,萧远山却动都不动一下。 直到林平之给叶二娘点住,他才朗声说道,“叶二娘,我满心仇恨,却用你和你的孩子向玄慈寻仇,不够英雄好汉,不够个男人,你残害那么多婴孩,有我一份因果。” 说着,萧远山突然传音入密,“叶二娘,你的孩子我没有杀,而是将他送回了少林,交由少林收养,我想要用他揭穿玄慈的真面目,但现在,我不会说,你就让他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活下去吧。” “……多谢,多谢你。” 叶二娘得知儿子没死,不由得喜极而泣。 “玄慈。” 萧远山又面对玄慈。 “等等!” 却在这时,慕容复跳了出来,“萧远山,你本就是契丹人,当年必是对宋朝有阴谋,现在你仍是贼心不死,不但污蔑少林,还要搭上我慕容家,其心何其毒也!” 表锅吃瓜吃的正爽呢,却突然脏水从天而降,给他泼成了落汤鸡,那他能什么都不做么。 “正是如此!萧远山你好毒的心肠!” 包不同极为难得的,没有非也非也,而是改成了正是如此,然后怒骂萧远山。 慕容复心说幸亏他想渔翁得利,叫来了附近几个招揽的帮派,这才能有人响应。 这一波节奏一带,群体效应一起来,众人又将信将疑的看着萧远山。 萧远山朗声一笑,“你慕容家自居十六国前燕后裔,一心复国,慕容博便是因此阴谋破坏辽国与宋朝的和平,想要从中渔利……” 萧远山忽然耳朵一动,跟着说道,“慕容复,我知你能言善辩,但事实便是铁证,江湖上死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正是慕容博亲自所谓,他甚至就在这里!” 你这说的就有点过了……慕容复都一愣,却忽然闻听动静,一抬头就见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却是苏星河拎着个灰袍老者。 苏星河与林平之传音入密几句,解了慕容博的穴道,便飞身离开,让一众高僧一阵无语,当这是自己家花园呢,却又震惊,这又是一个绝顶高手。 “……爹?!” 见了灰袍老者,慕容复吓得直叫爹……好吧,这自然就是他那死了多年的老爹慕容博。 慕容博本也是听说有瓜可吃,潜伏在暗中看热闹。 但他见到萧远山,就知道坏事了,立刻就想遁走,却突然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迷惑了一瞬间,跟着数道气劲便将他穴道封锁。 正是先一步来到少林,特地来寻找慕容博的逍遥三老,说起来,三老一起出手,慕容博也真的不怨了。 “复儿。” “慕容博!” 慕容博还来不及说话,便见萧远山暴怒的雄狮一般冲了过来,却淡然一笑,伸手一挡,“萧远山先生,稍安勿躁,老夫这条命你想要,尽管拿去,却不急于一时,待老夫说几句,再拿也不迟。” “老夫与你无话可讲,只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萧先生,你我数次在藏经阁相遇,也曾经试探数次,你以为我武功如何?” 381.今日果 在场的一众江湖人士,听慕容博又砸了个大瓜出来,感觉这辈子再也不吃瓜都行了,这一次吃的,真的够他们吹一辈子的了。 “慕容博,我知你武功高强,但那又如何?你阴谋诡计误导中原高手,害死我妻子,让我有儿子不能养,你我之间的仇恨,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萧先生何必行那匹夫之事?” “少说废话,动手吧!” 萧远山不愿跟慕容博再多说一句话,他等着天等得太久,当即一掌狂猛气劲拍出! beqege.cc 慕容博暗道奇怪,这些年萧远山种种作为,不像这样的莽夫,怎会如此不讲道理? 他哪知道,萧远山不说大彻大悟,但也找回了英雄气概,有仇直接报,只求一个痛快! “休伤我父!” 慕容复见萧远山与慕容博你追我逃,瞬间跳出院外,顿时就要带着他的人马追赶,萧远山行匹夫之勇,他却不忌讳群起而攻之。 “停下。” 慕容复众人刚想走,却听林平之俱神凝体说道,“那是萧远山与慕容博的因果,他人不可干涉。” “好大的口气,别以为你……” 包不同当即叫嚷,却被林平之伸手一抓,就让他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堂堂一流高手,竟然无法抵抗的飞着过去! 林平之一手小无相功驱使的擒龙功,将包不同的脑袋抓在手里,轻轻一摇,就让他散了架似的,随手一甩,就让他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慕容公子,我不但口气大,武功也还可以,你若不信,也可一试。” “语嫣!” 慕容复见状,不由大急,刚想找林平之本尊,却见本尊跟着出去了。 但世上只有一个包不同,还被杀鸡儆猴了,自然没人敢抬杠。 林平之俱神凝体又转向玄慈方丈,指着叶二娘说道,“方才萧远山与叶二娘的对话,可有什么虚假之言,若有不属实的地方,请方丈尽管指出来。” “阿弥陀佛。” 玄慈朗诵佛号,竟是摘下僧帽,褪去袈裟,“昔日因,今日果。” “林施主,可能说与我知,我那孩儿究竟是谁?” 一声传音入密,林平之回了个名字。 玄慈一阵沉默,才又朗声说道,“因果到头终有报,反悔隐瞒,终究逃不掉,二娘,这些年,苦了你了。” 此言一出,千多人竟然全都安静了一瞬间,才尽皆哗然! “你、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忍不住,连累了你跟着我吃到苦果。” 片刻,玄慈问向戒律堂首座玄寂,“老衲犯了佛门大戒,有玷少林清誉,师弟,依本寺戒律,该当如何惩处?” “这个……师兄……” 玄字辈高僧全都懵了。 “国有国法,寺有寺规,我犯了淫戒,当受一百棍,身为方丈,罪刑当加倍。” 玄慈一边说,一边脱了上身僧袍,“执法僧,重重责打玄慈两百杖,少林清誉当先,不可徇私。” 此言一出,群雄、苦主,尽皆安静,少林方丈能如此做,算是有担当了。 “且慢。” 林平之却又说道。 “林施主,我寺方丈要受寺中戒律,你还有话讲?!” 玄字辈高僧见林平之还不依不饶的,真快急了。 “玄慈和尚,诸位高僧,少林戒律早不管玄慈,晚不管玄慈,若今日我不来,依旧管不了玄慈,那现在凭什么的管他? 玄慈,我再问你,若你不是少林寺方丈,叶二娘可能做到今日的程度?” “林施主,罪在玄慈己身,玄慈蒙蔽少林寺上下,为少林蒙羞,当受四百棍。” “师兄!” 玄字辈高僧大急,玄慈显然是不会用内力相抗的,四百棍下去,人都成馅了! “玄慈,叶二娘罪恶滔天,天理难容,罄竹难书,她的罪行,所有沾这因果的,今日都要一一了结,你也好,少林寺也好,一个都逃不掉。” 玄字辈高僧一听,全部化身怒目金刚,“林平之,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哈哈哈!……” 林平之朗声大笑,笑声震得一众玄字辈高僧都心神摇曳,跟着他一把抓住叶二娘,一下扔进苦主人群里。 “林平之今日战少林!玄字辈高僧,金刚伏魔阵,罗汉大阵,有什么少林都尽管使出来吧!” 狂徒!狂妄之极! 少林寺这边,是真觉着林平之狂的没边了,狂的都疯了,竟然要一人战少林?! 便有一个老和尚跳出来,指着林平之叫道,“林平之,你太狂妄了,玄渡来领教你的高招!” “一个个来太麻烦,不如多来几个,摆个金刚伏魔阵给我看看!” “狂妄!” 玄渡一声狂妄,手作拈花状,几道拈花指指劲无声无息飞射而出。 然而林平之不躲不闪,几道指劲刚到他身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点风都没带出来。 “我说了,一个不够看,用这种兰花指功夫的,更不够看。” “你!” “玄渡师弟,请回来。” 玄慈叫住了师弟,玄渡回头一看,见师兄已然穿上僧袍。 玄慈虽有心一死维护少林清誉,但林平之仍不肯善罢甘休,他也只能先维护少林威严,再说其他。 “林施主,少林金刚伏魔阵,最少是三人摆阵,亦可六人、九人、十八人,你真要挑战吗?二娘已被苦主打死,恩怨也该随之消散了,便让老衲完纳了自身劫数如何?” “玄慈,你那不叫劫数,你那叫罪孽,来吧,本公子今日便挑战十八金刚伏魔阵!” “阿弥陀佛,林施主被无明业火冲了心智,也罢,老衲等便先助林施主镇压心魔,再说老衲之事,林施主放心,便如你说,今日老衲的罪孽,必会了结。” “玄寂师弟,玄苦师弟,与我一摆金刚伏魔阵,向林施主展示一番。” “是,师兄!” 玄字辈高僧早就忍不住了,恨不得真摆出十八人的大阵来,直接给林平之拍扁了。 群雄一看要打架,林半仙单挑三个玄字辈高僧,立刻来了精神,人挨人,人挤人,很快腾出一大块空场来。 “三人?也可以,诸位高僧,若觉得三人吃力,随时可以加人。” 林平之朗声一笑,“指教了!” 382.破 玄慈三人一伸手,就知道玄渡为什么传音入密跟他们说,这姓林的有古怪了。 也知道为什么林平之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敢如此狂妄,要一人独战玄字辈高僧了。 因为这就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个无底洞! 不管是拳掌气劲,还是指劲袈裟袍袖,拍到林平之身上,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连点风都带不起来! beqege.cc 就连玄慈的大金刚掌,就连玄寂的一拍两散掌,那拍石石散,拍人人散的汹涌内力,亦是如此。 这是什么武功,少林竟然从未听闻,更是骇然听闻! 三人若用近身招式,却又被林平之以奇妙的步法,和奇妙的拳掌劲力,将他们的力量化消,更能借力打力,用他们的力量打他们! 斗转星移?不对,三人很快否定这个念头,因为林平之不是将招式如数奉还,而是偏移,连消带打,转力化力,将玄慈的大金刚掌转去打玄寂,再用玄寂的龙爪手去抓玄苦,又用玄苦的般若掌打玄慈。 这根本就不是三人围攻林平之,而是林平之让他们三个互相打! 而且三人还别使内力,使内力就是无影无踪,邪门的很! 但若只用膂力对敌……三个老和尚,最小的也快七十了,只用外功,也就勉强够得上一流,那还打个什么劲? 而且林平之也不知是借力打力,也有那缥缈若仙,潇洒写意的精妙招式,三个老和尚但凡敢收回一点内力,就险象环生,玄苦手腕就被林平之一指抚中,顿时一条手臂经脉被封! 得亏玄慈当机立断,凌空打出三掌气劲,让玄苦脱身,又有玄渡、玄难、玄空三位长老上前,六人摆阵,才又稳住局面。 玄字辈高僧均是先天高手,都看得出林平之的古怪,但也都看出了,那古怪却也不是丝毫不能影响,而是他们气劲打过去,至少能让林平之停顿一瞬间。 于是变成了三人与林平之缠斗,另外三人以指劲外围牵制。 却见林平之仍是不慌不忙,潇洒自如,玄妙步伐不带丝毫烟火之气的,直接绕出了三人的包围圈。 “剑来!” 林平之一招手,仓啷啷一声,远处一人腰间长剑突然电射而出。 玄渡便连发三道拈花指劲,去打那长剑。 “师弟小心!” 却见林平之正是要他如此做,已然趁机冲到他身前三尺! 玄渡爆发十二成功力,内力不要香油钱似的狂甩指劲! 却仍被林平之轻描淡写的躲过,绕到他背后! 玄渡只觉一股力量轻轻一推,他便不由自主的平移一丈,正好挡住救援而来的玄慈的去路。 林平之又双手一招,又一柄长剑出鞘,连带被打飞的那柄长剑,飞来双剑在手。 玄字辈高僧见状,更不敢大意,却见林平之双剑在手,仿佛人也变成了一柄利剑,不再是缥缈若仙,而是剑意森然! 那剑法是那般精妙,是那般浑然天成,无迹可寻,偏偏又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剑理。 却不知道为何是这般的道理。 此剑只应天上有,只应是剑中谪仙用出来的…… 恍惚间,玄慈等三名近身缠斗的高僧,剑光缭绕中,只觉双臂一凉。 却不知怎样,林平之竟是将他们双臂的僧袍切下,却未伤手臂分毫! 另外三名高僧却感觉并非如此,他们感觉林平之就是一柄无所不破的绝世神兵,不论指劲掌劲,什么气劲都能一剑两断! 玄寂汹涌澎湃的一拍两散掌,这次却不是掌劲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是被一剑两分! 轰! 交战良久,终于出了第一声动静,却是林平之两边地上各被拍的碎石飞溅,他却如一剑分海般,直取玄寂,让玄寂只见寒光一闪,膻中穴微微刺痛,已然穴道受制! 少林高僧无不骇然,本以为是对方狂妄,原来竟是他们自己托大! 众高僧不禁升起淡淡的恐惧,那种根本不能理解,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人的武功怎么能高到这种无法理解的程度?! 虽然还有两位玄字辈高僧未败,但他们也斗志全消,这样看不到胜算的对手,还怎么打? 众高僧对视无言,心里都是一个问题,还怎么打。 虽然六大高僧都败了,但总不能真的让林平之砸了少林的招牌吧? “诸位大师,不如摆出五百罗汉大阵,由诸位来主持,让本公子领教一番如何?” 众高僧看着玄慈,无不带着询问,要不真给这家伙围了算了。 “阿弥陀佛。” 玄慈一声苦笑,五百罗汉大阵能不能留下这位神通广大的林施主,都在两说,就是能留下又如何? 能留下林平之,还能堵住千余江湖人的嘴?更能消弭那么多苦主的怨气? “林施主,你赢了,不必再打了,我服输了,从此刻起,我不再是少林方丈,因我不守清规戒律,少林将我逐出,因叶二娘结下的因果,由我个人了结,你看如何?” 玄慈不再口称老衲,而是如此说道。 “那你就去和诸多苦主了结吧。” 玄慈可以死,可以用死洗清他的因果,却不能是死于少林戒律。 玄慈犯的不是少林的戒律,而是无数孩童的亲人的众怒。 “多谢林施主。” 玄慈点点头,转身对玄字辈诸位高僧说道,“诸位大师,我自此和少林再无关系,一切因果,皆是我咎由自取,与少林没有半点干系。” 说完,他便来到诸多苦主那边,站到已经被打得气绝的叶二娘身前,盘膝而坐。 “二娘,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贪嗔痴三毒染身,以致反了天怒人怨的罪孽,这罪孽,皆因我而起……诸位,这罪孽,也请因我而终,千错万错,皆是我一人之错,诸位请将我性命了结,却请诸位不要再有怨恨和悲伤,阿弥陀佛。” 玄慈说完,跪倒在地,对众人磕头。 这么个须眉皆白的老头,即便是苦主,都不愿受他一拜,更何况磕头。 玄慈磕了九个响头,已然额头青紫,却见众人竟是两分,让开一条道,谁也没受着。 “我对不起诸位,请诸位为我了结因果。” 383.了结 “玄慈,我是上蔡县的周无病,十二年前,我家闺女周岁时,被叶二娘偷走,我娘子强撑着说了‘脸上三道疤’才咽气。 我和家人四处找寻,却在一天后,再道旁水洼里找到我家囡囡,她面色铁灰,浑身青紫,骨骼寸断而死! 我问你,我该不该打死叶二娘,我该不该连你也恨上?!” “应该,周施主,你手中有刀,请一刀砍过来,帮我洗刷罪孽。” “……玄慈,你这般诚心悔过的模样,杀你倒显得我不够英雄……我呸!呸!!!” 周姓汉子看着引颈就戮的玄慈,握着钢刀的手颤抖不已,举了又放,终于下不了手,狠狠一口唾沫,掩面狂奔。 ranwen.la “玄慈,我是汝南陈大同,九年前……周老哥不杀你,我也不杀,呸!” 陈大同瞎了只眼睛,一条胳膊当啷着,却是他轻功不错,当年追上了叶二娘,却差点被她杀了,儿子也没救到,若不是不甘心吊着一口气,他早求个痛快了。 却也对玄慈下不去手,狠狠一口唾沫,却又怒上心头,忍不住跟着一脚踹过去。 噗! 却没感到任何内力反抗,玄慈直接倒飞出去,空中就一口血喷出。 “师兄!” 玄寂平之跟玄慈最亲近,不由双目含泪叫道。 玄慈却不理他,只是默默地回去,跪在叶二娘身边,“陈施主,是我做错了事,对不起你,你莫要有顾虑,尽管动手。” “……啊!!!” 陈大同一声受伤的野兽般的哀嚎,飞奔而去。 “玄慈,别以为你这般惺惺作态,老子就会手软,老子家里三代单传,三十六岁才有了一根独苗……” 这是个满脸横肉的糙汉,说话甚是凶狠,却来到玄慈面前,也只是狠狠一巴掌,却没带上内力,打完就走。 一个又一个苦主,都是细数叶二娘的恶行,却不是一个巴掌,就是一口唾沫,然后离去。 冤有头债有主,众人恨玄慈,却多是因为再也恨不了叶二娘,满腔的愤恨愁苦,实在无数宣泄。 百几十个人一过,玄慈就两边脸渗血,浑身唾沫。 但他却仍是一个个道歉,一个个请求不要顾忌……后面的人,干脆只是怒骂他一顿。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骂完了他,数百苦主,全都散去了。 “竟无一人杀我,竟无一人杀我……” 玄慈不禁老泪纵横的匍匐在地,他害了那么多人,却没一个人杀了他报仇,只是这般便放过了他。 “我却又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玄慈一声长叹,猛然一掌大金刚掌拍在胸口,一口混着碎块的血便喷了出来。 “师兄!” “啊!” 众人见此,无不震惊。 玄慈却终于释然一笑,缓缓卧倒在叶二娘身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低声呢喃,“二娘,我一心向佛,情劫,孽缘,我却从未后悔……你放心,我赎干净了罪孽,不会牵连到我们的儿子,你还不知道他是谁,过得怎么样呢……我这就去找你,无间地狱里,我慢慢跟你说。” “阿弥陀佛!” 少林众僧见状,不由皆悲,方丈虽然有那等劣迹,最后却能以身护法,一死维护少林清誉。 群雄见了,也不禁戚戚然,虽然玄慈死的不冤,但这气氛不由得感染每一个人。 “林施主,你满意了?” 玄寂满腔悲愤的怒视林平之。 林平之与他坦然对视,“大师,为何说的好像我是恶人一般?我还算满意,晚上总算能念头通达的睡个好觉了,怎样?” “阿弥陀佛。” 玄苦站到玄寂身前,“林施主,玄慈师兄之事,到此也该算了结了,少林诸多后续事宜要办,若无别事,你请自便吧……诸位英雄豪杰也是。” 玄苦十分客气的送客,林平之点点头,又对群雄说道,“此间事了,感谢诸位来做见证,辛苦了,还请诸位有序下山,在下谢过了。” 群雄本不想走,因为还有个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大瓜没吃呢,但林平之发话了,众人只能一阵乱糟糟的客气,然后相继离去。 执法僧也将玄慈和叶二娘抬走,少林众僧却见林平之还没走。 “林施主,还有事讲?” 林平之摆摆手,却对鸠摩智说道,“鸠摩智大师,太湖一别,尊驾武功更胜往昔啊。” “怎敢在林公子面前班门弄斧?” 鸠摩智也心里一个劲的叹息,本以为小无相功加七十二绝技,已可惦念那天下第一的名号,怎奈世界之大,妖孽之多,简直让人感叹世道不公。 既生鸠摩智,何生林平之? “不敢就好,鸠摩智,你从慕容博那里得了少林七十二绝技,再加上小无相功,来少林,想必不是来讨论佛法的吧?到现在还不走,是看玄慈没了,打算趁火打劫?” “怎会,林居士误会了,小僧来少林,就是与少林众位高僧研讨佛法,畅谈经文的。” 鸠摩智心里那个腻歪就甭提了,心说你管天管地,管的也太多太全了,你是武林至尊,还是正道光芒啊? 林平之倒不是正道的光,他就是看着鸠摩智这“明王”就来气。 “鸠摩智,你好自为之吧。” 林平之观鸠摩智气机,小无相功竟然不再小而无相,而是带上了佛门内力的性质,心里一阵赞叹,这家伙是真的会玩,用小无相功模拟七十二绝技不说,还要将所有绝技统合起来。 结果就是练的小无相功都带上了刚猛性质,内息不断流转,不断冲击每一种绝技的缺陷之处。 林平之头一回见有人练小无相功,都能给自己练的一身暗伤的,简直服了。 林平之说完,便飞身而起,却不是向大门方向而去。 “林施主哪里去?” 玄字辈众高僧刚送了口气,心说姓林的多少还算有点良心,就急忙叫道。 “慕容博。” 留下三个字,林平之脚尖一点屋脊,跃起三丈高,锁定一处,北冥真气流转,借一股牵引力量,空中一个转向,便如燕子一般,飘然滑翔而去。 众高僧也顾不得鸠摩智和神山上人等人,急忙追上去。 神山上人等亦想继续吃瓜,厚着脸皮跟上。 唯有鸠摩智,被林平之那略带戏谑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趁着众人不注意,蔫溜了。 384.扫地僧 慕容复在林平之斗玄字辈众高僧的时候,就带着四大家将和十几个高手偷偷溜了。 他练武也是为了大业,可不是甚么追求武道巅峰,他管林平之和少林秃驴谁死谁活呢。 还是他爹最重要。 他让众人散开寻找,不多时,便在藏经阁附近找到正在交手的慕容博和萧远山。 慕容博是真的不想打,他可以死,却不能死在这样毫无意义的比武上。 怎奈萧远山性烈如火,而且就是找他玩命来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必须有一个躺着出少林寺。 慕容博只得与萧远山动手。 然后他就发现,萧远山不但不用七十二绝技了,内功更是比之前略差一筹? 之前两人内力不分轩轾,招式都是七十二绝技,谁也奈何不了谁。 现在萧远山虽然外门硬功也算刚猛凌厉,却比七十二绝技略逊一筹。 内外相加,慕容博竟是占据了一分优势。 但慕容博心里并不乐观,萧远山悍勇无比,根本不在乎以命换命,每有劣势,便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让慕容博极为无奈。 而且还有一节,慕容博不能打持久战,他身上多处暗伤,不但平时就痛痒难当,一到阴雨天,更是痛苦煎熬。 而若动手,全身内力鼓荡,慕容博最多坚持两柱香的时间,再多,他的暗伤就镇压不住了。 反观萧远山,虽然武学功力都略逊一筹,但他以逍遥云掌和易筋锻骨篇恢复的功力,最是精纯,而且内外兼修,暗伤尽复,打一个时辰都不带累的。 若萧远山两百招不败,慕容博就不敢再全力运功,他就能扳回劣势,三百招,慕容博就该做出决断了,是痛快点,直接拼个你死我活,还是继续拖,拖到暗伤爆发。 慕容博被萧远山缠上,若无外力,他根本没得选。 而外力很快就来了。 “爹爹莫慌,孩儿前来助你。” 慕容博且战且退,快退到藏经阁时,便听到一声高叫,顿时心中一喜,帮手来了! 慕容复带着四大家将赶到,想也不想,便冲上前去。 “表锅,不忙前去。” 却见一道白色身影,从旁边屋顶飘然而至。 “语嫣,莫要阻拦,那是你姑丈啊!” “所以我才只是给萧远山一个亲自动手的机会。” 林平之不愿再说,好话已经跟表锅说尽了,手指连点,数道指劲将慕容复等人定住。 慕容博不禁皱眉,李青萝的女儿,怎会如此厉害,难道是那逍遥派寻到她了? “慕容博,今日你绝无幸理!” 却容不得他多想,萧远山一声虎啸般的嘶吼,再加三分劲力! 三十几招一过,慕容博身上一处暗伤突然微微跳动一下,一股钻心酸麻,让慕容博慢了半拍,顿时被萧远山压制! 燃文 慕容博暗叫不好,暗伤爆发的要比他预想的更快! “阿弥陀佛。” 却在这时,藏经阁院门无风自开,里面一个年迈老僧,一身仆役僧人的打扮,手里一根扫帚,一声佛号,声音低如细语,却让每一个人都清晰的听到。 “了不起,了不起,天下第一人,名不虚传。” 林平之看着扫地僧,那模模糊糊,隐隐约约,若是不动真气,连他都感应不到的气机,朗声长笑,一迈步,身形如电般出现在他面前。 扫地僧神色好奇的看着林平之,“女檀越,老僧籍籍无名,何来天下第一人之说?” “大师精气神三宝合一,无垢无疵无暇,一身内力全数转化为真气,你若不是第一人,何人是第一人?还是说,大师见过其他同级高手?” “我这点微末之学,又算得甚么,一副皮囊而已,世间浑浊,红尘因果,诸多苦厄,唯有佛法,是渡过苦海,抵达彼岸的宝船。” “佛已在心中,又何须渡,又哪里苦?” “若无人渡过苦海,怎知何为苦乐,又怎悟苦海不苦?” “有人愿渡便去渡,回头看我,也莫道我痴,你道我痴,我道你执。” “为善便是渡己,消弭怨恨便是渡人,心存善念,渡己渡人,女檀越既已悟了,为何见世间仇怨心魔,却视若无睹?” “我道因果还在前,因果了结,自然不再有仇怨。” “如此岂是放下?只是制造更多不甘,更多求不得,如何才能心灵平静?” “如此,我心灵平静。” “若可劝人向善,却助人杀生,如此女檀越也可心安?” “人何须我劝?助人为乐,我心自安。” “如此便是偏执。” “说人偏执,便是以己之偏,说人之执。” “……女檀越自有明悟佛理,老僧却是难以再劝,但老僧亦有自己心中之佛,两位老檀越即将坠入魔障,老僧却是不忍不管。” “如此……” 林平之鲸吸牛饮一般长吸一口气,“请指教了!” 轰! 一身真气鼓荡,林平之猛然一拳击出,带起一道白色轨迹,一道白线,伴随轰鸣,直击扫地僧前胸。 扫地僧神情凝重,手中扫帚杆向前一刺,油光锃亮的竹竿,竟是噼啪炸裂! 一直炸裂到老僧手跟前,老僧才一侧身手一摆。 嘭! 一道白线,偏移轨迹,打到院墙之上,竟是只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扫地僧一身真气,不知修了多少年月了,竟是精纯浑厚无比。 “好个佛道合修,好个易经神足,大师,你那道家武学,又是何种功夫?” “道可道,非常道,道家经义,已是功夫。” “道家无相,佛家无相,大师已尽参了吗?” 两人说话间,林平之已然轰出十余拳,皆被扫地僧以……说不上来是刚猛,还是飘渺的招式,或抵挡或打偏,藏经阁与院墙,被轰出十几个孔洞。 扫地僧真正了不起,林平之心下暗叹,老和尚的意境,必是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并且从无到有,无既是有,他参透了无,却又找回了自我,意境是无,他是有。 正好,林平之是有招到无招,无招化有招,两人意境,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平之赞叹扫地僧了不起,扫地僧又何尝不赞叹林平之的能为? 385.天龙第一 逍遥三老抓了慕容博,让苏星河带过去,三人就满少林寺的找甚么隐藏高手。 却因扫地僧一身真气完全收敛,他那无人无我之境,就连一身内力最接近真气的无崖子,都寻他不到。 李秋水甚至都路过藏经阁了,还看了正在扫地的老和尚一眼,都没往心里去。 于是逍遥三老找回藏经阁的时候,萧远山都跟慕容博打到最激烈的时候了。 三百招一过,慕容博暗伤提前镇压不住,他再无任何侥幸,终于放下所有心思,舍生忘死的与萧远山一搏。 两人打斗已然从激烈到了惨烈,但逍遥三老根本没放在眼里。 因为三人都已被林平之与扫地僧的交手吸引住了眼球。 三人都是一身内力最接近真气之人,但见了林平之与扫地僧交手,都不禁骇然。 两人真气对拼,虽然没有内力宏大,却更为凝练,一丝一毫的力量都不会松散,打出去一分真气,就能达到一分的破坏力。 林平之一拳将院墙穿个孔洞,扫地僧一掌将地面拍出一个不知多深的掌印,两人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 逍遥三老相继骇然,无论招式、意境,还是内功精纯,三人竟然谁都不不如交战双方,三老互相看看,都感觉有点讽刺,逍遥三老,妄自尊大,自诩天下无敌,谁知竟比人家差了这么多! “你也来了,你观两人战况如何?” 便是这时,林平之俱神凝体飘然而至,分身本尊心意相通,不用看就知道情况,听无崖子传音,便传音答道,“本尊真气不足,不是老和尚对手,但不会输。” “此话怎讲?” “老和尚心中除了佛,尽皆是‘无’,他无有争胜之心,无有降魔卫道之意……他甚至都无有救人之心,只是他心中的佛,让他要行善,渡世间苦厄,他便如此做了。” 这确实是本尊切身体会到的,老和尚的一切都无,如此他才会将周围打得乱七八糟的,因为他真的极难捕捉到老和尚的气机,也就更难破他的气劲,只能占据主动。 却不能占据上风,怎么打,老和尚都是无,却也是有,有实力的有,无法战胜他那一身真气,甚么手段在他面前,尽皆是无。 林平之本尊不再浪费真气,一身真气修炼不易,不能如此挥霍,于是收敛真气,近身上前! 老和尚虽然仍难敌寿数,气血早已不在巅峰,但他一身真气出神入化,半指厚的一层包裹全身,似有若无,又无中生有,林平之真气所向,老和尚真气必有感应,如此凝聚一处,让林平之寸进不得! 真真难搞,而且也真真无趣……老和尚一切皆无,即便功力更在林平之之上,却不给他半点压力,都是他一个人在那里热血沸腾的较劲。 就他一个人主动,简直干巴巴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女檀越,这已是最后救人的机会了,若再阻挡老僧,世间又要多一份仇怨,你这又是何苦?” “老和尚你又为何不全力出手,早早将我打败救人?你倒是想救不想救?” “想救,但也想说通女檀越,女檀越若能一心向善渡人,亦是善莫大焉。” “若无降龙伏虎之力,怎谈救人渡世,老和尚,你有伏魔神通,何不全力施为?” “女檀越又怎知老僧没全力施为呢?不是老僧没动,而是女檀越没看。” “是是是,我一定用心体会。” 林平之是真的激不起老和尚一点火性来,打着打着,老和尚忽然一声阿弥陀佛。 林平之也一声叹息。 却是院外萧远山一声怒吼,拼着右胸被慕容博一指戳出一个血洞,也要双掌对上慕容博一拳,跟慕容博直接比拼内力。 慕容博虽然内力胜过萧远山,而且萧远山被他伤了……却是慕容博神色绝望。 他的内力开始镇压不住,冲击身上暗伤了。 “女檀越,两位施主尚有一线生机,这已是最后一次机会,成佛成魔,尽在一念之间。” 林平之微微皱眉……萧远山硬吃一记参合指,伤得不轻,内力又不如慕容博,这时一边喷血一边全力对拼内力。 xiaoshuting.cc 就算他能给慕容博拼死,慕容博内伤爆发时,若将内力全轰出去,萧远山一条命也去了多一半。 ……那也是萧远山的命,机会给他了,这是他自选的。 林平之摇摇头,“老和尚,既然是最后一次机会,看你是否舍得了,舍了无的心境,全力打败我,或守着你的无,坐看事情发生,要选择的不但是我,也是你。” “……无奈,无论如何老僧也要试上一试,女檀越,得罪了。” 扫地僧闻言,神色间不断天人交战,终于一声轻叹,周身僧袍突然无风自动! 无,被打破了。 无中生有,只剩下扫地僧的存在。 扫地僧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天上天下惟我独尊! 林平之感知中,扫地僧不光是气势,一身旷古烁今的真气鼓荡,连身形都在无限拔高,仿佛俯瞰众生的真佛。 林平之瞬间仿佛五指山压在身上一般,全身骨节一阵脆响! 想俯瞰我? 一股正大光明,果敢无畏,勇往直前的意志,在林平之心底升起,随之一身气血与真气鼓荡! 刹时间,喀嚓声作响,林平之与扫地僧之间,四六分一道横线,两人真气对冲,将青石地板震碎了一道沟壑! 林平之表情肃穆淡然,无喜无悲,扫地僧从无到有,他却从有到无。 扫地僧的真气与意志压迫下,林平之不再守着自己武学的意境,而是凝聚自身的意志,这是他与扫地僧理念的对抗,是两人各自坚持的抗争! 有招再变无招,无论什么招,只要能打败眼前的敌人,只要能披荆斩棘继续前行,就是好招! 刹那间,一身所学仿佛一起涌上心头,又尽归于无,全都汇聚在那一往无前的意志中,被林平之一拳轰了出去! 扫地僧亦是双手轮转,右手举至胸前,左手自然下垂,双掌并未推出,而是以一身真气,凝聚真佛虚影,直接轰了过来! 真气对轰那一刹那间,周围众人,只觉天地间尽失颜色,无声无形无色,仿佛一切尽归虚无!……嗯,就是那一瞬间的震撼,给包括逍遥三老在内的所有人,都震得断片了! 再看林平之与扫地僧! 386.巅峰一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噗。” “……噗!” 一击过后,林平之与扫地僧身后,各有两道“八”字型,宛若蝴蝶翅膀的沟壑,扫地僧身后沟壑延伸三丈多,拆了藏经阁多半面墙,林平之身后沟壑五丈余,更是连院墙都拆了。 让逍遥三老震撼不已。 让后面跟来的苏星河、段誉,还有少林众僧,看了个目瞪口呆。 本以为林平之单挑玄字辈众僧,已经太过分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更过分的! 藏经阁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尊真佛,竟能跟人打成这个样子?! 那老僧怎么谁都不认识?! 林平之终究是输了,他一身真气终究修行时间太短,而且大都是靠药物恢复的,终究短了打磨的时间,也就少了一分精粹。 事实上林平之自己都有点吃惊,自己竟能极限爆发,跟扫地僧拼成这个样子,他狂喷一口鲜血,扫地僧可也吐出一口鲜红。 林平之仍有一战之力,他得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法门,以真气锤炼肉身,一身外功亦强悍无比,真气空虚,大不了收回俱神凝体。 扫地僧伤得比林平之还轻,他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真气,更是只消耗了不到一半。 但已经没必要再打下去了,那一击,两人融入了各自毕生所学,各自的意志,各自的执着,已经是各自的巅峰一击了。 这一击,林平之将自己的斗志战意都打出去了,现在仿佛贤者时间,无欲无求,别说接着打,他都有点想直接躺下,好好睡一觉。 “得罪了。” 扫地僧对林平之单掌合十,大步迈出,须臾间已是二十几丈,来到慕容博与萧远山身前。 “两位居士,冤冤相报何时了,王图霸业,血海深仇,不过一抔黄土,我佛慈悲,愿请两位止戈,为两位化解恩怨……” “噗!” “噗!” 却未等扫地僧说完,萧远山就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紧跟着慕容博也随之一口鲜红! 却是两人虽然内力对拼,分心不得,却也知道外界发生了何事,萧远山见林平之竟然输了,知道这功力通天的老和尚,就要来阻止他报仇,瞬间有了决断,不顾经脉冲击,丹田内力一股脑的直接轰出去! 萧远山宁肯自己冲断经脉,也要慕容博一死! 慕容博根本没得选,被内力冲死也是死,加大内力对抗引发暗伤也是死,他只能选择以命换命,至少换了萧远山的命,少亏当赚了! 萧远山只剩一口气在,慕容博更是内功尽废,暗伤爆发,生生疼死过去,眼见着没了呼吸。 “阿弥陀佛……命数,终究是命数,老僧修为不够,终究不能化解仇怨。” 扫地僧一脸悲悯,伸手就要去接慕容博与萧远山。 却被林平之追上,抢先一掌贴住萧远山后背,真气缓缓释出,镇住他的心脉。 “因果既消,何来仇怨?老和尚你还要救慕容博,才是制造新的仇怨啊。” “终究道不同啊……救人要紧,老僧要救慕容施主,萧施主便交给女檀越了?” “老和尚,你是要救他性命,还是要救他脱离苦海?” “都是要救的,有命在,才有脱离苦海的机会。” “被你点化,他也不再是他了……也罢。” 林平之这么问,就是知道,扫地僧不但是要救慕容博姓名,更是要用他的理念,他的“无”,去度化慕容博,让他满腔野心阴谋算计尽归于无。 精神意志都要受人影响,三观都要被扭曲,那也与死无异了。 “爹爹!喂,你要带我爹爹去哪里?!” 林平之定住的慕容复,寻常内力高手自然是解不开,但这不还有扫地僧呢么,他甚至都没动作,圆转如意的真气就解开慕容复的穴道,让他追了上去。 “侄女,不必救我了。” 萧远山忽然说道,他自认无救,但他相信慕容博亦是如此,那老和尚真能给慕容博救回来,他也认命了。 “贤侄,玄慈与叶二娘如何了?” 林平之俱神凝体过来,“叶二娘被苦主打死,玄慈受尽苦主责打,最后自尽了。” “……倒是条汉子,老夫不怪他了。” 萧远山闻听,释然中,逐渐有了愧疚,“老夫所作所为,也没比玄慈叶二娘强到哪里去,贤侄,正如你所说,叶二娘的因果,我要占三分,同样是罪无可赦,玄慈当死,萧远山又有什么脸面活着?” yqxsw.org “只是老夫放不下峰儿,但他有你们这些兄弟姐妹,也不用老夫来担心,替老夫向他说一声抱歉……” 萧远山只觉心里一片平静,也越来越累,不由得缓缓闭上双眼,没了声息。 “……他是不是又以为他死了?” 林平之耸耸肩,他只是灌输的真气够了,暂时镇住了萧远山的经脉,所以他是气空力尽,昏死过去了。 也好,慕容博死一次,萧远山也死一次,嗯,萧远山是觉得他又死一次。 “枉老夫自诩世上难寻敌手,却不过妄自尊大,不过坐井观天,可笑啊,可笑。” 逍遥三老过来,无崖子一声叹息,道尽三人共同心声。 “武学道路,学无止境,看到前路,勇往直前便是了。” 见过扫地僧,少林之行,就算完满结束了。 林平之带着众人飘然离去,只留少林僧人面面相觑,然后赶紧去找那位老僧,这可是能给林平之打跑了的老佛爷,有他坐镇,少林自此稳如泰山啊! 次日。 “……嗯。” 萧远山悠悠醒来,看看身边盘膝而坐的林平之,没说话,但表情很容易理解——老夫又没死? “昔日的萧远山,早就死了,今日的萧远山,不再有满心仇恨,但你可对前尘往事,还有愧疚?” “……老夫有愧,本想一死了结恩怨因果,却求死不能。”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却不能偿还任何东西,诚心悔过也不行,吃斋念佛也没用,唯有一心行善,才是真的补偿。 萧伯父,我不是救你,而是念在大哥的情分上,想要救一个对世间有用之人。” “好,我愿放下一切,今后不再是萧远山,而是行善积德的无名氏。” “先去见见大哥吧,他回了辽国,还有了一位红颜知己,他一直在追查自己的身世,也该给他一个交代了。” 387.叹 萧远山离开了,去了辽国,寻找萧峰,准备向他坦诚一切。 而后,他没有陪伴在萧峰身边,而是当了头陀,云游四方,修桥补路,帮助穷苦,余生积善行德,再没做过一件恶事。 零点看书网 慕容博被扫地僧化去了满心的野心大志,尽归于无,“大彻大悟”,在少林出家修行,从此世上再无他半点消息。 神山上人见证了扫地僧与林平之的巅峰对决,再不敢找少林寺的麻烦,一辈子窝在清凉寺不出。 而鸠摩智虽然因为林平之的嘲讽,内心隐隐觉得他融汇少林七十二绝技的方法可能有问题,但他没见过林平之与扫地僧巅峰一战,仍对天下第一念念不忘。 于是他继续融汇七十二绝技,终于融的连小无相功都彻底出了问题,一身暗伤,内力鼓荡无法平息,这才真的怕了,又去少林,希望找到问题所在。 却好巧不巧的,遇到林平之本尊分体再上少林,想与扫地僧再比试并坐而论道。 林平之见了鸠摩智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心说我等你这一身功力也等很久了。 于是俱神凝体用北冥神功抽干了他一身内力,别说,鸠摩智虽然胡来,但他习武资质没得说,小无相功出问题是出问题,但真的被他融合七十二绝技时,练的浑厚无比,倒是让林平之抽了个爽。 而鸠摩智功力尽废,却也因祸得福……小无相功与心脉牵连,但他练歪了的小无相功,却连这点也跟着歪了,小无相功散去,却也未伤及心脉。 倒是捡了条命回来,也随着功力尽去,散了心头贪嗔痴三毒,灵台清澄,返回大雪山大伦寺静修,未再出寺一步,再也不沾染红尘。 而萧峰,也和阿朱一起,在辽国遇到了打猎游玩的辽帝耶律洪基,和一场史称重元之乱的叛乱。 萧峰大发神威,射杀了楚王耶律涅鲁古,生擒了楚王的爹,皇太叔耶律重元。 正所谓功高莫过救驾,萧峰又英武非凡,宛若天上神将一般威风凛凛的英姿,让耶律洪基大为赏识,竟直接封了萧峰当南院大王,掌管辽国四十八部族中的六院部兵马。 这个世界的耶律洪基,却与林平之记忆中的天龙故事有很大不同,而是更接近他的历史原型。 也就是没有那种雄心勃勃,气吞天下的野心,而是“为人仁柔,讳言兵,不喜刑杀”,他个人对宋朝没兴趣,边关跟宋朝多有摩擦的,都是部族的行为,他个人是力主与宋朝交好的。 于是萧峰这个南院大王,当的还挺顺心,他跟耶律洪基一个想法,都是宋辽交好,避免刀兵干戈。 就这样,萧峰见过萧远山,知道了当年种种事情后,一阵唏嘘,但他爹都放下了,他自然也放得下,就此踏踏实实的在辽国在朝为官。 然而耶律洪基虽然喜爱和平,但却不是个明君……明君不就野心勃勃了么。 耶律洪基笃信佛教,大兴寺庙,劳民伤财,因此压榨诸多女直部族,却任由完颜阿骨打的部族壮大,为今后埋下祸根。 而且他喜好享乐,纵情声色犬马,又识人不明,接连重用奸佞小人,任由奸相耶律乙辛祸乱朝堂。 终于萧峰当了南院大王十余年后,耶律乙辛野心篡位,谋杀太子,萧峰因此受到牵连,中毒被囚,乙辛想要屈打成招,严刑拷打将他打得奄奄一息。 阿朱逃回江南求援,但这时林平之云游四方去了,逍遥三老也都不在,李青萝自然帮不上忙。 阿朱无法,又想要去求慕容家……却才发现慕容家已经破败了。 当年少林事件之后,因慕容博的事情传遍天下,一夜间慕容家在江湖上的名声就变得臭不可闻,别说再招揽江湖豪侠,就连原本招揽的都散了大半。 慕容家一时间人人喊打,后来一群武林人来江南寻仇,若不是阿碧来求林平之,慕容家险些连老窝都被人端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宋朝廷后来也知道了慕容家的事情,查下去才知道有这么个乡绅豪族,竟然意图谋反,又发兵来剿……虽然宋朝官兵的战斗力,经常是十几万人干不过人家一万人,那真是一言难以尽述。 但大宋大内有高手啊,这次慕容家是真的守不住了,大内高手配合官兵围剿,四大家将阵亡,慕容复被高手围攻,要不是林平之暗中出手相救,慕容复和阿碧也得折了。 但慕容家也因此破败了,慕容复受不了打击,失心疯了,让阿碧照顾着他,做着他的千秋大业的美梦。 阿朱这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都要绝望了的时候,这时已经从段正淳那里继承皇位,已经是大理宪宗皇帝的段誉,白龙鱼服,跑到江南来玩耍了。 段誉亦崇尚无为而治,仍是天性崇尚自由,十余年间,在中原各处玩耍,或去无量崖底陪他的神仙姐姐,倒是比治国的时间多些。 他带着他的新四大家将,来曼陀山庄游玩,遇到阿朱嫂子,一听大哥有难,立刻表示义不容辞。 十余年间,段誉满天下跑跑,愣是用凌波微步晋升先天,而且真的修出逍遥意境,他还真就带着人手潜入辽国,在阿朱和萧家家将的帮助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萧峰救出。 萧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与耶律洪基君臣一场,不忍舍他而去,刚被段誉捞上岸,却又一头扎进那权力的漩涡,继续辅佐耶律洪基。 林平之再见萧峰,已然是萧峰第一次去辽国的二十年后。 林平之二十年来精修真气,又有真气转化气血的法门,容颜丝毫未改。 萧峰却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勾心斗角,心力憔悴,看着比当初的萧远山还要苍老一些。 “大哥,你这些年,可曾后悔入了朝堂,未能多陪陪阿朱嫂子?” “怎么没想过,若当年未遇到陛下,想必我和阿朱会一直在草原上放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生几个儿子闺女,子孙满堂,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但为兄也并不后悔,二十年间,我辅佐陛下,力主亲善宋朝,挡了不知多少贪婪之辈妄图南下的刀兵,让两国维系和平,让多少边塞百姓安居乐业。 为兄这一生,能力有限,智谋不足,眼光窄浅,但总算守住了一片赤诚,虽无甚么成就,虽有不少遗憾,但为兄从未后悔过。”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笑武林中那些大侠豪侠,又有哪个逃过了争名夺利,争勇斗胜? 中原武林,唯有一人能称侠,却被中原人处处提防,直至今日,仍有诸多诋毁,也不知是可笑,可怜,可叹?” 388.回归 雪山,冰风岭。 “说好的逍遥自在的,怎么到最后,又当了皇帝了?” 空间波动,层层涟漪。 林平之俱神凝体无声无息的在此地消失,人又无声无息的出现。 他在天龙世界,足足呆了九十年,认识的人尽皆老去故去,一个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便让舍利子带他回返了。 tsxsw.la 想起当年不忍大哥萧峰一个人在朝堂苦熬,林平之又出手相助,结果助着助着,助到完颜阿骨打攻打辽国,他拉起一支兵马,直接给阿骨打干挺了,然后作为辽国唯一的三朝元老,两朝宰相,因为皇帝驾崩,太子年幼,就变成了摄政公,然后又成了一字并肩王。 等到林平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都一统白山黑水与大漠,更是横推扫荡,打到中亚、东欧,跟着灭了西夏吐蕃,不灭也不行,非趁他西征的时候找茬,于是统统灭掉。 不知不觉间,他都打到梵蒂冈,踹了教皇老儿的宝座,当了神圣皇帝了。 “一定是最开始策略游戏玩多了的缘故,都怪屁社……” 林平之看看周围,之前一起在篝火边饮酒的人邪一剑封禅已然不见踪影。 【舍利子老大,这次这边过了多久?】 【九天。】 【九个月啊……九天?!上次在射雕呆了二十多年,就二十多天了,这次我还先回笑傲,后回射雕,再去天龙,这一共才过了九天?】 【天龙世界,吾恢复更多,能力更强。】 【那能不能直接回到更早,比如第一次去罪恶坑之前?】 【你见了过去的你,让你的过去变成你的未来,可能会对时空造成重大影响,吾更是如此,故此只能以第一次回归为锚点,让时间顺延。】 【舍利子老大,你这是看过我第一世的记忆了吧?】 【你我一体两面,不分彼此。】 【……不对啊,舍利子老大,你本就是回到过去,到你第一次穿越时空的点,你不会遇到你自己吗?】 【……不会。】 舍利子沉默良久,才如此回道。 【嗯?】 为什么不会?林平之一愣,忽然想到,【舍利子老大,难道这里根本就不是你的世界,而是哪个平行时空?】 林平之知道霹雳世界不但有许多异境,更是个多元宇宙,有许多平行世界。 就好像之前清香白莲素还真,与万鬼之王覆天殇同归于尽,佛剑分说就是去了平行时空,一个嗜血者统治的暗无天日的世界,取了一朵梵莲,为素还真重塑身体的。 之后佛剑分说又去了另一个平行时空,那里的佛剑黑化成了嗜血者皇者闇邪皇。 舍利子没有回答,但林平之明白,这是默认。 【舍利子老大,这里都不是你的世界,你的时空,你的天命在这里吗?】 【救世之路,便是吾之宏愿,吾之道,吾之天命。】 好宏愿……林平之叹口气,有点无语,这在霹雳世界救世,根本就是没有尽头之路啊。 但谁让他已经跟舍利子灵魂绑定了呢? 而且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他现在先想着什么时候能宰了狂龙一声笑,再说别的吧。 【舍利子老大,你到底要救哪一个世,你到底是哪次灭世穿越的?咱们都一起过了几辈子了,没必要再瞒着我了吧?】 舍利子沉默良久,仍是没有回答,却给林平之传递了一段记忆。 通天之柱崩毁,至极的黑暗降临,无可阻挡的力量,神州陆崩,七零八落,生灵涂炭,人类灭绝…… 那至极黑暗中,魔神的身影,在人间留下最后一声不屑轻叹,“人间的污秽,吾洗清了。佛,你又做了什么?” 我滴个妈!!! 林平之看完那神州陆沉的场景,眼前一黑,好悬一口气没倒上来! 有地上的货你不惹,你惹天上的,有那么多人间反派你不斗,你非得斗个神魔,舍利子老大,你可真是太牛了! 这真的是林平之最不愿意设想的可能。 那句“人间,又污秽了”,简直已经出圈了,没看过霹雳的都有不少人知道,有个环保大帝,便当大帝,这么一说,然后就灭世了。 弃天帝,曾经六天之界的神祇,天界的战神,因为不满人类私欲贪婪,人性的黑暗浑浊,于是黑化成魔神,毁灭与再生之神,要以灭世来清洗人间。 曾经苦集灭道的道境,就被弃天帝创造的异度魔界毁灭了,整个道境被打崩,道境之人万不存一。 而后这位便当帝又意图降临苦境神州,但被道境玄宗剩余之人,联合苦境佛门组织万圣岩,封印了降临通道。 而异度魔界被封印之前,魔界战神吞佛童子,因为体质特殊,被送到苦境,却遇到了一莲托生大师,于是有了被杀诫封印魔性,引出人性的剑邪一剑封禅。 林平之记忆中,一剑封禅变回吞佛童子,开启通道,异度魔界再降临,然后弃天帝降世,打断三根神州支柱,让苦境神州一分为二,但在最后一根神柱前,被众多英雄阻止了。 舍利子的时空,却是阻止失败了……那最终一战,应当只有梵天一页书与佛剑分说两个佛门高手,所以舍利子是这二位谁崩飞的“海螺”? 【所以舍利子老大你就是要阻止神州陆沉了……你找一剑封禅,不会是想让我做掉他,防止联通异度魔界的‘赦道’开启吧?我跟他还成了朋友呢。】 【不可阻止,魔神降临,乃是神州天命。】 【又是天命。】 【魔神意志,无可阻止,没了吞佛童子,仍有其他变数,若因此延迟,双重灾劫一起降临,才是无可挽救。】 呃,这倒是……林平之一想,弃天帝之后,紧接着就是死国之神的游戏,还有灭境的佛业双身的四境合一,跟着是魔佛波旬从星云河跑出来。 即便他阻止了赦道的开启,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变数,仍会让异度魔界降临。 到时候弃天帝赶上哪个其他超级大反派,大魔神……总不能盼着这些魔神为了争谁先灭了苦境,自己先打个你死我活吧?那也得给苦境打崩了啊。 【嘿……】林平之不由得苦笑一声,【舍利子老大,合着我不但不能阻止赦道开启,反而我还得保证一定开启,甚至最好提前开启?】 【天无绝人之路,事在人为,只要有希望,总能寻得一线生机。】 389.再遇人邪 灭世救世甚么的暂且放一边,那不是林平之能力所及的,他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tsxsw.la 眼下,还是先给俱神凝体搞出来。 他数十年间,精修真气,但回到霹雳世界后,发现现实与想象的有一定差距。 天龙世界是有天地元气不假,但太过稀薄,而且也没有霹雳世界的质量高。 他辛辛苦苦凝聚的真气,质量就比在这里提炼天地元气凝练的真气差不少。 即便他吸收了萧远山、丁春秋、鸠摩智三大高手的内力,但转化为真气后,再到霹雳世界这边一个“过筛”,纯化再压缩凝练成真元,就剩不下多少了。 还没有慕少艾给他凝聚俱神凝体的一成真元多。 “但无所谓,有就是赚的,现在就看俱神凝体的效果了。” 好在林平之数十年坚持不懈的入定冥想,锤炼精神意志,精神力强大,意志力坚韧。 融合第一次俱神凝体剩下的一些真元,林平之以小无相功筑基功体,没用舍利子帮助,便自己凝聚出俱神凝体来。 每次穿越,他在精神意志方面的收获总是最大的。 说不定下次穿越再回来,他都能觉醒个意识能力,或是来个阴神出窍什么的了。 俱神凝体一稳定,便开始以小无相功运转北冥神功。 “好家伙……” 林平之本尊看着俱神凝体运功,那真是鲸吞牛饮,将方圆数十丈的天地元气一扫而空! 而且此次他以真元塑形,真元版本的北冥神功,更是犀利,天地元气到了周身三尺,便已凝聚为真气,周围缭绕着如同皎洁月光的淡淡朦胧。 真气被不断转化成北冥真元,江河入海,迅速补充功体。 还是霹雳世界的天地元气吸得爽啊,这里元气太浓厚了,北冥真元的吸力,吸出来的元气真空,却不如天龙世界的大。 元气浓度大,补充又快,短短时间,俱神凝体便收功了。 不是不能再吸,而是功体已经到了他的精神意志能够控制的上限了。 “大概慕少艾四成左右功力的样子,有进步有进步。” 俱神凝体的功体大有长进,让林平之本尊都很是羡慕……本尊可没练北冥神功,一身真气转化为佛门真元,连俱神凝体的三成都不到。 俱神凝体以小无相功模拟诸多功法,无论六脉神剑,还是辟邪葵花,又或混元无极,怎么也算二线小角色了,能出来走跳江湖露露脸的那种。 本尊却仍在三线徘徊,顶多拿喽啰兵找找存在感的意思。 不过本尊无论武道意境,还是自身意志,都不是俱神凝体能比拟的,他终究未能完全参透逍遥意境。 而且俱神凝体终究不是实体,少了气血生机,真元终究差了一分完满,而少了身体容纳,也限制了真元总量。 俱神凝体可解燃眉之急,真正有潜力的还是本体,不过却是林平之下一个本体。 天龙终究天地元气淡薄,在那里诞生的身体,在那里修行,寿元就是大问题,更有潜力限制。 “总之这次打架就全靠你了……嗯?” 林平之忽然一愣神,就见一道身影化光而至。 “一剑封禅老兄,没想到‘下次见面’,竟是未隔数日,你似乎又与人动过手?” 林平之精神力更强,灵台感知人邪气机有些躁动,杀诫则清圣气息再弱一分。 “你是女子?” 一剑封禅看看林平之俱神凝体,看看他本尊,敏锐感知到两人气机连成一片,甚至林平之正“自说自话”,忽然来人,两人神情动作都一模一样。 “很明显吧?哈,开个玩笑,我说了,我们会再见面,便是我有魂灵异法,生死轮回,宛若南柯一梦,异法转生,异界转世投胎,便有了身体,可惜不能和以前一模一样。” 霹雳世界的人,基本都知道异界的存在,而且这里神仙满天飞,各种异术异法层出不穷,死而复生也不是个例,一剑封禅闻听,也不难接受。 “封禅老兄,可是地理司又带人来捣乱,惹得你心情烦乱?” “不提也罢,提了岂不更烦,你说饮酒,便饮酒吧。” 一剑封禅其实是被败血异邪找上了,因为苦境魔族阴无独阳有偶这个连体奇葩,向败血异邪首领天蚕蚀月夜重生透露了,败血异邪必须的奇物秽百刺,只有异度魔界才有,而剑邪或人邪,有一个便是吞佛童子,是开启异度魔界的唯一人选。 于是败血异邪就派人来找麻烦,一剑封禅刚打退了长个苍蝇脑袋的鬼祚师,但他不愿多谈,越说越烦。 于是又是三人一堆篝火,不过这次有两人对饮。 “剑雪从不饮酒,与人对饮,酒的滋味倒也不坏。” “我曾也滴酒不沾,怕坏了修行,可却发现,我喝酒,也是(舍利子)修行。” 林平之知道一剑封禅不愿说和他有关之事,便也静静陪他饮酒,人邪不开口,他就不搭话。 但舍利子一直关注着一剑封禅,林平之分心留神,一部分灵识融入舍利子,便感知到杀诫清圣光芒,已如残烛,而人邪的人性,亦是如此,如同魔披在身上的一张皮,只要再多一点外力,便能撕破。 喝了几坛子酒,林平之和一剑封禅都没用真元驱除酒气,都有些微醺,林平之觉着喝好了,是不是该告辞了,舍利子却交流道,【吾要再与杀诫交流。】 【要多久?】 【越久越好。】 “有酒无乐,未免有些空寂,我来吹上一曲吧。” 林平之一挥手,抓过一团冰雪,至阳真元逆运,冰雪变成一根晶莹的冰笛。 试了试音,悠扬冷清的曲调,婉转的从冰笛中流淌而出。 虽是天寒地冻,一剑封禅仍心里烦乱如火,但悠扬的笛声,却仿佛绵绵细雨般,从他的耳朵里,流淌进心里,一点点浇灭了他烦躁的火气。 听着,一剑封禅下意识地化出竹箫,以箫声相合。 虽然从未配合过,但林平之的笛声,空灵空寂,似有若无,却能引导箫声,让一剑封禅抒发己意,箫声便自成曲调。 仿佛上次林平之为一剑封禅念莲华心咒,这次他吹的虽是音乐,亦有莲华之意,如诵佛经,一剑封禅不知不觉间已入定。 舍利子也逐渐与杀诫有了共鸣。 390.败血异邪 【舍利子老大,你想如何影响一剑封禅?影响了他变回吞佛童子怎么办?】 tsxsw.la 【吞佛童子亦可以是一剑封禅,人会有魔性,魔也可以有人性,变回去,也可再变回来。】 嗯,也就是潜移默化的悄悄改变,不会影响吞佛童子去开赦道。 “……该叫剑雪学学,这才是念经正确的方式,为何每次他碎碎念,就念得我头大如斗,我真是欠他的。” 一剑封禅悠悠转醒,也没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弥漫,只是很淡然,好像许久前,普普通通的一天……而这,就比起方才他内心被压抑的狂野、躁乱煎熬,已经舒服太多了。 “说起来,剑雪无名是修佛的,我和他会有更多语言,可惜还从未和他正式聊过天呢。” “你们聊天时,不要叫上我……” 说着,一剑封禅忽然面色一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起来,酒也喝了,曲也听了,朋友,冰风岭枯燥乏味,你去别处游玩吧。” 这人呐,关心人都不会好好说话,林平之微微一笑,“封禅老兄,我功体虽然未恢复多少,但灵觉恢复很多,你感觉得到,我自然感觉得到。” 一股股恶意,一股股让林平之本能的厌恶的气机,在飞速的接近。 “那你还不快走,又想在这里碍事?” “是啊,封禅老兄乃是北嵎三大刀剑传说之一,我自然是想要欣赏一下你的绝世剑法的。” 一剑封禅很危险的看着林平之,缓缓抽出杀诫……想看剑法是吧? “好吧。”林平之高举双手,“那我本尊就离远点,免得波及到,分体留在这里,就算打坏了也不心疼,不会给封禅老兄你拖后腿的。” “……哼,麻烦。” 林平之本尊的丹田和诸脉诸穴都空荡荡的,没被完全恢复之前,确实没有与高手过招的实力,好不容易转世投胎得来的身体……倒不是舍不得,主要是就算舍得,也得舍的物有所值啊。 林平之急急而奔,些许真气加持,转瞬间就飞驰出去数十丈……却仍有几个浑身黑暗气息的身影锁定了他,急追而来。 继续狂奔,直到跑出三里多的距离才停了下来,便有五个浑身黑气缭绕的黑衣蒙面人,将林平之包围。 不是普通的喽啰兵……林平之心中凛然,在他感应中,这五个看似喽啰兵的家伙,却满身充斥着黑暗属性的真气,哪个也不比天龙世界的先天高手差。 败血异邪,乃是嗜血者,也就是霹雳世界的血族、吸血鬼,制造的改造兵器,却意外地获得了克制嗜血者的能力,进化成了更高级的物种。 也就是败血异邪的基础模板就比人类高,身体力量速度更强,而且同样拥有不死之身,还不惧阳光,很容易修炼出黑暗属性的真气。 也就是有数量上的限制,不然败血异邪人均修炼真气的妖道角,早就成为嗜血者那样的反派超级势力了。 五个异邪仿佛心意相通,车轮攻击,一人冲上前来,一人紧随其后。 林平之凝神静气,真元游走经脉,小心对付……其实虽然他真元不多,但对付几个小喽啰还是没问题的,但他没甚么霹雳世界的战斗经验,所以就好像笑傲世界初入江湖一般,不放过每一场战斗。 即便是喽啰,也可以是他磨练自身武学的工具人。 这边是小场面,另一边就热闹了。 林平之本体刚走,强大的黑暗气息瞬间涌入,二十多个普通败血异邪,和一个苍蝇脑袋,一个脸上长着一个蜘蛛的家伙,将林平之俱神凝体与一剑封禅包围。 一群异邪爆发黑暗真气,让周围方圆十数丈都突然宛如漆黑深夜! 苍蝇脑袋正是鬼祚师,蜘蛛脸则是伏天塘,都是天蚕蚀月夜重生的得力干将,两人二话不说,伸手便打! 鬼祚师宏大掌气轰出一个光球,伏天塘掌心射出真气蛛丝,扎入地面,在地下飞速游走。 还是霹雳世界的人会玩……林平之不由感叹,这是个有点习武资质,就能修炼出真气,真元更是走跳江湖的标配的世界,这里的人对真气真元的应用,真的是玩出花来了。 林平之暗自思索,自己在这里除了修炼功法,也要精研真气的运用,因为用到真气的机会太少,自己对真气的操控,太粗糙了。 说时迟那时快,宏大掌气已然轰到一剑封禅三尺近前,十数道猩红蛛丝真气也从地底连续扎出! 一剑封禅和林平之却谁都没动,直到最后一刹那,一剑封禅才迈步躲开脚下的蛛丝。 林平之更是浑身黑气一闪,咻咻咻的一阵“乱闪”,数个转折,便已闪出真气蛛丝攻击范围。 那二十几个普通异邪,却直接群起而攻之。 终于到我装杯的时候了吗?……林平之有点小激动,可算等到他能虐菜的对手了。 本尊怼上普通异邪,还要稍微慎重一些,但俱神凝体怎么也有一剑封禅三成真元,鬼祚师那样的高手,打起来会很费劲,但小喽啰,这不又到了他虐菜的环节了吗? 林平之以小无相功模拟葵花真气,身形如鬼魅,更可模拟九阳神功,让内力变得至刚至阳,克制败血异邪的黑暗属性真气。 脚踩凌波微步,游刃有余的在二十几个败血异邪之间游走,时而一招将一个异邪打飞出去。 然而场面上是虐菜了,但败血异邪不死之身,还经过生体改造,融合了其他的血脉,不只是苍蝇脑袋和蜘蛛脸,而是每一个异邪均是如此,身体穴道经脉都和普通人不同。 那边一剑封禅刚发了三招,林平之就锤了十几个异邪,却不但一个都没打死,甚至都没让一个失去战斗力。 打不死锤不烂,当真难缠……林平之继续与异邪缠斗,就发现一剑封禅那边情况不是很好。 比起上次对战地理司与东方鼎立,一剑封禅的魔性越发收敛不住,杀诫的功效也越来越弱,只十几招,林平之刚帮他熄灭的心头燥火,就再次点燃。 林平之微微皱眉,忽然招式一变,不再是逍遥飘渺,而是光明正大,凛然森严,做金刚怒目相,剑指刺出! 一道金色剑气射出,刹那间射穿一个异邪的头颅,让他浑身剧烈抖动,浑身黑气溃散! 391.火焰之魔 小无相功不但可以模拟逍遥武学、少林武学,还可模拟舍利子的武学。 明王降魔剑,名字都有降魔,当然对邪魔异类的伤害最大,堪称异类克星。 只可惜林平之的俱神凝体是用小无相功模拟出来的,总归似是而非,差了一点纯粹,便是这一点,林平之没能一剑将那败血异邪斩杀,只是将其重伤。 但重伤也够了! 林平之双手剑指齐发,瞬间甩出十数道降魔剑气,让九个败血异邪重伤倒地,彻底失去战斗力。 他却没有乘胜继续发招,而是突然双手成龙爪,真元一吸,猛一股巨大吸力,将两个败血异邪的头颅抓在手上。 北冥神功功力全开,区区只有真气的异邪哪能抵挡,林平之脚踏凌波微步,躲开剩下异邪的扑击,呼吸间,就抽干了两个异邪一身真气! 海纳百川,融汇北冥,黑暗真气在林平之经脉游走,到了终点,已然变成北冥真元,然后再以小无相功,模拟降魔剑气射出去。 几个呼吸之间,剑气咻咻咻的一顿乱杀,二十几个败血异邪,除了最后两个被抓住脑袋的,就都躺在地上了。 抱歉,虐菜这一块,在下仍是最专业的。 林平之等于是用败血异邪的真气,打败了他们自己,自身没有任何损耗,甚至运转凌波微步还稍微涨了点。 他掌风一挥,揭开一个异邪的面罩,果然,脸上数道疤痕,狰狞恐怖,一个眼睛变成了复眼,脸上还捅出个蚂蚱腿来。 败血异邪的恢复能力是真的没得说,即便被克制他们的佛门真气所伤,伤口仍在努力愈合,林平之气机感知中,周围天地元气也一点点补充进异邪的身体,转化为黑暗属性的真气。 虽然他们不会北冥神功,但其体质天生能吸引天地元气,可谓得天独厚。 加上几乎没有弱点的不死之身……若不是这改造完全不符合林平之的审美,而且会直接被归类为邪道异类,林平之都想去黄泉之都报名了。 “可不能让你们继续捣乱……” 林平之吸干了数个异邪的真气,对其经脉穴道也有一定了解,见体质最好的异邪,想要挣扎着起来,顿时一道道剑气发出。 小书亭app 却是以生死符的手法,让降魔剑气留在异邪体内,不断吸收其黑暗真气,转化成北冥真气,再模拟降魔剑气。 这一下可缺了德了,黑暗真气成了降魔剑气的能量源,降魔剑气还不断刺激黑暗真气。 一群败血异邪顿时惨叫哀嚎,被林平之剑气点中的穴道,瞬间就鼓成了馒头大小,跟着变成西瓜大小,跟着……嘭! 二十几个异邪“烟花”,漫天黑色污血,夹杂着点点清圣光芒。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各位异邪施主,本公子第一次用这种玩法,实在不知道会有这种效果,早知道……我早就用了。” “可恶!鬼影迷杀!” “炎流蛛杀!” 不远处,鬼祚师和伏天塘挑衅一剑封禅正开心,你一句“恢复本性吧,一剑封禅”,他一句“释放杀性吧,吞佛童子”,惹得一剑封禅头痛万分,眼看一剑封禅就要绷不住了。 却见林平之给他们二十几个手下都爆成了烟花! 鬼祚师和伏天塘顿时大怒,每一个败血异邪都要经过极为残酷的改造,成功率极低,每一个都来之不易,却莫名其妙折了二十多个,这如何向邪首交代?! 鬼祚师数道鬼影掌气,伏天塘三根炽热的炎流蛛丝,一起攻向林平之! 被两个高手锁定气机,林平之顿感压力,瞬间模拟葵花真气,脚踏凌波微步,似仙似鬼,鬼影森森,却又仙影飘飘,瞬间躲开三道炎流蛛丝。 但鬼祚师这苍蝇脑袋,却能以复眼捕捉敌人行踪,瞬间再锁定林平之身影,气机牵引,鬼影掌气跟踪而来! 不太好吸……林平之不再躲避,只是飞身后退,同时全力运起北冥神功。 却发现鬼影掌气与鬼祚师意念力连通,仍受鬼祚师掌控。 鬼祚师也不是甚么意境高手,但他是意识能力者,有催眠惑神的能力,精神力强大。 比精神力,我同样是专业的……林平之虽然没觉醒意识能力,但这是他的身体没这方面天赋,但他双体锤炼精神力数十年,精神力之强大,鬼祚师也只能望其项背。 鬼祚师就见林平之周身突然皎洁光芒一闪,他精神力牵引的掌气,突然如同陷入漩涡中一般,咻的一下就被林平之吸光,一点不剩。 林平之点点头,真不错,真气质量比普通异邪高太多……但可比自己的差远了,这苍蝇脑袋也就占个岁数大,不知道练了几十几百年的真元。 若是能给他抽干了……精神力却跟不上,猛地暴涨那么多真元,非炸了不可。 林平之摇摇头,放弃了这个很诱人的想法。 “啊!!!” 却在这时,一剑封禅一声狂烈的嘶吼,他又与伏天塘打了几招,终于绷不住了,魔性再次爆发。 火焰,充满魔性,极端的火焰,突然爆发! 火焰中,一个白袍红裤,高束猩红长发的异邪桀骜身影。 好恐怖的火焰,好一个火焰之魔…… 丝毫没有凑近的想法,林平之周身黑气一闪,直接化光离开! 鬼祚师与伏天塘亦毫不犹豫,气劲挡住残暴火焰,借冲击力化光消失。 火焰中的魔,闭目无语。 魔背后的剑,散发着清圣的光芒,却仿佛与皓月争辉的萤火,微不足道。 却坚韧。 那清圣光芒,比之从前,多了一丝坚韧,多了一丝灵性。 多了一丝守护。 不再只是镇压魔性,不再只是吸收杀性,而是悄悄地,渗透入魔的心中,映射那魔身为人时的记忆,守住那最后一丝人性的光。 火焰中的魔,挣脱了人性虚伪的束缚,释放了天性,对此一无所觉,只是朝着一个方向,急急狂奔。 圆教村,一切因果开始的地方,结束的地方,结束也是新的开始的地方。 林平之俱神凝体化光离开,却空中一个折返,倏然来到本尊身边,带着本尊一起化光追去。 392.分别,偶见 林平之本尊磨到一剑封禅魔性爆发时,才心中一凛,正版降魔剑灭掉五个败血异邪。 感受着那躁乱的杀性,狂野的魔性,冲天的恼怒,偏偏又有一股绝对的冷静,将其压制。 林平之想起了那个为了任务,不择手段,冷酷无情,诡计多端的魔,吞佛童子,将会是最难缠的敌手。 这样极端、极致的魔,除了武力镇压,强行给脑子“格式化”,真的能留住他的人性吗? 【事在人为,走,跟上。】 【现在就跟上?舍利子老大,你是真仗着能给我投胎,就随便祸祸呗?】 林平之一声叹息,俱神凝体随之而来,带他化光离开。 虽然功体也就有一剑封禅的三成,但要比速度,葵花真气催动凌波微步,可一点都不虚。 吞佛童子急急狂奔,俱神凝体带着本尊,却只用了七八分力气,就稳稳跟上。 但后面也有蜘蛛脸伏天塘紧随其后。 短短时间,吞佛童子已经跑出大雪山范围,到了一片林中。 麻烦……林平之微微皱眉,却见吞佛童子背后杀诫逐渐吸收他的杀性,火焰收敛,吞佛童子突然止步。 【便是现在,莫让人干扰。】 林平之俱神凝体放下本尊,本尊一挥手,召来十数根树枝,灌注真元在周身插下,顿时一股迷雾,将本体身形隐去。 俱神凝体倏然来到蜘蛛脸伏天塘身前,笑眯眯的问道: “老兄,有个问题我很想问你,你是怎么跟苍蝇脑袋和平共处的?你整天看着他,就不馋他的身子吗?” “嗯?”伏天塘双目寒光一闪,阴沉着脸问道:“你是何人,屡次坏我败血异邪好事,杀我同胞,敢不敢报个姓名?” 伏天塘忌惮林平之奇特的功体,他是来监视一剑封禅的,于是按兵不动。 “在下辟邪剑林不群,老兄怎样称呼?” “陌生的名号,阁下为何针对败血异邪?” “你这家伙,占便宜没够,既然不想好好聊天,那便再来过吧。” 林平之无形指劲突然袭击,跟着抢身上前,对方一手蛛丝很是犀利,远距离比较被动。 但近身作战,伏天塘一手折扇和掌法也很是不错,凶狠毒辣,诡异刁钻。 林平之也不是真想跟伏天塘厮杀,本尊那边,舍利子正在急剧消耗精神力,让俱神凝体不由有些担心。 小书亭app 于是两人有点打太平拳的意思,招式你来我往,却都有保留,林平之也没再以北冥神功吸收对方真气,身体直接感受过北冥神功的败血异邪都死了,不是真要跟伏天塘厮杀,这一手还能当作出其不意的奇招。 另一边,吞佛童子双手握住杀诫,剑尖点地,周身气机不断变换,随着杀诫清圣光芒的挥洒,吞佛童子的身影,逐渐变回一剑封禅。 见状,伏天塘猛然打出几掌,化光离开。 林平之俱神凝体也不约而同的,拉着本体就跑。 “舍利子老大又休眠了呢。” “是啊,又玩了个大的呢。” 舍利子只说与杀诫沟通,却没说它要耗费如此多的神识,还要了林平之不少真元,全都给了杀诫,然后又黯淡无光的休眠去了。 也不说成了没有,达到什么效果了……林平之摇摇头,与俱神凝体一起装作刚刚追过来的样子。 见一剑封禅举着杀诫发呆,林平之感受一下,杀诫的佛门圣元,似乎又多了一些……他不由一阵心疼,那都是我的真元啊。 一剑封禅的气息虽然仍然躁动,但比林平之这次刚见他时,却有所好转。 “抱歉,封禅老兄,又没能帮上你什么忙。” “……我记得你杀了不少烦人的苍蝇,你这次看到我怎么样了吗?” “并无,你突然爆发火焰气劲,然后就一道火光,消失在了远方,那些自称败血异邪的家伙,为何要找老兄你的麻烦?” “我不在乎。” “也对,无非是烦恼,何必多想?” 林平之自然顺着这位一点就爆炸的老兄说,“那你现在去哪?” “你很闲啊。” “是啊,尤其是我还有两个身体,就算有事忙,也能有一个闲下来,正好,其实我是想回一趟琉璃仙境看看的,我就本体过去,分身与老兄你结伴而行如何?” “随你。” “那就走吧。” 一剑封禅打算去一趟北嵎,因为他允诺过北辰皇朝的并肩王北辰胤,帮他出手三次。 正好舍利子也萎了,一剑封禅身边又太危险,少不了干仗,本尊干脆远离这是非,去琉璃仙境下面的岘匿迷谷,看看慕少艾和猫少年过得怎么样,也看看剑子仙迹伤势如何,顺便关注一下中原武林动态。 没有化光离去,林平之用上内外兼修的轻功一路急奔,不浪费一点一滴的时间和机会磨练自身,他一直都是如此坚持的。 一路游览不少苦境风光,这里高山大川众多,相对人口密度很低,所以苦境也很难有一统中原的王朝,这里地域面积太大,一个大城,能统辖周围十几个城镇,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这一日,林平之本尊路过一座高山,周围淡淡薄雾弥漫,峻岭上引下一道瀑布,周围百花争奇斗艳,蝴蝶翩翩,好一个风光秀丽的地方。 兴之所至,林平之打算观赏一番美景,刚到瀑布下,便是一愣。 只见一紫红华服的身影,坐在独木舟之上,荡起木桨……逆流瀑布而上。 欸,这不是谁家那小谁吗?林平之一阵熟悉感,跟着想起了一个名字,一朵带刺的玫瑰,一朵剧毒的情花,出身翳流黑派的姥无艳。 用毒高手……林平之顿时来了兴趣,脚下真气一旋,顿时飞身而上,峭壁上轻轻几点,便随那独木舟,上了崖顶。 崖顶是一个宽敞的平台,篱笆墙围起几块花圃,座北朝南三间木屋,紫红身影,刚好进得屋中。 “好家伙……” 林平之放眼观瞧,这花圃之中的鲜花虽然娇艳,但林平之认出来十几种,全都是有剧毒的,只不过栽培的十分巧妙,以毒攻毒,相生相克,整片花圃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闻到了,只会被迷昏过去。 393.奇毒奇人 “好家伙,有点上头……” 林平之站在院门外,深吸一口气,以他吃过两种万毒之王,并且修炼了神足经的体质,都有点脑瓜子嗡嗡的。 以神足经的法门运转真元,才将这花圃散发的花香化消,倒是不无小补,用毒的行家,毒也不一定是用来害人的,也可以救人,也可以修行。 “主人家请了,在下偶见高人,不愿交臂而失之,冒昧叨饶,请见谅。” 良久,无人回应,林平之也无所谓,一边深呼吸,一边静等。 院内屋门打开,一阵轻风拂动,一股淡雅花香,林平之脑瓜子又嗡的一下。 他周身清圣光芒隐隐浮现,真元游走全身,才将那随花香而来的剧毒化消。 呼……林平之缓缓吐出一口淡灰色的烟雾,暗道一声这下马威当真够劲。 “来客请进入吧。” 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林平之知道这关算过了,迈步过了花海,进到屋中,见摆放物件甚是简约。 紫红色身影坐在桌前,却不是一个绝色美人,而是一个一脸青灰,鹰勾鼻子,鼻尖还有个大痦子的老巫婆。 “客人请用茶。” “谢过主人家款待。” 林平之过去与老巫婆对坐,淡然笑道,“姑娘做面具的手艺不错,养花的手艺更是高明。” “老巫婆”被林平之叫破伪装,却无动于衷,“客人不渴吗?还是嫌弃老婆婆的茶水?” “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姑娘这碗水,蛋白质可太丰富了,我得先摆个正确的喝水姿势,免得虚不受补。” 林平之忽然左手撑在椅子上,右腿围腰,左腿绕过左臂盘在脖颈后面,摆了极为怪异的姿势,这才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老巫婆见林平之浑身清圣真气缭绕,也不打扰,也不打断,只是冷眼旁观。 却也没过多久,一个深呼吸的功夫,林平之就放下姿势,一口气呼出,这次可不只是灰雾,更是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粉末。 那是茶水中的微小蛊虫,被林平之以神足经运转至阳内力化去,烧剩下的残渣。 “好东西,这蛋白质有名头吗?” “……” 老巫婆这次真的吃惊了,这可是她学自翳流黑派的绝顶毒蛊,对方竟然一个呼吸间,就生生化解了? 她却不知道,林平之虽然玩的蛊术,物种方面没有霹雳世界的神奇,但他对蛊虫的理解和各种玩法,却不比她差。 beqege.cc “阁下何方神圣,竟连七绝蛊都能轻易化消。” “江湖无名散人,姑娘何不坦然相见,你我也好互通姓名?” “……姥无艳。”老巫婆默然片刻,还是揭下面具,现出一张精致到完美的容颜。 碰到对手了……林平之虽然不在意自己这身体,但他对自己这张天龙颜值担当的脸,还是很有自信的。 却见姥无艳那张另有风姿,独特魅力,可称风华倾城的容貌,不输给他这张脸半分。 “王语嫣。” 还是找机会再投胎一次吧……这么多年了,林平之用本尊自我介绍,依旧很别扭。 “王姑娘因何而来?” “真就是路过,没想到能遇到一位用毒用蛊的高手,实不相瞒,我对毒理药理也颇有研究,你我何不交流一番?” 苦境神州地大物博,珍惜物种无数,林平之急需填补这方面的空白。 姥无艳的容颜,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而且或许是命数的关系,她最容易惹上桃花劫,总是能遇到觊觎她的坏男人。 于是遮掩面容,深居简出,她还真没甚么朋友,就一个同为翳流黑派的醒恶者跟她算是有交情。 林平之既然通过了她的考验,好吧,是她最厉害的毒蛊都拿人家没辙,她也不由得有点好奇。 这样一个不知多少年不问世事的妹子,碰到林平之这样一个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狐狸精,自然是不知不觉间就被带了节奏。 待姥无艳回过神来,她已经吃完了林平之做的数道美味小菜,两人在花圃中观星赏月了。 真是奇怪……自己怎么就如此放下心防,与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如此聊得来? 姥无艳从未有过这种很放松,很想将心里话都吐露出来,而且说出来之后,还不怕对方笑话,而是会得到理解的回应。 她感觉这不是陌生人,而是一个与她相交多年的知己。 “你这就要走了?” 观星赏月,秉烛夜谈,次日红日初升,林平之准备离开时,反倒是姥无艳有点不舍。 “是啊,我这是路过,本是要去见另外一位朋友的,你很久没去江湖上走动了吧,要不一起?” “……还是不要了,我不喜外出,你若有空,再来吧,烟霞谷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当然,我见过故人,若无事,便再前来。” “……这本书给你,若有疑问,便回来问我。” 姥无艳这姑娘是真的实诚,只要她动了情,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都会全心全意的付出。 林平之看看,书是一本手札,没有名字,内容都是姥无艳随手而写,她养花养蛊的心得。 “你啊,将来遇到哪个让你心动的人,记得千万先让我给你把把关啊。” “说什么呢,我这辈子都不会对臭男人心动的。” “好,那就说好了,谁动情谁是狗。” “……” “哈哈哈,玩笑而已,告辞啦,请。” 林平之大笑声中,化光离去,留下姥无艳怅然若失。 一路无话,云尘盦。 林平之刚想去崖底的岘匿迷谷,就见到路上一个一身骚红的男人大步而行。 这人个子不高,一头淡金长发,碧蓝的眼珠,姣好如少女的精致面庞,腰间长短蝴蝶刀锷的狭长弯刀,一脸的踌躇满志,神情激昂,跟恨不得要找个恶势力同归于尽似的。 是你,媳妇脸!林平之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兼具实力与搞笑的霹雳名人,北嵎刀剑传奇的刀,收钱买命,却很有原则的杀手,阴川蝴蝶君。 “阁下可是丹枫公孙月的男朋友,大名鼎鼎的阴川蝴蝶君?” “哎呦!” 阴川蝴蝶君匆匆而行,闻听身后这样一句问话,突然一个急刹车,咻的一下就来到林平之面前,得遇知音一般,压抑着激动,一撩金发,“酷酷”的说道: “姑娘,你很有眉角!本人阴川蝴蝶君,正是阿月仔的男朋友!” 394.蝴蝶君 “姑娘,江湖上真有人传言,蝴蝶君与阿月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生世世永相伴的神仙眷侣吗?!” “呃……” 我是这么说的吗?你这脑补能力有点强啊。 看着蝴蝶君被自己一句话就说嗨了,绕着自己“翩翩起舞”,林平之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就是眉角真的忍不住有点抽抽,“我确实如此听闻。” 但其实这位曾经眼里只有钱,“谈话百两,会面千两,买卖昂贵,相杀免费”的杀手,在遇到丹枫公孙月后,一见钟情,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公孙月本是圣踪等般若海五人组的老四,魔女黄泉赎夜姬,改邪归正后,很不喜欢蝴蝶君只认钱,没有正义感。 于是蝴蝶君一怒之下……将所有的黄金洒进家门口的河里,让阴川变得金灿灿,苦练不爱钱,也苦恋公孙月十八年。 俩人八字还没一撇呢,也无怪乎这货如此兴奋,一阵乱嗨,都开始幻想两人第三个孩子的名字了。 “听闻公孙姑娘侠义心肠,急公好义,今日一见蝴蝶君亦是一表人才,我想江湖传闻,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哈哈哈!……咳咳咳!” 蝴蝶君闻听,笑得都咳嗽了,“姑娘,你太会说话了!……不过江湖传言,还是略有些出入的,本蝶现如今还在努力追求阿月仔,还在享受那酸酸甜甜的过程。” “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不唐突,不唐突,你听到的传闻,也必然会成为现实,只不过,暂时还是不要让阿月仔听到。” “我懂,我懂……蝴蝶君你这可是要去琉璃仙境?我也是听闻中原正道支柱清香白莲素……” “斯道普!” 素大饼的名字还没念完,蝴蝶君就很不爽的叫道,“姑娘,你的信息,太落后了!那人已经过气了,现在将要领导中原正道的,乃是我阴川蝴蝶君!” ……舍利子老大,你听见了么?中原要毁灭啦,彻底没救啦,咱们换个平行时空拯救吧? “呃,蝴蝶君你为何突然有了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志向?” “哼哼哼,当然是要向阿月仔展现我超级无敌的男子汉气概,让她知道,我才是真正伟岸的奇男子!” 林平之恍然,想起来这是公孙月想让蝴蝶君帮助中原正道,故意用激将法,说仰慕素还真,让这小媳妇脸吃飞醋,然后就来这里当正道领袖证明自己了。 “匡扶中原正道,都是需要志同道合的侠义之士的,你若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壮壮声威,正好我也能直接进入琉璃仙境参观一番。” beqege.cc “嗯……” 蝴蝶君摇头晃脑的,故作智者神态,说实话,他是有点瞧不上林平之的武功,这样的水准,是当不了他正道领袖身边的得力干将的。 不过双花红棍刀狂剑痴叶小钗比不了,但也可以比一比白纸扇师爷隐蔽红尘一线生嘛。 “很好,正道正需要每一分力量,姑娘,就请你与我同行吧。” 琉璃仙境里十分热闹。 圣踪这货继续扮好人,在这里主持正道大局,还有著名的三口组,正道奇侠傲笑红尘,六丑废人,屈世途,正在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稍等一下,中原的下一步,不用商量,因为蝴蝶君就是下一步。” “嗯?!” 北嵎有个专门打造刀鞘剑鞘的铁匠炼邪师,遇到邪派反派,就会故意将其刀剑封住,蝴蝶君也被他坑了,后来杀了他报仇,却因此与傲笑红尘结怨。 “傲笑红尘,今日蝴蝶君并非来了结私怨,而是要来成为中原正道的领导者!” 蝴蝶君帅气沉稳(活蹦乱跳)的登场。 “啊?!”屈阿伯差点吓个跟头,“老人家年纪大了,出现幻听了吗?” “你没听错,蝴蝶君器宇轩昂,腰间蝴蝶斩技压群雄,满腔正义,正道领袖,舍我其谁?” 众人一脸无语……你身后那姑娘看着都比你靠谱好吗? “六仇先生,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傲笑红尘就当这逗比不存在。 “姑娘是?” 六丑废人却看向林平之。 他本是素还真的师弟,脱俗仙子谈无欲,形若枯槁的六丑废人是个傀儡,六丑废人坐着大石头的里面藏的,才是本体。 谈无欲也练过俱神凝体,看出来林平之修炼过的痕迹。 “我是蝴蝶君的朋友,是来助拳的,久仰各位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六丑废人便不再多说,只是记在心里,因为圣踪开口说道,“吾认为当从北嵎皇城入手。” 圣踪惦记着灭了北辰皇朝,谈无欲早就对他有所怀疑,见状摇摇头,“我有不同意见,地理司、邓九五动作频繁,对我方威胁甚巨,我方既已对其有所行动,便不宜半途而废。” “嗯。”圣踪闻言沉吟一声,“但地理司等人行踪隐蔽,我们只有一个线索,红叶山庄。” 红叶山庄是正道查到的,邓九五的挚爱红叶夫人隐居之地,圣踪如此说,就是准备引君入瓮,提前埋伏一波。 “很好,我们就去红叶山庄,众人放心,有蝴蝶君为正道出头,必将贼人一网打尽!甚么人邪剑邪破金银,今次蝴蝶斩便要打破出手金银的传说!” 计议一番,众人纷纷化光离开,林平之化光却只到山脚下,议定三天后红叶山庄外汇合,他可以先去看看慕少艾三人。 却刚站稳,便见一道光影,化身六丑废人,“姑娘未与你好友同行吗?” “哈,那只是当时众人讨论关乎正道安危的大事,我不想浪费诸位前辈的时间的说辞,我和蝴蝶君也是初见,我只是慕名来琉璃仙境参观的。” “姑娘可是与荒城有旧?” “南武林的荒城?只听闻过。” 俱神凝体其实是荒城之主萧振岳的独门秘法,曾传给素还真,素还真又给了师弟谈无欲。 “嗯……相逢既是有缘,姑娘可愿与我一同前往红叶山庄?” 谈无欲这人吧,虽是正道人士,却极端的自我,行事风格也剑走偏锋,对谁都是质疑的态度,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利用每一个人。 素大饼心若是黑的,谈老奸那就是整个人除了皮,里面全是黑的。 “我另有事情要办,便过后再追上六丑先生吧。” 谈无欲穷追不舍,“姑娘有何要事,六丑愿意帮忙。” “哦,一路风尘,我想找个地方沐浴更衣,六丑先生有什么好的温泉推荐?” 林平之发现吧,这个肉身,也不是只有不方便的地方,却也有方便的时候,比如说现在,六丑废人就十分尴尬。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了,咱们红叶山庄再会,请。” 395.重返迷谷 “小阿九,猫少年,我来看你来啦。” “喵喵喵,林大哥你来……哇呀呀!” 岘匿迷谷内,正在打瞌睡的猫少年听到熟悉的语调,耳朵一动,咻的一下就蹿了过来。 1200ksw.net 一把抱住林平之,却发现保住的是个软乎乎,热乎乎的身体,抬头一看,“大姐姐你谁啊?!” “来,你最喜欢吃的麦芽糖,少艾呢?” 林平之熟练的摸摸头,递过一包麦芽糖,猫少年疑惑不解,明明不认识,但为什么好熟悉的感觉。 “……姑娘你是?” 慕少艾从屋里出来,一见林平之,也是一愣。 “是我,林平之,不过说来话长,剑子仙长呢?要说就一起说了吧。” 剑子仙迹正在泡药浴,见进来个绝色美人,赶紧下沉到脖子,“姑娘,非礼勿视啊。” “又不是没见过,剑子仙长你右侧肋下有颗痣。” “咳咳咳!”剑子仙迹吓得长大了嘴巴,一口药汤灌进去,堂堂超级先天人,好悬没就这么呛死。 “姑娘,这、这、这你是从何听闻啊。” “哈哈哈……” 林平之用跟一剑封禅说的那套,给众人说了一遍。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有这等转生奇术,当真闻所未闻。” 慕少艾和剑子仙迹都是见多识广的,但这是也不禁连连惊叹。 阿九似懂非懂,“总之林大哥以后就是王姐姐了?” “暂时是吧,下次我还是以本来面目来吧。” 给众人做了几个拿手小菜,边吃边聊,“少艾,我这次偶然见到一位奇女子……” “……嗯?!” 慕少艾神情一凝,手中筷子将一片鲜笋夹断。 “少艾?” “无事,你说你是从琉璃仙境过来的?那还是说说正道之事吧,没看剑子仙长都心急如焚了吗?” “好吧……” “……这。”剑子听了林平之的讲述,忧心不已,“这必是圣踪的阴谋,想要在红叶山庄埋伏正道,该当提醒众人啊。” “剑子前辈不必忧心,我看六丑废人对圣踪颇有疑虑,他必然会暗中准备后手,再加上蝴蝶君,傲笑红尘两位高手,此行即便有惊,亦当无险。而若有问题,正好也可以加深六丑的疑虑,让他继续深入调查。” “你何不直接跟他说明一切?” 那不是还没说,就让谈无欲怀疑上我了吗? “待能避开圣踪视线,我便与六丑商讨一番。” “嗯……” “少艾,此番我有了可以修行的肉身,却是想向你讨些助长功体的丹药,好迅速恢复元功。” “可以,不过丹药助长的内力,终究浮躁,少了打磨,短时间内无妨,却会对潜力有所影响。” 那无所谓,反正也得再换……“这倒无妨,此次我偶然得到一部功法,两位来品鉴一番。” 林平之化出一本图册。 “这……好神奇的武学,此乃佛门内外兼修之法。” “刺激脏腑生机,激发生命潜力,而且能让身体和真元都接受异物异力,而后万法归元……” 两人都是武学大家,一下就看出这功法的不俗之处。 天龙的最顶级功法,而且不是攻击性的武学,而是对人体的自我开发,却是不比这里的高级功法差。 “平之老弟,呃,王姑娘。” “还是平之老弟吧,你们别扭,我更别扭。” “这本功法很是难得,就这样看了去,老人家可是要欠你人情了。” “我也是,平之老弟,这个人情,剑子可是欠下啦。” 这本功法对慕少艾这种玩毒用药几百年的人来说,意义非凡,他身体受太多药性影响,虽然以精妙医学平衡,却终究对他的功体有影响。 有了神足经的法门,他就能将体内杂质同化归源,功体能提升至少三成,还能承受更多的影响。 更何况,这本功法稍作改动,对阿九的身体亦有大用。 阿九先天心脉不全,天生半心,要以特殊的药物“咳羊茎”守护心脉。 神足经激发生命潜力,激发人体自愈能力的功效,对他的心脉极有好处,虽然不敢说让他心脉完全修复,但假以时日,阿九至少能摆脱只能以咳羊茎吊命的处境。 而剑子有了这功法,也能加速嗑药,加速恢复功体,对他这个一心为公,心系正道的超级先天人,同样十分重要。 林平之摆摆手,“你帮我,我帮你,朋友之间,说什么人情,要说人情,民以食为天,我帮三位改善生活,这天大的人情,三位如何还啊?” “哈,那剑子就愧领了。” 剑子仙迹最是豁达,既然如此,他便认下这个好友,今后就是朋友情谊,若有困难,义不容辞的相助便是。 慕少艾也笑笑,没多说什么,但这份情义,已然铭刻心头。 林平之还要赶去红叶山庄,不能久留,要了一大堆助长真元的药物,准备边嗑边赶路。 “平之老弟,那烟霞谷之人,很有可能是翳流黑派的余孽。” 慕少艾却说要亲自送送林平之,出了谷,才如此说道。 “果然,我一说那些毒花毒蛊,老兄你便神色有异,但那位姥无艳姑娘,一直不问世事,亦是一位真性情之人,应该不是坏人,改天我带她出来,与你约见一番,让你亲眼一见。” “也好。” 亲口说出翳流黑派这个名字,让慕少艾勾起不少陈年旧事,无心多谈,叮嘱林平之几句,便告辞回谷了。 有了慕少艾的丹药相助,林平之放开了用真元,一路化光飞驰,虽然耽搁近一天,却是第二个到的。 第一个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要表现男子汉气概的蝴蝶君。 “嗯?你怎么气息如此浮躁?大战在即,当平心静气啊。” “没事,我前段时间真元消耗过大,找了个大夫开了点补药吃,运功调息一番便无碍了。” “嗯。” 蝴蝶君却不在乎甚么潜力,杀手的角度,任何提高实力的方法,都是提高生存几率的好方法。 林平之摆了个姿势,不多时,消化药力,周身气机不再躁动,然后又是一把丹药塞嘴里,继续消化。 众人亦陆续赶到,一同前往红叶山庄,果然刚到大门口,就被地理司等人围了! 396.红叶之战 地理司,星象奇人,只身祸乱北辰皇朝,一人夺取整个皇朝龙气。 傲笑红尘,正道栋梁,剑法绝伦,红尘禁招一招打崩叶口月人的玄空岛。 东方鼎立,斩尽三千剑客,只为一剑招,为人看似豪勇,实则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下流的人品,却有顶尖的刀法。 1200ksw.net 蝴蝶君,北嵎刀剑三角传说,与人邪剑邪齐名的刀邪。 这样的神仙打架,林平之也就能在旁边看个热闹,敢上去就是送。 然而圣踪这货,却也在一旁看热闹。 “姑娘何不帮蝴蝶君对战东方鼎立,或帮六丑废人对战兰漪章袤君,以增我方胜算?” 这家伙不但想趁火打劫,而且想给林平之也踹坑里一起埋了,林平之躲的远远的,跑去另一边观战,都被他找过来。 “我初来乍到,众人都不熟悉我的武学,配合不好,反而有负面影响,不如跟前辈你一起掠阵,如此便可随时支援四方。” 圣踪一愣,心说你怎么把我想说的词先给说了? “嗯,也好,你我便一同观战吧。” 我才不呢,到时候你想出手,先一掌拍死我怎的?林平之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还是我与前辈分立两侧,更方便支援,我去另一边好了。” 说完林平之就跑,圣踪阴沉个脸,却也不好再追过去。 林平之绕了个大圈,远远跑开,微微松了口气,圣踪人品比东方鼎立也强不到哪去,而能为更在东方鼎立之上。 圣踪因为信了《一莲托生品》上的“圣气入邪体,邪气入圣体,可天下无敌”,吸收了能让世界陷入黑暗的邪恶之源邪兵卫,只是站在那里,就让林平之感受到巨大的危险。 修为虽然不够看,但林平之的神识灵觉,却是多年锤炼出来的,敏锐无比,没有舍利子的加持,他都感觉圣踪的气机仿佛一个散发着至极邪恶的无底深渊。 而十分讽刺的是,圣踪以双极心源化出的分体地理司,虽是看似一身黑气,魔气缭绕,恐怖无比,但其根源,却是圣属性的龙气。 嗯? 三个地理司分体,与傲笑红尘极招相对,其中一个打出一条“大威天龙”,林平之却忽然一愣。 哪里来的悲鸣之声? 气劲爆开,轰隆声中,林平之却仿佛听到一声愤怒又不甘、痛苦又压抑的悲鸣之音,却不知从何而来。 难道出现幻听了?林平之摇摇头,若是幻听,如何一瞬间触动心弦,让他心生感触? ……是那龙气! 林平之凝神感知,却在地理司又打出一条龙型气劲时捕捉到了,那悲鸣竟是夹杂在那龙气吼声中的。 龙气自有其灵? 龙气到底是甚么?林平之看来,龙脉诞生之气,也是一种天地元气转化为来的能量,所以才可以被地理司吸收,助长功体。 若说真气真元,是一个人的精神力量,驾驭身体,吸收天地元气,那龙气,当是凝聚一国众生意志,驾驭国土吸收天地元气,于是便有了龙脉。 那龙气有其真灵,也就有其道理了。 只不过这悲鸣只有他能听到吗?林平之不禁疑问。 但林平之也没有关注龙气的打算,不但是这是超级大反派的东西,本就不是他能惦记的。 而且霹雳这世界,皇朝这玩意,根本就是奇毒无比,甚么天策皇朝、北辰皇朝、圣狮皇朝、紫耀天朝、胤天皇朝,只要是皇朝,不是毁灭了,就是在毁灭的路上,当上皇朝之主,也就离死不远了。 林平之当皇帝也当的够够的了,可没兴趣在霹雳世界作这个大死。 然而他不找事,事却找他,三名围攻傲笑红尘的地理司,突然分出一个来,冲向林平之! 要死要死要死! 地理司一个散天华,打出铺天盖地的飞针气劲,林平之心中狂骂,功力发挥到极致,脚踩凌波微步,飞速变换身形,瞬间闪出数个虚影,却仍未躲开攻击范围! 身前十数道飞针气劲,林平之双手食指连点,指劲无声无息发出,虽不能抵消气劲,却让其方向偏移,跟着用身法躲开。 很好,很有进步! 虽然不是很露脸,被人打得抱头鼠窜,但林平之心里却很满意,这可是地理司,虽然一人三分,功力也三分,但他一身龙气加持,即便三分了,也是顶级高手。 他能接地理司一招不死,已经比最开始的见光死,进步太多了。 但一招过后,便是更强第二招! 地理司不依不饶,又是一招荡魔之元,三个光球夹击林平之而来! 醒醒,舍利子老大,准备准备,投胎了! 林平之左躲右闪,三个光球却被他气机牵引,穷追不舍,好不容易找到时机,林平之借用牵引之力,在最后时刻引动三个光球碰撞爆开。 然而他却已经用尽一切手段,甚至来不及借引爆的气劲逃开。 两招便如此,三招他就能投胎去了! 第三招说来就来,龙形气劲呼啸而出! 呲! 却在这时,一道细微锐利的风声,一支利箭不知从何而来,众人发现时,已然射向地理司面门!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来的好! 地理司不得不抵挡这一突施冷箭,不再控制龙形气劲,让林平之飞速后退,龙气只是傻傻的追他,这一追就是百多丈远! 龙形气劲终于和地理司完全失了联系,被林平之捕捉到其气劲薄弱之处,数道指劲打出,使其溃散。 吼……龙形气劲溃散时,那隐约悲鸣声又在林平之耳边响起,他一瞬间愣神,却见那散开的气劲中,突然一点光芒,飞射进他身体! 可恶,竟然还有后招! 林平之以为是地理司的暗手,连忙摆了个神足经的姿势,加速运转真元……却发现体内毫无异常? 他不敢大意,真元游走诸穴诸脉十几圈,却也只是真元又壮大了一丝,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真邪门,就说龙气这玩意沾不得……林平之莫名其妙,疑神疑鬼,却也只得暂且作罢。 他却也没有返回战场的打算,虽然六丑废人暗中准备,联络跟地理司有深仇大恨的北辰皇朝,北辰胤带大军来讨伐。 但林平之这时候,刚好看到空中飞过几道金银掌劲,出手金银邓九五来了。 这边有埋伏,另一边自然也有后招,邓九五前来驰援,金银双绝掌连环打出,无人能敌,北辰胤部下一个又一个被打成金人银人,战局一变再变。 此地不宜久留,见有人化光离开,林平之也果断逃跑。 反正他参与这一战了,他还“牵制住”了一个地理司,他的贡献比圣踪大得多,可没人能说他甚么。 397.龙气之谈 “欸,本以为是妙策,没想到却让众人陷入险境,圣踪难辞其咎啊。” 众人汇合,圣踪这货又假惺惺的深感内疚。 你就说个上红叶山庄找邓九五的麻烦,你妙策个屁啊?——林平之内心满满的吐槽,却只能看着圣踪和六丑废人互飙演技。 “此地不宜谈话,一切都回琉璃仙境商讨吧。” 众人分别离去。 这次却是林平之追上了六丑废人,“六丑先生请了。” “好说了,姑娘此战出力甚多,不沐浴更衣休整一番吗?” 谈无欲这货嘴上不饶人,上次林平之的说辞,这次如数奉还。 我就多余搭理你……林平之一翻白眼,尬笑两声,“正要如此,告辞,免送,请。” “且慢,几句玩笑,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方才一战,功亏一篑,是六丑失言了。” 林平之脚下不停,六丑废人就跟在旁边,“姑娘有何要事与六丑商议?在下洗耳恭听。” “先生不觉得红叶山庄一战,有点草率吗?若无先生暗中联络北辰胤,此战会是何等结果?” “嗯,邓九五暗中偷袭,我方很有可能付出惨痛代价。” “虽然背后论人是非,非是君子所为,但好在我也不是君子,六丑先生,圣踪说是受剑子所托,来领导中原正道,但他一无侠名,二无功绩,三无深谋远虑,只是一位隐士奇人,先生在其身旁,要更加费心为其计谋把关啊。” 明人不说暗话,但聪明人也不用多说什么,几句话,六丑废人便知道,林平之是怀疑圣踪别有用心了。 这和他所想不谋而合,“自然如此,你我都要为正道更加尽心才是。” “对了,在下只去过一次琉璃仙境,也未能好好游玩,云尘盦都有什么奇特的景致吗?” “嗯?” 林平之又似有所指,谈无欲身为素还真的师弟,立刻想起当年倒霉师兄跟人打赌赢了麒麟穴的事情。 ddxs.com 如此话就算点到了,再有什么问题,你这切开来都是黑的家伙,去找那位满肚子黑水的仙长去说吧。 “哎呀,一身是汗,这次是真的要去沐浴更衣了。” “姑娘若有兴致,可以去一个名为薄情馆客栈,里面有一个十分著名的温泉,名为雪非烟。” 哎呦,那不是集境澡王的最爱吗,“六丑先生可有路观图?有时间我一定去看看。” 与六丑分别,林平之心里还是装着那莫名其妙的龙气,却不想去琉璃仙境了。 干脆去烟霞谷。 心念一动,却忽然,舍利子于脑海中出现,挥洒暗淡光芒,【九峰莲滫。】 林平之一阵无语,【舍利子老大,你可舍得醒啦,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没法给我投胎啦?】 【早已醒来,仍在恢复,最后关头,吾会出手。】 【老大你没事吧,这么拼。】 【当为之事,无妨。】 【你早就醒了,那一幕你也看到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那龙气会找上我?】 【因为你的命格,你有九五之尊的命数,两次登顶,极上加极,对龙气自有吸引。】 呃,这倒是……林平之恍然,他在射雕世界一统神州,在天龙世界更是当了神圣帝国皇帝,他可不是有九五之尊的位格么。 【但那龙气是北辰皇朝的啊,与我何干?】 【那已是无主之物了。】 舍利子传给林平之一段画面。 【俱神凝体?这么远我也能与其互通了?】 【是我,也是你。】 哦,也就是舍利子又解锁新的姿势了,在哪里都能定位俱神凝体的位置。 林平之点点头,凝神观看,就见俱神凝体已经跟一剑封禅抵达北嵎,北辰皇朝,却因为北辰胤不在,于是在皇城外等待。 这……林平之与俱神凝体的感受同调一致,便发现北辰皇城的隐约不对劲。 北辰皇朝虽经历了极大动荡,但北辰胤手腕极为厉害,已然稳定住了形式,皇朝、国家,都逐渐恢复活力。 但这皇城,偏偏就给林平之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龙气乃众生意志凝聚真灵,龙气抽离龙脉,对国家而言,便如同对人抽筋拆骨,真灵动荡,冥冥之中,自会反馈众生意志。】 舍利子的解释,让林平之恍然。 【也就是说,这龙气被抽离了国家,就已经不认原主了?】 【自然还可回归,但北辰元凰夺权,弑杀真龙天子,龙气真灵自有感应,不但不会回归,反而当时有怨气诅咒,加上北辰元凰非真龙命格却坐镇九五,北辰皇朝便无法再次凝聚众生意志。】 【原来如此,但没有龙气,如何还能维持国家?】 【特殊秘法,截留龙气为己用,似是而非,龙非真龙。】 【舍利子老大,这里的皇朝可沾不得,这龙气上身,没有什么影响吧?】 【龙气被剥离龙脉,因果在地理司,龙气又已无主,龙灵不再属于北辰皇朝,无妨。】 那就好那就好,林平之这才松了口气。 【九峰莲滫,剑雪无名。】 好好好,林平之没了心事,欣然同意,【不过顺路看看姥无艳,看一眼就走,无妨吧?】 【随意。】 一路无话,烟霞谷。 “无艳,我来看你啦。” 外界的纷扰,对烟霞谷没有影响。 姥无艳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日复一日,仿佛晃神间,就过去不知多少天。 而是时常想起新交的朋友,想起短暂相处的愉快时光。 “你来了,这次不待久一点吗?有株冰心幽兰快要开了,十分难得。” “欸,抱歉,江湖风雨不停歇,却是不能久留。” “你又不是甚么超级先天人,何必走跳那般危险的江湖,在这里安静生活不好吗?” “哈,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哪天江湖上累了,若想隐居,便来与无艳你做邻居。” “一入江湖无归途,江湖人就算累了,又有几个愿意停歇的。” 妹子,我是真的愿意,若不是那么多超级大魔神,天天琢磨着如何更高效的灭世,谁不想悠哉游哉的睡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啊? “不说那些啦,我来做几个小菜,你我小酌一杯吧。” “嗯。” “对了,我有个朋友,我说了与你结识的经历,他似乎知道你的门派呢?” 姥无艳闻听手一颤,茶水撒到纤纤玉手上,“……是,其实我是出身翳流黑派的,那是一个邪恶的组织。” 说完,她静静的看着林平之,等待着林平之的回答。 等待着他的宣判。 398.莲峰,朱厌 “我那朋友也这么说呢,但我跟他说,无艳你不是坏人恶人,只是一个学点手段,想要保护自己的人,你放心,我那朋友不会用有色眼光看人的,他人不错,幽默风趣,是个当朋友的好人选。” 林平之的言辞,让姥无艳揪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下。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也不想交别的朋友,你不当我是恶人就行。” “怎么会呢?无艳你哪是恶人,你就是个有点呆的家里蹲。” “……我也不太想交你这个朋友了。” “哈哈哈,已经晚啦,误交损友,你还想跑?” “……多谢你相信我。” “朋友之间,何须言谢。” 浅饮小酌,对酒当歌,远离江湖的时光总是短暂,夜深人静,姥无艳瞌睡连连,林平之将她轻轻送入房中,化光离开。 九峰莲滫,又是个冰天雪地的所在,风雪呼啸间,林平之循着舍利子的冥冥感应,寻得山巅一个洞口。 入了洞口,内里是个十分宽敞的石室,石桌石椅,石台上一个蒲团,上面一副枯骨,是个坐化的老僧,枯骨旁一个莲池,里面竟然莲花绽放,数朵粉红洁白中,一朵漆黑魔莲甚是显眼。 “……你是何人?” 剑雪无名看着注视着枯骨的林平之,有些意外……他少有的没找对节奏,竟然率先开口说话了。 “抱歉,得见先贤坐化遗蜕,不由得失神,又见面了,剑雪老兄,我是和你在冰风岭见过一次的林平之啊……” 冥冥之中,舍利子却与一莲托生的枯骨有一丝共鸣,让林平之都感受到了那股仍未消散的悲悯之意。 那是一莲托生一生的宏愿,是他最后一丝执念,一生渡人、渡魔、护苍生,终究放不下。 “无须说歉,你知道这位大师?” “这是一位佛法和修为都极为精深的圣僧,他坐化之际,仍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情,最后的意志,影响了周围。” ddxs.com 林平之又看向那朵魔莲,与枯骨一样的佛门气息,与剑雪一样的魔体,明明是植物,却隐含气血生机。 传闻曾有能言善辩的魔物鸠槃神子,与一莲托生辩论佛法,受感化而脱胎羽化,留下的遗蜕,化作原胎,受一莲托生长久影响,原胎诞生的新魔,生而具有佛性,生而修行佛法。 魔莲与魔胎,当是神子所化并蒂双莲,只不过神子真灵只够让一朵魔莲化形。 剑雪看向枯骨,神色间不经意流露出孺慕与悲伤,“他名为一莲托生,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我知道兰若经和一莲托生品,相传都是这位大师所著,由此牵连到了兰若寺血案与人邪剑邪破金银。” “嗯。” 这不是剑雪想要的回答,一莲托生与吞佛童子斗过之后,身负重伤,回来没等到魔胎化形便坐化了,剑雪只是因为在还是魔胎时受到影响,生而知之许多事情,但他从未见过一莲托生。 【朱厌剑。】 脑海中响起舍利子的声音,林平之有点无语,舍利子老大,你就跟兵刃干上了,先是杀诫,又是朱厌。 【先有杀诫,才能有朱厌。】 合着是鼓捣杀诫鼓捣出心得来了? “剑雪老兄,你背后的魔兵,可否借我一观?” “为什么?” 舍利子老大,你说吧,为什么啊? 【助我显行。】 剑雪又感觉有点找不到节奏,因为他又没听到林平之的回答,而是见林平之盘膝而坐。 林平之心神完全投入舍利子,随之额心淡金印记渐生清圣光芒,一颗舍利子虚影浮现出来。 “嗯?” 剑雪一声惊疑,不但是因为见到舍利子,自身佛性自生感应共鸣,更是背后突然一烫,朱厌魔剑也自生感应,爆发出狂野的猩红邪光! 剑雪皱眉,却将朱厌魔剑取下,竖立在两人之间,静观其变。 清圣佛光,猩红邪光,交映生辉,僵持不下,如两军对垒,如高手过招。 林平之神识中,也正是如此。 酷似吞佛童子的朱厌剑灵,手持长柄剑戟,周身魔火凶狂,闭目无语。 林平之则清圣佛光四溢,淡然注视狂野的魔灵。 魔剑有灵,本就能如活物一般,自行吸收天地元气,更是能在杀戮中滋养魔灵,若是朱厌剑灵在现实中化形,现在的林平之,若不能有多远跑多远,就只能准备下一次投胎了。 但意识交战? 这边是专业的! 意识中,林平之的真元,匹配了他强大坚韧的精神力,而且还有舍利子增幅。 在这里他强不强,不是他真正的实力,而是他的自信。 林平之并指成剑,一指便是一尺宽,三丈长的真元剑气,挥剑便砍,一剑便将朱厌剑灵砍飞出去! 这才是老夫的完全体! 准备捉妖! 林平之来到霹雳世界,真的是头一次打得这么爽,顿时燃爆了,右掌胸前一翻,猛然拍出一条“大威天龙”,左拳跟着轰出九道拳影! 清圣佛光充斥意识空间,直接给朱厌剑灵吞没了! 现实中,剑雪正关注清圣佛光与猩红魔光的对抗呢,却突然,朱厌剑一声悲鸣,咻的一下,猩红魔光就收了回去,然后被舍利子虚影飞到剑柄上面,挥洒佛光“作威作福”。 剑雪懵了……他用佛法发誓,他感受到了朱厌剑的“委屈”,这绝不是他的错觉! 朱厌剑要是被他主人吞佛童子使用,十个林平之也早就被捅去投胎了,但现在它形单影孤,神兵威能十成发挥不出一成,被林平之在意识中,给剑灵这一顿关爱毒打,剑灵能不委屈么。 剑雪这辈子都没见朱厌剑这么老实过,尤其是还被佛光镇压,哪次他想镇压朱厌的时候,不遭到激烈反抗? 然而事实就是朱厌剑不但老老实实的接受佛光的照耀,甚至任由佛光渗透入剑身,甚至最后让舍利子的虚影直接钻入剑柄。 跟着一阵猩红邪光,却是混合着清圣佛光爆发出来,终于归于平静。 “……” 平静了许久,剑雪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做了甚么?” 却见林平之咕咚一声,身子歪在地上,竟是昏睡了过去。 剑雪感觉也是够了,跟这人根本没法好好聊天啊! 399.杀诫,最后的封禅 “嗯……” 林平之悠悠转醒,发现石室内已然燃起了篝火,更闻到一阵酒香。 “你无事吧?” 闻听剑雪无名略带关心的问话,林平之甩了甩脑袋,“无妨。” 他脑瓜子还是有点嗡嗡的,痛殴朱厌剑灵他是爽了,但长久的压抑,一朝发泄出去,却是有些用力过猛,之后舍利子还要用到他的精神力渗透入朱厌剑。 结果就是他耗尽精神力,直接昏了过去。 而舍利子自然是依照惯例,搞了朱厌,又黯淡无光的休眠了。 “这位大师,如何称呼?” 林平之看着这位一手羽扇,一手酒葫芦之人,却口称大师,因为感受到了其佛门功体的气息,因为这个形象让他想到了一个名字。 “闲云野鹤,破戒山僧,名号不值一提。” 果然是他,曾经封印异度魔界空间通道的三个奇人之一,剑僧玄莲。 “天寒地冻,姑娘可要饮一杯酒驱寒?” “头痛体虚,我还是免了吧。” “饮茶吗?” 剑雪递过一杯冷泡茶。 林平之接过,品了品茶中寒梅幽香,挥手化出一把丹药,就着茶水送下。 “风雪已停,山僧也该继续赶路了。” 林平之也不知道昏睡这段时间,破戒僧与剑雪无名谈了什么,但显然是听君一席话,便听了一席话的机锋,好像说了,但实际什么都没说。 见他说走就走,剑雪连忙起身,“你没有话再对我说了吗?” 破戒僧反问道,“你有问题要问我吗?” “我想问剑之邪、魔之邪、佛之邪三者之间,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你问了三个问题,便有三种可能性,你想要听到何种回答?” 果然是这个,让人恨不得给他两巴掌的说话方式,林平之一阵无语的看着边说边走的破戒僧。 而剑雪想要跟上,但他同样想知道林平之对朱厌做了什么,“你,要同行吗?” 林平之知道,这是破戒僧告诉剑雪无名的过去,并且让他下定决心,与吞佛童子做个了断。 【魔莲。】 忽然,想起昏睡之前,也是舍利子沉寂之前,留下的最后信息,林平之便说道: “我在这里稍作歇息,那位大师显然对你有话说,我就不打扰了……不过我也对你有话说,你与那位大师谈完,无论准备去做什么,都请先回九峰莲滫,与我一谈,嗯,带上朱厌。” 爱好中文网 “……可以,请。” 剑雪随破戒僧离开,石室内独留林平之一人,不但外面呼啸风雪,洞里一副枯骨,而且舍利子还沉寂了,却让他在这里守着。 林平之自己看魔莲,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除非给魔莲拔了,看看怎么入药,或是煮一碗莲花羹。 “也罢,静心修行吧。” 林平之又嗑了一把丹药,摆了个神足经的姿势,让内息自发运转,他则口诵佛经,渐渐入定。 另一边,北嵎,北辰皇朝。 林平之的俱神凝体,正在茶馆悠闲的喝茶。 一剑封禅独自去并肩王北辰胤的府中等待,林平之不喜欢皇家地方的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便约好在这里等。 却忽闻一阵马蹄声,反倒是俱神凝体先见到了带着兵马班师回朝的北辰胤。 之前在皇城外,俱神凝体就感应到了舍利子和本尊,这边也知道本尊差点被地理司打去投胎,也知道了皇城死气沉沉的原因。 霹雳世界的皇朝真的是有毒,北辰皇朝等于已经吃了枣药丸,就等着药力发作了。 一个多时辰后,剑邪化光出现在俱神凝体身前。 “走吧。” 化光出了北辰都城,俱神凝体问道,“那位并肩王给了你条件了?” “圣踪,死要见尸。” “圣踪可不好搞啊,那可是隐士奇人,超级先天人,高手高手高高手。” 一剑封禅注视着林平之,“你不是正道人士吗?我要杀圣踪,你没意见?” 林平之摊摊手,“我打的过你还是说的服你?” “若你打得过呢?” “若你的目标是素还真、傲笑红尘、梵天一页书,我当然要阻拦你,咱们是朋友,我不能让你去寻死。” “哼。” 一剑封禅便知道,林平之可能怀疑圣踪有问题。 “不过封禅老兄,你身上有伤,情绪不稳,还要去和圣踪定孤枝(单挑),你真是超勇的。” “哼。” 林平之耸耸肩,一剑封禅若能劝,他也就不叫人邪了。 所以,要开始了吗? 记忆中,便是这次,吞佛童子的魔性彻底爆发,能够压制一剑封禅的人性,开始破解异度魔界空间通道的封印。 杀诫这次,能做到什么呢? 要正式面对那个心机魔了吗? 林平之略有些忐忑的随一剑封禅回到中原,埋伏在琉璃仙境周围。 红叶山庄一战,双方都没得到理想的结果,邓九五虽然黄雀在后,让北辰皇朝损兵折将,但这却是他最后一次为般若海五人组出手。 因为有一个叫骨箫范凄凉的吹箫高手,想要控制邓九五为他所用,以音波功弄疯了邓九五心中仅存的一丝善良,红叶夫人,然后又跑来给红叶夫人治伤。 邓九五因此放弃野心霸业,就此退隐,照顾红叶夫人。 正道却是因为一股贪欲、一个阴谋,平白少了一个劲敌,也算世事无常了。 斜月高悬时分,圣踪终于回转琉璃仙境。 一剑封禅踏月色而来,不言不语,已是杀机弥漫。 “一剑封禅,因何挡路?” “杀你。” “简单明了。” 圣踪拂尘一甩,幻化无遗剑,率先极招上手! 一剑封禅出手更急更狂! 也更燥更乱。 林平之微微叹息,却只能默默见证人性与理智,被狂燥和杀性泯灭,魔性早已在人心滋生,此时已是燎原魔火,无可抑制。 但杀诫却比往日更添三分威能,清圣佛光闪耀,配合一剑封禅功体,一道道锐利剑气射出。 原来如此……林平之全神贯注的把握一剑封禅与杀诫的气机,忽然发现,杀诫那熟悉的佛门圣芒,却不是与原本杀诫自带的圣元一起吸收杀意、压制魔性。 而是悄然渗透。 渗透入已然入魔发狂的一剑封禅的心中,找到他最后一点人性的心灵之光,将其包裹起来,静静的,潜伏在他的心底。 400.碍事者 人性可以被魔性渗透,魔性可以悄声无息的在人性中滋生。 那么为什么魔性中不能悄然潜伏下人性,让人性在魔性中悄然滋生呢? 吞佛童子不就是自我的质疑,有了“心魔”,魔之心魔,便是人性,便是那一丝人性被杀诫引出。 才有了压制住吞佛童子意识的一剑封禅。 而一切仿佛一个轮回,一剑封禅因为本是吞佛童子,一丝魔性悄然而生,潜伏心底,逐渐壮大,直到爆发,于是便有了今天。 如今不过再来过,如同衔尾蛇一般,舍利子为杀诫做的,就是让杀诫的天命延续,一点灵光,给吞佛童子心中再次种下一丝人性。 等待引出一个新的轮回。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但场面上,却是一剑封禅越发狂暴,终于双目爆发猩红邪光,极招上手! “雪剑暴风!” 剑出狂乱,滚滚剑风汇聚剑气暴风,卷向圣踪! 圣踪与地理司意识相通,早见过这招,已然有了应对之法,身影连闪,躲开道道锐利剑风,跟着引动邪兵卫之气,明明叫圣踪,却邪气四溢,极招爆发! “邪魂爆气!” 轰鸣声中,宏大掌力顿时拍散剑气风暴! 一剑封禅挥剑抵挡掌气余劲,虎口破裂,见红了! 痛楚更加刺激魔性,吞佛童子要出来了! 然而这次,杀诫圣元得到补充,却让吞佛童子与一剑封禅身形来回变换,人在挣扎,魔在抗争! 一剑封禅没了动作,圣踪正要抓住机会再添一掌,忽然心中一动。 有人窥视! 不想让更多人看见身怀邪兵卫之力,圣踪瞬间收功,飞身急退! 一个林平之就能惊扰圣踪,让他退开? 自然是另有旁人,败血异邪仍不死心,一剑封禅回到中原,鬼祚师和伏天塘再次暗中跟随。 林平之俱神凝体亦发现两人,但现在三人注意力都在一剑封禅身上。 一剑封禅挣扎许久,却因为敌人消失,杀意收敛,吞佛童子身影随之消失,一剑封禅清醒过来,追着圣踪的气机化光离开。 一明两暗紧随其后。 两个败血异邪认为功亏一篑,俱神凝体却知道,吞佛童子那个狡猾的魔,并没有真正被杀诫镇压,而是潜伏着,继续着,等一剑封禅失了警惕,便会全面爆发。 前方一个小集市。 一剑封禅追丢了圣踪,俱神凝体却追上了他。 “封禅老兄,你没事吧?” “头,很痛。” 见一剑封禅抱头呼痛,俱神凝体轻柔一掌推出,将他远远推飞出去。 “啊!” 轰! 人在半空中,便一声怒吼,火焰爆发,一道凶狂火焰气劲,直扑俱神凝体而来! 火焰魔气,既是燃烧,更是怒火,尚未近身,俱神凝体已被其凶狂杀意笼罩! 俱神凝体心中暗凛,脚踩凌波微步,北冥真气笼罩全身,不停变换身位,火焰魔气逐渐被化消。 bidige.com 随之,他却忽然感到一阵烦躁,火焰魔气更多的是魔之怒火怨念,一时间,让他灵台染上一丝狂燥。 俱神凝体瞬间以小无相功模拟佛门真元,默念莲华心咒,灵台顿时一清。 “汝是何人?吾在何方?” 吞佛童子手持杀诫,冷静压抑着暴怒,魔性压抑着神兵。 没有一剑封禅的记忆吗?不一定,这心机魔口中没有一句实话,俱神凝体不动声色,“我是路过的,这里是琉璃仙境百里之外,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哼。” 这审视的目光,这一声冷哼,倒是和一剑封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吞佛童子仍未完全战胜一剑封禅,他只是凭着绝强的意志力对抗杀诫,苦苦支撑。 他并没有浪费任何一点时间的想法,背负杀诫,化作一道火光离开。 “兄台慢行啊……嗯?” 俱神凝体刚想去追,忽然心头一凛,瞬间连续变换身形,躲开道道猩红蛛丝的缠绕。 却跟着脑瓜子嗡的一下,一瞬间的眩晕,回过神来,已是数道掌气在近前! 两个败血异邪,见吞佛童子出现,却没有直接追上,而是先向俱神凝体出手。 俱神凝体先杀败血异邪,又一直在一剑封禅身边,已经被两人视为要除掉的目标! 一对一,俱神凝体都很吃力,一对二,他更是落于下风。 但鬼祚师和伏天塘似乎想要先逼问出俱神凝体为何能杀败血异邪,虽是围攻,却非围杀,意在生擒。 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心知久战不利,俱神凝体心中一动,找到一个被蛛丝包围,被鬼祚师意识能力干扰的“机会”,故作心神恍惚,一下被蛛丝缠住,甚至直接扎入穴道中! 他收敛心神,装作晕了过去,鬼祚师意识能力根本攻不破他的意志,轻易被骗过。 “伏天塘,我去追吞佛童子,你将这人带回,交给邪首处置。” “好。” 伏天塘用真正的蛛丝将俱神凝体捆缚,正要离开。 却在鬼祚师化光而去时,伏天塘突然感到蛛丝一松! 就见俱神凝体的身形突然一虚,凝成实体的真元,突然收敛经脉当中,蛛丝刚一落空,又迅速凝聚体型! 他强大的精神力,加上多年研究俱神凝体法门,让他这一下无比流畅! 伏天塘顿时一惊,但他还来不及反应,俱神凝体形体也还未完全凝实,就从经脉中直接发出一道道锐利剑气! 六脉神剑射出的降魔剑气,瞬间穿透伏天塘的真元,命中他的穴道! 伏天塘身体被制,一身黑暗属性的真元却鼓荡起来,自发的拼命冲击降魔圣气! 瞬间伏天塘身体鼓起一个个馒头似的鼓包! 便是这是,俱神凝体双手按住两个鼓包,北冥神功全力运转! 黑暗真元本就在疯狂冲击,两种力量叠加,便如同大坝溃堤,汹涌冲向林平之经脉! 俱神凝体只觉经脉鼓胀,如同要爆掉一般,飞快地用小无相功模拟黑暗真元,更好的承受冲击。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几个呼吸间,俱神凝体诸脉诸穴就被注满了黑暗真元,而这时伏天塘一身功体去了泰半,已成江河入海之势。 轰! 俱神凝体周身黑暗气息爆发,方圆数十丈顿时如同黑夜一般! “浪费啊,浪费。” 将伏天塘小半真元卸掉,也彻底抽干了他,让他烂泥般瘫在地上,俱神凝体浑身黑气缭绕,却是已经再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真元了。 400.碍事者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401.人有决意,剑有灵 “真是一种奇特的生命体……” 伏天塘没了一身真元,却还有败血异邪的不死之身,而且真元还在不断恢复……毕竟周围到处都是林平之散去的黑暗真元。 林平之俱神凝体本舍不得杀掉这样一个奇特的生命体,更是难得的高级败血异邪,对他了解这种存在,是很好的实验品。 但现在追击吞佛童子最重要,俱神凝体心念一动,一道锐利剑芒切开伏天塘的胸膛,取出一颗黑红色的心脏。 心脏离体,仍在强有力的跳动,更是源源不断的吸收周围的黑暗能量。 “顽强的生命力,若是有足够的黑暗真气和血液,怕不是能长出一个败血异邪来,所以心脏就是异邪的核心了。” 但伏天塘却没有死去,而是全身的黑暗能量,急剧刺激肉体再生,眼见着他瘦下去一圈,然后主动脉上慢慢长出一颗小小的心脏来。 “当真是恐怖的生物。” 俱神凝体不由得啧啧称奇,小无相功模拟寒冰真气,将心脏冰封,化光收好,跟着手指连点,一道道降魔剑气打入伏天塘四肢身体头颅。 转身离去时,伏天塘身体受到伏魔剑气刺激,急剧吸收周围黑暗能量,轰然爆开。 “吞佛童子……这次要躲着点苍蝇脑袋了。” 九峰莲滫。 “也不知俱神凝体那边如何了。” 林平之本尊打坐入定,不知过了多久,睁开双眼,周围毫无变化。 脑海中却忽然出现一副画面。 北嵎,西佛国,鎏法天宫,曾经镇压邪兵卫的佛门组织。 俱神凝体已经追踪那个心机魔到这里了吗? 林平之忽然回神,他能感应到俱神凝体,说明舍利子又恢复过来了。 舍利子老大,你也算是熟练工种了,恢复的倒是越来越快了啊。 【与你精修,亦有关系。】 舍利子表扬一句,林平之还挺开心,【舍利子老大,吞佛童子要破除鎏法天宫、圆教村、定禅天的三角佛门地脉了,如此便能现出真正被封印的空间通道入口了。】 【魔劫即将来临,生灵即将涂炭。】 舍利子清圣光芒挥洒,一股悲悯之意充斥林平之心灵。 魔即将杀生,佛不能阻拦,只能坐视,这是何等的无奈。 【命定之路,吾不会动摇。】 感受到林平之的担心,舍利子如此回应。 【老大,你休眠前说魔莲,是有什么想法?】 【魔莲魔胎,并蒂同生,若能留下剑雪真灵,他当有转生之机。】 【嗯,虽然赦道必须开启,但也不一定非要牺牲那个好奇宝宝。】 【更是给他一个机会放下执着,真正修佛,也给世间一个机会,证明魔佛之别,只在心,不在身。助我感知魔莲。】 yqxsw.org 林平之刚恢复的精神力,就派上了用场,神识投入舍利子,额心淡金种子字微微放光,舍利子虚影再次凝聚,映射到魔莲之上。 清圣佛光挥洒,魔莲仿佛回到一莲托生还在之时,竟是传递一股淡淡的欣喜之意。 林平之也仿佛与魔莲心神相连,仿佛在听魔莲诉说着,它曾于一莲托生度过的时光。 不知不觉间,林平之回过神来,舍利子虚影缓缓消散。 魔莲上忽然落下一瓣莲花,飘到林平之掌心。 【收好,自有用处。】 林平之化光收起,耳朵忽然一动。 一道身影化光而至,“吾回来了。” 剑雪无名背后双剑,一柄朱厌,一柄厚重无锋,乃是剑僧玄莲的宝剑莲谳。 “剑雪老兄,看来你与破戒僧谈了许多啊。” “吾知道了自己的过去,确定了未来的脚步。” “你可知,你要走的,是最艰难的道路,而你能走到哪里,亦是未知。” “吾明白,但吾无悔,甘愿,吾一定要寻回一剑封禅。” “我相信你的决议,而我希望你能将朱厌留在这里。” “嗯。” 从前一刻不肯放下的朱厌剑,此刻被剑雪轻轻一抛,立在林平之身前。 他已放下这个执念,他要将全部的执念,投在一剑封禅身上。 “还有你的一滴血,滴在魔莲上便可以。” 剑雪一丝疑惑,却没问甚么,林平之的佛门功体的气息,和之前林平之对朱厌剑的所作所为,让他选择相信。 他掐破中指,一滴血珠弹出,正中魔莲,被魔莲吸收,完全消失不见。 “我之分体,跟在一剑封禅身边,他与圣踪争斗,魔性爆发,吞佛童子现身了,分体无法阻止,只得跟着去了鎏法天宫。” “嗯。” 剑雪微微皱眉,便要离去。 “且慢,你追不上的,鎏法天宫已然无救,接下来是圆教村,吞佛童子要以纯净的天宫佛子之血,混合他的魔血,破坏三角佛门地脉,与其追赶,不如以逸待劳,你可直接去最后一处,定禅天。” “吾知晓了,请。” 剑雪无名化光离开,林平之不由叹息,“封禅剑雪恨相逢。” “又剩下你跟我了,小朱厌,再来玩啊。” 朱厌剑灵有感,猩红邪光弱弱的闪烁,仿佛在说,“你不要过来啊!” “我真拿你没办法。” 林平之歪嘴一笑,一手握住朱厌剑柄。 魔兵邪能冲击经脉,却没有吞佛魔火那般狂暴的意志,剑是魔兵,剑灵却怂了。 魔气亦刺激到林平之的佛门真元,他神识再次投入舍利子其中,却收敛真元,又摆出了个神足经的姿势,敞开了让魔气灌输。 魔元冲击经脉,却游走一圈,又返回朱厌剑,精纯的魔元却被佛门真元融汇、转变,变成非魔非佛的真元,冲击朱厌剑,刺激其将魔气灌输过来。 如此反复冲刷,朱厌剑仍是邪气缭绕,却又多了一丝变化。 而林平之的神识中,朱厌剑灵仍是手持长柄朱厌,酷酷的闭着双目,不言不语。 却没有主动攻击,而是任由清圣佛光照射。 静静的听着林平之唱诵莲华心咒。 现实中,林平之以神足经吸收融合转化魔气,朱厌剑魔气被抽走,再被转化成似魔非魔的真元冲刷,一人一剑,佛不佛,魔不魔。 无声无息见,朱厌剑的灵性,却被种下了一颗名为“自我”的种子。 不再只是为了杀戮而生的魔兵,而是有了思考,我,还能为什么而存在? 401.人有决意,剑有灵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402.地脉毁,封印将现 定禅天。 本是净琉璃菩萨、牟尼上师、中原正道巨擘梵天一页书等佛门高僧的修行之地。 但前次覆天殇祸乱,一页书深受磷菌困扰,正另寻隐秘之所静修。 这里只有一页书的好友,净琉璃菩萨守护。 就好像琉璃仙境是风水麒麟穴,定禅天同样是地脉走向节点,被诸位高僧因势利导,建成佛门地脉。 圆教村、鎏法天宫、定禅天,三个佛脉据点,若在短时间内相继被魔物破除,三角连线,地脉动荡,引发魔气冲霄,便可冲击当年被封印的空间通道,异度魔界便可因此被定位,便能降临苦境。 吞佛童子杀鎏法天宫佛子,地脉被毁,以自身魔气冲击佛子之血,破除圆教村地脉。 便只剩最后一处,定禅天。 火焰的魔,带着狂野与快意,疾驰而来。 而修佛的魔,带着执着与坚定,还有一丝迷茫与犹豫,等着挚友,等着对手前来。 林平之亦从九峰莲滫赶来,远远停下,闭目以神念感知,手中朱厌剑,正在削苹果。 朱厌剑呲呲声中,猩红邪光,将苹果削成果核。 【本剑灵为战火而生,怎可用来削苹果!】 【苹果亦是生灵,扔在地上也会长出苹果树,你这如何不算杀生?你简直残忍,简直冷酷无情啊。】 任由朱厌剑抗议,林平之无动于衷。 自从他握住朱厌剑,直到现在,也没有松手,朱厌剑诞生已久,噬饮鲜血,战火中锤炼,剑灵魔性根种,非是杀诫那般可轻易引导。 林平之以自身佛门真元洗练,虽有效,却非数日可毕其功。 朱厌剑灵,更是已经有了灵识,开启灵智,这本就是一个魔,也不是林平之和舍利子给它念几天经,就能将其改造成杀诫那般的佛门神兵。 不过林平之也不是要将其改造成佛兵,那只能他自己拿来用,让吞佛童子见了,怕不是要给朱厌丢茅坑里。 就好像天山冰蚕的寒毒,会被神足经转化成寒冰内力,林平之也是要止步于将朱厌的魔气,改造成黑暗属性的真元,而不是进一步将其转化为佛门真元。 他只是要洗去魔气的暴躁,天地分阴阳,光暗本不分正邪,只是正大光明或邪恶的意念驱使,才会有佛魔之分。 黑暗属性的神兵,配上被改变的剑灵,有了自我的剑灵,受佛感化的剑灵……听着耳熟不?像不像鸠槃神子受一莲托生点化? 而这样的看起来仍是魔兵的朱厌,便会被吞佛童子接受,到时…… 先说眼前,定禅天魔火爆发,吞佛童子剑指净琉璃菩萨,却被剑雪无名拦阻。 言情小说网 “这张面孔,汝还活着啊。” 人魔两分,吞佛童子镇压一剑封禅的意念,却是不能得到他的记忆。 吞佛记忆中,只有久远之前,因一剑封禅无意中握住朱厌剑,吞佛觉醒,在圆教村与剑雪无名一战。 “汝叫何名?” “剑雪无名。” “上次一战,匆匆数招,今日才发现端倪,剑雪无名,你竟然助佛,是不知自我吗?” “你,才是不知自我,菩萨,请离开。” 剑雪无名一掌挥退净琉璃,莲谳剑极招上手! “雪翎飞雨!” “魔之焰!” 北嵎双邪,毫无保留的极招对轰,定禅天亦为之震荡,方圆数里一片狼藉! 远远感受极招威能,林平之不由暗叹,自己还是差太远了,这种等级的战斗,是自己根本无法企及。 之前还因躲开地理司三成功体一招而得意,但那不过自我安慰调剂。 事实就是,自己也只是勉强能在江湖走跳的二三线小角色,根本就微不足道。 自己何时才能成为双邪这般的一线高手?更何时才能按着罪恶坑那条孝狗暴捶? 变强之路,仍是万里征途,遥遥无期啊。 另一边,剑雪既有决心,却又迷茫,心已乱,招越狂,杀意却不能彻底释放。 吞佛童子身为魔界战神,对战机的把握最是敏锐,见状心知有异,顿有盘算。 却在这时,清圣佛音在定禅天响起,“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净琉璃菩萨不修降妖除魔的功体,武学也以度化、疗伤、咒术阵法为主,也就是一个纯辅助的角色。 此时念经,亦只是对吞佛童子起到轻微干扰的作用,真正目的是帮剑雪无名静心,让他不再烦乱,心乱的人,再狂再猛,也是无法战胜强敌的。 但吞佛的坚韧,剑雪的执着,又岂是轻易能够影响的,剑雪眼里只有吞佛童子,心里只有一剑封禅,心神稍显清澄,灵台仍是纷乱。 吞佛童子则是把握时机,言语不断刺激挑拨,抵消净琉璃念咒影响,寻找时机,捕捉剑雪心再乱之时! “魔焰烬土!” 极招爆发,焚山煮海的狂暴魔焰,顿时将剑雪轰飞! 魔焰却一发即收,魔气回涌间,吞佛手中已然一段滴血佛骨! 杀诫插地,魔气将杀诫圣气冲入地脉,刺激地脉激活,却有魔弑佛血灌入,地脉与佛同悲,顿时紊乱,再被魔气一冲,顿被破坏! 来了! 远处林平之心神一凛,盘膝而坐,亦将朱厌剑插入地面,以朱厌感应地脉震荡,朱厌有灵,其灵却被舍利子影响,虽仍是有排斥,却以接纳一部分。 林平之神识投入舍利子之中,顿觉感知迅速放大,但这次并不是感应周围环境。 而是舍利子的那种“冥冥之中自有感应”,他仿佛融入地脉之中,顺着地脉延伸,与另两处被魔气破坏的地脉节点相连。 脑海中,鎏法天宫、圆教村、定禅天三点相连,魔气贯通,魔氛冲天,天地异变! 天地征兆,象征灾劫即将降临。 苦境神州,不知多少超级先天人、多少大能有感,却甚少有人能感到,这次灾劫,对神州究竟意味着甚么。 而又有几人在乎? 【感应到了吗?】 【嗯,魔气有感,冲向一处。】 不止地脉魔气,朱厌剑因为与地脉共鸣,似乎都有一种回归的渴望。 【那便是被封印异空间,对应苦境的空间坐标,亦可以是锚点,赦道开,魔城便会被拉入苦境,魔焰即将燃遍中原。】 402.地脉毁,封印将现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403.战罢 数百年前,异度魔界准备毁灭道境。 道境最大的组织道门玄宗,无法力敌魔界凶威,通过链接两界的通道“黑暗道”,来到苦境,向佛门圣域万圣岩求助。 但此举仍是无法抗衡魔界,形势危急中,玄宗计划设下四方封印,以此将异度魔界推入另一个异空间中。 但魔界知晓了玄宗计谋,欲提前破坏,却只破坏了一方封印。 而玄宗牺牲几乎所有门人性命,以三代四,推动四方封印成型。 却也因为没能提前通知万圣岩,导致万圣岩也跟着折损了泰半人手。 而道境也因此与异度魔界一同被封印在异空间中。 也就是说,道境的空间坐标,已经与四方封印、与异度魔界的空间坐标锚定,若直接破坏封印,很有可能引起空间震荡,导致道境与异度魔界再次受到重创,乃至直接空间崩毁。 这听上去似乎是个毁灭异度魔界的好办法? 但实际上,苦集灭道四境相连,若道境毁灭,也会连带毁灭道苦之间的不知多少的空间通道,甚至影响四界平衡。 而异度魔界呢?这一界,本就是弃天帝创造的一条魔龙,是一条自成一界的生物,其空间特异性,稳定性,更在道境之上。 很可能道境毁灭了,魔龙却因此挣脱束缚,虽然魔龙可能也会死亡,但终究会释放出许多异度魔界的魔物。 更有一点,弃天帝的降临方式,便是锚定一个空间节点,然后以破坏那个空间,引起剧烈空间动荡的方式降临。 异度魔界的空间特异性,崩毁之后,同样会诞生巨大的空间异变,释放巨大的能源。 而魔界内的天魔池,便是弃天帝的空间锚点,魔界前代战神,弃天帝亲手制造的圣魔原胎,银锽朱武,便是祂的降临体。 而祂降临之后,还能第一时间感知到苦境的空间坐标。 破坏封印,很有可能不是毁灭异度魔界,而是帮助弃天帝降临人间。 现如今吞佛童子的方法,以三角佛脉定位异度魔界对应苦境的空间坐标,以佛魔之血轰开空间裂隙,让异度魔界与苦境链接。 ranwen.la 这反倒是最没有变数的方案,这个方案虽然对苦境来说,也是一场灾劫,却是尚在承受范围内的灾劫,能让异度魔界一点一点的降临,给苦境人反应过来的时间,也给苦境人抗争的时间。 所以思来想去,林平之还是要坐视吞佛童子开启赦道。 “莫要无奈了,既然做下决定,再思索得失,便不是谨慎,而是犹豫,而犹豫就会败北。” “果断还会白给呢。” 这样说的,自然是跟着吞佛童子而来的俱神凝体,跟本尊的一番自嘲。 俱神凝体说道,“咱俩得换班了,我让败血异邪盯上了,今后吞佛童子这边还是你跟吧。” 本尊点点头,“咱们也是能耐了,竟然杀了个勉强够二线的小角色,虽然是占了功体的便利。” “所以你对上败血异邪,效果会比我更好,当下除了天蚕蚀月夜重生,应该没有异邪是你的对手。” “还是躲着点吧,我现在主要目标是小朱厌。” “火焰魔城副本要是开了,咱们这点能为,可就更不够看了。” “我也这么想,现在在霹雳世界虽然能做些事情,但实力才是根本,有实力才能做到更多,与其这般寸步难行,不如再去其他世界披荆斩棘。” “也正好换个肉身。” “嗯……定禅天的战斗,结束了。” 正商量着,林平之就感应到,佛脉破除,剑雪暴怒,但跟着败血异邪就出现,意图攻击剑雪,请走吞佛童子。 却在这时,听闻鎏法天宫出事,而来定禅天探视的六丑废人和傲笑红尘也姗姗来迟半步。 吞佛童子趁机化光离开,剑雪紧追不舍,败血异邪趁机溜了。 “我该追上了。” “我去定禅天看看。” 林平之本尊与俱神凝体各自化光离开。 定禅天内,再无清圣氛围,周围被魔气魔火弄得一片狼藉。 “诸位请了。” “嗯?” 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对六丑废人等人是生面孔。 但六丑废人一眼看出这是俱神凝体,便有了猜测,不由得传音入密一句,“阁下兴趣真是微妙。” ……曾经我没得选,下一次我一定选个男人。 “阁下何人,为何来到定禅天?” “我名林平之,在冰风岭与人邪剑邪结交……” 林平之解释几句,“一剑封禅与圣踪交战后……” 六丑废人插言问道,“人邪与圣踪交战?” “正是,一剑封禅欠了北辰胤三个条件,第二个条件,便是刺杀圣踪。” “嗯……”六丑废人心里有所猜测,“后来呢?” “交手过后,一剑封禅心神失控,突然变化成吞佛童子,其魔威太盛,我只得暂避锋芒,隐在暗中,跟随吞佛童子去了鎏法天宫,圆教村……” 净琉璃菩萨插言问道,“他还去了圆教村?” “正是,菩萨,他以一节滴血佛骨,将圆教村地脉毁灭了。” “阿弥陀佛。” 净琉璃菩萨无限悲悯,口诵佛号,“佛之劫,魔之劫……” “菩萨,你可是想到甚么?” “此处非讲话之所,回琉璃仙境细说吧。” 另一边。 林平之本尊急急追赶,终于又赶上吞佛剑雪两人,两人未竟之战,却也没有持续太久,吞佛童子连破三处地脉,精气神耗损太多,又与剑雪大战,终于镇压不住一剑封禅的意识。 交战当中,吞佛童子就突然气空力尽,变回一剑封禅,让剑雪差点一剑杀了他。 这个心机吞……剑雪担心挚友,林平之却把握住了气机,这时其实吞佛童子仍在极力挣扎,他仍能感应到外界的事情,他感应到了剑雪的手下留情。 便是这一下,让吞佛童子有了算计。 林平之赶到,正见到剑雪抱起一剑封禅,不由叹道,“你终究还是未能下得了手。” “他变回来了,就还有希望,一剑封禅仍在,我不会放弃。” 是啊,仍有希望,但这希望,究竟有多渺茫呢? 最渺茫的希望,又何尝不是最深沉的无奈啊。 403.战罢 404.逃避,求助 九峰莲滫。 “你打算如何做?” 林平之看着剑雪无名封住一剑封禅周身穴道,给他带上镣铐,锁在木笼里,不由问道。 “……他,真的无法根除吞佛童子吗?” 剑雪注视手持朱厌的林平之,迷茫、悲伤、不舍,就好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吞佛童子是魔根,不是病根,对于吞佛童子来说,一剑封禅才是他的病。” “……我宁肯就这样封住他,封住吞佛童子。” “你如何对他说呢?” “我会坦诚,我不能再瞒他了。” “剑雪,你不能用强迫别人不逃避,去解决你的逃避,到最后,你终究要选择,否则吞佛童子会替你选择。” “我……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林平之一声轻叹,“好吧,我会帮你守好朱厌,请。” 他知道剑雪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而吞佛童子若再出现,一剑封禅便不会再有机会出来。 他要抓紧时间将朱厌剑的改造完成。 【净琉璃,或可一谈。】 对啊,那可是佛门圣僧啊,林平之也很想去交流一番,问问这位菩萨,您的舍利子也都有自己的想法吗? 阴川蝴蝶谷。 林平之俱神凝体去琉璃仙境途中,想起离这里不愿,反正这边没什么急事,便过来走访一圈。 “阴川闭门歇业,离开吧。” 却在入谷之处,远远见到金灿灿的阴川,就被一群蝴蝶拦路,竟是蝴蝶君气劲控制,在空中化作一行字迹。 “蝴蝶君请了,我是王语嫣的朋友,特来慕名拜会。” “甚么王语嫣,本蝶从来没听过!阿月仔,你听我解释!” 蝴蝶谷内忽然一阵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蝴蝶君紧张个甚么。 林平之便知道,丹枫公孙月也在这里。 “喂,你是甚么人?!快跟我家阿月仔说,我与某王姓女子只是见过一面,根本不是甚么朋友。” 一道红光,咻的一下就给林平之揪进谷里,一脸狗血的叫嚷。 你跟这里演什么搞笑角色,你逗比演得入木三分啊。 林平之一脸黑线,人家公孙月根本就认清了你终极舔狗的本质,根本就毫不在意好吧? “是,蝴蝶君与王姑娘只是在琉璃仙境外偶遇……抱歉,在下观公孙姑娘眉头郁结,似是遇到了伤心之事,是在下来的唐突了。” 公孙月眼圈红红的,竟是刚刚哭过,林平之忽然想起一事……这应是一个叫“钜锋里”的组织,因为其成员一步天履被地理司所害,宗主令狐神逸被东方鼎立所害,派高手来寻仇,给五人组的小老弟,兰漪章袤君的人头砍了。 “无妨,阁下可有要事?” “抱歉,来的不凑巧,在下改日再来拜访吧。” “顺行,不送,请。” 蝴蝶君给了林平之一个你小子还算上道的表情,咻一下给林平之带出去。 来得不巧,林平之直接赶去琉璃仙境。 圣踪也在,众人一说,他也提起一剑封禅找他麻烦之事。 六丑废人说他会单独调查一剑封禅之事,当下不宜分心,还是应当关注北辰皇朝与地理司等人的动态。 “林少侠稍等。” 众人各自散去,六丑废人叫住林平之,“我之前见过北辰胤,双方误会说开,故此地理司等人很可能再对北嵎有所动作,我想劳烦你去北嵎探查,关注其动态。” 林平之点点头,可不是北辰皇朝就快被灭了么。 圣踪地理司等人设了十面埋伏的绝计,先以骨箫为条件,支走皮鼓师,又替换皇城干将,防止北辰胤联络六丑废人,又在皇城水源下毒,最后高手尽出,一举歼灭。 六丑废人必然是算到北辰皇朝必有一劫,但北辰胤这个野心家,终究不是好的盟友,而且般若海灭北辰之心坚决,不宜正面与其碰撞。 派林平之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过去监视一下,掌握动态就行了。 林平之被当成了小角色……嗯,他也清楚,他现在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那便好好当个小人物,倒也省得谈无欲这腹黑惦记他。 换班又换班。 林平之俱神凝体去了北嵎,本尊离开九峰莲滫,又到琉璃仙境。 屈世途因为被地理司盯上了,想要跟着他找到素还真金人的下落,现在正在四处兜圈子。 琉璃仙境便只剩下净琉璃菩萨坐镇。 “嗯?” 净琉璃正在打坐修行,忽然心念一动,睁眼就见魔氛缭绕,一道身影,手持魔气四溢的凶兵,朝他而来。 “喂,你老实点,敢作妖,用你烤鸡翅膀啊!” 朱厌剑这辈子不知道捅过多少和尚,见到这等高僧,本能的就红光四射,想要过去捅两下子。 “剑灵桀骜,对菩萨失礼了。” “嗯?” 净琉璃定神感知林平之与朱厌剑连成一体的气机,不由惊讶,柔和的声音,轻声说道: “佛友此法,当真令人惊叹,地藏菩萨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身在地狱,心中有佛,自在乐土,阿弥陀佛。” biquge.name “嗯,此功法名为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乃是古佛门秘法……我意以此法洗去朱厌戾气,想请菩萨助我一臂之力。” “嗯……佛友此举,颇有深意。” “只是想尽我所能,做一些事情。” “是为了吞佛童子吗?” “是为了一剑封禅。” “好吧。”净琉璃沉吟片刻,点头说道,“佛友此法,对自身功体颇有影响,我可为佛友设下药师如来琉璃净业阵,助你更好净化魔气,也可为你念诵法华净世咒,助你守护心神。” “菩萨可否将咒文传我?你我同念,心神同调,可事半功倍。” 对于净琉璃这样的正道高人,只要没有私心,有需要便可以直接提,不用不好意思。 “嗯,可以。” 良久,净琉璃带林平之去了琉璃仙境的一处阵法所在,进入其中,不受外界干扰,为林平之设下阵法,两人一同念诵咒文。 净琉璃、林平之、舍利子、朱厌剑灵,四者精神逐渐同调。 外界,朱厌剑灵被阵法与咒文双重镇压,终于没了最后一点躁动,老老实实的被林平之以真元冲刷。 意识空间中,净琉璃与林平之一前一后,将剑灵夹在中间,舍利子在剑灵头顶,三管齐下,一起给它念经。 剑灵终于要被彻底攻破灵识方便,进入到它意识最深处了。 404.逃避,求助 405.皇朝末路 林平之俱神凝体赶到北嵎范围,便放慢了脚步,虽是来监视的,但他可不会深入,只要能远远看到皇城就行了。 他不喜欢皇城的氛围,更不想被般若海五人组的哪位盯上。 却偏偏,他就遇到了地理司。 皇城郊外,林中,俱神凝体忽然有种风萧萧,心情寂寥的感觉。 跟着就感知到了一个很孤独很愁苦的气机,不由寻了过去。 然后就见到一个很“古龙”的人。 这人背着长刀,一身破布麻衣,头上罩着个箩筐,一步迈出,便是风吹萧萧树叶,还喃喃自语,“那晚夜色很美,但我无心欣赏,因为有更重要的。” 俱神凝体看来,真的很像古龙小说里,要去砍人的大侠。 这人他知道,钜锋里的天险刀藏,便是他斩了般若海老五章袤君的脑袋,这次又来找地理司的麻烦。 “何人挡路?” 不多时,天险刀藏挡在从皇城探查回返的地理司面前,很“古龙”自说自话,“朋友,你品尝过失去的滋味吗?” 俱神凝体收敛气息隐于暗中,捕捉到两人气机,瞬间心念一动,这个地理司有点弱啊? 当然了,这地理司比俱神凝体还是强太多,但比上次追打林平之本尊的那个分体,可是差太多了。 这货在钓鱼……俱神凝体猜到地理司的想法,这个分体,是他故意送的,就是为了看看是谁杀了他五弟章袤君。 地理司修有双极心源与如意法,能够一人三化,而且就算分体死了,也还可以被其他分体吸收,对他没有甚么太大的损失。 果然,这个地理司根本就不是天险刀藏的对手,三招两式,就被天险刀藏一顿古龙式装杯,然后一刀枭首。 天险刀藏又不知道地理司的根底,这个地理司也确实身首分离,命丧于此。 “一个人真的可以无血无泪,只要他学会无情。” 于是他最后说了一句装杯的话,酷酷的大步而行,走远,化光消失在落叶中。 “被他装到了呢,却可惜……” 天险刀藏却不知,他也成了咬钩的鱼。 俱神凝体没兴趣看地理司钓鱼,更没兴趣自己当鱼,趁着地理司其他分体没来,也要悄悄离开。 吼……却在这时,他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悲鸣,跟着就见地理司脑袋和躯体断口处,散发点点圣洁荧光,汇聚一团,朝他飞了过来。 俱神凝体就一咧嘴,龙气老兄,我虽然当过皇帝,但早就是上辈子的事情啦,你找上我,没前途的,你不如去找北辰元凰吧? 北辰皇城就在远方,龙气却没有回归的意思,而是坚决的投向俱神凝体,让他接也不是,躲也不是。 终究心神被龙气悲苦的吼声触动,略一犹豫,龙气已经入体。 他一声叹气,感应到有气机前来,来不及多想,飞速离开。 龙气又融入俱神凝体的躯体,这次却是量比上次多不少,就算地理司不想给这个钓鱼用的分体太多功力,但龙气与他一体,还是会按比例分出去。 而这次龙气也迅速融入俱神凝体的真元,那一瞬间冥冥之中的感应,瞬间被掐断。 好险……俱神凝体心中一惊,知道龙气之间有所感应,龙气这是为了自保,不得不与他真元融为一体,切断感应。 这次龙气数量不少,也让他感受到了龙气的性质。 【救我……】 却来不及细细体会,便脑海中出现一声悲苦的求救声,让俱神凝体一阵恍惚,又一阵苦笑。 龙气老兄,不得不说,你是真的瞎啊……你说我这么一个小角色,地理司和圣踪一个喷嚏都能给我喷飞了,我拿头救你啊? 【引灵之法。】 这却不是龙气说的,龙气总的来说还是太少,只传递了一个信息。 舍利子老大,咱们真的要沾上龙气? 【吾提供一种选择,救不救在汝。】 救是不救?俱神凝体一阵犹豫,终究一声叹息,看情况吧,能救则救,但也不能为了龙气就去惹上地理司,惹得直接投胎去。 如此,便要更密切的注意北辰皇朝的动向了。 【长日狂阳。】 舍利子又传递一个信息,让俱神凝体想起来,东方鼎立的长刀长日狂阳,本是异度魔界的魔君,阎魔旱魃的兵器阎魔荒神斩,异度魔界与玄宗、万圣岩决战时不慎流入苦境。 但因为失去了核心的荒神珠,变为长日狂阳,失去了魔兵威能,却因此与阳年阳月阳时阳刻所生,极阳命格的东方鼎立无比契合。 先是杀诫,又是朱厌,现在又惦记上长日狂阳,舍利子这是和兵器干上了。 只不过杀诫是影响一剑封禅,朱厌是影响吞佛童子,这位本身就是知名二五仔。 但长日狂阳还能影响阎魔旱魃?那不但是魔,更是魔头,超级大魔头,舍利子这不是想给魔界之主都度化了吧? 你咋不想着度化环保大帝呢? 【事在人为,一丝一毫的机会,都要尽量把握。】 好吧,若有机会得到,总归是能给异度魔界添点堵,大不了直接丢茅坑里,至少能恶心魔界一把。 ddxs.com 如此,俱神凝体便要花更多心思在般若海五人组这边,好在素还真和谈无欲互有默契,现在大概已经盘算好了怎么坑圣踪,他只需要全程关注,然后见机行事便可。 地理司这次虽然是钓鱼,查出是钜锋里找他麻烦,但真正的目的,却是潜入北辰皇城,为总攻做准备。 他先是与骨箫约定,彻底治好红叶夫人,便替她对付皮鼓师,但反手就给骨箫卖了,又与皮鼓师约定,只要能治好红叶夫人,便将骨箫送他。 见到天险刀藏之前,骨箫已经被他卖了个好价钱,皮鼓师撤离北辰皇城,不再主持守护皇城的十道灭源阵,给北辰家来个釜底抽薪。 跟着圣踪又潜入皇城,在水源里下毒,废掉皇城泰半守卫。 而红叶夫人被皮鼓师治好,出手金银邓九五再次出山,手下兵马大将集结。 如此十面埋伏,北辰皇朝覆灭,便在圣踪反掌之间。 “好在”不是两国交锋,般若海终究是小型势力,只针对皇城,不针对国都,皇朝百姓,倒是不会受影响。 这一夜,随着以如意法伪装成皇城大将腾虚,潜伏进皇城的圣踪突然袭击,与邓九五手下人马里应外合,大战正式爆发! 405.皇朝末路 406.元凰新生 皇城在燃烧,人在浴血,有人嘶吼,有人哀嚎。 虽然皇城禁军足有三千,但因地理司给水源投毒,十去其九。 而且就算三千精锐满员,又抵得住地理司与东方鼎立这般高手? 不过是多让两人耍耍威风。 一路没有多少阻碍的冲到皇宫,十道灭源阵虽已设立,但没了皮鼓师主持,威力发挥不了一成,被邓九五带手下轻易突破。 般若海三大高手预谋已久,此刻势如破竹,北辰胤北辰元凰父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围在金銮宝殿中。 北辰胤护着北辰元凰逃离皇宫,便已身负重伤,却仍被三大高手围堵。 北辰胤穷途末路,却仍不失枭雄本色,言语相激,三大高手围杀两个重伤之人,好不威风,北辰胤如此死法,鬼雄也。 一番言语,激得东方鼎立答应与他一对一,并且放走了北辰元凰。 十里之外。 【舍利子老大,还要看下去吗?北辰胤支撑不了多少时间,那三个到时一个化光离去,咱们很容易上投胎直通车啊。】 【还差一点,远距离施术,颇为不便,长日狂阳与东方鼎立命格匹配,长年被他功体影响,基本上已经不是魔兵了。】 【不是魔兵,也不是佛兵,舍利子老大,若是得手了,工作量略大啊。】 【尽力而为,好了。】 刹那间,林平之俱神凝体投入舍利子中的神识,忽然把握到了一丝冥冥之中的感应,一把通体燃烧着炽热火焰的长刀,一把将周围空气都直接燃烧起来的神兵。 长日狂阳虽然不完整了,魔兵荒神斩之灵寄存在荒神珠,但被东方鼎立这个命格极为特殊之人使用数百年,也渐生神韵。 只是可能东方鼎立用刀只为野心,武学只为贪婪,从未真正与长日狂阳人刀合一,神兵并未真正诞生灵识。 这种将生未生的状态,倒是方便了舍利子留下一丝神念,借此锁定其空间坐标。 而这时,北辰胤竭尽所能,拼尽全力一战,也只是给东方鼎立肩头一箭,却被东方鼎立以伤换伤,一刀斩下一条臂膀! 结束了,下一招,枭雄末路……林平之可没心思见证枭雄壮烈,不论武功,只说枭雄,北辰胤在俱神凝体眼里,也就算还行。 还是赶紧躲开投胎直通车吧。 俱神凝体收敛一身气机,悄声无息的离开。 远方通天火光,皇城陷落,此情此景,林平之见过的也不知凡几,内心不过微起波澜,多少王朝,不过殊途同归,全都做了土。 本想就此离开,却忽然心生感应,另一个方向,一股悲愤不甘的意志冲天而起。 这是……俱神凝体不由好奇,化光过去,发现竟是一个阵法。 地脉设阵? 他以风水堪舆之术,观气测算,发现这里是北辰皇城的风水源头。 却不是本来的源头,而是耗费了极大的人力,人为改出的源头。 是了,当初北辰胤北辰元凰父子宫廷斗争中胜利,斩杀先皇血脉北辰凤仙,导致龙气被地理司所夺。 但这不承认北辰元凰的龙气,却被太傅玉阶飞利用,以龙气被抽取,龙脉动荡之力,施以移脉转龙之术,再造龙脉,镇压元凰皇朝的国运。 “朕非亡国之君,却担亡国之名,为什么,为什么?!是朕昏庸,还是只因朕非真龙之子?! 历代先皇,现在朕是皇族唯一血脉,若你们有灵,便助朕重整山河,若不愿,便给朕一个痛快!” 俱神凝体潜入大阵,找到入阵方法,顺利进入,便见远处陵寝外开国皇帝雕像前,北辰元凰悲愤疾呼,此地悲壮不甘之意越发浓烈,地脉之力都随之鼓荡,越发剧烈。 【舍利子老大,你曾说这新龙脉里的龙气似是而非,并不算是真正的龙气?】 【移脉转龙,却转不走人心,这里的龙气,并非北嵎众生意志凝聚,而是施术者召唤王朝历代皇者英魂。 元凰非真龙,却是皇朝仅存血脉,皇者无情,皇朝延续当先,诸皇英魂自会为他凝聚龙气,镇压国运。 但终究不是众生意志,又是无奈为之,又怎能再让国运兴隆?】 原来如此……林平之恍然,便见三十几米高的宏伟雕像,竟然从中裂开,一分为二。 便是这时,新龙脉之气冲天而起,发出一声不满又不甘又无奈的愤懑嘶吼,空中盘旋三圈,终于一头扎下,灌入北辰元凰身体! 【北辰诸皇意志,并非完全承认北辰元凰,龙气本就稀薄,帮他提升功体效果一般,若是真龙,携带皇朝毁灭悲愤怒意,北辰元凰当可与地理司一战。】 俱神凝体闻言点头,北辰元凰最后完全吸收了龙气再出,也没见他武功多厉害。 北辰元凰吸收完龙气,感觉功体暴涨,一身功力已经超过他父王,不由得仰天长啸,“列祖列宗,真不会让诸君失望!” 笔趣阁 北辰元凰化光离去,龙气失,地脉枯竭,原本幽静中充满生机的山谷,顿时变得死寂。 俱神凝体也随之离开,他要赶回琉璃仙境,告知六丑废人等人北嵎皇朝覆灭的消息。 途径一个集市,却忽然停住。 酒肆里,一个独臂的年轻女子,正如乔峰那般鲸吞牛饮,二十斤高粱烈酒的酒坛子,举起来,咕咚咕咚,放下,坛子就空了。 而这已经是这姑娘灌的第三坛了。 这又是个酒缸成精转世的……见人这般豪放饮酒,林平之不由得感觉有点亲切。 他也认出这姑娘来,北嵎名铸剑师,两届皇城剑祭魁首,铁十三。 “小白脸,本姑娘心情不好,很不好,若不能喝酒,就别在这里碍眼。” 铁十三喝这么多,眼睛却没花,头也没晕,发现林平之的目光,又笑眯眯的朝这边走来,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她心情确实不好,她祖父、父亲都在朝为官,都在权力斗争中被被北辰胤父子害死,她今天专门来报仇,却只等到了一个胆小如鼠的“傀儡替身”。 却不知道,她只是被北辰元凰的演技骗了。 “铁姑娘,在下虽酒量一般,却最喜喝酒豪爽之人,见之必请其喝个痛快,不知可否请你痛饮一番?” 406.元凰新生 407.人邪遭劫 林平之俱神凝体找铁十三搭讪,却不是为了她,或者说不是主要为了她。 能结识一个天才铸师,总没坏处,万一哪天林平之自己也想打造一柄神兵呢? 但这次的主要目的,却是为了铁十三的相好的,北嵎四大部族的中寰州部族组长,箴有力。 “你这小白脸,竟然用这种方法搭讪,本姑娘还真没见过,不过还不是怂?想跟本姑娘说话,可以,边喝边说,喝不了就不要碍眼。” “好吧,那我就舍命陪英雌了。” “喝吧。” 铁十三脚尖一点,一坛子酒呼一下子飞了过来。 俱神凝体轻轻接过,灌了一口。 “……就这?” 铁十三灌了半坛子,却见这小白脸一口就不喝了。 “按酒量来说,我这一口,顶铁姑娘一坛,喝酒嘛,主要喝个气氛,人若喝的不高兴,美酒也会不高兴的。” 铁十三闻言翻了个白眼,这人太狡猾,但说话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你这小白脸,舌灿莲花,让本姑娘心里很不爽快,喝酒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 说是说,铁十三还是灌完了剩下的半坛子酒。 “铁姑娘喝酒是为了消愁吧,北辰皇朝一夕覆灭,姑娘见了,却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嗯?” 铁十三扔了酒坛,瞪视着俱神凝体,“你究竟是何人?” “铁姑娘不要误会,我是中原人,替琉璃仙境的诸位来观察北嵎形势的。”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报信?” “正要回去,便见到了铁姑娘,听闻姑娘与北嵎中寰州的箴有力族长两情相悦?” “谁跟那头蛮牛两情相悦了?本姑娘不过看他喝酒还算豪爽罢了,不像某些人,唧唧歪歪,不像男人。” 不,我这身体很像男人,但本质上不是……“姑娘,长话短说,皇城覆灭,北嵎必将动荡,四州部族亦会受到波及,此时非同小可。 但咱们不说权力交替,只说北嵎平民,民众终究需要一个皇朝统辖,需要被引导治理,被保护,现在急需一个能够挺身而出的人。” 铁十三毕竟官宦人家出身,听完不由一声冷笑,“嗯?你竟然所图非小,怎么,你看上那头蛮牛了?” 俱神凝体耸耸肩,我哪有那个时间,我更不敢碰王朝这玩意,太毒…… “铁姑娘,我只是想要提醒姑娘一句,若无人能够振臂一呼,聚拢民心,北嵎必将动荡。 中寰州自保无虞,当可再为动荡中受到伤害的平民做些甚么,姑娘终究是北嵎人。 言尽于此,冒昧唐突,还请见谅,请。” 说了这么一大套,俱神凝体就问心无愧了,便要起身离开。 铁十三沉吟片刻,起身追出酒肆,“你等等。” “在下还要去琉璃仙境……” “你这小白脸,不会心眼也跟小女人似的吧?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一点都不能怀疑你吗?” 铁十三本能的排斥肮脏的权力,却被俱神凝体最后的百姓、北嵎人之说触动了心弦。 “姑娘若有心,可先去问问箴有力族长的看法,然后去琉璃仙境请哪位智者相助,请。” “喂!……呿!小心眼的男人!” 见这小白脸竟然话说完,就咻的一下子飞走了,铁十三气的直跺脚,却还是急匆匆地赶回中寰州。 后来北辰皇朝都城乱起,四州部族中有人滋生野心,便是箴有力凭借部族实力强横,打服了三大部族,又平息了都城之乱,避免了很多伤亡。 北嵎故事,告一段落。 俱神凝体赶回琉璃仙境时,六丑废人、圣踪、傲笑红尘三人在这里,而本尊已经离开了。 “三位,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北嵎皇朝覆灭了。” “啊?!” 一句惊人,三人无不震惊。 好吧,圣踪肯定是装的,六丑废人也料到了七八分,就傲笑红尘这个耿直的,真正震惊。 “详情听说……” 俱神凝体只说自己稍迟一步,是后来打听到的情况。 “众人速去一观。” 众人化光离开,这次却是俱神凝体拦住了六丑废人,“六丑先生。” “何事?” “我在途中,见到了铁十三,如此这般……先生经天纬地之才,不如给铁十三几个锦囊妙计,好让她便宜行事。” biquge.name “嗯……兄台既然有此远见,为何还要六丑献丑?” 嫌麻烦,怕有毒,“在下才能,不如先生万一,还是能者多劳吧。” 俱神凝体一番推脱,六丑废人心系北嵎,也不多说。 北嵎皇朝,废墟。 六丑废人复盘战局,发现问题之一便是皮鼓师莫名离去,其中必有原因。 正好这给了他借口,以调查原因为由,单独离去,而他此去瀚海原始林,也会得知,这是邓九五最后一次还地理司的人情,今后会陪着红叶夫人,不再出手。 各自散去,俱神凝体循着感应,去跟踪东方鼎立。 北嵎覆灭,圣踪与地理司的敌人只剩中原,素还真和谈无欲给他们挖的大坑,也就差最后几铲子的事情了。 另一边,九峰莲滫。 林平之本尊不再手握朱厌剑,而是背在身后。 洞内,不见一剑封禅和剑雪无名。 却多了许多打斗的痕迹。 败血异邪的黑暗气息……林平之微微皱眉,一剑封禅被败血异邪抓去了。 【舍利子老大,还能感应到杀诫吗?】 【杀诫和一剑封禅,都到了最后时刻了,所在之地,又有空间术法干扰,只能辨别大致方位。】 【加上朱厌呢?】 【可以,此地颇多吞佛童子的气息,以朱厌与他的联系,不难感应到。】 “小朱朱,到你立功的时候了。” 【不要叫我小朱朱,要叫我本名,朱厌剑!】 朱厌剑猩红光芒缭绕,仍是黑气四溢,却只是纯粹的黑暗,而不是狂暴的魔气。 “好的,小朱朱。” 【本剑早晚捅了你啊!】 排队吧,你要捅的人可太多了。 林平之盘膝而坐,双手握住剑柄,高举过头顶。 【本剑不是天线,换个姿势!】 抱歉,小朱朱,教了你奇怪的姿势呢。 林平之神识投入舍利子,把握那冥冥之中的一点气机,朱厌剑灵虽然不再是魔魂魔灵了,魔兵的魔气魔能也都被冲刷净化。 但朱厌剑铸造时,是以吞佛童子的魔血开锋,又随他征战多年,两者之间,仍有冥冥之中的联系。 西南方……林平之睁开双眼,化光消失当场。 407.人邪遭劫 408.黄泉之都 林平之越发坚定了一剑封禅与吞佛童子的事情有了定论,就寻下一个世界修行变强的决心。 ranwen.la 他即便定位到了一剑封禅的位置,找到了黄泉之都又如何? 他能跟一页书硬闯邪能境似的,跟夜重生说,我是来做掉的你的,然后一掌给他拍碎了? 他连靠近都不敢。 林平之无限渴望变得更强,他不想再当这种打酱油的角色了。 不过还是先陪一剑封禅走完他最后这段路吧。 林平之取出那瓣魔莲,感应一下剑雪无名的位置,却发现不用感应了。 远方,一股怒意携带魔威冲霄而起,剑雪无名压抑不住愤怒,一身魔气无可抑制的爆发了。 当佛法无法帮剑雪无名守住灵台,他便是愤怒的魔胎。 “剑雪,我正在找你,六丑先生,蝴蝶君,你们也来了。” 林平之拦路,便见到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的剑雪无名,还有他路上遇到的六丑废人,六丑也关注一剑封禅之事,顿时说要帮忙,又找来蝴蝶君当帮手。 嗯,蝴蝶君其实是被“欺负”来的,公孙月和六丑废人关系不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给蝴蝶君挤兑来帮忙。 这家伙又拉着张小媳妇脸,一脸的干燥又委屈。 “是你,一剑封禅被败血异邪劫走,我要去救他!” 剑雪无名对林平之态度颇好,主要是他对舍利子态度很好。 “静心,愤怒救不了一剑封禅,只会让你更容易被败血异邪影响。” “……嗯。” 六丑废人和蝴蝶君都有点奇怪,剑雪竟然能听劝。 “我也跟去救人吧,虽然管不了大用,但也可在外围帮你们打发小喽啰。” “嗯。” 六丑废人和蝴蝶君都觉得林平之心是好的,但好意心领就可以了,剑雪无名却直接点头,两人觉得有点麻烦。 却不知道别的不说,但普通的败血异邪,林平之又会进入到熟悉的虐菜节奏,是真的不会给众人添麻烦。 话不多说,救人要紧,剑雪虽然稍微收敛心神,仍是急切,带头直奔黄泉之都。 异术制造的异空间……不,异环境更准确一些,对空间的影响不大,更多的还是将这里变成更适宜黑暗生物生活的环境,天地元气到了这里,就已经被转化成黑暗属性了。 林平之跟着闯进黄泉之都,但他功体最弱,又不像他俱神凝体擅长极速,却是未能随三人进入最核心的黑暗之间,就被数十个败血异邪拦路。 鬼影纷纷,阴森鬼蜮,败血异邪呼嚎连连,已将林平之视为猎物。 而林平之的一身佛门真元,因为以神足经洗刷朱厌魔气的缘故,尚有一部分融合的黑暗属性真元没有纯化。 虽然这让林平之的明王降魔剑威力大减,但林平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在这败血异邪的大本营里,暴露自己是异邪克星,有斩杀异邪的能力。 他便借着自己对这里的环境十分适应,更运起神足经吸收周围黑暗属性的天地元气,让自己周身变得黑气缭绕,也用上非佛门的其他招式。 败血异邪虽然悍不畏死,伤而不死,但林平之也没有杀伤的打算,脚下凌波微步,手上独孤九剑,周围前后左右上空,被几十个败血异邪团团包围,却身如鬼魅,竟是没有一个异邪能沾到他的衣角。 虐菜我可太行了……林平之就这样牵制着败血异邪,终于又找到点存在感。 但他也知道,关键还是黑暗之间内的战斗,他这边根本无关紧要。 缠斗并没有太久,突然数十道细锐气劲袭来! 丹枫公孙月……林平之捕捉到熟悉的气机,心念一动,跟着也突然爆发,甩出数十道气劲! 公孙月以阴寒性质的气劲打中败血异邪,虽然有效果但有限,却给林平之机会,数十道生死符气劲,顿时让败血异邪体内真气错乱,更是盘踞在其体内,一时间无法驱除。 败血异邪纷纷下饺子似的摔落在地。 公孙月化光而至,见到林平之就是一愣,这不是蝴蝶君口中那位额心有个种子字印记,“长相很是普通”,又十分仰慕急公好义的公孙月的王语嫣王姑娘么? 公孙月顿时心里一股笑意,那“小媳妇”很在意她的感受么。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公孙月一抱拳,“敢问你便是王姑娘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林平之抱拳还礼,“众人进入黑暗之间,去救一剑封禅,我速度稍慢,被堵在这里。” 嗯,王姑娘功体确实一般,公孙月略一沉吟,“我善于隐匿潜伏,便由我前去黑暗之间一探,请姑娘在黄泉之都外围接应我等。” 又被劝退了,林平之心里有点无奈,但还是点头应道,“好吧,公孙姑娘多加小心,黑暗之间入口在那里。” 舍利子对空间的感知最是敏锐,林平之指向一处,省得公孙月自己去找。 “多谢。”公孙月点点头,收敛气机潜入。 林平之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又挖了几个败血异邪的心脏。 虽然他暂时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但这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物种的核心,肯定是有用的,先收集了再说。 林平之化光离开,退到百里之外,设了个阵法隐匿身形。 虽然参与不了那种大战,但他却有办法探知黑暗之间的情况。 他再次化出魔莲花瓣和朱厌剑,借此感知剑雪无名和一剑封禅的气机。 剑雪气机暴躁,正在全力输出。 一剑封禅情况不妙,气机虚弱不堪,败血异邪为了打开异度魔界通道,残酷的折磨他,要给吞佛童子逼出来。 反之,吞佛童子的人格,竟在一剑封禅还清醒时,就悄然复苏,如同阴影中的毒蛇一般,静静的潜伏在一剑封禅心底。 从现在开始,一剑封禅仍对吞佛童子一无所觉,但吞佛童子,已经可以隐约感知到外界的存在了。 所以一剑封禅无论受到怎样的折磨,吞佛童子都没能现身,不只是一剑封禅的坚持和意志力,更是那个心机魔故意如此,一点点吸收一剑封禅的负面情绪,一点点积攒,等待时机,一起爆发。 所以一剑封禅才能这般冷静,但这已是他最后的清醒。 408.黄泉之都 409.最后一程 剑雪无名、六丑废人、蝴蝶君均是高手。 但三人的战斗并不轻松。 黑暗之间的败血异邪,都是改造最成功的,最强的兵器,鬼祚师、伏天塘那样的高手,有十余个之多。 ranwen.la 再加上更强更恐怖的邪首,天蚕蚀月夜重生。 蝴蝶君的火焰,剑雪无名的寒冰真元,都无法对败血异邪造成有效杀伤。 三人被一群败血异邪缠住,别说救不得被夜重生亲自控制的一剑封禅,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好在三人并非易与之辈,一起极招上手,终于创造出机会,让蝴蝶君捅了夜重生一刀。 虽然也没卵用,但六丑废人和剑雪无名趁机破了夜重生对一剑封禅的水银封锁。 虽然夜重生行动无碍,终究慢了半拍,虽能阻拦六丑和剑雪继续救人,却拦不住突然出现的丹枫公孙月! 众人脱出,远离黄泉之都。 “我来吧,虽然我武功不行,但我医术还不错。” 林平之接过被败血异邪折磨的很惨的一剑封禅,喂他服了一枚丹药,然后运功连点他周身穴道。 一剑封禅呼吸一阵粗重,眉头微微跳动,跟着几个穴位,缓缓流出一种类似水银的物质。 这种物质,其实是败血异邪用来改造身体的,也是他们不死之身的秘密之一。 改造的过程,极端的痛苦,这时便被当作折磨一剑封禅的工具。 嗯?林平之缓缓灌输真元,为一剑封禅修复受损经脉,刺激他自身自愈能力,却心中微微一动。 一剑封禅丹田中的真元,混入了一道异种的黑暗真元,宛若一条黑色的水银之蛇,静静盘踞在他丹田之中。 怪不得夜重生没有紧迫追赶,任由众人轻松逃脱,原来是早有埋伏。 这股真元,当会在一剑封禅下次真气爆发时,一起爆发出来,却不是为了伤害他,而是为了帮他吸收大量的黑暗属性的能量,让他受到影响。 就好像朱厌剑的魔气会刺激吞佛童子直接出现,现在的一剑封禅,骤然受到如此强烈的邪气冲击,也根本抵挡不住。 吞佛童子那个心机魔,准是知道了这一点,顺势而为,静等一个时机,彻底镇压一剑封禅的意识。 你顺势而为,我也将计就计……林平之心念一动,忽然从单掌按在一剑封禅背后,变为双掌,不再只是为他疗伤,而是运起神足经来。 但却不是将一剑封禅当作冰蚕、朱厌剑,而是带着他一起运行神足经,然后将一丝丝洗刷朱厌得到的黑暗真元,随着为他疗伤,悄悄散于一剑封禅诸穴诸脉。 黑暗真元本就与魔气性质极为相似,就是少了一股魔念,但这个真元,却是林平之和朱厌剑都掌控过的。 当一剑封禅变成吞佛童子,这些真元便会被他吸收掌控……他就会对新的朱厌剑,也有一种心神相连的感觉,然后毫不犹豫的握住它。 内伤治好,林平之再给他处理外伤。 “四肢贯穿,水银蚀体,也就是封禅老兄骨头够硬,换个人来,怕不是要废了。” 一番诊疗,也让众人对林平之另眼相看了……你是医者你早说嘛,医者当然不用太好的武功,只要医术高明就可以了。 林平之的武功是没人看得上眼,但医术,霹雳这样危险的世界,医者的重要性自然就更高了。 “他现在无事了吧?” 蝴蝶君见林平之停手,而昏睡中的一剑封禅,气息平稳,眉宇之间也舒缓了,像是不再痛苦。 他便迫不及待地叫道。 见公孙月如此关心其他男人,这小媳妇脸吃飞醋了。 “咳!” 公孙月咳嗽一声,蝴蝶君一脸委屈,“你竟然瞒着我偷偷过来,要不是对你的气息太熟悉,你看夜重生那一掌我会不会管!” “众人不必理会他,他无理取闹,过后便会自己安静下来。” “公、孙、月……” “嗯……” 一剑封禅悠悠转醒,大概是被这对欢喜冤家吵醒的。 “你无事吧?” 剑雪无名担心的问道。 “无事。”一剑封禅摇摇头,“我想找个地方安静修养。” “可去鸿莲寺。” 剑雪无名去过鸿莲寺,知道那是佛门圣地,寺中高僧佛法精深,当能对一剑封禅有所帮助。 但他却不知道,他这句话简直就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到时候一剑封禅见了一莲托生大师的画像,吞佛童子怒意爆发,一剑封禅的人格瞬间就没了。 剑雪无名这是真·给一剑封禅送走,他却因为欠了六丑废人人情,要去帮其破素还真的金封,不能陪一剑封禅走完最后的路。 倒是公孙月急公好义,提出她可与蝴蝶君护送一程。 “我也跟去吧,可以帮一剑封禅调理身体。” 于是林平之跟三人一起前去鸿莲寺,一路有蝴蝶君这个活宝,幽幽怨怨的吃一剑封禅的飞醋,倒是不冷清。 “可再吹一曲吗?” 行至途中,一直沉默无语的一剑封禅忽然说道。 是预感到了甚么吗?……林平之感觉一剑封禅有一种莫名的感触。 成了朋友,却不能相告,这已是一剑封禅只是他自己的最后时刻,是无奈,更是残酷,既是对一剑封禅,也是对林平之。 林平之笑笑,挥手召来一片树叶,双手凑到唇边,苍凉的叶笛声,缓缓流淌而出。 仿佛平静的湖面,吹起一丝涟漪,让心湖也随之触动一丝心绪,林平之有感而发,就连吵闹的公孙月和蝴蝶君,都安静下来。 一剑封禅拿出竹箫,想要和声,却不知为何,又放下,只是默默听着。 悠扬的笛声,却因为林平之一个不慎,吹断了树叶,戛然而止。 “你与剑雪一样,有事都闷在心里,一个人在那里发愁,我怎么净交些这样让人憋闷的朋友。” 他是执着,不肯说,我是知道,却真的不能说……“多谢你关心了,但有些事情,终究要自己面对。” “若真相过于残酷,真的无法面对呢?” “那就低头吧。” “嗯?” “低头未必是认输,也可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何必去看什么真相,心里认定了道路,别说真相,就是南墙,也闷头撞踏马的。” “哈……好,就撞踏马的。” 409.最后一程 410.封禅不在 “舍生棍下求答案。” “打杀棒中说分明。” 鸿莲寺大门前,两个手持棍棒的武僧拦路。 这话不是对一剑封禅说的。 这话之前对一剑封禅说过。 之前,一剑封禅坚持要问,他到底是不是吞佛童子。 两个武僧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告诉他,关键不是他想要哪个名字,别人怎么叫他,他认为他叫什么,都不重要。 ranwen.la 吞佛童子也可以求佛,一剑封禅也可以成魔。 他心里到底是求佛,还是成魔,很重要。 一剑封禅有所明悟,提出入寺静修,武僧放行。 林平之和公孙月、蝴蝶君三人也要进入,两个武僧却又拦住了林平之。 “施主,你是何人,为何一身魔气?” “佛友,你是何人,哪里修行佛法?” 林平之暗自点头,心说这两位鸿莲寺的双花红棍,形貌普通,武功修为也很一般,但精神感知却十分敏锐。 “两位佛友,佛法精深,感知敏锐,让我佩服不已,但个中缘由,我想向寺中主持解释,两位可否为我引荐?” “出家人四大皆空。” “吃斋念佛,何需他人主持,寺中无主持,也人人是主持。”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林平之感觉跟这群整日闲着没事打机锋的和尚说话真有点累,【舍利子老大,你来吧?我说一万句,也不及你出来闪他们一下。】 【可以。】 林平之盘膝而坐,不多时,额心种子字缓缓映射出舍利子。 “阿弥陀佛,原来施主不是施主。” “原来佛也不是佛。” 林平之自己解释,说的再清楚明白,对面依旧会是质疑的态度。 舍利子佛光一闪,不用说,两个大和尚便觉得这是佛法高深莫测,不说明白了,自然有其道理在其中。 “施主请。” “佛友请。” 林平之却摆摆手,“非是我请进,而是两位请出,不但两位请出,寺中诸位高僧,也请一起出,两位安排诸位高僧,暂到别处修行。” “贫僧等能去哪里?” “又要去多久?” “待见到鸿莲寺燃起大火,熄灭之后,便可回来了。” “阿弥陀佛。” “我佛慈悲。” 两武僧略显犹豫,不是他们着相,只是佛法再高深,也是人,骤然要离开生活的环境,还被人告知,马上就要给他家拆了,难免心里不适应。 “为难两位了,虽寺庙也是身外之物,但诸位高僧一时间不能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还请两位帮忙劝解。” 两武僧一时间表情有点古怪,打了那么多机锋,这回却要用在帮别人解释为何拆他们自己家上? 但林平之有舍利子嘛,那必然是圣僧遗留宏愿,佛法精深,必然有他们还未领悟的道理,照办吧,然后再慢慢调解心情。 “僧人因何都在往寺外走?” 正殿内,一剑封禅佛前盘坐静修。 正殿外,公孙月和蝴蝶君却见寺中僧人都往外走,只有林平之飘然而至。 “似是有什么事情吧?两位,人既然已经送到,有我一人看护即可,两位奔波劳碌许久,或可休息一番。” 蝴蝶君眼前一亮,给了林平之一个你很上道嘛的眼神,“阿月仔,既然王姑娘都这样说了,我们就回蝴蝶谷吧。” “无妨,我放心不下,还是等剑邪回返再说吧。” “阿、月、仔。” 蝴蝶君一听放心不下,立刻甩……小媳妇的脸色。 那委委屈屈的叫嚷,林平之听着牙都酸。 他可没心情看这夫(公孙月)妻(蝴蝶君)之间的酸酸甜甜小剧场,远远躲开,找了个树荫,盘膝而坐。 黄泉之都一战,林平之又吸收了不少黑暗真气,加上净化朱厌剑魔气的残余,他也需要好好纯化一下功体。 入定不知良久,只是心中一瞬悸动,林平之睁开眼,便见正殿内猩红邪光爆发,炽热火焰,携带狂野魔威,已将正殿烧成火海。 一剑封禅又会什么参禅入定,他越想入定,心里越烦躁,终于满脑子都是剑雪无名、一莲托生、吞佛童子的时候,心神失守,潜伏体内的黑暗力量爆发。 随之吞佛童子人格显现,但这次,却是一鼓作气,彻底将一剑封禅人格镇压! “不妙!” 公孙月一声不妙,硬闯入火焰之中! “阿月仔!” 蝴蝶君一声惊叫,紧随其后。 杀诫最后的灵光,消失了……林平之感受着火焰之中的狂野魔威,再无一丝清圣灵光。 也再无一丝一剑封禅的气机。 【无需伤怀,杀诫已完成它的使命,它守住了人性中最后一点希望。】 一剑封禅的人格虽然彻底被镇压了,却没有被吞佛童子彻底消灭,而是最后一点人性的灵光,在杀诫最后的守护下,潜入吞佛童子的心底。 他终究会再出来。 略一分神,火焰气劲爆发,将整个正殿炸开,断壁残垣带着呼啸焚风四散爆开! “公孙姑娘!” 先是两道火光飞射而出,正是追着吞佛童子打的蝴蝶君,敢伤他家阿月仔,他要给吞佛砍成天口亻弗! 公孙月踉跄而出,嘴角鲜红,已被吞佛童子的魔火伤到。 “我无妨,快追蝴蝶君!” “蝴蝶君当杀手的,最知道进退,他不会有事,但你这伤若不治疗,他发起疯来,就很可能有事了。” “……有劳了。” 公孙月心说这位还真是了解蝴蝶君的性格,这话给蝴蝶君都说透了。 吞佛童子被黑暗能量引发出来,魔火带着夜重生的邪能爆发,公孙月首当其冲,确实伤得不轻,林平之给她服了一颗寒属性的丹药,又弹出一道道针形指劲,刺激她功体驱除魔火。 “噗!” 公孙月仍是心忧蝴蝶君,不顾经脉受到冲击,强行驱除,一大口暗红血液吐出来,吐到地上,竟是烧了起来,瞬间烧成焦黑印记。 “你太逞强了。” “我更担心蝴蝶君逞强,也不能放过吞佛童子,速追!” 公孙月强压暗伤,化光急追。 这性子,真的纯爷们,还真就和蝴蝶君那小媳妇无比契合。 林平之轻叹一声,也化光追去。 数里之外,蝴蝶君正与吞佛童子对拼,蝴蝶君挟怒而来,吞佛童子却心系任务,一见林平之与公孙月赶到,顿时眼中寒光一闪。 “赦心焰!” 本是攻向蝴蝶君的极招,竟然转向,攻向两人! 410.封禅不在 411.剑踪决战 “中途变招,强岔内劲,你无恙否?” “我很痛,很痛啊,阿月仔。” 蝴蝶君心疼公孙月,强行变招为她抵挡,顿时岔了内息,受了内伤,也让吞佛童子趁机撤离。 ranwen.la 这两人,都愿意为了对方付出一切,却总隔着最后一层纱,就享受那酸酸甜甜的朦胧滋味。 不得不说,这狗粮塞的,就一个字,绝。 “不痛不痛,我这就替你找大夫。” 公孙月微微一笑,给她家小媳妇来了个公主抱。 “这不就有现成的大夫嘛,大夫,快帮我治伤。” 蝴蝶君顿时囧了,赶紧找林平之救场。 抱歉,恋爱白痴属于脑残的一种,脑残无药医,告辞……“两位,吞佛童子再出现,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去告知六丑废人等人。” 林平之一边给蝴蝶君诊疗,一边说道。 他又想起吞佛童子离开前,看他的那最后一眼,冰冷的审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之间都再无一剑封禅与杀诫的阻隔了。 “正该如此,那我们就去通知剑雪无名。” 其实林平之倒不是着急这个。 他来这里,只是陪一剑封禅走完这最后一程。 吞佛童子的出现无可避免,而他将要做的事情,林平之也不会阻止。 林平之着急离开,是因为舍利子告诉他,俱神凝体那边,东方鼎立正在往琉璃仙境移动。 之前屈世途去过岘匿迷谷,六丑废人也见过素还真的金封,还知道邓九五退隐的消息,时机已经成熟,师兄弟两人给圣踪挖的大坑,最后一铲子挖完了,铁钎子插上了,翻板盖上了,就等着圣踪一脚踩下去了。 而北辰皇朝覆灭,只剩中原正道,而且这时一页书闭关疗伤,剑子仙迹生死不知,佛剑分说疗伤未愈,正道实力空虚。 故此圣踪一找到素还真金人下落,就再也按捺不住,要先除素还真,再诱导正道众人对付吞佛童子,他再暗中将其一网打尽,如此霸业尽在掌握。 这样的大戏,林平之可绝对不能错过。 岘匿迷谷。 “呼……呼……” 林平之一路全力飞驰,真元都快耗尽了,最后不得不发足狂奔,赶到迷谷外,愣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正好见到剑子仙迹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背后名锋,手上拂尘,悠闲的走出来。 “剑子……呼……” “好友,怎么累成这样?” “我那俱神凝体跟着东方鼎立,他正往素还真藏身之处赶去,剑子你怎么出谷了?” 林平之明知故问,也有点担心,这位仙长是真的拼,即便有神足经的帮助,他的功体也才恢复将将三成。 “嗯,此事我已知晓,放心,六丑废人已安排妥当,我此去正是要去琉璃仙境,感谢我那位好友助我险些兵解之恩情啊。” “剑子你的功体……” “放心,此次我非主力,我另一位好友才是。” “哦?可是那位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的佛剑分说大师?” “正是,有他出手,圣踪此次定能洗清一身罪业,善哉善哉。” 喂,你是道教先天,搞笑也要尊重一下职业啊。 “如此我也同行吧,可在远处观察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嗯,也好。” 琉璃仙境这边,佛剑分说仍在拖延圣踪的时间,不让他前去支援已经跟素还真、谈无欲交战的地理司。 另一边,重出的日月双才子华丽登场,地理司才知中计,但他龙气加身,面对两人仍毫无惧色。 但素还真和谈无欲虽然按表现来说,不算绝顶高手,然而师兄弟配合,不但默契无双,更有功体上相辅相成的加持,两人打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竟是能跟地理司拼个不分胜负。 尤其日月才子别看满腹经纶,智计卓绝,但真要除魔卫道,也绝不含糊,说拼命就拼命(反正死了也能再活过来)。 师兄弟俩真的玩命和地理司对拼,顿时跟地理司拼了个两败俱伤! 而两人那不惜同归于尽也要给地理司拼死的气魄,也让地理暗叫不妙,谁也不知道日月才子有多少底牌,多少后手,他再这么孤立无援的拼下去,真的有可能被两人拼死! 即便死,地理司也舍不得在这里死,他至少要将一身龙气交给圣踪。 到时圣气入邪体,邪气入圣体,功力再次暴涨,他死,也能让日月才子死的毫无意义! 地理司运转龙气,极招上手,顿时方圆百里天崩地裂! 但素还真和谈无欲永远让敌人料不到,之前的重伤,却有少一半是装出来的,两人各以秘法再次提升功力,挡住地理司这一招,虽然口呕鲜红,但竟有余力,也重伤了地理司! 地理司见势不妙,化光就跑。 日月才子却正是要让他跑,故作紧追不舍,却始终慢了半拍。 又另一边,高峰之上,俯瞰下方,准备随时支援地理司的东方鼎立,却遭傲笑红尘拦阻! 东方鼎立与傲笑红尘无话可多说,傲笑红尘一个“汝,罪无可赦”,便开启纷争,红尘剑招对上狂阳之刀,正是棋逢对手! 然而这组战斗,却是最早结束的。 因为阴影中,潜伏着凶狠的毒蛇,在两人极招相对时,突然露出了剧毒的獠牙! 当然了,并不是躲起来观战的林平之,而是另一边,三十里之外,因龙气加身而功力暴涨的北辰元凰,以他父亲的苍龙弓,射出三支苍龙箭! 北辰元凰连环三箭逼命而来,威力更在北辰胤之上! 一边是红尘禁招,一边是夺命利箭,东方鼎立分心不及,强转极招,却只打掉两根长箭,却被最后一箭贯胸而出! 北辰元凰阴狠的盯着东方鼎立坠崖的地方,“父王,孩儿替你报仇了!” “东方鼎立!” 傲笑红尘被人打断公平决斗,顿觉十分不爽,也盯着东方鼎立消失在峭壁迷雾中的地方,一声叹息。 唯有林平之,悄然化光,飞驰到崖底。 东方鼎立一身气劲消散,重重摔落在地,虽是弥留之际,却并不甘心,见有身形出现,不由微弱的呻吟,“救、救我……” “抱歉,没救了,告辞。” 林平之却只给了他一个三连,就一把拿过长日狂阳,化光消失当场。 411.剑踪决战 412.圣邪互融 “嗯,有人先来过,为何无有一丝人味?奇怪……” 林平之拿了长日狂阳就跑,却不知道他前脚走,后脚就有一个苦境西苗服饰,肤色好像浮肿尸体那般灰败惨白的怪人,来到东方鼎立身前,却只见人,不见刀,也不见将其拿走之人的气机。 人就罢了,那长刀是一柄神兵,蕴含爆裂火焰威能,怎会气息全无的? 那自然是舍利子通过林平之本尊与俱神凝体的联系,直接用空间能力,给长日狂阳收起来了。 东方鼎立且不去管他,另一边,地理司急急狂奔,就快赶到琉璃仙境了。 琉璃仙境内,却是高山流水,安静祥和。 一点都不符合圣踪的心情。 双极心源本体副体心灵相通,甚至视野都能共享,得知地理司被日月双才子追着打,三弟东方鼎立情况不明,圣踪心急如焚。 佛剑分说却真跟个佛爷似的,慢慢悠悠的喝着茶,向圣踪请教他疗伤精修这段时间的江湖局势。 给圣踪烦的不行,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佛剑,你说等一位好友,一起来商讨中原局势,我们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还要再等下去,你那位朋友好大的面子。” 佛剑分说难得悠哉游哉的说道,“圣踪,稍安勿躁,我那位朋友,习惯了迟到,再稍等片刻吧。” 圣踪深吸一口气,给蹿到脑门上的烦躁压下,却在这时,地理司传来感应,他又与日月双才子拼了个各有损伤! 而日月双才子真的是习惯打架吐血了,那血吐的,可比林平之熟练多了。 该怎么吐,什么时候吐,如何吐得最少,伤得最轻,那真是拿捏的死死的,愣是在不断以伤换伤的过程中,逐渐占据到了优势! 我惨不要紧,但我能让敌人比我更惨……日月才子吐血吐啊吐的,伤势就比地理司轻了,让地理司感觉简直没天理了! 不能再拖了……圣踪脸色一沉,便要发作,却见佛剑分说悠悠说道,“我等的人来了。” “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 熟悉诗号声响起,圣踪猛然回身,来人不是“好友”又是谁。 “剑子仙迹,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你简直就像个蟑螂一样,让人厌恶!” “好友过奖了,你之赞誉,真让剑子痛心到无话可说。” 曾经以为的好友,曾经以为的傻子,对视无言,各有怒火在心头燃起。 “无话可说?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圣踪手中拂尘一甩,抽飞身前石桌! “哎呀,佛剑好友,竟然有人敢对你掀桌,你作何感想?”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暴力银和尚见竟敢有人冲他耍浑,顿时脸色一沉,慈眉善目的高僧,顿时杀意升起,化身降魔罗汉! 轰! 佛剑背后至圣佛兵佛牒上手,气机爆发! 剑子仙迹背后古尘名锋亦出鞘! 佛牒斩业,古尘斩无私! “散莲华!” 圣踪却比两人还快,邪兵卫之力,配合如意法功体,极招上手,指凝冰露滴在剑尖,长剑挥洒,顿时爆发百道剑芒! “剑影纷纷!” “微尘莲峰!” 以快制快,以多制多,三大高手全力施为,极招对轰,顿时飞沙走石,草木皆飞,方圆数里,尽皆被毁! 乖乖……林平之神识投入舍利子,感知着十里外琉璃仙境的战况,林平之暗自咋舌,幸亏躲得远,不然要被扫到台风尾。 yyxs.la 而且剑子仙迹也是真的拼,上来就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甚至以秘法刺激功体,三成元功当成五成用,这一仗干下来,原本好了小半的身体,又得凄惨落魄。 而他这么拼,也确实有效果,竟然正面硬钢圣踪极招,让更钢更猛的佛剑分说乘胜追击,顿时占据上风,虽然未能伤了圣踪,却将他逐渐逼出琉璃仙境的范围。 但剑子仙迹实在是太勉强了,数招一过,便镇压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喷出! 圣踪见状,得势不饶人,至极绝招上手! “圣无遗踪!” “好友,这招要看你的了。” 剑子苦笑一声,仍是饱提元功,极招上手。 佛剑分说见状,再无保留,功体发挥到极致! “天下无双!” “万谛一灭!” 三人至极绝式对轰,方圆数里山崩地裂,天地变色! 三人各自重伤,圣踪虽然有邪兵卫加持功力,但佛牒乃佛门圣器,最是克制邪功,以佛剑分说至极功力加持,圣踪功体被克制,伤得不比两人轻! “剑子,你无恙否?” “噗!……无妨,不能让圣踪逃脱,快追!” 另一边被日月才子拼的伤势更重的地理司,更是发足狂奔。 但是日月才子还好,但在加上剑子与佛剑,圣踪与地理司只有合体一条路了! 说时迟那时快,圣踪与地理司已经会面。 “哎呀,不好!” “不妙,不能让他们靠近啊!” 日月双才子与剑子仙迹见状,不由得一起大惊失色。 却暗中纷纷减缓速度,叫的越急,跑的越慢。 “哈哈哈!尔等终究奈我何?” 圣踪与地理司见状,再无疑虑,邪兵卫之力灌输给地理司,龙气灌输给圣踪! 跟着双极心源运转,本体分体合一! 龙气与邪兵卫两股至极伟力融合,天空乌云急催,大地震荡不已,仿佛末日一般的景象降临! “哈哈哈!!!” 感受体内澎湃的力量,合为一体的圣踪发出振撼天地的狂笑,“死在如此伟力之下,尔等不枉矣!” 圣踪悬浮高空,周身爆发无数狂猛龙鳞邪元剑气! 在场四人,豁命一挡,却也免不了伤上加伤! “要命要命要命!” 林平之为了再得到一点龙气,以接引龙灵,不得不靠近到三里之内,却已感觉灭顶之灾临身! 便是这时,林平之俱神凝体赶到,与本尊单掌贴合,各自伸出一掌! 双掌一刚一柔,一阴一阳,并成太极气劲,不断旋转,阴阳化生,消磨一道龙鳞剑气! 但龙鳞邪剑混合邪兵卫与龙气,狂暴混乱,难以化消,呼吸间便要突破防御! 不得不拼了! 事已至此,林平之自然要坚持到底,眼中决意一闪,顿时! 412.圣邪互融 413.烟消云散 林平之俱神凝体忽然由实转虚,构成身体的真元,全部逆流经脉! 但经脉却没有消散,而是被林平之投入舍利子的神识控制着,融入自己身体,与自身经脉并行! 跟着他摆出神足经的姿势,竟是用一只手去接龙邪双元剑气! 噗噗噗! 肉身如何抵挡如此锋锐,如此狂暴混乱的力量,林平之左手,左臂,接连炸的血肉模糊! 但他精修金刚不坏的身体,分布了一条北冥神功经脉的手臂,却让剑气有了宣泄与缓冲的渠道! 啪! 林平之左肩炸的血肉模糊,但剑气却被他一分为二,让一半剑气随着血肉炸了出去! 剩下的一半,虽然仍会冲击他的经脉,却只会伤到他,而弄不死他了! 就为了一个哀求,就拼成这样,也不知道值不值……林平之来不及苦笑,既然做了,便做到底,双行经脉,不断化消剑气气劲! 噗! 又一声响,林平之云门穴血流激射,跟着一道细锐的剑气飞射而出! 成了……噗! 林平之一口鲜血喷出,神色却放松几分,他又伤一条经脉,但终于吸收了足够的剑气! 林平之颤抖的右手,一道道气劲连点左肩止血,跟着化出一大把丹药塞进嘴里,保持神足经的姿势! 吼……一声熟悉的吼声,被林平之吸收的龙气,主动融入他的身体,让他感觉一阵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龙气入体,经脉中的邪兵卫之力,也都被神足经转化吸收,净化其狂暴邪意。 稀少的邪兵卫之力游走诸穴诸脉,龙气融入身体……林平之忽然一愣,给圣踪坑了的玩意,竟然让他做到了? 却在这时,远方一声惊天地泣鬼神,风云色变,大地震荡的哀嚎声传来。 却是圣踪终于发现,圣气入邪体,邪气入圣体,是能提升功力,但这提升,却远超他的身体能够承受的上限,他浑身都要被撑爆了,功力却仍在源源不绝的疯狂提升! 轰! 于是他就真的爆了。 龙气与邪兵卫之力互相冲击,圣踪再也控制不住,一声惨叫,轰然爆开! 然而爆炸却没有毁灭周围的一切,圣邪双力互冲,互相消灭,只是将周围数十丈破坏殆尽,给在场四人轰飞。 而那些许冲散的龙气与邪力,四散开来。 散到林平之这里,却又被吸收一部分。 圣邪之力不互融,却是因为邪兵卫本身的狂暴邪意,与龙气本身真灵不兼容。 但林平之以神足经吸收一丝邪兵卫之力,便已将其邪意驱除,只剩纯粹的黑暗力量,龙气又主动投入他的躯体。 圣邪之力入体,一在躯体,一在经脉,顿成相生相克,阴阳转化的平衡。 林平之的功体也在飞速提升,却完全与他的身体相容。 而且四散的龙气邪力,并没有太多,不足原本千分之一,林平之完全能够承受。 但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而是神识投入舍利子当中,感知龙气真灵,在圣踪爆开的那一瞬间,锁定了那冥冥之中的真灵所在。 cxzww.com 林平之只感觉一股吸力,就仿佛他的神识被吸入舍利子时的感觉。 吼……龙气真灵这一声吼,却不再是悲愤,而是劫后余生的欢欣,和无限的感谢之意。 林平之神识回到躯体,便感知灵台之中,舍利子清圣光芒挥洒,一条细小的金龙,不断在其周围游走,受光芒照耀,仿佛鱼儿入水一般自在。 你倒是美了……林平之看看血肉模糊、数处露了白骨的左臂左肩,不由苦笑,这条胳膊就算养好,也是废了。 罢了,反正这个身体也没打算留着,至少离开之前,还做了一件好事,就当积善行德攒人品了。 吼……感受到了林平之的意念,龙灵一声轻吼,竟是钻入舍利子之中。 怎么,这是要报恩,融入舍利子,让舍利子更添神效吗? 【不是,龙灵已经承认你我,吾也可以温养龙灵,龙灵是有事情告诉你。】 龙灵想要说啥? 【吼……】 龙灵借助舍利子,与林平之心神沟通。 咝……这是! 林平之瞪大了双眼,倒吸一口凉气。 龙灵给他的,竟然是双极心源功体! 龙灵是如何知道这个的? 【龙气本就是地理司的功体,龙灵自然知道他功体如何。】 果然好人有好报,干好事能攒人品,咱这人品,真是杠杠的! 林平之还真没想到,竟然能有这种回报,顿时肩膀也不疼了,也不难过膀子废了,只想仰天大笑一声。 圣踪虽然本身不算甚么超级厉害的大魔头,他是借了邪兵卫与龙气之力,才成了究极大反派。 但双极心源与如意法,却也够得上超一流的神功。 双极心源可以分出一具血肉之躯,比起俱神凝体,可以更好的修炼,必要时,不但能果断去送,更能融入本体,增强功体。 甚至分体还可以再分,不过这样就会分散分体的功力。 不过林平之也用不到,他分出一个双极分体,一个俱神凝体,足够了……甚至有点多,三个思维互通,他想想就觉得脑子有点乱。 这些都先放在一旁,双极心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修炼成的,林平之先化出一个俱神凝体,本尊还有龙气和邪兵卫之力没消化,还是别让日月才子这对一个赛着一个黑的师兄弟看到了吧。 圣踪炸出来的大坑前。 除魔大计成功,谈无欲颇为得意,“圣踪啊圣踪,你想不到一莲托生品,却是谈无欲精心编撰的吧?” 整个事件,最大的骗局,却不是圣踪骗过正道众人。 而是从一开始,圣踪这位隐于暗中的阴谋家,就被一本书坑了。 “周围再无邪兵卫的气息。” “龙气与邪兵卫相生相克,虽然龙气不足以对抗完整的邪兵卫,但圣踪得到的邪兵卫之力,也并不完整,只是其中一部分……” 噗! 谈无欲正侃侃而谈,剑子仙迹却镇压不住伤势,喷出一口暗红鲜血。 佛剑一把扶住好友,“剑子,你内伤未愈,强行催动功力,伤上加伤。” “听闻有人受伤,需要大夫吗?” 林平之化光而至,“总算有我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啊。” “哈,林老弟,你却比贫道来的更迟啊。” 413.烟消云散 414.终结的开启 林平之看着佛剑分说满头的“海螺”,挺想问一句,大师,你这一脑袋舍利子,也都有自己的想法吗? 然而考虑到暴力银和尚的威名,不想被“砍了等于没砍,只是斩了罪业”的林平之,很好的忍住了冲动。 林平之没有去琉璃仙境,那边的战后总结,谈无欲如何编撰人邪剑邪破金银、圣气入邪体,素还真从一开始就怀疑六丑废人的身份,从而心照不宣的默契配合等等。 这些他基本都了解,没必要再听。 佛剑分说去了黄泉之都,关注败血异邪的动态。 林平之陪剑子仙迹去了豁然之境,他本就佛道两门都有涉猎,星象八卦,奇门遁甲,阵法,道家功体,与这位道门超级先天人讨论一番,能有不少收获。 另一边,林平之本体吸收了残余的邪兵卫与龙气,虽然废了一条胳膊,却功力大进,本尊功体已不在俱神凝体之下。 他又以真元转气血之法加速疗伤。 到九峰莲滫时,伤势已经好了五六分。 林平之本是来偷偷放回朱厌剑,等着吞佛童子来拿的。 却没想到他跟吞佛童子前后脚,嗯,吞佛前脚,他化光而至时,吞佛童子正迈步进入山洞。 “嗯,是汝,正好,女人,吾有问题问汝。” “巧……” 林平之干笑一声,舍利子老大,出来准备投胎吧? “有什么问题,不先进去再问吗?风雪呼啸,大声喊很费力气。” “……请。” 心机魔倒退两步出了洞口,“很有风度”的用杀诫一比请字。 投胎了投胎了……林平之如芒在背,脖颈冷飕飕的迈步进洞,就见洞里有人装死。 嗯,装睡,破戒僧剑僧玄莲抱着酒葫芦,装喝大了,魔头来了,他还在打鼾。 “女人,汝与吾似乎关系密切,不若交换姓名。” “你不是叫我女人了吗,何必再问,名字不过代号,我在你眼里,似乎已经有了代号了。” “女人,汝能言善辩,是因此与吾结识吗?” “我不是因一场风雪中的偶遇,与你正式会面交谈的吗?” “汝修佛,对吾有何感想?” “我的看法,对你有任何影响吗?若无,听与不听,似乎并无区别。” “女人,汝对吾,甚多提防。” “是,虽然你对我并无恶念。” “吾没有吗?” “你是我见过最为专注的存在,而我并不在你专注的范围之内。” “嗯……汝也在鸿莲寺,可知一莲托生?” “知道一些,但都是道听途说。” “……汝离开吧,若再遇见,希望汝仍不在吾专注范围之内。” 呼……不用赶着投胎了,林平之看了一眼破戒僧,大师,保重。 林平之知道,吞佛童子是想再问破戒僧,因为破戒僧与一莲托生同出圣域万圣岩,那种和尚的味道,吞佛太熟悉了。 但其实不问,他也猜到开启赦道需要的佛魔之血在哪里了。 因为魔胎的并蒂魔莲,吸收了一滴剑雪之血,已经有了他的气息,那心机魔来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待到吞佛童子化光离去,远处林平之去而复返,便见到破戒僧在擦冷汗。 见到林平之回来,破戒僧一声苦笑,“佛友,扔下贫僧一人以身饲魔,未免不够义气。” “抱歉,大师,我没修过睡罗汉神功,不能与大师联手御敌,错失了除魔卫道的机会,真是可惜。” 笔趣阁 “哎呀呀,玩笑,玩笑而已,佛友真是不吃亏。” “俗话说吃亏就是占便宜,我怎好占大师的便宜。” “佛友却要了朱厌剑去,要知道,那是我同门前辈,豁尽修为性命换来的。” “哎呀,原来剑雪无名竟是不告而取,真真错看了他。” “佛友,明人不说暗话,朱厌剑非同小可,已自生魔灵,佛友即便佛法精深,若想渡魔,却也要三思而行啊。” 但小朱朱已经被我锤的跟孙子似的了啊……“大师放心,我佛法浅薄,武功三流,即便成魔,也不过是个魔兵喽啰,到时大师随手度化了我便是。” “哎呀哎呀……”破戒僧见林平之油盐不进,也是颇为无奈,他确实一片好心,怕林平之搞不定朱厌这种凶兵。 但他话也算说到了,既然不听,那就随缘吧。 破戒僧也走了,林平之化出朱厌剑,将其立在莲池旁。 朱厌剑一阵猩红之光。 【你这罗里吧嗦的家伙,终于肯圆润的离开了!】 【小朱朱,本以为你我之间,怎么也要有点感情,没想到,你这般冷酷无情,真让我伤心。】 【不要再叫吾小朱朱啦!】 【呵,小朱厌,此一别,也不知你还有没有机会被我握住,不要太想念我哦。】 【谁会想念你!本剑灵重获自由,不知多开心!】 【那就谨守你的自由吧,记住,你已经是一把成熟的剑了,不但要学会认知自我,别人迷茫了,你也要耐心开导一下。】 【谁理你们这些脆弱的血肉之躯,本剑灵要找又长又硬的神兵对拼啊!】 【何等糟糕的台词……】 就这样吧,林平之挥手与朱厌剑和魔莲告别,化光离去。 再相见,将会人是物非。 另一边,吞佛童子又找到黄泉之都,败血异邪心心念念帮他出现,必有所图,是值得合作的对象。 吞佛童子会见天蚕蚀月夜重生,得知败血异邪需要异度魔界的秽百刺,便向他解释了开启魔界通道,需要的条件和帮助。 魔界开启,必连带开启玄宗封印,他需要夜重生在他开启赦道时,帮他重新封印玄宗的通道。 而吞佛童子也终于知道了更多关于剑雪无名与一剑封禅的关系。 圆教村。 一剑封禅与剑雪无名的故事开启之地。 吞佛童子已秘法寻得魔胎气息,追至此地。 “魔胎。” “吞佛童子,故事……” 剑雪无名不忍直视眼前的魔,他怕流露出无奈与悲伤。 他现在,只需要决绝。 “该结束了。” “哈哈哈……魔胎、剑邪,汝,准备好坠入黄泉了吗?” “吞佛童子,你我早已身在无间。” 挚友,宿敌,宿命的终结,在这一刻,开启。 414.终结的开启 415.开启的终末 “笨剑雪,吾骗汝的。” 剑雪无名终究还是无法对吞佛童子狠绝。 因为他心里仍只有一剑封禅,他仍只有一个执着。 要杀吞佛,亦是为了一剑封禅的救赎。 那么当交手中,吞佛童子逐渐挣扎犹豫,其“潜藏的人性”,被剑雪无名的执着感动,终于“发起抗争”,终于挣脱出来,自我毁灭,也是自我救赎的时候。 剑雪无名将看到的东西,与他的执着贴合,变成了他深信不疑的事实。 却在他抱住自己主动被他的剑捅穿腹部,奄奄一息的一剑封禅,心里只有悲伤的时候。 他听到了最残酷,最冰冷的话语。 他感受到了至极的痛楚……原来,被言语伤到,是会比被剑捅穿心脏更痛。 最后一点希望,不过黄粱一场,梦醒,却是坠入无间地狱。 剑雪无名身落地,血液却汹涌飞射而出! 吞佛童子急急追赶,却未见到,一瓣魔莲,悄然飘落,落在倒地的剑雪无名额头,融入火焰印记。 阴阳两隔日月昏,因三角佛脉被毁,魔气冲击异空间,而空间异常,阴阳昼夜两分之地。 阴无独阳有偶,这两个连体魔物,包打听万事通,不断向各方透露吞佛童子与异度魔界的信息,就是想等到此刻,佛魔之血冲击空间裂隙,企图掌握这股巨大的能量。 却只是异想天开,贪心不足蛇吞象,两人被佛魔之血贯穿,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大的能量,刺啦一声,就被撕裂了。 cxzww.com 两魔惨叫声中,却未注意到,佛魔之血冲击他们的一瞬间,一颗金色的舍利虚影,飞射到他们体内,同样迎接佛魔之血的冲击。 突来的佛魔之血,突来的冲击,突来的巨变,天地惊,鬼神惧,不属于这片天地的异度魔域,降临了! 恐怖的汪洋火焰,灼烧着无数怨灵,刺耳至极的鬼哭神嚎中,一座诡异恐怖的雄城由虚转实! “嗯?!” 吞佛童子追至,注视着狂野魔火中扭曲的魔城,先是一阵畅快,却突然惊疑一声。 魔焰散播的速度,并不如他预想的快。 以魔界秘法感知,吞佛童子发现赦道开启并不完全,空间裂隙被打开的不如预想中的大。 火焰魔城与苦境空间的链接并不完全,想要撑开更大的裂缝,需要耗费魔城更多的能源,魔兵魔将降临苦境的速度,也会稍微推迟。 为何如此,是魔胎的问题吗,嗯…… 满腹心机的魔,不由陷入沉思。 “呼……” 林平之悄悄撤离,不由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舍利子真的是越玩越大,这次又弄得黯淡无光。 不过好在舍利子的空间神通,是真没得说,当真玄异莫测,竟然连佛魔之血轰击空间裂隙的过程,都能影响。 虽然不多,但这也足以给中原正道一些反应和缓冲的时间,至少魔火的侵袭,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让百姓尽可能远离。 “魔城现,神州终末危机,正式开启,是时候离开了……” 林平之长叹一声,神色间有无尽的渴望。 再回苦境时,他绝不能如此弱小,如此无力。 感知中,破戒僧已经将剑雪无名的身体带回九峰莲滫,将其投入莲池,却不知道,一瓣魔莲保存了剑雪的一点真灵,让他有重生的契机。 希望重生的你,放下执着,堪破迷障,真正给自己一个明悟自我的机会。 林平之送上一声祝福,此间事了,就等俱神凝体与众人告别了。 时间回转。 俱神凝体与剑子仙迹去豁然之境,一路谈论道法武学,林平之颇有收获。 “嗯?” 眼间到了豁然之境,剑子仙迹却驻足不前。 “我又非三过家门不入的大禹,因何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拔腿便跑?” 两人就见本应空无一物,只有鸟语花香,与其说贴近自然,不如说寒酸的豁然之境,忽然张灯结彩,幔帐流苏,装点的粉粉红红的。 “平之老弟,莫非贫道失血过多,头昏脑胀,带错路了?” 林平之忽然想起甚么,还没来得及张口,便听一个女声说道: “何须剑子争锋,千人闪万人轰,可问情场鼎峰,一点秋波敌不留,剑姬无双。” 剑子仙迹似是认出这声音的主人,脖子咔咔的僵硬扭转,果然见到林平之一脸严肃,却撑大了鼻孔,嘴角忍不住使劲抽动。 “平之老弟,你听我解释。” 林平之气粗如斗,脸色渐红,十分严肃地点点头,却不敢张嘴。 “剑子,仙姬等候你多时了。” 一股香风,随之一个清秀道姑,风摆荷叶一般摇曳而来,看向剑子时,满目柔情。 剑子头大如斗,声音发颤的问道,“师太有何指教?” “仙姬,叫我仙姬,自从剑子你对我做过那不可描述的冲击之后,我就改名剑子仙姬了。” 剑子仙迹眼前一黑,恨不得极招天下无双甩过去,“师太请慎言,剑子何曾对你做过任何事情?” “便是红叶山庄,你一剑败我,给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平之老弟,你听到了没……” 剑子仙迹赶紧解释,却发现林平之悄声无息的,都退到十丈之外了。 “剑子前辈,我想起另有要事,就不打扰了,请。” “平之老弟,别走啊!!!” 见林平之化光离开,剑子仙迹就要追,却被仙姬搂住胳膊,不由得一脸绝望的哀嚎。 “哈哈哈……” 林平之的要事,自然就是躲得远远的,然后捶地狂笑。 他知道剑子仙姬本是灭定师太,是邓九五找来照顾红叶夫人的,他与红叶退隐,自然用不到这位师太了,这位师太倒不是坏人,就是不是个修行的材料,被剑子仙迹的风采所迷,动凡心还俗了。 不过记得这之后,魔龙祭天来找剑子仙迹的麻烦来着?便先去找慕少艾,告知他这事,让他也来看好戏,咳,来为剑子诊疗一番吧。 赶去岘匿迷谷,却又在谷口碰到一人。 苦境中原第一人。 “朋友,看来你的俱神凝体练得十分成功,素某这就放心了。” “还要谢过素贤人不吝相授,在下感激不尽。” “好说了,朋友此来,是来见崖底这位高人的吗?” 415.开启的终末 416.告别(上) “自从初次见面,素某一直被金封,无缘与林兄……” “别,别别别,素贤人高手高手高高手,先天先天大先天,在下无名之辈,岁数更是不够素老前辈的零头,可不敢当素贤人如此称呼。” “哈,那素某便不见外,称呼你平之老弟如何?” “不敢当不敢当,素贤人请随意。” 林平之本想说,您当前辈,我当晚辈就行,可又一想,素还真的晚辈,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危险性仅次于前辈和好友,位居第三,老弟这个称呼,勉强还算能接受。 素还真也是个见人忽悠人,见鬼忽悠鬼,恨不得一块石头都能给忽悠瘸了的主,几句话,竟让林平之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心里忍不住感到放松和亲切。 这份人格魅力……太危险了。 一不留神,就要被忽悠去跟恶势力拼个你死我活啊。 “平之老弟,圣踪地理司之战,素某观你与你本体也在附近,圣踪最后一击非同小可,你未受波及吧?” 素还真和谈无欲不同的地方,就是明明是试探,但素还真也是发自真心的关心,只要不是邪道、反派,他就会真的关心你,因为他真的关心每一个人。 嗯,邪道、反派他也关心,不过是关心反派用什么姿势掉坑里。 林平之便直接坦然相告,反正他又没有称霸苦境的野心,正好问问这位脑中真书藏万卷的人形霹雳大百科,“有一事正想向素贤人请教,素贤人对龙气与龙灵,可有教我?” 素还真微微沉吟,然后笑道,“龙气龙灵分多种,比如上古龙种,修行至今,自有龙气与真灵,不过其龙气更像真元,也就是龙元; 又比如菏泽大川,地气地脉,得天独厚,或得高人改造风水、点化等手段相助,乃是自然之龙气龙灵; 但我想你问的,应是皇朝龙气与其真灵吧?” “素贤人不愧脑中真书藏万卷,正是如此,我……” “平之老弟竟有如此机缘?” 素还真听完林平之的讲述,略感讶异。 他不管是测算天机,还是观人观气,都根本测算不到林平之的命格,对他的感应都是模模糊糊,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命格最为特殊,甚至与天机紧密相连。 fantuankanshu.com 难道这位平之老弟,竟是未来苦境某一皇朝之主?这可要好好关注一下啊。 “听闻素贤人偶得上古恶龙血角三青之龙气,从而练就著名的龙气剑之招,请问我所得龙灵,能否助我修成类似的招式?” 素还真略一沉吟,点头答道,“此龙灵与北辰国运完全分割,已是真灵,自可以真元温养,让它逐步接受,然后自主修行。” “此法甚好,素贤人可否指点一二?” “嗯……可以,但平之老弟,此法虽可让龙灵修行,却会逐渐丧失其龙脉诞生之灵的特性,最后化作类似三青那种龙类的真灵。” “太好了!” 林平之一拍巴掌,心说要的就是这个,这样一来,他就真的能放心大胆的在霹雳这边使用龙灵了。 如此欣然?素还真感受到林平之发自内心的愉悦,心说这位难道不是未来某一九五之尊?那为何又能吸引龙灵?当真古怪…… 但若不是皇朝,便少一争端,龙灵化为普通真灵,对苦境并不是坏事,素还真欣然将养灵聚元之法相告。 进得岘匿迷谷,素还真见到了多年未见,一脸幽怨的老朋友慕少艾,几句闲谈,便说起上次赌斗之事。 慕少艾不蒸馒头争口气,要与素还真再次赛跑赌输赢,赢的崖上别墅,输的崖底茅屋。 素还真心知这位老友一心为公,不甘寂寞之意,他也正因一页书、叶小钗等人暂退,感觉正道力量缺失,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少艾老兄,你这是终于耐不住寂寞了啊。” “老人家我这口气憋了太久,再不宣泄出来,怕不是要郁结肺腑,憋出病来。” “那到时我为你站脚助威。” “呼呼,那就先谢过老弟了。” “有一事,剑子那边……” 跟慕少艾谈了许久,林平之离开岘匿迷谷,他要再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不过正好路过浮光掠影,也就是丹枫公孙月的居所,感知到公孙月的气息,林平之想顺道见见。 却见一群妖道角先一步闯入,正在喝问。 “黄泉赎夜姬,无血无泪的魔女,也会伤心?” 公孙月刚从谈无欲那里听闻大哥三哥败亡的消息,正悲伤莫名,如此挑衅,再也按捺不住杀意,眼中凶光一闪。 “哎呀呀,公孙姑娘,何必与一帮跳梁小丑置气。” 公孙月手掌一翻,一道锐利气劲,正要给一人枭首,却见一道身影化光而至,双掌一接,她之气劲便莫名消失。 “竟敢说我们是跳梁小丑,你与黄泉赎夜姬也是一丘之貉,一起为她杀死的平家寨三百口偿命吧!” 得,合着是债主找来了……林平之有点无奈,说起来,黄泉赎夜姬变成公孙月之前,确实是恶行累累,手上沾满无辜鲜血。 “诸位且听我一言。” 林平之人随声走,一句话说完,身形已经数次闪烁,将八个闯入者全都点穴定住。 “……” 然而林平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认识公孙月在前,却也知道,曾经的黄泉赎夜姬那累累罪行,没得洗。 罢了……林平之连发气劲,将闯入者一一推飞,暗中传音,“诸位好自为之,打听清楚情况,也认清自身,再决定如何行事吧。” “公孙姑娘,我知你心情不好,但人的命运,往往就在一念之间被决定,人的自我,同样如此。” “我、我……抱歉,是我错了。” 公孙月从魔障中挣脱出来,不由得羞愧懊恼,更是悲从中来,怅然泪下。 “无需说歉,不过因缘际会……” “什么姻缘?!臭小子你给我住口!” 林平之正想劝两句,就听见一声怨怼的怒吼,跟着蝴蝶君一手鲜花,一手蝴蝶刀,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他刚去准备鲜花,想要来一场浪漫的约会,回来就见女朋友哭的梨花带雨,而她对面,一个小白脸一脸“假惺惺”的安慰她。 这小媳妇不疯才怪呢。 “蝴蝶君,不可失礼。” “阿月仔,这小白脸气哭了你,让我替你打死他!” “闭嘴,不许无礼,站到一边!” “……呜呜呜!阿月仔,你好狠心!” 小媳妇气得泪奔了。 这一闹,公孙月也无奈了。 “公孙姑娘,你已经走了很长的路,还有更长的路要走,这一路上,少不了艰难险阻,希望你能一以贯之,不会回头。” “……多谢你。” “那里,请。” 416.告别(上) 417.告别(下) 本章节内容出现错误,请联系站长处理。 站长的联系邮箱在顶部或者底部。注意,请告知书名以及章节名字才能及时定位错误。 biquge.name 站长在此感谢热心的书友啦! 418.宋阀 东晋南渡,北方异族南下建立十六个国家,史称东晋十六国。 而后拓跋鲜卑建立的北魏,一统北方,而南方东晋被刘裕的宋取代,华夏正式进入南北朝并立时期。 之后,北魏分裂为东、西两魏,而后北齐代东魏,北周代西魏,周又灭齐,周武帝再次一统北方,却好景不长。 大定元年,仅九岁的周静帝被大将军杨坚逼迫退位而后害死。 同年杨坚篡权,建立大隋,定年号开皇,大定元年,亦是开皇元年。 这段时期,南朝也又有三次权力交替,宋后有齐,齐后有梁,梁后有陈。 但南北朝之动荡,却一直都没影响到神州最南边的岭南。 岭南的岭,乃是五岭,也就是从西向东连成一线的五座山脉,将神州最南端与江东、荆南隔开。 岭南虽然气候地理条件,十分适合植物生长,却不适合古代人大规模定居,蚊虫、疫病、瘴气、沼泽、野兽、酷暑等等诸多问题,让汉人望而却步,这里只有诸多俚人部落,散布各个适合定居地。 但有南朝宋时,投靠宋文帝的宋家,被封国姓,任岭南太守,之后逐渐成为岭南实际的掌控者,被称为岭南宋阀。 宋阀武功文治,收服诸多部族,招收汉人流民,逐步壮大,南朝历经齐梁陈三朝,虽想收回岭南,却都奈何宋阀不得,只得招安。 直至开皇九年,隋灭南陈,一统神州,到了宋阀这里,也因岭南易守难攻,宋阀实力强大。 cxzww.com 又有当代阀主宋缺刀法通神,号称天刀,二十岁时便打败当时天下第一刀道高手霸刀岳山,更与天下最厉害的三个武功高手,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交手而不分胜负。 杨坚也只好循南朝旧例,封宋缺镇南公,永镇岭南,听调而不听宣。 开皇十年。 九九重阳,晌午。 宋阀,家主大宅,内院。 宋缺号天刀,刀道乃是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他年轻时曾与慈航静斋的斋主梵清惠结识,心生好感,但梵清惠主长天下大同,支持北方异族政权一统天下,杀人放火,蹂躏劫掠不过是必要过程。 这就与宋缺的以汉人百姓的角度看待问题完全矛盾。 宋缺因此舍了情,却也舍了天下,舍了与隋一争之心,娶了寻常人家的丑妻,闭关磨刀堂,专心刀道。 自此,除了必要的家族事务,与必要的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宋缺从不踏出磨刀堂一步。 这几日,宋缺却从未在磨刀堂待过。 因为他的夫人,在为他诞下大女儿宋玉华后,近日又将临盆。 他夫人虽丑,也无甚眼光才能,却善良贤惠,一心持家,宋缺舍情不是冷血,该为之事亦为之,这几天都在陪伴夫人。 “家主。” 书房外,仆人风风火火,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却在门口三丈之外,就觉脖颈凉飕飕的,想起家主威严,顿时一顿大喘气,才小心翼翼的快步走来,憋着气轻声说道,“家主,夫人要生了。” “嗯。” 宋缺今年四十五岁,看起来却像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冠如玉,蓄起长髯,又添成熟气质。 但他没甚么威严,不端架子,就仿佛神兵被收在毫不起眼的刀鞘中。 却只淡淡一眼,便让家仆下意识的立定站好,大气不敢喘。 宋缺放下手中周易,款步而出,明明就是人也没甚么气质风范,却与家仆擦身而过时,家仆忽然就感觉一瞬间的心悸。 宋缺看似如常,其实内心也有一丝期待,夫人这次会给他诞下一个继承人吗? 内堂。 正午时分。 宋缺来到,刚驻足片刻,忽然抬头望天。 一股莫名的心血来潮,莫名的内心悸动。 宋缺一阵晃神,还不及多想,就见稳婆已经出来,表情与其说欢喜,不如说……古怪? “恭喜家主,贺喜家主。” 嗯?宋缺微微皱眉,没有夫人的哼声,没有婴孩的哭声,难道……但稳婆又是恭喜。 这不是顺产,而是有问题。 “老夫可能进去了?” “可以可以,家主请,夫人和少主都平安。” “你不要走动。” 稳婆连声称是,宋缺不再多问,迈步进入,刚掀开门帘,便是一愣。 屋内竟无潮湿闷热,酸臭汗味,而是有种干燥炎热的感觉。 进到内屋,仍是如此。 明明内屋更加燥热,伺候夫人的丫鬟,已然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安详熟睡的夫人,此时也热的浑身冒汗。 孩子……见另一个丫鬟递过襁褓中的婴孩,宋缺不但又是一愣,更是震惊,旁人难得见他们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家主,瞪大了双眼。 刚生下来的孩子,宋缺见过,即便是现在十分漂亮的大闺女宋玉华,刚生下来的时候,也像个皱巴巴的小猴子。 但这个婴孩,却是羊脂白玉,粉雕玉琢,比画上的观音送子还好看。 尤其是额心竟然有一个淡金色的梵文印记,宋缺识得,这是不动明王的种子字。 不但如此,宋缺一丝最为细微淡薄的真气探查,发现他儿子竟然是极阳之体,修习阳刚威猛武功最好的天资。 若是让突厥的武尊毕玄见到,怕不是能直接跟宋缺拼命,也要将这个最佳传人抢走。 为何如此? 宋缺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极阳之体倒也罢了,他宋缺也不怕毕玄,但生伴异象,额心种子字…… “好生照料夫人与少主。” 宋缺又检查了一下他夫人,确定没问题,抱着儿子,出了产房。 “大哥,我紧赶慢赶,可算赶回来了,是不是个带把的?” 宋缺刚出来,就听到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正是他三弟,少白头银须宋鲁。 “三弟却是比二哥我快了一步啊。” 几乎同时,又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正是宋缺的二弟,与天刀齐名的地剑宋智。 家主有没有嫡长子,对家族十分重要,宋智宋鲁身为宋缺的副手,主持家族日常事务,对这件事,比宋缺更上心。 “大哥你怎么给孩子抱出来了?怎么了大哥,又是个闺女?” 见大哥神色有异,宋鲁大大咧咧的问道。 “是个男孩。”宋缺示意两人观看。 “哎呦,侄子生的这般漂亮……嗯?!” 两人也发现异状,不由惊异连连。 418.宋阀 419.周岁 儿子虽然是天生异相,但又不是青面獠牙,只是此事颇多不解之处,宋缺不能将问题只放到生儿子这件事本身上。 “哎呦,侄子醒了,大哥,这眼睛,真随你!” 便在这时,大汗淋漓的丫鬟跑出来,说夫人醒了,要见公子。 宋缺将儿子递给丫鬟,轻声说道,“鲁弟顾好内院,随后来与我和智弟商讨。” “放心吧大哥。” 宋鲁豪爽热情,却是外粗里细,立刻下去安排。 书房。 “大哥可是担心侄子天生异相,会引来佛门觊觎?” 宋智名字就带个智字,胸有城府,脑中玄机,乃是宋阀首席智囊。 “嗯,我本不信佛门转世宿慧之说,不是虚无缥缈,就是别有用心,但这事情偏偏发生在我身边,孩子若之后再有特异之处,宋阀必将与佛门再起纠葛。” “大哥,暂且可以给下人封口,先观察一段时间,但宋阀这么大,除非侄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哥终究要与佛门做过一场。” yawenku.com “做过便做过,问题还在孩子身上。” “大哥,愚弟与青城山清凉观的观主松鹤子是好友,那是一位有道全真,若将他请来,收侄子为记名弟子,传授道家典籍……” 宋智突发奇想,打算以道法打败佛法,你不是佛门高僧转世宿慧吗?我让你还未觉醒宿慧,就先信了道。 “嗯……松鹤子家大业大,找个小道观,搬来宋阀。” 若非佛门,宋缺不会迂回,谁敢动歪心思,先问天刀快不快。 但偏偏……宋缺一声叹息,他有预感,他要与心里那个始终斩不掉的影子,再相见了。 宋鲁给稳婆、丫鬟和仆人都下了封口令,稳婆变成老婆子,和丫鬟一起贴身伺候宋缺的夫人。 孩子当天就被宋缺取名为宋师道,并以脂粉掩盖额心印记,就当没这回事。 宋师道满月时,清风观的一尘子前来访友,一见孩子,就说此子与他道家有缘,想要收为记名弟子。 宋缺点头同意,请一尘子为家族供奉,在宅院里修建道观。 宋师道果然与普通婴儿不同,不哭不闹,更是三月咿咿呀呀,七月满床乱爬,周岁时,已能蹒跚学步。 南北朝时期,南方便有抓周习俗。 这一日,宋宅大排筵宴,给宋师道摆满月酒。 宋师道虽然天生与众不同,但也只是聪慧、长得快,不是周岁时就满身佛光四射,给众人讲经说法。 宋缺让宋阀尽量隐瞒消息的同时,也该如何就如何,没有给宋师道关院子里,一辈子不让他出门的打算。 宾朋满堂,不但有本地的达官显贵,江湖豪侠,更有许多川蜀人士。 宋缺为了岭南稳定,与川蜀的武林大豪,独尊堡堡主解晖结盟,更与解晖定了娃娃亲,将宋玉华许给解晖长子谢文龙。 抓周意为讨彩,要在孩子床前制大案,上摆印章、儒释道典籍、文房四宝等等物件,若抓印章,便是官运亨通,笔墨纸砚,便是能做文人。 当然了,宋师道未来只会有两种职业,那就是镇南公子和镇南公,抓周不过宋阀借此机会维系人脉。 他抓到什么,也有好彩,印章不是当官,而是善于管理,笔墨纸砚是擅长处理事务,算筹是精于统筹调度等等。 当然了,佛家经典是不能有的,宋缺还特地加了兵书战策,还有一柄未开锋的小刀。 天刀的儿子,未必做不得将来的刀道第一嘛。 “家主,门外有一位自称慈航静斋斋主的老尼姑,说是家主旧识,前来拜会。” 花厅之内,宾朋满堂,正要看了孩子抓周,便去吃酒宴,却有家中子弟来报。 “诸位稍待片刻。” “兄长,可是有贵客到了?” 敢这么和宋缺问话的,自然就是独尊堡的解晖了,这家伙虽是武林大豪,却能借巴蜀地利人和,控制一郡,并非易与之辈。 “贤弟,正是慈航静斋的梵斋主到了。” “哎呀!” 此言一出,有资格坐在花厅跟宋缺喝茶的诸位,尽皆大惊。 慈航静斋与静念禅院并称武林两大圣地,静斋虽是尼姑庵,但有当世绝学慈航剑典镇派,斋主武功天下绝伦,其天下行走,每逢天下局势丕变,便出山联络江湖、朝堂,影响天下走势。 慈航静斋又与禅院同为佛门,同气连枝,无论武功声望实力,静斋都隐为正道武林之首。 慈航静斋之主梵清惠,已然隐世不出多年,也从未听闻与宋阀有什么联系,此次竟然主动来见,众人不但惊讶,而且匪夷所思,更胡思乱想。 这是宋阀有什么举动,让慈航静斋注意到了,还是佛门和宋阀有什么动作,这是要发动了? 宋缺压下心头一丝涟漪,淡然的出了花厅,众人想要跟着凑热闹,呼啦呼啦跟着出来,却每个人心头,都升起一股淡淡的锋锐之意,心头不由一瞬间的冰凉。 “诸位好朋友,梵斋主虽然名望显赫,但乃是佛法精深之人,想来喜静不喜闹,有我与智弟、解贤弟前去迎接即可。” “……宋大哥想的周到。” “阀主远见,我等不如也。” 虽然大家基本都不是这样想的,但那淡淡的刀意,让大家都觉得,这样想也无妨。 宅院大门口,只见一看上去三十几许,虽是一身青灰僧袍僧袍,却仍不减半分秀丽,反而更添三分韵味的美貌女尼,如遗世独立的仙子一般,手持珠串,静静等待。 不单是宋缺,宋智和解晖见了,亦是一愣,仿佛眼中只有女尼一人,甚么家仆下人,甚么大门院墙,甚么身后三个老尼姑,全都视而不见了。 “清惠,没想到你我仍有见面之时,宋缺不胜欣喜。” 宋缺的一愣,却只是一瞬间,刹那间气机一阵,周围被梵清惠独特气质吸引的众人,仿佛听到一声龙吟般的刀鸣,顿时一个呲牙咧嘴,清醒过来。 “宋兄,你我也有二十余年未见了,见你一如往昔,清惠亦欣然。” 梵清惠淡然一笑,宛若空谷幽兰盛开,站在门外,与门内的宋缺对视。 两人之间,仿佛时间倒转,又回到初遇之时。 419.周岁 420.抓周 时间终究无法倒流。 无论斋主,还是天刀,人也终究抵不过时间这把刀的磋磨。 宋缺仍是宋缺,梵清惠也仍是梵清惠。 却都不再是对方心中的那个影子。 宋缺想见梵清惠,但天刀不想见。 天刀不想让梵清惠进门,宋缺却必须将她请进来。 梵清惠身为慈航静斋斋主,曾就游历江湖时,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如今武林中的身份更是超然,她不用跟任何人解释甚么,她就是来做客了,客气几句,解晖这样的武林大豪,都要倍感荣幸。 对宋缺,她也不用解释什么,宋缺知道她为什么来,也知道她一定会来。 事实上,她正在传音入密,与宋缺这般说。 “清惠,我知道你会来,却不愿你来。” “宋兄,又让你为难了,但你知道清惠一定会来,清惠又怎能不来呢?” “我仍希望,你只是来道喜祝贺的。” “宋兄,缘起缘灭,皆是天命,执着是苦,何不顺其自然?” “天刀心中,刀既是道,顺刀者自然,逆刀者,斩。” “欸,宋兄求道之心,令清惠敬佩,但宋兄亦明白清惠的宏愿,若不能顺其自然,你我不如随缘,如何?” 宋缺没有再回答,他终究不能与梵清惠来个刀下说分明……亦或也有一丝不忍? 随缘,便随缘吧。 梵清惠驾临,虽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但她那特殊的气场,特殊的韵味……众人仍要天刀震鸣,才清醒过来。 yawenku.com 静静的等众人对梵清惠一阵追捧,宋缺淡然说道,“诸位随我去正堂吧。” 众人虽然还想再让慈航静斋的斋主对他们加深一下印象,却不想天刀对他们加深另一种印象,不想名字被刻在磨刀堂的磨刀石上,自然从善如流。 正堂。 宋夫人一见宋缺身边的梵清惠,便不由得紧紧抱住儿子。 宋缺走过去,握住他夫人的手,对她轻轻点头,抱过宋师道。 正中一张大案,上面铺上红绸,摆满各种物件,宋缺正要将儿子放在桌案上,便听梵清惠说道: “宋阀主,贫尼一见令郎,便心生亲切,此子与我佛有缘,贫尼也来讨个彩头,愿令郎被我佛保佑,无灾无病,多福多寿。” 说着,梵清惠便过来将手中紫檀佛珠串放在大案上,就在宋缺亲自选的匕首旁边。 众人只觉天刀面子真大,竟然让斋主这般示好。 宋缺却明白,这是梵清惠在跟他打赌,赌这天生异相的孩子,必然与佛门有关,必然会受佛门吸引。 那便赌吧,大不了,他宋缺再生个儿子。 小师道抬头看看他爹,看看陌生的尼姑,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低头看向桌案,最近的便是印章,似乎很是不感兴趣,一把扒拉到一边。 再前面是一本道德经,一本荀子、一本韩非。 小家伙似乎对道德经有点兴趣,一把拿起。 宋缺与梵清惠看了,都是一愣……怎么会是道德经? 宋缺终究松了口气,却也略有点失落,他对这个孩子动心动念了,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选道德经虽然不坏,却终究不如选刀。 而梵清惠则是看向宋缺,神色莫名……难道传言有误,甚至这是宋缺做戏? 这位宋阀主,文治武功心机谋略,无不上上之选,此举难道是另有深意,对佛门有什么谋算? 却见小家伙又将道德经放到身边,爬了两步,然后一手握住小小的匕首。 宋缺一愣,跟着嘴角不由翘起……却又僵住。 因为他见到儿子抓起匕首后,跟着抓起佛珠串。 左手佛珠,右手匕首。 这……几个意思? 梵清惠却笑了,传音道,“宋兄,看来令郎果然与我佛门有缘,这是要成为佛门护法罗汉……” 梵清惠的笑容却也跟着僵住了。 因为她见到宋缺的儿子,竟然用小刀去割珠串,明明未开刀锋,但却因串绳可能用的时间太长,竟是稍一用力,绳子自行崩解,檀香佛珠散落桌案,滚落一地。 梵清惠愣了,在场众人也都愣了,完全不知该作何感想。 宋缺却很想笑,不是欢喜欣然,不是开怀大笑,而是莫名好笑,他忽然感觉,他这个儿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道儿!” 宋夫人赶紧过去抱起儿子,又去拿那匕首,小家伙也不抢,乖乖松手。 “幼子天生顽劣,将来怕是没什么出息,更是不服管教,梵斋主,你莫要见怪。” 宋缺嘴角翘起,伸手五指连点,精妙细微的气劲,让每一颗佛珠崩豆似的蹦起,飞回桌案,凑成一堆。 “哪里,是贫尼大意,忘了换串绳,险些扫了诸位的兴致,贫尼在此致歉了。” “怎敢怎敢……” 众人赶紧说客气话,或吹捧梵清惠,或吹捧小公子,倒是热闹起来。 “清惠,缘分天定,天意如此,你便随缘了吧。” “天机莫测,命数怎能人来定言,宋兄是知道清惠的,我仍不会放弃,还请宋兄勿怪。” 宋缺也不意外,他深知梵清惠性情,他儿子此举,虽能挡梵清惠一次,却不能打消她的念头。 就听梵清惠说道,“宋阀主,令郎果然深具慧根,与我佛有莫大缘分,善哉善哉。” 好在梵清惠也深知宋缺的脾气,也只是表明,缘分还在,却没说马上就要如何如何。 刚周岁的孩子,不急于一时,咱们来日方长。 一场热闹,就此结束。 梵清惠也没有多待,宋缺并不留她,他想留住的梵清惠,已经留住了,也永远留不住。 不一日,南方武林传开,宋阀主嫡长子宋师道,得慈航静斋梵清惠斋主青眼有加,言此子与佛门有缘。 隐为正道武林之首的派门门主发话,对江湖人来说,可是个大消息。 宋阀却没受什么影响,岭南被宋阀经营的铁桶一般,佛门、魔门、各大门派,在这里都影响力甚小,佛门宣扬出去,却也没有立刻采取行动。 反倒是来了个老道士。 “贫道纯阳观观主观星子……” “滚。” 宋缺亲自见了这老道,却不是很客气,而是很不客气。 “宋阀主因何出口伤人?贫道……” “你一个真传道的妖道,老夫不出口伤你,那便出刀伤你好了。” “宋阀主且慢……啊!!!” 420.抓周 421.风波止 宋缺虽然不会与佛门合作,却对魔门两派六道的那些大小魔头,更是不屑一顾。 魔门本也是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学派的传承,却因自汉朝起独尊儒术,逐渐落寞。 后来佛门进入中土,刻意对其打压,逼得其不得不用更极端的方法对抗,也逼得其不得不招收邪派高手,逐渐从正统学派,变成了人人闻之色变,人人唾弃的魔门。 无论原因为何,魔门两派六道,九成九都是不择手段、灭情绝性的恶徒。 宋缺再怎么防备佛门,也绝不会与魔门同流合污。 但魔门听说了梵清惠给佛门找个了资质绝佳的继承人,而且还是宋阀的公子爷……当年南朝梁遍地寺庙的景象,魔门在南方被佛门打压的恐惧又涌上心头。 砍了个真传道的妖道之后,短短七天,宋缺就砍了三拨贼人,一十三颗人头。 ranwen.la “大哥,没有夜夜防贼的道理,如此下去,家宅不宁啊。” “智弟,鲁弟,传令下去,彻查治下各郡各县各镇,各种产业,但凡有与魔门势力牵扯的,查抄,劣迹斑斑者,斩。” 宋缺声音淡淡的,俩兄弟却知道,大哥有些着恼了。 魔门的魔崽子们,自求多福吧……甚至这要再治不了他们,两派六道的头头们,也都摸摸脖子,看看有裂纹了没有吧。 “还有,治下寺庙,同样彻查,但有藏污纳垢,欺压良善,强抢豪夺的,人斩,庙砸,财产查抄。” 生气了……大哥这是真的生气了,不但要收拾魔门,更要给佛门一个厉害的。 “正当如此,到要让佛门魔门知道,岭南是谁说了算的。” 宋智和宋鲁也没有反对意见,在岭南,宋家就是天,谁敢惹了天,天刀所指,人头落地。 数日后,岭南各郡大城,宋阀子弟带兵汹涌而至,严查数家商号、酒楼、赌场青楼,但有劣迹,立刻查抄。 更清查各地寺庙,发现不少蓄养贼人充当武僧,为祸乡里的寺庙,同样查清罪行,该打的打,该杀的杀。 月余,梵清惠带着四位师姐师妹,静念禅院四大护法金刚齐至。 不是施压,没人敢试天刀是不是宁折勿弯,只是表明态度。 “宋兄,些许误会,何须如此?” “清惠,你我之间,哪有什么误会? 这只是宋阀收到治下民众恳求,仔细调查,发现的些许问题,清惠请放心,一桩桩一件件案情,尽皆有理有据,铁证如山,宋阀只是为百姓做点事情罢了。” “宋兄,人心叵测,各处寺中僧人,未免良莠不齐,该打打,该罚罚,却不好将寺庙都砸了。” 这就是梵清惠的态度,你可以出气,但打杀那么多僧人还不够吗?砸了寺庙,没收田产财物,几个意思? 是想学太武灭佛还是想学武帝灭佛? 咱们之间,用闹到这个地步吗? “嗯,此乃宋某御下不严,在这里给清惠和诸位高僧赔罪了,今后宋某一定严加约束宋阀子弟,定然不会再有这种事情。” 除非佛门又找茬。 这就是说,只要佛门不再拿他儿子说事,那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也没说释放僧人,也没说归还田产,但这是天刀,是名义上的镇南公,实际上的岭南王,能这样已经很给面子了。 一场风波,随着佛门偃旗息鼓,逐渐消弭。 而宋缺又广邀诸多英雄,开拜师宴,说儿子已经被一尘子道长收做记名弟子、俗家弟子。 佛门和魔门各有龌龊,反而是什么都没做的道门,莫名其妙的天上掉下块馅饼来,还不凉不热,掉进嘴里直接吃,简直让人无语。 好在道门亦是武林正道,而且颇为松散,崇尚无为,道门也没什么反应,没人惦记着来岭南讨一杯羹吃。 而道门魁首、中原第一高手、大宗师宁道奇,又与慈航静斋交好,佛门也不是不能接受。 转眼三年,宋师道天生聪慧,却并不显妖异,只是如同四五岁孩童那般,能够记事,开始读书识字启蒙,也没对佛经有什么特别的兴趣,或是对和尚尼姑有什么特别的好感。 梵清惠又来了一次,见小家伙乖乖的,甚是可爱,却对她颇为冷淡,而这次再送他佛珠手串,他也没甚么特别的反应。 梵清惠不由得怀疑,这孩子分明聪慧异常,却对佛法没有半点亲切,这是宋缺让道士给这孩子整天念道德经,却没有整日佛法熏陶,因此影响了宿慧觉醒。 她却不知道,她离开后,宋缺问他儿子,为什么不喜欢梵清惠,小家伙眨眨眼,说是光头姨姨先不喜欢他,宋缺哈哈大笑。 这一年,宋师道五岁,梵清惠再来,见他长得像是七八岁孩子,随宋缺练武,已经初生内息,不由暗叹,高僧转世宿慧,却有天命而无机缘,偏偏生成宋缺的儿子,佛门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让宋缺动摇。 若是南朝陈时,佛门还能利用一下陈后主,但现在…… “宋兄,杨坚这两年,再无开皇之治的贤明,任用宵小,迫害忠良,践踏律法,长此以往,刚有大治之象的大隋,国将不国啊。” 但主要还是杨坚不再与佛门互相利用,稳定局势之后,同样看出佛门的危害,吸纳僧人,不诞子嗣,不交赋税,寺庙各个肥的流油,听说静念禅院用纯铜筑了个殿院,杨坚不讨厌你们讨厌谁? 但杨坚确实开始丧失雄心大志,贪图安逸享乐,逐渐骄奢淫逸了。 但那普六茹的蛮夷朝廷,与他宋阀何干? 宋缺是会忧国忧民,心系天下百姓。 但他也会偷着乐。 “宋兄,太子杨勇性情宽厚,颇具人主之相,却越发受到杨坚排斥忌惮,这样下去,东宫之位定将不稳。” 宋缺心说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让我这个外臣为杨勇背书?我今天说,他明天就死的不明不白。 但宋缺这时候却装糊涂,他知道梵清惠要说的不是杨勇,而是晋王杨广,杨广这时已经与魔门搭上线了,暗中得到了许多支持。 魔门行事作风极端,却正符合杨广的作风,为了谋求九五之位,为了打压佛门,双方一拍即合。 佛门已被杨坚打压了数年,梵清惠此时本已经想以退为进,坐看大隋自乱了。 但因宋师道而见过宋缺,她却想要再努力一下,不求力挽狂澜,至少也要制衡一下魔门。 她不求多一个盟友,却希望魔门多一个敌人。 “清惠,作为好友,宋某想要劝你一句,朝堂纷争,实在不合适出家人参与,没得染了心境,坏了修行,你可要三思慎重啊。” 但终究,宋缺与她一样,为了宏愿执着无悔,心硬如铁。 意如刀。 421.风波止 422.劈柴 开皇二十年,岭南,宋缺府。 正午,后院柴房。 院中,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年纪,面冠如玉,俊美非常的少年郎,一头水滑长发随意束了个马尾,头戴抹额,身穿葛布窄袖杉,懒洋洋的表情,好像偷懒打瞌睡的小厮。 但这“小厮”身边不远处,却还有十五六岁的漂亮婢女,手持汗巾水壶,一脸无奈的守着他。 少年郎手持一把破烂柴刀,将一根碗口粗的木柴立在身前木墩上,少年轻轻一刀下去,动作是那么随意,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手起刀落,呲的一声轻响,柴刀就将木柴一分到底。 好像那不是木柴,而是豆腐。 抽刀,木柴不倒,转一下,又一刀,木柴四分,少年郎伸手一抓,往脑后一甩,木柴却不散落,而是一起落在柴堆上,仿佛是码上去的一般。 四、八、十二……很快,三十块木柴,被少年劈成一百二十块。 “刀法真不错,就是有些费柴火。” 少年回头,满意的点点头,漂亮小婢女颠颠跑过来,“郎君,喝点水吗?” “喝点吧,莲玉,辛苦你啦。” 少年无可无不可的接过水壶,灌了几口,随意的抹抹嘴,又去柴垛,将一根根劈好的木柴抱回木墩,然后立上一根,一刀,两分。 小婢女神色间又是无奈,她家这位公子哪里都好,相貌没得说,看一辈子都看不厌,将来不知会迷倒多少世家门阀的大小姐。 学识也好,从小就是神童,七岁就不用教书先生了,而是由阀主亲自教导。 武功,看这劈柴就知道了,小婢女也是练了五年功夫的,却觉得她再练十年二十年,都练不出她家公子这劈柴的手法。 人品更是没得说,待人接物,温润宽厚,小小少年,便有君子之风,更是从不对下人摆脸色,小婢女就觉得能伺候小公子,不为别的,就为那从不高人一等的平和目光和态度,她不要工钱都觉得值。 但就是这么好的小公子,今年二月二那天,不知为何,大睡三天不醒,起来之后,忽然就变了,不但从温润变成了懒散,对什么都不太在意,衣着装束,言谈举止,都变得更加随意。 小婢女也不知怎的,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少郎君仿佛遥远了很多。 而且她家还有了个古怪的爱好,从睡醒后,就爱上了砍树,每天都要砍一棵树,将大树削成圆木,再将圆木劈成柴火。 最后将柴火劈成筷子。 然后再烧了。 每天如此,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也就是岭南万物生发极快,到处都是树,就这,半年多下来,府外一片树林,都让她家小公子给砍光了。 笔趣阁 宋师道年初一场好睡,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那梦倒是光怪陆离,但梦中出现了太多东西,太过纷乱繁杂,他醒来是基本什么都没记住。 只记住了一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还被亲自守了他三天,不许其他任何人靠近的老爹宋缺,禁止他向任何人说。 然后就是一套刀法。 宋师道五岁学刀,至今五年,三套入门刀法已然纯属,虽是入门,却是天刀为他量身定做的入门。 却竟然都不如这套名字他都没眼看的“劈柴刀法”。 他爹天刀,他却自己梦中悟出一套劈柴刀法来? 然而事实就是这劈柴刀法至简至朴,却蕴含至理,将刀法所有基础动作,全身最合理的发力要诀,全都包含在其中,更是内外兼修,每挥一刀,便增一丝气血,壮一丝筋骨,长一丝精纯内力。 甚至专心练习刀法时,极为容易物我两忘,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连他老爹天刀看了这份刀法,都沉默无语,然后让他舍了入门刀法,专心练这劈柴刀不说,他老爹都回到磨刀堂,闭关三个月才出来。 而这每天一棵树,就是宋缺给宋师道出的主意,劈柴刀法不是劈风刀法,自然是要劈柴的。 “二兄!我来啦!” 宋师道正劈柴劈的起劲,就见一个五六岁年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竖着冲天羊角辫,穿着蜀锦的漂亮小衣裳,奶声奶气的大叫一声,小短腿紧倒腾,一路小跑着过来。 小姑娘身后也跟着个小婢女,却是费劲提着一大兜子东西。 “玉致,慢些跑。” 小姑娘是宋师道的三妹,宋玉致,五年前有的,一记事就成了宋师道的小跟屁虫。 “二兄,我饿了!” 小家伙最近也开始为练武打基础了,不是基础武功,而是宋缺闭关三月后,想出的基础中的基础,几个姿势动作,可以在不影响发育的情况下,让孩子能有更好的习武潜力。 活动量大了,人自然就容易饿,于是小姑娘每天下午,都来找她二哥加餐。 “稍等,马上就劈完了。” “二兄,干嘛都劈成筷子那么细,多麻烦啊,直接烧了吧。” “那多没成就感?别人以为你劈筷子,你却最后一把火都烧了,多让人感到惊讶?” “二兄又说怪话!” 说笑一阵,宋师道劈完了柴,一根根筷子垒成篝火,然后让小婢女拿出兜子里的食材,一只鸡,几个芋头,几个鸡蛋,蒜头野葱,瓶瓶罐罐的香料,几张荷叶。 宋缺带着梵清惠,和一个七八岁大,极为秀美的小姑娘来到柴房时,就见院子里,他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在玩泥巴,两人手上全是泥,脸上一道一道的,嘻嘻哈哈的不亦乐乎。 宋缺微微一笑,梵清惠却脸色古怪,嘴角似动非动,似乎又抽抽的趋势……宋缺啊宋缺,你为了封印佛子宿慧,做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阿耶!” 小玉致见到她爹,笑嘻嘻的猛跑过去,泥巴手就要报上去。 当爹的最疼小的,尤其还是个闺女,宋缺一点都不介意的被闺女抱住,才让婢女带走闺女。 “父亲。” 宋师道也让婢女帮他冲了冲手,大大咧咧的在身上蹭了蹭,过来行礼,“师道给梵斋主见礼了。” “客气,小郎君越发活泼了。” “哈,腹中饥饿,忍不住祭祭五脏庙,让斋主见笑了。” “二郎,这位是师妃暄,你且好生招待,为父与梵斋主有话说。” 422.劈柴 423.论势 “妃暄小妹妹,来吃个鸡翅膀。” “……宋兄请用,妃暄不饿。” “你咽口水的动作可不是这样说的,心口不一,佛祖可不保佑你喽。” 宋师道一手鸡腿,吃的满嘴流油,一手鸡翅膀,殷勤的递给一脸为难的师妃暄小妹妹。 “宋兄既然知道妃暄是静斋弟子,一心向佛,何必如此开玩笑?好意妃暄心领了,宋兄自己多用些吧。” 师妃暄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一丝梵清惠那种的气质,不愧是慈航静斋最佳传人。 她虽然微微皱眉,却并不是气恼,而是朋友之间的无奈,一句话,就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又能给人若即若离的感觉。 就是这个,宋师道看过不少次梵清惠这样,他向来心境平和,什么都无所谓,但就是看这个不顺眼。 “哈,那你来个芋头吧?” “谢过宋兄了。” 于是宋师道用吃的堵住自己的嘴,而且师妃暄不说话,他就慢条斯理的吃,师妃暄一想说话,他就塞一嘴东西。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宋师道时而猛塞,小玉致也豚鼠似的小嘴动的飞快,一会儿就吃了个小肚子溜圆,不一会工夫,东西就吃干净了。 “听师父说,宋兄天资绝伦,能文能武,更对佛道两教典籍都有所涉猎,真让妃暄佩服,妃暄入门三年,学经文仍是死记硬背,有太多不解之处,不知能否向宋兄请教一番?” “妃暄小妹妹有所不知,其实我不学无术,喜好虚名,那些都是我让人传出去的,其实我根本不会甚么佛经道经,书籍于我来说,不过引燃之物罢了。” “……宋兄果然……” 师妃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哪见过这么跟她说话的? 若不是她师父让她来试探这位小公子一下,她才不愿意睬这样轻浮的纨绔浪荡子。 见小姑娘果然了半天,也没果然出什么来,宋师道心说算了,欺负一个小姑娘干嘛,“妃暄妹妹,光聊天没什么意思,我带你四处逛逛吧。” “也好,麻烦宋兄了。” 另一边,书房。 梵清惠自从上次宋缺拒绝帮忙对付魔门,就没再来过。 这次她本也不想来。 但朝廷那边,魔门赢了。 魔门一顿操作,让杨坚终于废了太子杨勇,将其贬为庶人,另立晋王杨广为太子。 而岭南这边,梵清惠安插的眼线传来消息,宋师道一连昏睡三天,醒来后行为古怪。 梵清惠动了心思,既想来看看宋师道,又想再努力一下,希望宋缺能够出手相助,不必对朝廷做什么,只要再于岭南打击一波魔门,分散一下魔门注意力就可以了。 2kxs.la 梵清惠知道杨广诡计多端,野心勃勃,一群魔门妖邪在身边,定然不会满足太子之位。 但杨广若采取极端的行动,兹事体大,必有疏漏,这局佛门就算没有翻盘的机会,却也能给杨广造成更大的阻碍,可以给魔门造成一些破坏,少输当赢。 “宋兄,若魔门这次真的赢了,杨广得坐九五,其野心勃勃,未必还会容忍岭南超然的地位啊。” “清惠不必为我担心,那杨广好大喜功,目中无人,若真攻打岭南,必然声势浩大,劳师动众,以碾压之势来攻,岭南群山环绕,沼泽山林众多,易守难攻,外面就是来五十万兵马,岭南也可安然自若。” 宋缺表示他不虚,杨广敢来,他就敢干一下子。 “那魔门呢?魔门依附杨广发展,必然迅速壮大,对天下正道,都非是好事,难保十几二十年后,魔祸降临人间啊。” “魔门不过跳梁小丑,两派六道极为松散,内部尔虞我诈,互相算计,见利忘义,蝇营狗苟。 而佛门万众一心,清惠眼光非凡,智计卓绝,必能带领佛门与正道,与其周旋到底,事实上,清惠不是已有定计了吗? 魔门百年内最大的天才石之轩,不是已经被清惠的弟子碧秀心感化,与她一起隐蔽山林,一心修佛了吗?” “欸,秀心自作主张,以身饲魔,实在令贫尼扼腕。” 梵清惠一声叹息,更多的却是因为宋缺的油盐不进,铁了心的不做出头鸟,就静等杨广自己祸祸,等着看他表演。 “清惠,魔门此正是鲜花着锦,盛极之时,此时与魔门纠缠,事倍功半,实非智者该为,不若收敛低调,积蓄实力,静待天时吧。” “嗯……” 梵清惠沉吟一声,她此行最后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宋缺这个胸中有丘壑,腹内有乾坤,战略眼光极为长远之人,是怎么看待当今局势的。 显然宋缺也和她一样,十分不看好杨广,显然是这时就已经判断出,杨广若登顶,天下极有可能再次动荡,如此,佛门也要未雨绸缪。 梵清惠与宋缺一番长谈,便要告辞离开。 却发现徒儿不见了,一问,被宋师道带出府了。 宋府派出人手去寻找,却也没找到人,一直到天近黄昏,宋师道才带着师妃暄,小婢女和一个家仆回来。 师妃暄手里一包麦芽糖,“颇为无奈”的一颗接一颗的丢进嘴里,身后两人大包小包的,不知买了什么。 “梵斋主,初次见到妃暄师妹,去街市买了些见面礼,请您勿要见怪。” “师父……” 师妃暄偷偷抹抹嘴,红着脸很是不好意思,她本来是坚持出家人四大皆空,两袖清风,不为外物所动的。 但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被宋师道空就是不空的歪理带歪了,感觉忽忽悠悠的,回过神来,她已经吃着麦芽糖,还收下了一大堆宋师道送她的玉镯步摇,蜀锦绸缎,胭脂水粉等等礼物了。 师父,这小子真的是佛子转世?别是弄错了,其实是魔子转世吧,这是专门派来考验她的佛法的吧? 梵清惠也颇为无语,宋缺实在是太厉害,生生给佛子教成这个满心红尘世俗,一点佛性佛慧都没有的俗人来。 梵清惠带着师妃暄离开了。 却不是像往常那般,人来,人走,而是头一次大车小车,大箱小箱的,带了一大堆东西回去,都是宋师道给师妃暄的礼物。 “妃暄师妹,记得再来玩啊。” 宋师道随着宋缺给两人送行,望着远去的身影,宋缺不禁微笑。 他儿子不会像他一般,总是看着眼前的人,却找不到心里那个身影。 423.论势 424.睡,醒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一睡十八载,醒来不算迟。” “你醒了。” 宋府。 宋师道的院子,卧房。 正午。 宋师道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神色间,似乎与原来没什么不同,却又似乎已完全不同了。 “父亲,我这次睡了多久?” 宋缺注视着儿子,却把握不住他那遥远飘渺的气机,望着他深邃的双眼,沉声问道,“你还肯叫我父亲?” “为何不肯?我仍是宋师道,我真真切切地活了十八年,只是我多了一些记忆而已。” “你这次睡了九天,前三天,敛息闭气,次三天,如常人好睡,后三天,时而呓语,说些陌生的名字,我以为,你已经不是你了。” 不像八年前那次,这次宋师道连睡九天,醒来,他十八年的人生,已变成一场梦,一场林平之做的,真切的人生。 这八年间,天下局势一变再变。 杨坚病重,改元“仁寿”,仁寿四年,杨坚发现杨广勾结重臣,意图将他架空,欲召回长子杨勇重立太子,却在仁寿宫中死的不明不白。 当年,杨广即位,改国号大业。 如今已是大业五年。 这八年间,宋师道逐渐长成林平之的样子,也逐渐表现出与众不同之处,主要是时而自编莫名词汇,时而梦中呓语,时而突发略显离经叛道的奇思妙想。 宋缺觉得,这是天意如此,他儿子终究要觉醒佛子宿慧了。 好在是就算他儿子是佛子,那也是离经叛道的佛子,这五年里,虽然逐渐喜欢阅览佛经,参禅入定,但却仍不改对佛门之人的排斥,而且是更加排斥。 私下里,许多理念,都与宋缺不谋而合,甚是看不惯当今佛门的种种作为。 这让宋缺觉得,儿子虽然是高僧转世,却意外的“此子类我”。 渐渐的,宋缺觉得就算儿子觉醒宿慧,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只是没想到,儿子大睡九天,醒来之后,气质神态举至,还有那股精神上的神韵,连他天刀都把握不住的气机,却仍叫他父亲。 “我仍是我,仍是你与阿娘养了十八年的师道,仍是大姐的弟弟,小妹的二哥,智叔鲁叔的侄子,我不是取代了原来的我,而是多了新的我,我承认自己宋师道这个身份。” “……嗯。” 宋缺注视着林平之坦然的眼神,听着他诚恳的话语,点了点头。 “可与我说说你多了的那新的自我吗?” 但虽然儿子还是儿子,宋缺却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与以前不同了,别人可能不会觉出有何不同,但他知道,儿子多出来新的记忆,那位高僧的宿慧,定是极为不凡。 笔趣阁 或许是超越了他、三大宗师,与那几位传说中的绝代高人齐名的人物。 无论如何,两人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相处了。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如梦方醒,脑中颇为纷乱,请父亲稍等片刻,待我稳定心神,再详细诉说,如何?” “……我在磨刀堂等你。” 宋缺干脆利落的离开了,也命人不要接近这里。 “宋师道啊……舍利子老大,你终于正经一回。” 林平之摸了摸额心种子字,比起上次,这次他不能更满意了,岭南镇南公的儿子,真的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公子。 【是你着了皮相,执着了。】 【是是是,老大,这次怎么直接来了个天生异象?】 【五世记忆,需要更强的神识承载,吾亦恢复更多神通,便从一开始做起,让汝这一世能最好的承接汝之记忆功体,此身阳年阳月阳时诞生,极阳之体,十八载精神锤炼,不用等精神冲击,自然觉醒记忆。】 【老大辛苦。】 林平之十分满意舍利子老大为他筹备的这一切,宋师道从有形,便被舍利子温养,一直潜移默化的改进身体,锤炼精神。 极阳之体,不但可以让他不用对抗长日狂阳,轻松驾驭,亦是修行宏大威严的佛门功法最好的体质之一。 【舍利子老大,宋缺那物我两忘,唯有天刀,藏锋于心的绝世刀意,为何仍只是一身真气,虽然凝练精纯,但仍差最后一点,不得凝聚真元?】 林平之略一感知,就知道这个双龙世界的能量层级很高,周围天地元气,差不多能有霹雳世界的十分之一的样子。 这里真就扫地僧遍地走的样子,记忆中,银须宋鲁二十几岁便晋升先天,如今更是将一身先天内力全部转化为真气了。 而宋缺的精神意志,就更是不得了,初醒时的那一刹那,四目交接,那精纯刀意,让林平之仿佛面对吞佛童子,被那个心机魔用剑指着的感觉。 这样的精神意志,仍不足以凝练真元吗? 【仔细感受,用心体会。】 嗯? 林平之放开神识,与周围天地元气共鸣,瞬间就发现了问题。 这里的天地元气,比他未觉醒时还懒散,甚至是懒惰,根本懒得理他。 他一分精神力,能在霹雳世界共鸣十分天地元气,在这里,却共鸣不到半分?! 【这里的元气,十分不活跃,吸收可以,身体吸收转化真气方面,没有很大区别,但想让真气更活跃,聚集质变,需要的精神力,是宋缺都达不到的。】 林平之点点头,正如舍利子所言,若霹雳世界的元气是活性气体,那这里就是惰性气体,明明稀薄,却更难调动。 往身体里吸收没问题,毕竟生灵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孕生的,被身体利用,转化为内力也没问题,但真气,就需要更多的精神力融合,或者说以精神力为主,去驾驭真气。 而更活跃的真元,需要的精神力就更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怪不得这里能量层级是霹雳世界的十分之一还多点的样子,却没人修出真元,也没有化光飞驰之法,周围天地元气,根本震荡不起来啊。 舍利子老大,这样的世界,修再多真气,回去之后,能用上吗?】 【能,如木柴燃火,元气激荡,也只需要一颗火种,以你一丝真元,便可点燃真气,但又不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真元离体,又会被周围元气吞噬同化。】 【嗯……】 424.睡,醒 425.理清,论刀 虽然这个世界没人修出真元,嗯,仙师广成子,无上宗师令东来,破碎虚空传鹰,活佛鹰缘,邪帝向雨田,等等传说中的人物,应该是修出真元,甚至更高境界的。 但现今,与三大宗师实力相当的宋缺,却仍差最后一步,真气只是有往真元的方向靠拢的趋势,却称不上半步真元。 但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其特殊性。 这个世界的人,得天独厚,特别容易锤炼精神意志,修行精神力量。 就好像天刀宋缺,在林平之观气中,这就是一柄神兵,精神力量已经有形,整个人包裹着一层天刀的虚影。 与其对战,刀意勃发,敌人便会觉得天刀人如其名,这就是一把要将天都斩开的刀。 若宋缺生在霹雳世界,他之意境,绝对足以驾驭一线高手的实力。 这个双龙世界的环境,孕育的生命,特别适合修炼精神力。 那么林平之本就擅长的精神修行,在这里必然能更上层楼。 再加上这里专心修行,积攒个七八十年的功力。 还有这个世界的异宝,和氏璧与邪帝舍利,神奇的四大奇书,形形色色的武林高手,林平之对这个世界,有了兴趣和期待。 【对了,舍利子老大,怎么不见龙灵?】 【龙灵与岭南地脉共鸣,在地脉中潜修。】 【啊?】 林平之一皱眉,他可真没有再争天下的兴趣了,虽然天下再有十几年就将大乱,但射雕天龙,哪个不乱? 他是真的不想再战场厮杀,再朝堂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再日日案牍劳形,时时操劳国事。 两辈子,真的够了。 【龙灵乃地脉孕生,若无能镇国运的奇宝,地脉便是最好的温养龙灵的地方,汝可放心,岭南非国,众生意志淡薄,且在宋家,在宋缺,龙灵外来之物,除非自愿,不会与众生意志捆绑,不过倒是能帮助地脉孕灵,凝聚意志,聚集龙气。】 林平之松了口气,到最后,却连连摇头,【免了免了,舍利子老大,不若还是先以你神通温养吧?】 【吼……】 龙灵认主,与舍利子互有感应,林平之念头一起,舍利子沟通龙灵,林平之瞬间听到一声吼。 龙灵在恳求他,不要将它从地脉拉走。 同样是水,地脉是河流,舍利子是鱼缸,龙灵当然想畅游江河,而不是闷罐子里养着。 【单只岭南天地人,其实不足以汇聚真龙地脉,你暂时也不用太过担心。】 笔趣阁 罢了罢了……龙灵可怜巴巴的嗷嗷叫唤,林平之也不忍强行给它拉回来。 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就算当皇帝,也是宋缺当。 【长日狂阳呢?】 舍利子清圣光芒挥洒,林平之额心渐起淡金光芒,一柄霸气长刀,出现在他身前。 不像霹雳世界,神兵一出场,就是各种声光特效,这里的天地元气,根本不给长日狂阳什么反应,长刀连点红光都没闪。 但林平之握住刀柄,却有一股股炽热之力往手中流窜。 不像初次握住时,炽热火焰要直接烧了他,这次林平之却是感受极为舒服,极为合手,炽热之力,也是长日狂阳吸收天地元气,缓缓变化为火属性元气,分出一丝供他吸收。 命格匹配,神兵认主……好刀,林平之暗赞一声,若不是这刀有主了,他真想就这么自己用了。 【既已苏醒,便随时携带温养,以真气冲刷吧,吾可着手改造了。】 有点显眼啊……【暂且收起来,过两天我找个铁匠,打造一柄样子相同的,然后再替换过来。】 【也可。】 收起长刀,林平之也耽搁不少时间了,不再盘点其他,迈步出屋,走向磨刀堂。 磨刀堂门前三丈,林平之忽然驻足……抬头望去,刀意冲天而起,周围天地元气缓缓共鸣,虽然不像霹雳世界那般刀气直接卷成风暴。 但也让林平之感觉仿佛三丈巨人,将斩天长刀横在自己头顶一般。 宋缺修行之所,他真正能够物我两忘,唯有天刀,刀既是道的地方,这里的宋缺,才是真正的天刀。 磨刀堂,是天刀的领域,天刀是这里的君,其他一切,都要臣服。 顺刀者活。 林平之额心种子字微微泛起光芒,一步迈出,感知中的那把刀,感受到了他的意志。 逆刀者,斩。 过刚易折,舍刀之外,仍有他物,空即是色,无即使有,天地就在这里,天刀为何视而不见? 林平之神识投入舍利子中,精神力量不断攀升。 磨刀堂中盘膝而坐的天刀,感知中,林平之的气机暴涨,亦变为三丈巨人,如佛陀降世,若仙人临凡,融入天地,道法自然,却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无我也是我,天刀不是刀,斩与不斩,当在本我一念之间,而非无念。 无声中,两人气机碰撞,精神交流,天刀终未斩下,而是收起。 林平之淡然一笑,挥刀,要先入鞘,这一刀不挥,下一刀,会更接近完美。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我却未发现,我造了磨刀堂,将我关在这刀中。” 林平之与宋缺对视,却发现他神色间有些茫然。 宋缺一心刀道,却是太在乎刀,心里只有刀,只忘我忘物,却忘不了刀。 林平之就是想告诉他,舍刀之外,仍不够,要直接舍了刀,舍了手中的刀,舍了心中的刀,真正明悟自我,才能知道,究竟什么是刀,什么是他想要的刀。 宋缺的精神力量很强,但武道、悟道、悟我,他修行的时间太短了。 “如今跳出,却也不晚。” “手中刀易舍,心中刀怎放?” “如何握住就如何松开,最开始,你为何要握住刀,为何要挥刀呢?” “……握刀五十载,今日才知,当放下看看,到底握的什么。” 林平之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磨刀堂的院子,忽闻呲呲细锐风声。 轰隆声中,磨刀堂轰然倒塌。 “二郎,这怎么回事?!大哥怎么将磨刀堂拆了?!” 侄儿大睡九天不醒,宋智宋鲁也很是担心,听闻侄儿醒了,连忙去探视,这是刚从那边赶过来。 “智叔鲁叔,父亲似是顿悟刀道,忽有所感,我不敢打扰,刚一退出,就变成这样,要不二位叔父去看看?” 宋智宋鲁一起翻白眼,你小子不敢,我俩就敢? 425.理清,论刀 426.放心 宋缺拆了磨刀堂,就在院中盘膝而坐。 “二郎,你过去看看?” 林平之刚撺掇完二叔三叔,俩人就反过来撺掇他。 “好吧。” 林平之笑笑,走过去。 三人都看得见,也都感知到,宋缺不是入定,只是愣愣的发呆。 但也就林平之胆子大,就算发呆,其他人也不敢凑过去。 林平之与宋缺盘膝对坐,“你手中已无刀。” 宋缺回过神,点点头,“我手中已无刀。” “你眼中也无刀。” “嗯。” “心中呢?” “想忘,却还没想到如何忘。” “我说不要想刀,你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刀。” “这便是了,为何去想?想了如何忘?无思无想,仅存真灵一点光,照见本我,不忘而忘。” “嗯……” 宋缺闭目沉思……他不是没听过类似的,相近的说法,只是他一心刀道,不符合他刀道的,他全都没听进去,更别说明悟。 “不急于一时,更无须执着,无思无想,首先就要放下。” “那便不想了吧。” 宋缺站起,“我更好奇你多出来的记忆了。” “慢慢来吧。” 宋缺看着林平之,感觉世间之奇妙,之匪夷所思,莫过于此。 他一生求刀,就是要看清他的刀到底是什么,今日却被觉醒宿慧的儿子点醒,你只要放下了,你就看到了。 宋缺以自己明悟刀道为由,打发了两个兄弟,也没说林平之的事情,既然林平之还愿意继续宋师道的人生,他也不会阻拦,这对他的家人,是一种体贴。 磨刀堂被清理干净,重新建起。 宋缺则又闭关不出,连林平之都没见,说要静心,理清思路。 七日后。 林平之与只有两个蒲团的静室,与宋缺盘膝而坐。 宋缺仍是宋缺,不是林平之点醒了他,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只是看到了方向,却还没找到自己的道路,更不知道如何走。 林平之也不知道,每个人的道路都是不同的,而且林平之看到了宋缺的道理,却看不到他在这个世界的道路。 这个世界的环境与人,都很适合修炼精神力量,宋缺的精神力量,也只比林平之三世锤炼的差了些许,而这远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极限。 林平之自己,在这个世界,都要继续潜修意境,温养神识,锤炼精神力量。 他也不过超前了宋缺一个身位而已。 修行不急于一时,宋缺说回了现实,“可与我说说,你之前的事情吗?” “怎么说呢,我曾是一家镖局的少镖头,我家传的神功遭人觊觎,因此被灭门,我独自逃难,路上偶遇一位高僧……” 林平之将自己在笑傲的经历,略作修改,讲述出来,“最后我与天下四大高手对决,那合五人之力的最后一击,我其实并不知道结果,但现在,却是推测到了。” 雅文吧 “……” 宋缺听完,注视林平之的目光,有点古怪。 他本以为是汉晋南北朝的哪位得道高僧,结果人家不但不是,而且不是,根本就不是这世界的人? “这便是传说中的破碎虚空?却只是从一个世界,跳到另一个世界?” “我亦不知,我那个世界,从无破碎虚空之说,或许我只是轮回转世,因那位高僧而保留了记忆?或许那位高僧,才是破碎之人,他可任意遨游虚空,随意在各个世界穿行?” “嗯……” 宋缺觉得林平之的话也有道理。 “破碎之事,太过虚无缥缈,我们可以暂且不去管他,我那世界,比起这里,武学水准差的太多,我希望先追求武道极致,若能达到,再想其他。” 宋缺闻言不禁点头,破碎虚空,他也就听个新鲜,他也是专注武道之人,刀道极致才是他毕生追求。 “你那世界,是隋前隋后?” “并非隋前隋后,而是无隋,我那里,司马家并没有夺得天下,曹芳乃是一名雄主,清洗了司马氏及其党羽,重新收拢大权,曹魏国祚因此再延续八十年; 而后天下合久必分,战乱四起,又分久必合,有一名叫朱十六的草莽之人,最后登顶九五。” “竟是如此吗……” “命运轨迹,本无定数,每个人一生中,都会做出无数种选择,诞生无数种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都有可能改变整个历史的进程。” “你的世界,曹魏之后的战乱,也有异族入侵中原吗?” “自然是有的,北方异族游牧为生,不事生产,生活环境恶劣,每当族群壮大,或是天灾,自然都要南下劫掠或求生,这不是人的选择,而是自然决定的。” “那你对异族入侵,是何种态度,是民族融合的必要过程,还是野蛮对文明的践踏?” “修佛者,修人心,讲善恶,我自然是站在人性善恶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放纵欲望,泯灭人性,肆意破坏,滥杀无辜,是为恶,是人性入魔,为人者,当秉持佛心,惩恶扬善,降妖除魔。” “哈!” 宋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讽刺……你说的这叫修佛?怎么和我这辈子看到的全都不一样? “你修的这佛,恐怕不会被当今佛门承认啊。” “我修我的,他认他的,我管他作甚。” “如此甚好,甚好,哈哈哈……” 一番试探,宋缺就算对林平之这个人基本认可了。 难得这是个真正修佛的,而不是用佛当作大义,用其打压异己,争权夺利的,更与他的汉人为重的角度,基本保持大方向一致。 自此,宋缺对林平之算是放下了九成九的心,可以放心的让他当宋师道,可以毫无保留地跟他谈论武学与天下大势。 林平之倒不看重宋师道的身份,只是毕竟当了十八年的宋师道,受宋阀供养,受宋缺的保护,受母亲的疼爱,有这一番因果,他会尽量当好宋师道。 “二兄,你不劈柴啦?” 连着七日,宋缺闭关,林平之也在静修,与宋缺谈过,终于肯见人了,宋玉致却不敢置信的发现,二哥竟然放弃了劈柴这么有前途的大事业了。 对了,还有这个小跟屁虫……林平之笑笑,拍拍长高不少,也俏丽许多的小姑娘的小脑袋,“劈柴多耽误三妹祭五脏庙?直接做饭岂不更好?” “对对对!吸溜!二兄,直接做饭更好!” 426.放心 427.试手 “少郎君,你的刀送来了。” 林平之的院子里,他正在打拳。 不是高深的拳法,而是最基础的罗汉拳。 林平之劝宋缺忘了他的刀,林平之自己,若想精修武学意境,参悟自身武道,自然也要返璞归真,放下那些精深的法门。 任何法门,都是基础的拓展,罗汉拳已经包含至理了,若不是锤炼功体,修行武功,只悟道,何必舍近求远? 却正练着,一个家丁挺费劲的抱着一个七尺长的长条木匣小跑过来。 这是林平之画的样式,定的标准,让家里的铁匠给打的,和长日狂阳一模一样的长刀。 刀为朴刀,长六尺,厚背宽身,重二十一斤七两,比狼牙棒等重兵刃还重,不是双臂三四百斤力气的硬功高手,抡个七八下就得呼哧带喘。 林平之也不是横练高手,他这十八年,就只以宋家基础刀法和劈柴刀法筑基,罗汉拳、金钟罩等功法都没练,虽然在这个世界也能算二流高手,搁天龙捶个慕容复完全没问题。 但想要恢复到天龙巅峰,也不是个把月的事情。 至于他原本的真元,与这个世界有些许差别,而且他也想要从头做起,温故知新,在重修过程中,再次整理自己的武学。 笑傲、射雕、天龙还有霹雳世界,他学过太多东西,也必须要再次去芜存菁,精简融合,提炼精华,融入自身武道,才可承前启后,再学更多新的东西。 也就是说,林平之暂时也用不了这么沉重的兵刃。 但他也不是要用啊,他只是要借此机会,取出长日狂阳罢了。 其实长日狂阳本是阎魔旱魃的兵刃,那位魔界之主身体极为强悍,力大无穷,配合他的神力,荒神斩重量超过百斤。 虽然与林平之八字匹配,长日狂阳与林平之相得益彰,但重量却不会减少。 林平之暂时也就是握住这把刀,以神足经运转真气冲刷。 嗯,还能练练力气,用这么沉重的兵刃练劈柴刀法,炼体效果会非常好。 “这是你之前惯用的刀?为何如此沉重?” 宋缺听说了,过来看时,就见林平之汗流浃背的耍劈柴刀法,十八式只用了一遍,就已经气喘如牛了。 “这是我打熬力气用的刀,身体终究是人的根本,更强的身体,才能驾驭更强的刀法。” xiaoshutingapp.com “之前只是用嘴说,你我从未真正交过手,最近我偶有所得,试两手如何?” “当然,正要领略天刀风采。” “天刀仍是追求。” 宋缺说着,手一招,远处刀架上飞过两柄横刀,随手扔给林平之一把。 “我练过二十七种刀法,游历天下,更是见过近百种看得过去的刀法,又参考其他各种兵刃武学,在无数实战中,将其熔为一炉,锤炼出九式刀法。” “我以前也与不少刀法名家对敌,但我自己从未练过刀,不过刀法也知道一些。” 林平之早已不拘泥于招式,也不拘泥于兵刃,扫帚也罢,铲子也罢,都可以当成剑,也可以当成掌,不过他以前不练刀,也就没当成过刀。 “只用劈柴刀法,怕是不够,我也只好不拘泥于刀法了。” 林平之随意握住横刀,刀尖斜指,松松垮垮的摆了个姿势,宋缺就是瞳孔一缩。 不像上次神识对峙,宋缺天意如刀,林平之心意如佛。 这次林平之收敛一身气机,一丝一毫都未散佚出去。 宋缺可以清楚的锁定林平之,但感觉眼前之人的气机混元如意,无漏无疵,却又隐隐约约,一呼一吸,一涨一缩,灵动活泼。 这就好像江湖上的顶尖真气高手,一身气机圆润无暇,但却没有与自身的精神力量融合。 但若真是那样的高手,宋缺管他什么无漏无暇,刀意冲过去,一刀砍过去,再圆也得两半。 林平之给宋缺的感觉却不是,他知道他精神力量再强,也无法撼动林平之的神识,让他露出破绽。 敌人与宋缺对敌,被他刀意震慑,便仿佛进入神兵构成的风暴,便感觉天刀之下,什么都要被砍断。 但宋缺再天意如刀,林平之就是能对这样的精神力量视若无睹,当不存在,根本不受精神冲击。 林平之也能感受到宋缺的意境,仿佛置身天刀的领域,但他却如中流砥柱一般,神识丝毫不受影响。 也就是宋缺的精神力量仍不够强,意境也因为受林平之的话影响,有了不完美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宋缺仍是实打实的真气高手,精神力量冲击不动,就直接砍好了。 宋缺却发现,他直接砍,也砍不动林平之。 短短十数日,林平之已经用一丝真元,打通天地桥,又将先天内力转化为真气。 虽然总量很少,但林平之最擅长的就是以巧破力,不论是气劲,还是劲力,招数变化,用力法门。 即便是天刀九式,但现在的宋缺,也只是将各种刀法熔为一炉,存刀忘我,却差了一点,没能忘刀见我,人刀合一,再与天地合一。 尤其现在宋缺正处于想忘却难忘的阶段,刀法还有些打折扣。 天刀只要不玩赖,不真气刀劲不要钱似的狂轰,林平之便能应对自如。 数十招一过,宋缺便不打了,“不行,现在交手,看不出什么。” “大兄,又在教二郎刀法啊。” 却在这时,地剑宋智找来了。 宋智眼神示意,有要事说,林平之刚想离开,宋缺便道,“无妨,有事便说,不用瞒着师道。” 宋智一愣,大哥这是要更加用心栽培师道了? 但此事……“大兄,是武林上出了件大事,说是有人见到邪王石之轩杀人了,他在巴蜀的一间寺庙里大开杀戒,杀了三十几个和尚。” “嗯?!” 宋缺闻言,眉头紧锁。 林平之打量他一眼,记忆中,这位可是对碧秀心也有些好感来着,曾经因为石之轩“掳走”碧秀心,去寻石之轩晦气,两人拼了个两败俱伤? 但这里却不见宋缺悲愤莫名,只是嘲讽和惋惜? “我知道了。” 宋缺点点头,转身离开。 林平之跟二叔对视一眼,见二叔眼睛里也透着八卦的神色。 但天刀的八卦,也就是大家自己心里想想,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427.试手 428.始动 记忆中的那个天刀,有多少男女之情,林平之不好说。 但他认识的这个天刀,为了刀道,可以舍弃一切,甚至现在连刀都要忘了。 他听过邪王石之轩的消息,却只是闭关一日,就连碧秀心到底如何了,石之轩究竟为何疯了,都没有派人去探查。 林平之对那位邪王也很好奇,不过也只是跟宋智打听了些石之轩的事迹,与他所知仿佛,花间补天两派传人,曾偷学佛门武功,被嘉祥大师等四大圣僧追杀,却毫发无伤的逃脱等等。 虽然很想见见邪王本人,但邪王现在是又邪又疯,林平之感觉跟疯子没甚么交流的必要。 梵清惠这次没有再来,上次宋缺已经表明心迹,无论如何都不会为佛门出手,她不想来自讨没趣。 石之轩的事情,在岭南没有激起任何水花,生活恢复了平静。 林平之也将俱神凝体弄了出来,离开了岭南。 却不是去寻那些记忆中故事里的人物,或者各种奇功宝藏。 本体以舍利子的武功为根基,其他武学不过借鉴,狙神凝体本就以小无相功为根基,模拟诸多功法,更需要总结归纳,或融合,或选择保留还是舍弃,将一身所学融为一体,才好去学新的东西。 既然俱神凝体以逍遥派武学为核心,那便再次游历大好河山,体悟自然,参悟逍遥意境。 还有双极心源这部功法,深奥玄妙,十分复杂,和林平之所学完全不同,林平之本体和俱神凝体一同参悟,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再加上还要以真气冲刷长日狂阳,辅助舍利子的改造。 林平之看似悠闲,实则所有事情加一起,又让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林平之记忆觉醒时,已是大业五年,杨广大兴土木、开凿运河,五年间因劳役而死的民夫数百万,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但此时大隋国力仍强,杨广如此作大死,他爹给他攒下的老本也仍没耗干净,他的种种举动,也仍在世家门阀的忍耐限度范围内。 虽然底层民众疾苦,但仍没有爆发起义的条件。 林平之俱神凝体游历神州,见到被压迫的百姓,却也只能哀其不幸,不能怒其不争。 现在是争不起来的,天下安定不过二十几年,民心思定,即便如此,也仍默默忍耐。 民众不争,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林平之就算想争,也争不起来。 他只有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 大业八年,杨广一征高句丽,败,折损将士数十万,民夫过百万。 这终于突破了百姓能承受的底线,长白山王薄,冀州窦建德等等,纷纷举起义旗,揭竿而起。 xiashuba.com 而岭南在这数年间,在林平之给宋缺出谋划策下,开启了海运事业。 这次有宋缺这个有雄才伟略之人,有宋智宋鲁等认帮衬,林平之要做的,比以往简单许多,动动嘴,出出主意就行,具体事情都不用管。 林平之传授宋缺如何解决瘴气、沼泽等问题,开发岭南,岭南地盘没增加,但适合居住的地方却大幅增长。 他又给了宋缺南海东海的海图,还有南洋诸国的地形图,又教他如何建造海船,如何训练船长水手等等。 三年间,岭南占领南海岛屿,训练人手,由宋鲁带领三千子弟兵,在安(越)南打下一块地盘。 并且建立商队,陆路海上齐头并进,往江南与中原渗透,不断招收流民,充实岭南人口,默默积蓄实力。 大业十年,杨广三征高丽,因起义烽烟遍地,皇朝岌岌可危,不得不草草了之。 十一年,杨广北巡长城,受突厥始毕可汗围困,解围后,杨广惧怕,执意迁都江都,携朝堂百官南下。 岭南,宋缺府。 磨刀堂。 宋缺在林平之觉醒后的第三年,舍刀忘我,而后重拾刀道,忘刀而得刀,忘我而见我,于是有刀无刀,刀皆在心中,他已不再受磨刀堂束缚,只是想要这样一个修行之所。 宋缺明悟自我,也明悟自身武道意志,精神力量更上层楼。 林平之也将自身武学总结归纳,六年苦修,精神力量更超过宋缺。 他却仍感到,精神力量的修行速度,丝毫没有减缓,这远远不是极限。 他以意境驱使精神力量,可以影响对敌之人,让其身临其境的感受到林平之的道,林平之的“武道领域”。 但这仍是虚无缥缈,是一种精神上的交流和感知。 林平之感觉,他当能更进一步,让精神力量质变,但积累的还不够,远远不够。 数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听闻杨广开始求仙问道,搜集道家典籍,寻求长生不老之法。” 林平之也搜集过长生诀的信息,但或许是天时未到,不等到这个时候,长生诀就不会出世,数年间,林平之追查到了最后一个拥有者,跟着却断了线索,再也找不到什么,后来干脆不找了,反正也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出现。 “杨广此举当真滑天下之大稽。” 宋缺已过花甲之年,却因为林平之的出现,重振汉人衣冠的信心,在不断提升。 时至今日,岭南开疆扩土,征服安南抽调劳力,又从中原招收大量流民充实人口,不断发展壮大,虽有了争天下的条件,但仍没有得天下的实力。 诸多问题,最大的就是人口不足,岭南本就人口稀少,宋缺还坚持汉俚不通婚,岭南尽量推行招收流民、培养医者、鼓励生育等等措施,数年时间,也只是初具成效。 当年在射雕,林平之二十年生聚、筹谋,才有了与蒙元硬钢的实力,这里自然也仍需要更多的时间。 故此宋阀仍是维持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的策略,宋缺暂时也只是资助南北各路义军,然后继续积蓄力量。 “且不去管那昏君,我们在东溟派定制的一批兵刃,迟来了些,师道你带人去看看。” 东溟派占据流求,也就是瀛洲,与福州泉州隔海的那个大岛,以贩卖兵器为生。 其实岭南有林平之这个除了生孩子不会,其他基本没有不会的人形大百科,什么都可以自给自足。 但东溟派与其他各大门阀势力都做生意,宋阀与其做买卖,一是不暴露实力,二是也可借此判断各方动态。 “好吧,正好活动活动,我顺道去江南看看。” “二兄,你要出去玩?我也要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跟屁虫,虽然已经宋家有女初长成,变成了美貌动人的宋家三小姐,但也只是把小字去了。 宋玉致仍是林平之的跟屁虫。 宋缺又有大业,又有武道,对宋玉致就完全放羊了,平日里都是林平之带着她。 “三妹,你这整日疯疯癫癫的,将来可怎么找婆家啊,难道你自己抢一个回来?” “讨厌,臭二兄,你先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吧!” 428.始动 429.扬州 “你好生修行,我要去触发剧情了。” “这是自然,去吧,赶紧去看看长生诀,也让我过过瘾。” 林平之的俱神凝体游历江湖,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返回岭南潜修了。 本体要做的事情太多,修行、练功、帮宋缺谋划、改造长日狂阳、参悟双极心源,还要扮演宋师道的角色。 用来练功的时间,实在是太少。 林平之很清楚,他来这个世界,可不是来体验剧情,来放假放松心情的,而是积蓄实力,回霹雳世界大展拳脚的。 本尊太忙,练功的事情,便都由俱神凝体来补足了。 “此次若是寻到长生诀,又看出什么门道,需要你重塑形体,尝试以长生诀为根基。” “还有双极心源,记忆中长生诀与其他真气不兼容,我这一身真气,正好用上。” 数年时间,林平之已经将双极心源研究透彻,但此法需要大量的生命力,毕竟是分离出一具完整的肉身。 圣踪分出地理司,应该是有某种补充生命力的秘法,不至于损耗他的寿元。 林平之也有真气转气血之法,加上丹药辅助,也可尝试,但毕竟是要用到生命力的法门,他需要慎之又慎,别双龙还没开局呢,他就又给自己玩到投胎去了。 与俱神凝体商议一番,林平之坐上海船,带着小妹宋玉致,前往福州。 因为与流求只有一道海峡之隔,东溟派虽然大宗买卖都是在派主东溟夫人单美仙的巨舶上完成的。 但交货地点,自然要放在福州的商号。 东溟派分两派,男的都姓尚,乃是尚氏家族,女的都姓单,都是东溟夫人原先的婢女和后招收的孤女,教导武艺,以为听用。 “宋公子,实在是抱歉,最近很不巧赶上一阵风浪,那批货物还要稍微耽搁一段时间,东溟派对此感到万分抱歉,这次货物分文不取,定金如数奉还,还请宋阀海涵。” 掌柜的是尚姓族老,态度十分客气,让人无从指摘。 林平之却知道,是宇文家拦了他们这批货物,宇文家的宇文化及现在是杨广身边第一红人,而且刚刚南下不久,急需扩充自身势力,招兵买马也是应有之义。 但这就是宋阀和宇文阀的过节了,林平之也没有问责的打算,事实上宋阀与东溟派做买卖,就是要最快掌握类似的动态,宋阀自己打造的刀剑,质量更在东溟派普通货品之上。 “二哥,难得来福州,咱们四处玩玩吧。” 林平之被三妹拉去逛街,一顿买买买,林平之雇了个伙计,后来干脆雇了辆大车。 到了一家点心铺,宋玉致正要买些点心,就听外面清脆耳光声响,雇的那个伙计哎呦一声惨叫。 出去一看,就见那伙计倒在地上,身前一个瘦高婢女用连鞘宝剑指着他喝骂,“什么东西,我们公子是你能盯着看的吗?” 就见那婢女身后,是个小公子带着另一个婢女,那小公子粉雕玉琢的,巴掌大的小脸极为精致,生得比小姑娘还要漂亮许多,也无怪那伙计多看两眼。 “呦,这不是单大公子嘛,干嘛这么大火气啊?” 宋玉致一见这小公子,就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单公子一见宋玉致,就是一瞪眼,跟着却马上收起,乖巧的笑道,“宋大哥,竟然是你,咱们可太久没见啦。” “单公子,久见了。” 林平之笑笑,这位单公子,正是东溟派的小公主,酷爱女扮男装的单婉晶,两年多前,他和宋玉致随宋智上东溟号的时候认识的,之后又在福州见过几次。 “宋家妹妹,咱们也好久没见啦。” “少套近乎。” 宋玉致对这个刚一认识就要抢她二哥的小妖精,从来都没有好感。 “三妹。”林平之微微一笑,“单公子,难得一见,若有时间,茶楼一叙如何?” “好啊好啊。” 既然认识,打发伙计带着大车回船上,带着气成了包子脸的小妹,和单婉晶去了茶楼。 小姑娘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对为人处世也一知半解,林平之陪着她闲聊,知道了东溟号去了扬州。 喝过茶,单婉晶殷切挽留,林平之又吃了个饭,这才告辞离开。 “二兄,你是不是看上那假小子了?” 宋玉致一路上气哼哼的,“你可要把持住自己啊。” 林平之至今未娶,也不近女色,精神身体双重修为到了他的境界,已经可以控制自身的一切,他虽然不是看破红尘,但也不会被欲望控制。 若不动心,则不动身。 至于宋阀阀主的嫡长子二十四岁仍未娶,宋缺自然不会强求林平之什么,有天刀坐镇,也没人敢有反对声音。 “你这小丫头,想东想西的,难道真的想要找婆家了?” “臭二兄!” “好了好了,你二兄我是想找东溟夫人一谈。” “啊?!二兄你竟然……”想到东溟夫人美艳无双、至今未嫁甚么的种种传闻,宋玉致一脸惊悚,“要不你还是喜欢那假小子吧?” 林平之一脸黑线,这小妮子,赶紧嫁出去省心。 一路笑闹,到了扬州城。 虽然北方冀幽青徐义军四起,烽烟滚滚,但南方,尤其是扬州,有杨广坐镇,又有大运河开通的便利,航运兴起,商船往来,仍维持着兴盛繁华。 宋阀在扬州也有商号,两人在商号名下的宅院住下,休整一番,林平之寻了管事,“石龙武场的情况如何?” “回郎君,有在武场学艺的子弟说,推山手石龙近来更少去武场了,上次去还是三个月前,石龙在城郊庄园独居,都是亲传弟子将日常用度送去,咱们的人去不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嗯……” “郎君,还有一事,丹阳那边商号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女子在当铺典当一块宝玉,上面有‘万岁’二字,当铺说是认出是隋朝开国大将史万岁的随身玉佩,然后被丹阳义军漫天王王须拔麾下大将焦邪的去了。” 罗刹女傅君绰找到了杨公宝库,想要挑起更多义军反隋,让神州更乱……林平之点点头,这也说明,宇文化及也快到扬州城来寻石龙了。 xiaoshuting.org 429.扬州 430.石龙 子夜。 卧室内,长日狂阳刀尖点地,林平之单手握刀,支撑整个人在空中,摆了个神足经的姿势,一呼一吸间,长日狂阳便如暗红的炭火,一明一暗。 舍利子对长日狂阳的改造基本完成,不过林平之已与其无比契合,长刀可助他转化天地元气,他可用真气温养长刀,相得益彰。 想起回到霹雳世界,就要给长日狂阳还回去,林平之还真有点舍不得。 运功一个时辰,林平之睁开双眼,翻身下来,额心淡金微芒一闪,长日狂阳消失不见,舍利子已与长日狂阳建立链接,收纳起来十分方便。 开窗,飘然出屋,虽然这里天地元气相对惰性,真气外放,很难与天地共鸣,林平之不能化光飞驰,但脚下真气一旋,便踏空而行如履平地,双袖一摆,便如大雁一般翱翔出去。 城郊,石龙的小院。 “真就高手人均扫地僧啊……” 院外数十丈,林平之神识已经感应到院内那位高手的气机,一身真气浑厚沉重,宛若一块巨石一般,这位推山手石龙,放在天龙那边,比扫地僧还要略胜一筹。 林平之款步走到大门前,当当当,轻声敲门,“闲居少邻并,客敲月下门,敢问此处可是推山手石前辈潜修之地?” 石龙正在打坐入定,他一心向道,一生未娶,每日子午功课,勤修不辍。 只不过近年来,他偶得道家奇书长生诀,如获至宝,潜心钻研却一无所获,最近不但心中有事,难以入定,甚至赖以成名的武功都落下了。 石龙毫无警兆,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温文尔雅的轻声细语,顿时心中一惊,骤然睁眼,对方说话,他才反应过来,来者修为,简直匪夷所思! 石龙难测来者所图为何,但终究扬州第一高手,拉不下脸来直接逃走,朗声说道,“来者真是客?不只是访客还是恶客?” “在下慕名而来,恳请石前辈不吝一见。” 又是这种好似普通人的轻声细语,却是从超过五丈距离的大门口,隔着两道门传来,清晰的传到他身前,石龙心中更是震惊,来人对真气的掌握,细致入微,炉火纯青,当真恐怖。 等等,前辈?……石龙这才注意到来人对他的称呼,竟然是前辈。 声音年轻,不代表人年轻,驻颜有术的高手大有人在,但脸嫩和装嫩,完全是两回事,这样的高手,拉得下脸来叫他前辈? 石龙沉吟片刻,终于手掌向后一挥,打开屋门,又一挥手,一股真气,嘭的一声,将大门门闩打掉。 推山手劲力刚猛灵力,厚重如山石,巧妙方面,差了些许。 再一挥手,大门大开,石龙就是一愣……还真是一个翩翩如玉的年轻公子,遗世独立般在门外静静等待。 石龙仍把握不到对方气机,心中不生警兆,却越发心虚,生不起危险的感觉,对方没有恶意,不一定是真没有,也可能是没必要。 但他还是沉住了气,朗声说道,“客人请进。” “深夜来访,实属冒昧,还请石前辈见谅,在下宋师道,这厢有礼了。” 林平之见到石龙,这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一身葛布青衫,面相古朴,一身气机……有些浮躁,显然心中颇多烦乱疑惑,心神不稳,甚至灵台蒙尘。 宋师道……谁? 石龙不禁神色疑惑,却也难怪,岭南头面人物,也就宋缺宋智宋鲁三巨头,宋缺只是传说,宋智近年来也都在岭南帮助宋缺统筹大局,江湖上,倒是认识银须宋鲁的人最多。 石龙心中一动,“阁下可是岭南人?” “正是,但子不言父名,请前辈见谅,不过家父早年间游历江湖,诸多高手豪侠抬爱,得了个天刀的名号,前辈或许略有耳闻。” 咝……石龙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位小公子太谦虚了,你可以把或许和略有去掉,江湖上谁不知道天刀是谁? 虎父无犬子啊……天刀之子尚有这般修为,天刀本人,不愧是与三大宗师齐名的人物啊。 “原来是宋阀主的公子,天刀之名响彻江湖,石龙慕名已久。” “谢过前辈赞誉,晚辈此次前来,与家父和家里都没有关系,是晚辈听闻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前辈一心向道,特来拜见。” 石龙一听,心中一紧……这位宋公子,竟然是为长生诀来的? “宋公子既是找老夫谈论道家经义,何不正式拜访,因何深夜而来?” “石前辈,明人不说暗话,我得到消息,当今陛下如今一心求仙问道,派其大总管宇文化及来扬州,找石前辈寻求道家经典长生诀; 你可能不太清楚那位宇文大总管的脾气,他可不是好说话的,甚至是懒得多说话的狠人,前辈到时与其谈话,可要多加小心啊。” “这……” 石龙隐居不出,自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想到昏君杨广盯上了他,心里不由一阵发寒。 然而宇文化及不是好相与的,眼前这位就好打发了? “谢过宋公子提醒,老夫到时定会多加留神。” “石前辈,晚辈亦向往长生诀久矣,曾多次寻访而无果,如今得知在前辈这里,前辈可否让晚辈一睹为快?晚辈这里也有不少道家典籍和武学,可与石前辈交流一番。” 林平之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白色写了字的绸绢,抖了抖,向前一递,绸绢轻飘飘的飘到石龙身前三尺。 石龙见林平之收回手,不见他动作,绸绢仍轻飘飘的飘着,这一手对真气的控制,当真前所未见,让他心里不由一声暗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这几十年,都活到狗肚子里了。 再一看绸绢上的字迹,上写“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石龙顿时愣住了,甚至都忘了去拿绸绢了。 林平之不由得轻咳一声,心里暗叫失误,这杯装的有点过了,这里真气外放后很难驾驭,这样丝毫不带烟火之气的手法,稍微有点累。 fqxsw.org “……后面呢?后面呢?!” “后面啊……” 430.石龙 431.有朝一日刀在手 石龙被林平之一声轻咳震醒,一把抓住绸绢,细细观看,如饮甘霖一般,摇头晃脑,如痴如醉,却发现绸绢上寥寥百余字,后面就没了。 就好像说书先生说到精彩之处,突然一拍醒木,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绸绢上,就只有林平之抄录的九阴真经的总纲……最前面的百余字。 最可恶的是,林平之最后一句,还只写了半句。 一生求道的石龙,发现这样一篇道尽阴阳变化至理的道家心法,往常参阅典籍,许多不明之处,豁然开朗。 他如获至宝,却刚看个开头,就发现后面没有了。 石龙恨不得掐着林平之脖子,让他把后面的交出来。 “此篇道家经义,可能入了石前辈的法眼?” 何止是入法眼,简直就是钻进心眼啊!……然而石龙刚想开口,却又愣住了,这篇道家心法虽然玄妙无比,但他知道,想要,代价却是长生诀。 石龙不由得天人交战。 林平之故作一声叹息,“欸,石前辈修道多年,瞧不上这浅显粗陋文章,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不如前辈听听这篇,正所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石龙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他万没想到,林平之不止有那一篇深奥玄妙的道家心法,他还有另一篇……而且这可恶的小子,他又只说了个开头! 他又最后一句卡半句不说! 石龙脸憋得通红,心里有种莫名的,难以描述的,无法诉说的冲动。 “哎呀,难道这篇也不行?好在我还有,前辈且听,小者,微也,小而无相,则变化万象……” “你不要再说啦!” 石龙捂着耳朵,一声大叫,表示我求求你住嘴吧,再说我要被你逼疯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林平之不止有两篇,他还有第三篇! 石龙是真的不想拿出长生诀,但是…… 林平之给的太多了。 但可恶的是,林平之都只给了个开头,后面的全是付费内容,却又真的是好东西。 石龙觉得,他要不把林平之说的道家心法听全了,他这辈子都别想睡踏实了。 “换了,换了……老夫与宋公子换了,这便是长生诀。” 石龙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本玄金丝线编织而成,甚是厚重的书籍来。 却没递过来,而是眼巴巴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笑笑,从怀里掏出第二张绸绢,飞了过去。 石龙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能有千余字的样子,松了口气,将玄金书籍扔了过来。 然而石龙扫了绸绢几眼,就又眼角抽抽着提醒道,“宋公子,老夫提醒你一句,从古至今,除了传说中的广成子,从未有人修成长生诀,你千万不要强练,否则轻者走火入魔,重者筋脉俱断。” 因为他看到绸绢上最后一句话,又是半句。 虽然很不厚道,但石龙真有种练好了绸绢上的神功,毒打林平之一顿的冲动。 林平之却不管石龙什么感受,接过长生诀,捏着首页书角,微微用力,竟是纹丝不动,果然玄金材质,刀剑不伤,水火不侵。 得亏得到这本奇书的人,没有那个脾气大的,万一哪个一赌气,练不成,给这书拆了做宝甲…… 翻开一页,见上面都是甲骨文,字里行间,上下留空,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是对甲骨文的注释。 长生诀通篇七千余字形,只有三千多翻译出来,而且还意见不统一,密密麻麻的注释,各有不同意见。 林平之也研究过甲骨文,毕竟他之前三个完整人生,闲工夫不要太多。 但也没有深入研究过,而且世界都不同,甲骨文这种象形文字,自然也不可能完全一样。 嗯?……林平之不去看注释,而是看甲骨文,挑出千余个看着眼熟的,几百个很熟悉的,最后感觉完全明白的,也就两百来个。 其中有一段,正好他差不多都认识,能连贯起来,被他解读出来……说的大概是天人一理,天象如人相,意念映射天地万物之类的。 又去看最后那七幅图像,都是以圆点、红线、箭头,构成姿势各异的人形。 林平之不由得神识投入舍利子,无欲无求,然后照着第一幅图象的姿势摆出来。 “宋公子,万不可以真气照图像运转,那图象不是经脉图。” 石龙这时也看完了九阴真经总纲的前三分钟之一,虽然这恶意断章的狗公子又没给全,但好在给了不少真材实料的内容,让石龙没那么咬牙切齿了。 虽然恨不得有朝一日刀在手,但为了后面的内容,石龙也只好赶紧提醒林平之。 “这当然不是经脉图了……” 【此乃道门之术。】 神识中,林平之正在与舍利子交流。 【是了,广成子乃是道家仙师,双龙世界上古时期,若天地元气丰富十倍,又活跃起来,那不就跟霹雳世界一样吗?广成子的长生诀,或许是类似正一天道、道境玄宗那些道士修行的术法要诀,又或阵法?】 林平之参照他翻译出的那句,仔细参悟第一个图形,忽然发现,头顶三点和箭头,不就是红日初升、烈阳高悬、日落西沉么? 天人一理,道法自然,以人体契合天地自然运行规律,映射天地,于是人体自成小天地,于是天人合一…… 林平之忽然想起,【剑子仙迹教过我的道门术法基础,便有正午时分,沟通天地,获取烈阳正气的法门啊,还有脚步踏出阵法配合……阵法?】 【以人体为阵基,将道术刻入人体,借此与天地沟通。】 【所以这才会跟内功不兼容,因为道术用的是有属性的天地元气,不是真气真元,将道术刻入身体,让体内直接存留精纯的属性元气,借此更好的沟通天地,更好的与元气共鸣……广成子这其实是另辟蹊径?】 【殊途同归,大道归源。】 “原来如此……”林平之睁开眼睛,久见石龙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石前辈莫怪,大家萍水相逢,逢人留一手,也是让彼此都更放心的态度和交流方式。” xiaoshuting.org 林平之又掏出第三张绸绢,上面补全了九阴总纲……前半部分的内容。 不过他非常厚道的,给最后一句写完整了。 然而石龙接过去后,却没着急看,而是注视着林平之,好奇又古怪的问道,“宋公子,什么原来如此?你从长生诀上悟出什么了?” 431.有朝一日刀在手 432.长生诀 石龙见林平之摆了个姿势,不言不语的待了好一阵子,他都看完了绸绢上的内容,对方还在发愣。 没有走火入魔,没有吐血,没有惨叫,而是一脸明悟的说“原来如此”。 石龙自然将信将疑,这位宋阀大公子,是真的看出什么了?还是撑着面子,不懂装懂,装腔作势? “略所有得,这幅图……” 石龙一惊,还真有所得?不由颤声急急问道,“这幅图怎样?!” “这幅图就不是给人练的。” ……石龙忍不住一翻白眼,你这不废话吗?谁不知道这不是给人练的,那么多练死练废的人在那摆着呢! 林平之有所心得,别人都看不出门道的长生诀,他一下就看出来,也是略有得意,便跟石龙说道: “我是说,这不是给一般人练的,而是给全无武功,而且心思纯净的人练的,这人必须有道家赤子之心,并不想练,却又练了,似练非练,似懂非懂,于是不言而喻,不明而悟,不成而成。” “……原来如此。” 石龙点点头,看看人家宋公子,竟能说出这样一番废话来,而且还让人觉得似乎很有道理,但其实屁话一堆,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以后人家问他,他也说他看明白了长生诀,然后就这么跟人解释,就显得他非常的莫测高深。 不过这方法只能中午用……因为早晚会被打。 “宋公子高见,老夫不及也,只可惜,宋公子虽然福缘深厚,可也与长生诀有缘无份。” 石龙那意思,说这么多,不就是说你根本练不了? 林平之心说我练不了,但我却能练啊,这个我不行,我变出另外一个我就是了。 却不会跟石龙解释什么,只是跟着故作叹息,却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通篇甲骨文与七幅图像一遍,将其深深刻在脑海中。 然后就将长生诀还给石龙。 “我看长生诀,也只是想要满足小小的好奇心而已,既然有缘无份,我也就不强求了。” 石龙见林平之这么痛快,这次总算信了,对方没有恶意。 现在就成了他石龙用一本屁用没有的书,换了对方一(半)部高深的道家心法,但对方不是说看出玄机来了吗? 那也不算他石龙亏欠对方什么了。 林平之也不再劝他,话已点到,他也不欠石龙什么。 “如此,晚辈便告辞了,请。” 一声告辞,林平之脚下一点,飘然而去。 石龙只感觉生平际遇,以这晚最为古怪,即便他曾经得到了长生诀这部奇书。 看看手中三张绸绢,石龙心头一片火热,长生诀终究虚无缥缈,手里这篇道家心法,他却马上就能练,这心法尽述阴阳转化之道,正好补上他推山功过于刚猛厚重的缺陷。 他现在就修炼,不出数日,就能有明显的提升,到时候,他也未必怕了那宇文化及! 更何况,那宋师道有缘无份,但他修了这道家心法,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再和长生诀有一份机缘啊! 石龙下定决心,当即盘膝而坐,继续参悟九阴总纲前半部,跟着开始修行。 林平之回到居所,已是后半夜,他也盘膝入定,神识投入舍利子,让舍利子帮助自己,一起参悟长生诀。 【阵法本就是人学习自然,地水风火、阴阳五行、因势利导之法,天人合一,以人体为阵法,刻入道术,确实可行……】 【需要一个身体。】 【是了,天人合一嘛,若用俱神凝体,不过收束属性真元,使其成阵,本就和外界合一……也可以啊,如此俱神凝体便是最好的使用道术的媒介,没有人体阻隔,震荡天地元气,威力倍增。】 【你不会道术。】 【这倒是,那么俱神凝体还是继续修行,积攒真元,等回霹雳,再见过剑子仙迹,让他帮忙参详一番。】 林平之脑海中过了一遍双极心源,凝神静气,收敛心神,身心调整到最佳状态。 跟着额心淡金光芒一闪,身前出现长刀长日狂阳,还有一大堆瓶瓶罐罐,都是慕少艾赠送的丹药,还有姥无艳给他的药材,他自己炼制的丹药。 跟着舍利子沟通俱神凝体,岭南深山里修行的俱神凝体,身形逐渐黯淡,直至消失,一身真气都传回舍利子中。 林平之一瓶瓶丹药灌入肚子,握住长日狂阳,摆了个神足经的姿势。 药力发作,林平之整个人都红的发紫,一身气血鼓荡,血液汹涌奔流。 心脏跳动,真的发出咚咚之声。 瞬间,林平之周身散发出淡红色的血气,伴随着腥甜的气味,逐渐浓郁。 林平之神识控制这溢出的气血,逐渐在身前汇聚,不多时,气血凝成一个晶莹剔透的血珠。 血珠越聚越大,也逐渐粘稠,变为猩红的血液。 林平之皮肤逐渐恢复本色,甚至还逐渐苍白,气血散发速度逐渐变慢……不行,气血还是不够用,心念一动,舍利子中汹涌释出俱神凝体这些年修炼出的真气,不断转化为气血。 身前血球汇聚速度恢复,逐渐聚成一尺直径,跟着逐渐拉长。 终于在林平之脸色再次惨白,一身真气也空空荡荡的时候,血球逐渐结痂,变成一个隐约呈人形的血茧。 “我滴亲娘,要命要命要命。” 林平之一屁股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伸手,从怀里摸出一瓶在这个世界炼制的丹药,哆哆嗦嗦的仰脖干掉,半天脸色才稍微恢复一些。 也不知道当初圣踪分化地理司,是用的什么方法补充的生机,反正他是嗑了好几瓶慕少艾的上品丹药,都差点顶不住。 就这还耗尽了他和俱神凝体所有的真气,他也大出血,跟大病一场似的,不躺个十天半月的,指定恢复不了。 好在分体是成功分化出来了。 只见血茧逐渐干瘪收缩,变成明显人形轮廓,跟着里面传来了心跳声。 里面的分体,却没有破茧而出。 不是有问题,而是分化分体时,林平之同时便神识观想长生诀,分体诞生,长生道阵随之成型,长生诀运转。 2kxiaoshuo.com 本体分体可以独立思考,也可以共享思维和五感,是不分彼此的,可以分出来,还可以收回去。 林平之便是神识投入分体,正在体悟长生诀的妙处。 432.长生诀 433.包子美人 林平之感知着分体,那体内能量自行流转,仿佛与天地同轨,与日月星辰、风霜雨雪一同运行,与天地链接的感觉。 “是道术,却又不完全是……” 他发现体内的能量,似是阴阳五行属性的天地元气,但又似是而非。 “是了,是气血和精神力量,这毕竟是属于我的东西,是我这一片小天地的,有独属于我的标签和印记。” 林平之仔细体悟,心下恍然,如果说真气是内力、精神、气血,精气神三宝完美合一。 那么分体的长生能量,便是属性元气与气血、精神力熔于一炉。 比起真气,它更加原始,更加贴近自然,在体内运行,自成阵法,也就是自成小天地,所以才能如此轻易的感知天地,却又不会融入天地。 天人合一,是大天地与小天地合并,但以自我为主,不是我融入天地,而是天地为我所用。 “所以这仍是真气的一种,看来选择用身体是对的,少了气血,就少了一份自己的标签,天地就相对更难为我所用。 双龙练成了长生诀,以此修行武功,往往威力倍增,这种长生真气,确实比普通真气更能调动天地元气,更容易产生共鸣。 若是霹雳世界,也是类似的情况,不过霹雳世界的天地元气本就十分活跃,太容易共鸣调动了,反倒过于炸裂,难以控制,所以就需要更精妙的道法驾驭。” 现在林平之没有道法,不过他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阵法,若以长生真气调动天地元气,设立阵法,应该很有搞头。 而且林平之也精通阴阳五行属性的各种功法,以长生诀驾驭混元无极功、辟邪葵花、寒冰掌、火焰刀等等武学,同样威力倍增。 分体撕裂血茧而出,却不是林平之的模样,而是一个相貌周正,有些普通,却挺讨喜的年轻人。 那是林平之第一世的样子,不过他当林平之当太久了,样貌也有三分相似。 “本尊你可真够惨的,辛苦辛苦。” “我得好好养几天,分体你先带上面具,扮作我吧。” “嗯,你虽然萎了,但我的身体好的不得了,你可将心神投入,以我的身体,分化出俱神凝体来。” “分体越来越多,再来就能凑一桌麻将了。” 好在林平之神识和精神力量十分强大,神识三分,也不至于精神错乱,而且俱神凝体凝出来,是为了扔到深山老林修行的。 次日一大早,林平之俱神凝体飘然而去,本尊也乔装改扮,出城找安静地方养着去了。 “二哥,咱们去逛街吧!……?” 宋玉致兴冲冲的找了过来。 长生分体也是林平之的气血凝聚的,也是他的神识,但宋玉致这个资深跟屁虫,却发现她二哥有点不对劲。 不再是懒洋洋的淡然,而是有种存在感变淡了,但同时又特别出尘,宛若遗世独立的谪仙人,又把握不住,却又如此鲜明。 这自然是因为林平之分体练全了长生诀阴阳五行七幅图,天人合一,但偏偏又泾渭分明,人体自成小天地。 林平之给小妹摸摸头,还是一样的手法,还是一样的力道,“走吧,去坊市,我昨天听说,这里有老冯包子,老李酥饼,张嫂汤饼,都是美味。” 被林平之养成小吃货的宋玉致一听,立刻不管二哥又哪根筋不对了,吸溜一口,“走走走!” 来到坊中市集,已经人来人往,逐渐热闹起来。 一路走一路吃,宋玉致拿着一包肉末胡饼,牛眼大小的胡饼,味道极好,一口一个,满嘴都是浓郁鲜美的汤汁。 “二锅,闹风包纸!” “咽了再说……” 林平之也见到了,不远处的冯记包子铺,门前摆摊,一个很是秀美温婉的小妇人,纤纤素手,正在给两个破衣烂衫,脏兮兮的小子拿包子。 两个小子,一个浓眉大眼,俩眼珠子滴溜乱转,另一个很是秀气,看向包子美人,很有些孺慕之情。 林平之暗道一声巧,就听宋玉致说道,“呦,还是个包子西施呢啊。” 宋玉致大大咧咧的,心地却很善良,见包子美人照顾小乞儿,不由得升起一些好感。 “二哥,吃包子去。” “好你个小贱人,又开始手贱,看老娘不打死你!” 却在这时,包子铺里一声踩鸡脖子似的怒吼,一个满脸横肉的悍妇,举着木棒,怒骂包子美人。 包子美人就是一激灵,下意识地瑟缩,微微发抖,显然是没少被这悍妇责打。 悍妇冲过去,就要用木棍抽包子美人,两个小乞儿吓得拔腿就跑。 却没跑远,就各自拾起一块石头,转身冲回去几步,丢向悍妇。 “你这恶婆娘,好汉做事好汉当!” “是我们抢了你家包子,有本事来追啊!” 两个小乞儿挤眉弄眼拍屁股,气得悍妇嗷嗷怪叫,“老娘打死你们两个没爹没娘的小畜生!” 小乞儿见悍妇追来,拔腿就跑,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老娘……”悍妇破口大骂,仍不解气,回身怒视瑟瑟发抖的包子美人,咬着牙冲过去。 “二哥,这真是个恶婆娘。” “看你怎么看问题了,从包子铺老板的角度,她确实是亏了,不过如此暴虐,也是让人看不过眼。” 主要还是包子美人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升起保护欲,若是换了岳老三、云中鹤那尊容的…… 于是乎,就在悍妇一棍子要打在包子美人身体中后偏下部的时候,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位大娘请了。” 这声音让悍妇不由一愣,就见一个翩翩公子,带着一个极为貌美的小姑娘,对她微笑道,“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你这包子怎么卖?” “……你这小贱人,算你运气好,还不招待客人!” 悍妇做生意的,迎来送往,自然知道林平之这种形貌气度的,是她绝对惹不起的,但看见包子美人,仍心里冒火,狠狠掐了她胳膊一把。 wucuoxs.com 包子美人只是微微蹙眉,更多的是习惯和麻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早已放弃了抗争,甚至早已放弃了不甘。 “二哥……” 宋玉致被包子美人触动了心弦,“你不如买了这包子美人吧?” 433.包子美人 434.贞贞与双龙 宋玉致终究是门阀大小姐,她见这包子美人可怜,也只是想将其赎买过来,反正她们宋阀本就一直这样,各地招收人口。 宋阀富可敌国,她二哥深受她爹器重,也是不差钱的主,既然看着可怜,买下来就是了。 是啊,既然看见了,便是缘分,林平之买了几个包子,却仍没走,吃了一个,对悍妇赞道,“这位大娘,你家包子,果真鲜香可口,我家厨子做出来的,也是多有不如,这包子可是出自你手?” 这包子自然是包子美人做的,但见林平之这种非富即贵之人夸赞,悍妇不由得有点虚荣心,“郎君喜欢就好,包子正是出自我手,是我男人祖传三代的配方。” “如此甚好,大娘,我妹妹缺个婢女,看上这位小娘子了,你开个价钱吧?” 悍妇和包子美人同时一愣,都没想到林平之会这么说。 包子美人没什么反应,若说有,更多的还是惶恐。 她虽然整日受悍妇责打辱骂,却已习惯,突然要去给人当婢女,陌生与未知,让她感到不安。 悍妇则十分为难,她男人买来的这个小妾,虽然惹她生厌,却包的美味包子,又能招揽生意,还能干活,是她家的财源,怎么能卖给别人? “郎君有所不知……” 悍妇也不敢得罪林平之,刚想找借口,便听林平之说道: “五万钱,开皇五铢。” 杨广发行的大业五铢钱,远不如开皇五铢成色好,“大业年间,初每千尤重二斤,后渐轻至一斤”,也就是一枚开皇五铢,能换两枚大业五铢。 五万开皇钱,相当于十万大业钱,劣币驱逐良币,实际上还能换更多。 老冯买来包子美人,才花了五千钱,这一下翻二十几倍……悍妇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口干舌燥,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我……” “大娘放心,我家在附近就有商号,只要你点头,便是银货两讫。” “这位郎君,不是我驳你面子……” 悍妇犹豫一番,还是摇摇头,不是她舍不得包子美人,有这五万钱,她能再买十个回来。 无错小说网 而是她见林平之如此豪奢,动了贪心。 “不是吗?” 林平之又拦住悍妇,笑眯眯的说道:“大娘,我这五万钱,今天是必须花出去的,若是买不来这位小娘,你觉得我能用它来做点什么?听说扬州城最大的帮派叫竹花帮?堂主姓常?” “你、你你你……” 悍妇倒吸一口凉气,遍体生寒,本以为是个不问世事,什么都不知道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竟然如此狠辣? 她不傻,自然听出来,林平之是说,我今天买包子美人也是买,买你一家人头也是买,五万大业钱都够竹花帮弄死她夫妻俩十回的了,更何况开皇钱。 “郎君何必如此,我真不是驳你面子,而是顺着你的面子,我答应你了。” 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悍妇只得强笑着点头,“郎君稍等,我这就去拿契约。” 悍妇说完就回去包子铺,门后面,有一个干瘦的四十来岁的男人,从刚才就害怕的看向这边。 “夫人……” “夫你娘!快去拿身契!” 干瘦男人盯着包子美人,万分不舍,却又胆小怕事,不敢出头,被悍妇一脚踹回去。 包子美人怯怯的看向林平之,柔柔弱弱的问道,“这位郎君……” “我姓宋,宋师道,这位是舍妹玉致,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小妇人卫冯氏。” “你被我买来,今后换回本名吧。” “是,小女子卫贞贞,见过大郎与小娘子。” “贞贞,你不用担心,今后你就跟着本娘子,我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宋玉致很有派头的拉过卫贞贞。 “有什么物件要收拾的吗?” 林平之又问道,见卫贞贞摇摇头,她在冯家,有吃有住,仅此而已。 不多时,悍妇怀揣身契走了出来,“呃,你看咱们……” “随我来。” 林平之带路,去了宋家的商号。 “二哥,那俩贼小子盯上咱们了呢。” “不用管他,想来是担心卫娘子吧。” 林平之不用看也感知的到,两个小子担心贞嫂,去而复返,却见贞嫂和悍妇都跟着一个小白脸大少爷和一个小美人,自然要跟上看个究竟。 到了商号,跟管事一说,管事一看贞嫂,立刻“我懂的,二郎放心,一切办妥”。 留下悍妇跟管事打交道,林平之带着三妹和卫贞贞离开。 “三妹,既然是你出的主意,你就要负责到底,诸般规矩,都由你来教。” “啊?这么麻烦?” 宋玉致脸一苦,她最烦学规矩了,当初没少被家里的管教婆子训斥。 但小姑娘够机灵,眼珠一转笑道,“二哥,我不要贞贞做婢女了,我要她做我的侍卫,我先教她武功好了!” 卫贞贞不由得对自己的命运,感觉更加惶然了。 她这到底是落在什么人手里了啊。 “贞贞啊……” “贞嫂!” 三人出了坊市,走在大道上,两个脏兮兮的小子也追了出来,突然叫道。 “你们两个小子,竟敢打断本姑娘说话?!” 宋玉致一瞪眼,却见两个小子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这位郎君,这位娘子,我们乃是贞嫂的好友,见她跟你们一道走,过来关心一下。” 浓眉大眼的小子一脸不见外的说道。 跟着秀气的小子问道,“请问郎君为何带走贞嫂?” 宋玉致可不给两个脏兮兮的小子好脸色,“你们两个小子什么来路,你想问就问,你问的着吗?” “三妹,既是贞贞熟人,相逢便是有缘,两位小郎如何称呼?” “我是寇仲。” “我是徐子陵。” “我们是扬州双龙。” “哈哈哈!双、双、双龙……” 两人很神气的样子,给宋玉致逗得哈哈大笑。 这无疑刺痛了两人的自尊心,却见林平之仍是温润笑意,没有半点不屑的神色,心说小白脸公子到时有点眼力,知道双龙人穷志不短,终有出头的那一天。 “原来是扬州双龙,本人宋师道,这位是舍妹玉致,舍妹见那悍妇欺负贞贞,心下不忍,于是将贞贞买来,现在她已经是舍妹的婢女了。” “啊?” 434.贞贞与双龙 435.投效 “这位郎君,我们看你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出身一定非富即贵吧?” 寇仲徐子陵这两个小子,很是有意思,两人心有灵犀,一对眼神,便腆着脸跟在三人周围,对林平之一顿吹捧,又打听他的来路。 “哪里,寒家偏居岭南,不过有些祖产罢了。” “那郎君是官宦人家,还是武林世家?” “都沾一些。” “果然!我们一看郎君就气宇轩昂。” “肯定是个超级武林高手!” “哈哈哈……” 两人一顿搞怪,又给宋玉致逗得哈哈大笑。 两人这回却不觉得自尊心受损了,他们也看出来,宋玉致天真无邪,没有坏心,不是瞧不起他们,就是觉着他们有意思。 于是两人口若悬河,给从学堂偷学来的那点墨水,平日里街上用心观察的,全都用上,更加卖力的吹捧。 却终于图穷匕见,“宋兄你这样的武林高手,定是侠义心肠,博大胸怀,既然有助人为乐之心,何不好人做到底?” “是啊是啊,宋兄,贞嫂身世可怜,被她爹卖了偿还赌债,又被老冯夫妇欺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你不如放她自由吧?” “小仲,小陵……” 卫贞贞又是感动,又是担心,怕两人得罪这位看似温和,实则很有手段的宋公子。 “两个臭小子,说什么疯话呢!什么叫放贞贞自由,我们是抢来的她吗?放走又放到哪里?贞贞无依无靠,她能去哪里?去哪里能比在本姑娘身边强?!” 宋玉致小嘴叭叭的,一顿训斥。 双龙又是不服气,又是热血上头,不由一起叫道,“我们可以照顾贞嫂!” “哈,你们两条小蛇,先照顾好你们自己吧。” “是啊,小陵,咱们自己都照顾不好呢。” “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贞嫂啊。” 双龙挤眉弄眼的,对视发愁,唉声叹气一阵,寇仲忽然对林平之说道,“我们刚才听说,你们要教贞嫂武功,让她当侍卫?贞嫂虽然心灵手巧,温柔贤惠,但练武岂不是大煞风景,宋兄,你看我们双龙怎么样?” “是啊,宋兄,我们经常去竹花帮的练武场看人练武,也跟着学了不少招式呢!” 敢情这才是图穷匕见,这俩小子来这毛遂自荐来了? “哈!” 宋玉致又给逗乐了,她说要教贞嫂练武,只是想要偷懒而已,“你们两个小子,也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吧?” wucuoxs.com “正是,我们都是十六岁。” “练武讲究从小做起,六七岁就要为练武打基础,八岁到十二岁练最基础的功夫,如此循序渐进,十六岁早就过了筑基的年龄啦。” “这……” 宋玉致这一番话,仿佛一盆凉水泼在头顶,给双龙来了个透心凉。 但出人头地是双龙最大梦想,两人不由得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温声笑道,“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打基础是要越早越好,不过也有例外,比如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双龙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宋兄,我们哥俩是不是这样的奇才?” 宋玉致就不知道,这俩小子哪来的这种无与伦比的自信?不由嘲讽道,“我看你们俩像满大街都有,一眼能看到一百个的庸才。” 林平之则早就以细微的真气和神识感应过两人,感觉这两人虽然从未正式练武,但寇仲气机活泼灵动,徐子陵气机平和淡然,还真是练武最佳的材料。 但因为这个世界天地元气的原因,若想要成为高手,确实是要从小打基础,只有这样,才能更早的呼吸吐纳天地元气,更早的逐渐改善体质,先天之后,才能更容易吸纳天地元气,凝练真气。 像双龙这样都十六岁了,其实也能练武,但过了最佳年龄,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先天,更别说凝练真气了。 当然了,若是林平之出手,就没这样的限制,他一丝真元,直接就帮两人贯穿经脉,打通天地桥了。 “两位小兄弟,恕我直言,你们确实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若从现在开始练武,当以外门硬功为主,内功吐纳为辅,练个三五年,或可从军,在军伍中,当能有一番作为。” 言下之意,就是大侠你们就别想了。 “哈哈!还是宋兄有眼光!陵少,我就说咱们能行的!” “仲少,当不了大侠,咱们还能当大将军!” 双龙却不但不气馁,反而精神振奋,他们一直想要出头,却知道自己的处境,就算想要去投义军,两个骨瘦如柴的小子,人家都不一定收他们。 “宋兄,你可否传授我们哥俩武功?我们可投在你门下,受你听用!” “是啊是啊!我们学东西很快的!” “哈!两个小子,想的到挺美!你们知道多少人想当我哥的亲随吗?!” 宋玉致又是一乐,宋阀不知道多少人想让家中子侄给她二兄当亲随,却都没机会呢。 两个小子知道眼前之人必然出身不俗,但机会都是争取来的,不问就永远没机会,问了就算不行,也没半点损失,但万一成了呢? “嗯……”林平之不是故作沉吟,而是本没想着跟双龙有什么牵连,却机缘巧合,人家竟然主动来投。 难道是龙灵入了岭南地脉,他真有王霸之气了? 管他呢,随缘随兴吧,既然兴致来了……“我打算在扬州待些时日,有两位小兄弟帮忙做事,确实能方便不少。” “二哥?” 宋玉致很是纳闷,家里多少年轻俊杰她二哥都瞧不上,却真瞧上这俩贼忒兮兮的贼小子了? “太好了!拜见大郎!” “大郎收下我二人,定不会后悔!” 双龙见林平之点头,兴奋的又叫又跳的,出头的机会,终于让他们抓住了! “走吧,回去再说别的。” 回到居所,让下人给双龙清洗一番,换了一身行头,却不是仆人的行头,林平之特地交代了,这俩是自己的下属,是来投效的,却不是来投身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双龙换了一身绸缎衣服……却别别扭扭的,加上骨瘦如柴,多少有点沐猴而冠的意思。 435.投效 436.教导(上) “凌少,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仲少,很有可能,刚才我掐大腿,却是不疼。” “你掐的是我的!现在疼不疼?” “哎呦!看来不是做梦,但为何我仍感觉晕晕乎乎,云山雾罩?” “本以为遇到个普通富家子弟,咱们投效就是先混碗饱饭吃,学点本事,再谋出路,谁知道……娘咧,竟然是天下四大门阀之一的阀主嫡子?” “仲少,你说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看上我们了?” “……或许是陵少你秀美俊俏?” “呸!怎么不是你活泼逗趣?” “又或许是这位宋大郎要练什么邪门武功,要用咱们祭炼?” “仲少你听书听太多了,人家要有这心思,直接派人来抢岂不方便?宋阀家大业大,人家缺什么?” “陵少,你说宋阀到底有多大?” “我怎么知道?肯定比竹花帮势力大吧?” “我觉得可能跟杨公卿、李子通那样的义军差不多。” 夜深人静,两个小子躺在干净宽敞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也难怪,前一夜还在破屋里忍冻挨饿,后一夜就有了自己的三间房的小院子,甚至还预支了十天的例钱,即便是双龙心这么大的,也感觉如在梦中。 第二天天蒙蒙亮,两人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却感觉刚睡着,就听到一声叫喊,“两个小子,起床了!” 两人惊醒,不由相视苦笑,“虽然宋二郎慧眼识人,但他这个妹妹,实在是刁蛮……” “两个臭小子,给本姑娘滚出来!竟敢说本姑娘坏话?!” “完了,陵少,那小娘有顺风耳!” 徐子陵没说话,但眼神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了……你这白痴,知道她听得到,你还说? 两人苦着脸,穿衣服出门,讪笑着看着宋玉致站在小院里,怒视着他们,身后跟着换了武士服的卫贞贞。 两人也不见宋玉致有动作,只是一迈步,就来到身前,一把揪住寇仲的耳朵,“你小子胆子很肥啊!” ranwen.la “要掉!要掉要掉要掉!姑娘饶命,我刚才没睡醒,撒癔症说胡话,那绝非我心里话,我真心认为三娘子落落大方,英气无双,巾帼不让须眉……” 宋玉致没好气地一推,“也不知道二哥究竟看上你们哪点了,说了过了五更起床,你们看看,太阳都快出来了,还睡得跟豕一样!” 你也知道天还没亮呢啊? 两人敢怒不敢言,跟在宋玉致和卫贞贞后面。 到了内院一看,原来是要吃饭? “习武之人,气血内力从何而来?一是呼吸吐纳,二就是吃饭,从今天起,你二人随贞贞一起,一日五餐。” 好家伙……双龙听林平之一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以前总是一天一顿,甚至两天一顿的他们,从今天起,一天五顿? 那还有什么说的,吃! “呜呜呜!” 这不是两人感动的,也不是烫着了却不舍得吐。 而是一口粥下去,虽然竟然是甜的,但也伴随一股浓烈的药味。 林平之说道,“你们三个习武时间太晚,若想有所成就,就要从各方面补足,在家里便每天喝一碗药膳,出外办事,也有壮骨强筋的丹药。” 好在包子是贞贞亲手包的,鲜美无比,双龙捏着鼻子猛灌一气,跟着大口吃包子。 药粥喝下肚子,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火,烧得三人哗哗流汗。 “大郎,这药力也太猛烈了吧?” “这药应该冬天阴雨时节卖,一定火爆。” 宋玉致一声轻哼,“两个小子,知道这一碗粥多少钱吗?” 双龙擦着汗,闷头猛吃包子,不问。 “热了就消化消化药力。” 林平之让三人到院中,让宋玉致教卫贞贞,他则带着双龙,“跟着我做这个姿势。” 林平之双腿侧弓步,双掌合十,举过头顶,身体一拧,摆了个十分古怪的姿势。 这是什么鬼武功? 双龙摸不着头脑,却只能跟着照做,被林平之调整姿势后,站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感觉不对劲了。 虽然浑身火热,但那热力却不再让他们难受,而是烫的舒服。 但身体却特别的累,半柱香时间,就全身肌肉酸痒,忍不住颤抖。 “习武一要天分,二要趁早,三要毅力,你们能不能成才,就要看有没有毅力了。” 双龙本想偷奸耍滑,闻言对视一眼,咬紧牙关,更加努力的坚持。 他们最知道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如今好不容易把握到了,他们绝不允许机会溜走。 “很好,一柱香时间,就换对称的姿势。” 另一边,卫贞贞没甚么习武资质,好在身体还算不错,而且她最是逆来顺受,宋玉致让她坚持,她再痛苦也要坚持。 林平之燃了一柱香,然后拿了张躺椅,悠哉游哉的一躺。 他这分体以长生诀筑基,现在要的不是练功,而是体悟长生诀的精妙之处,然后揣摩如何与各种招式配合。 三人总算坚持了两柱香的时间,浑身都跟水里涝出来的似的。 双龙一屁股坐在地上,卫贞贞忍着,浑身都在发抖。 “去找管事,让他带你们去沐浴。” 双龙去找了管事,被带到沐浴房,见两个大铁桶,底下架着柴火,桶里黑乎乎的汤汁,药香四溢。 果然是要炖了我们吗?合着我们才是药羹? 双龙一阵苦笑,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被下人剥光了扔进桶里。 却是一声舒畅的哼声,发现水温正合适。 “……咦?” “仲少你也发现了?我怎么力气尽复,而且感觉身轻如燕?” “陵少,我也一样,感觉用不完的力气!” “真的,不是错觉,我跑的快多了!” 两人这才知道,林平之给他们的,应该是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那位宋家大公子,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 “二哥,你干嘛那么看重那两个小子?给他们用家族最优秀的子弟的筑基之法?” 另一边,宋玉致也疑惑不解。 “三妹你不也这么教的卫贞贞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心而动呗,而且三妹你回想一下,两个挣扎求生的小乞儿,从一开始的各种表现,这两个小子,潜力非凡啊。” “哼,我只看出这两个小子贼眉鼠眼,偷奸耍滑,一肚子花花肠子。” “生于逆境,仍能这般,对周围的人和环境,没有怨恨戾气,反而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对人生充满希望和信心,这样的心性,不难得吗?” 436.教导(上) 437.教导(下) 双龙当然是潜力非凡的。 但有一节,你不能是他们的合作者,也不能是他们的下属。 双龙一个随性,一个重情,而且非常自我,最是有主见,却又心性不定,很容易受感情的影响。 这两人给林平之的感觉,有点像令狐冲和张无忌,潇洒不羁,多情善感,和他们当朋友,一起给江湖闹个天翻地覆,就很爽。 但要是跟他们合作打天下,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他们最后只会让你失望。 因为寇仲的争天下,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很威风,很爽很过瘾,却没有一定要得到天下的野心和坚持。 于是原本故事里,寇仲在宋阀和少帅军的无限期盼下,只因为徐子陵,就直接将权势名利拱手让出。 真正能得天下的,是刘邦那样的,别人烹他爹,他要分一杯羹的流氓。 是李二那样杀哥宰弟且为乐的狠人。 却不是寇仲这样玩争霸游戏的玩家。 林平之还没有收服双龙的想法,他现在只是觉着,双龙是很有意思的人,这样教他们武功,也很有意思,将来亲眼见证两人能有什么作为,更有意思。 一连三天,双龙都痛并快乐着。 林平之用改过的神足经教导两人,说是改过的,是林平之只取神足经的姿势,加以调整,变成锻炼筋骨气血的外功,兼修内,却不是内力,而是气血脏腑。 baimengshu.com 双龙练内功,如果不是长生诀,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林平之神功再多,也无法与天争时,双龙过了筑基最好的年纪,修炼内功,最多不过先天。 但身体永远是基础,筋骨气血更强,总是没错的。 最开始的三天,因为刚接受药力与锻炼,效果是十分明显的,双龙吃得饱睡得足,每天运转气血吸收药力,每天都感觉气力明显增加。 第三天,两人发现自己竟能轻易抡动三十斤的石锁,不由得更加振奋。 “大少。” 双龙老仲少凌少的互相称呼,见林平之平易近人,一点都不拿他们当下人,也逐渐打蛇随棍上,腆着脸叫林平之大少。 “我们哥俩力气增长不少,是不是也该学些武功套路了?” “想学套路?” “想……还是不想呢?” 三天相处,两人也熟悉了林平之的套路,这位大少虽然温润随和,但却有恶趣味,一般这样问的时候,就是前面有大坑,两人都主动跳进去过好几回了。 寇仲一拍大腿,“富贵险中求,大少,我们想学!” “好吧,既然你们要富贵险中求。” 见林平之“温和”一笑,寇仲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这倒成了他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你们说在石龙武场学了些招式?打来看看。” 这是为何?双龙好奇,但见林平之笑眯眯的,不敢再问了,再问准还有坑,老老实实的耍了二三十招,两个小子记性倒是不错,就是根本不会发力要诀,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用。 “可以了。” 林平之见微知著,有这二三十招,他就能补全一套厚重刚猛的拳法了。 “来吧。” 林平之招招手。 来什么?双龙莫名其妙。 “来较量较量。” “……大少,是否这两天我们哥俩吃得太多……哎呦!” 林平之隔空弹寇仲一个脑瓜崩,“少耍贫嘴,我就用你们这招式跟你们打,不用内力,不用更大的力气,用了,就算我输,给你们两个小子放假一天,去城里玩耍。” “真的?!” 双龙每天练功累到没有精力思考,一听能放假,不由得来了精神。 “大少,还是不要……” 双龙一对眼神,摆手拒绝,却话没说完,就突然一起冲上,一个搂腰,一个抱腿。 他们想着林平之又没要求他们怎么做,只说自己多用力气就算输,那就直接比力气呗,跟他们两人较劲,定要用更大力气啊。 “哎呦!” “哎呦!” 却见林平之一跺脚,连环两拳,也不快,招式也粗浅的很,却正好顺着双龙的动作,让双龙把眼睛凑过去。 双龙挤眉弄眼的对视,见对方都有个黑眼圈,又气又有点想乐,“大少威武,还是不打了吧?” “想得美,接招吧。” 林平之抢身上前,却故意让双龙反应过来,只能挥拳招架。 于是哎呦声不断,林平之倒是留了面子,没再打脸,却也给双龙打的厚着脸皮躺地上不起来了。 “看明白了吗?” 双龙也不愧是学武奇才,回想林平之怎么捶他俩,顿时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大少,原来你是教我们怎么用这些招式。” “这套拳法又沉又狠,一拳打出去,让人避无可避,大少打的,可比武场的武师强之百倍。” 才强百倍?不知道你家大少最擅长虐菜吗?“既然看懂了,你们就对练吧。” 双龙闻言,倒是来了兴致,不过眼高手低,觉得自己学会了,其实学废了,想的挺好,一打起来,就歪七扭八的。 “还是没看明白,再来……”林平之又亲自示范(动手),这次却不用拳头了,而是欺身上前,用肩膀顶,给双龙撞了个七荤八素的。 “……我明白了,关键是脚步和腰腿!” “大少,这是不是就叫做力从地起?原来那武师说的是这个!” 教人武功很容易,但林平之教双龙,是激发他们的学习能力。 这两人天纵奇才,林平之只打算教他们武学最基础的道理,然后看看,两人能擦出怎样的智慧火花。 “孺子可教也,武功是什么?是打败敌人的方法,也是掌控自身的工具,此二者,一而二,二而一……” “二哥,我来看看这两个小子练得如何了?呦,这黑眼圈练的挺圆啊。” 宋玉致过来凑热闹,身后跟着卫贞贞,她教卫贞贞练武,不但只是懒得教规矩,更是三分钟热度,她哪用什么侍卫,她现在已经被卫贞贞的手艺征服了味蕾,只需要卫贞贞的手艺。 正说着,却有管事略带心事的过来,凑到林平之耳边低声耳语,“二郎,出了点事情,石龙死了。” 林平之一挑眉毛,石龙还是死了,但管事是如何知道的? “石龙身受重伤,潜入商行后院,说要见二郎你,却说完就一口鲜血,没了气息,人现在后院停着,家中武师看过,说是石龙死于极为厉害的寒冰神功……” 437.教导(下) 438.石龙死,化及堵门 商行后院。 林平之看着门板上躺平的石龙,不由一声轻叹,老石,给你机会了,你把握不住啊。 “我滴娘亲,这位不是石场主吗?!” “怎么死的这般狰狞恐怖?” 石龙浑身青紫,面上还带着些许冰碴,显然是镇不住那极为厉害的寒冰神功,真气爆发而亡。 这便是宇文化及的冰玄劲了吧?果然高手,不但修成真气,更能真气外放,显现性质,宇文化及不愧是宗师级高手啊。 林平之按照自己的理解,给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划分,那就是先天高手在这里,只能算作一流。 而真气高手也不是宗师高手,毕竟扫地僧遍地走么,真气高手,只能算是超一流。 再到精神力量可以被武道意志驾驭,从而让真气更加活跃的震荡,让真气显形,就好像霹雳世界的普通大招,那便是宗师级的高手了。 再往上,却不是大招更加威猛,一招发出,方圆百里毁天灭地。 而是精神力量更加强大,可以直接影响对手,让对手宛若置身于他的“领域”,甚至这个领域可以震荡天地元气,让周围环境更适合他施展武学,这便是天下三大宗师。 宋缺数年精修,得刀忘刀再得刀,如今也是真正的大宗师,只是还未与三大宗师交过手。 宇文化及真气显形,冰玄劲威力远在石龙推山功之上,即便石龙学了九阴总纲,但时日太短,信心十足,却迎来了全力以赴的宇文化及,终究落得身死道消。 林平之打开石龙衣衫,便见到三张绸绢裹着长生诀,绸绢已经被气劲扯得七零八落。 “大少,这书好怪啊。” 双龙见林平之手一抖,绸绢就碎成冰晶,洒落在地,更震惊于打死石龙之人的实力,却不知那是林平之用长生诀的寒冰真气弄的。 “此乃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 “长生诀?” “长生诀?!” 双龙只是疑问,宋玉致却是震惊。 “古老相传,帝师广成子破碎虚空前,留下长生诀,但是后人无一人能练会……” 林平之解释一番。 双龙一看书上全是鬼画符,顿时没了兴致,他们正一天一个小进步的学武呢,这故弄玄虚的破玩意,完全没兴趣。 宋玉致也差不多,她就是单纯的震惊,却也不是想练绝世神功。 “我与石龙相识一场,之前就提醒过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想到他还是因此而亡。” “大少,到底什么人杀了石场主?” “这当是宇文阀的镇阀绝学,现今只有阀主宇文化及一人练成的冰玄劲。” “是他?二哥,宇文阀怎么盯上石龙了?” “是咱们那位当今陛下,龙图霸业追求不了了,只得退而求其次,追求成仙得道了。” “呸!那个昏君!” 双龙一起朝地上吐唾沫,两人父母都因逃难被盗匪杀了,最恨那个昏君。 当然了,两人也是知道,宋阀从来听调不听宣,没听过昏君的一句话,才敢这样表现。 “二哥,宇文化及现在这么威风,实力也不差,怕是会找来这里啊。” “已经来了,宋顺,给石场主定副棺椁,为其安葬,咱们去会会宇文阀主。” 其他人没听到有任何动静,但林平之分体自身小天地与大天地合一,感知敏锐无比,已经捕捉到了远方强大的气机。 双龙有点兴奋,这就要见大人物了? 商行前堂。 “宇文阀主,你因何带人包围我们宋阀的产业?” “本官奉圣旨行事,现得知有朝廷重犯潜入商行后院,你放心,本官只找人,保证对这里秋毫无犯。” “宇文阀主如此强硬,未免太不讲情面。” “本官秉公办事而已,情面,还是过后本官与镇南公私下讲吧。” 宇文化及看起来三十几许,身形高瘦,手足修长,肤白长脸细眼,发色带棕,虹膜棕黄,应该是纯粹的鲜卑人血统。 他神色淡漠,给人一种阴狠霸道的感觉,即便微笑,也能震慑心神。 他受杨广指示,寻找道家奇书长生诀,不过顺水推舟。 他宇文家建立北周,却被杨坚篡权,只得委曲求全,宇文阀早有夺回一切的野心。 宇文化及只因听闻练长生诀的,练十个死九个,才会如此上心,要将长生诀带回去,让那昏君好好练,用心练,往死里练。 宇文化及出了对昏君阿谀奉承,对其他人向来霸道,宋阀虽有天刀这块金字招牌,但天刀还能从岭南杀出来? 就算砸了宋阀一个商铺,又如何?他这么说,已经很给天刀面子了。 宇文化及一挥手,身后心腹手下张士和立刻带着精锐士兵上前。 “宇文大总管,你好大的官威啊。” 却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传出,宇文化及一看,一个面冠如玉的少年郎,带着四个人步出。 无错小说网 宇文化及有些奇怪,他明明没从这气息平和淡然的少年郎身上感到任何威胁,但偏偏这少年郎让他移不开注意力,却又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 “放肆,你是甚么东西……” “放肆!” “住口!” “你才什么东西!” 张士和话未说完,就见商铺管事伙计,一起怒视他叫骂不停。 “小郎,你是宋阀主的什么人?” 宇文化及见状,知道这少年郎必然有来历。 “宋阀主正是家父,本人宋师道,见过宇文阀主了。” 林平之只是抱拳拱手,让宇文化及隐隐不快……我与乃父身份对等,你竟敢如此无礼? “总听世人说,宋阀重视汉人衣冠,如今一看,礼数方面,略有疏漏啊。” “宇文阀主说的是,不过好在多少还算有点,人家莫名其妙的打进我家里,我还能笑容迎接,我觉得至少比那些儿子被卖给自己父亲当奴隶的荒唐门阀,略强那么一点点吧。” 此言一出,宇文化及脸色刷一下阴沉下来,看着都有点发蓝。 当年宇文化及私自与突厥人互市,走私货物,杨广气得要处死他,是他弟弟宇文士及的发妻南阳公主求情,才让杨广免了他死罪。 杨广却不消气,就恶心宇文化及,将他贬为奴隶,然后卖给他爹宇文述。 所以实际上宇文化及现在是奴籍。 林平之这话,都不是直接打脸,简直就是直接往脸上泼粪。 438.石龙死,化及堵门 439.讨教,冰玄劲对红莲刀 “好,好好好!宋阀门风,宇文化及今日领教了!” 宇文化及被林平之这样撕破脸皮的羞辱,怒极反笑,咬牙切齿,狼一样盯着林平之。 “好说了,大总管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请自便吧,宋阀向来只求安稳,兢兢业业为陛下镇守岭南,可当不起大总管窝藏重犯的罪名。” “本官相信铁证如山,就要执法无情,铁面无私,宋二郎又当如何?” 宇文化及上前一步,厅堂内的所有人,都感觉仿佛一股冰寒气息,双龙等没有内功的,直接打了个哆嗦。 不错,精神力量虽然不行,但冰玄劲确实有点意思,这寒冰属性的真气,很有点火候了。 林平之却没什么感觉,他这长生分体,集合俱神凝体和本尊所有真气,还有本体大量气血,好几瓶子霹雳世界的顶级丹药,分化而成,一出现就长生诀七图同修,虽然对长生真气的应用,还在揣摩阶段。 但将其当成普通真气,运用各种武学,分体一身修为,甚至超过本体这些年的精修,也就宋缺能让他认真交手,宇文化及真不够看的。 “听闻宇文阀主乃是宇文阀唯一修成冰玄劲的高手,师道不才,愿讨教一二。” “哈!” 宇文化及不是怒极反笑了,他是真被气乐了……你小子也太狂了! 他心说你仗着乃父是宋缺,耶耶就不敢宰了你个小畜生?! 宇文化及一声冷笑,“如此我就指点贤侄两手。” 嗯,想想天刀威名,宇文化及觉得吧,还是只给这不自量力、坐井观天的小畜生一个狠狠的教训就好,让他在床上躺三五个月就行了。 “三娘子,大少看起来信心十足啊。” “那可是给石场主打死的高手呢,大少能有七成必胜把握吗?” 双龙看热闹是看得很过瘾,但终究有些担心。 毕竟宇文化及的战绩是打死扬州第一高手,林平之的战绩是给他们双龙封上黑眼圈。 “去去!” 宋玉致轰苍蝇似的挥开两个脑袋凑过来的小子,信心十足的说道,“这算什么,你们两个小子就好好看看,二哥是何等高手,也叫你们真正明白,你们是何等幸运。” 便是这时,三人同时感到如身置冰窖一般,便见宇文化及已然出手,并未上前,只是一掌寒冰掌劲隔空打出,掌劲泛起淡淡的幽蓝光芒! 呲! 却见林平之待宇文化及一掌拍出,才竖掌如刀,身前一斩,一道暗红锋锐气劲斩出,后发先至,披荆斩棘一般,将寒冰气劲切开! 宇文化及微微挑眉,显然未料到天刀之子竟有这等不俗修为,以掌做刀,真气刀劲竟然如此锋锐,能将他掌劲斩开! 而且不同他人,宇文化及感到林平之这刀不仅快,而且包含炽热的真气,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羊油一般,将他掌劲两分! 宇文化及心下暗凛,天刀不愧与三大宗师齐名,他儿子都是真气显形高手! “阿嚏!” “阿嚏!” 只见幽蓝掌气被暗红刀劲切开,从林平之两侧冲过去,地上留下两道白霜痕迹,到身后一丈多远的宋玉致等人身前,只是一股寒风,让双龙忍不住打个喷嚏。 而林平之的刀劲,也只是恰好劈开寒冰掌劲,冲到宇文化及身前,便消散成一股热烘烘的微风。 这一刀似乎只占速度和锋锐,劲力却不足,但宇文化及却不敢大意。 他只用了五分劲力,当然希望林平之是全力以赴,但见林平之云淡风轻的样子,谁知道他是做作,还是真的留底? “宇文阀主冰玄劲果然一绝,希望我这红莲刀,也不会让宇文阀主失望。” “贤侄不愧天刀真传,竟能接住我四成功力一掌,好好……” 宇文化及满眼阴鸷,第三个好字刚张嘴,已然八成劲力一掌轰出! 你不是能耐吗?这一掌有本事你也毫发无伤! 呲呲呲! 宇文化及果然见林平之神色凝重,竖掌如刀,挥掌如红莲绽放,瞬间劈出五刀气劲! 锋锐风声连成一线,五道暗红气劲,亦如红莲前行,不断破开寒冰气劲! 但这次,仍是烧红的刀子,却不是割羊油,而是极寒的坚冰! 刀劲冲到最后,却仍差最后一层寒冰气劲,便消散无形。 只见林平之“不得不”抽身急退,却身后就是妹妹和双龙,却也有急智,伸手招过一个茶杯,运起内劲泼出,冲向最后寒冰气劲,水花瞬间凝结,哗啦啦洒落在地。 “贤侄好功夫!” 宇文化及这时才不管甚么门阀之间,甚么天刀面皮,他狠劲上来了,非要给林平之干躺下不可,见这都伤不到人,瞬间一口气饱提元功,双掌连发! “刀来!” 林平之一招手,一声刀鸣,身后商行护卫腰间横刀飞出,握在手中! 轰! 本是身处冰窖的众人,瞬间如同三伏天站在太阳地,只见林平之双手握刀,刀身瞬间暗红! 横刀延伸三尺刀芒,变成厚背砍山刀! 呲呲呲! 这次却不是气劲,而是林平之挥刀冲上,瞬间挥砍十几刀,整个人如同被红莲包裹,披荆斩棘,劈开一道道掌劲,直冲宇文化及而去! 零点看书网 “劈柴刀法!” 双龙哪见过这等场面,正看得震惊无比,心神摇曳,几欲头晕目眩,就听身边宋三娘子一声高叫,好悬没岔了气……劈柴刀法什么鬼!太泄气了吧?大少都说了,这是红莲刀法么! 旁人尚且震惊,何况宇文化及,见林平之另有巧妙运劲方法,心中顿叫小子狡猾,竟对真气运用如此精妙! 宇文化及看得出,林平之运用真气并没有增多,只是更加收敛凝练,几乎没有外泄,加上刀法精妙,这才能劈开他的掌劲。 比真气内敛? 见林平之冲过来,刚猛凌厉一刀劈下,宇文化及一声冷笑,双掌凝出三寸寒冰真气,一掌拨打刀芒,一掌拍向林平之前胸! 啪!呲! 宇文化及一掌全力拍中刀身,却感觉劲力一空,丝毫不着力,横刀刀芒竟然只是空壳,瞬间消散,横刀直接被他打飞出去,狠狠插入横梁,直没入柄! 而另一掌! 439.讨教,冰玄劲对红莲刀 440.退敌 宇文化及没想到林平之竟然对真气的控制,更在他预估之上,凝实刀芒竟是空壳,瞬间消散。 而林平之双手撒开横刀,左掌前伸,右拳后撤如拉弓,跟着一拳轰出! 只见林平之右拳拇指顶住中指,中指骨节如锥,一拳狠狠打在宇文化及掌心! 嘭! 真气仍是林平之略逊一筹,他故意只用比宇文化及少一点点的火属性长生真气,但身体力量却是全力轰出! 林平之分体虽然没练舍利子的功法,但本体一身气血加丹药凝聚而成,亦是天生神力。 宇文化及只觉被一头发了疯的公牛的牛角撞到似的,手心剧痛,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面亲随身上! 噗! 宇文化及全身寒冰气劲鼓荡,亲随相当于受他全力一击,半空中就一脸青紫,一口晶莹血块吐了出来!落在地上就没了声息! 宇文化及有此缓冲,好歹是站稳了,双手背后,不断握拳,手心仍是剧痛难忍。 而另一边,林平之也“绝不好受”,右拳布满白霜,四指被冻得青紫,嗞嗞声响中,不断运功驱除寒冰真气。 即便如此,表面上也是宇文化及被削了面子,毕竟是他被打飞了,他又不能说,他只是皮肉伤,其实不算伤了,而林平之手掌经脉受损,比他的伤重的多。 不但是这话懂的都懂,但说出去,却不能让对方承认。 而且是林平之这一拳是真的重,揉搓片刻,真气一探,宇文化及才知道,他不是没伤,而是中指食指的掌骨裂了。 林平之见宇文化及狼似的瞪着自己,继续做戏,手掌呲呲冒寒气,却驱除到最后一根指节,就故作真气不足,双手背后,微笑道,“宇文阀主之冰玄劲,果然天下一绝,师道远不及也,佩服,佩服。” ranwena.net “哼!贤侄武功亦是刁钻狠辣,可称虎父无犬子,天刀有子如此,当可欣慰了。” 宇文化及强撑着,仍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 林平之的武功与心性,让他承认,亦让他忌惮,他知道以力是压不服了。 “但那朝廷重犯,盗窃皇室秘藏奇书长生诀,如今这奇书被宋二郎得了去,想必不久之后,天刀武学又能更上层楼,压过三大宗师,也是指日可待啊,我在这里先恭喜了。” 宇文化及阴阳怪气的一大套,也是不装了,摊牌了,今天林平之要不把长生诀交出来,他就去大肆宣扬,给宋阀添堵。 林平之闻听,淡然一笑,“原来那本长生诀竟是皇室秘藏,看来必是真品了,那我可要亲自将其献给圣上,也可讨个功劳,宇文阀主,这可要多谢你啦。” 宇文化及却没想到,林平之竟然就这么认了下来,竟然不怕给宋阀招惹麻烦? 但别说一本书,就是宋阀现在直接反了,兵进荆南,杨广又能如何?他敢出江都皇宫半步吗?他都快说“好头颈,谁当斫之”了。 至于表明拥有长生诀,林平之正想江湖上走一圈,看看都能招来什么人物呢。 “好,宋二郎果真胆大妄为,宇文化及领教了。” 到这份上,宇文化及也无话可说了,最后给了林平之一个,“你小子够狠,咱们山水有相逢”的眼神,带着一众手下,恨恨的离开了。 “大少,你真是太厉害了!” “大少,那是什么招式,竟然……” 宇文化及一走,双龙就冲上前来,围在林平之周围,却将平日里的花言巧语、舌灿莲花忘了个一干二净,这样的高手交锋场面,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两个小子一边去!二哥,你手掌没事吧?” 宋玉致一手一个耳朵,给双龙揪开,握住林平之的右手,却发现如往常一般白净如玉,哪有半点青紫,“哈,二哥你糊弄那老小子呢!” “可惜他没冲动,你们两个,也要记住,凡事不一定眼见为实,也有可能是别人故意做给你们看的。” “是,就好像挖坑上面盖上树枝撒上土。” “就好像大少你总……对我们哥俩言传身教,让我们记忆深刻,真是感激不尽。” 寇仲这小子又差点说秃噜嘴,好在及时改口,免了一记脑瓜崩。 “三妹,叫上贞贞,收拾收拾东西,咱们离开扬州。” “啊?这就走?咱们又不怕那老小子。” “但扬州是宇文化及铁杆盟友尉迟胜的地盘,咱们虽然不怕他,却何必被他堵在这里,整天想主意恶心咱们?” “这倒是,那咱们去哪里?” “我带着小仲小陵往南走,三妹你带贞贞回一趟岭南,告诉父亲这边的事情,我得到长生诀这件事情,要让他知道。” 宋玉致当然不愿意,但林平之传音入密几句,告诉她这件事的重要性。 但其实是宋玉致没甚么刻苦练武的心思,不过是林平之帮她到了先天之境,还是让她回岭南老窝,免得分心照顾。 “好吧……”宋玉致虽然有些娇蛮,但也知道轻重,该闹闹,该听话听话。 “你们两个小子,跟着二哥,不许给他添麻烦知道吗,不然小心你们的耳朵!” “这是自然,三娘子放一百二十个宽心!” “扬州双龙定然用心辅佐大少,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声威!” 双龙一听能跟着林平之闯荡江湖,自然大感兴奋,立刻拍胸脯保证。 林平之又与掌柜交代一番,回后院说要静修一阵,也让众人收拾准备一下。 却是与本尊沟通,本尊修养三天,也回复三成气血修为,不至于要死要死了。 不多时,本尊回来,长生分体撕下面具换了身衣服,将长生诀给了本体。 “我带双龙闯荡江湖,你去找东溟夫人一会。” “嗯……” 商议一番,长生分体飘然而去。 “大少,咱们用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闯荡江湖的大侠,不都是白衣如雪,来去如风,潇洒自如吗?” 双龙见商号给三人出行准备了两匹驮马,上面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似乎与他们的大侠梦有些出入。 “这就再教你们一个道理,再潇洒的大侠,也不能喝风屙屁,就好像再美的美女,也免不了五谷轮回……” 440.退敌 441.白衣靓影(上) “大少,我们这样练功,虽然也进步明显,但何时才能达到你和那宇文老小子的境界?” 双龙跟着林平之乔装改扮,悄然出城。 两人也知道了,大侠也免不了吃喝拉撒,想要白衣如雪,就不能风餐露宿,大侠也没有须弥纳芥子的仙法,想要过的舒服,就得有大包小包的一应用具。 不过双龙更关心的,还是之前林平之与宇文化及那番华丽的交手。 “你们两个,眼高手低,不说那宇文化及,我六岁打基础,寒暑不辍的刻苦练功十八载,才有此等境界,你们不是想个把月就追上我吧?” “哪能呢!我们这辈子到老,能有大少现今这般能为,都很知足了。” “是啊,我们哪敢这么想,脚踏实地我们还是懂的,就是看过大少与那老小子交手,实在心痒难耐啊。” “你们别忘了,一开始我就和你们说了,你们以外功为主,练个三五年,然后去军伍厮混,还能有一番作为,我也只是在这基础上,再给你们拔高一点; 你们若想要以武林称雄为目标……除非你们能练了这天下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 “……” 双龙被林平之一番话,一盆凉水泼在头顶,他们不是忘了那番话,而是刻意不去想。 人总是期盼更多,尤其是双龙,真切看到了世上有这般高手,虽然说能有武艺傍身,就已经满足了,但又怎能真正心甘情愿的屈服于命运。 “大少,天无绝人之路,难道我们哥俩只能寄希望于这虚无缥缈的长生诀?” “也可以是慈航剑典、天魔策、战神图录,不过三大宗师之一的宁道奇,当年借阅慈航剑典,都看得吐了血,而天魔策被分散在魔门两派六道,战神图录更是如同神话故事一般的传说,所以你们不如还是看看长生诀吧?” xiaoshuting.cc 林平之将长生诀给了双龙,让两个小子对着一大堆鬼画符发愁。 他没打算告诉双龙怎么练,就好像告诉宋缺忘刀,他反而先想起刀,告诉双龙要浑然忘我,两人有了这个念头,反而更难做到。 “大少,你家学渊源,博学多才,可否帮我们参详一番?这可是四大奇书啊,你若看出门道,武功更强,不就能吊打宇文老小子了吗?” “这书多少武林高手、道家全真都练过,得出的结论就是,有内力的就不能练,我看了全无益处,我看你们两个小子福缘不浅,说不定就与这长生诀有缘呢?堪破四大奇书的重任,就交给你们哥俩了啊。” 双龙对视苦笑,心说宋大少是真看得起他们俩。 三人出城没多久,日落西沉,天色渐暗,林平之便说道,“天色不早,寻地扎营吧。” “我们知道附近有条小溪,有时我们会在那里摸鱼。” “头前带路。” 官道转入小径,林平之指点两人如何野外求生,甚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是药材,如何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辨别方向,寻找水源,制作简易工具等等。 “大少果然博学多才。” “我们要是早知道这些,哪至于挨饿。” “现在知道了,晚饭就交给你们了。” 林平之找了块大石一躺,让双龙忙活。 双龙又进林子打柴,不多时,忽然听到两人尖叫,一叫鬼啊,一叫妈呀。 林平之睁眼,一挑眉毛,轻飘飘的翻身起来,脚下一点,身形飘然入了林子。 “这位大美人,刀剑无眼,你别冲动啊……哎呦!” “白衣大士,我兄弟口无遮拦,你千万别计较,但这是我们扬州特有习俗,见到大美人,一定要多看两眼……哎呦!” 两个小子正被一头戴斗笠的白衣窈窕身影用剑遥指,两人口花花,就见白衣身影纤纤素手轻弹,两道气劲给两人弹得抱头痛呼。 真气高手……林平之暗自感慨,真就扫地僧遍地走啊。 “这位姑娘,因何用剑指着我两个朋友,可是他们言语冲撞了你?” 白衣身影显然没感知到收敛气机的林平之,瞬间一惊,猛然回身,就见到施施然仿佛要去酒楼吟诗作对的林平之。 双龙刚想说话,就见见寒光缭绕,呲呲数声,白衣女子快速挥剑,道道剑气射出,跟着飞身就走! “姑娘想走,走便是了,因何一言不发就出手伤人?” 白衣靓颖听闻耳边响起温润平和的声音,吓得手中剑差点飞出去! 她明明一瞬间捕捉到了对方的气机,心中算好了对方各种可能的举动,十数道剑气封锁他的行动,这人是怎么突然就到她身侧的?! 却不知道,连气机被捕捉到,都是林平之刻意为之的。 白衣靓影挥剑就次,剑光瞬间绽开,如暴雨梨花,又快又急,诡异凶狠! “有点意思,步步为营,料敌机先,处处算计,剑出如落子无悔,剑势如星罗棋布,好剑法,真是好剑法,在下大胆一猜,姑娘可是高句丽弈剑大师傅采林的高足?” 白衣靓影见她全力发挥,却不论锋锐剑气,还是三尺剑芒,都连对方的衣角都蹭不着,还被对方一语道破武学,不由大惊! 惊,心就乱,心乱如何弈剑? 白衣靓影剑法一乱,林平之就有点失望,剑是好剑,剑法是好剑法,但用剑之人,却不能给他惊喜。 这套剑法,有点像笑傲黑白子的套路,但这套剑法的创造者比之黑白子,就好像段誉的棋力比之林平之自己,那是这辈子都赢不了一盘。 不过白衣靓影的剑法,也就和段誉的棋力仿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什么看头。 当! 林平之一指弹出,让白衣靓影的长剑发出龙吟一般的剑鸣。 更让白衣靓影感觉剑上的震动,让她从虎口一直酸麻到手腕,跟着眼前一花,长剑就落到对方手中,跟着斗笠被挑,脖颈一股冰凉。 这人怎么这般厉害?! 白衣靓影美目震惊的看着林平之,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她师父教她武功的时候,亦是这般,她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剑就没了! “哎呦,果然是个大美人呢,陵少,还是你眼光毒辣!” “哪里哪里,仲少我一直跟你说,看人是要凭感觉的,我第一眼就感觉她定然是个大美人。” “住口!两个汉狗小贼,焉敢辱我?!” 441.白衣靓影(上) 442.白衣靓影(下) 林平之打败白衣靓影,她并不生气,因为心里满都是震惊,根本容不下生气了。 但两个贼小子,两对贼眼珠子上下打量她,口花花的品头论足,白衣靓影顿时被挫折压抑的怒火爆发出来。 双龙挨了骂,也不以为然,两人这辈子不知挨了多少骂,只恨挨骂不顶饱,早就皮了。 “大少,这娘们这么骂我们,难道是个外族人?” “确实有点口音,大少你听的出是哪里人吗?” 林平之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两个什么都没做,就被她突然用剑指着?” “是啊,她突然出来吓人,还用剑吓唬我们。” 林平之点点头,对白衣靓影说道,“姑娘,虽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两个小子言行无端,本该训斥,然则却是事出有因, 我要先问问你,因何如此?” 双龙一听, 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确实他们这是浪荡子的表现……只不过他们受惊吓在前, 情有可原嘛。 白衣靓颖冷冰冰的注视着林平之,寒声说道, “哼!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 悉听尊便!”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练了冰玄劲呢,林平之撇撇嘴,虽然白衣靓影出口不逊,但他两辈子横扫异族,听过的难听话不知道有多少, 他要一听见就动怒, 他早就练成怒火烧尽九重天了。 “既然如此。” 林平之点点头, 收剑, 然后一剑刺出! 寒光一闪, 白衣靓影闭目等死。 良久,却听到小贼讨厌的声音, “大少, 你这一剑什么名堂?” 白衣靓影睁眼, 低头, 明明她感觉到一股锋锐气劲直刺膻中穴,却见衣服都丝毫未损? “姑娘, 我不杀你,却不能任由你再不分青红皂白肆意伤人,便收了你的剑,封了你的武功, 你回高句丽去找傅采林,告诉他,后学末进宋师道,请指教了。” “你……” 见这自称宋师道的小白脸, 竟然如此猖狂, 竟敢向她师父挑战,白衣靓影不由火往上撞, 却一运真气,就感到膻中穴竟存留一股极为锋锐的气劲。 这气劲如持刀路霸一般横在那里,所有经过的真气,都被这气劲吸收,她更用力的运功冲击,膻中穴便开始刺痛。 此人不但武功高强,对真气的运用更是高深莫测……白衣靓影嘴上不说,心里却压不下一个念头,这人或许真的有资格挑战她师父。 yqxsw.org “……你既知我来历,便知我没有武功,根本走不出中原,你如此戏耍我,算什么本事?你想挑战我师父?大可一剑杀了我,用我的尸体去下战帖!” 白衣靓影如此硬气,倒是让双龙有些佩服。 他们却不知道,白衣靓影只是暗恨中原有此等高手,乃是她高句丽的大敌,想要趁机祸水东引,给这人制造一个大敌,甚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她若真的烈性,自己一头撞死,跳河淹死,送去给敌人杀死便是,何必对林平之言语相激? “如此姑娘便跟在我身边,到了下个码头,我安排你上船,给你送到高句丽。” “哼,不用假好心,你既然要挑战我师父,我们就是仇敌, 你别以为我会对你和颜悦色。” “嗯, 姑娘你保持安静就可以了, 就如我两个朋友说的, 你不说话的时候,也算是个美女,何必破坏气氛呢?” “哼,汉人就是这般,伶牙俐齿,但也就会卖弄唇舌,其实一无是处,你也就能打败我,你连我师父一根手指都不如!” “挺好的美女,可惜长了张嘴。” 林平之不再理她,“你们两个,别看热闹了,去生火做饭,难道想饿肚子?” 双龙一听,赶紧忙活去了,他们知道,林平之这样说,到时候肯定就只有他们两个没饭吃。 不多时,篝火升起,拨皮的树枝上插了几条鱼,几串蘑菇、根块,撒上盐和调料,不多时香气四溢。 白衣靓影却咬牙切齿的,因为那可恶的家伙,竟然让两个小子用她的宝剑给鱼开膛破腹,那可是她学艺有成,她师父赠给她的宝剑! “大美人,你吃不吃鱼?” 林平之三人大快朵颐,徐子陵见白衣靓影形单影孤,不由好心递过一条鱼。 “小汉狗,少献殷勤,滚一边去!” 徐子陵委委屈屈的回来,很是憋闷。 这种不分善恶,心里只有族群的对立的人,林平之也见得多了,但听多了终究聒噪。 “我说姑娘,你没照过铜镜还没去过河边怎的?你生的瓜子脸大眼睛,肤白又发色略带棕黄,一看就是汉人和鲜卑人的混血,哪有半点饼子脸眯缝眼的半岛土著血统?你一口一个汉狗,不是连你自己也带上了?” “大少,你说她是汉人?” 双龙刚好奇,就见白衣靓影暴跳如雷,“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你别以为武功高强,就能辱我!你有本事一剑杀了我!不然小心我骂你!” “战国时期燕国人卫满带兵推翻箕子朝鲜,建立卫氏朝鲜,后又被汉武帝发兵覆灭,设汉四郡……” 林平之也是穿越后才知道,高句丽并不是他以为的棒子,而是扶余人建立的王朝,其国都“国内城”在辽东,真正的棒子是南半岛的新罗和百济。 所以不但杨广要三征高丽,李世民也要征高丽,争的其实不是半岛,而是辽东,这和征突厥是一个性质的,都是打击有实力进犯中原的异族。 “我不听,我不听,你这是胡言乱语!你这狗贼,休想让我上当!” 双龙听林平之侃侃而谈,长了不少见闻,白衣靓影却捂着耳朵,大声叫嚷。 “可惜长了张嘴。” 林平之撇撇嘴,既然不会好好说话,干脆就不要说了,一道指劲弹出,一股真气在白衣靓影哑穴盘旋不散,周围顿时安静了。 “既然说到这里,便再与你们说说,杨广三征高句丽,虽然劳民伤财,是国家衰败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但站在战略的角度,高句丽却是中原必须要争,至少也要防范的对象,你们可知,每当神州皇朝衰落,周围异族就会蠢蠢欲动?……” 林平之给两个小子说起中原与异族的关系,浅显易懂又生动鲜活,让两人不知不觉间就听入迷了。 442.白衣靓影(下) 443.反击 林平之教导双龙多是好为人师,两个小子资质非凡,教导起来,颇有意思,也很有成就感。 也是想要让两人知道,这天下到底意味着甚么。 出人头地,人前显圣,并不是最终目的,人活一世,总要有些理想,而双龙的理想,不妨更大一些,不用局限于“当个威风的大将军,让所有人都看得起他”。 一路无话……白衣靓影是真的无话,既然不肯好好说话,林平之自然拿走她在自己跟前聒噪的能力。 到现在,她也没报姓名,也不知道林平之和双龙的全名。 江边小镇,往南过江便是镇江,再往南便是丹阳。 镇子不大,码头却不小,水深能停巨舶,这是水龙帮在宋阀的资助下建的,乃是水龙帮和宋阀的中转站之一。 林平之去了自家商行,让人准备船只, 一条过江,一条顺游而下, 然后转出海的船, 往北去高句丽。 让下人带走白衣靓影, 吩咐好生招待,勿要怠慢, 林平之和她没什么可说的,她对与林平之来说,只是一封给弈剑大师傅采林的战帖。 却刚准备好渡江的船, 就有人来报,说一队百余骑的兵马,打着“宇文”和“果骁”的旗号,直冲进镇子,直奔码头而来。 宇文化及老小子知道漫天王王须拔追捕罗刹女的事情了? 林平之让人安排人带着白衣靓影开船, 船刚拔锚扬帆, 就见十余骑冲过来, 带头之人正是宇文化及。 “又是你!” 宇文化及见到林平之, 就忍不住眼角抽抽, 他偶遇一波反贼, 将其剿灭, 拿了那带头的叫焦邪之人, 严刑拷打, 逼问出罗刹女和杨公宝库的事情,这可比长生诀重要多了,也是他运气“好”,竟然真的追到了。 却是追到了长生诀。 “宇文大总管, 你真是为国为民,不辞辛劳啊,如此风尘仆仆, 不是又来宋阀追捕要犯吧?” 宇文化及勒马,阴狠的瞪着林平之,感觉手又有些隐隐作痛。 “贤侄倒是游手好闲, 无所事事,却怎么又干起窝藏重犯的勾当, 石龙那个盗窃皇家典籍的恶贼也就罢了, 这次你竟然敢包庇盗窃国家重宝……” ranwena.net “停, 宇文大总管, 宇文大阀主,请你稍微歇歇。” 宇文化及话未说完,就被林平之高声打断。 “我不就是没让你活活打死,彰显你宇文阀主是多么的威风不可一世吗?你用不用这般记恨我,你身为阀主的风度呢?” “贤侄果然还是一样的伶牙俐齿,宋阀不愧汉人衣冠传承,好学识,好教养。” 宇文化及不想跟林平之废话,不像长生诀,杨公宝库他志在必得! 宇文阀不缺钱,但宇文化及贪婪啊,这是个在皇帝巡视边关的时候,陪王伴驾还敢跟突厥走私违禁物品的奇葩。 然而他气机不断攀升,却发现林平之更是干脆,手一招,一把横刀飞在手,三尺刀芒指向他。 “宇文阀主,你这指鹿为马、颠倒是非,虽然玩得炉火纯青,但你认准了宋阀泼脏水,逮着一只羊薅羊毛,是不是稍微过分了点?” 林平之一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让宇文化及忍不住火往上撞,眼见那艘小船越行越远,越来越快,他再也忍不住恨意,今天若是抢不到罗刹女,干脆就毙了这一直找他麻烦的小畜生! “哈哈哈!” 却在这时, 远处驶来五艘大船,一条小舢板从大船放下,舢板上一个白发银须, 手拄龙头拐,五十多岁的老者, 真气催发,让舢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来。 距离码头尚有三十丈远,银须老者便极为洪亮的哈哈大笑,凌空而起,飘然而至,“宇文大总管,宋鲁这边有礼了。” 银须宋鲁……宇文化及暗自凛然,宋鲁身为宋阀第三高手,实力竟仅比他弱一线,与宋师道这小畜生一起锁定他的气机,给他更强烈的危险感觉。 这架打不起来了,宇文化及暗骂一声晦气,就想阴阳怪气的给宋鲁两句,“好啊,我说宋师道怎么如此胆大妄为,原来更有人胆大包天,宋阀竟然……” 却话未说完,就又被林平之高声打断: “破野头,你跟宋阀干上了是吧?这一直跟你客气着,你差不多得了!要比泼脏水,宋阀怕了你不成?江湖上不说,咱们谁更在乎坐镇江都那位的看法?那位又更在意谁的谣传?” “你这小……!” 宇文化及勃然作色,他没想到虽然阴阳怪气,但还算收敛的林平之,突然掀桌子不玩了,突然主动将格调拉低到他同一层次,然后竟然还经验十分丰富! “二郎!” 却又被宋鲁以更大嗓门打断,“宇文阀主,家侄心直口快,有些鲁莽,请你千万海涵。” “好!好好好!宋阀好人物,好手段,宇文化及领教了!” 手上讨不到便宜,嘴上更讨不到便宜,宇文化及只好最后瞪了林平之一眼,拨马掉头,飞奔而去。 却仍听到林平之的声音,“鲁叔,我咽不下这口气,宇文阀欺人太甚,咱们这就散布谣言,说那宇文化及勾结高句丽,与傅采林合谋……” 宋阀怎么出了这么个东西!……后面的话宇文化及没听到,他也没必要听了,既然知道那小畜生这般没有底线,他必须比宋阀还快,至少一样快的散布谣言,才能至少让宋阀也不好过。 还要封锁江都的消息,不能让风言风语传到昏君耳朵里,他还需要最后的准备,才能发动计划。 “二郎,你是怎么惹到宇文化及的?” “鲁叔,找个僻静之处,慢慢说,不过谣言先派人撒出去,那老小子别的不行,比烂一流。” 带着双龙,跟宋鲁寻了僻静所在,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宋鲁听完,一阵无言,他这侄子,平日里懒懒散散的,万事能动嘴,就绝不身体力行,最会指挥人,有那种一句话就让人累个半死的能耐。 他却没想到,侄子的行动力竟然如此之强,出来走一圈,就得到了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惹了宇文化及,还遇到了去江都皇宫行刺的罗刹女。 443.反击 444.捕风捉影 然而宋鲁忽然想到。 侄子得到长生诀,却发现自己练不了,谁也练不了,于是送给两个路上捡的,据说福缘深厚的小子。 惹了宇文化及,纯粹惹上一身骚,今后跟宇文阀少不了摩擦,被那种不择手段的小人记恨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遇到了罗刹女,却直接给人家放跑了,说是用她给弈剑大师傅采林送战帖,要去挑战天下三大宗师之一。 不但如此,而且还跟杨公宝库扯上了关系,关键是根本就没问关于杨公宝库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宝库在哪里。 但这话说出去,宋鲁自己都不信,就更别说到时候听信了宇文化及散布的谣言的人了。 宋鲁无语的看看侄子……你这哪是行动力强,你这根本就是惹祸能力强,不比你跟你爹的武功差多少啊。 原来平时那么懒,其实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动则已,动就惹祸? 但没办法,数年之间,林平之虽然只动嘴,只提意见出主意, 但提的意见,出的主意, 都让众人信服, 最开始不信服, 但宋缺支持下,最后见到成效, 总能信服。 这本身就说明了林平之在宋阀的地位,已经隐隐与三巨头齐名了,对宋阀的影响力, 甚至比宋智宋鲁还强,毕竟林平之有宋缺的支持。 林平之弄出这些事情,也不是他故意找来的,只能说凑巧, 谁也不想惹上宇文化及那个烧红了的烙铁,谁也不想粘上就掉层皮,但事已至此,宋鲁也只能想着如何应对后续的影响。 至于这两个小子, 侄子好像真的很看重他们, 竟然觉得两人能练成长生诀? 但侄子行事, 每有深意, 这么多年了,宋鲁也习惯不去猜,到时候看成效就是了。 ranwena.net “二郎,你给那罗刹女送回去, 若真引起弈剑大师傅采林的兴趣,过来找你……” “我就正好看看弈剑术真正的风采。” “……好吧, 不过我回去宋阀, 要将这事告诉你爹, 你要挑战大宗师, 此时非同小可。” 虽然知道侄子武学修为已经在自己之上, 也看过不少次侄子与大哥较量, 但人的名树的影,三大宗师之名,仍让宋鲁担心。 “不说这个了, 二郎可知, 江湖上传出和氏璧的消息?” “和氏璧?” 之前说正事, 双龙不敢搭话, 静静听着,这进入互通消息的闲谈阶段,两人忍不住好奇。 “和氏璧乃是……便有了完璧归赵的故事,之后……文帝杨坚打下南陈之后,也多番寻找,却一无所获。” 宋鲁给两个小子介绍一番,“最近江湖传出‘和氏璧与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得天下的谣传,而和氏璧据说在洛阳出现过,二郎……” 宋鲁说着,又看看两个小子。 “无妨,不用瞒着小仲小陵,我宋阀素有恢复汉人天下的志向,路人皆知。” 双龙听林平之讲述不少天下大势,心里也早有猜测,只是这才挑明,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兴奋,宋阀若志在天下,可比李子通甚么的义军有前途多了,他们说不定真能做大将军呢。 宋鲁便问道,“二郎可要去洛阳看看?” “我觉得那和氏璧多半是有主了,若是和氏璧是被人偶然发现的,传出得和氏璧者得天下的消息,为何那人只是在洛阳拿出和氏璧一下,然后就藏起来?他是卖也好,是自己用也好,这时当有人拿出和氏璧,说自己是天选之子了吧?” “嗯……” 三人一听, 都感觉这话有些道理。 “所以这谣言, 必是其主人故意散布的,这传闻是罗刹女知道杨公宝库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跟着传出来的吧? 和氏璧的主人,明显就是想……” 林平之本想说这一看就是和氏璧要蹭杨公宝库的热度,想了想说道: “想让人们将和氏璧与杨公宝库挂钩,让人们对杨公宝库的注意力,转移一部分到和氏璧上,让和氏璧迅速受人重视,待到口口相传,得和氏璧者能得天下的时候,和氏璧的主人,就能利用上和氏璧了。” “大少这话虽然只是凭空判断,但其条理却十分清晰。” “没错,正如大少所说,若我是那和氏璧的主人,如此做法,确实是一条妙计。” “那二郎以为是何人得了和氏璧?可有怀疑的对象?” “确有怀疑。” 林平之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和氏璧要么有主,要么只有捕风捉影的消息,就不用花费太多精力和资源寻找,让洛阳的商行关注即可。” “嗯……是老夫听闻和氏璧的谣传,过于心动了。” 宋鲁点点头,“天下如我这般的人,不知凡几,如此我更相信二郎的推测了。” “二郎,你可知我这次逆流而上,是来做什么的?” “西边有事发生?” “正是,东郡李子通,与齐郡杜伏威结盟,兵合一处,纵横江淮,先前大破隋军后,分出一支兵马,直扑历阳,若历阳被夺,不知要卡住长江上多少势力的脖子。” 历阳便是和县,位于长江北岸,就在金陵的西南,这段江水颇多沙洲岛屿,杜伏威占领历阳,便可铁索横江,长江上的大小船只,今后若还想东西畅行,就要看他的眼色。 林平之是最了解物流的重要性的,要致富先通路,不管是陆路,江上和海上,都有大量宋阀的贩运队伍。 宋阀自然也不想被杜伏威李子通卡脖子。 但现在宋阀仍只是偏安一隅的宋阀,不是哪路义军,又不能直接发兵去打,镇南公和天刀的名号,顶多让杜伏威稍微给点面子,却不能如往常一样方便了。 说是义军,但说白了,还不是为权为名为利,义军的吃相,能比官吏好? 官吏吃相再难看,总要守规矩,不守规矩也得守浅规则,义军却又用得着守甚么? “如此,我便去历阳探查一下,正好也带小仲小陵历练一番。” 比起捕风捉影的和氏璧,和放在那里又不会跑,就算跑了也无所谓的杨公宝库,还是杜伏威这样能争霸一方的枭雄,更值得林平之重视。 444.捕风捉影 445.东溟飘香号 扬州与丹阳之间,大江之上。 林平之长生分体与本尊分别,一路漫游,体悟自身小天地与自然天地融为一体,却是以我为本,天地为我所用的意境。 又摘选自己会的武功,与阴阳五行属性的长生真气配合。 但武侠世界的武学,虽然也有金木水火土之说,但那是说的五脏五气,是借五行描述五脏六腑之间的联系。 阴阳有九阴九阳,火有火焰刀、冰有寒冰掌,但金木土,他却没有对应的武学。 “嗯,也不一定武学直接有属性,也可以属性贴合武学,比如用金属性真气运使少林金刚不坏神功,用土属性与金属性真气运使铁掌,以木属性运使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当能增强这些功法的威力……” 武学之外,长生分体也在研究如何掌控天地之势,以前贴合自然,天人合一,多是说忘我,将周围环境尽纳于心中的意境。 而现在,长生分体真的能与周围天地自然融为一体了, 天行日月,自然生发, 天人一理, 这与单纯的提炼真气, 运用功法是不同的。 这不但可以更好的驱动道法,当然这个林平之还不会。 但长生诀的意境, 就是天人合一,吾既天地,将这等意境悟通, 林平之的境界亦会提升。 不过他长生分体与本尊互通神识,知道本尊那边的情况,杜伏威李子通攻打历阳,他就加快了步伐。 大江之上,长生分体踏浪而行, 却如履平地。 不是一苇渡江、御风行步……他没用任何轻功法门, 甚至没有刻意运功提息, 他只是运转长生诀, 感受天地自然,江上风浪,然后让身体周围的天地为他所用,风推浪浮, 顺其自然。 有人能踏浪而行, 即便是这个扫地僧遍地走的世界, 也是个新鲜事。 但大江之上,又有多少人能看到? 还真有不少人。 江上一艘巨舶,甲板上就有不少人, 因为瞭望塔上一嗓子, 挤到栏杆上看热闹。 清风徐徐,日头照得大江金银蛇舞, 众人揉揉眼, 起初当是眼花,但这么多人眼花? 众人不信也得信, 这是一位他们夫人那般的顶级高手, 还就是要来他们飘香号。 一众水手知道或有大事,连忙去叫管事。 管事是名女子,三十几许,一身劲装, 腰间长剑,长相一般, 却双目隐含精光,乃是一位先天高手。 管事挥退众人,向下看去,就见十几丈下面的江面之上,一人双脚踩水,竟在江面起伏。 “敢问这可是东溟派的飘香号吗?” 一个十分爽朗的声音传到管事耳朵里,却不是吼,仿佛就在她身边正常说话,管事心下暗凛,不敢待命,提运内力回道,“敢问是哪路英雄来访?” “诸位请了,在下踏三山,游五岳,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真正的大英雄,林明,特来求见东溟夫人,劳烦通传一声。” “……” 管事眨眨眼,张了半天嘴,也没想到该怎么回应。 这么大一高手,怎么给自己起这么个名字,这么一大套你怎么编出来的? “……阁下稍待。” 管事觉着她实在管不了这个, 还是让更大的人来吧。 她回转船舱, 却没有直接找东溟夫人,而是去找了夫人的护法单青。 “护法,江上来了个高手,要求见夫人。” “高手?” 单青年不过三十, 稍具三分姿色, 武功与能力更在管事之上,闻言放下手中公务,抬头问道,“是何人?” “……没记住。” 管事一脸无语,忽然发现她忘了给那一大套记下来,“叫踏三山游五岳甚么的。” 单青一皱眉,这听着像街头卖艺的,就这还高手呢? “护法前去一看便知。” 单青跟着管事出去,往船下一看,就见到一个面貌稍显普通的年轻人,正站在江面上,随波一起一伏。 果然是高手,但若是高手,如此这般做派,意欲何为? “这位娘子,你似乎并不是东溟夫人?” “小女子单青,见过这位侠士。” “不敢当,在下踏三山游五岳,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代管长江及沿途各县,真正的天生神力大英雄,林明,特来求见东溟夫人。” 你好像加字了,你这叫玩赖……管事心说不是她没背下来,是这人不讲规矩,偷偷加字。 “阁下何不上船一叙。” 单青没有去通报,却也不能一直让人家这么在船外面呆着,虽然这人看着挺自在的。 “叨饶了。” 一声叨饶,船上众人就见这位“大英雄”扶摇直上,就好像脚下有旋风托着他似的,不见弯腿,就飘了上来。 2kxs.la 长生分体并不是很满意自己的登场。 出场还可以,这过于响亮的名号,一下就给东溟派的震了。 但登场,也就是他上了船,却裤管和鞋子都湿淋淋的,踩在甲板上,弄了一片水渍。 天人合一,融入自然么,长生分体并不是用真气托着自己,而是用真气控制风与水,驭自然之力为己用,自然免不了弄一脚湿。 却也无妨,火行真气一运,迈步跟着单青前行,三步,裤管鞋子便被蒸干。 被带到一间客房待茶,单青离开,留下管事与长生分体闲谈,管事本想试探一下他的来历,却三五句话就被林平之带到沟里,单青回来时,便听管事与长生分体正在讨论钓鱼握杆的几种姿势。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单青无语的打开房门,长生分体就见她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跟着两位。 两人都是三十几许的妇人,一个身材高大,瘦骨嶙峋,好像鹿鼎记的胖头陀,一个矮小圆润,满面红光,好像胖头陀的搭档瘦头陀。 林平之忽然想起没头脑和不高兴来,他现在随性的很,险些笑出声来。 “林侠士,夫人有请。” “有劳了。” 三人都是先天高手,一个带路,两个跟随,品字形将长生分体夹在中间,不多时,来到一间宽敞房间,一半空旷,以幔帐隔着另一半,只闻檀香缭绕,只见幔帐后面隐约人影。 三护法并未退下,也没先开幔帐,仍围着长生分体,跟着便听到一个听不出年纪,极为婉转动听的声音说道: “这位林郎君请了。” 445.东溟飘香号 446.东溟夫人,天魔长生 林平之长生分体神识展开,感觉幔帐之后,是一个隐隐的漩涡,缓缓地旋转,将周围的天地元气缓缓吸入其中。 这便是天魔力场?看似与北冥神功效果差不多,就不知道其玄妙之处究竟为何? 长生分体微微愣神,就听幔帐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婉转的问道,“这位林郎君请了。” 惑心之音?长生分体用神识感知着对方,也感知到对方精神力量的试探,甚至还将精神力量运用到音波功上。 这甚至不是刻意运用,而是功法自带的效果,是对方长久修习,举手投足,一言一语,自然而然带出的。 “在下慕名求访,唐突冒昧,请东溟夫人见谅了。” 幔帐内说话之人,停顿片刻,复又说道,“哪里,远来是客,林郎君武功高绝,是想让东溟派为公子制定兵器吗?” “确有此意,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林郎君有话不妨直说。” “夫人快言快语, 好,那我就直说来意了, 我其实是来帮夫人的忙的。” “嗯?” 一声疑问, 长生分体都能想象到幔帐对面之人, 面露疑惑不解神色,“林郎君有什么可以帮到我的?” “这个嘛, 比如夫人常年心中郁结,所修行功法不但遇到无法突破的关卡,更心神影响身体, 功法给身体造成暗伤; 夫人每逢心情忧郁,天泉穴是否隐有堵塞之感?天池穴又是否隐隐刺痛?同时伴有些许胸闷气短? 在下略通医术,武功也还可以,既能为夫人诊治一下, 又能帮夫人直接去了那心结。 又比如在下与岭南宋阀的阀主嫡子宋师道相交莫逆,东溟派与宋阀在海运上的小小摩擦,在下也可帮忙转圜一二。” 说起东溟夫人的暗伤,其实长生分体也有点奇怪,他修了长生诀后,不但与天地联系更加紧密,就连神识都有增长, 但也只是观东溟夫人之气, 他才能有如此清晰的把握,他轻易就能穿透那气场漩涡, 把握到对方气机流转的动向。 之前对宇文化及,他就不能把握得如此精准。 而东溟夫人给他的感觉, 真气无论质量数量,都更在宇文化及之上。 “嗯?!” 刚才东溟夫人只是疑问, 现在她就是惊疑不定了……这人究竟什么来路,不但她一直锁定不到对方的气机, 更被对方一语道破她的虚实?! 心结倒也罢了, 那事虽然是她派内隐秘, 但若此人与宋阀交往密切,也却有可能听闻。 心结导致功法出了问题, 这也可以说是大胆一猜……但因何对方能如此精准的道出她的问题, 描述的一点不差? “……单青,你们退下。” “夫人。” 单青三人见长生分体一语惊人,而且是说出她们夫人的弱点, 当然不敢离开。 “无妨。” 无论是单青的描述, 还是自身感知, 东溟夫人都知道,来者实力更在她之上,强的还不是一点半点,区区三个先天高手,多她们不多,少她们不少。 单青三人只得退下,不但她们仨,幔帐对面也有脚步声。 不多时,房间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幔帐无风自动,被一股力量拉开,长生分体终于见到东溟夫人庐山真面。 当然,他之前是以宋师道的身份见过的,所以并不稀奇孩子都十六岁的东溟夫人,看上去竟仍是二十五六的年纪,美艳动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有致命的诱惑力。 他稀奇的,是东溟夫人这次给他完全不一样的感知,并不是吸引力,而是怎么说呢……他就好像找到了严丝合缝的拼图,这漩涡一般的气机、气场,仿佛就是他这长生小天地缺少的东西。 他就应该将这漩涡融入他的小天地,这漩涡就应该和他的小天地合二为一,就好像有阴就有阳,或者好像有自然就有生灵,如此才算完整。 天魔诀,或者说它的源头,魔门无上宝典, 十卷天魔策, 与长生诀相生相克……长生分体不由想到,记忆中天魔策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乃是与轩辕黄帝争雄的魔帝蚩尤的独门心法,而黄帝的老师,正是广成子。 长生分体一瞬间的恍惚,东溟夫人就更是莫名其妙的悸动,她是如此奇怪,为何她眼中的这个人,明明她都无法锁定气机,但这人的形象就是如此鲜明,如此吸引她。 明明这人仿佛融入天地,却又鲜活的进到她的心里。 “阁下究竟何人,为何能知道我修行上的问题?” “不瞒夫人,我是看出来的。” 东溟夫人有些无语……这算什么回答?你倒是说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我修行之功法有些特殊,感知十分敏锐。” “但如此敏锐,实在匪夷所思,我不得不怀疑,你看过天魔诀,明人不说暗话,你是阴癸派祝宗主的甚么人?” 东溟夫人忽然眼角抽抽,心里升起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眼前这人,不是她半个便宜弟弟吧? “夫人似乎有甚么奇怪的猜测,我可以对天地发誓,我与阴癸派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未见过除了夫人之外的任何阴癸派之人; 而我究竟是甚么人,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成为甚么人; 比如说,我可以成为给夫人诊治的大夫,成为帮夫人除掉某个人的帮手,又或成为夫人与宋阀的中人,夫人以为呢?” “若不能清楚林郎君的来历,我如何能信任你,又如何放心把身体交给你诊治?” “这就要看夫人是否有其他解决身体暗伤的方法了,又或有其他方法除去心结,又或有实力面对天刀的问责?” “我的事情可暂且不提。” 东溟夫人摆摆手,她这暗伤和心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更奇怪林平之言必提及宋阀。 156n.net “东溟派不过延迟交割一批兵器而已,不但已经赔礼道歉,还免去了定金,自问没有失礼之处,天刀至于这般霸道,要亲自来东溟派问责?” “夫人尚不知情吗?五天前,宋阀运货的海船途经福州,被尚氏的船拦截,口角之争变为武斗,给宋阀的货船连船长带侍卫,连伤十七人,还将船上的货物都给扔下海。” “……啊?!” 446.东溟夫人,天魔长生 447.霸道之言 林平之也是本尊那边,从宋鲁那里得到的消息,竟然有人敢捻虎须。 “啊?!” 东溟夫人一声惊呼……她虽然知道宋阀在数年前开辟海运,飞速发展,而且甚么生意都做,最近也开始资助各路义军兵刃,她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东溟派招牌在这里,又以质量取胜。 但东溟派分两姓,单姓都是她招收的女弟子,尚姓却是流求第一豪族,而尚姓不少人土皇帝做惯了,不觉得宋阀有什么了不起,更觉得宋阀影响了他们的生意。 尚姓不少年轻子弟,提及宋阀,颇多不屑,她虽然是派主,却管不了尚姓家事。 她已沟通尚姓长老,让他们约束自家子弟,却没想到,竟然还是出了这等事情。 尚姓子弟因为神州战火四起,各方势力都十分看重东溟派的兵器,不但生意的利润暴涨,更是备受礼遇,逐渐升起骄狂之心。 但东溟夫人却仍与阴癸派保持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论她愿不愿意,事实如此, 东溟派会往阴癸派输送利益, 她也会获得各种支持。 她比尚姓族人更了解这个天下, 也更了解看似偏安一隅、闭塞封锁的岭南,非是不思进取, 而是暗中诸多筹谋。 她更知道天道宋缺何等人物,不但武功与三大宗师齐名,更是一名文武双全的旷世奇才, 当年苍梧岭一万对十万,十败隋朝军队,赫赫武功,换来了永镇岭南,听调不听宣的地位。 这样的人, 又怎肯一直蛰伏? 却被尚姓子弟当作陈后主那般的废物, 时常讥讽取笑, 却不知道最可笑的就是他们自己! “林郎君, 此事我并不知情, 我一定调查清楚,必给宋阀主一个交代。” 长生分体闻言一笑,摇摇头说道, “宋阀主怕是不想要夫人的交代,而是想要尚氏的交代啊。” “为何?我才是东溟派主。” “但尚氏才是掌管东溟派船队的,尚氏众多子弟,掌管着东溟派的产业, 尚氏控制着流求, 而宋阀致力发展航海, 流求正是最好的补给中转站,所以尚氏不惹宋阀也就罢了, 惹了,就必须给出交代。” “这……” 东溟夫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天刀不但不肯蛰伏,而且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之心了?! 那你兵出岭南啊, 去造反啊, 去跟杨广对着干啊, 何必拿小小的东溟派开刀?! “宋阀此举,不怕惹人非议,甚至惹人针对吗?要知道东溟派向来与各方势力交好, 若宋阀此举影响了各方的武器供应……” “怎么会呢?东溟派不会断了各方的武器供应的,毕竟东溟派不想宋阀干脆连武器生意也占据了吧?” “……看来林郎君不是来为东溟派和宋阀调解的,是来为宋阀下战书的?东溟派虽然不比宋阀,却也众志成城,不会屈服于压迫。” “东溟派上下一心?我看未必吧,尚氏向来想要吞并单姓,早就不满夫人一个女人当家,不过顾忌阴癸派的牵连; 但夫人真的肯借阴癸派的力量吗?不过引狼入室,又或驱虎吞狼,反受虎害; 夫人你何必为了敌视你、反对你、觊觎你、图谋你的人,与宋阀拼死拼活呢? 让我帮夫人调理好身体,解开心结,甚至脱离阴癸派的掌握,并且获得宋阀的友谊,岂不更好?” 长生分体态度十分诚恳,东溟夫人却完全不为所动,“林郎君与宋阀究竟意欲何为?” 长生分体改为传音入密,“我为夫人调理身体,助夫人将天魔诀推至更高层次,帮夫人杀掉魔隐边不负,天刀与宋阀给夫人庇护,帮助夫人与阴癸派一刀两断。 而这些条件,只换夫人一件事,那就是流求岛,归宋阀所有。” 好家伙……东溟夫人心说这不愧是代表宋阀来的,当头一刀,就要给东溟派一分为二,更要直接切了流求岛去,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然而东溟夫人却知道, 以宋阀的实力, 做到这些,虽然不说轻而易举,但也不是难如登天,天方夜谭。 “兹事体大,此非我一人能决断,林郎君可否容我考虑一二?” 长生分体点点头,“夫人尽可考虑。” 如此轻易? 东溟夫人一愣,却见对方又淡然说道: “但尚氏是没得考虑的,宋阀对流求岛志在必得,此言虽然霸道蛮横,然争天下之事,夫人想必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理解你一脸!……东溟夫人如此沉稳气度之人,都忍不住给对方两巴掌的冲动,竟然将强行霸道之事,说得如此坦然,如此理所当然! 虽然也知道,争天下没道理可讲,天下那么多义军,造反之前,也没人跟杨广商量过,但作为要被人强取豪夺的对象,就感觉对方是如此可恶! 闭门船舱做,祸从天上来,东溟夫人不由得一股邪火往脑门上撞,“林郎君果然只是来借宋阀耍威风的!” “夫人,我真的是很有诚意的来帮你的。” 长生分体说着,忽然手作拈花动作,水木长生真气螺旋并行,无声无息击出。 虽然这一招不带丝毫烟火之气,长生分体气机神识圆润无暇,与周围天地合一,东溟夫人根本无法捕捉。 但天魔诀却对长生诀自生感应,东溟夫人莫名气机引动,真气一震! 然而她看到对方的动作,神识和身体却反应不过来,便已然天泉穴一股温润冰凉气机! 雅文吧 这人竟然如此蛮横,言语不行,直接动手! 东溟夫人大惊,勃然作色……却突然一愣! 那一丝气劲,毫无杀伤力,虽然盘旋在她天泉穴内,不断吸收她的天魔真气,却又缓缓释放温润冰凉的气息,让她感觉穴道一阵舒缓。 “嗯……” 有些淤塞的穴道被疏通一些,真气流转更加流畅,甚至连穴道周围的暗伤都有些许好转。 这让东溟夫人忍不住舒服的一声轻哼,然后才反应过来。 “你!……你这是甚么真气?” 长生分体送过去的真气并不多,不足以治愈穴道的暗伤,只是略作舒缓,但此等神效,不由让东溟夫人震惊无比。 更是隐约升起一丝期盼…… 447.霸道之言 448.过火 “夫人感觉如何?” “……” 东溟夫人虽然震惊于林平之长生分体那神奇的真气,却仍不能下定决心。 她忽然发现,无数夜不能寐,泪湿满枕时,期盼的复仇与摆脱控制的机会,突然这样砸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心里的悸动,竟然不如诸多犹豫。 她想要点头答应,甚至只是眼神默许,却脑海里,又是担心这人只是初次见面,目的莫测,不能将身体交托给对方,任由对方施为。 又担心一旦同意,就是要与阴癸派彻底翻脸决裂,担心她母亲对她的无情,担心阴癸派的威胁和报复。 又害怕这一点头,尚氏就要被她反手卖掉,虽然尚氏对她和她的派主之位颇多觊觎,却终究公事多年,如此未免绝情绝义,狠辣无情。 东溟夫人沉默无语,忽然略带凄苦一笑。 她忽然发现,她虽然是一派之主,虽然受各方势力尊重, 但她内心最深处,她仍是十六年前, 二八年华时, 那个无法主宰自身命运, 无力反抗,也没有勇气反抗, 只能任由别人摆布,只能默默忍受的小姑娘。 她忍受的太久,已成习惯。 那恨意, 那怨怼,不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而是她自我排解,让痛苦麻木,让她继续忍受的“良药”。 林平之长生分体见东溟夫人如此表现,他见过太多人, 略一分析, 就揣摩到五六分对方心理, 不由得微微一笑: “夫人可是左右为难,前怕狼后怕虎, 又心动, 又对事情不可控制的发展,感到十分惶恐? 这也不难理解, 梦魇虽然可怕, 但未知, 才更令人无所适从。” “……林郎君对人心看得十分透彻,如此可有教我?” “既然难选, 我看不如就别选了吧。” 嗯?东溟夫人见对方淡然一笑,忽然心头隐约不妙,却做不出任何应对。 她只觉眼前一花,就见对方仍是盘膝而坐,却横移一丈多, 已然出现在她身前, 呼吸相闻。 即便如此,东溟夫人心中一惊,但她真正的感受,却是没有任何危险预警, 仿佛对方做得事情再普通不过,就好像一条板凳被移动一下。 但长生分体就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身前,实在矛盾无比。 不但如此,东溟夫人跟着感觉手腕被长生分体握住了! 明明对方动作并不快,只是顺滑流畅,无比自然,为什么,为什么她不但预测不到对方的行动,甚至看到了都难以做出反应?! “你!” 见对方如此登徒子行径,东溟夫人玉面通红,勃然作色,刚像运功反抗,却感觉一股温润的气息,从她脉门,直接流向她受损的经脉。 瞬间,她经脉受制,却并不难受,反而如同浸在温度最合适的温泉中,而且轻飘飘的毫不受力,全身都放松下来。 “既然夫人难选,我就再帮夫人一把,让夫人没得选就好了。” 你这叫帮我?!东溟夫人见对方竟然得寸进尺,拽过她的手,轻轻的将她搂在臂弯,不由得羞愤无比的怒视,却见他普普通通的脸,笑起来却很顺眼,声音也变得温润: “夫人似乎习惯了屈服,屈服于冷酷无情的母亲,屈服于强大的派门,屈服于平和稳定的环境; 那夫人不如这样想,你屈服于谁不是屈服呢? 百姓屈服于权贵, 弱者屈服于武力, 理智的人屈服于道理,夫人你虽然无力反抗,却可以选择; 是继续屈服于那些处处刁难你的强权,肆意欺辱你的恶魔? 还是像我这样的,真正可以帮助你,保护你的人。” “呸!你才是肆意欺辱我的恶魔,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宁肯一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夫人,你做人都怕我,变成鬼,又能如何?你有勇气变成厉鬼吗?” “你!你……” 东溟夫人声音都颤抖了,她真的难以置信,世上竟会有这般可恶之人!不,这人就是真真正正,肆意玩弄人心的恶魔! “你恃武逞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与那些恶人又有什么区别?” “夫人心里,果然仍当自己是弱女子呢。” 东溟夫人被对方这句话瞬间破防,神色变得无比凄苦,两行热泪流淌而出,“你随便吧。” “哎呀呀……” 长生分体挠挠头,似乎做得有些过火了。 他这分体修成长生诀,时时天人合一,体悟自然意境,天地合一。 而天地间除了地水风火,还有自然生灵,而生灵首要法则是什么? 是生存法则,连植物之间,都要争夺阳光土壤水分,弱肉强食,更是生存本能。 长生分体神识强大,精神坚忍,灵台清澈,但时刻投入其中,也未免受到影响。 表现出来,就是他这分体,行事不免有些随性。 虽然天魔诀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他本能的渴望用长生真气与天魔真气交流。 却并非不能用意志力控制。 只是他不由得放开了一些控制,随性而为。 “夫人,抱歉了,你也感受到了,你我功法,相生相克,互相吸引,我不免受些影响,难以克制,失礼之处,在下给你赔罪了。” 小书亭 长生分体轻轻一推,让东溟夫人又变成在他身前盘膝而坐,跟着歉意一笑。 “……” 东溟夫人离开了有力的臂膀,却一瞬间怅然若失。 正如长生分体所说,抛开其他,两人功法互克又互补,他散发的自然气息,让东溟夫人十分受用,也下意识地想要接近。 “哼!” 但这人实在可恶,东溟夫人发现自己恢复行动力,赶紧抹抹两行清泪,想到自己如同小女儿一般哭泣,不由得又羞又恼又委屈,一股火往脑门上撞,气的她不管不顾的就拍出一掌。 啪! 清脆声音响起,长生分体脸上多了个五指山红。 他故作呲牙咧嘴,讪讪笑道,“多谢夫人打赏五百。” “……无赖!登徒子!” 东溟夫人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一股冲动……左掌抡圆了又是一巴掌! 啪! 你不是不躲吗,我就打死你这可恶的小贼! 然而她两巴掌下去,还要再打,却又被长生分体握住纤纤玉腕。 “夫人,两巴掌算我赔礼,再想打第三巴掌,你要先再让我失礼啊。” 449.天人一理 “夫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接受在下的好意吧。” “呸!登徒子!无赖!小贼!你这算什么好意?!我绝对不会屈服于你!” “是是是,夫人你只是没得选而已。” “哼!” 东溟夫人仍与林平之长生分体盘膝对坐,呼吸相闻,长生分体再与她四掌相对,她狠狠怒视,却没有拒绝。 “放松,放松……” 长生分体收敛心神,投入长生诀的天人合一的意境当中,阴阳五行长生真气自然而然的运行。 这一下,东溟夫人想气都气不起来了。 她的天魔真气,竟不受她控制,跟着自发运行起来,却不是走火入魔,肆意乱窜。 而是比她自己控制还要平和自然,温润的在经脉中流淌。 甚至完全没有她运行天魔诀时的阴气森森,诡异凌厉。 东溟夫人不由得被她真气的自主运行吸引心神,一瞬间,就投入到一种十分奇妙的状态当中。 她感到身体彻底的放松,处于一种最佳的状态,身体与真气无比契合,毫无半点阻塞。 而她的真气,逐渐变得不再是天魔真气,似是而非……因为她的真气不再受她控制, 而是与长生分体的长生真气接合。 不是融合,而是如太极一般, 阴在阳之内, 不在阳之对, 太阴,太阳。 长生真气与天魔真气虽然泾渭分明, 却又不分彼此,相生相克,相克相生,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长生分体同样进入一种十分奇妙的境界,他感觉自己终于……完整了。 他的小天地,补足了缺失的一角, 如同外界大天地一般,不但有阴阳五行地水风火,更有了最重要的东西。 小书亭 生灵。 他自身若是小天地,他便不再是其中生灵,而是包括生灵的全部。 正所谓孤阳不长, 孤阴不生,林平之自己,也不能代表生灵。 他需要有一种相生相克, 相容互补的功法,一个配合他的人,让他的长生诀变得更加完整,更加完美。 长生分体掌控着自身的小天地,这时也就掌控着被纳入小天地的东溟夫人, 东溟夫人的天魔诀,尽数映在他脑海中,无比的清晰。 甚至东溟夫人的气血生机、她的神识, 都逐渐纳入长生分体的小天地。 东溟夫人也因为与长生分体的联系……她虽然不在主导地位, 不能感知到林平之的一切, 她却能感知到,她与周围的天地连成了一体, 不分彼此。 她仿佛就是周围的空气, 就是大江大河, 就是明月星辰…… 而这天地间的一切, 都模模糊糊, 隐隐约约,变成了一个影子,一个熟悉的气息。 那个人本应让她愤恨,让她排斥,但她却与这个人心神相连,不分彼此,她没有半点掩饰,一切想法都直接展现出来。 那个人对她,也不再有半点为难,也没有理解和包容,只有感同身受,她终于不再孤独,不用再一个人煎熬。 天地间,她终于纵声咆哮,终于放声大哭,终于渲泄出心中的所有愤懑和不甘。 终于,她渲泄出一切,她逐渐平和,逐渐安抚,耳边,响起一个悠悠的声音,“夫天地者,万物之行也,日月,阴阳之交替也,人,证天地之灵也……” 东溟夫人的喜怒哀乐,为长生分体无喜无悲,天人自然的小天地,注入了一个鲜活的生灵。 长生分体忽然有了一丝明悟,他虽然自成小天地,就心神也化作天地,才能天人合一,才能掌控天地。 天地尽收于心, 我既是我,而后是天地,我一念之间,天地尽在掌握。 如此奇妙的感觉,让长生分体深深迷醉,又想投入天地当中。 却有东溟夫人的神识与他心灵相通,让他总有一份剥离感,一份不完美。 但这正是长生分体需要的。 他不需要完美的融入天地,不需要变成天地,他需要有个生灵提醒他,他仍是生灵,他仍是他自己,他仍以自我为根本。 东溟夫人就像是一个锚点,让他既能专心悟道,又能把持自我…… 长生分体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脑海中出现一句话,【吾修吾的佛,汝入汝的红尘。】……那么我也悟我的道,让东溟夫人成为我的红尘吧。 东溟夫人悠悠转醒,睁开双眼,就见到一张十分可恶的脸。 这却没有坏了她的心情,她只是觉得应该讨厌这张脸,但她心里却根本讨厌不起来了。 她的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已消失无踪,只有自然平和。 她眼中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鲜明,她仿佛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虽然都是熟知的东西,但给她的感觉,都是新鲜的。 “往事如尘,生死轮转,夫人可悟了吗?” “……哼,你这个样子,问我悟没悟道?假正经,伪君子,假道学!呸!” “伪君子是我那过世已久的二叔,而且夫人你知道的,这功法的事情,你我都身不由己嘛。” “哼!我知你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又强横霸道,我一个弱女子,我能说什么?” “夫人放心,前尘已是往事,今天是新的开始,今后你的人生,就会完全不同了?” “哪有什么不同,还不是没得选。”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但在下愿意全力弥补。” “不过你一厢情愿,自说自话罢了,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今后我会尽量照顾你的感受的。” “说的好听。” “是是是,那就不说,夫人看我表现吧……不过夫人现在最好整理一下。” “呵,刚说完,马上就原形毕露了,你还有什么命令?” “不是,只是你我独处太久,让尚氏的人知道了,有三个尚氏之人,不顾三位护法阻拦,非要来见夫人……” 长生分体话未说完,东溟夫人就咻的一下,一股风,闪到屏风之后。 至于不是一股香风……林平之悟道之时,长生真气掌控天魔真气自然运行,也随之为东溟夫人修复暗伤,后面又辅以其他功法,给她体内暗伤积郁的淤血,还有身体的杂质都被驱除出来。 屋里味道甚是古怪,怎么也算不上好闻。 林平之手掌轻摆,窗户便随之敞开,心念一动,一缕清风吹入房间。 便在这时…… 450.打扰 “夫人快些,三位护法快拦不住人了。” 林平之长生分体传音入密,耳边也跟着响起嗔怒的声音,“还不都是你这恶贼!” “是是是……” 林平之也没想到,他这一世,二十多年的“守身如玉”,竟在今天送给东溟夫人这位二八年华……乘以二的佳人了。 不过他三世轮回,实际年龄也快三百岁了,在霹雳世界都不算雏鸟了,嗯,虽然分体刚分出来还不到一个月,鲜嫩无比。 总之年龄完全不是问题……丞相肯定是懂他的。 缘分来了,顺其自然呗。 “夫人!夫人!尚明求见!” 门外一个没好气的年轻男人声音高声叫道,还有三位护法小声劝阻之声。 不多时,舱内一声轻声回应,“少帅请进来吧。” 舱门猛然推开,就见一二十出头的华服青年,其相貌颇为英挺,不过神色倨傲。 而且充满了怀疑,眼睛对着舱室内一阵扫。 却只见幔帐挂起,长生分体盘膝坐在地上,嗯,开着窗户,屋里略显冷清。 华服青年不由得居高临下,有些怀疑的审视着长生分体, “听闻夫人来了贵客,想必是要紧人物, 夫人与贵客密谈数个时辰, 可是商议什么关于东溟派的要事吗?” 这要换了林平之是东溟派主, 有人敢这般跟他无礼,早被他坑得速求一死了。 然而东溟夫人一直不愿与尚氏争斗, 处处忍让,就让尚氏逐渐欺她软弱,年轻人还不是尚氏家主呢, 只是少主,就敢这般颐指气使的态度。 xiaoshuting.info 东溟夫人正复杂着,但总体上是舒畅的好心情,也被尚明的无礼打破,一下回到现实, 不过她尚未张口, 就听长生分体笑道, “这位郎君英武非凡,气宇轩昂, 敢问如何称呼?” 哼, 又自作主张……东溟夫人又给某小贼记上一笔。 伸手不打笑脸人, 长生分体这么客气, 华服青年倨傲说道, “本人尚明, 乃是东溟尚氏少主。” 嗯,猜到了,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如此豪横,“原来是明帅,久仰久仰,在下……” “这位是林明林郎君, 他是来求购兵刃的。” 东溟夫人想起长生分体报那一大长串名字, 赶紧插言道。 林平之撇撇嘴,他突来灵感,刚加了新词, 却没能用上。 “正是如此,在下是来求购一柄神兵, 要求颇高, 故此叨饶贵派派主许久。” “哦?” 尚明一听, 一挑眉毛, 你小子挺牛挺有自信啊, “阁下可知,东溟派的顶尖兵刃,都是出自尚氏之手?阁下想要求取何种神兵,不妨让本少帅长长见识?” 长生分体心说我想要长日狂阳那样自己就能呼呼冒火的,朱厌那样自己就能诞生剑灵自己砍人的,你有吗? “好叫少帅知道,我要的神兵,一要沉重,二要锋锐,三要在高温情况下,仍能保持坚硬锋锐,尚氏可能打造?本人也算薄有资产,不吝重金求够。” “嗯……阁下因何需要此等神兵?”尚明不算草包,知道这样的神兵,需要玄铁、天外陨铁等等稀有材料,打造起来也很有些难度。 我拿来当火筷子,管得着吗你?长生分体笑而不语。 “少帅,这桩生意,由我来处理就好。” “……那就有劳夫人了。” 东溟夫人发话,尚明也只得退下,临走还注视长生分体一眼,自觉颇有深意。 长生分体就拿他当个屁。 “……你真想要那样的神兵,究竟为何?” 舱门关上,舱内一瞬间的安静,东溟夫人忽然有点尴尬,不由得找个话题。 “是为宋师道准备的,他练的红莲刀法, 一身霸道的火焰气劲, 若有神兵, 可让刀法添几分威力。” 林平之也算精通锻造之术, 但却是普通的锻造之术,这个世界天地元气浓厚, 世间更有一些奇物,这里的锻造术和材料,若能打造神兵,当可更好配合他的刀法。 虽然他的武学意境已经不滞于物,但神兵确实能够让他增强实力,他也准备再回霹雳世界,找铁十三或者哪个名铸师,弄一把神兵,在这里正好先练练如何与神兵配合。 至于到时是用刀还是用剑,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你真的与宋阀很熟?真的能代表宋阀?” “嗯,我与宋师道好到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与宋阀主也时常交流,宋阀素有远大志向,且并非夸夸其谈……” 长生分体传音入密,给东溟夫人介绍一下宋阀这数年间的筹备。 “所以……我可以叫你美仙吗?” “……” 正说要紧事,长生分体忽然来这么一句,让东溟夫人闹了个大红脸。 “登徒子,臭流氓!我……你、你干嘛?!” 幔帐无风自动,长生分体又回到东溟夫人身前,“先说正事。” “那你拉我手做什么?” “表示真诚。” “哼!” “美仙,夺取流求岛,扫平近海一切阻碍,进一步扩展势力范围,实乃宋阀决议,天刀决议,这是无可更改的,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为你做一些事情。” “谁用你假好心,你们男人,全都是花言巧语,表面一套,内心另一套,实则从未拿我当过一回事。” “我一向诚恳,别的不说,美仙你暗伤尽复,天魔诀也应该推到更高境界了吧?你全身天魔真气打散重组,轮回新生,故此我才问你悟了没有。” “……你为何对天魔诀如此了解,你实话实说,你阴癸派究竟什么关系?” 说起天魔诀,东溟夫人疑惑又上心头,死死盯着长生分体,生怕他说出什么糟糕的,甚至是惊悚的,让她只能直接一头撞死的话来。 “我对天地发誓,我与祝宗主是素未谋面的关系,我对她一无所知,若有虚假,叫我眼睛被人挖了吃掉。” “好吧,我信你。” 东溟夫人要是知道林平之早让人挖了四只眼睛吃了,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大概得是恨不得同归于尽吧。 “天魔诀源自于天魔秘,一共十八层,十七层乃是‘解体’,十八层为‘轮回’,正如你所说,我非纯银体质,又心伤郁结,导致被功法伤了身体,本以为终身止步十六层,却没想到,竟然拜你所赐,将天魔诀练至最高境界。” “美仙,依我所见,天魔诀极限并非十八层,而是有更高的境界。” “更高?” 451.身体力行 “十八层之轮回,只是入轮回之法,但这只不过新一阶段的开始,天魔诀源自于天魔秘,天魔秘又源自于天魔策,十卷天魔策被两派六道拆开后,想必有所遗失,也就是天魔诀更高深境界的修行之法。” “嗯……你为何对魔门如此熟悉?” “我与宋阀交好,天刀曾败魔门霸刀岳山,又与祝宗主结识,更与梵斋主颇有交情,知晓一些佛魔两门的秘辛,也不出奇。 再说天魔诀……” 林平之长生分体发现,东溟夫人总是想要岔开话题,知道她为何如此,不过仍说道: “轮回之后,是选择入轮回,重新轮转,从第一层开始重修,再到十八层,在这过程中明悟己身,求证己道,还是选择超脱,站在更高的层次,审视天魔诀, 这是你需要选择的。” “……你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武学修为, 你的武学境界, 更是到了何种层次?” “机缘巧合, 诸多奇遇,不过我这一身修为, 源自于长生诀。” “长生诀?!……我听闻长生诀在扬州出现,宇文化及正在为杨广搜寻,原来竟是被你得到了?” 东溟夫人一声惊呼, 让长生分体一摆手,真气将声音封锁在舱内。 “是宋师道得到了,不过长生诀十分奇特,只有我情况特殊,才能练成, 而长生诀与天魔策同出于上古先秦时期, 我想也是因此, 才能有你我之间的水汝交融吧。” “呸!谁给你水汝交融!” “总之我修成长生诀,如今实力已能与天刀齐平, 也就不亚于三大宗师任何一位, 如此不管是祝宗主, 还是魔隐边不负, 当都不在话下……其实美仙你随我修行一阵, 一身功力当可超越祝宗主, 就是你亲自报仇,也不成问题。” “谁随你修行,你不要得陇望蜀啊!” 这就是东溟夫人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原因了,“美仙,我知你还没做好面对心中阴影和恶魔的准备,但这种准备, 不是给你时间, 你就能做好的。” “……所以你就这么为难我?” “美仙,东溟派一旦出问题,阴癸派必派人来寻, 到时你面对也要面对,不面对也要面对, 如此不如下定决心, 至少你选择面对, 会有我和宋阀的全力支持。” “我……宋阀非要如此霸道吗?要知道十余年来, 尚氏与单姓通婚, 早已难分彼此,流求也是我的家啊。” “却不是你能做主的家,宋阀也不是要将姓尚的斩尽杀绝,鸡犬不留,但必须要得到控制流求岛的权力,必须要让近海畅通无阻,再无障碍。 美仙,宋阀针对尚氏,对你其实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尚氏被打压,单姓正好翻身做主人,那些嫁到尚氏,只能相夫教子的单姓,你就不愿意她们能有当家作主的权力吗?” “说的轻易,却哪有那般简单。” “美仙,当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无比简单,不过生或死。” “你这还不是强人所难!” “是是是,是我强人所难了,委屈美仙,对不住美仙了。” “喂!你道歉就好好道歉!” “那我当然是要全心付出,身体力行,鞠躬尽瘁啊。” “登徒子,臭流氓……” 既然光动嘴不能说服,长生分体也只好言传身教了。 别误会,他只是搂着东溟夫人, 突然跃出窗外,飞鸟一般凌空飞渡, 真气驾驭清风,一漂三十余丈, 一个顺风起伏, 又是三十余丈。 飘香号外面的众人, 却因为长生分体自然气息包裹,长生意境展开,即便看到了,也视而不见,仿佛只是一缕清风吹过。 东溟夫人与长生分体真气交融,感受着御风而行的畅快,回首,飘香号越来越远。 她忽然有了冲动,心底升起一股对自由的渴望和向往。 “你若是能就这样带我离开,去一个世外桃源,就此抛下一切,该有多好……” 飘香号百丈之外,长生分体与东溟夫人站在江面上,随波浪轻轻起伏。 “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美仙,心中的恶魔,其实有一个特点,你越是看不见它,它就越发的可怕,但当你什么都不想,就直接看了,你就会发现,它也不过如此。” “但我就是不敢啊……” “那就让我帮你面对它,帮你斩杀它。” “你我不过初见,你为何这样对我?为难我,帮我,我为什么不早遇见你?十六年前,你在哪里?” yyxs.la “缘起缘灭,皆有定数,又无定数,我可能会遇见你,也可能不会,但我遇见了你,我就会这样做,你我之间,有这样的缘分。” “……” 东溟夫人一时心乱如麻,无言以对……或许命运就是如此,当她觉得命运嘲弄她,羞辱她,命运却告诉她之前不过恶意玩笑,过火了点,于是就补偿她一下? 她正被命运弄得怆然,忽觉身边人气机勃发,气势暴涨,真气飞速运行。 “恶人也好,恶魔也好,我为你一剑斩之。” 长生分体剑指点出,无声无息,东溟夫人却感觉风云突然变色,风起云涌,狂风骤起,却又被收束到长生分体剑指上。 呲。 一剑出,江浪息,江面分,大江被劈开一道手掌宽、一丈深,三十余丈长的剑痕,一个呼吸间,江水才合拢。 长生分体气机勃发,全力一击,好在百余丈之外,飘香号上也没人能发现。 悄然回来,东溟夫人沉默许久,终于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了,你想我如何与宋阀合作?” 她还是不想直接面对阴癸派,也只好先将注意力转到东溟派身上,走一步看一步吧。 “但有一节,我和单姓,不能主动对付尚氏,我不是图谋尚氏,我只是没有办法。” “这是自然,那就请美仙你召集未在琉球岛的尚氏之人,来飘香号议事,其他的,我来办。” “……你要怎么办?我不想事情闹大。” “我也不想,但尚氏高层,我只能说,可留性命,但我也有必须的手段。” “……真是冤孽,遇到你,才是我命中最大的一劫。” “是是是,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不对,我一定用心忏悔,好好补偿……” “哼,谁用你补偿,我天魔诀修至十八层,再也不需要你了。” “是是是,是我需要美仙助我精进长生诀,委屈美仙了,多担待多担待。” “呸,谁要帮你……” 452.双龙福缘(上) “大少,大少!” “嗯……嗯?” “大少想到了什么事情,忽然这般精神恍惚?” 林平之长生分体与东溟夫人合修长生真气与天魔真气的时候。 他带着双龙的本尊,正要沟通一下,看分体找没找到飘香号。 然后就被回应,正在忙。 本尊就很好奇分体在忙什么,于是心神互通了一下……嗯,你忙吧,本尊不打扰了。 “没甚么,我想到开心的事情……你们两个研究长生诀,研究的如何了?” 闻言,寇仲和徐子陵都是脸色一苦,“大少,要不你还是教我们点普通功法吧,我们俩的福缘可能也不是那般深厚。” 两天了,双龙没事就盯着长生诀看,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了,也全无感应,两人的信心和耐心,都在飞速的消失。 “你们这是陷入了知见障,越想练成,就越练不成。” “大少,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想练了,却还是练不成啊。” “不是有多想,而是彻底不去想……总之呢, 你们两个要想当真正的高手,就只能指望这本长生诀了。 你们过了修习内功的最佳年龄, 你们去练其他甚么神功, 也和练我教给你们的道家吐纳术没区别,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吧。” 双龙闻言,异口同声的叹息, 再次抱着长生诀相面。 林平之也不去管他们,静心忘我,说起来就嘴皮子动四下, 真正想做到,千难万难。 双龙也没那定力,就只能看机缘了。 能做的林平之也都做了,锻体之术教了,道家镇定心神、调理内息的吐纳术教了, 就差他们俩灵光一现了。 而机缘总在不经意之间出现。 三日后, 林中小溪旁, 瞪了一天长生诀, 头晕眼花的两个小子,迷迷糊糊的入睡,仍然满脑子都是长生诀的七幅图形。 这两个福缘深厚的小子, 就像是老天爷定下了让他们修成长生诀, 白天不能静心忘我, 却似睡非睡, 半睡半醒,朦朦胧胧时, 忽然契合了修行长生诀的状态。 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的, 脑中划过一道灵光, 不经意间, 神念契合长生诀, 身体契合周围环境。 寇仲忽然全身一青, 不由自主的开始打摆子, 似是身处三九严寒。 徐子陵则是全身通红仿佛煮熟的虾子,似是身处三伏烈阳之下, 大汗淋漓, 一会就浑身湿透。 “天地元气入体……” 双龙做到了休息长生诀的第一步, 林平之不由得屏住呼吸,神识关注两人,只见天地元气一丝丝的进入两人身体,被两人思维引动,在其身体内自主流转,化作冰或火属性真气。 但两人却只对一幅图有感应,没有阴阳为主,没有五行平衡,便有了这样五行失调之态。 两人会如何克服? 林平之知道这是两人机缘,亦是难关,悄悄远离,在周围布上阵法,不但阻隔野兽闯汝,也可稍微阻隔一下天地元气,双龙用不了那么多,少一些,才更好控制。 嗯? 刚布好阵势,林平之就微微一愣,他感知到双龙终于受不了属性的天地元气,却不能如他分体一般,阴阳五行调和,让元气直接对身体没有伤害。 于是惊醒的两人,这时无法打断已经自主运行的过程,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却福至心灵,一个叫道“锻体诀”,一个叫道“吐纳术”。 两人竟是摆出神足经的姿势,引导天地元气在体内运行,然后运起了吐纳之术。 如此也是办法,不过这就是修行神足经了……林平之不由叹息,虽然神足经也是一等一的顶级神功, 但却不是他想看到的。 或许是因为他的原因,终究改变了双龙的命数? 却这时, 林平之又感到, 两人并没有全神贯注的以神足经引导,而是以呼吸吐纳为主, 无思无虑,浑然忘我……因为神足经的姿势止住了冰、火元气的躁动,两人呼吸吐纳,感觉十分舒服,然后沉浸其中了。 而天地元气有神足经和吐纳术的双重引导,偏离了长生诀本身,却又因为两人浑然忘我,并没有完全偏到神足经那里。 而是以一种似是而非的状态,缓慢的运行。 毫无规律……不对,是天地元气正在随着两人的吐纳,不断适应他们们的身体,自动寻找最适合他们身体的行功路线。 原来如此……林平之也忽然灵光一现。 长生诀师法天地。 而现在的双龙,是在师法长生诀。 两人不是在练长生诀,而是在学着长生诀,感受着长生诀如何转化天地元气,和冰、火两种元气的性质,在自然而然的,创造只属于二人,也最适合他们的功法。 福缘深厚,莫过如此啊…… 林平之忽然想到,记忆中原本的双龙,也是先学了罗刹女的九玄神功第一层,然后天地元气入体,没辙了,只能试着以九玄神功推动,也是稀里糊涂的熬过了冰火入体,然后就练成了不是长生诀的长生诀。 两人并没有真正练成长生诀,而是借长生诀的天地元气灌注,冲刷身体,改换体质,激发潜能,也打通了原本不可能打通的天地桥。 就好像林平之用一丝真元打通全身经脉,双龙也是这一次,一下就从毫无内力,变成先天高手,甚至直接就是先天真气。 十六岁的真气境高手,直接就从毫无前途,变为前途不可限量,真可谓一步登天。 而林平之也借这机会,见证了两部直接引天地元气入体,改换体质,脱胎换骨,晋升先天的神功。 虽然这两部功法,并不如原本长生诀的七图同修,但林平之本尊也练不了长生诀啊,这样的次级功法,却能让他有所借鉴。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入林中时,双龙悠悠转醒。 “……仲少,我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落入湖中,那湖却是沸腾的药汤,我游啊游啊,却怎么也游不出去……” “陵少,我的梦更奇怪,我仿佛被扔进冰窖,没完没了的吃冰,吃的我整个人都冻成了冰……” tsxsw.la 双龙面面相觑,他们这是怎么了? 然后才发现,他们眼中的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了。 453.双龙福缘(下) 双龙也有了林平之分体修成长生诀时的感受,周围的一切都更加清晰,更加鲜活,可以捕捉到任何一丝微小的细节。 仿佛自身融入周围环境中,与一缕清风,一棵小草,一只蟋蟀,都是有关联的。 “仲少,难道……” “陵少,定是如此!” 双龙对视一眼,都是满心激动,狂喜快要撑爆了胸膛。 “陵少,我练成长生诀了!” “仲少,我也一样!”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激情无限的搂抱在一起,又笑又跳,嗷嗷怪叫,浑身都是无处发泄的精力,一个开始嗖嗖嗖的翻跟头,一个开始虎虎生风的打拳。 “呵欠……两个扰人清梦的小子。” 待两人宣泄够了激动情绪,才有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 两人一看,林平之正悠闲的躺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二郎腿一翘一翘的。 “大少,我们练成长生诀啦!” “大少你果然慧眼如炬,果然我们哥俩福缘深厚啊!” “嗯,你们两个撒了一晚上癔症, 好在结果还不错,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多谢大少栽培!” “大少栽培之恩, 我们哥俩没齿难忘!” 双龙收起惫懒神色, 一起郑重其事地抱拳, 对林平之一躬到地。 林平之摆摆手,教导双龙这样天资卓绝之人, 他也感觉很有意思,“行了行了,有这份心就行了。” “大少, 我们把修行之法告诉你吧?” “是啊,这可是天下四大奇功之一啊。” 双龙颇为得意的说道,虽是炫耀,林平之听着心里也舒服, 两个小子倒是重情重义。 “子陵的长生诀,以脚底涌泉穴起,先走足少阴肾经……而小仲从头顶百会穴起……” 双龙愣愣的, 听林平之给他们各自的功法说了个通透, 张大了嘴,惊掉了下巴。 两人不由得有点泄气……他们这位大少, 仍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追赶上。 “我给你们护法,自然对你们的功法了如指掌,其实你们这不算是长生诀……” 吞噬小说网 双龙闻言,有些感动, 又听林平之给他们解释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又有点泄气。 “什么嘛, 原来不是长生诀啊。” “就是,还以为我们练成了奇功, 今后就是武功高手……” “哎呀!大少,我们没练成长生诀, 是不是练坏啦?!我们还能成为高手吗?” “淡定。” 林平之指指两个小子, “就你们这心性,一辈子也别想成为高手。” “……是了, 仲少,我们自己的身体, 我们应该有清楚的认识。” 徐子陵先冷静下来,他一说, 寇仲也反应过来。 “没错, 陵少, 我们确实感觉大不一样,而且就算没练成长生诀,可也是照着长生诀练的,还有大少的神足经,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大少,是不是这样?” “没错,你们虽然不是练的长生诀,但你们练成的,却是对你们更重要的,最适合你们的功法,从这里开始,你们在武道上的前途,已经不可限量了。” “太好了!陵少,咱们要成武功高手啦!” “是啊,咱们能当大侠啦!” 两个小子又好一阵手舞足蹈,知道他们如同一夜暴富,不给激动心情宣泄干净,也是消停不了。 林平之干脆去撤了阵法,然后准备早餐。 “大少,既然我们能当武功高手了,你再教我们一些武功吧?” 两个小子终于闹够了,这才凑了过来。 “当然,也算能教你们点拿得出手的武功了。” “太好了!” 两个小子又是一阵闹腾,才无比期待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拿过一根棍棒粗细的树杈,竖掌如刀,几下给树杈削成一柄长刀。 “我就教你们我最拿手的刀法,劈柴刀法。” “……啊?” “大少, 怎么是劈柴刀法, 不是斩龙刀法吗?” 双龙这是小马乍行嫌路窄, 一听是劈柴刀法,顿时大为失望。 “不想学吗?那我有飞沙走石狂风刀, 你们要学吗?” “那当然呜呜呜!” 寇仲一听这拉风名字,就想拍大腿叫好,却被徐子陵死死捂住嘴。 “仲少。” 徐子陵更冷静,示意好兄弟,重点不是武功,而是大少笑眯眯的样子! 寇仲瞬间反应过来,有坑,必然是有坑! “大少,这飞沙走石狂风刀,莫非只是名字威风,实际是三流刀法?” 林平之也不回答,而是拉开架势,展示了一下飞沙走石十三式。 见林平之刀风呼啸,狂猛迅捷,当真如飞沙走石一般,双龙看了个双目异彩连连。 寇仲又想说就学这个了,却自己忍住了,“大少,那劈柴刀法呢?” “这个简单。” 林平之挑起一块烧了半截的,碗口粗细的木头,呲呲两声,将其削成圆柱,刀身一挑,让木头竖在地上,然后两刀劈成四块。 就这?……双龙却没有这种想法。 因为他们关注的不是劈柴,而是林平之用木刀,轻松的劈柴,是林平之那轻松自如、挥洒写意,无比自然的姿态。 这样质朴却有仿佛蕴含至理的动作,让刚修成长生诀的双龙,内心大受触动。 狂风刀法虽然威风,但双龙知道,这才是他们想要的。 “大少,我们要学劈柴刀法。” “决定了?” “决定了。” “不后悔?” “不后悔,学狂风刀法不学这个,才会后悔。” “是啊,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但我们就是这样感觉的。” “这就对了。” 林平之心说不愧是修成长生诀的双龙,会本能的渴求更接近道的东西。 “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任何武功,最重要的都是基础,而劈柴刀法,就是刀法的基础……” 林平之给双龙讲述刀法最基础的道理,刀分多少种,都有什么特点,用什么样的刀,应该如何发力,如何以真气辅助…… 这些道理都是最基础的,却有很多武功不错的高手,都没完全搞清楚,所以那些高手,一生的成就,也仅限于不错二字。 但双龙不同,他们的绝顶天资,并不需要教授他们何种精妙的招式,只需要教授他们最基础,最本质的道理,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自己摸索出最适合他们的武学招式。 而这样灵感的火花,正是林平之期待的。 454.初战(上) 小镇,铁匠铺。 天下刀兵四起、兵燹延绵,即便是小镇,铁匠铺也生意兴隆,而且也开始打造各种兵器了。 双龙马上就要有人生中第一把兵器了,都十分兴奋,在铁匠铺一番挑选,品头论足,要不是林平之先给了定钱,掌柜的早不耐烦了。 “凌少,你还没想好用刀用剑吗?” 寇仲主要是帮徐子陵挑选,他早就觉得林平之用横刀猛砍宇文老小子,那简直不要太威风,他就打算用横刀了。 “还没……我觉得刀法也不错,但剑法也可以,不过我又觉得拳法掌法也都行,却又想要一把武器……” 寇仲一拍脑门,他这兄弟,有时候就是想太多,太犹豫,“干脆给你一块如意神铁,你想什么就给你变什么好了。” 这是林平之不在,要是在,还会给出另一种建议,那就是传说中的要你命三千。 “干脆就先跟我一样, 买一把横刀,用不用的, 挂腰上再说!” “好吧。” “行了别犹豫了, 这刀挂腰上, 可不挺拉风的?” “嗯,有点先锋小将的意思了。” “哈哈, 借陵少你的吉言,我必持神刀大杀四方!” 寇仲连着刀鞘一阵比划,其实这刀也不算好刀, 中下等的货色,但他就像得了绝世神兵一样开心。 所以这人啊,也不能见识太多好东西,也不能得到太多好东西,那会让欲望越来越膨胀, 人也越来越难以满足……林平之找过来, 见寇仲兴奋的样子, 不由得感慨,他从什么时候起, 就没有这般兴奋过了? “大少似乎神色有异?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大少, 若有难题, 可有我们哥俩出力的地方?” 两人见林平之隐约神色有异, 不由问道。 寇仲更是毛遂自荐, 想要大显神威。 “杜伏威与李子通结盟,并不是分出一支兵马,而是杜伏威亲自领兵, 现在已经攻下历阳了,杜伏威因此势力大涨, 现已自称江淮大总管了。” “啊, 这杜伏威竟然如此厉害?” “是啊, 我还以为李子通更加厉害, 原来他不如杜伏威啊。” 双龙一阵惊叹, 不过这为何让林平之隐约不对劲,“大少,难道你担心这杜伏威会成为咱们的劲敌?” 林平之叹道, “不是将会成为劲敌,而是已经成了对头, 杜伏威霸道蛮横,在历阳铁索横江, 所有船只想要通过,都要看他脸色。” “竟然如此霸道?!” “这不是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吗,此人太狂妄了吧?” “何止是狂妄,他不但如此,更是直接扣下宋阀三条货船,连船带货,一起吃干抹净,这位杜大总管,着实有点意思。” 杜伏威真壮士也,何其猛哉……双龙心底不由得升起由衷的敬佩,那杜伏威惹不惹宋阀搁一边,竟敢惹到大少头上,这下可有好戏瞧了。 “大少你打算怎么做?” 林平之淡淡一笑,“当然是去历阳了,这么有意思的人,不能认识一下,岂不可惜?” 双龙听着,不由豪气顿生,却又有点虚,那毕竟是一支义军的首领,武功放一边,人家可是还有千军万马呢,而且连宋阀的船都敢劫,不用问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个凶狠霸道的土匪啊。 lingdiankanshu.com “怎么,怕了?” “大少,我们哥俩不是怕, 而是就事论事。” “是啊,你教过我们,上兵伐谋,咱们是不是先计划一下?” “好啊,那你们两个就为我计划一下吧。” 林平之笑着说道,他没有计划,一是用不着,二是商号给他送来消息,不只是杜伏威打下历阳之事。 还有宇文化及和他互泼脏水,宋阀和宇文阀互相散布谣言,都说对方得到了长生诀和杨公宝库,都说对方有反心,一时间谣言四起,越穿越广。 想想杜伏威的野心,想想他的霸道横行,林平之估计自己到不了历阳,杜伏威就能主动找过来。 “走吧,找个树林,劈柴了。” 林平之给两人的作业,和他自己以前一样,一天一棵树。 路上,再教教两人轻功步伐的基础,两人因林平之的引导,已经开始自发的思考,鸟飞兔奔,猫蹿狗闪,看到了,就去模拟。 三日后,三人绕过历阳的封锁,渡江往北岸(西岸)走。 渡船时,双龙又主动下水,在水中学习游鱼身姿,还掌握了内息循环的闭气要诀。 两人的长生真气,比一般的真气更接近自然,也就是能从水中汲取元气,初学乍练的真气,竟能在水中生生不息,一憋就是三炷香的时间,若两人真气互通,水火相济,更是憋一个时辰都没问题,还能随波逐流,行动自如。 过江之后,往北六七十里便是历阳。 一路上,不少因为历阳失陷,南逃的难民,人人神色惊惧惶恐,让双龙看得心有戚戚。 林平之见过太多太多,心里本应古井无波,却终究血肉之躯,见那怀抱婴儿,惊惶无助的妇人,忽然心中一阵触动。 他虽然厌倦了打打杀杀,争权夺利。 但他却不能厌倦帮助弱小,惩恶扬善。 他不为野心和大志,他就没有,但他可以为看到的弱小,受欺压践踏的弱者,诞生前行的动力。 天近黄昏,前方一个村子,却不是升起袅袅炊烟,而是浓烟滚滚。 一行六十多骑手,没有制式服饰,不过右臂都帮一条绿巾,四面将村子团团围住,里面不断传来叫骂声,惨叫声,凄惨哭嚎声。 “大少,是杜伏威的绿巾军!” “这简直比土匪还不如!” 两人远远见了绿巾军将男女老幼百余村民赶出村子,尽用麻绳困了,挑选青壮男丁弄到一边,又去将妇人带到另一边。 “是啊,土匪都不如呢,那你们看到了,想要怎么做呢?” “大少,我们跟着你,狠狠教训这群土匪!” “是啊,大少,咱们上吧!” 两个小子咽了咽口水,握着横刀的手,有些发颤。 毕竟一个多月前,两人还是扬州城的小混混小扒手,现在却要跟如狼似虎的土匪厮杀,再是天资卓绝,心里也发虚。 “若是没我呢?你们身上有功夫,手上有刀,你们会怎么做呢?” “我们……” 却在这时,一阵哭闹声,却是义军将几个年轻村姑带出来,有村民哀求,立刻受到鞭打。 双龙毕竟心地善良,顿时看得眼睛冒火,“我们跟这群恶贼拼了!” “上吧!让我看看,你们究竟值不值得我如此栽培。” 双龙一听,知道这是林平之给他们的考验,想想他们这段时间的际遇,顿时生起信心,他们身上有神功,手上有钢刀,怕什么? 就一个字,砍! 455.初战(下) 叫做义军,却可以写成土匪的一群军士,起先还没注意到两个直愣愣冲过来的小子。 因为军士当中,有一个英挺的青年,见骑队队长竟然要当众拿一个貌美村姑取乐,终于忍不住仗义执言。 而那青年被队长羞辱一顿之后,竟然直接暴起伤人,抽刀捅死两名军士,跟着抡刀就砍,猝不及防之间,又有两个军士被砍死,这青年军士竟然武功不俗,在这双龙世界,也能算得二流巅峰的好手。 而这时,那貌美村姑,也狠狠咬了队长一口,趁机撒腿就跑。 正见到两个拿刀的小子,恶狠狠地往这边冲来……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喂,你别害怕,往我们身后跑啊!” 双龙一看村姑拐弯跑了,顿时无语,却来不及再说,已经有军士翻身上马,冲他们这边来了。 见六个骑兵冲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双龙本来想的好好的,这时却脑子里嗡一下子, 甚么刀法, 甚么步伐, 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慌什么,小仲往左, 小陵往右……” 忽然两人耳朵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人下意识地照做,一往左一往右, 寇仲挥刀猛砍,一击砍飞对方长刀,徐子陵旋身一削,瞬间血光飞溅, 砍断两条马腿! 被砍飞的长刀,正好阻挡了另一个骑士,而人仰马翻, 又将另一个骑士绊倒。 有了这一下,双龙瞬间镇定下来,不再用林平之指点,开始自由发挥。 虽然两人现在只会最基础的劈柴刀法,但这刀法简单, 却不是简陋,而是大道至简,蕴含至理, 两人修行长生诀, 只要能冷静对敌, 自然会用最合适的姿势,引发最多的力量。 两个真气高手,虽然真气总量非常少,却生生不息, 对上勉强算三流好手的军士, 一个交锋,六名骑士就只剩两人。 双龙想要回头,耳边却又响起声音, “继续冲,一鼓作气,一往无前!” 两人见又有骑士冲来, 顿时明白, 回头只会显示软弱, 还会被两面夹击,不如直接冲上前去,给敌人杀个对穿! 而这时,英挺青年也将同样二流,但比他大有不如的骑队队长砍翻在地,青年浑身浴血,威风凛凛。 而义军本就是乌合之众,只会恃强凌弱,欺负老百姓还行,现在队长被杀,还死了十多个人,顿时士气滑落到冰点,已经开始作鸟兽散。 “这位郎君,请救救我!” 貌美村姑拐了个弯,却见到林平之,顿时跑了过来,这位郎君如此俊美,风度翩翩,定然不是坏人! 林平之若知道她想法,一定会劝告他,菇凉,颜狗是没有前途的,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不过村姑身后冲过来七个义军,林平之也就踏步上前,村姑只觉眼一花,俊美郎君只是迈出一步, 就从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村姑以为自己撞鬼,吓得回头去看, 却见那俊美郎君已经出现在七个骑手后面,而七人都突然趴在了马上,马也跑了几步就停下,安静的站立。 xiaoshuting.org 莫不是真的撞鬼了?村姑心里一阵发虚,却又眼一花,见那公子又到她身前,“这位娘子,莫慌。” 村姑只见那公子修长白皙的手指一拂,就觉手腕一松,见粗大的麻绳,竟然如被利刃切断一般,落在地上。 大概不是鬼,而是狐仙?这是山里的狐狸精修炼成人,出来修行了?哎呀,不是要把我拐进山里吧? 林平之见这挺漂亮的小村姑,忽然就脸红了,也不知道她想什么。 “大少!打赢了,我们打赢了!” 而这时双龙跑了过来,两人都一身血腥气,身上溅了不少血,脸上都带着兴奋激动的神色。 “不错,砍了几个?” “……没数,但绝对是大杀四方!” 寇仲高兴的叫道,却见徐子陵没出声,见他愣愣的看着后面村子方向,也跟着去看。 就见到满眼血腥,一地断肢,身首异处,肠子肚子流了一地,尚有微弱呻吟。 “……呕!” “呕!!!” 双龙兴奋的神色逐渐消退,对视一眼,这才闻到满身血腥,心里有根弦瞬间绷断,直接吐了个稀里哗啦的。 这才是初次杀人的正常反应,两人刚才只是听林平之指挥,闷头冲、杀、砍,砍完了,觉着赢了,兴奋又代替了血气之勇。 这些全都褪去之后,两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都干了什么。 “大少,我我我……呕!” “我杀人了,杀人了!呕!” “吐吧,吐出来就舒服了,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林平之很满意两人的反应,这说明两人都是善良的小子,而不是天生杀人狂。 双龙吐了一阵,终于好些了。 “大少,我们杀人了。” “虽然都是恶人,都有取死之道,欺压良善,死不足惜,但……” “道理我们都懂,就是心里难受。” “难受就对了,这叫物伤其类,杀了这么多人,心里不难受,难道舒爽无比,兴奋不已?那不成了杀人魔王了吗?” 林平之这么一说,两人才好受不少。 而这时,又有马蹄声响,却是那青年军士,骑马飞奔而来,浑身浴血,杀气腾腾。 村姑见了,不由得躲在林平之身后。 “呕……” 双龙被刺鼻的血腥味一冲,又有点反胃。 “这位侠士请了。” 见青年勒马停住,翻身下马,林平之笑着抱拳打招呼。 “大少,我们……” “还得吐一会。” “去吧去吧,这位侠士,我这两个小兄弟是第一次杀人,还不太习惯,让你见笑了。” “怎敢,两位小郎见义勇为,挺身而出,让人佩服,郎君这一声侠士,更让我愧不敢当,在下李靖,敢问郎君如何称呼?” 青年虽然只是个义军兵卒,却不卑不亢,说话得体。 “在下宋师道,见过李兄。” 林平之打量着眼前这位,心里却想着,这李靖虽是李靖,却是“双龙尊享版”的李靖。 记忆中的李靖李药师,可是士族门阀出身,陇西李氏,祖父是北周的殷州刺史,父亲是隋朝的赵郡太守,舅舅韩擒虎是隋朝上柱国、凉州刺史。 李靖自己,也在这时就已经跟着李世民他爹李渊混饭吃了。 然而在这里,他却成了一个没出身的平民,而且还投奔了义军,也就是从贼了。 456.未来军神 却不管出身如何,林平之记忆中眼前这个李靖,在这之后,却是和他记忆中另一个李靖一样,投奔李阀,最后成了开国大将,功勋赫赫。 这可是指挥大军,先灭东突厥,后灭吐谷浑的猛人,真正的大唐军神。 林平之两辈子征战,还真就没收过什么名帅名将,更别说绝世名将了,这时见到堪比三国军神关二爷的大唐军神,不由得来了兴致。 “见郎君风采武功,可是出自宋阀?” 李靖虽然谈吐不俗,却被出身限制了见闻,他只猜林平之可能出自宋阀。 “正是,不过出身这种事情,只能代表一个人是怎么来的,却不能代表他是怎么活的,我与李兄一见如故,李兄可愿与我朋友相称?在下家中行二,李兄称我二郎便是。” 见林平之温润如玉,却没有世家子弟的矜持,更没有高高在上, 更说英雄不问出身,李靖心里顿时感到十分舒服, 甚至升起一种知己之感……之前从未有人如此看重于他, 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仍只是个义军的小兵卒。 双龙对视一眼,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这位李大哥之前作战英勇, 他们也十分佩服。 “李大哥,我们是大少的朋友,扬州双龙, 寇仲。” “徐子陵。” “见过两位小郎,诸位,此处并非讲话之所我虽追击逃兵,却并未能灭口,杜伏威的部队很快就会再来, 我已让村民疏散躲避, 咱们也换一处讲话之所吧。” “正当如此。”林平之点点头, 回身问向漂亮村姑, “这位娘子, 你是否随村民一起疏散?” “宋郎君,我不是村中之人,我是躲避在这里的, 我本是瓦岗翟大龙头的独女翟无瑕(翟娇)的婢女, 名叫素素, 我与我家娘子失散了。” 村姑像是没甚么心机, 将自己的情况一股脑说出来。 但实际上, 她一个婢女, 又有什么可隐瞒的?不如痛快说了,至少她还能有被人利用的地方,不然这兵荒马乱的, 她跟着村民躲起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家娘子? 至于恢复自由,自力更生?村子被义军洗劫, 就证明这根本行不通。 “原来素素娘子是翟大龙头的人,如此便先同行, 再作计较如何?” “多谢宋郎君!” 素素连声称谢,她家娘子平素喜爱打猎, 她虽没有武功,却有骑术, 双龙也学会了骑马, 五人骑了义军留下的马,飞奔而去。 跑了一段,李靖又特意下马入林,撒开两匹马混淆视听,隐匿行踪。 林平之也无可无不可……反正普通追兵都不重要,漏网之鱼若描述了他的形貌,相信杜伏威就该亲自找过来了。 林中寻了个歇脚地方,稍作调息,李靖便问道,“二郎此来历阳,可是为了杜伏威扣下宋阀货船之事?” “正是,此次家中货船无故被劫,正好我就在附近,便来找杜伏威讨个说法。” 李靖听着感觉有些不对,这位宋郎君口吻仿佛能在宋阀当家作主,不由问道,“不知二郎在家中身居何位?” 顶点小说 “不瞒李兄,家父正是宋阀阀主。” “原来是少郎君当面。” 李靖微微一惊,素素菇凉大为吃惊。 林平之摆摆手,“哈,白吃了二十几年干饭,文不成武不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天下板荡,却是不能再只受家族庇护,是该出来做些事情了。” 李靖心说这位宋阀少主还真是毫无架子,却自有气度, 有一种十分自然,让人想要亲近,却又不会感觉此人不过如此, 在他面前生不起丝毫高傲态度。 而且李靖感觉对方说的话, 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李靖自己就觉得,似乎这位宋二郎就带着俩随从,就来找杜伏威,并不是狂妄自大。 “我观李兄文武全才,在江淮军中却不受重视,由此可见,江淮军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话不但捧得李靖心里很舒服,更让双龙有点吃味,他们是扬州小贼,这可也是个反贼小兵卒,为何大少就如此看重此人? “二郎太过抬爱了,李靖受之有愧啊。” 林平之摆摆手,心说你要是能有我记忆中的那些成就,我这话哪算抬爱,“李兄尚未出人头地,只是还没遇到机会,机会到了,定然会一飞冲天,让世人都记住你的名字,让后人传唱你的功名。” 大少这不是要坑李靖,让他去跟杜伏威同归于尽吧?双龙盯着李靖看了又看,怎么也没看出这脑袋能流芳百世来。 不光双龙,李靖都眨眨眼……他也不过是想有一番作为,能当个将军,指挥万人作战,博取一些功名,如此而已。 故魏武生平志向,不过征西将军,有些人总觉怀才不遇,实则志大才疏、狂妄自大,但有些人的怀才不遇,却仍是小看了自己……当然了,这都是以功绩论说的。 若不是对号入座,林平之其实也看不出眼前这人,未来能成为流传千年的大唐军神。 所以林平之也不再吹捧,怕吓跑了李靖,只是问道,“李兄身在江淮军,觉得江淮军能做到什么地步?” “嗯……” 李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杜伏威武勇过人,又很能把握战机,很有领兵才能,他当有扫平江淮的实力。 不过此人虽老谋深算,却霸道嚣张,凶狠残酷,在江淮每战必胜,却不会治理,每打下一处,四处劫掠村庄,强征壮丁,此法看似能迅速壮大,实则是自毁根基之举,江淮,便是杜伏威的极限了。” 双龙听李靖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禁对视一眼,这家伙有点门道啊。 林平之抚掌而笑,“李兄一番话,可谓精辟入理,杜伏威乃是将才,可为先锋大将,却不是一方雄主的材料,他那江淮军早晚支持不下去。” “大少,李大哥,那天下还有哪家义军,最有前途呢?” 双龙见林平之和李靖都不拿如此厉害的杜伏威当一回事,不由得好奇。 林平之看看李靖,李靖便说道,“我听闻现在天下最大的三股义军,杜伏威占据江淮,窦建德占据冀州,瓦岗寨占据豫州,若说有前途,当属这三家了,二郎以为呢?” 李靖也看看林平之,那意思你也别光考我,我也问问你,义军造反哪家强? 457.执法团堵门 隋末义军能有什么前途? 当然是毫无前途,隋朝虽然乱了,但其实是世家门阀全都反了杨广,实际上控制天下的世家门阀本身没乱。 所以这天下,最后仍是世家门阀的天下,义军最后就算胜了,也不过门阀支持的傀儡。 更何况现在天下最大的四个门阀,除了身为外戚, 拥护杨广的独孤阀,其他三阀一个比一个野心大,最后哪还会有义军什么事? 但林平之也用不着跟人说,这天下已经被宋阀预定了,今后差不多就是宋阀跟李阀对决了。 两阀现在还谁都没正式造反呢。 “如李兄所说,杜伏威前途止于江淮; 瓦岗军大龙头翟让与蒲山公李密不和, 李密去瓦岗就是为了鸠占鹊巢,其前途也不过豫州一地; 窦建德倒是兵马众多, 但窦建德缺乏远见,又无治国才能,受民众爱戴,却因此不受门阀支持,初时民心可用,后面却反受束缚,他也不过能守住冀州,守到最后,看天下改朝换代罢了。” 林平之话音刚落,李靖还没回应,就听素素问道,“宋郎君,你说李密要反我们老爷?” 李靖便解释道,“李密无论声望、实力, 均在大龙头之上,最近大破朝廷大将张须陀的平叛军,一时声势无二,大龙头想必深感威胁和压力,李密也将忍不了屈居人下,素素娘子若信得此言,便从此脱离翟家,以免受到牵连。” 素素凄然一笑,“小婢自幼卖到翟家,脱离又能去哪里?而且我家娘子一直待我如妹,我实在放心不下她。” 徐子陵不由升起同情,跟着问道,“素素姊姊,你因何与你家翟娘子失散?” “娘子本是要去历阳,听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大家的歌曲,却尚未到历阳,就遭到伏击,现在想来,或许是那李密做的?” “素素娘子,相逢既是有缘,你若惦念你家娘子,我就送你渡过江去,然后遣人护送你回瓦岗山吧。” “如此多谢宋郎君了。” 素素赶紧屈身行礼,语气除了感激,还有失落,却没什么欢喜。 “李兄今后有何打算?我与李兄一见如故,恨不得秉烛夜谈,只不过我还要去找杜伏威讨说法,如此却是不便请李兄与我同行了。” 李靖沉吟不语。 他对林平之的感观相当之好,这毕竟是第一个如此看重他之人。 李靖虽然没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但也不想错失这个机会,宋阀虽然偏安一隅,但眼前的宋阀少主,显然不是平常人。 不说纳头便拜,至少他也想进一步接触,做更多了解。 但就这么几个人,就要去会会杜伏威……万一林平之别的都好,但武功却只是自认为很强呢? “……哈,哪里有什么不便,若二郎不弃,我愿随你一起拜会江淮大总管。” baimengshu.com 李靖终于下定决心,决定相信林平之不是装的,也并非自以为是,是真的有与他自信匹配的实力。 “如此甚好。” 林平之朗声一笑,“也歇的差不多了,咱們这就出发,先将素素娘子送过江,再说其他。” 不过只剩下三匹马,素素本想壮着胆子,请林平之与她同乘,却见林平之摆摆手,表示他不用骑马。 四人三马,策马狂奔,就见林平之大袖飘飘,仿佛足不沾地,飘然若仙的跟在旁边,甚至还能谈笑风生。 顶着风,李靖都要运足功力说话,却听得林平之温润的声音,仍像普通说话一般,清晰传入耳中,他这心里一下就踏实了。 这位宋阀少主,果然不是夸夸其谈,自以为老子是天刀,他自己肯定就天刀老大他老二,而是真的武功通神! 宋阀别的不说,武功这一块,李靖由衷佩服了。 一路无话,过了江,到了县城,林平之联系到商号,安排人护送素素绕道去瓦岗山。 素素有些依依不舍,她发现她最舍不得的,是林平之对她的态度,却也最伤心林平之的态度,虽然毫无高高在上,一直温柔体贴,却客气疏离。 让她感觉是那般的遥远。 “二郎,江淮军步步紧逼,打下历阳后,便要渡江往东,直逼丹阳,朝廷已经开始在丹阳陈兵了。” 正听着管事的通报,忽然外面一阵马蹄之声。 “大少,不好了,江淮军来堵门了!” 双龙到了知好涩则慕少艾的年纪,见到美丽动人的菇凉,不由得想起温柔贤惠的贞嫂,见林平之对素素没有半点意思,于是一路上大献殷勤,刚才与素素依依惜别,还要亲自送出县城。 这会儿却带着素素跑了回来。 “稍安勿躁。” 林平之示意两人淡定,又听护卫来报,说外面给五十多个武功高手围了,要请宋阀少主出去答话。 “二郎,此定然是杜伏威手下武功高手组成的执法团,他治军严厉,赏罚分明,每战后必检查兵卒身体,有后背带伤者,立斩无赦,所以才有执法团维护军纪,其中高手众多,乃是杜伏威手上真正的底牌。” 林平之点点头,双龙世界的武功,乃是无法忽视的力量,以武功高手组建成建制的部队,乃是常规操作。 宋阀甚至有百余位先天高手组成的二十八星宿阵。 杜伏威也是成名的真气高手,揭竿而起之前,更是帮派大佬,手下执法团实力颇为不俗。 事实上围住商号院子的五十余骑手,人均二流水准……也就是人均岳二叔,更有几个左冷禅,其中有三人的实力,还在李靖之上。 林平之却没想着自己出手,虐菜这一块,他也有点倦怠了。 “阁下便是宋阀少主,宋师道?” 骑手为首一人,竟是先天高手,一身凶戾血腥气息,一看就是杀人如麻的那种,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却对他的气机威压视若无睹,区区一个初入先天,现在已经引不起他任何兴趣。 “小仲,小陵,你们家大少被人这般对待,你们就没什么表示吗?不是应该戟指这人喝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家大少说话’?” 双龙闻言,不由对视一眼,都见到对方一咧嘴。 458.杜伏威有请 双龙确实是如林平之所说,本想一瞪眼,拍大腿叫号来着。 但他们修成长生诀,感知无比敏锐。 为首那先天高手,一身血腥气息,目露凶光,虽然只是先天内力,但凶狠一眼, 就让双龙如置身酷烈沙场。 两人刚刚杀过人,这才刚能忍住不吐,还没完全适应呢,被这气机一压,顿时身体有了不好的反应。 能极力克服,面色如常就不容易了,却忘了给林平之争面子。 不过被林平之一说,两人压力顿消,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大少面前,嗯,还有李靖面前,双龙怎么也不能削了面子啊。 “你便是宋师道?” 先天高手并没有感受到林平之有何特殊之处,见林平之纨绔大少做派,不由得双目一丝阴狠。 “喂!你这家伙,也不看看你在跟谁说话!” “注意你的语气啊,宋阀少主当面,你这厮竟敢如此无礼?!” 双龙终于支棱起来了,先天高手却不晒一笑,“原来宋师道竟不敢与人当面讲话,只叫两个黄口孺子代言,真真可发一笑。” “阁下姓祁,乃是执法团先锋官, 你如此咄咄逼人,是要为江淮军与宋阀结怨吗?” 李靖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先天高手却理都不理他,“宋师道,大总管请见,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先天高手挥挥手,两道无形掌风挥出,就要给又想叫嚷的双龙一人一巴掌。 双龙灵觉极为敏锐,先天高手刚抬手,两人已有预警,汗毛一奓,瞬间闪避开来。 说起来,双龙乃是真气高手,境界更在先天高手之上,只是让人无法置信的,两人竟是初学乍练,体内只有一点点先天真气,现在却不是普通先天高手的对手。 但这先天高手,却是两人最好的练手对象。 林平之双手仍在袍袖中,却无声无息间,十指接连轻点,一道道无形指劲点出五十多个执法团高手,竟是呼吸间,便全部被点要穴,动弹不得。 除了为首先天高手。 “小仲小陵,这人交给你们了,药师兄,素素娘子,咱们回去叙话。” 林平之说完转身就走,先天高手不由暗怒,再也不顾大总管吩咐的给人请去,阴狠一掌隔空拍出。 却声息全无,掌劲连林平之的衣服都没吹动。 先天高手这才发现,身边执法团众高手,竟是全都变成了木头人,一动不动。 李靖跟上,看着林平之的背影,不由心中暗叹,他错了。 他不该认为这位宋二郎只是与杜伏威齐名的高手。 这分明就是比杜伏威更加高深莫测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他甚至毫无所觉,人家就已经给五十多人点住了,这样的手段,他简直听都没听过。 双龙脸色一苦,本以为就算动手,也是跟着大少捞两条小鱼,没想到大少一网给小鱼打尽,偏偏留了条最大的给他們。 却刚一犹豫,就见先天高手神色突变,从马上飞身而起,却不知怎的,被一股无形力量拉着,空中转了一圈,变成冲向他二人。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架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心中也跟着升起战意。 他们身上有功夫,手上有横刀,怕个鸟! 两人抽出横刀,一刺一砍,攻向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本就想逃,怎奈被那无形劲力拉回去时,数个要穴被无形真气侵入,盘旋不散,耳边还响起林平之的声音,“打不赢两个小子,你就等着经脉尽废吧。” 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先天高手终于明白,他瞎了眼,没看清林平之的底,现在想跑也跑不掉,就算跑掉了,他也过不去杜伏威那一关,干脆拼了! 邪火上来,先天高手恢复凶狠残忍本性,抽出腰间朴刀,抡刀便砍! 双龙经验不足,真想凭着两人力气,与对方拼刀,三刀相击,火星迸射,两人瞬间感觉虎口如遭雷击,双刀一下被绞飞! 先天高手一声狞笑,就要抡刀砍向寇仲脖颈! 但双龙只是犯了经验不足的错误,却并非怯阵,两人临危时刻,激发斗志,反而沉着冷静下来。 徐子陵一推寇仲,寇仲一矮身,顺势躲开一刀,还拉住徐子陵,将他一把拽过。 徐子陵借力伏身,一个扫堂腿攻向先天高手下盘。 先天高手一招已知双龙根本就根基浅薄,根本不将两人放在眼里,躲都不躲,腿部运劲,手腕一转,再砍徐子陵。 他却不知,双龙却不是内力不足,而是真气不足,然而真气就是真气,而且是双龙手拉手,水火并济的长生真气! 徐子陵突发奇想,竟想控制寇仲传来的真气,而且还真因为同根同源,让他弄成了,一缕水火螺旋真气,从他脚尖点出,踢中先天高手环跳穴! 双龙也不知道这招能不能成,早有防备,寇仲并没撒手,而是继续猛拽子陵,让他险之又险的避过一刀。 子陵再反向猛拉,又给寇仲拉回去,寇仲一个鹞子翻身,空中一个鞭腿抽向先天高手脑袋。 双龙果然不拘一格,虽然并没自己研究出甚么武功套路,却不被武功束缚,临阵发挥,总能灵光一现,于是便让敌人出其不意。 先天高手的先天内力,瞬间被双龙的螺旋真气突破,环跳被踢,瞬间腿一踢,身子一歪。 好在他经历大小战阵无数,一路沙场拼杀过来的,临敌反应亦是不慢,用手臂挡住寇仲一记鞭腿。 这一腿虽然势大力沉,但寇仲真气传给子陵,自身就没得用了,长生诀回气速度极快,却终究需要速度。 这两个小子有古怪! 先天高手只是被踢得倒退三步,并未受伤,却也心中暗凛,那宋师道敢让两个小子与他对战,也不是全无道理。 双龙就这样与先天高手打了起来,而且越打越沉着,越能将一身潜力压榨出来。 虽然两人真气有限,仍伤不了先天高手,但五六十招过去,两人竟仍能应对自如,而且长生真气恢复极快,全无耗尽之虞,两人竟越战越勇,战斗经验也在飞速增长。 双龙心里不由有些得意,按照李靖所说,这执法团先锋官武功不在他之下,甚至要比他厉害,现在他们哥俩却能与其打成平手! 2kxiaoshuo.com 却突然! 459.袖里乾坤 双龙正打得过瘾,却突然汗毛奓立,直觉疯狂预警! 就见一个宽袍大袖,头戴高冠的高大人影,从远处屋脊跃起,竟如大鹏展翅一般滑翔而来! 虽然尚有十多丈距离,但双龙竟有自己被鹰隼盯住,成了鹰爪下的兔子老鼠的感觉, 无论想要如何闪避,竟都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仿佛自己一举一动,全都在那人笼罩之下! 然而两人是在干嘛?是在同心协力,超水平发挥,才不至于让一心弄死他们的先天高手给砍了。 这哪容得二人分心? 一个惊慌, 先天高手已经当头一刀砍向寇仲! 刀光一闪, 寇仲这才反应过来, 却根本来不及躲避,一瞬间心里冰寒! 却在这时,寇仲忽然感觉背心数个穴道一股滚烫热流钻入,竟让身体不受控制诡异一抽一扭,不但让刀锋擦着鼻尖削空,更是一股劲力带动腰背一转,手臂便如鞭子一样甩出去。 啪! 一声脆响,寇仲一掌正扇在先天高手下颌,让他直接一翻白眼,瘫软在地! 寇仲惊讶的看看自己的手掌,却在这时,高冠大袖之人已经飞至近前,虽然也一诧异,却仍一个俯冲,如同鹰隼捕猎一般, 直冲双龙! 双龙才知道自己对了……他们确实成了这人的猎物,他们确实无可闪避! “杜大总管请了。” 却突然, 双龙听到一股细锐风声, 跟着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如山压力瞬间全消! 而那高冠大袖,面容古朴之人,也双眉皱起,竟突然从俯冲之势,一个翻身,变成在空中停顿一瞬间,跟着一双大袖向前一甩! 双袖并拢,击出一道如大碗形状的真气,瞬间将六道如绽放红莲般的刀气接住! 大碗真气十分柔韧,如渔网般,让锐意刀劲层层受阻,终于在双袖之前止住冲势,消散无形。 aiyueshuxiang.com “大少。” “多谢大少出手相帮,不过你也看到了吧?我们哥俩可没给你丢人,没输给那趾高气昂的家伙。” 双龙屁颠屁颠的找又从院中出来的林平之邀功。 “嗯,还不错,很有些灵气,继续保持。” 林平之不吝夸奖,才又看向那高冠大袖,面容古朴之人,“杜大总管如此盛情,在下真是生受不起啊。” 杜伏威双目如电,冷冷注视着林平之,他和宇文化及同是真气显形的高手,却也把握不住林平之的气机,感觉这人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似的。 但普通人能六道刀气,让他不得不用六成功力接住? 如此强烈反差,让杜伏威不敢大意,但他霸道惯了,冷哼一声,不屑说道,“宋阀少主何止是生受不起,简直就是肆意妄为,本总管好意想请,你竟然出手伤人?” “哈,原来抢了我家的货船,又派麾下围了我家客栈,硬要把我带走,是好意相请,在下领教了。” “本总管说是好意,便是好意,宋师道,本总管现在亲自相邀,你给个面子,跟我去历阳一叙吧。” “可以,大总管先将我宋家的货船货物如数奉还,并照同等价格赔偿,再跟我道个歉,我就与大总管去走一趟,咱们说不定还能谈谈两家合作之事。” “宋师道,你这是执意不给本总管面子了?” “大总管误会了,我只是闲着无聊,陪大总管耍耍嘴皮子。” “哼!” 林平之一副根本不给杜伏威放在眼里的样子,真正激怒了这个霸道绝伦之人,瞬间真气鼓荡,一股掺杂猩红的青气一闪,瞬间冲向林平之! 杜伏威一双大袖,一如泰山压顶,一如巨鲲张口,一压一吸,让林平之避无可避。 “便来见识一番袖里乾坤绝技!” 林平之却没用刀法,而是也双袖甩出,正是少林袈裟伏魔功! 嘭! 四袖碰撞,一声闷响,却是杜伏威的袍袖被打得回缩! 杜伏威的气劲看似凶猛,实则柔韧。 而林平之气劲看似毫无烟火之气,却如刀砍斧剁,刚猛凌厉! 然而袖里乾坤,袖里更有乾坤! 杜伏威袍袖气劲略显吃亏,但袍袖他只用了五分劲,袖里一双铁拳,才是全力一击! 这一招连环真气,先柔后刚,柔者看似威猛,刚者暗藏在后,无声无息,便是他真正的绝技,不知多少高手栽在这招上! 然而杜伏威却见林平之饱含刚猛真气的袍袖,突然软了下来,却不是突然撤了真气,而是林平之将真气掌控到细致入微,曲直如意,刚柔随心,刚劲突然变柔劲。 杜伏威两道刚猛拳劲,竟然被林平之的袍袖吃了进去,跟着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跟着林平之双袖一束,突然卷成短鞭短棍,攻向杜伏威! 杜伏威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眼前宋阀少主,是和他实力相当的对手! 这是天刀教子有方,宋师道天资卓绝,还是他如宇文阀散步的消息那般,得到了长生诀,并且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杜伏威一刹那分神,已被林平之攻到近前,只能专心应对。 十数招一过,他就越打越心惊,既吃惊林平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内功修为,更吃惊他招式精妙狠辣,而且还是专门用袍袖与他对招! 要以我的成名绝技打败我?杜伏威心中一阵恼火,即便你武功高强,却不该如此狂妄! 杜伏威不由加紧攻势,一身功力发挥到十成十! 林平之也是全力施展,他一身气血基本恢复如初,但真气却只恢复不到一半,倒是正好能跟杜伏威打个过瘾。 不过七八十招一过,杜伏威全力施为,也让林平之差不多看全了袖里乾坤的全貌。 杜伏威的袖里乾坤,正如其人沙场领兵,刚柔并济,最是擅长把握时机,找准机会,直插要害,却能进能出,永远在寻找敌人破绽。 他这也算明悟己身,将自己的性格、谋略都融入他的武学意境当中,在真气显形的高手之中,都能排在中游,与宇文化及不相伯仲,着实不俗。 怎奈终究是个俗人,武功不过争权夺利的工具,林平之看来,杜伏威的武学确有可取之处。 却也不过如此。 “杜大总管注意了!” 460.斩 杜伏威感觉自己已经一再低估林平之的实力,一再将其拔高。 到最后都不得不承认,林平之的实力,与他不相伯仲,不分轩轾了。 却仍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耳边一声注意了,杜伏威突然感觉心中光明大作! 却不是他自己发光, 而是他心中林平之的身影,突然大放清圣光芒,一瞬间照亮了一切,让他的一切无所遁形! 瞬间,杜伏威感觉眼中的敌人,不断拔高不断攀升,不只是气势, 仿佛那血肉之躯,也一瞬间暴涨为十丈高的巨人,更是给他顶天立地的感觉! 他感觉林平之仿佛神佛般威严,竖掌如刀,一掌劈下,让他避无可避……不,是根本升不起躲避的念头,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 “你这是什么招?” 杜伏威看着点到眉心的指尖,再看看神情不再淡然,而是肃穆威严的林平之,双目恍惚的问道。 “无思无念,无生无想,无名之招,若有名,也只有一个斩字。” “原来,这才是斩, 此斩一出,天下无斩。” 说完, 杜伏威双眼一闭,陷入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一瞬间,周围安静下来,呼吸可闻,跟着,双龙等人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过来。 “大少,你这是什么招式,是你压箱底的绝技吗?” “这也太厉害了,竟然一招将杜伏威斩杀当场!我们却看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跟着连连点头,他们也是如此,只是听到林平之一声注意了,跟着杜伏威就一个愣神,然后他们眼一花,就见林平之已经竖掌如刀,点到杜伏威眉心上了。 “我可没杀他,江淮军那群土匪流氓,全靠杜伏威约束着,没了他,江淮更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xiaoshuting.org 众人一看,果然杜伏威胸膛微微起伏,还喘气呢。 “大少,难道你这不是武功,而是甚么仙法异术?哎呦。” 林平之给了寇仲一个脑瓜崩,“今后少听书,多读书。” 跟着说道,“杜伏威不但不能死,而且不能败,管事,带人给执法团之人都带走,拉到海岛挖鸟粪去。” 杜伏威的军队比土匪还土匪,刚给商号一围,周围就直接净街了,只要不近距离看到,林平之就能让商号传出各种谣言,混淆视听,到时候自然真假难辨了。 “二郎武功,当真让我等望尘莫及,甚至无法可想。” 李靖是见过杜伏威出手的,知道杜伏威刚才已经全力以赴了,能跟杜伏威打成平手,他就已经彻底对林平之心服口服了。 再到林平之一招击败杜伏威,他就更是惊为天人了。 “哪里,武功不过强身健体之道,再强也无法一人抗衡万人铁骑,药师兄之才能,却能抵十万雄兵。” “哪里哪里,二郎太谬赞了……” 林平之的夸奖,越来越让李靖心虚,他甚至都快自我质疑了……我到底哪里如此与众不同,我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出来? 杜伏威悠悠转醒,便见窗外一轮明月。 而屋内被牛油大蜡照得通明,他却不是躺着,而是坐在椅子上。 真气运转,畅行无阻。 他不但没死,竟也没伤? 不,他伤了……想到没伤,杜伏威就想到那斩天破地的一刀,跟着就觉印堂隐隐刺痛。 杜伏威知道,他人虽然未被刀劲所伤,他心里,却留下了这一刀斩开的痕迹。 他不知道他这一生,有没有办法抹平这痕迹,他现在,只能尽量不去想。 “杜大总管既然醒了,不妨院中一叙。” 只谈过一次,却印象无比深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杜伏威又一阵脑壳痛。 院中。 雅致凉亭。 杜伏威见并不是一个人等着他,而是四个人在凉亭里饮酒赏月。 “亭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看山月,低头思故乡。” 林平之难得如此与人装杯,主要是以前唐诗宋词都根本没机会用。 “大少竟还有如此诗才,真叫人佩服。” “是啊,这诗一听就琅琅上口,实是不可多得啊。” “精炼巧妙,言简意赅,有情有景,令人闻言触动,二郎此诗,当得一个绝字。” “过奖过奖,诗词歌赋不过怡情小道……杜大总管来了。” 林平之刚想习惯性的顺口回捧李靖一句,药师兄之大才,才是胜过百万雄兵,就见高冠大袖的杜伏威来了。 凉亭石桌四个石墩,李靖主动让座,双龙也跟着起来,拿着自己的酒杯,都做到外面一圈座凳上。 “大总管请坐,之前在下多有得罪,在此自罚三杯,请大总管多多见谅。” 林平之起身相迎,杜伏威此时也生不起战意,神色淡然的坐到林平之对面。 又见林平之伸手往石桌上一按,酒壶嘴便自己冒出一股酒水,更是分作两股,分别落入两人面前酒杯中。 双龙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对视一眼,一脸憋笑,一人挨了一记拈花指脑瓜崩,这才老实了。 杜伏威面无表情的酒到杯干,“你为何不杀我?也未对我做什么?” “我为何要杀大总管?蛇无头而不行,大总管一死,江淮军一乱,我找谁要赔偿去?” “江淮军在你眼中,只是一条小水蛇?也难怪,你得到长生诀与杨公宝库,武功更在我之上,又有宝库富可敌国的财宝与兵刃甲具,自然不会将区区江淮军放在眼里。” “杜大总管,你起于微末,眼界胆识均是不凡,却为何认为武功高强、富可敌国,就能得天下?三大宗师强不强?杨广富不富?哪个得天下了?杨广只会丢天下。” “你不妨直言,你得没得到长生诀与杨公宝库,让我输也输个明白。” 林平之摇摇头,杜伏威还真就是个当先锋大将的材料,虽然狠辣果决,很能抓准时机战机,但眼界其实很窄,也太贪婪,太执着,认准了的事情,无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然而他的想法却又并不是那么高明。 “杜大总管,我有长生诀,但我虽然见过罗刹女,却没问她杨公宝库的事情,杨公宝库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 461.夺其志 “杜大总管,我有一事不明,你能跟我说说,你打下历阳,铁索横江,江上那么多船队,海沙帮、巨鲲帮、江水两岸豪族、义军、门派,那么多人你不去抢, 你为何偏偏要抢宋阀的船?” “……既然败在你手,我无话可说,你有什么道,都直接划下来吧。” 杜伏威神识里一道刀痕,心里堵着一口气,败,他是败得心服口服,但事情一想起来,他心里就堵的厉害,仿佛一块鸡骨头横着卡在咽喉里。 “大总管是否想着,江淮军久经战事,地盘不稳,急需财货支援,却又不愿惹到周边敌人头上,于是找个偏远的势力下手,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其他?” “……” 杜伏威沉默无语,但表情很明显了,你都知道, 还问我干嘛? 林平之连连摇头, 这家伙都占领江淮了,仍是土匪思维,只顾眼前三尺之地,也只会用粗暴手段解决问题,他其实跟这货也没话。 但谁让宋阀现在尚未出岭南,确实鞭长莫及,而对方又找准时机,一举拿下江淮了呢。 “大总管这却是想差了,正所谓远交近攻,距离你更远的,永远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去夹击距离你更近的敌人; 江淮范围内以及周边各个势力,都是大总管的敌人,而在这些敌人全部被消灭之前,宋阀一直都可以是大总管的朋友,这点大总管怎么就疏忽了呢?” 杜伏威撇撇嘴……心说乃翁哪是疏忽了,我是根本没想到,我就见宋阀好下手,一时间找不上我, 我就干了。 “怎么,宋阀现在还能成为杜某人的朋友?” “为什么不能?宋阀一直很有诚意的, 我也是很看好大总管能有一番大作为的,你我之间,有太多合则两利的地方; 就好比大总管在历阳铁索横江,大总管若能保证宋阀船队畅通无阻,投之以桃,宋阀自然报之以李,可为大总管运送兵马粮草补给,宋阀商号也可给大总管各种便利; 这些,无论是宇文阀的海沙帮,独孤阀的巨鲲帮,杨广的巴陵帮,谁能给大总管?” “……宋二郎还真是老谋深算啊,不愧天刀之子。” 这哪老谋深算了,这都明摆着的事情好吧?林平之颇为无语,心说老杜这命数也是有点奇葩,明明就是个当将军,领兵打仗的命,偏偏有了当一方霸主的气数。 “宋阀现在仍愿如此做?” “当然,宋阀很看好大总管能扫平江淮其他诸多势力。” “宋阀愿意看到我一统江淮,继续南下,兵压岭南?” “到时瓦岗就是宋阀的朋友了,而且大总管若亲临岭南,即便领军十万,也不过天刀带兵一万,在苍梧岭恭候大驾。” 杜伏威心里多少有点羡慕嫉妒恨,你耶耶是天刀你豪横呗?……好吧,有个叫天刀的阿耶,确实可以如此豪横。 “……本总管需要再考虑一番,你若真有诚意,便放我离开,我三日后给你答复。” 杜伏威其实心里已经转过弯来了,但他还是想找找脸面。 “酒也喝了,话也聊了,大总管若已尽兴,在下便恭送了。” 杜伏威点点头,跟不说话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袍袖一甩,飞身离去。 “大少,这老小子真没气量,心眼赛针尖。” “就是,不吃眼前亏,逮着机会就占小便宜,早晚吃大亏。” 林平之笑着摇头,瞧瞧,瞧瞧,那么大个江淮大总管,还没双龙心里敞亮。 “大少,你真看好那个老小子,认为他能一统江淮?” 自从李靖出现,双龙就对林平之的看好有点敏感。 “一统江淮,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杜伏威就是打下江淮,也是给江淮打烂,他手下一窝土匪,拿头治理地方?等他摸到点治理的门道的时候,他早就过时啦。” “也就是大少你只是让杜伏威打下江淮,他打了却守不住,到时候……” “到时候再看了。” “大少,杜伏威这般小家子气,他还能回来吗?别扭脸就不认账,他躲进历阳,咱们还要再进城寻他晦气?” “无所谓了,杜伏威若不来,他就真的对宋阀没有任何威胁了。” “为何?” “你們觉得呢?” “嗯……是了!” 双龙略一思索,一起一拍大腿。 “大少你打赢了那老小子,他若不敢来,就是怕了你,心里有了不可战胜你的阴影,想起你就心虚。” 李靖跟着说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二郎你只打败杜伏威而不杀,甚至还不让别人知道你打败了他,却是比利用此事彰显威风,要高明太多。” 三天后。 素素还是走了。 林平之挽留过她,却只是说请她去岭南,说那里是世外桃源,她可以脱了奴籍,平安的生活。 素素终究还是选择了回瓦岗山,大龙头府,去找亲如姐妹的翟大小姐。 杜伏威也还是来了。 仍是夜间,想要悄然潜入,却在院墙外,就听到林平之淡然的声音。 一番详谈,次日,杜伏威秘密派遣一队人马,送来了赔偿。 林平之给自家三巨头各去信一封,说明自己已和杜伏威暗中联络,今后宋阀船队,与杜伏威只是做做样子,故意被为难,实则暗中放行,而条件就是宋阀也暗中支持杜伏威的军队。 bqgxsydw.com 还有收拢流民,卖给岭南,与宋阀买卖交易各种物资等等。 杜伏威的事情处理完毕,双龙便问之后去哪里。 “丹阳,杜伏威打下历阳,已有横扫江淮之势,各路小股义军争相投奔,县镇望风而降,下一步自然要兵逼丹阳。” “大少,杜伏威会打下江都吗?” “那倒不会,江都是杨广老巢,兵精将广,各大门阀都有人才投入……” 一路上林平之给双龙分析局势,也与李靖畅谈天下局势。 双龙也渐渐认同了李靖,甚至是佩服。 虽然李靖武功一般,但他却掌握了这个时代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被士族门阀垄断的知识。 林平之一问才知,李靖仍是陇西李氏出身,只不过身为旁支远房,家道中落,为了生计不得不四处奔波,但他勤奋好学,家里留下各种书籍,都被他妥善保管,细心研读。 双龙认同李靖,李靖也越发认同林平之,开始越发主动了解宋阀情况,而林平之越说,李靖越是震惊赞叹,也越发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462.酒楼偶遇 双龙认同了李靖的能力和学识,开始主动套近乎,主动求教。 两个小子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期,又天资卓绝,聪颖好学,如同一块海绵一般,沾到知识,就吸收进来, 迅速的成长。 这一日,到了一个县城,前面再有三个县城,便能到丹阳。 此处尚未经历战火,也并非江淮军兵临的前线,还算有些热闹。 城内酒楼,四人正要进去打尖,就见一老四少一行五人,身佩刀剑,步履沉稳,显然武功不俗。 双龙这俩小子,也到了小仲仲小陵陵长胡子的年纪,说不定过些日子,就要又羞耻又刺激的自己洗兜裆布了。 所以见到五人中有个十六七岁,美貌非常,含苞待放的妙龄少女,不由得两双贼眼珠子一顿乱瞧。 少女也是二流好手,自生感应,见两个小流氓小无赖盯着她看, 不由得瞪眼怒视。 双龙见了,不但不以为耻,反而神气十足,挺胸抬头,仿佛骄傲的小公鸡,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两拨人都上了二楼,这边一行人路过那五人时,那妙龄少女突然一伸脚。 “哎呦!” 这一脚正好伸到徐子陵双腿之间,但徐子陵一路跟着林平之练功,他跟寇仲合力,都能跟先天高手也就是一流高手周旋了,哪能吃了这一脚。 徐子陵也知道刚才失礼,有点不好意思,只想要躲过去。 却被寇仲这贼小子犯坏,一道真气一捅他腰眼,让他浑身一哆嗦。 徐子陵哎呦一声,受了这一绊,寇仲却故意往他身上贴,两人一起原地摔倒。 “陵少你抽什么风,乱七八糟!” 寇仲恶人先告状, 倒打一耙,却慌乱爬起来时,一脚勾掉了少女的绣花鞋, 还给拿在手里。 “呦,谁的鞋?” “放肆!” 少女见贼小子肆无忌惮的拿着她的鞋把玩,气得粉面通红,抡圆了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寇仲本想躲闪,更都想好了怎么再摸一下小手手,却忽然腰眼一股热流,正是他点徐子陵同一位置,瞬间被定,被少女一巴掌扇了个结实。 “哎呦!” 寇仲挨了一巴掌,身体就能动了,捂着脸,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淡淡一笑,“喜欢鞋是吧?小陵,脱鞋,今天小仲就用你的鞋盛饭。” “好嘞!” 徐子陵正气损友害他,当即脱鞋。 “大少,我错了!” 寇仲欲哭无泪,见林平之笑眯眯的,知道他这次玩的有点大。 这小子其实也知道这样有些无赖,但血气方刚,一股热气冲上脑子,他也控制不了。 “这位小娘子,是我一时慌张,不小心打掉了你的鞋,我给你赔不是了。” 寇仲赶紧挽救,给绣花鞋扔过去,连连作揖告饶。 “你这小贼分明就是故意的!” 少女见寇仲挤眉弄眼的,更火冒三丈,仓啷啷抽出宝剑来。 寇仲见状,也不敢闹,也不敢贫嘴,乖乖躲到林平之身后。 “这位姑娘,在下这位小兄弟性子顽劣,在下给你赔罪了,之后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你莫要往心里去。” 林平之确实是要好好管管这俩小子了。 “你又算什么东西,油头粉面,与两个小贼都是一丘之貉!” 少女本也有些娇蛮,这时又正在气头上,对着林平之胸口就是一剑。 却见林平之不闪不躲,少女可不会认为对方大方,她就收手,而是再加力道 哚,一声轻响,剑尖刺破林平之衣衫,却再不能寸进分毫。 这一下,少女这边五人都愣了。 “姑娘,这一剑就当我给你赔罪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何?” 少女这才知道,这看似不起眼,仿佛寻常纨绔少爷的小白脸,竟然有如此强横的横练硬功! “老夫沈乃堂,阁下何人?” “梁师都拜把子兄弟庐陵沈天群的堂兄。” 李靖一直在底层厮混,却也能听到很多江湖传言,倒也是见识广博,这时不由得小声提醒。 原来是那个废物点心的人……林平之想起梁师都其人,朔方豪族出身,官拜鹰扬府郎将,却又被罢免官职,然后勾结土匪马贼和突厥人造反,占领了朔方。 后来还占领周边郡县,就直接开国了,定国号为梁。 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货跟李唐打仗就没赢过,一直被李唐按着毒打,没几年就兵败身亡了。 “原来是沈老英雄,久仰久仰,在下宋师道,见过诸位。” 四个年轻人中,一个颇为英挺的俊杰人物,见李靖提了梁师都,林平之仍不当一回事,提都不提,瞬间皱眉,却又想起“宋师道”这三字代表着甚么。 “原来是得到长生诀和杨公宝库的宋阀少主,宋师道你不去筹谋大事,来这里有何贵干?” “呔!你小子什么东西,敢跟我家大少这般说话!” 寇仲为了不用徐子陵的臭鞋盛饭,非常积极的表现。 仓啷啷三声,对面另外三个年轻都宝剑出鞘,怒视寇仲。 这一要动手,周围食客吓得纷纷逃离。 沈乃堂终究顾忌天刀名号,拦住三人,沉声说道,“这位是鹰扬郎将爱子梁舜明,都是年轻俊杰,自当亲近一番。” “亲近就免了吧,突厥人我尚且不想亲近,更何况突厥人的狗?没的倒了胃口,诸位,恕我等少陪了,请。” 林平之说完转身就走。 然而即便他将背后露出来,包括沈乃堂在内,都只是面色阴沉,却不敢出手。 除了梁舜明,被人指着脸骂他爹是狗,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了,更何况他就不是什么好脾气。 “不过仗着一副宝甲,宋师道,你小子有本事脱了宝甲,与我较量一番!” 林平之闻言,还是没有回身,而是过去找了个位子坐下,“正有些好奇,鹰扬郎将的人不在朔方窝着,跑江南来作甚,小仲小陵,跟沈乃堂练练。” 话音刚落,对面众人除了沈乃堂,全都感觉数道气劲将他們周身穴道封堵,又见林平之抬手一抓,梁舜明就跟着凭空飞了过去,又挥挥手,其他三个年轻人都被无形气劲扇走。 沈乃堂不由大惊,刚要阻拦,却被双龙阻住去路,二话不说,抽刀便砍。 “说说吧,来这里干嘛来的?” 沈乃堂先天高手,正好给双龙练手,林平之也不去管他们,反正食客都跑了,就算给二楼砸了,他出钱就是了。 “你、你……” 梁舜明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说话啊,你不挺能说的吗?我就纳闷了,你爹给人当狗,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你、你……” 梁舜明却是个草包,身边有人就豪横,没人就秒怂,哆哆嗦嗦的,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你还不如你爹呢。” 林平之撇撇嘴,跟李靖看着双龙与沈乃堂打斗。 “二郎,这两个小子真是天资卓绝,每天都肉眼可见的进步,我每天都更怕他们把我的本事掏干净。” “却也很有成就感,不是么?两块顽石中藏着无瑕宝玉,这一点点打磨,让美玉呈现的过程,很有一番乐趣啊。” 然而沈乃堂乃是老牌先天,一流巅峰的高手,双龙进步再快,也只是勉强支撑。 好在沈乃堂不是性情狠戾之人,没有擒住双龙要挟的打算,即便占据优势,也没有步步紧逼,而是抽空分神向林平之讨饶。 “罢了。” 见沈乃堂还算识趣,林平之挥手叫停。 后面,就是沈乃堂与林平之走流程,说了一番漂亮话,然后灰溜溜的带走了四个年轻人。 原来是沈乃堂带着四个年轻人出来历练的,也观察一下江淮局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结交的势力。 2k小说 林平之不由摇头,连梁师都那废物都知道远交近攻,老杜啊老杜…… 463.召集 “大少。” 路上,寇仲腆着脸凑过来。 “怎么?” “大少,既然那梁舜明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晚饭是不是就免了?” “一码归一码,你招惹人家小姑娘时,知道梁舜明不是好人了?就算他不是好人,与那小姑娘何干?” “大少,我……我知道错了。” 寇仲被林平之淡然注视,心里那些狡辩,全都说不出口。 “你啊……” 林平之摇摇头,寇仲这见到小姑娘就变小流氓,除了荷尔蒙过剩,也是性情如此。 但他最大的问题,是他内心最深处,仍当自己是那个扬州街头受人欺负的小混混,于是见到出身不一般的小美女,他就非要招猫递狗。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自卑,觉得那些小美女肯定看不起他,他就非要招惹一下,然后展现一下,表现自己的不俗。 林平之也没有给寇仲当心理导师的想法,他最多点明此事,改不改是寇仲自己的事情。 “……大少,你不要对我失望,我今后绝不再犯了。” 林平之没责怪寇仲,反而让他怕了。 “小仲,小陵,人活一世,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其实并不重要; 你们心中,你们想要成为怎样的人?你们的所作所为,对不对得起你们的目标和理想,你们会不会对自己失望,才是最重要的。” “……大少,我知道了。” 寇仲没再说别的,晚上真的主动用徐子陵的鞋子盛饭吃,之后两个好基友嘀咕一夜,第二天,寇仲的精神状态就不一样了,似乎抛下了什么,轻松了许多,仍是嬉皮笑脸,却少了些愤世嫉俗,更加自然。 “大少,之前听沈老头说,东平郡的大儒王通要办寿宴,邀请各方名士参与,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王通寿宴……林平之点点头,“去过丹阳,便去商号问问。” 另一边。 东溟派飘香号。 双龙还没练成长生诀的时候。 林平之长生分体的长生诀,却不断与东溟夫人同修,逐渐臻至圆润无暇。 “还差了一些,美仙可知天魔秘因何不完整吗?” “我从来都以为天魔诀就是天魔秘,你不说,我甚至不知天魔诀还有更高层境界。” “如此,只有当面问问祝宗主了。” “……真的非要如此吗?”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怎么也过不去岳……” “住口!” “好好好,不说不说,就先解决了船上的事情,再说其他。” “……你这冤家,遇到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劫数。” “正所谓危险总伴随着机遇,劫数自然也伴随着运数,美仙渡过大劫,必有大福。”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过这一关,你答应过我的,不许伤了船上任何一人。” “当然,当然。” 长生分体拍胸脯答应,开玩笑,姥无艳的药材配置的药粉,哪怕指甲盖那么一点,都够放翻这一整船人了,少一个都算那药材过期了。 长生分体这就成了飘香号的贵宾,他当然不能表明他代表宋阀而来。 只说自己是南洋一个小岛屿上的化外遗民,仰慕中土文化,故此以神州人自居,而家里又不差钱,这次准备花费万两白银,打造一柄神兵。 顶点小说 是的,白银,长生分体说自家岛上有个小银矿,不大,也就每年出产十几万两白银吧。 这下直接让尚氏的长老尚平亲自过来询问。 尚公虽然老谋深算,却又怎是林平之的对手,一番谈话,就暂且稳住了他。 之后数日,尚氏热情招待,想要拉拢住这个潜在的大客户,不差钱的大肥羊。 长生分体也借此机会,与尚氏接触,套出不少情报。 而这时,东溟夫人也说有要事,要召集沿途的尚氏单姓人马,一起商议。 尚公一问,东溟夫人便说,得到线报,长江上有几个帮派,打上了东溟派的主意,暗中结盟,各出人手,要合谋攻打飘香号。 这可不是小事,尚氏还主动帮忙召集人手,到船上防备。 毕竟尚氏眼中,飘香号,单姓,甚至东溟夫人母女,都是他们的财产。 在陆路办事的尚氏单姓陆续到来,这一日,单婉晶也带着两名手下赶回来了。 “娘,我听说竟有人敢打东溟号的主意?!” “婉晶,不要这般风风火火,一点女孩子家样子都没有。” 说是这么说,东溟夫人却满眼笑意,一点都没有嗔怪的意思。 单婉晶女扮男装,正是她有意无意引导的,从小将闺女当男孩子养……然而即便如此,都拦不住魔隐边不负那个畜生,对婉晶的觊觎。 被女儿扑进怀里的时候,东溟夫人一直忐忑的心,忽然就沉静下来了。 她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婉晶,无论是别有意图的尚氏,还是猪狗不如的边不负,既然机会就在眼前,她就搏一把,一起做个了断。 “阿娘,你……感觉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母女连心,单婉晶也说不上来具体的,但就是觉得娘亲有点微妙的不同。 “嗯,阿娘你看着面色多了一分红润,精气神也好多了,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 没有,反倒是遇见个只会给我添堵的冤家……东溟夫人心脏狂跳,却面色如常,“最近寻了个大夫,开了付不错的安神方子,吃着还不错,睡得安稳了些。” “是吗?”单婉晶小狗狗似的闻了闻,“阿娘,你身上还多了说不出好闻的味道,是吃那方子吃的吗?我也要吃!” “好好,你也吃。” 长生分体真的给东溟夫人开了付滋阴养颜,镇心理气,固本培元的方子,帮她进一步调理身体,而这方子本就是过后要给单姓核心子弟吃的,比东溟派自身类似的药方好很多。 “对了,阿娘,听说船上来了个大肥羊?” “什么大肥羊,那是一位贵客。” 东溟夫人嗔怪地一点闺女脑门。 “我去见见他,多卖点兵器给他,我也赚点零花钱。” “婉晶!” 东溟夫人见闺女直接跑了,也没拦住……心里一声叹息,心说就闺女你还想坑那冤家…… “令嫒如此天真活泼,我怎么会坑了她还让她为我数钱呢?” “呸!无声无息,你是鬼啊!” 东溟夫人被叫破心事,嗔怪地叫道。 她却是在长生分体身边时,越发的放下束缚,恢复自由的本性,想笑就笑,想气就气。 “美仙,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464.海沙夜袭 夜,大江之上,斜月高悬。 一艘巨舶,五艘艨艟,三十艘小船,趁着夜色,不断靠近飘香号。 巨舶乃是海沙帮的主舰,甲板上,帮主龙王韩盖天为首,双花红棍胖刺客尤贵,俏尼姑游秋雁,双枪闯将凌志高等等,一众高手俱在。 这并不是林平之联络来的。 海沙帮乃是宇文阀麾下帮派,林平之十万两白银都请不来人家帮他做事。 所以海沙帮是自己来的,是听宇文化及的指令,来突击飘香号的。 宇文化及仍未做好全面准备,仍未到发动之时,却倒了血霉遇到林平之,一顿谣言散布,杨广那昏君,又盯上他了。 他好不容易才花言巧语,安抚了那昏君,暂时不找他麻烦。 却担心那昏君也在暗中准备,毕竟那昏君仍有独孤阀的支持,更和魔门不清不楚。 除了加快筹备速度,宇文化及也要尽量遮掩行迹,尽量不让昏君找茬。 所以他才让海沙帮盯上了东溟派。 因为东溟派有和他每一笔兵刃交易的账簿,而这绝对是那昏君能再给他卖给他爹一次的铁证。 不但如此,现在天下义军四起,不但宇文阀,其实四大门阀为首的士族豪族,哪家不是私自购买兵刃,以备不时之需。 宇文化及也想抢到其他门阀的账簿,便能讹其他门阀一笔,讹不上,也能逼反了其他门阀,让这天下更乱一下,他谋篡之事,影响也会更小一些。 所以这次他不但给海沙帮下了命令,更从家中抽调不少好手,一定要将东溟派一举拿下。 xiaoshuting.org 飘香号上,虽然灯火通明,却异常的安静。 “帮主,已经不足三十丈距离了,对方仍毫无反应,莫非事情有所疏漏,对方提前有了防备?” 俏尼姑,又称美人鱼的游秋雁不由提醒道。 众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帮主韩盖天是个粗豪鲁莽之人,闻言沉吟片刻,却也没啥好主意,只是大手一挥,“将飘香号围起来,众人小心谨慎,随我上甲板一观。” 他心想即便有陷阱,也不过提前埋伏人手,东溟派还能一把火给自己的船烧了? 而他们这次有宇文阀支持,高手众多,怕他个鸟。 然而巨舶靠近,众多高手跳帮上了飘香号甲板,却仍不见人影。 “韩帮主,海沙帮的诸位,因何深夜来我飘香号?” 这时才有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就见舱门大开,东溟夫人头戴面纱,一身华服,身边跟着男装的单婉晶,带着五个护法,三十几个管事,一起步出。 只不过东溟夫人看不到表情,而单婉晶和护法管事……倒是没有害怕和慌张,却神色间隐隐透着古怪。 原来不是陷阱,只是开门楫盗? 韩盖天心神稍定,朗声一笑,“东溟夫人请了,本帮此次前来,实是有一件要紧事情,想要请夫人行个方便。” “韩帮主有何要事?东溟派对外只售卖兵器,不接任何其他委托,或许要让海沙帮和宇文阀失望了。” “怎会失望?正是跟兵器有关之事,海沙帮有一笔账目对不上,请夫人将售卖兵器的账簿交出,让我带回去检查一番。” “韩帮主如此霸道,是宇文阀授意的了?这几位是宇文阀的高手吧?宇文阀主或他哪位兄弟没来吗?” “这等小事,怎能劳烦阀主他老人家,我等代劳即可,东溟夫人,请你通融一二吧。” “东溟派虽然家小业小,却也自有规矩,账簿只为生意便利,概不外借,到要让韩帮主和宇文阀的诸位失望了。” “东溟夫人,你这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我什么酒也不想吃,韩帮主请回吧。” “东溟夫人以为几句话就能把我等打发了?未免天真了些。” “韩帮主,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就此离开,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莫谓言之不预也。” “如此韩某就得罪了,要和下属一起,领教东溟派的绝学了。” 韩盖天可不讲什么江湖道义,更知道东溟夫人的底细,知道她绝非易与之辈,既然要万无一失的拿下,那就别客气,直接一拥而上! “阿娘……” 没了尚氏高手,只有这几个护法和三十几个管事,单婉晶有些心虚,更有些暗恨那个混蛋,竟然做事做一半,然后就撒手不管了,还什么让她阿娘立威,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东溟夫人却拍拍闺女的小手,然后一步迈出,就直接出现在韩盖天众人之间! 就连这里最强的,韩盖天和两个宇文阀的真气高手,都没看清东溟夫人的动作! 却还来不及吃惊,就见东溟夫人气机勃发,周围隐现黑色漩涡! 真气显形! 众人一惊,东溟夫人竟有如此实力?! 原本东溟夫人当然是没有,但现在她与林平之同修,一身沉疴尽去,天魔诀推至十八层境界,单只功力,可以说是当下阴癸派第一人! 而海沙帮与宇文阀这边,最强的韩盖天,距离真气显形仍有明显差距,对上天魔力场,根本来不及反应,身形就被直接带偏! 好在他是真气高手,与两个宇文阀的真气高手一起真气外放,连发数招! 虽然真气打出去,也如泥牛入海,陷入越发凝实的天魔力场黑色漩涡,一去不回,三人却借反冲之力,逃开力场捕捉! 但胖刺客、美人鱼、闯将等一众高手,却没这般能为,只能身形不受控制的朝东溟夫人飞去! 不但如此,众人陷入黑色真气漩涡,就觉一身内力失控狂泻,尚未到东溟夫人近前,就已浑身酸软无力,几欲气空力尽! “好在”东溟夫人突然收手,却只收回天魔力场,而并未停手,而是忽然翩翩起舞,身形摇曳,飘飘绕绕,恍惚间天仙临凡,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东溟夫人身姿优美,飘渺一舞,正是天魔妙舞,身形在每一位高手身边舞过,似慢实快,纤纤玉手轻抚而过,众多高手全都被点穴制伏! 不好,退! 韩盖天三位高手见状,知道东溟夫人实力可怖,再无斗志,转身就逃! 却发现…… 465.骤变 时间稍稍回拨。 海沙帮一切准备就绪。 只等天黑就突袭飘香号的时候。 这时的飘香号,还是一切如常。 而且陆续来了不少人之后,更加的热闹。 尚公等三位尚姓长老,却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船上高手众多,算上东溟夫人,两位真气高手,十数位先天高手,二流高手早已过百, 按说足以防备任何敌人来犯了。 然而尚氏子弟,仍在陆续赶来,而东溟夫人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仍在召集更多人手汇聚,直至今日,尚氏在琉球岛外的三位长老,诸多护法管事,已经差不多全到了。 “夫人此举,总让我感觉另有目的,自从那姓林的小子来了之后,夫人对尚氏的态度,就有微妙变化,那小子绝非只像他所说,一定别有用心。” 舱室内,尚氏三长老、尚明、几个亲信护法,正在议事。 尚明此话,三位长老也表示赞同,只是他这话说的,多少带点酸味。 单婉晶一直就对他不加颜色,从未另眼相看, 反而一直冷漠以对, 只是碍于身份与名分,才只是敬而远之,却总一副男儿装扮行走江湖,在外招摇。 若不是为了尚氏夺过东溟派主的大计,尚明同样忍不了单婉晶。 而这样的单婉晶,又当着他的面,和那个相貌普通,气质普通,谈吐庸俗的林小子有说有笑,那母女俩都对这平庸之辈有说有笑,尚明只是语带微酸,他自认为已经极为克制了。 尚公也不去管少主心里那些小心思,沉声说道: “无论如何,我尚氏子弟齐聚一堂,即便夫人有什么心思,总不会行极端之举,如此不若直接去与夫人一谈,有什么计划, 需要瞒着尚氏? 夫人若有任何疑虑, 我等助她打消便是。” 尚公当年就是欠了阴癸派一些人情, 然后收留单美仙之人,成立东溟派,他也是赞同的。 但他想的却是借阴癸派壮大尚氏,让尚氏成为东溟之主。 却没想到,阴癸派出尔反尔,单美仙不顾情谊,把持东溟派,压制尚氏十六年。 若非老成持重,少主曾经撺掇他,趁着尚氏人多,干脆直接控制飘香号的提意……他又何止是只微微动心。 但若单美仙那女人,真的和阴癸派又勾搭上,想要对尚氏做什么……尚公也想要让阴癸派知道,尚氏其实忍他們忍了很久了。 东溟夫人的主舱外,高手矮胖两位护法守在门外。 尚明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不用问,问就是夫人在静思,要么就是在与贵客议事,不宜打扰。 也不知道那姓林的小子有多舌灿莲花,跟东溟夫人能有那么多话题。 “两位护法,老夫等寻夫人有事相商。” 单玉蝶屈身行礼,“长老等请进。” 哎?尚明一愣,今次怎的这般痛快? 而他跨门而入,就是一皱眉。 深深的皱眉。 不但他皱眉,连三位长老都一起皱眉。 因为姓林的小子不但又在,而且还不是隔着幔帐盘膝而坐。 而是幔帐掀开,这小子竟然大大咧咧的,就靠在东溟夫人长椅的一边扶手上。 而东溟夫人身边坐着单婉晶,她的表情……怎么说呢,尚明忽然想起他小时候仰头打呵欠,恰好飞过一只海鸟,一点浊白落进他嘴里,他过后连续三天,都是这样的表情。 “夫人,这是为何?” 闻言,东溟夫人忍住狠狠剜林平之一眼的冲动,和使劲翻白眼的冲动。 为何?因为她管不住这个冤家,他想怎样就怎样,她彻底放弃治疗了,这就是为何。 “你自己说吧。” 林平之长生分体转身站直了,对瞪视他的众人笑道,“诸位,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向你们宣布一下,你们想要先听哪个?” “你小子太放肆了,这里哪容得你如此放肆?快给我滚下来!” 尚明见那张平凡的脸,那个“贼忒兮兮”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少帅。” 尚公示意他家少主,传音入密几句,尚明狠狠一瞪长生分体,又瞪了东溟夫人母女一眼,猛然转身,愤愤而去。 尚公这才开口,却是对着东溟夫人,“美仙,你我十几年的交情,有什么事,都可以敞开了说,何必如此故弄玄虚呢?” “尚公,当年若不是你,美仙或仍要流落江湖,四处飘零,美仙对此恩情,铭刻于心,而这十六年来,美仙与尚公也还算合作愉快,打造出东溟派基业……” 东溟夫人说着,不由得一声叹息,“但美仙一生多舛,一路坎坷,至今仍不能左右自己命运,我对此也无奈的很。” 零点看书 “嗯?美仙你可是受人制约?林郎君,你究竟何人?竟妄图与东溟派为敌?” 尚公等三位长老早已暗中提气,只不过一直不能锁定长生分体的气机,如此表现,也不过拖延时间,让尚明有时间调集人手。 长生分体摇摇手指,“不是妄图,也不是与全部东溟派为敌,只是与尚氏为敌,嗯,也不算为敌吧,毕竟在我眼中,尚氏也够不上敌人。” “阁下此言,未免狂妄,你一人就想横扫飘香号上所有尚氏高手?” “不是想,也不只是飘香号,不瞒诸位,就在这时,宋阀地剑宋智为首,五位真气高手,十八位先天高手,三百二流高手,精锐水军三千,乘一艘巨舶、十八艘护卫舰驶向流求,去向尚氏讨要数次为难宋阀商船的损失了。” “这!” 尚氏三长老不由倒吸凉气,怒目圆睁,“原来你是宋阀的人!” “美仙,你竟勾结外人,图谋尚氏?你好狠的心,好辣的手!尚氏待你不薄,你良心何安?!” “三位不要误会,美仙不是主动的,她是被迫的,是我趁她不注意,用锁骨销魂夺魄手控制了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欲死……” “咳!” 东溟夫人怒视某冤家。 “走!” 尚明仍未带人过来,尚公知道,此次船上众人凶多吉少,如此他只有奋力一搏! 他双目紫芒一闪,双掌竟狂猛轰向单婉晶。 他射人先射马,要给其他两位长老争取时间,让他们把消息带出去! “啊!!!” 466.拿下 单婉晶本来还觉得林平之长生分体人挺不错的,虽然形貌略显普通,但给人一种十分爽朗的感觉,说话诙谐搞怪,总能让她十分好笑。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一大清早,她去她母亲的船舱时, 赫然出现在房间里,还…… 然后还恬不知耻,大大咧咧的对她宣布,她母亲已经是他的人了,愿意的话,她可以叫他一声叔父。 本公主叔你一脸!……单婉晶二话不说, 抡剑就砍,恨不得直接给长生分体砍成馅,然后丢河里喂鱼! 结果自然是长生分体周身金银光芒一闪,然后连衣衫都没被砍破。 东溟夫人好说歹说,算是暂时给单婉晶安抚住了,又一番分说……单婉晶倒是对图谋尚氏,举双手赞成,她倒也不是看不上尚明。 好吧,她就是看不上尚明那高高在上,又满眼对她只有觊觎的态度,和那傻子都看得出来,只想利用她,用完就扔的想法。 东溟夫人稍微展示了一下自身武功,再加上长生分体的能为,单婉晶不反对向尚氏出手。 她就是看长生分体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以前的诙谐幽默,变成了轻浮浪荡, 以前的爽朗, 变成了笑面虎、傻面贼心、一脸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鸡鸣狗盗。 即便尚公这老家伙,竟想要对她下辣手,然后被长生分体护在她身前,她看其背影都觉得简直歪七扭八,心里冒火,抬脚就是一记猛踹。 长生分体不由苦笑,单婉晶这边,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很难改变对他的态度了。 这要再让单婉晶知道他就是宋师道…… “半步真气显形,怪不得有压制美仙的信心,不过现在嘛,尚公,时代变了。” 长生分体对尚公挥挥手,尚公本就没发现对方是怎么过来的,这时刚锁定对方的身形,就感觉一股微风拂过,他瞬间感觉浑身一软,竟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而真气变得死气沉沉的,根本无法调动,双腿一软,咕咚一声软倒在地。 另外两名要往外逃窜的长老亦是如此。 “哼,魑魅魍魉,鬼蜮伎俩,你这阴谋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谋夺了尚氏啊!” 单婉晶见状,一脚不解气,又给长生分体两脚,连带尚公吓到她的气,一起撒了。 长生分体也没躲,“多谢侄女替我疏松筋骨。” “呸!好不知羞,你不许叫我侄女!” “那不乱套了吗?” “你!宋二郎那般谦谦君子,怎么会结识你这种轻浮浪荡子的,你真给朋友丢人!” “婉晶。” 东溟夫人拉住单婉晶的小手,让她安静下来,又对长生分体问道,“你已经下手了?你是如何做到的?” 长生分体到现在也没跟她说有什么办法,但很显然,飘香号上每一个尚氏之人,都被他制伏了。 东溟夫人和单婉晶,其实都很好奇。 “一点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 “哼,遮遮掩掩,莫不是什么邪祟手段,说出来你自己都觉得丢人?” “我用了一点清风散,无色无味,无声无息,中者气力全失,就好像这三位。” “……哼,果然是见不得人的手段。” 单婉晶其实也知道,只对尚公三人出手,却没波及到她们娘俩,这份手段就已足够神奇,更别说不知如何就把飘香号的所有人都控制了。 lingdiankanshu.com 但她肯定不能承认她的惊叹。 其实很简单,长生分体将用姥无艳的药材改版的特效悲酥清风,各处都弄了一点点,然后引动天地元气,让其一起挥发开来。 这时该闻的也都闻了,剩下的也散去了,长生分体拿出一个小瓷瓶,“劳烦侄女……好吧,劳烦婉晶将这解药给单姓诸人闻闻,再将她们都请过来,夫人有话要讲。” “哼!竟然将我们的人都波及了,你这手段也着实一般。” 单婉晶一把夺过瓷瓶,好奇的想要打开看看。 “你没中清风散,你别闻啊。” “哼!你这不牢靠的手法,谁知道我有没有误中,我偏要闻!……呕!” 单婉晶打开塞子,猛吸一大口……她对天发誓,她这辈子就没闻到过这么臭的东西! “你这混蛋!” 单婉晶被熏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脑瓜子都嗡嗡的,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但这解药本身就用通气醒脑的效用,她想晕却根本晕不过去,反而只能用心感受。 “我恨你!呜呜呜……” 见长生分体一脸无语的摊摊手,单婉晶只能泪奔了。 门外两位护法,倒是没中清风散,不过长生分体阻隔舱内声音,她们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见自家小公主泪奔,不由好奇探头,见夫人没事,倒是三个长老躺了,倒是放心,却仍莫名其妙。 东溟夫人挥挥手,舱门关上,而后幽幽的注视长生分体,“欺负我闺女很有意思吗?” “我……我错了,美仙不要见怪。” 长生分体早就知道不能跟女人讲理,讲理就是无理的道理。 “你这劫数……” “美仙,除了劫数、冤孽、孽障之类的,能不能再换个称呼?” “少贫嘴,现在又当如何?” 终于正式发动了计划,事情至此,便彻底没了回头路,东溟夫人心里又有点虚。 “待我发个信号,宋阀的船就在十里外,你与单姓诸人讲清楚,愿意跟随的留下,不愿意跟随的,且先和船上尚氏一起去岭南,带流求底定,再作计较。” “你就那么有信心?要知道流求岛上,尚氏还控制了不少部族,也能拉起三千余人的队伍。” “没事,别说三千人,就是三万人,地剑宋智也带队打过。” “宋阀哪来的三万人的战事?” “南洋诸国啊,打爱州的时候……” “中原战乱,岭南却能开疆扩土,天刀谋略,当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单姓诸女子被叫来舱室,都一脸臭臭的,东溟夫人对众人说明情况,又是一番骚动。 单姓虽然声称与尚氏平齐,但终究许多单姓女子嫁到尚氏,出嫁从夫,一部分单姓女子习惯了为夫家考虑,这时自是不愿东溟派内部动荡。 但她们都出嫁从夫了,也就在单姓中没了发言权。 而这时,宋阀的船队也来了,长生分体一直神识锁定所有单姓女子,早就辨别出单姓之人真实的反应,一一封锁内力,和尚氏一起,带上宋阀的船。 单姓诸女也不由得因此士气有些低落,心里有些惶恐,但终究留下的都是忠于东溟夫人的,东溟夫人再宣布,与宋阀联合的诸多好处,也算暂时稳住人心。 再到后面,海沙帮来袭,东溟夫人天魔诀大发雌威,单姓众人终于又有了凝聚力。 467.哗然 说回海沙帮来袭。 东溟夫人大发雌威,单姓众人信心大增,韩盖天和两个宇文阀的真气高手,却吓了个肝胆俱裂,转身奔逃。 却发现,东溟夫人根本没追。 三人平安落到海沙帮的巨舶上,也没打算叫人开船, 开船哪能躲开东溟派追击。 bqgxsydw.com 而且船上的人,也开不了船了。 三人一踏上甲板,还来不及再逃,就直接愣住了。 甲板上虽然有人,还是那些兵卒,一个不少。 却和之前的飘香号一样安静。 甲板上的人, 一个个瘫软在地,却不是昏死过去,而是睁着眼睛, 都露出惊疑恐慌的神色。 “三位远道而来,何必如此匆匆?” 一个爽朗中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三人循声望去,这才见到一个形貌略显普通的年轻人,却仍锁定不到他的气机。 三人二话不是,抡掌便打! “不问问我是谁吗?我刚编好的新词。” 林平之长生分体见三人狂拍一堆掌劲,便朝三个方向奔逃,不由撇撇嘴,然后双手伸出,双手握拳一抓,双臂向后一拉。 韩盖天三人只觉突然身前一股大风,身后一股吸力,又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吸了过去! 天魔力场?! 三人却没有感到真气有任何倾斜趋势,空中一个旋身,发现对方只是将他们拉过去。 三人又同时狂拍掌劲, 而这次距离不过一丈多,三人清晰见到, 拍出掌劲,竟然在这人身前三尺,烟消云散?! 不对! 却突然,一股股气劲骤然爆发,攻向三人! 一样的方向,一样的力道,这人竟将他们的掌劲如数奉还?! 长生分体用的不是太极拳劲,也不是斗转星移,只是长生真气。 长生真气贯通大小天地,天人合一,长生分体对自身周围的一切,其阴阳五行属性,联系越发紧密,也就对周围的一切有越来越强的掌控力。 虽然还不能点石成金,抓气成石,但周围的天地元气,还有外来真气内力,却能极大的程度上的影响。 像韩盖天这般未显形的真气,他甚至可以极为快速的用阴阳五行长生真气,七旋轮转,便将其与周围天地元气同化,然后尽在掌握。 他根本不用借力打力,因为他直接将其变成了自己的力。 长生分体身前五尺,韩盖天三人来不及做出其他应变,只能全力出掌对抗,却发现他们打出的真气,并未将返回的真气打散,而是融为一体,让其威力倍增?! “噗!” 三人相当于毫无反抗的受到威力加倍的一击,顿时全都双臂不自然的扭曲,跟着一口鲜血喷出! “这招不错,即便敌人之招不能全部吸收,也能吸收一部分,削减招式威力。 若借鉴天魔力场、太极化劲等法门,还能更好同化真气,更可增强返还效果,甚至直接将其融入我自己的招式当中,敌人打过来,却是反过来帮我打他……” 三个普通真气高手,已然不能让长生分体提起太多兴趣,他更在意尝试长生真气的用法。 韩盖天三人受伤不轻,也就没了试招价值,长生分体一指一个将其点住。 “阴阳五行气劲螺旋,我这其实也算破甲尖峰七旋指了,可惜,若不是要回霹雳,这名字我就用了。” 长生诀是一部内功修行功法,但它最特殊的除了天人合一,更是能让长生分体同源分流,修行七股不同属性的真气,这不但能让他用出各种属性的真气,更能一招发出七股完全不同的劲力。 收拾了韩盖天三人,长生分体高高跃起,大袖一抖,如鹰隼展翅一般滑翔到飘香号上。 “夫人辛苦了。” “嗯。”东溟夫人按捺心中激动,淡然的点点头,她也没想到,韩盖天那样的高手,还一来就是三个,竟然不是她一合之敌。 她又示意手下登瞭望塔,以火把发信号,不多时,远处驶来一艘艘艨艟,却只有三艘停在飘香号附近,其余都过去海沙帮那边。 一道人影飞身上了甲板,正是这次宋阀带队的管事,“东溟夫人,林郎君,这边也可以开始了。” “嗯。” 长生分体点点头,东溟夫人却一声叹息,这毕竟是她的船,几乎等同于她家,这冤家却要将其毁掉。 “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已联系宋阀,为美仙准备了宋阀独有的海船,保准让你满意。” 耳边响起某冤家的声音,东溟夫人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瞪他,只得记下一笔,然后吩咐众人收拾一切,陆续下船。 跟着宋阀艨艟全部离开。 而海沙帮的船,一起撞向飘香号。 次日天明,飘香号伤痕累累,破烂不堪,也就勉强飘在水上,缓缓停靠在扬州城的码头。 便有人见到东溟派一行人,人人烟熏火燎的样子,大多数人都带伤,进了扬州城,租下一整个客栈,闭门不出。 当下贩卖武器的第一大派,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消息之轰动,不亚于杜伏威打下历阳。 自有各方势力来探查。 于是消息逐渐传开,原来竟是海沙帮攻打飘香号,东溟派没有防备,吃了大亏,虽然奋勇拼杀,杀死海沙帮大批人马,却自身也损耗不轻,尚明与数位尚氏长老,单姓数位护法管事,大量人手,全都折损了! 而海沙帮虽然也死伤不少,但帮主韩盖天、胖刺客尤贵、美人鱼游秋雁等人,却不但安然无恙,更抢走了飘香号上所有的机密账簿! 消息一出,立刻哗然,扬州城总管,宇文化及的铁杆盟友尉迟胜,甚至亲自前来询问。 却发现东溟夫人正要带人离开,尉迟胜自然要阻拦,却见东溟派人人携带怒气,尉迟胜不过二流好手,阻拦不得,只能任由其离去。 东溟夫人在码头租了船,拉着飘香号离开,却刚出码头,飘香号就沉了。 东溟派也不管,就此离去。 自然有人去打捞,倒是捞到不少兵刃甲具,却并没有其他发现。 消息不胫而走,却刚传到周边各郡县,就又出了另一件大事。 突袭飘香号的海沙帮,帮主韩盖天为首的一众高手,在丹阳城门外不远处,与一群来历不明的高手大战一场,竟然全都被击杀当场! 468.历练之机 但目击者都表示,袭击者虽然伪装行藏,却多少有点欲盖弥彰。 因为除了宇文阀只有宇文化及修成的绝学冰玄劲,又有何人,能打起来周围三四丈都结霜结冰? 更能给八帮十会之一的海沙帮帮主韩盖天,一掌打得浑身青紫、一身白霜? 更还杀人之后,直接将尸体带走, 却在韩盖天身上“不小心”抖落出一本账册,正好是宋阀向东溟派购买兵刃的账簿? 现在谁不知道,宋阀因为其少主宋师道与宇文化及结怨,两阀现在正在互泼脏水,互相攻讦? 宇文化及究竟有没有击杀韩盖天,给他冻成冰坨子不知道, 但宇文阀的很多人都知道,宇文化及得知这个消息后,给他屋里不少物件都冻成了冰坨子。 这才叫人在家中坐, 脏水拐着弯也要飞来他头上泼! 宇文化及气了三尸神暴跳,跺着脚的骂街,好你个宋师道,竟然敢用这种下作手段阴你耶耶?! 但暴怒之后,更是震惊,宋阀竟然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跟东溟派有了勾结? 若非如此,宋阀怎能及时支援飘香号,将海沙帮和他派出的门阀高手一网打尽,一个都没能回来? 虽然林平之是说扫地僧遍地走,但其实真气高手真不是随处可见的菘菜,每一个真气高手,都是一个名满江湖的名号,或是各个门阀都极为看重的战力。 一下损失两个真气高手,还折损了麾下最得用的帮派,宇文化及如同被斩断三指, 真是彻骨连心的疼痛! 然而宇文化及是很想立刻就反击, 至少要查抄了江都及周围郡县的宋阀商号, 宰他十几个宋阀管事,好一解心头之恨,也弥补一些损失。 但现在对他来说最关键的问题,却是这些风言风语直接传进了杨广那昏君的耳朵里。 其他门阀他到好解释,而且所谓的造反证据,这年月,其实也真心威胁不到其他门阀什么,不过恶心恶心人罢了。 不然宋阀那小畜生演戏,也不会直接一本真的宋阀账簿甩出来,那又如何?杨广能亲征岭南怎的? 但杨广却真的能责罚宇文化及,因为杨广不但是“县官”,更是现管,他就管着宇文化及呢。 而没有万全准备,没有扫平独孤阀的把握之前,宇文化及还不是正式和昏君翻脸的时候。 却必须加快速度了……宇文化及发现,他就是吃了还不能跟昏君翻脸的亏,所以宋师道那小畜生才能掐住了他死穴往死里按! 等他宰了昏君,他第一件事……好吧,他也不敢,也没能力带着十万果骁征战岭南,但他却能在江都,在北方,见到姓宋的就宰! 他就跟宋阀杠上了,他现在一天不舒心,他今后就要让宋阀一年不痛快! 宇文化及有多生气放一边。 东溟派这边,顺江而下,入海返回流求,而他们到时,流求果然已经被地剑宋智拿下,插上宋阀的大旗了。 而东溟派的一些漏网之鱼,也有银须宋鲁和数位家老带领子弟负责。 另一边。 县城,宋阀商号,后院。 “大少,有大消息!大消息啊!” 林平之本尊与双龙、李靖的行走速度并不快,距离丹阳还有一个县城,几十里路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了过来。 林平之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还是听双龙眉飞色舞的讲述一遍。 “药师兄看此事如何?” 李靖皱眉答道,“二郎,我感觉此事应有蹊跷,海沙帮想要图谋飘香号,这应该不假,但飘香号怎么和海沙帮两败俱伤的,韩盖天又怎么死的,感觉都应有隐情。” 双龙闻言有些好奇,“李大哥,这里面还能另有阴谋不成?” 李靖摇摇头,“感觉有些古怪,但都是传出的风言风语,没有确凿信息,难以判断,二郎,这韩盖天被击杀后,对方故意遗落一本宋阀账簿……” 林平之哈哈一笑,“那自然是告诉宇文化及,没错,就是我干的,你奈我何?” ahzww.org “啊?大少,这竟是宋阀手笔?” “嗯,四大门阀均向东溟派购买武器,这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但宋阀根本无所谓,唯有现在还表现忠义的李渊,还有仍在杨广面前扮狗的宇文化及在乎; 而宇文化及又控制海沙帮,不难猜测,他将对东溟派动手,宋阀如此,不过将计就计,给东溟派雪中送炭,也剁宇文老小子一根手指头,让他痛彻心扉。” “大少,宋阀这一手,当真是高。” “手段也硬,真是又高又硬,竟然给海沙帮直接灭了!” “嗯……” 林平之却没太多得意,这一番作为,也没什么太大难度,他沉吟片刻,看看双龙,看得两人有些不明所以,才开口说道: “小仲,小陵,你们也跟了我有一段时日了,该学的道理,无论是练武的,还是为人处世的,也都学的差不多了,你二人想不想出去历练一下?” “啊?” 双龙闻言一惊,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跟着林平之这段时间,是他们失去双亲后,最快乐的日子,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际遇,乍一听,心里升起巨大的不舍。 “大少,你是想让我们办什么事情吗?” 林平之摇摇头,拍拍两人肩膀,“若是别人,自然从小事做起,但你们两个,天资卓绝,我是不担心你们能不能有一番成就的,只期待你们到底能有多大的成就,所以也不会给你们画好道路。” “大少……” 双龙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对视一眼,都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闯出一番名堂,不辜负大少的看重。 “现如今海沙帮覆灭,宇文阀想要再拉起一个帮派,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如此长江上的势力划分,必然有所变动,而这就是你们的机会。” “我们的机会?大少,你是想……” “让我们成立一个帮派?” 双龙惊讶的看着林平之,寇仲这个梦想是当大将军的,听说他能当帮主,激动都浑身颤抖了! “有何不可?你们随我学武,可与一流高手争雄,甚至能在真气高手刀下活命,又与药师兄学了不少训练和管理兵卒的门道,更从诸多商号管事那里,知道了宋阀商号大致如何运营,你们学了这么多东西,就没想着如何学以致用?” “是啊!” 寇仲一拍大腿,与徐子陵对视一眼,两人回想一下,这才发现,这段时间,他们竟然学了这么多东西,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大的进步,与之前的小混混,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469.人都是逼出来的 “不过大少,我们哥俩虽然学识武功都有长进,已经今非昔比,但终究一穷二白,手头不过几百个铜板的零花,若是成立帮派,还是离不开你的支持啊。” 双龙雄心万丈, 誓要做出一番事业,让林平之、让世人刮目相看,但终究没有好高骛远,已经做梦自己的大将军府盖在哪里比较合适之类的,还是考虑到现实的问题。 “这是自然,宋阀一直招收流民, 择有资质的孤儿收养教导, 到时就给你们派十个读书识字,会算账记事, 武功也有接近一流水准的年轻人过去,再有一笔启动资金,足够你们做些事情了。” “多谢大少!” “不忙谢。” 林平之笑眯眯的一摆手,双龙心里就咯噔一下。 就说肯定不会那么轻松,原来是这支持里,也有坑。 “我只说给你们十个帮手,却不会跟那十个小子说,对你二人惟命是从,反而我会告诉他们,不服气尽管上,谁有能耐,谁领头。” “这……” 寇仲不由连连苦笑,可想而知,到时见了那十个小子,必然是二对十的局面, 不给十个小子都弄得心服口服了,可别想顺利的当上帮主。 “怎么,那十个小子虽然也称得上优秀,却是宋阀统一教出来的,你们两个我亲自教出来的,这却怕了?” “那不能!” 寇仲拍胸脯叫嚷,“大少放心,不就是十个小子吗?若连他们都不能降伏,怎能在大江上与其他门派争雄?!” “这就对了,这是我给你们的第二个考验。” “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什么?” 林平之笑得更开心了,“你们也说了,你们是要与大江上的帮会门派争雄的,眼下你们这点武功,还是不够看的。” 双龙对视一眼,不由得咽咽口水,寇仲讪笑道,“难道大少要为我二人灌顶,传给我们十年真气傍身?哎呦!” “嗯,我就这么传,保证传够十年再停手。” 林平之一个一个的脑瓜崩给寇仲灌输真气。 “错了!大少,我错了!饶命啊!” “你们两个,天资卓绝,却是要不断压榨潜力,才能更快速的进步,就好像你们对战执法团、沈乃堂,都是武学经验飞速增长,自身潜力飞速激发的时候,所以我决定了。” 双龙感觉全身都肝颤,“怎样?” “你们两人,自己去东平郡,参加王通寿宴,然后再回扬州,找宋阀的商号,领人拿钱。” 单独行动?就这?不能,大坑准在前头……双龙如此想法,果然就听林平之说道: “我会让宋阀散布消息,说你二人发现了长生诀的秘密,找到了如何修炼上面神奇武功的方法。” “啊?!” 寇仲吓得一个趔趄,带着徐子陵一起一屁股摔在地上,“大少,这哪是考验,这是直接给我们丢去喂狼群啊!” “没错。” 林平之收起笑容,认真说道: “你二人虽然耽误了太多时间,但我已经为你们节约了更多的时间,就拿沈乃堂带着历练的几人来说,加一起都不如你们,你们有承担这样的风险的实力,你们也有在这样的风险中继续飞速成长的潜力。” biquge.name “……大少,真要如此?” 一番话,虽然让双龙恢复不少信心,却还是有点犹豫。 他们跟着林平之,总有护盾和靠山,骤然要撒出去,面对全江湖的恶意,说不发虚,那真是假的。 “我是这样相信你们的,但若你们没有这样的自信,也当我没说,直接去扬州领人领钱便是。” 双龙闻言,对视一眼,渐渐的,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豪情万丈。 “大少,我们决定了!” “就按你说的,我们去江湖上闯一遭!”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双龙此次定要一鸣惊人!” “……没错,一鸣惊人!仲少,咱们要有作为,名声是很重要的啊!” 徐子陵一说,寇仲也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叫道: “陵少,正是如此! 咱们没名没姓,带着十个没姓没名的,什么时候能让人高看一眼?拉人都拉不到,这次正好大闹江湖,闯出一番名堂来! 大少高明,早已料到了这点!” 林平之笑着点头,忽然有点想说,我其实就是想折腾你们一下,感觉这样会非常有趣,看两人会不会哭出来。 不过还是鼓励两人一下吧,毕竟真正的磨难还在后边。 给双龙猛打一顿鸡血,让两人斗志昂扬,豪情万丈的出发了。 “真不知这两个小老弟,能给这江湖和天下,掀起何等波澜啊。” 身为双龙的老师之一,同样看到了两人身上巨大潜力的李靖,有些好笑,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林平之看看李靖,忽然笑道:“药师兄是否也有些意动?” “二郎,我可没有武林争雄的实力,也没有组建帮派的想法啊。” 李靖似是随意笑道,心中却微微一动。 “药师兄满腹才华,满心抱负,自然不能在江湖打滚,那不是打磨,而是蹉跎,药师兄的归宿,当在战场,统领十万雄兵,横扫天下,扫平一切魑魅魍魉,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二郎如此厚望,李靖心中有些惶恐啊。” 现在的李靖,还真就觉得,他若能统领万人,官拜将军,这辈子就值了……毕竟之前他最多就管过五个兵卒。 林平之摆摆手,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而李靖相比他记忆中未来的大唐军神,已经落后许多了,所以就更要步步紧逼,不断压榨他的潜力。 “药师兄可愿走一趟岭南,与家父一会?” “这……二郎身边,不需要人手了吗?” “我这边以游历观察为主,又或如处理类似杜伏威那样的事件,但宇文阀野心路人皆知,江都出事,只在早晚,岭南那边,却正是用人之际啊。” 李靖点点头,门阀不比义军,总要顾及声望问题,与林平之接触已久,他知道宋阀早就多番筹谋,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他不禁心头一阵火热,人生在世,当做出一番事业,才不负一身学识本领,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要抓住。 “如此便有劳二郎了。” “哈哈哈。”林平之朗声大笑,未来军神到手,真的很有成就感,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在李靖手中,“书信都为药师兄写好了。” 470.秦川 林平之为李靖给宋缺写的介绍信,只有四个字——十万雄兵。 相信以宋缺的眼光,一番考校,自能发现李靖的才华,那么未来为宋阀统领全军的大都督就有着落了。 “收名将这种事情,果然很爽……” 送走李靖,林平之满心的成就感, 就好像玩策略游戏《隋末争霸》,开局岭南,然后竟然直接送未来军神。 他感觉收名将名臣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 还能收谁?房谋杜断?没太大可能,一个清河士族,一个京兆士族, 都是北方的。 长孙无忌是李二的大舅子……对了,魏征是个反贼,他出身贫寒,最开始是跟李密的。 而且不像徐世绩对李密死忠,也深受李密重用,魏征从没被李密看在眼里。 不过魏征那个能给李二气出高血压的嘴……林平之心说以后这位要天天怼自己,给自己惹急了,别再一顿就给他活活怼死。 还有秦琼,李靖都没落成杜伏威的小兵卒了,魏征在双龙里,似乎是李密的谋士来着? 但仁义无双秦二哥,是跟随张须陀时,被李密打败,又被俏军师沈落雁三擒三纵,最后收进瓦岗的,是在哪里来着?好像是彭城? yqxsw.org 说起秦琼,就不得不说之前碰到的沈乃堂和梁舜明,另外一个门神尉迟敬德,现在就在跟梁师都交好的刘武周手底下混饭吃。 哦, 对了, 还有那位著名的五行缺德张操之的叔父, 车阵公主张公谨,最开始好像是王世充的手下。 不过这位老司机历史上能上凌烟阁,是因为他支持李二搞玄武门,但他也是一位能吏,在任代州都督时,政绩非常出色。 总之就先从瓦岗寨开始吧,去看看能不能把秦二哥和“魏老道”拉过来。 林平之有了打算,干脆也不去丹阳了,准备直接北上过江,然后往青徐方向走。 然而他刚到了扬州城,双龙故事开始的地方,就被人拦住了。 他正在一艘画舫上,凭窗而望,忽然听到一个清朗淡雅的声音,“这位兄台请了。” 林平之微微一笑,他早就感应到熟悉的气机,只是故作不知,抬头,便见一个身形儒雅,面貌清秀俊朗,腰间长剑的年轻人,正站在桌边,对自己打招呼。 “好说了,在下神刀铁胳膊,一枪刺九龙,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姓秦名海川是也,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 儒雅青年张张嘴,终于哑然失笑,然后直接大大方方的坐在林平之对面。 “看来宋兄看穿了我的装扮呢,可否告诉我,我哪里出了破绽?我明明连各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呢。” “哈,师兄……呃,妃暄可有化名?” 来人正是师妃暄,他还没觉醒记忆的小时候曾见过一面,至今已然十余载,当年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变成男装大佬了,林平之不由感叹,时光飞逝啊。 “在下秦川,见过这位本家朋友,你我真是有缘呢。” 林平之传音入密,“妃暄,你又顽皮了呢,女扮男装,化名偷偷跑出来玩耍,梵斋主知道吗?” 师妃暄也传音入密回道,“宋兄说话,还是那般诙谐,让妃暄不由回想起小时候的经历呢。” 是啊,那时他还未觉醒记忆,才刚开始练劈柴刀法,而师妃暄也才被梵清惠收为弟子。 现在师妃暄都有真气境的修为了,更是气机纯粹凝练,距离真气显形,不过半步之遥,不愧是慈航静斋都百年不遇的杰出传人。 “梵斋主一向安好?” 林平之表面上与秦川随意闲聊,却传音入密说另一番话。 “师父很好,只是当今天下板荡,民众处于水火之中,她老人家时常为天下不宁而忧心; 敢问宋阀主也一向安好?是否也为天下而思虑呢?” “还好,宋阀偏安一隅,当当地主土老财,倒没有多少宏伟志向,不过力所能及,保一方水土平安罢了。” 佛门这是静极思动了啊……林平之知道,这是佛门准备再出山了。 自从杨广登基,虽然也有些翻脸不认人,抽鸟无情,许诺给魔门的好处,打了个九九狠折,但终究杨广更忌惮佛门。 他折腾的还不算厉害的那些年,对佛门一直警惕着,再加上魔门多少吃到了好处,佛消魔涨,佛门吃了几次亏,不得不低调蛰伏,静待时机。 而时机来的也快,杨广没作几年,就给大隋作垮了大半,而今各地义军四起,天下动荡,杨广气数将尽,佛门终于又看到机会了。 就好像之前的和氏璧蹭热度,就是佛门准备的,给他们选定的天选之人造势,而慈航静斋这一代的天下行走师妃暄,正是此事的主角之一。 “宋兄,你蛰伏多年,一出江湖,就力敌宇文化及不败,还得了长生诀与杨公宝库的秘密,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啊。” 佛门代天选帝,那肯定不是选宋缺这个忌惮佛门的,还有林平之这个明明有佛陀宿慧转世,却被宋缺蒙蔽灵台,变成俗人一个的。 师妃暄此次来,自然是为了宋阀宇文阀互泼脏水,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了。 林平之为师妃暄斟了一杯酒,见她竟酒到杯干,“妃暄,你饮酒了呢。” “还不是宋兄当年的指点?” 师妃暄略带嗔怪的明媚一笑,很有些当年梵清惠的味道了,明明很圣洁,却给人潜意识中,一种极强的吸引力。 林平之忽然想到东溟夫人,慈航剑典不愧是地尼看了天魔策悟出来的,比起天魔诀,剑典不过披了一层佛门外皮而已。 魔胎可修佛,佛种亦可修魔,霹雳世界没看到那个和尚堕落成魔,倒是在这里看到了。 “宋兄顾左右而言他,是连妃暄也要隐瞒吗?” 林平之心说咱俩之前就见过一面,还是我请客吃饭,你连吃带拿,别说的咱俩好的穿一条裤子似的行不行? “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我是得到了长生诀,不过我没练,倒是我认识的两个很有意思的朋友福缘深厚,将其练成了,这消息已经在江南传开了吧,妃暄没有关注一下吗?” “宋兄说的可是寇仲、徐子陵两人?我听说他们被巨鲲帮劫持了呢。” 471.妃暄 “宋兄似乎对这个消息不甚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两个小子顽劣的很,受些磨练,也是好的。” “宋兄就不担心巨鲲帮得到长生诀的秘密,甚至以此要挟宋阀?人人都知,他们是为独孤阀做事的。” “无妨,两个小子福缘深厚, 定能转危为安。” “宋兄对他们经有如此信心?” “妃暄有无兴趣,与我一赌?” “哦?宋兄想赌什么?” “就赌两个小子能顺利从巨鲲帮逃脱,身上不少任何零件,如何?” “倒是有趣,那宋兄又想赌什么呢?” “这嘛……我若赢了,妃暄你全力施为,与我一战, 让我领教一下慈航剑典的威力, 如何?” “宋兄家学渊源, 得乃父天刀真传,妃暄怎敢献丑?” “慈航剑典四大奇书之一,散人宁道奇遇到了,都要吐血,我只盼到时能只比宁老道多吐一两口,在江湖上也有炫耀的资本了。” 师妃暄闻言,不由佯作嗔怒,“宋兄明知事情不是这样的……好吧,那若妃暄赢了呢?宋兄就此摘掉抹额,擦掉掩饰,以原本样子示人,如何?” 林平之心说,是佛门对他这转世佛子,多少还有点最后的念想,还是师妃暄个人想法? “我本以为妃暄要问杨公宝库的事情?” 师妃暄灵动的大眼睛, 略带狡黠的神色,微微一笑说道, “自然要问, 宋兄既然说了长生诀,宝库的消息,想必也会坦然告知?” “哈,好吧,我不知道杨公宝库的消息,只是遇到过罗刹女,领略了一番弈剑术,仅此而已。” 闻听,师妃暄略带惊讶问道,“宋兄竟对得二者其一便可得天下的宝库,毫不动心?” 少来,那是你们为了蹭热度自己编的……“钱嘛,身外物而已,够花就行,宋阀又没有金身要塑,也没有纯铜的大雄宝殿要修,对钱财没有那么急切的要求。” “宋兄似乎只看到少数现象,就以偏概全了呢。” 呵,你们佛门什么德行,什么状态,用我跟你一一细说? 宋阀也富有,但宋阀在力所能及的招收安置流民,而且不是当作农奴剥削,是真的给老百姓平安,给老百姓奔头,佛门呢? 将农民变成农奴,控制田产,蓄养武僧,从不交税,甚至那些武僧,白天是和尚,晚上就是土匪恶霸,直接横行霸道,欺压良善。 甚至连土匪都不如,土匪好歹占个磊落,佛门呢,还假惺惺披个仁义道德,慈悲为怀的皮,就是一句话,恶心! 呼……一瞬间心头燃起无明业火,林平之又瞬间压下,不提佛门还好,一提佛门,他就一肚子腻歪。 让他去掉掩饰?当然,早晚有一天,他要告诉这天下的和尚尼姑,到底怎样,才是修佛者该有的样子。 “哈,确实是,一路走来,见到一些现象,有感而发,是我置喙了,妃暄莫怪。” “佛门遍布神州,些许良莠不齐现象,在所难免,但妃暄认为,主要原因,根结所在,乃是天下不靖,若天下太平,有明主治理,佛门也可专心将一些问题彻底解决,但现在,还是要有所取舍。” 林平之点点头,不愧是梵清惠教出来的弟子,取舍二字,看得不要太清楚。 aiyueshuxiang.com “如此赌约就算定下来了?妃暄可要与我击掌为誓?” “好,一言为定,不过是否加个期限呢?” “妃暄不是想以今天天黑前为限吧?” “宋兄总是这般取笑。” “好吧,那就以……东平郡的大儒王通即将召开寿宴,便以那时为期限如何?” “如此,一言为定。” 两人一击掌,林平之感到一缕十分细微,清澈纯净的真气渗透过来。 师妃暄探过一丝真气,她实在是好奇,这位小时候见过一次的宋阀少主,如今到底何种修为,为何她的“剑心通明”境界,都无法把握住对方的气机? 然而她发现,她不但捕捉不到林平之的气机,她的真气传过去,也感觉空空如也,仿佛对面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天刀之子,不容小觑啊……又或者这是他前世的宿慧,给他的武学?他还是觉醒了,只不过看到某些佛门不好的现象,所有有了误解和偏见? “这之后,妃暄打算如何?可愿与我同游江湖?” 不愿不愿不愿……林平之说完就有点后悔,他说顺嘴带出来了,却又不好再说,他就是客气客气。 师妃暄果然一时间十分意动,此次相见,她感觉太多说不上来,但剑心通明却隐约间有些莫名触动,她确实想要再多接触一下。 但还是摇摇头,她此次来找对方,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林平之虽然特殊,但终究非佛门选中之人,她还要为佛门大计继续筹备。 “妃暄自是万分愿意,怎奈师命在身,另有要事待办,虽是不愿,却也只好与宋兄交臂而失之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林平之立刻“发自肺腑”的惋惜,“但若有缘,自会再相会,不若你我东平郡王通府上一叙?” “妃暄也想如此,不过此次事情颇多,也不知到时能不能赶到,只能说尽力而为。” 听话听音,这就是说,到时候肯定赶不到,林平之点点头,“如此,便有缘再见吧。” “妃暄相信与宋兄不会那般缘浅,而且你我还有赌约要履行呢。” 慈航静斋的天下行走,自然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即便是拒绝,也能让人如沐春风,心中充满期待。 当然林平之是内心毫无波动。 “宋兄一人游历江湖,难免受风言风语影响,佛门或可帮宋兄转圜一二?” “怎敢劳烦,风言风语嘛,总有消散的一天,清者自清,不必在意。” “宋兄真是豁达呢。” 那是,不豁达我早就暴力银和尚附体,不由分说,打上帝踏峰了。 师妃暄最后饱含深意的注视林平之一眼,飘然而去了。 佛门……多年蛰伏,与佛门核心的静念禅院、慈航静斋、华严宗等有关的佛门势力,早就主动撤出岭南,林平之觉醒之后,也从未与佛门打过交道。 但终究,将来必要做过一场。 472.知节 “两个小子被巨鲲帮拿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际遇。” 这不是林平之本尊发出的感慨,好吧,也是,不过身在流求岛的长生分体,也得知了本体那边的情况。 佛门要正式入场,在这乱世一争气运, 魔门那边,同样如此。 不过先说流求岛,地剑宋智这位真气显形高手,带着宋阀人马,浩荡而来,他又非纸上谈兵的夸夸其谈之辈, 反倒是林平之一直动嘴, 他和宋鲁都是执行者。 流求岛虽然有不少尚氏的武功好手,但尚氏对宋阀海上动作有抵触, 宋阀自然早做准备,多方渗透。 天时地利人和均在己方,宋阀大军所向睥睨,摧枯拉朽一般拿下了流求岛。 “宋智见过东溟夫人,想上次与夫人一会,还是两年又三个月前呢。” 流求岛,东溟派,并没有城头变幻大王旗,仍是东溟夫人居中正坐,宋智在客位。 而单姓的诸多核心护法也都在,只是没有任何一个尚氏之人。 “只希望宋兄能够妥善安置那些尚氏子弟。” 宋智朗声笑道,“这是自然,夫人可能不知,宋阀最缺人手,南边有大量的肥沃土地闲置, 尚氏子弟,都能妥善安置, 只不过那些尚氏长老、护法,却要暂且采取必要措施,以便管理,还请夫人理解。” “今后东溟派又当如何?” “东溟派自然仍是东溟派,宋阀会派人手,填充劳力空缺,让东溟派可以继续生意,但一切规矩照旧,除非夫人想要改变,总之兵器生意方面,只要是正常经营,就一切都是夫人作主。” “我单姓之人呢?宋阀可有想要差遣的地方?” “若夫人愿意,自然有许多可以配合的地方,但前提是夫人愿意与宋阀合作,不然我们只保持朋友关系即可,这并非我一人之意,这里有大兄书信一封,夫人一看便知。” 宋智对答如流,东溟夫人也稍微放心了些,看过宋阀横扫流求的威势,再想想这只是宋阀真正实力的冰山一角,对于能保持单姓完整,不会被宋阀利用,反而会得到宋阀暗中支持,东溟夫人已经相对很满意了。 至于和阴癸派的事情。 “林郎君,你我还是初次见面。” 林平之跟宋智说过,“林明”可以信任,完全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但毕竟是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人,就算是天生不凡的侄儿这样说,宋智也仍有所保留。 “见过前辈,我与少郎君一见如故,对地剑之名亦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客气一番,宋智便说道,“二郎的事情,我也不多问。” 因为每次多问,不是更加的莫名其妙,高深莫测,就是明白之后,又多了一大堆事情要忙。 “不过听说林郎君想要处理东溟夫人与阴癸派的关系,此间可有宋阀能帮忙的地方?” “让一位管事配合我,以宋阀的情报网,关注阴癸派的动向即可,至于东溟夫人与阴癸派的恩怨,就交由我处理吧。” “……可以,既然二郎信得过你,说你的武功不在他之下,老夫也信你便是。” 多年经验,让宋智习惯性的再次相信他侄儿的种种神奇之处。 而且眼前这个人,真的给宋智一种仿佛面对他大兄、他侄儿的感觉。 都是那种感觉仿佛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却生不起半点争执的念头,仿佛本能的知道,他无法与面前之人为敌,根本不是对手。 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只有绝顶高手,才能成为绝顶高手的朋友。 流求有宋阀接手,宋阀对这种事情,不要太熟悉,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 “美仙,婉晶侄女,这船比之飘香号如何?” 东溟夫人也得到了长生分体许诺的新飘香号,五桅杆大帆船,比飘香号还要更大些,流线型的船身,精美的造型,甚是气派。 “哼,我看很一般,比飘香号差远了。” 单婉晶倒是不排斥与长生分体共处了,不觉得他在旁边呼吸都是污染空气了,但还是惯例的,只要长生分体说什么,她反对就完了。 不过宋阀的海船,和飘香号的操作有不少不同之处,宋阀也要派人手,指导东溟派的人一段时间。 便是这时,林平之本尊也到了东海县。 记忆中,双龙便是在这附近,逃离了巨鲲帮,然后得知东溟夫人要在彭城密会李渊,便要去凑热闹。 当然这里肯定是没这些事情了,巨鲲帮抓到双龙,不是为了让他们偷账簿,只是为了长生诀,或者独孤阀也想借机一探宋阀情报。 李渊也不会再找东溟夫人了,毕竟飘香号都沉了,账簿也“被宇文化及得到了”。 但双龙在东海前往彭城的路上,遇到了李密的俏军师,徐世绩的未婚妻,蛇蝎美人沈落雁追捕秦琼,这个是不会受双龙或东溟派影响的。 ddxs.com 林平之可以碰碰运气。 这时隋朝镇守荥阳的大将张须陀,已被李密率大军击败,麾下隋军或被俘,或四散,许多都往东海、彭城方向逃窜,一路上不少乱军,沿途各县遭受波及。 林平之出了县城,沿途经过一个小镇,又有一小股乱军,自称隋军征粮,又要为祸乡里,既然遇到了,林平之自然要管。 乱军不多,六十来人,也不够林平之几个回合收拾的,乱军都没明白过味来呢,就人死马趴下了。 “呔!兀那贼人,竟敢横行乡里,速速来老程马前受死啊!” 却打都打完了,才听到一声爆喝,远处飞驰而来十余骑,没有统一着装,却全都有甲具兵刃,为首一人,一脸络腮胡子,更是顶盔套甲,背后弓箭,手持马槊,甚是威风。 这家伙什么来历不知道,但这高头大马,还有那根马槊,却能知道,这家伙是个有钱人。 而带着十几个人就敢过来叫阵,也不是鲁莽,这边六十多个乱军,却只有为首一人有马。 那人从斜刺里的小林子杀出来,一出来才看见,六十多人已经都躺下了,却仍骑马过来,本来一脸的“大爷很不爽”的神情,见到林平之,却眼珠一转。 他翻身下马,对林平之一抱拳,“原来竟是武功高手,在下东阿程知节,阁下怎么称呼?” 别看这人莽撞,这谈吐,这接人待物,却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而一听程知节三个字,林平之就是一乐,是你,程达尤金,耙子掌柜的! 473.叔宝 程咬金当然不是净街阎罗程老虎,卖耙子的掌柜的,那都是演义的杜撰。 实际上他是济州东阿豪族出身,前些年,因杨广三征高丽,致使北方大批逃兵、反贼,程咬金少时便骁勇善战, 组织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维护乡里。 而这时,大概是见隋朝气数将尽,而瓦岗寨先下荥阳,再攻兴洛仓,大有一统中原腹地的趋势,看起来很有潜力。 “俺老程便是想带着人去瓦岗寨看看,终日守着东阿那小地方,终究没太大作为, 宋二郎,你乃是门阀高士,眼界定然不俗,俺跟你打听打听,李密和翟让,谁更有机会成事?” 程咬金有一种不见外,却不让人反感,反而很容易就成为好哥们、酒肉朋友的气质。 但他却粗中有细,看似粗豪,实则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看啊?我这不还没看呢吗?正所谓眼见为实,虽然宋阀收集过一些瓦岗寨的情况,但都是口口相传,没亲眼看过,却是难下定论; 不瞒知节兄,我正是想去荥阳看看瓦岗军威盛否。” “眼见为实,老弟这话说的在理。” 程咬金好哥们似的跟林平之勾肩搭背, “但老弟怎么来东海了?” “我是为另一个人来的, 知节兄可知秦琼秦叔宝此人?” “知道啊,那是齐州历城的一条好汉,武勇过人,在我们这边也颇有些名声。” “我也是如此听闻,他本在张须陀麾下听用,但现如今张须陀兵败身死,我想秦琼可能会返回家乡,故此想要拜访一下。” “老弟,你这是想要给宋阀招揽贤才啊?你看老哥我如何?” 程咬金不是要毛遂自荐,而是见林平之很看重秦琼的样子,有点好奇林平之对他的看法。 林平之笑笑,“方才知节兄打算消灭那股乱军,说明心中有杆秤,有所必为有所不为,而又非鲁莽,虽然武勇过人,十余骑也可剿灭六十余乱军,却难免有折损,故此知节兄只是充当诱饵,诈败诱敌,让敌人进入林中,然后以伏兵出其不意的偷袭,此乃有勇有谋,乃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啊。” “哈哈哈,老弟好眼光!” 程知节抚掌大笑,他可没说,树林里还埋伏着他的人,却被林平之识破,这位老弟眼光当真犀利。 林平之表示他只是感应到林中的气息罢了。 “如此老哥我要是去投瓦岗寨,肯定能混个将军当当吧?” 果然,这家伙还是更看好占据中原的瓦岗,他又不是李靖那样的小兵卒,林子里埋伏着两百多人,他这样有能力还有人的,到哪都会受重视,不会一听林平之是宋阀之人,就会升起投效心思。 所以林平之也没有太多招揽他的意思,有那功夫,不如用在秦琼那个几乎走投无路的人身上。 林平之点点头,“听闻李密礼贤下士,待手下十分宽厚,也是很有眼光之人,知节兄去了,定然会受赏识。” “翟让呢?” “现在提起瓦岗,还有多少人会想到建立瓦岗的翟大龙头?” 程咬金心里明镜似的,瞬间明白,林平之是点出,瓦岗内部不和,现在很有可能是一山难容二虎的局面。 “老弟乃是宋阀少主,老哥我看你气度不凡,怎么,就看不上老哥我,一点招揽的心思都没有?” “哈,我当然愿意请老哥来宋阀与我共事,但老哥乃是极有主见之人,你已经打定了主意,先去瓦岗看看,我又何必让老哥为难?” “哈哈哈,老弟知我,正如老弟你所说,眼见为实,老哥我怎么也得亲眼看看,再做决断。” 这话却也没说死,到时看李密不行,自然会腆着脸回来,程咬金最大的本事不是领军作战,而是傻面贼心。 一番畅谈,也算尽兴,程咬金让手下叫上林中人马,扬长而去。 这年头也没个联系方式,不过偶遇这么个很有意思的人,也是旅途中的点缀。 林平之却没想到他很快就又见到了程咬金。 “老弟,是哥哥我啊!” 林平之走了一天多的路,天见黄昏时,忽有感应,一回头,就见身后两个小黑点,不多时变成了疾驰而来的两骑。 一人正是程咬金,见到林平之,不由得大喜过望。 他却没有之前的威风,也没有了跟随的队伍,只有身边一个黄脸大汉,身下黄骠马,马上长枪,背后双锏。 而两人都风尘仆仆,浑身染血,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厮杀。 林平之一乐,心说这可巧了,这二位是怎么遇到的?而且秦琼不是应该在自己前头吗? “知节兄,因何如此匆忙?这位壮士,敢问贵姓高名?” “老弟,这位就是你要找的秦二郎,二哥,这位是宋阀少主,武功高强,碰见他,咱们就不怕那狠毒的娘们了!” “在下宋师道,见过叔宝兄。” “见过宋郎君,秦某有礼了。” “嗐,别多礼了,可喘口气吧。” 程咬金翻身下马,拿起水袋一顿猛灌。 “二位究竟碰到了什么事情?” “别提了!瓦岗有个叫沈落雁的小娘们,忒也狠毒,竟然不放过二哥,非要给二哥好不容易收束的兵马歼灭,却叫我遇到了。” 程咬金一拍大腿,心里堵得厉害,本来踌躇满志,却因为他想看个热闹,结果积攒多年的班底,一下丢了个干净。 却见秦琼也面色古怪,张口欲言,却终究一声叹息。 别是秦琼策动反击,结果被程咬金破坏了吧? 再看到程咬金讪笑着看向秦琼,一脸的讨饶,林平之觉着,多半如此。 “欸,知节兄弟也是无意,只怪秦某命里有此一劫,而且若不是知节兄弟护着我,我也逃不出敌人包围,在这里谢过兄弟了。” cxzww.com “哪里的话!” 程知节虽然心里在滴血,却豪爽的挥挥手,他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而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他再怎么责怪,也无非出出怨气,他那家底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如此何不豪爽一些,至少能让林平之高看一眼,还能让秦琼不但不责怪他,还能跟他成为患难之交。 总不能人也丢了,还跟秦琼结怨吧? 而且秦琼也是豁达之人,一番相处,程咬金觉得这人确实值得结交。 “我与二哥一见如故,恨不得撮土为炉,插草为香,在此结拜!” 474.网鱼 正所谓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柱香。 程咬金嚷嚷着结拜,也只是表现他一腔赤子之心。 反正他态度有了,就算结拜不成,还是能成为好朋友不是? 秦琼略一犹豫,程咬金就不再提起此事,而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对林平之说道,“老弟有所不知,瓦岗寨这次派来数个武功好手,还有那个绰号蛇蝎美人的沈落雁,对我们一路穷追不舍,想想就头痛万分。” 林平之笑笑,“若两位信得过我, 不妨与我结伴同行,到了下个县城, 进了我家的商号,虽然瓦岗势大,多少也是要给宋阀一些面子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程咬金连连点头,“二哥,你不知道,咱们这位老弟,武功那真是一等一的高强,六十多个乱军,被他一人轻松收拾。” “宋阀阀主乃是与三大宗师齐名的天刀宋缺,宋郎君得天刀真传,秦某佩服。” 秦琼闻听,也松了口气。 两人都是家传武艺,虽然也够得上二流,但对真正的顶级高手, 却没有直观的概念, 也不知道林平之有多强, 总之应该很强, 再加上宋阀的名头,应该能护住他们了。 有程咬金这个自来熟的地方,气氛很难尴尬起来。 虽然秦琼收揽的千余散乱部队,程咬金的亲随和手下,全都被打了个干净,死的死逃的逃抓的抓,但程咬金就好像只是丢了两文钱似的,丝毫不放在心里,依旧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 时不时骂两句沈落雁,再说些自己在乡里时的趣闻,或说些青徐好汉亲二郎的早年事迹,又或跟两人探讨些排兵布阵、训练士卒等等。 这就让秦琼渐渐忘记了不快,也无形中拉近了三人之间的距离。 林平之暗自感叹,要么这看似粗豪之人,记忆中能当上卢国公,最后还得了善终呢。 别的不说,就这份心态,还有这脑子,这张嘴,他不成功谁成功。 秦琼也说了些他的事情。 张须陀怎么败的,他怎么逃走的,自不必多说,只说他沿途招收了不少散乱的军士,却因此拖延了脚步,被沈落雁带人追上。 秦琼虽然骁勇善战,却不是沈落雁和她带着的李密手下的对手,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伏击机会,却被程咬金无意中闯入,提前暴露,坏了事情。 “但其实沈落雁智计卓绝,观她派兵布阵可知,她必然对我的计策了然于心,就算知节兄弟没来,我方也不过三成胜算,而到最后,对方那些武林高手,我也仍旧奈何不得; 即便能打个惨胜,我也再无力掌控队伍,最后仍要落得被沈落雁追杀的下场,与现在也无甚区别。” “一个小娘们,怎么如此心黑手狠,诡计百出?当真让人窝火!” 程咬金现在从投奔瓦岗,变成了讨李,嗯,主要是讨沈急先锋,他就算再豁达,栽在一个女子手里,他也实在拉不下脸来。 程秦二位本想急急奔走,离沈落雁越远越好,林平之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我认为沈落雁既然看出两位军阵沙场上的本领更胜武功一筹,两位又是结伴而行,我若是她,便撒出人手,包围搜索,压缩空间,要去彭城,必经泗水,而我自己会以逸待劳,在渡河之处埋伏。” “那恶婆娘,这是不给我们哥俩活路啊,万幸有老弟你在!” “……” 林平之忽然有些走神,顿了一顿才笑道,“二位放心,在下文不成武不就,提笔不能安天下,上马不能定乾坤,但对武学一道,还算有些研究,便由我来领教一下蛇蝎美人的高招便是。” “老弟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过自谦,就凭你料定那恶婆娘的计策,当时要是你在,定能扭转战局,给她一个教训!” 倒不是自谦,主要是懒……林平之微微一笑,感知一下暗中几个气机,不再多说什么。 一路无话,寻了个小码头,却没有一艘船。 程咬金一拍大腿,“那恶婆娘果然提前来到,将船都弄走了?” 秦琼跟着说道,“若来船,当是沈落雁准备的了。” 正说着,远处就来了一条小船,上面一个戴斗笠的船夫,顺流而下,却没有靠岸的意思。 程咬金撇撇嘴,“这恶婆娘,还想玩欲擒故纵怎的?咱们就不叫她,看她走不走!” 林平之笑笑,“若不叫她,她自然前面靠岸,后面跟着咱们的高手,便会堵上来了。” “啊?有人跟踪?” 程秦二位都是一惊,他们真的毫无察觉。 两人都觉一身功名要在马上拼搏,武功够用就行,现在才知道,他们本以为挺厉害的武功,根本不够瞧的。 林平之点点头,“咱们上船去吧,无论如何,总是要用船过河的。” “也对,对上恶婆娘一个,总比被围攻轻松。” 程秦两人虽然武功一般,但飞跃四丈距离还是没问题的,随林平之一起追上驶过码头的小船。 才一上船,两人便觉不对,发现船班上竟然铺上渔网,还连在桅杆上的一个铁轴上。 “哎呦,你们踩到人家的渔网了呢。” 船夫果然是个女子,发出娇媚的惊呼,却跟着猛然一拉,仿佛手中有绳线,渔网一下被收了起来! “糟糕!” 程咬金一声大喊,却忽然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从背后传来,让他不受控制的腾身而起。 秦琼亦是如此,不知怎的就跳了起来,一跳七尺多高,正好让渔网擦着鞋底子过去。 “宋郎君!” 两人还在空中,就见林平之给他俩扔出去,自己却仍在渔网里。 眼间林平之就要被渔网兜住,却见他伸出双手,十指穿过渔网,抓住之后,往两边一抖。 xiaoshuting.info 便是这一下,渔网就如被抖开的床单一般,竟又被平铺在甲板上! 程秦两人落下,仍踩在甲板上,两人对视一眼,甚至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那娇俏声音的船夫,就更是惊讶了,她只感觉一股柔韧的力量传到手中的透明丝线上,不光丝线,就连腕子上连着丝线的皮带,都不知如何,突然脱落,然后飞了出去! 林平之手一招,腕带落入手中,对船夫笑道,“这可是出自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之手的捕仙网?果然十分巧妙。” 475.落雁 “阁下何人,为何要坏蒲山公的事情?” 船夫摘下斗笠,显露出一张十分娇媚的脸来。 配上虽然一身船夫衣衫,却仍不减卓绝风姿的姿态,果然可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这一世,宋阀自然是不会支持李密的, 沈落雁也从未见过林平之。 “沈落雁,好叫你这恶婆娘知道,这位乃是宋师道宋郎君,宋阀少主,天刀之子,就问你怕了没有!” ranwena.net 沈落雁闻听程咬金的叫嚣,凝重的神色, 变为了震惊, “竟然是你, 长生诀与杨公宝库得主!” “江湖传言罢了,不过听的太多,在下也懒得再解释了。” 林平之笑着将腕带套在自己手腕上,运劲一抖,只听呲呲轻响,渔网随之寸断,束缚渔网的透明丝线则被收回腕带。 “多谢沈军师的见面礼,可惜在下出来的匆忙,不能马上回礼,暂且记下,下次补上。” 你不用记下,你还我就行!沈落雁没想到,看着翩翩如玉、温润淡雅的公子,竟会有如此惫懒无赖的行径。 “宋郎君不去开启杨公宝库, 来这青徐之地作甚?” “我来开杨公宝库啊,沈军师,你我一见如故,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杨公宝库其实就埋在荥阳,我正想与李密商讨,看他是否愿意与我瓜分宝库呢!” 沈落雁闻听,瞬间俏脸气得粉白,双目寒光一闪,“宋郎君还请慎言,须知祸从口出,望你莫要给宋阀招惹强敌啊。” “嗯,那就是李密妄图独吞杨公宝库,更要只身前往岭南,与家父一决胜负,不然就是无胆匪类,待我下了船,便让家里商号四处宣扬一番李密的豪情万丈。” “哼!”沈落雁乃是李密死忠,绝对相信李密最终能夺取天下的,最是听不得别人说李密坏话,现在更认为林平之对李密有敌意。 如此便是她沈落雁的敌人,必除的敌人。 她一声冷笑,“原来堂堂宋阀少主,竟是浪荡无行,口无遮拦之辈,小女子领教了!” 沈落雁说着,突然飞身一跃,就要跃出船去。 她虽然先天修为,在一流高手中都分属中上,但林平之展露的两手,她自知绝不是对手,却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奋力一逃。 却人在空中,就感觉浑身一紧,被数根无形丝线缠绕,捆了个结实,然后被拉了回去,正好站回原地。 “哈!你这恶婆娘,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程咬金见状,忍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沈军师不忙走。” 林平之笑笑,手一抖,丝线收回,这玩意真不错,应该也是某种异种蜘蛛或宝蚕的丝线,品质更在星宿老仙的天蚕丝之上。 舍利子现在能收纳一些物品了,这玩意他可以带回去玩玩。 沈落雁心里一冷,知道她是逃不掉了,却仍盯着林平之,不屑中带着鄙视的呲笑道: “你待如何?难道想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是想以我威胁密公?那你是打错了主意。” “怎会呢?在下只是久闻沈军师的大名,对军师的才华和能力,十分钦佩,与军师神交已久,今日得见,不忍交臂而失之,想与军师畅谈一番罢了。” “但落雁现在没甚么谈话的兴致,宋郎君若真想与落雁结交,不妨定个约会,改日再一聚。” “本当如此,强人所难,终究得不到好的结果,不过在下虽然明白这点,但沈军师似乎不这么认为啊,在下这也是顺着沈军师的意思来的。” “哼,宋郎君口舌犀利,说得小女子哑口无言,小女子真是佩服之至。” 沈落雁知道,林平之这是说,是她先对秦琼不依不饶,穷追猛打,不给活路,林平之不过是按她的规矩来罢了。 “秦叔宝,本军师见你骁勇善战,善于用兵,有勇有谋,这才全力以赴,这不过是对你的尊重,更是对你的爱才之心,隋帝昏庸,隋朝将亡,你当择良木而栖才是。” “沈落雁,秦某人顶天立地的汉子,即便落魄,也绝不会从贼,你死了这条心吧!” “秦叔宝,此言差矣……” “老弟,你别没抓到这小娘们,反倒让这小娘们给二哥勾搭过去。” 见沈落雁竟然跟秦琼辩论起来,林平之也不阻止,还笑咪咪的看着,程咬金不由得过来悄声说道。 “我堵住别人的嘴,不让别人把话说清楚,那算什么事情?叔宝兄若有心,别人怎么说都没用,若无心,我怎么说也没用。” “老弟倒是豁达,但这年月,你不用点计谋手段,终究要吃亏啊。” “叔宝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被沈落雁说服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服沈落雁败过他一次,他不被真正打服了,或是真正赢了沈落雁,沈落雁跟他说什么,都是白费唾沫。” “老弟看得清楚。” 程咬金觉得,林平之这点跟他很像,心里跟明镜似的。 沈落雁跟秦琼说了两句,便又对林平之说道:“宋郎君,我从现在开始,绝不再找秦叔宝的麻烦,之前恩怨,一笔勾销,谁不服气,就战阵上再论输赢,如此你可敢放过我?” “不急。” 林平之摆摆手,“沈军师,你想不想知道,我遇到弈剑大师傅采林的徒弟罗刹女,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你肯告诉我?” “当然,我之后要去东平郡,参加大儒王通的寿宴,若沈军师这一路与我同行畅谈,到时我便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如数告知,如何?” 沈落雁多少有些心动,却又想起,密公除掉翟让的大计,正在关键时刻,密公正需要她出谋划策,终于还是摇摇头,“落雁有急事待办,恕不能奉陪。” “如此便是缘分未到,可惜了。” 林平之虽然现在有了收名将的兴趣,而沈落雁虽然不是名将,却也是名人,但他从不强求什么,兴致又不是任务,得亦欢欣,得不到也不会失望。 而且可惜了,也不知是他可惜了,更是沈落雁可惜了。 “沈军师,当有一日,你对李密失望,心灰意冷之时,你或许可以来找我,因为我可以给你李密都给不了你的东西。” 476.尊重 听林平之如此大言不惭,沈落雁本想冷笑,听到最后,却不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你又能给我甚么?” “我能给你尊重。” 沈落雁微微皱眉,“密公待落雁恩重如山, 信任有加,何来不尊重之说?” “那军师为何是俏军师,又为何落个蛇蝎美人的绰号,军师不过正常出谋划策而已,若换作男人,可能得了蛇蝎之评?” 沈落雁皱眉摇头,“……那不过世人偏见,密公倚重我的谋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可是李密的正式军师?在瓦岗, 在蒲山公营可有一官半职?还是你只是徐世绩的未婚妻,一件附属品?” 沈落雁眉头皱的更深了,“落雁只求助密公成事,从不求功名利禄。” “你即便想求,能求得到吗?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你敢有一丝念想吗?” 沈落雁闻言,不由一声冷笑,“怎么,别人给不了,宋阀却能给?给我什么样的尊重?封侯拜将?不过徒惹人笑罢了。” “那么你敢不敢惹人笑,然后再让人笑不出来呢?” “……”沈落雁注视着林平之,几次张嘴,终究摇摇头,“宋郎君果然话术厉害,用些凭空臆想之事, 就妄图让落雁动摇心智,落雁终究要让你失望了。” “我失望不失望,对沈军师来说, 并不重要,人生在世,自己不对自己失望,才是最重要的。” “敌人的失望,对落雁来说,同样很重要。” “那就祝沈军师能一直让敌人失望了。” “从开始到现在,你只有这一句话还算中听。” “可惜这句话并无半点真诚,却要叫沈军师失望了。” 沈落雁觉得,林平之的武功虽然很厉害,但他这张嘴,更可恶。 不多时,船已行至对岸,林平之笑着一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下次见到沈军师,仍能是愉快的谈话。” 我一点都不愉快,甚至很想暴打你一顿!……计谋被破坏,东西被抢,憋了一肚子气的沈落雁,狠狠瞪了林平之一眼,转身飘然而去。 她飞跃十丈,不放心的一回头,见林平之只是笑着摆摆手,没有戏耍她的意思,终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弟,你真要放这娘们离开,有她相助,李密真有成大事的可能啊。” 林平之一声叹息,“我与沈军师一见如故,一番十分愉快的畅谈,均感觉相见恨晚,甚至还互换了信物,已然引为知己,我虽知李密有沈军师相助,必然如虎添翼,但我又怎忍心为难她呢?” 扑哧! 程咬金听完,忍不住笑出猪叫声,秦琼也忍俊不禁,连连摇头,心说你可太坏了,你这叫不为难她?你这叫往死里坑她啊。 这话传出去,沈落雁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李密那种老谋深算的,就算再怎么表现的大度,心里也会有怀疑,不用多,只要有些许,就算把沈落雁坑了。 更何况沈落雁还有个未婚夫呢。 程秦两人,心底都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得罪谁,也别得罪这位宋阀少主,不然指不定怎么被他坑呢。 “老弟,方才你说那话,你还真能给那娘们封侯拜将?还是单纯戏耍她呢?” “这嘛……知节兄可知,南洋诸岛诸国,不但女人能当大将军,更能当国主?” “南洋竟然有这等奇事?” 程秦二人久居北方,岭南之事都所知甚少,更别说南洋了。 “但那是土著野人,是未开化的蛮夷啊。” “所以宋阀就派去兵马,将南洋许多岛国都打下来,带去汉人的智慧,为其开化。” “宋阀竟然有此开疆扩土的壮举?” 程秦二人都是想当大将军的,开疆扩土这种能流传后世的事情,太有诱惑力了,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现如今安南、吕宋等的大片土地,都被宋阀掌握……” “……” 林平之给两人稍微介绍一下南海的情况,让程秦二人听了个瞠目结舌。 虽然不知道安南吕宋是甚么鸟地方,但良田、物产、劳力,这些实打实的好处,两人却听得懂。 他们也明白,为什么提起杨公宝库,林平之神色淡然无比,甚至还有点不屑。 人家根本不缺那仨瓜俩枣的,宝库算个屁,人家直接一国一国的抢! “这还只是南洋很小的一部分,宋阀人力有限,现在占下的土地,都大片大片的荒置,更别说征服更多的地方。” 程咬金狠狠一拍大腿,“老弟,宋阀竟有如此作为,老哥我真想亲眼一见啊!” 程咬金承认,他真的心动了,但还是保持最后的清醒,没把话说死,而是想要眼见为实。 秦琼亦是如此,虽然他相信林平之并非夸夸其谈之辈,更不是信口胡说的人,必然言之有物,但一来南洋太过遥远,二来他还是好奇居多,能看看倒也无妨,但其他的,他仍有些犹豫。 “左右瓦岗已经不会再找两位的麻烦,不如两位随我去王通府上凑个热闹,然后我请两位去我家做客,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两人自然欣然同意。 三人转道,改去东平郡。 而这时,新飘香号出海,乘风破浪,返回中原。 “美仙,对于天魔诀第十九层,依然毫无头绪吗?” “哼,我天资浅薄,要叫你失望了。” “怎会呢……” “不,我是说,我就要叫你失望,十八层可以了,我不要再努力修炼了!” “明明你也乐在其中……” “住口!” “好吧好吧。” “你这魔星,我是没脸见婉晶了。” 东溟夫人一声叹息,遇上林平之长生分体后,她感觉……她完全不像她自己了,原本自己的影子,一次又一次的变淡。 但她虽然有些无所适从,忐忑不安,她却知道,她心底,内心深处,是不排斥这样的心态转变的。 过去的她,那个一直顺从忍耐的她,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靠了岸,便让婉晶下船吧,她若想去岭南自是最好,自有天刀庇护,若想四处游玩,我有易容之法,让她改换了形貌再走。” yawenba.net 闻言,东溟夫人一声叹息,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而她,也该和过去做个了断了。 477.装杯之人 “我不!你这家伙,支开我是想要做什么坏事?!你休想得逞!” 听闻要让自己下船,单婉晶顿时不干了,有种两人嫌她碍眼的感受。 嗯,她感受的没错,林平之长生分体当然是嫌她整天给自己捣乱,跟自己作对, 连修炼都要到处躲着她。 不过说当然是不能这么说了。 “婉晶,娘有任务交给你,此次东溟派对外宣称是与海沙帮两败俱伤,损失惨重,正需要你联络一下各阀各派的老主顾,告知他们生意照常运行, 不会有任何变化。” 其实变化还是有的, 现在谈生意的仍是东溟夫人,但从产出到销售, 就都改成宋阀了,宋阀也可借此机会,向各个势力渗透,掌握更多的信息。 单婉晶还是不服气,“这些都可由单青等护法代劳……娘,你就这么不待见女儿了吗?”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被闺女一把扑在怀里,东溟夫人温言相劝,“娘是看最近发生事情太多,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想让你出去散散心罢了。” “这……” 没了婚约的束缚,单婉晶恢复自由身,她其实也很想出去玩,只不过是惯例的,长生分体提出的她必然反对, 而且她看见长生分体就来气。 “好吧。” 单婉晶点点头,却又一转眼珠,“娘,我一个人行走江湖,你一定不放心的吧,这家伙人品虽然一般,但武功却勉勉强强,你让他给我当保镖。” 那不行,哥很贵,你请不起……“婉晶,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两个很有意思的人,让他们陪你游玩,如何?” “哼,你认识的狐朋狗友,跟你也都是一丘之貉。” “真的很有意思哦,是最近盛传练成了长生诀的那两个小子。” “呿,那两个小子不是被巨鲲帮抓了吗?两块废物点心,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最新消息,两个小子从巨鲲帮跑出来了,还打伤了独孤阀的独孤策,更是差点凿沉了巨鲲号。” 说到这里,长生分体也有些好笑,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可以想象,双龙闹出来的事情,一定十分精彩,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两个小子,这就是两个能捅破天的惹祸精,留在身边,不如放出去祸祸别人。 siluke.com “哼,果然跟你一样,一肚子坏水。” 好说歹说,算是说通了单婉晶,让她打赢去东平郡,参加大儒王通的寿宴,出去散散心。 但还不能就这样走。 “婉晶,我教你一手绝活怎么样?” “你这家伙,又打什么鬼主意?” “你看。” “……啊!!!” 单婉晶见林平之长生分体一个旋身,转过身来,脸庞已经变得跟她娘亲一般无二,惟妙惟肖,以假乱真,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怎么样,好玩不?” 单婉晶气得伸脚就踹,“你先变回来再说话,竟敢变成我娘,还用你那贼忒兮兮的表情!” 长生分体躲开,揭下面具,“想不想学?” “学就学!学会了,就用你的脸去做坏事,让你变成过街老鼠!” “你就不怕你这么做,我跟你同归于尽,也变成你?” “你敢!” 单婉晶这一逗就奓刺的样子,让长生分体想起了非非,不由得有些怀念,拍拍她的小脑袋……或许是手法太熟练,单婉晶竟然顿了一顿,才呲着牙给长生分体的手拍开。 “……这样婉晶真的会一直乔装改扮?” 长生分体只是教了单婉晶易容改扮和口技的本领,却没让她一定要易容改扮,东溟夫人不由得有些不放心。 “婉晶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这么有意思的鬼把戏,她一定乐此不疲。” “哼,你可别给婉晶教坏了。” “怎会呢,不过一点小玩意。 美仙,婉晶走了,便可请阴癸派的人来了。” “……嗯。” 新飘香号一出现在长江之上,立刻引发各方重视。 东溟派也撒出众多护法和管事,与各阀各派,诸多势力一一联络,对最近的事情做出解释。 东溟派客户那么多,自然是不能指望单婉晶一个人的。 而东溟夫人也让单青,去一个阴癸派的据点,送一封密信。 “杨广三征高丽后,阴癸派动作也很多,洛阳帮的上官龙,占据鄱阳、九江的林士弘,都是阴癸派的人,更支持了许多义军势力,东溟派这点事情,可能引不来祝宗主,甚至引不来边不负。” 不,美仙你相邀,边不负肯定是会来的……长生分体也不去提那个名字,只是说道,“能来长老就行,给长老扣下,自然会来更大的。” 飘香号仍停泊在扬州城与丹阳城之间的大江之上。 却还没等来阴癸派的人,倒是有不少势力派人来,借探望为名询问。 东溟夫人也一一将其打发走,其实东溟派究竟怎样,其他势力也就是吃个瓜,只要东溟派还一如既往的贩卖兵刃就行。 而随着飘香号的回归,宋阀的商队也分出一部分来,恢复了东溟派的货物贩运,各大势力也都安心了。 甚至连宇文阀都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该买武器还是买,就算宇文化及造反成功了,他也是该买武器还得买,他可以报复宋阀,却不会再对东溟派出手了。 数日后,明月当空,繁星满天。 东溟夫人没在船舱,而是来到甲板上,还让人都退下。 不多时,一条舢板,载着一道人影,飞速驶来,距离飘香号仍有十余丈远,那人便腾身而起,如夜枭般飞身上了甲板,站在东溟夫人对面。 “我喜欢圆月,这时候人总是特别容易躁动,而人一躁动,就会放开心灵,融入狂野。” 如过这如此装杯的话,是某个竹筐头大侠说的,那么就很古龙,因为他说完,就会狂野的砍人。 而若是长生分体这样说,会引来东溟夫人一个白眼。 但东溟夫人面前之人这样说,只会让她感到作呕。 “美仙是否也想起你我那狂野的过往呢?” 而这虽然俊朗,却面色惨白,双目下流的中年人,却对东溟夫人的抵触,毫无所觉,自我感觉极其良好,自认为风度翩翩的邪魅一笑。 “呕!” 478.战,恨意燃 “抱歉,实在忍不住了,能像阁下这般拿肉麻当有趣,拿下流当风流,当真世所罕见,真是佩服,佩服。” 嗯?! 来人闻言皱眉, 这才注意到,斜刺里阴影处,竟然还有个人。 “美仙,你说有关派中利益要相商,为何还有外人在?” 东溟夫人看着边不负,这个她曾经无力反抗的人, 脑海中,又出现那些不堪的记忆,一时间,竟是陷入其中。 “一念佛魔,一念善恶,迷失,又或寻回自我,究竟是沉迷过去,还是陷入当下,亦或冲向未来,皆在一念之间,你内心最深处,真正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却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一个总在东溟夫人因为心伤而引动心魔时,让她清醒过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响起。 一如既往的让东溟夫人镇定下来。 她静静的注视着眼前之人, 这个夺走她的人生, 将她的一切都换成噩梦的魔鬼,神色逐渐坚定,也逐渐冰冷。 “边不负,我这一生,我从记事起,都在逃避,都在忍耐,都在顺从,但够了,这一切都够了,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忍耐阴癸派的控制,不会再忍耐你的侮辱,不会再忍耐过去软弱的自我!” “美仙……” 东溟夫人刚一开口,边不负就想打断她,就想腆着脸凑过来,却随着东溟夫人的话语,她周围隐隐升起黑色的气息,逐渐变成黑色的漩涡,边不负才刚开口,就直接住口了! 但边不负仍未当一回事,他认为虽然东溟夫人可能受人蛊惑,但那又如何? yyxs.la 这小贱人十六岁就失了纯银,自此天魔诀再无寸进,更在心里留下破绽,他永远是她的梦魇。 然而他刚想出手,以他绝学魔心连环攻向东溟夫人的时候,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天魔诀并不是十五层,也不是十六层,而是更高的境界! 他竟然内息鼓荡,呼之欲出,无法克制天魔力场的抽取! 不妙! 为何美仙的天魔诀精进如斯?! 大惊之下,边不负真气鼓荡,双手气机勃发,十指轮点,指劲如莲蕊,掌劲如莲瓣,黑莲绽放攻向东溟夫人! 他亦是真气显形高手,虽然境界不高,但他擅长才补之术,真气尤为雄浑。 按说这种驳杂不堪的真气,即便勉强显形,东溟夫人与长生诀同修的天魔真气,破之易如反掌。 然而却是东溟夫人先以天魔力场削弱黑莲气劲,跟着以天魔舞将其偏移。 林平之长生分体摇摇头,若换了他,用东溟夫人一样的真气,边不负现在已经吃了闷亏,不吐血都是好的。 但东溟夫人……她虽然有了决意,但她的思维还保持着原本的模式。 那就是边不负极为厉害,她必须几位小心的应对。 更甚至,边不负仍能激起她内心最深处的不适,她不是没有负面情绪,只是暂且将其压制了。 虽然并未伤到,但只一招,边不负便知,单美仙这贱人有了非同寻常的际遇,他为人最是狡猾阴毒,见情况不对,虽然未落下风,但仍果断飞身离开! 对方既然要留下他,那么他首要目标不是留下来打赢对方,而是不让对方得逞。 便在这时,突然一阵大风刮来。 并不是真气,只是突如其来的大风,却让边不负感觉怎么那么的不得劲,感觉这风正对着他每一分向前冲的力量,就为了吹他而出现的,一股普普通通的风,竟然吹的他身形一阻!这简直就是妖风! 而这风虽然只是阻止了边不负一瞬间,让他身形一顿,但他却突然警觉大作,因为身后又传来了漩涡吸力! 一股风阻他,另一股风却是退东溟夫人,助她启动,东溟夫人脚踩易数,并不是直行,却因体内气息流转,更借风力,比直行还快了三分,须臾间,又至猛然转身的边不负身前,一掌拍出! 这一掌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烟火之气……甚至不带真气? 边不负又是一个诧异,却不敢大意,魔心莲环气劲延绵不绝涌出,反攻回去! 果然面对汹涌攻势,东溟夫人再以天魔力场配合天魔舞卸劲,那诡异一掌不攻自破。 莲环亦是连环,魔心莲环最大的特点便是真气延绵不绝,边不负一招攻出,跟着便是双手十指轮转绽放,化出一朵朵真气黑莲! 他却没想故技重施、直接逃跑,既然东溟夫人躲他的招式,他便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多发几招再跑! 不对! 却在这时,边不负突然心中警铃急响,但他发招行功一半,已然来不及换招,只得中途撤招,散去黑莲气劲,真气鼓荡,护住全身! 嘭! 果然边不负警觉无误,他肋下忽然一声闷响,被一股无形气劲打飞三尺! 虽然防备及时,只是脸憋得通红,但边不负仍是心中震惊无比! 这一掌气劲,竟然借助天魔力场显形,隐藏真气行迹,而且曲直如意,变幻莫测!这贱人什么时候学的这等阴毒招式? 边不负却来不及多想,因为他魔心莲环,连环掌劲不攻自破,东溟夫人已然又抢至近前! 还有这飘渺若仙的身法,竟让他难以捕捉对方身形! 这不是阴癸派的武学!是他,是那个形貌普通,气质普通,一切都普普通通,仿佛一无是处的男人! 边不负也来不及多看长生分体一眼,东溟夫人两次占据优势,一掌给以前根本提不起心思对抗的人,打得如此狼狈,她终于打出了信心,心底终于燃起了战意! 那个男人帮她治好伤势,助她精进修为,传她神奇功法,她真的不用怕眼前的敌人了! 甚至整个阴癸派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用再怕了! 东溟夫人不是强者,她没有自己在逆境中搏命的悍勇,但她也不是没有火性,她不是不恨,只是以前没能力恨。 当她有了面对仇恨的信心,她的恨意,她的怒意,都在不停的生长! 呼吸间,两人拆了十七八招,但两人的真气,没有一次正面碰撞! 东溟夫人总是能以巧妙的步伐,配合天魔力场与天魔舞,躲开魔心莲环。 但边不负,却一直在挨揍! 479.爆发 林平之很早就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的武学,单纯的招式方面,不如天龙世界,或者说不如天龙、射雕、笑傲,任何一个世界。 他也想到了原因,那就是不太用得到。 毕竟这里扫地僧遍地跑, 随便一个真气高手,就能拍出五六尺高,三尺厚的气劲,还要什么招式? 与其费心思打磨精进完善招式,不如多修点内力真气。 而内力真气足够了之后呢? 这里又是个更容易开发精神力量,锤炼精神意志,诞生意境的世界。 高手都更加着重于精神力量, 让真气质量更高,让自己的意境可以影响对手……我一个精神压迫过去, 对方直接懵了,我还用什么招式?真气大巴掌拍他丫的就完了。 所以这里的招式更简练,更纯粹,但不是简陋,而是真正的顶级高手,也就是真气显形高手和大宗师,对意境的体悟更为精神,他们的招式更贴合其意境,更能体现其武道。 但不是精妙的招式,就都是花里胡哨,没有用处了。 三千法门,均可证道,谁又能说,绝对完美的招式就不可以完完全全的体现武道,绝对不可能只用招式就天下无敌? 招式、真气、意境,本就是相辅相成的,而这个世界修行真气和意境的收益最大,而招式就相对没那么大, 对比起来,招式就成了短板。 但这却不是林平之的短板,他早就到了无招胜有招,却也可以无招化有招,无招亦有招的境界,他对招式的理解,在这双龙世界,无人能出其右。 所以在完全掌握天魔诀的真气运行路线后,将天山折梅手、白虹掌力与天魔力场融合,将凌波微步与天魔舞融合,对他来说,只不过信手拈来。 倒是东溟夫人的习武资质,也就是中上之资。 而这时,他长生分体也算明白,为何当初祝玉妍会放弃她女儿了。 若不是心伤刺激,东溟夫人虽然不会落得一身暗伤,天魔诀也将止步十五层,没有推上十六层的可能。 好在下下之资的徒弟,林平之也不是没教过,他长生分体自会用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让东溟夫人掌握新的武学。 而且天魔长生同修,东溟夫人也不用考虑真气修行资质了,自有长生分体帮她修行。 眼前这个虽然诡异黑气缭绕,却融入飘然若仙的风姿,如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按着边不负暴揍的东溟夫人,便是长生分体的成果。 “然而……” 长生分体却仍摇摇头,东溟夫人虽然占据优势,但她心伤太重、心结太深,边不负这个人,本身就是她的弱点,她的心魔,对上边不负,她意境天然就有破绽。 招式虽然能短时间内最快的拔高东溟夫人的实力,但意境的问题,让她能胜边不负,却不能杀。 长生分体也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都要真气意境这条道路走到底了,因为你意境不强,无法撼动对方心神,你真攻不破对方真气防御,杀不死对方啊。 东溟夫人便是如此,她明明真气比边不负纯粹,质量更高,天魔诀十八层,对真气的利用,也比边不负更强,但她却十招里又十招都是在躲避。 她总是用天魔力场和天魔舞对魔心莲环,只用白虹掌力偷袭……姐姐,白虹掌力偷袭,是为了创造机会,让你用显形真气打边不负啊,以你对白虹掌力的理解,你一百掌也打不死边不负的。 “美仙,只是胜过他,只是看到他惊异的表情,你便满意了,满足了?你还想与边不负握手言和吗?” “……” 东溟夫人正打得起劲,她却没发现,她越打越燃起恨意,却也逐渐将恨意发泄出去,真就像耳边忽然想起的声音说的,她这样打,竟然就感觉很出气了。 “这样真的够了?就足够报仇了?就足够让内心平静了?” “住嘴。” 东溟夫人被长生分体说的心头火气,却因为一分心,无法再压制边不负,被他找到机会,悍然反击! 形势一下逆转,魔心莲环,连环黑莲,让东溟夫人疲于应对! “这样能抹除心中的阴影吗?能斩杀心中的恶魔吗?” “住嘴,住嘴,住嘴啊。”然而耳边的声音不停,让东溟夫人越发烦躁,最后三朵黑莲气劲,她已然无法偏斜躲闪,只能发掌硬接! 东溟夫人连退三大步,边不负见势,不退反进! 东溟夫人不是退向长生分体的方向,事实上,边不负虽然一直在挨揍,但他都没伤到,也感知到东溟夫人意境与气机的破绽,故意将战场远离林平之,双方间隔已有五丈多远。 他要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就算不能擒下东溟夫人,也要伤到她,再伺机逃跑! “美仙,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该消气了吧?你该知道,我对你是一片赤诚啊……” 而既然东溟夫人意境有破绽,仍无法战胜心中阴影,边不负自然要辅以言语攻击,乱其心神。 “美仙你看,那畜生又占据上风了,他又得意了,现在与当年,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 虽然边不负是以惑心法门,传音入密,但周围这片天地都在长生分体掌控中,他自然听得到,他当然是想一巴掌给边不负抽躺下,然后亲自料理他。 却知道,现在必须借此机会,将东溟夫人压迫到极限,她唯有在极限中爆发,才有可能战胜心中的恶魔。 “住嘴……住嘴啊!!!” 耳边不停响起声音,一个是该杀,另一个竟然是更可恶,东溟夫人又是愤怒,又是委屈,终于被逼迫至极限,忍无可忍,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彻底爆发了! 天魔力场突然被东溟夫人收回,却不是停下,而是在体内流转,面对边不负的杀招,竟然不闪不避,而是悍然对拼! 边不负也是犯了惯性错误,他被东溟夫人一顿暴揍,却毫发无伤,他下意识的以为东溟夫人绝不会跟他硬拼,因为东溟夫人缺乏攻击性招式。 只见东溟夫人双掌凝聚锋锐剑芒,一对黑色短剑直插黑莲! 一瞬间的精神爆发,终于让东溟夫人毫无保留地,将天魔诀真正推至极限! 边不负在真气显形境界里,不说垫底,也强点有限,他的真气因为才补掠夺,虽然浑厚,却驳杂,遇到精纯无比的天魔真气,瞬间被贯穿! xiaoshuting.info 双掌掌心刺痛,边不负已然见血! 480.宣泄 边不负真气被贯穿,掌心被刺破,瞬间一惊! 却见东溟夫人外放真气剑芒,竟然曲直如意,短剑一瞬间变化成软鞭,真气一绕一套,竟是将边不负双掌缠住! 啪! 一声脆响双掌相击, 边不负下意识地鼓荡真气抗衡,却发现那缠住他双掌的真气,竟然丝毫不做对抗,反而扯着他的真气,往内一收! 不好!天魔力场!这贱人要拼命! 天魔力场虽然能化消敌人真气,却更多还是辅助,并不是真的能将敌人全部真气吞进去。 若只是内力高手也就罢了, 同级高手,东溟夫人的天魔力场再强, 也无法完全化消,尤其她还没有外放力场,而是以身体硬吃。 这样做,边不负只想到一种情况,这贱人要不管不顾的硬吃他气机,然后全部返还,不顾自身重伤,也要跟他两败俱伤! 好狠毒的娘们!好!你要是吧! 边不负一瞬间邪火攻心,东溟夫人恨他,他面对曾经予取予求之人,却发现对方竟然敢反抗他,他心里也早就不爽到了极点! 他一股怒意,瞬间鼓荡真气,十成功力,疯狂涌了过去! 噗。 东溟夫人瞬间如遭雷击, 浑身一颤,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 吐出?不是喷出?!边不负瞬间一惊,他感到东溟夫人的天魔力场实在太强, 仿佛一个无底洞,让他真气狂泻,但异种真气冲击经脉,东溟夫人受的伤,却远比他预估的要小得多! fantuankanshu.com 噗! 这次是狂喷鲜血了,却不是东溟夫人喷的,而是边不负喷的! 东溟夫人的反击,也比边不负预料的凶猛更多! 两股狂猛无匹的真气汹涌奔流,让边不负双臂经脉如遭火烧雷击,更一直攻入脏腑,让他五内俱焚,一大口鲜血,喷了东溟夫人满头满脸! 然而他却没有飞出去,他想要飞出去,却天魔力场再起,东溟夫人面色惨白,却仍不顾经脉受损,强行运功! 她这一生都在忍耐,不过真气冲击受损经脉,如寸寸刀割罢了,些许痛楚,算得什么! 嘭! 边不负被天魔力场扯了回来,被东溟夫人双掌结结实实印在胸膛! 咔嚓! 边不负被东溟夫人这两掌,打得胸骨肋骨节节寸断! 他终于飞了,飞出三丈多远,狠狠撞在栏杆之上,砰一声巨响,将栏杆撞了个粉碎! 边不负再一口血喷出,都带上了些许的碎块,但他仍能保持清醒! 他二十余年的真气显形境界,虽然无甚进境,但真气太浑厚了,剩余真气仍支撑着他! 机会!虽然重伤,但他去势不减,边不负一发狠,双腿真气爆发,再次加速! 呼。 却在这时,突然又莫名一股大风,正吹他身上,这次却是一股旋风,正好让他无力运使真气的上半身一抬一转,他真气爆发,却反而绕了个弯,画了个弧线,变成飞回甲板去! 嘭! 边不负心中一惊,真气随之一散,狠狠摔在甲板上。 “嗨~。” 面前是一双鞋子,鞋子上面是一条裤子,边不负再鼓余力,腾身而起,就见那个形貌普通的家伙,正一脸可恶的笑容,伸手指了指他身后。 “……美仙。” 边不负僵硬的回身,就见满头满脸血污,冷冷看着他的东溟夫人。 他不由又惊又恨,为什么这贱人突然武功大涨,为什么明明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对方却比他伤得轻那么多! 边不负感觉五内俱焚,肝胆俱裂,声音都带上了颤抖,“美仙,你冷静一下,我知你心里有气,但……” 东溟夫人冷冷的看着边不负,仿佛看着一个死人,让他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美仙,看、看在婉晶的份上,你、你不能杀她的父亲,不然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边不负这叫口不择言,他不提单婉晶还好,一提单婉晶,东溟夫人顿时双目寒光一闪,“婉晶何时有过父亲?只有一个觊觎她的畜生。” “美仙你听我说,你误会我了,我对婉晶只有疼爱,只是顾念你的看法,才一直不敢跟她相认,你给我一个机会!” “给你机会?怎么给?我这一生,从不知机会是什么。我有过机会吗?那个人将我抛弃的时候,你逼迫我的时候,我的机会在哪里?” “那都是你娘一个人拿主意啊,我不过是她手中的刀,我不听命于她我又能如何啊!……我、美仙,你这么厉害,我今后对你唯命是从!我可以帮你复仇,我可以帮你得到阴癸派!” “你可以帮我?” 听闻,边不负直接给东溟夫人跪下,更加卖力的叫道,“可以!可以的!只要你饶了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那好,那你就为我下地狱吧,在地狱好好忏悔,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东溟夫人冷冷说完,抬起如玉素手。 “不要啊!” 边不负仍想垂死挣扎,奋力抬起双臂,却突然眼前一黑,意识坠入黑暗之中。 却不是东溟夫人一张将他拍死,而是林平之长生分体一指将他点晕过去,然后轻轻握住东溟夫人的手。 “我来吧,何必今后永远瞒着婉晶呢。” 闻言,东溟夫人愣了愣,不看他,抽出手,又一掌气劲拍了过去。 又被长生分体轻轻握住手,气劲消散无形。 “在你心里,他已经死了,你杀死了心中的恶魔,你得到了复仇,却该放下仇恨,杀了他并不能让你释怀,反而会让你永远忘不掉他。” “我不管!” 东溟夫人又抽出手,又被长生分体握住。 “我却不能不管你。” “你!”东溟夫人终于肯看长生分体了,忽然眼圈一红,“叫我杀也是你!不让也是你!你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你还不是想左右我,控制我,你成功了!你满意了?你还想怎样!啊?!” “委屈你了。” 长生分体轻轻将颤抖的身躯搂进怀里。 “……啊!!!” 怀里的人儿,终于哭了出来,带着无尽的委屈和苦楚,将所有得心伤都宣泄出来。 她忍得太久,痛的太久,却从未有人看到,从未有人关心,从未有人在乎。 直到现在,她才能放声哭出来。 这一刻,她以为她永远不会有,她以为她永远不会等到。 481.你的喂狗了 “呦,你醒啦。” 边不负悠悠转醒,发现身边是那个形貌很普通,笑起来却特别气人的家伙。 但他顾不得生气了,因为他感觉很痛。 并不是被那个贱人打伤的胸腹之间很痛,胸腹之间反倒一片清凉,只是隐隐作痛, 而且经脉被封锁,也提不起一点力气来,四肢被捆在一个交叉的架子上,完全不得动弹。 他是双腿之间,丹田偏下一点,小负负本来应该呆的地方,钻心的剧痛。 他却脖子也被缚住了,低不下头,却能感觉凉飕飕的。 “你、你对我做了什……” 边不负心里一寒, 隐隐生气巨大的恐慌,却话未说完,就吓得没声了。 他见到那人身前桌上有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条黑不溜秋的东西,那人正用筷子将其夹起来,咬了一口! “你!你!……” 边不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惊恐,又恶心,又悲从中来,浑身都颤抖起来! “这个?” 林平之长生分体笑眯眯的,比划了一下筷子上夹着的东西,“不不不,你这家伙想到哪去啦?你有多长你心里没点数吗?而且我又不是变态,这是烤黄鳝,我最近有点操劳, 需要补一补。” 却还没等边不负松口气,他又说道,“你的那条割了喂狗了。” “……啊!!!” 边不负瞬间崩溃了, 不住的挣扎,歇斯底里的叫喊,“杀了我!你直接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和那个贱人!我要诅咒你们!诅咒你们!” 长生分体却充耳不闻,津津有味的吃着黄鳝。 骂的再凶,也不过负犬的哀鸣,边不负越生气,他就越出气,若是边不负心丧若死,麻木不仁,一点反应都不给,他才会失望。 等边不负骂累了,只是死死瞪着自己,长生分体才笑眯眯的说道,“边老兄,你何必如此伤心,人又不只是给那二两肉活着的,除了那话,你还有很多值得活下去的理由啊。” “你这混蛋!畜生!老子……” 边不负继续够了力气,继续破口大骂。 然后他终于发现,他骂的再难听,也不会让对方产生任何反应,只会无所谓的看着他。 然而正是这种半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表情,根本不拿他当一回事的态度,深深的刺痛了他。 反倒是边不负越骂越悲愤,终于一口气倒不上来,一翻白眼,昏死过去了。 长生分体一股寒冰真气拍过去,给边不负激醒。 “边兄,你何必这么大火气,我也不跟你讲是非对错,只跟你说,面对现实吧,我跟你好好说话,对你来说你,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边不负受伤的恶狼一般,用最怨毒的目光,死死瞪着长生分体。 “看来你需要切身体会一下。” 长生分体一翻掌,掌心上凝结出一片晶莹,一挥手,数道薄如蝉翼的冰片飞向边不负。 边不负只觉数个穴道一瞬间的冰冷,知道对方用了手段,瞬间就想咬舌,却发现他根本没那个力气。 跟着,他就感到一股股钻心的痒痒,在身体各处升起! 呼吸间,痒痒就变得完全无法忍受,仿佛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上乱爬,更钻进他的皮肤,在他的肉里、血里、脏腑里,每一寸身体里乱爬! 边不负瞬间浑身颤抖,想要挣扎,却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只能活活忍受。 “啊!!!” 边不负终于凄厉的惨叫出来,他明明四肢完好,却用不到力气,被重伤的肺部,却中气十足。 不多时,边不负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边惨叫,一边告饶。 “停下!快停下!饶了我,饶了我啊!” 长生分体却不管他,直到他声嘶力竭,叫都叫不出来,脚下湿了一片,才镇压住生死符。 “边兄可体会到了吗?我肯好好说话,是不是对你很客气?” “是!是是是!大爷说的是!” 边不负从来都是折磨人,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心理直接崩溃,目光哀求的看着林平之,不住的点头。 “唉~,你要是能早点明白,该有多好?” 边不负却见到,长生分体又抬起手,他身上的酸痒又出现了! “不要!不要啊!!!……” 边不负便如之前,他欺辱的一个又一个弱小那般,发出了无助绝望、凄惨无比的叫声。 tsxsw.la 长生分体看着很快就昏死过去的边不负,摇摇头,“你们这种玩意啊,总是觉得自己最伟大,最了不起,但其实,你比你折磨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软弱太多,因为你根本不是人,只是下三滥。” ……边不负再醒来,已经忘了他是第多少次醒来,他甚至已经无力再哀求,让林平之给他一个痛快。 他终于在无尽的折磨中,彻底崩溃。 就好像那一个个被他折磨过的人。 “现在。” 长生分体刚一开口,边不负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目流露出惊惧的神色。 “说说你们阴癸派的事情,从祝玉妍开始说起……” 随着长生分体以惑心之音提问,边不负神色逐渐迷茫,嘶哑的声音,有问必答…… 良久,舱门打开。 长生分体清清爽爽,不带一点浊气的出来。 “郎君。” 长生分体还是那副有点惫懒的爽朗样子,门口守着的单青却没像往常那般随意,而是一哆嗦,然后赶紧抱拳行礼。 边不负那仿佛地府里受折磨的鬼魂的凄厉惨叫,让单青吓到了。 “里面那个抬出来,扔河里喂鱼。” “是。” 单青躬身行礼,待长生分体走远,她才小心翼翼的进了舱室。 却发现边不负坐在椅子上,虽然没有皮开肉绽,反而除了胯下一坨血污,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但他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一脸惨白,配上惊恐无比的神色,反倒让单青更加不寒而栗。 主舱。 东溟夫人凭窗而望,远眺江水,长生分体来了,也没扭头。 长生分体也没说什么,静静坐在她身边,轻轻搂住她。 “……”东溟夫人将头轻轻靠在他怀里。 “我很感谢你,却也有些恨你,你总是把血淋淋的事实放在我面前,说是让我选,却让我根本没得选; 但你却是唯一一个对我伸出援手的人,你帮我摆脱了噩梦,我却仍伤感; 你为什么会出现?却又来得这么晚?” “美仙,从现在开始,过去的你,已经变成了你的过去,你有了新的开始,只要还能重新开始,就永远不晚。” 482.彭梁 彭城。 林平之本尊和程咬金、秦琼三人进城,准备休整一番,然后延运河北上,便可去东平郡。 “老弟,你来过彭城没有?听说这里有青徐最大的青楼,而且漂堵合一,是最好的找乐子的场子。” 程咬金眼巴巴的看着林平之, 就差往脑门上写“老弟快请客”了。 林平之虽然知道,一进了堵场,不会玩的十赌九输,会玩的拉出去剁手。 而这翠碧楼正是巴陵帮的买卖,还跟盘踞彭城郡和梁郡的,同是八帮十派的彭梁会来往密切,林平之要是玩, 输了不开心,赢了砸场子,很没有意思。 但既然程咬金如此渴望,他也不会扫兴,程秦二位都一肚子憋屈,让他们找点乐子开心开心也好。 去寻欢作乐的场子,自然要等到天黑,三人先去了宋阀的商号,休整一番,到华灯初上,才前往翠碧楼。 翠碧楼不愧青徐最豪华的场子,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往来马车,迎来送往客人,尽皆光鲜。 有彭梁会照应,虽然外面战乱四起,但这里却仍纸醉金迷。 见三人从马车下来, 衣着华贵,小厮不敢怠慢, 亲切迎接。 林平之虽然久未来过这样的场子,但这世上也没有让他拘谨的地方。 秦琼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场子,却对类似的地方并不陌生。 倒是老程,先前还好,一进了主楼,香风扑鼻,两个姿色一般,却花枝招展,甚是清凉火辣的婢女与他携手揽腕,他虽然仍谈笑风生,但油光满面,脑门上都见汗了。 这家伙别是头一回吧? “两位小娘子,先带我们去堵场耍两把。” 见程咬金被两个痴痴笑着的婢女搂住胳膊,走道都快一顺边了,林平之便如此说道,让这货淡定淡定。 堵场里更是热闹,荷官都是年轻貌美,清凉火辣的小娘子,然而每张桌前都凑了二三十人,却甚少有人盯着看,都如同战场厮杀一般,脸红脖子粗,大汗淋漓,神情专注的盯着堵桌。 程咬金和秦琼也被这等气氛感染,来了兴致,各自去找了堵桌玩耍。 林平之身处浑浊之中,心里却平静如常,全然不被外物所动。 却忽然,心湖中一丝涟漪,林平之微微一愣。 跟着微微一笑,然后朝一个堵桌走过去。 这堵桌的坐庄的也是个女人,却不是荷官,她比其他荷官年纪都大一些,却更加美艳,尤其更加清凉火辣,有一种搔进骨子里的妖魅。 然而周围客人,似乎都知道这荷官来历,竟没人去招惹他。 “买定离手。” 这桌玩的是单个骰子,猜点数或红黑,简单粗暴。 林平之凑过来的时候,坐庄女人也忽然一愣,她自然不是发现了林平之,而是跟着发现了林平之发现的东西。 两个甚是精神的小子,一个浓眉大眼、龙行虎步,另一个俊美秀气、气息平和、恬静自然。 两人跟着一个油头粉面,脸色略显惨白的年轻人,才刚刚进入堵场。 林平之一声笑,两个小子不学好,不说好好历练,却来这种地方玩耍,看来脑瓜崩吃的还是太少。 跟着惨白青年的,不是从巨鲲帮逃出没多久的双龙又是谁。 双龙比程咬金更是不济,被两个婢女,一众荷官,弄得面色通红,气喘如牛,只想体验此地另一种服务项目,不想耍钱,却被惨白青年盛情相邀,跟着走到一桌坐下。 那坐庄女人却是不玩了,也凑过去,推开荷官,“我来坐庄。” 浓眉大眼的那个掏出一串钱,押了点数,第一把就输了。 然后一把输,把把输,连输五把。 两人想要差不多得了,却被一人从背后按住肩膀。 这也是个熟人,还是前两天才见过的,林平之跟她“一见如故,互换信物”的沈落雁。 这位沈大军师却是又盯上了双龙。 双龙给巨鲲帮折腾的不轻,也算闯出名号,也让更多人相信,他们真的得到了长生诀的秘密。 两个籍籍无名的小子得了到长生诀,都能一跃成为高手,别人得到了,岂不更强? 这样想的人里,就包括沈落雁,见过林平之后,她深深感到自身实力的不足,再加上又想给林平之添堵,回返途中正好撞见双龙,便出手要将两人擒下。 但双龙出来历练,一路经历不少挫折,却因此飞速成长,与沈落雁几次斗智斗勇,竟然都被两人成功脱逃了。 沈落雁慧眼识人,也发现两人的不俗,而两人既然跟林平之有关,她就更想给两人一个教训,甚至有机会,更想将其铲除。 那就好好针对双龙吧,唯有如此,才能将其潜力全部激发出来。 林平之没有插手的打算,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看双龙如何脱身。 但双龙这次玩得似乎有点大,不但沈落雁,那个坐庄女人,也就是彭梁会的三当家任媚媚,她也盯上了这对小肥羊。 而且任媚媚精通才补之术,竟也冲破先天,凝聚真气,虽然在真气高手中垫底,但在这场子里,却是除了林平之最厉害的。 这里又是彭梁会的地盘,任媚媚连沈落雁的面子都不给。 若无人帮忙,沈落雁那关好过,任媚媚这关难闯。 林平之想想,悄然离开。 堵桌上,两个小子见任媚媚显露一手,借桌导气,让沈落雁吃了个闷亏,不由得对视一眼,一起苦笑,这次这铁板,却是比巨鲲帮还厚还硬。 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没一天消停日子,难道真像大少说的那般,他们有惹事的体质,不用招惹,麻烦就能自动吸引上身? 两人被任媚媚锁定气机,不敢稍有动作,只能不停的输钱,眼见着再输就只能输兜裆布了。 却忽然,本就火热的堵场,忽然更热了。 不是闷热,而是如同大漠烈阳之下的燥热,酷热。 双龙最先有感,跟着是任媚媚,然后是沈落雁,三人先后往一个方向看去。 便见人群不由自主的分开,只为一个人,让开一条路。 这人一头披散的红发,国字脸,剑眉虎目,鼻直口阔,眉宇间尽显霸道,腰间一柄极为奇特的,长七尺,阔身平直的方头大刀,龙行虎步而来。 tsxsw.la 双龙等灵觉敏锐之人,更是感到这人周围气机蒸腾,空气都被热力扭曲,仿佛来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点燃的炭盆。 “天无二日,惟吾旷照,东方不落,鼎立不摇。” 此人嗓音极为洪亮,震得众人脑瓜子嗡嗡的。 众人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什么意思,但感觉其霸道气势似乎更盛三分。 任媚媚神色极为凝重,“阁下何人?来彭梁会的地盘作甚?” “东方鼎立,我以为这里是堵场,难道不是?” 说着他怀里掏出一串钱,扔在桌上,押在六点,“开始吧。” 任媚媚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她刚才还在逼人堵,现在就变成了人逼她。 她本想说些话找找场子,但她这人霸道气机锁定,她有感觉,只要她敢说个“不赌”,那人就会一刀砍过来。 而她一点都不想被一刀砍成两段,横也不想,竖也不想,她只好拿起骰盅,摇了起来。 “买定离手。” “东方鼎立”霸道瞪视沈落雁,“女人,你也来堵。” 沈落雁不禁皱眉,“阁下未免霸道。” “我刀法更霸道。” 沈落雁被气机锁定,如置身烈阳之下,刀在头顶,心惊又憋闷,不知哪里冒出这样一个煞星,只好摸出一小锭黄金,就要也押在六点上。 却见东方鼎立一扶刀柄,一道针尖细的红光射出,正中黄金,让沈落雁纤纤玉指一烫一抖,黄金就落在五点上。 “还有你们,下注。” 双龙也被霸道气机锁定,双双脸色一苦,“这位大侠,我们没钱了。” “没钱就押人,你们两个押四点。” “……”双龙都跟吃了苍蝇似的,却敢怒不敢言。 “还有你。”东方鼎立一指惨白青年,也就是这里的少东家香玉山,“你押一点。” 香玉山练功伤了身子,就是个弱鸡,更是不敢有任何异议,乖乖押了一锭金子。 “不够。” 香玉山只得再押一锭。 东方鼎立斜他一眼,“你耳朵不好,还是故意消遣我?” 香玉山蓦然一股悲愤,甚至一瞬间盖过了惊惧,我踏马死给你看得了! 他却屁都不敢放半个,而是飞快地将身上银钱,值钱的东西,全都放在桌上,连镶了玉的腰带都解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看看东方鼎立,见对方不再理他,顿时如蒙大赦。 有人和自己一样倒霉,甚至更倒霉,任媚媚心里多少好受了些,打开骰盅,却是一愣。 牛眼大的骨骰子,竟然变成只有薄薄一层,上面有六个点那层,底下是一层骨粉。 众人全都愣住,若说真气显形,令人心惊,这一手,却让人感觉莫名其妙,根本无法想象,这人是如何做到的。 但事实就在眼前,否认也无用,也没人敢对这么霸道的人否认。 “六点胜,赢家通吃。” 任媚媚乖乖给钱,心里却惊疑不定,更是忧心,不知这事该如何了结。 却见那东方鼎立点点头,手一招,拿过堵资,“你们也输了,跟我走。” 双龙脸色一苦,不想走,却不敢不走。 沈落雁和任媚媚,感到东方鼎立气机不再锁定她们,稍稍松了口气,“万幸”这神秘高手只是为了两个小子而来,虽然被横插一刀,坏了好事,但至少这刀不是直接插在她们身上的。 看着带着两个小子霸道离开堵场背影,两人仍是心情不能平静,这人究竟是何来历,因何突然出现,抢走那两个小子,就是为了长生诀吗? 483.考校 “东方鼎立”带着两个小子,横行霸道的离开了翠碧楼。 真的是横行霸道,翠碧楼迎来送往,外面不知道里面的事情,门口突然有辆马车坏了,一侧轱辘轴松了,连车带马一起翻了, 堵在大门口。 车里客人狼狈出来,正用车夫撒气,忽然一激灵,就见一个赤发的霸道身影,三丈之外,不见手动,腰间宽厚大刀便自行飞出, 空中一转,一道火焰刀流斩来! 小书亭 轰! 客人又不会武功, 眼睁睁的看着刀芒擦身而过,劈在车上,将厚实的马车一刀两段! 跟着气劲爆发,马车呲啦啦往两边轰开,客人直接飞了出去,变成滚地葫芦。 本来堵场里有那个胆子大的,跟出来远远看热闹的,这一下,全都咻一下缩了回去。 有这一下,被霸道气机锁定的双龙,彻底熄了小心思,一脸愁苦的跟在后面。 “跟上。” 东方鼎立突然加快速度,双龙心里简直了,送死还得让他们自己用轻功送的快点? 却只能跟上,直到出城五里,才见“红烧狮子头”停下。 “两个小子,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听命于我,任我驱策。” 浑厚霸道的声音,让双龙对视苦笑,前面十六年怎么一直都没发现,他们哥俩是这般的人见人爱? “第二,接我一招不死,任由尔等离去,生死但凭本事。” 双龙有种翻白眼的冲动,这红烧狮子头,忒多废话,你直接说不从了你就去死不就完了? 然而这套路双龙却并不感到陌生,威逼利诱罢了,这一路走来,巨鲲帮,沈娘们,也都是大同小异。 不过虚与委蛇,先让敌人放松警惕,再寻找时机,哥俩这套路同样越玩越溜。 “东方大侠,这选择自然再简单不过啦,我们哥俩早就对你的武功与风采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然是任你驱策,惟命是从了,大侠有事尽管吩咐,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双龙一阵点头哈腰,贼忒嘻嘻的谄笑。 就见红烧狮子头点点头……却特娘滴把刀抽了出来! 不是飞出来,而是抽出来,双手握住,气机锁定他俩! 大侠你不能这样啊!我们哥俩刚表完忠心啊! “很好,那就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听命于我的资格,接我一招不死,便可受我驱策了!” “你这鸟厮,红烧狮子头,直接说要砍死我们,忒多废话,没得消遣双龙大爷!” 寇仲瞬间暴怒,破口大骂! 但却在他刚一张口,徐子陵就心有灵犀一般,与他双掌贴合,另一掌隔空拍出! 呦,不错么,声东击西,双气并流,螺旋气劲……林平之看着两个小子默契无比的配合,还有两人不拘一格、挥洒写意的招式,积蓄了不少的真气。 更难得的是,两个小子战斗意志打磨的不错,已然有些意境的苗头了。 林平之表示自己很欣慰……却没有放过两个小子的意思,压榨潜力么。 绝不是听寇小子骂自己鸟厮,要收拾他一下。 这是大少给你二人的关爱,生受吧! “归阳不复!” 既然扮作火龙果,自然要扮全套,林平之气劲勃发,一声大喝,长刀一卷! 一股火焰刀流旋转射出,双龙顿时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若是旁人,已然绝望,但双龙在危急时刻,却更加冷静,心如止水,身体却动了起来! 两人长生真气不断互融,你传给我,我传给你,不止生出螺旋气劲,更让两人真气飞速增长。 长生真气延绵不绝,双龙新生的真气,与属性相克的对方真气融合,却因同根同源,水火相济,威力倍增! 而两人真气融合,竟因心意相通,体内小天地融合,共鸣更多的大天地,竟然凝聚长生意境,而这意境一而二、二而一,变幻莫测,竟一瞬间挣脱林平之的气机锁定! 有点意思,林平之一挑眉毛,双龙天资卓绝,满身灵气,给长生诀玩出花来了。 这便是他想要看到的,逆境中爆发出的灵光一现。 而这时,徐子陵的掌劲,自然一下就被旋流刀劲冲散,却给两人争取到了一刹那时间,寇仲真气暴增,又有同伴再次传功,汇聚两人最强功力,一刀劈出! 真气显形! 寇仲横刀一斩,竟隐约泛起晶莹蓝芒,刀劲急旋,与火焰刀流轰然碰撞在一起! 嘭! 火焰刀流旋劲一下被寇仲一刀带偏,擦着他的胳膊飞过,轰在地上,火星迸射,溅起点点泥土! “哈!” 双龙见两人合力,竟然连这种超级高手的一招都接下来,顿时兴奋不已。 寇仲仰天长笑,却被徐子陵拉了拉袖子。 才见到红烧狮子头冷冷的瞪着他。 “哈……” 寇仲大笑瞬间变讪笑,“东方大侠,小子死里逃生,一时难以自持,你千万别跟小子计较。” 你小子接住我随手一刀,很得意么?林平之自然不能让寇仲翘鼻子,“不错,你过关了。” 然后看向徐子陵,“换你了。” 说完,林平之气劲一涨,长刀竟直接燃起炽热火焰! 寇仲见状,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得意!给人家惹恼了吧! 这次双龙再怎么鼓荡真气,都无法挣脱对方的气机锁定,两人感觉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丝毫动弹不得。 这才是人家真正的实力,之前不过闹着玩?! 双龙心里不由得一阵冰凉。 见两个小子真的怕了,林平之这才暗自点头。 差不多了,别真的打击到两个小子。 两个小子仍未丧失斗志,无论如何也要拼死一击,却在这时,感觉锁定自身的气机突然消失。 而对面红烧狮子头也收回了刀上的火焰,收刀入鞘。 “两个小子还算有点潜力,这一刀暂且记下。” 双龙闻言,不由得气机一松,却又赶紧警醒,这人喜怒无常,谁知道他们真泄了气,对方会不会出尔反尔,直接一刀砍过来。 “你们两个,继续变强,拼命的变强,下次见到,这一刀,将会是我全力一击,希望你们还能给我更多惊喜。” 说完,林平之转身就走,留下双龙愣了半天,直到他身形消失在月色下,才突然一起一屁股坐在地上。 “陵少,死中得活,逃过一劫啊。” “仲少,那人是不是忘了甚么?不是说要让咱们听命于他吗?” “……走走走!赶紧走,别那红烧狮子头又想起来!” 484.阴后 “老弟,你刚才上哪里去了?我和二哥怎么也没找到你,你知不知道,堵场里出大事了啊?” 林平之小小的鞭策了一下双龙,希望两人不要对这段时间的进步感到自满,仍要再接再厉。 俩小子也算暂时脱离了沈落雁和任媚媚,林平之便恢复自身形貌, 返回彭城。 程咬金和秦琼也跟着吃了个大瓜,不过武林中的事情,两人也就看个热闹,凑热闹都是远远的,一个个飞檐走壁的大侠,他俩谁也惹不起。 尤其是沈落雁那黑心娘们, 两人一见她就想跑, 却旁观了这娘们吃瘪的全过程,反倒是那娘们灰溜溜的跑了。 瓜吃完了, 两人自然还想继续玩耍,却不见林平之,他俩倒不担心这位神通广大的老弟出事,却担心这位老弟好事,去找那红发刀客较量什么的。 一路走来,两人和林平之也有了交情,商量一下,干脆出去找找。 却刚出了翠碧楼,就见到了飘然而至的林平之。 “哦,商号有人来找,临时处理了一点事情,怎么,出什么事了?” 林平之故作茫然,然后听程咬金绘声绘色的讲述。 小小插曲,三人在彭城休整一番, 然后前去东平。 另一边。 扬州城郊外,一个僻静的庄园,正是阴癸派据点。 月下, 一个仙影绰绰的身形,飘然而至。 她看起来和东溟夫人有五六分相似,年纪也仿佛,但眉宇间,更多了一丝阴郁和冰冷。 正是阴癸派当代宗主,魔门两派六道八大高手之一,阴后,祝玉妍。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窈窕身影,正是银发艳魅,旦梅,她虽然一头银发,容貌不俗,但在阴后身侧,便直接变成了小透明,任何人看过来,也只会注意到阴后,而完全不会在意她。 “边长老……你去飘香号见美仙,如何落得一身伤回来?” 祝玉妍见到院中迎接的边不负,便是微微皱眉。 边不负给她发密信说有关于东溟派的紧急要事相商,她放下手头事情赶来,这一看,问题果然不小啊。 “边不负”闻言,一声苦笑,“宗主,边某这次栽大了,险些陷在东溟号上回不来,你那位女儿,真是出息了。” ahzww.org 祝玉妍一皱眉,“怎么回事?细细道来。” “东溟派与宋阀勾搭上了,单美仙不但请去地剑宋智和大批高手,清洗了东溟尚氏一脉,更想要反过来吃掉咱们,我便是中了她与宋智的伏击,差点交待在那里。” “嗯?竟是宋阀?” 祝玉妍一声惊疑,“宋阀一直偏安一隅,虽然将岭南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但天下大乱,却至今没有对外动作,为何偏偏找东溟派下手?” “这我哪里知道?我能奋力抵抗,逃出来就不容易。” 祝玉妍神色间流露一股不屑,边不负无甚才能,也就是武功尚可,阴癸派中仅在她之下,当打手还算合格。 “宗主,宋阀图谋阴癸派,此事非同小可,咱们赶快再上飘香号,将单美仙和宋智擒住,好好严刑逼供。” 边不负迫不及待的说道,神色间尽是怨毒。 祝玉妍却摆摆手,“不忙,兹事体大,又颇多蹊跷不解之处,边长老且与我细细道来,当时交手情形。” “又有什么可多说的,当时我一上船,便是众多埋伏,单美仙那小……和宋智不顾高手颜面,一起出手,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死中求活,逃脱出来。” “这不对……既然是图谋阴癸派,为何只见到你一人,就直接出手?” “自然是他们有留下我的把握,但我却能悍然搏命,再加上一点运气因素,这才杀出一条生路。” “嗯……或许是想要擒住你,以你做诱饵,钓更多阴癸派的人来?” “也有可能,所以宗主当出其不意,主动出击,潜入飘香号,擒住单美仙。” 祝玉妍忽然一笑,“又或许,他们其实已经擒住了边长老,将你控制住,你已经为他们做事了?” 边不负顿时一脸受辱表情,“宗主为何如此怀疑我,岂不叫人心寒……” 却见祝玉妍不等边不负说完,便突然出手,一道道指劲连点他的穴道! 边不负震惊无比,“宗主你……你要相信我啊!” 祝玉妍见制住边不负,这才笑道,“边长老不必委屈,兹事体大,本宗主也是求个完全,若旦梅检查过后,边长老毫无问题,本宗主再向边长老赔罪。” 祝玉妍语调客气,说的话却惊悚无比,“旦梅,魔音搜魂,筋骨经脉,务要检查仔细,一丝一毫问题也不要放过。” 边不负慌张大叫,“如此我还有命在吗?!宗主,我对你还有用,你不能如此绝情,让派中人人心寒啊!” “边长老近些年毫无建树,却耗费派中太多资源,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却受此重伤,本宗主此也是无奈之举,请你体谅一二吧。” 祝玉妍微微一笑,边不负的恃宠而骄,仗着她要倚重他的武力,一直在派中贪图享乐,变本加厉的占便宜,她忍他很久了。 这次虽然不会真的废了边不负,但却会施加手段,将边不负彻底控制住,这些年吃了她的,都要给她连本带利息的吐出来,今后任劳任怨的任她驱策。 如此一来,也就不用担心东溟派是否控制边不负了,因为她自己已经控制住了。 旦梅听令,探爪过去,修长的指甲,一下抓住边不负肩头。 却突然感觉,她抓住的不是一块肉,而是一张涂了油的皮子,刺溜一下,手便滑开。 便是这时,早有防备的祝玉妍,悍然出掌! 她虽然因为早年间被邪王石之轩欺骗感情,更破了纯银,身心俱伤,天魔诀止步十六层,但这正说明,石之轩忌惮她的天资与潜力。 数十年修行,祝玉妍天魔真气浑厚无比,这一掌拍出,竟是一股黑色旋流,天魔真气如同无数刀锋构成的死亡陷阱,要把边不负绞成齑粉! 然而这黑色漩涡只到边不负近前三尺,就直接消散了?! “嗯?!” “阴后之威,名不虚传,在下领教了。” 485.挑战 阴后祝玉妍一招将计就计,直接破了林平之长生分体的伪装。 但这也没关系,因为祝玉妍这位阴癸派宗主亲临,长生分体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而从祝玉妍一来,长生分体就对她的天魔真气有所感应。 这感应却和东溟夫人的完全不同。 祝玉妍的天魔真气,掠夺性比东溟夫人强烈太多了。 东溟夫人也是奇葩,当然是以阴癸派的角度看待……一个灭性绝情, 灭人欲毁天伦的宗派,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性格正常,还有些善良的人,不是奇葩是什么? 也就是东溟夫人的性格,就与阴癸派的武学严重不符,她始终感受不到天魔诀的冷酷和极端, 她始终感受不到那个魔字。 而祝玉妍呢?虽也曾多情, 却被石之轩灭情, 让她变得极端,变得狠毒,极端的狠毒,极端的恨意,虽然失了纯银,但她对石之轩的恨意,却让她的精神力量更强,更有侵略性。 对祝玉妍的天魔真气,长生分体没有看到互补的可能,因为祝玉妍是不可能放走任何一丝天魔真气的,她只有掠夺和吞噬。 长生分体的长生真气要么送给对方,要么夺过对方的天魔真气。 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原来天魔诀正确的打开方式之一,却是找一个不适合修炼的去修炼,然后和修炼长生诀的同修。 也幸亏他先遇到的是单美仙, 让他因此找到了长生诀的正确打开方式。 长生分体的感慨放一边,祝玉妍卯足功力一掌,却不过将天魔真气直接送给他。 若是其他真气,长生分体还不能如此轻松,但与东溟夫人同修,他对天魔真气的性质实在太了解了。 见一掌过去,不过挥起一股掌风,让对方轻飘飘的飘走一丈多远,祝玉妍不禁暗惊……边不负哪是让对方控制了,如此看来,根本是凶多吉少! “阁下何人?为何这般装神弄鬼?” 一掌无功,祝玉妍神色极为凝重。 “问的好!” 长生分体一听就是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抱拳朗声说道,“在下踏三山游五岳,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一剑刺破天,一刀断山河,真正侠义无双的大英雄,林明!” 祝玉妍见对方如此没正经,不由心中恼火,神色更加阴冷。 “阁下如此装疯卖傻,是不把阴癸派看在眼里吗?我派边不负长老在哪里?” “他啊?说不好。” 长生分体摇摇头,“有的在河底,有的在鱼腹里,有的已经被狗屙去来了。” “好,很好。”祝玉妍咬牙切齿,怒极反笑,笑容却比寒风还要酷烈,“阁下是铁了心与阴癸派为敌了,却装疯卖傻,不肯说明身份,真让人可发一笑。” “哈,不过活跃一下气氛,祝宗主,你这话说的不准确,我不是与阴癸派为敌,而是帮别人与阴癸派为敌,正主不是我,而是她!” 长生分体朝一个方向,夸张的一摆双臂,做了个有请的姿势,“有请东溟夫人单美仙,隆重登场!” 良久,除了夜风徐徐,没别的回应。 “啊哈……” 长生分体讪笑两声,“美仙,多少给点面子。” 这才有一道身影越过院墙,轻轻飘落,却看都不看某冤家一眼,说好了让这家伙正经一点,偏偏又这般搞怪,谁睬他。 “美仙,好,你很好。” 见多年未见的女儿,飘渺若仙的玉立身前,祝玉妍面色阴冷,心中暗惊,却别说亲情,连半点友善都无。 “母亲,久见了。” 东溟夫人神色复杂的注视着眼前这位她曾一心当作母亲,却从未得到过一丝母亲应给予的回应之人。 她心中,虽然除掉了名为边不负的恶魔,却仍有名为祝玉妍的阴影。 “美仙,你是知道阴癸派的规矩的,炎汉至今,历来如此,该有的庇护,我一样没少了你。” tsxsw.la 同是修行天魔诀的,单美仙的气机,让祝玉妍又是疑惑,又是心惊,因何这不成器的女儿一身暗伤尽复,天魔诀的气机波动,更让她都难以把握?! 东溟夫人蓦地升起一股悲愤,不由得无比讽刺的一笑,“是啊,我真的感谢阴癸派为我做的一切呢; 我感谢母亲你从生下我,就未给过我一丝母爱,我感谢你发现我无法承载你的寄托,就无情抛弃,将我当成礼物送人,任由他人欺辱; 我感谢阴癸派这些年来的无私支持,让我将努力打造的派门,变成输送利益的工具; 我感谢母亲你和阴癸派给我的一切。” 对于东溟夫人悲愤的指控,祝玉妍冷冷以对,“圣门规矩历来如此,美仙你生错了,你没得选,我同样没有,我已经尽到应尽责任,问心无愧。” “哈哈哈……” 东溟夫人见母亲理直气壮的样子,神色间除了冰冷,又变成了对她的无尽失望,不由得纵声大笑,却让人听得,觉得她比痛哭还要伤心。 “好一个问心无愧,好一个理直气壮,好,母亲,我不怪你,但我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祝宗主,这既然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阴癸派,那我就要与阴癸派为敌,阴后祝玉妍,我要挑战你宗主之位!” 祝玉妍心中一寒,女儿果然已经被人蛊惑,执意反她,此事绝难善了,既如此…… “单美仙,你非阴癸派正式门人,没资格挑战我,既然你执意背叛我,我也只好清理门户了!” 祝玉妍一声轻喝,旦梅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去! 而祝玉妍自己则不进反退,身形似慢实快,看似飘然若仙,实际眨眼间已是十丈之外! 她确实准备不足,没想到对方竟然能从边不负口中掏出最机密的信息,以至于她身边只带了一个护法。 无论是单美仙,还是那个装疯卖傻的林明,给祝玉妍的感觉,一个隐隐危险,一个透着不对劲,她竟感觉自己胜算不足三成,如此只有果断抽身而退,召集派门高手,择日再战! “祝宗主何必急着走呢?” 祝玉妍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才发现,那林明不知何时,已从她眼前消失! 就是这个,她根本把握不住这人的气机! 祝玉妍也不回身,身后天魔力场忽现,猛然一旋,却突然一顿! 486.你没的选 “祝宗主对天魔诀各种法门的应用,真的叹为观止,可惜啊,可惜。” 祝玉妍真的给天魔诀玩出花来,天魔力场掌控如意,顺逆自如,一收一放, 就从强大吸力的漩涡,变成了喷发的气旋。 这一手是东溟夫人想都没想过的。 还有她的天魔舞、天魔音,天魔刺等等,各种招式,尽皆精妙玄奥,让林平之长生分体都叹为观止。 而这也是他说可惜的原因,祝玉妍为什么精研招式?还不是因为她有心魔, 被石之轩坏了心境, 自觉天魔诀寸进无望, 只得尽量从其他方面找补。 祝玉妍的天魔真气,就十分的精纯,比现在与长生分体同修的东溟夫人,也不过差之一筹,更是浑厚无比。 她的各种招式应用,也都十分巧妙,显然是一点点的抠细节,臻至完美,更研究出多种变化。 可惜了,祝玉妍若未遇到石之轩……她的性格,终究有破绽和弱点,不是石之轩,说不定也有木之轩,铁之轩。 ranwen.la 所以说,婠婠之所以是阴癸派前所未有的天才, 可能就是她性情的问题吧, 意志力足够强大,到最后也没栽在徐子陵手里, 才能将天魔诀推至至高的十九层境界。 “不过祝宗主的对手可不是我啊,美仙还在等着祝宗主,请吧。” 若是旁人有祝玉妍这等实力,长生分体还要认真一下,但偏偏,祝玉妍修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天魔诀,而他的长生诀与天魔诀相生相克,生是他生,克是他克祝玉妍。 祝玉妍见自己种种招式,全力发挥,竟然连对方衣角都沾不到,天魔真气仿佛假的,最多到对方身前一尺,便消散无形,无影无踪! 这人仿佛就是天魔诀的克星,天魔真气对他毫无效果! 祝玉妍又惊又怒,甚至隐隐升起恐惧,为何时间有这种人,有这种武学功法,专门克制天魔诀,为何以前听都没听过?! 她阴癸派可是有记载大量魔门秘闻的魔道随想录的,若有这种武功,为何上面都没有记载?! 此人在,阴癸派如覆巢之卵! 此人绝不能留! 但不是现在……祝玉妍惊怒满心,却仍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她知她心中烦乱,此时不是决绝的时候,她要先撤离,再倾派门之力,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要将这林明铲除! 祝玉妍神色间寒光一闪,真气突然汇聚膻中,跟着喉咙一股腥甜。 她要发动天魔遁,不惜自伤并耗费三成元功,也要逃离! 却在她即将一口血喷出,天魔遁即将发动时,她发现对方竟然也气机鼓荡,周身竟现阴阳二气,如天魔力场一般旋转,汇聚太极图形,阴阳鱼游转,她自身的内息,竟然随之滞涩! 她本已汇聚膻中的真气,突然就变得松散而柔韧,然后不由自主的随着阴阳鱼旋转,竟是散回诸脉诸穴。 便是这一个停滞,祝玉妍一个恍惚,回过神来,就见对方一指已然虚指她胸前膻中,隔空一弹! 忽冷忽热,又冷又热……祝玉妍感到一股阴阳旋流,一下击中她的膻中穴,跟着竟贮存下来,在她穴道内盘旋不散! “你!” 祝玉妍又惊又怒,却又心若死灰,对方并非只有功法克制天魔诀,而是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她的好女儿,真的是给阴癸派卖了个干净,早知道,她当初就不应该“废物利用”,废物就应该及时清理! “祝宗主莫慌,这道真气与你无害的。” 祝玉妍闻言不由一愣,内视探查,发现那阴阳旋流,竟然对她的真气不造成任何阻碍,虽然会吸入她的真气,却又阴阳流传,吸多少吐多少……不,吐的少一些,但竟然更精纯一丝。 这等手法,当真匪夷所思。 但祝玉妍并没有因此高兴,对反显然并不是真想帮她,此举必然有另一层威胁她的意思。 “阁下好手段,玉妍领教了。” “还凑合吧,正如祝宗主所想,这道真气虽然对你有好处,但却仍受我控制,我让它转它就转,我让它爆它就爆,而且除了你我两人的真气,只要有异种真气刺激,它还是会,噗。” 长生分体说着做了个爆开的手势。 “……” 祝玉妍冷冷注视着长生分体,她相信对方所言非虚,就算她能想出办法,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阁下有何要求,不妨直说。” 祝玉妍除了对石之轩的恨意,也是毫无私情,争天下、斗佛门,都是为了阴癸派的利益。 她为了利益,能将女儿送给别人玩弄,能将派门长老送进宫里,能对当权者伏低做小。 她也能为了利益,暂时服输。 “很简单。” 长生分体侧身让位,对东溟夫人那边比了个请字,“请祝宗主与美仙公平一战。” 那边旦梅虽然想要与东溟夫人奋力一搏,甚至不惜同归于尽,但她在七位长老中,乃是垫底的存在,比之边不负还不如,几招就被东溟夫人点倒在地。 “玉妍受制于阁下,心有顾忌,战意全无,何谈公平一战?” 长生分体耸耸肩,“那便不公平一战吧,若要动力,我便给祝宗主一些,你若胜了,我与美仙转身就走,今后不但不与阴癸派为难,还可谈谈合作之事。” “阁下如此图谋阴癸派,我有如何相信阁下之言?” 祝玉妍知道这一战免不了,尽量拖延时间,寻找状态。 “那就再加一条,你若败了,我就出手。” 长生分体说着,伸出食指,虚空遥点,祝玉妍便觉胸口气息随之一次次停滞,说不出的烦闷。 “阁下如此,我有何胜算可言?不如让美仙直接给我一个痛快。” “祝宗主,有这些心思,不若沉下心来,豁尽全力一搏吧,毕竟,你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力。” 东溟夫人将这边的谈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这里,她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快意的神色。 母亲,祝宗主,没的选的滋味如何?心中可有愤怒?可有无奈与煎熬? “美仙,真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祝玉妍来到东溟夫人身前,看着五六分相似的容颜,神色终于复杂。 这才真应了那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祝宗主,请了。” 487.光棍 对上林平之长生分体,祝玉妍毫无胜算。 但对上东溟夫人,祝玉妍却平分秋色,甚至略胜一筹。 虽然东溟夫人无论真气质量,还是天魔诀层次境界,又或招式法门,都在祝玉妍之上。 但问题是她修的终究是天魔诀, 比起祝玉妍,她终究没有那个魔字。 魔,不是恶,而是极端,极端的无情,又或极端的专情, 为了目标不顾一切、不惜一切的决绝。 而这些,东溟夫人都没有, 她反而有善良,有容忍和理解,她修其他任何一种功法,也比修魔门武学合适。 祝玉妍其他的都不如东溟夫人,但唯独对天魔诀的理解,她的武道意境,她的意志与精神力量,在东溟夫人之上。 再加上她仍是东溟夫人尚未抹去的心理阴影,东溟夫人对上她,压力更大。 虽然不像对边不负那般畏手畏脚,但终究十成功力,只能发挥出六七成。 而祝玉妍除了赢,没有别的选择,自然豁尽一切,全力以赴。 一样的天魔真气,类似的招式, 月下两个精灵如翩翩起舞,却是最激烈凶险的战斗。 而这战斗, 是祝玉妍略占上风。 明明是可以稳占上风的战斗,却打成这个样子,长生分体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东溟夫人已经迈过了最艰难的一步,而心路的难关,终究要她自己克服。 她需要自己更多一些勇气,而不是别人更多的推动。 祝玉妍保持对东溟夫人的压制,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越发震惊……她不明白,为何女儿的天魔诀,能精进若斯? 她不由一丝分神,脑海中扮作边不负之人一闪而过,这人比实力高深莫测更让她忌惮的,是他对天魔诀的理解。 阴癸派宗主一脉,谁没看过天魔诀,但谁能解决非纯银之体的问题?这人偏偏就做到了! 不但如此,这人竟然还将天魔诀进行改动,将其招式做了大量的修改和调整,却非但没有乱七八糟,反而更加玄妙莫测了! 这那里是人力可及的?这人是邪帝重生,还是天魔转世? 想到此处,祝玉妍甚至隐隐升起一丝恐惧,这样一个人,针对阴癸派…… 东溟夫人有心理阴影,打着打着,祝玉妍却也心底逐渐有了一个困扰她的影子。 她赢了女儿又如何?她能杀了女儿吗?敢吗? 对方任由她离去又如何?即便阴癸派倾巢而出,能敌得过这个人吗? 数十招一过,祝玉妍优势逐渐不再。 东溟夫人敏锐的感觉到,她母亲迟疑了,担忧了,甚至焦躁了……母亲,原来你也会害怕,你也不只是高高在上的,冰冷的看着我,你也不只是对我失望,你也有对我吃惊的一天。 “美仙,且住。” 却在东溟夫人即将振奋,即将压倒心中的阴影,即将渲泄出对祝玉妍的不满时。 祝玉妍却突然猛攻数掌,天魔力场顺逆旋转,挣脱开双重漩涡的纠缠,倒飞三丈。 “美仙,你的际遇,堪称前所未有,你的进境,令我惊叹,我承认,我错估了你的运数; 我知你对我颇多怨言,我愿意对你道歉,美仙,我不应该那般对你,我错了。” “……” 单美仙注视着母亲,那心中毫无障碍的,突然变了颜色,突然“诚恳”道歉,甚至屈身行礼。 她瞠目结舌。 她完全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一幕本是她想要的,但眼前这一幕,却只让她感到无比荒谬。 不但是她,长生分体都升起一丝荒谬,若只承认错估运数,不是该说,若无前因,哪来今日后果吗? 但祝玉妍却如此光棍,直接就不辩解了,你要道歉,我就直接给你道歉,要什么给什么。 “……母亲,你心中,就没有一丝感情吗?” 东溟夫人知道这问题的答案,阴癸派灭情绝性,哪有什么感情?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因为她已经不知说什么好。 “美仙,为了你,我今后可以尝试有感情,弥补错失的过去。” “为了我?是为了他吧,是为了他能让我变强的方法吧?” 不然呢?难道我真的幡然醒悟?……祝玉妍平心静气的说道,“是为了阴癸派,为了圣门。” 说着她看向长生分体,“阁下神功惊人,学究天人,若你能不针对阴癸派,阴癸派愿拜你为主,臣服于你。” 说完,她屈身行礼,盈盈下拜,姿态放到最低。 长生分体却见过太多人,这种只有理想和目标,没有任何私欲的人,也算不得什么新鲜,“我要阴癸派臣服做什么?” “权势、武学、财富,阁下想要什么,阴癸派就可以为阁下提供什么。” “那些是阴癸派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祝宗主,我知你想法,我也相信你的臣服是真心实意的; 因为臣服才能存活,才能保住派门的完整,才能有反过来利用我的机会; 所以你认为,我会给你吗?” “是人便有欲望、野心、目标、理想,而人力终究有其极限,相信阴癸派可以为阁下提供助力。” “是有这个道理,但却不是我必须遵守的道理,祝宗主,阴癸派的命运,并不是由我决定的,而是由你和美仙决定的。” “美仙,我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若不然,我也恳请你将仇怨只放在我一人身上,我愿任你处置,请你放过阴癸派。” 祝玉妍面对东溟夫人,一副任由宰割的态度,真是将光棍进行到底。 但她也有赌的成分,她弃性绝情,却更能看懂人性,既然女儿满腔私怨,也就是仍有私情,杀了她,是弃性绝情的做法,而不是仍有感情的做法。 “……够了。” 东溟夫人想要大喊大叫,想要过去揪住母亲,问她到底还算不算是个人,还有没有哪怕一丁点身为人的感情。 cxzww.com 却终究,她心底已经知道了答案。 一切的渴望,终究虚幻,一切怨恨,其实恨的那个“人”,根本只是她的幻想。 眼前,是一个早就抛弃了感情的魔。 “祝玉妍,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半点瓜葛,你在我心里,死了。” “美仙,抱歉了,我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希望过一段时间,我们可以谈谈,无论过多久,我都愿意。” “哈!……哈哈哈!!!” 488.破防 东溟夫人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事情,纵声大笑。 她笑,不停的笑,笑得热泪流淌,笑得是那般凄凉。 她笑着,飞身而去,没再看祝玉妍一眼, 这个人在她心中,不再是阴影,也不再是幻想,而是一个真真切切,有血有肉,却冰冷无情的存在。 从这一刻开始,祝玉妍在她心中只是一个名字。 一个她看清楚了, 看明白了的名字。 一个对她毫无意义的名字。 等会儿……林平之长生分体看着如月下仙子般飘然而去的东溟夫人, 伸伸手, 张张嘴……美仙,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比如一个大活人? “阁下。” 东溟夫人给长生分体和祝玉妍都晾这了,不但长生分体,祝玉妍也挺尴尬,说松口气吧,却又不知道对方会怎样。 更何况她膻中穴还有一道阴阳之气,她生死都还被对方捏在手里呢。 “阴癸派最强大的武器,不是武学,也不是美色,而是这份弃性绝情,无情才最能伤人,今天却是又一次领教了。” “圣门向来如此,感情不过虚伪的迷障,只有抛下感情,才能见证真实, 这是我懂事起,便接受的教导,每一个圣门之人, 皆是如此。” 祝玉妍那意思你也别怪我,要怪你怪汉武帝和董仲舒去,没他们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也没有现在的魔门。 “那就是圣门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阁下可是想改变圣门现状?” “不是,我顺着你讨论一下话题罢了,魔门对错,与我何干?但是祝宗主,阴癸派对我来说,却是个问题。” “阁下认为有问题,便有问题,但若阁下认为没有问题,玉妍也可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 “祝宗主,你可知你越表现的如此,我越不会放过你?坚韧隐忍之辈,我见过太多了,你越是放低姿态,将来你的反噬,就会越狠毒。” “阁下已然将我制伏,下了如此匪夷所思的禁制,若仍不放心,便用上更多手段便是,但如此,是否显得阁下对自身能力缺乏信心?” “正如我所说,一个人的武功,从不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心,才是一个人最强大的力量。” 祝玉妍闻听,正要再说,却见对方摆摆手。 “这种辩论,没有任何意义,祝宗主,想我放过你,可以,只要你拿一本书和一个人来交换。” “……天魔诀典籍,可任由阁下翻阅,但若那人是我心中所想,玉妍可吩咐旦梅,让她传出,玉妍主动退出阴癸派,今后与派门再无瓜葛,然后自绝于阁下面前,只求阁下不再针对阴癸派。” “祝宗主的如意算珠打得噼啪作响,但这件事,你没的选,魔道随想录,与阴癸派有史以来天资最高的弟子婠婠,换我不再针对阴癸派。” 长生分体说着,突然周身阴阳二气再起,却是伴随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五气。 祝玉妍只感觉一个恍惚,仿佛这天地间只剩这七种颜色,又仿佛这便是天地原本的样子。 beqege.cc 而恍惚间,她已失去对天魔真气的控制,天魔真气已然顺着阴阳五行流转,被牵引出来。 而这时,七种长生真气汇聚长生分体指尖,一指点出,真气七旋,正中祝玉妍膻中。 祝玉妍并没有感到痛楚,反而是顺畅自然,七旋真气仿佛比天魔真气更适合她的身体。 长生真气不断灌入祝玉妍的身体,天魔真气却被长生分体不断牵引出来。 如此循环,直到天魔真气完全离开了祝玉妍的身体。 林平之又开始收回他的长生真气,随着真气一点点的抽离,祝玉妍的身体没了真气维持,肉眼可见的苍老。 却又肉眼可见的恢复,长生分体散去一部分长生真气,转化气血,为滋润温养她身体,填补真气的亏空。 祝玉妍不知自己晃神了多久,只知道醒过来后,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身体轻飘飘的,气血充盈,精力弥漫,充满了活力。 但丹田气海、诸穴诸脉却空荡荡的,一丝天魔真气都没有了。 “你!你竟然毁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 祝玉妍一下瘫软在地,双眼怨毒无比的注视长生分体,歇斯底里的大叫。 “这才有点人样子嘛。” 长生分体却满意的点点头。 “祝宗主可觉心情激荡? 这是我彻底化去了你的天魔诀根基,甚至以我的真气,配合数种温养气血、强筋壮骨、洗髓伐毛的丹药,帮你稍微转换了一下体质,你今后再也不适合修行天魔诀啦。 而没了天魔诀的影响,你又可以体验正常的感情了。” 这种恐怖的行为,让祝玉妍浑身气得发冷,冷得发抖,然后却见到,对方却一副邀功的表情,仿佛做了什么大好事似的。 “魔鬼!你才是真正的魔鬼!你这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祝玉妍怒极攻心,竟是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长生分体其实骗了祝玉妍,天魔诀对性情有一定影响,却不是主要因素,祝玉妍这其实是被他折腾的心态崩了,彻底破防了。 “你醒啦。” 长生分体一点真气灌输,让祝玉妍悠悠转醒。 她虽然身体状态好的不行,但见到长生分体这张脸,便心若死灰,双眼麻木的躺在地上,头侧过去,不予理会。 “祝宗主,我这是其实也是帮了你,你为了向邪王石之轩报仇,练了一招直接引爆丹田,摧毁经脉,借此产生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的招式,对不对?” 祝玉妍还是不理人,但双眼却恢复了一些神采。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这种玉石俱焚的招式,可不是你想出来,觉得能用,到时候就能一次性成功用出来的; 你不断的尝试,不断的改进,其实丹田与经脉已经多次受到冲击,积累了许多暗伤,现在是靠真气和药物强行镇压着的,我没说错吧? 就这样维持下去,你觉得你还能坚持几年?” “……我知道你厉害,你不必向我卖弄。” “但现在呢,你丹田和经脉,还有暗伤吗?” “又如何?圣门和复仇,是我仅有的动力,就算身体恢复,不过行尸走肉,你若还有高手格调,就给我个痛快。” 489.愚人节特别篇 好吧,没有特别篇,就是正文。 —————— “祝宗主,你不会认为,我为你修复所有暗伤,是在帮你吧?我有帮你的必要吗?” “……你待如何?” 祝玉妍心态破防,想到种种可能, 忍不住尾音带上一丝颤抖。 “那可太多了,且不说你恢复了感情,以前许多没用的手段,现在就有用了,但就像你说的,我也来点高手格调。 那么若我散布消息,祝玉妍功力尽废, 武功全失,阴癸派七位长老也除名两人, 魔门其余一派六道的人知道了,会有什么想法? 甚至阴癸派内部的那帮子弃性绝情,只知利益的玩意知道了,又会诞生怎样的想法?” “……你!” “这还不是最精彩的呢,祝宗主,你说我要是将你交给佛门,说你已经改过向善,痛改前非,你再被那些和尚尼姑一顿念经,到时候真的皈依佛门……是不是想想就很有趣?” “住口!不要说了!你这魔鬼!” 想想自己被佛门洗脑,主动为佛门打击圣门,打击阴癸派…… 祝玉妍心态又崩了! “杀了我!你快杀了我!” 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借着身体精力十足,浑身是劲, 突然蹦起来, 一头撞向长生分体。 “形象,祝宗主, 形象。” 长生分体一手抵住祝玉妍的头顶,微微运劲一推,她便站直了身形,跟着穴道被封。 “欺辱我一个武功全失的人,你全无格调,有本事直接杀了我!” “祝宗主,别说的好像我是恶人似的,你才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头好不好?” “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那也未必啊,你只是天魔功被我化去了,却不是身体被废了,正相反,你现在身体很适合练武啊,我就有能让你快速恢复功力的法门,你想不想学啊?” “我不听,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听!” “你确定吗?我还肯跟你好好讲话,你却不听?” 祝玉妍低头无语,她终究没失心疯,发泄一阵,也发泄够了,她知道对方说得没错,人家现在根本没有跟她多费唇舌的必要。 “这就对了,祝宗主,魔道随想录和婠婠,换我不再刻意针对阴癸派,我还可以奉送你一篇快速恢复功力的功法。” “哼!你说的好听,我阴癸派失了最佳传人,如何与佛门争锋,还有什么未来,我功力恢复又如何,不能修炼天魔诀,我如何报仇,横竖不过一死,我何必让你得意。” “谁说我要婠婠,是要杀了她?我不但不杀她,还要帮她将天魔诀推至更高层境界,我还要让她当上阴癸派的派主,助我收集两派六道的功法,重组天魔策。” “……哼,你说的好听,你才说不能容我,不能留下阴癸派,现在却说要帮我派最佳传人?” “所以我化去了你的天魔功,所以我才要见一见婠婠,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千年不遇的最佳传人,是否能突破天魔诀十八层的限制,是否能重组天魔策。” 林平之说的是实话,这段时间,他已经确认,东溟夫人限于习武资质,既便与他同修,天魔诀也基本无望推至十九层了。 若想见到更高层次的天魔诀,现在似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阴癸派有史以来天资最为卓绝的传人身上了。 “祝宗主,我说的也够多了,这完全是看在美仙的份上,给你最后的机会,但你若不把握,我的耐心其实也是有限度的。你不想真的去当佛门护法吧?” “……” 祝玉妍其实也知道,她彻彻底底的栽了,但她如何能答应,这是要让她将阴癸派双手奉上,任由对方宰割啊。 “很好,我就当祝宗主默许了,那么便请祝宗主书信一封,请婠婠前来吧。” …… 旦梅悠悠转醒,发现她坐在椅子上,而不远处,宗主正在书桌前,手捏狼毫笔,微微颤抖着,在一张信纸上,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写完后,宗主一脸失魂落魄的跌坐椅子上。 而她旁边一个形貌略显普通,爽朗中带着一点惫懒的年轻人,手一招,信纸便飘入他手中,看了看,便摇了摇头。 零点看书 “很好,旦梅长老且来。” 旦梅听叫自己,想要应声,却忽然脑子里一阵恍惚,心里一阵茫然,只是乖乖站起,默默走过去。 长生分体从怀里掏出另一个信封,交给旦梅,“将这封信交给婠婠,此乃紧急事件,速速去办,不得有误。” “……是。” 旦梅脑子里模模糊糊的,仿佛是宗主交待她办这件事,收起信封,躬身行礼,飘然而去。 “祝宗主,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该明白,边不负事无巨细的,将他知道的秘密,都跟我说了吧,事到如今,你却还要在字里行间耍手段?” “我当然要坚持到最后,想尽一切办法,做出最后的努力,你对我做什么,是你的事,我如何选择,是我的事,我祝玉妍一生,绝不受胁迫威逼,绝不妥协,至死如此。” “祝宗主之性情,真的连我都要说一声佩服,怎奈你这样的人,若不能敬而远之,就只能杜绝后患了,祝宗主还有什么话说吗?” “时也运也命也,事已至此,无话可说。” “罢了……” 长生分体一声轻叹,性格刚强,意志坚定,决绝如祝玉妍这般,如之奈何? 他一掌拍向祝玉妍头顶。 而她,到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仍冷冷注视着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飘香号。 长生分体飘然而至,从窗口轻轻跃入东溟夫人的舱室。 “……” 东溟夫人正在侧卧在长椅上,一手拄着香腮,一手翻动书页,见是某冤家,低头继续看书。 长生分体过去,轻轻拉开她的手,让她枕在自己大腿上。 “……她,如何了?” 说是今后形同陌路,再无瓜葛牵连,但长生分体一个人回来,她终究想要知道答案。 “她不再是她了,她忘掉了之前的一切,忘掉自己是谁,我会让宋阀安排她避世隐居的。” “……我以前总想,若她不是阴癸派的宗主,她是否就能给我一点关爱,现在她不是了,却与我也没了半点关系。” 东溟夫人其实不求名不求利,不求武功高强,不求天下闻名,她想要的很简单,不过一个家,两个关爱她的人。 “或许你可以去看看她。” “……不必了,我也该彻底放下了。” “呃,关于这个……美仙,祝玉妍虽然不在了,阴癸派却仍需要她。” “……那你就扮作她啊,你扮边不负扮得惟妙惟肖,以假乱真,扮成她,想必也毫无问题。” “这个不能比的啊,我和祝宗主有本质上的区别啊,我跟她比,那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 “甚么比上……呸!你这小贼,脑子里除了那点东西,还有点正经的吗!” “美仙你不是也一下就明白了吗?……喂,别动手,咬也不……” 490.寇仲的斗志 东平郡。 这里并不是林平之所知的隋末大儒王通的家,历史上王通是并州河东郡人,他也是在这里开馆教学,魏征、房玄龄、李靖、杜如晦等名人,都来这里听课。 向他请教学问的人,有千余之多,时称河汾门下。 但这是武侠世界么, 王通的人设,自然有些变化,他三十岁前,乃是成名的武林高手,不过三十岁后,便不再与人动手,而是潜心研究学问,终成一代名家。 也是因为他习武的经历, 他曾结交不少武林高手, 绰号黄山逸民的欧阳希夷,便是他的至交好友。 曾经王通也与碧秀心熟识,所以他才能请来碧秀心的女儿石青璇,在他寿宴上献艺一曲。 石青璇箫艺天下一绝,与歌唱大家尚秀芳并列两大才女,号称双秀。 王通主动邀请的客人并没有那么多,如今这东平郡到处都是武林人,却有大部分人是得知消息后,自己赶来凑热闹的。 好在王通也是士族门阀出身,宅子就占地近百亩,招待千余武林豪客,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林平之本尊带着程咬金和秦琼,也没赶路,正常行进速度,抵达东平郡时, 长生分体那边,还没等到祝玉妍大驾光临。 先去了商号, 一问才知, 双龙那两个小子还没来,寿宴可就在明天了。 别是又惹了什么麻烦吧? 直到夜里,忽有管事通报,双龙来了。 “大少!我们终于见到你啦!” “总算到了,我们这一路,可太不容易了!” “是啊,真是历尽千辛万苦啊,我们都不知道多少次,差一点见不到你啊!” 两个小子见到林平之,甚是激动,扑过来跟他热情相拥。 林平之感受到两人的想念,笑着拍拍两人后背,就见两人热泪盈眶的跟他诉苦。 “是谁将你们打伤的,还伤得这般重?” 虽然两个小子气血旺盛,精神十足,别人看不出问题,却瞒不过林平之这个又精通医术,又了解长生诀的。 双龙在彭城之后,又受过一次伤,而且很重,只是有长生诀的恢复力,与林平之的丹药,才这么快就恢复的。 “大少果然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大少,那可是我们经历过的最凶险的战斗,那个人,太凶狠,太阴毒了,简直就是阴影中的毒蛇,我们几次险象环生啊!” 寇仲说着解开衣衫,便见他右边肋下,一道一尺多长的疤痕,仍结着厚厚的血痂,以长生诀的恢复力,竟都没能完全长好。 “嗯……短剑,一尺剑锋,这一剑可是正手刺出,却突然变换身形,绕到身侧,反手一划?” “大少你眼光太毒辣了,竟如亲眼所见一般!” “那一招的身法,简直匪夷所思,我与仲少几次复盘,都根本想不出他是如何做到的。” “是啊,那简直就是个半人半鬼,那身法根本就是只有鬼才能用出来!” 林平之点点头,阴影中的毒蛇,鬼神莫测的身法,应该是那人了吧? “大少,后来我们跟人说起,才知道那人竟是影子刺客杨虚彦,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之一!” “哦?谁告诉你们的,听说你们从巨鲲帮逃走,一路去了彭城,还跟瓦岗的俏军师斗过几场,不是她告诉你的吧?” “当然不是,那娘们诡计多端,手段狠辣,我们见到她,躲都来不及呢。” “大少,我们发现你的一生之敌了!” 寇仲没直说,而是鬼头鬼脑地卖了个关子。 我一生之敌?你们见到环保大帝了? “哦?可是见到哪位气势不凡、胸怀天下的年轻俊杰了?让我想想,能让你们这般认可的,你们又可能遇到的,莫非是最近在青徐之地出现过的李阀二公子?” 李二惦记着让他爹李渊快点反隋,别总守在太原,待到周围都被其他势力打下来,再想反就晚了。 而他也联络上了东溟派,希望能与东溟夫人密谈一次。 虽然明面上东溟派是被宇文阀阴了一下子,不过此事颇多蹊跷,李二想要亲自探查一下。 而且谁又能说,账册只有原本,没有副本?就算没有,也可制造出来,不过就是要计划周全,才能实行。 但东溟夫人现在自然没心思见外人,即便是跟她算是有些交情的李渊。 于是她书信一封,便让单婉晶见见这位李阀二公子。 而大儒王通寿宴这种场合,正是结交各方英雄的好机会,李二也不会错过,便和单婉晶约在这里见面。 “陵少,我就说,李小子虽然也不错,但比大少,还是稍微差了一些的。” “但他自有一股天然的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的便心生认同,身边已经聚集了裴寂、柴绍等俊杰人物,想必还有更多,听他谈论天下大势,也是眼光卓绝,他将来,必成大少的强敌啊。” “呿,裴寂倒还凑合,那根破柴算得什么俊杰?平庸的很,不值一提。” 林平之见寇仲一听柴绍,脸色就变得臭臭的,不由笑道,“我怎么闻到了酸味,小陵你闻到没有?” “怎么没有,大少你是不知道,自从见过李小子,我这一路,衣服都快被熏成醋布了!” “去你的!甚么见过李小子,有话说清楚,是见过他妹妹三娘子!” 寇仲与徐子陵打闹起来,他倒是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大少,我心动了,对李秀宁一见钟情,我一定要让她刮目相看!我要当大将军,我要封公封侯!” 还行,看寇仲斗志昂扬,却没什么野心大志,没又想着当皇帝,林平之点点头,也算没白疼这小子。 而果然,男人打天下,闯事业,太多时候,都是为了女人。 “大少,你一定要打败李阀,让李小子臣服于你,我也在战场上收拾了柴小子,到时抱得美人归!” 小书亭 “有志向是好的,但志向不是叫嚷出来的,而是脚踏实地做出来的,你脑子里也别全都是拳打李二,脚踢柴绍,还是先想想怎么当好你的帮主吧,想好帮派叫什么了没有?” “想好了,就叫双龙帮,扬州双龙,必要名副其实!大少,我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前往扬州,开创事业了!连王通寿宴都不想参加了!” “那是你,我是很想凑热闹的,要走仲少你一个人走。” “陵少,兄弟齐心,你不要拆我台啊。” “你还没台子呢。” 看着不停斗嘴,充满活力的双龙,林平之不由笑笑,年轻就是好啊。 491.热闹 “你们不是堵场里那两个小子吗?一直听老弟说你们天资卓绝,将来必有一番作为,这一看,果然有点意思啊。” “哈哈,过奖了,程老哥,我们也听大少说起过你, 勇略过人,对你也是十分敬仰啊。” “过奖过奖。” “久仰久仰。” “哈哈哈……” 寇仲这贼精,遇到程咬金这傻面贼心的,颇有点臭味相投,嘻嘻哈哈的聊到一块去了。 秦琼沉稳少言,倒是对安安静静, 恬淡自然的徐子陵颇有好感。 但徐子陵因为练了长生诀,心性越发平和, 甚至欲望都越发显得寡淡, 他越来越不喜欢浑浊气息,甚至渐渐不吃荤,少食。 有点平易随和,却又十分遥远的感觉。 林平之知道,这还是双龙的功法有问题,两人的长生诀并不完整,自身小天地就很难驾驭外界大天地,就不免受自然感染。 aiyueshuxiang.com 而且是修火属性真气的徐子陵,更容易受感染,因为火更激烈,更活跃,而水利万物而不争,所以是徐子陵更容易对自然天地产生感触,也更容易融入自然。 “子陵,你最近少要打坐调息, 若修行内功,便与小仲真气互通修行。” 林平之拉过徐子陵,如此说道。 “大少, 这是为何?我一人调息,极易入定,进入一种玄妙的融入自然的状态,我感觉很好啊。” “子陵,人之所以是万物之灵,便是因为其独立性,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人最不需要的,便是被同化,不论是其他人的思想,还是自然,你可以心中有自然,却不能融入自然而没了心。 若身心完全融入自然,哪里还有你,你融入自然,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 徐子陵本能的想要辩驳,因为他打心里认同融入自然的过程。 “你想辩驳?你为什么想呢?因为你是你,而不是自然,自然就在那里,恒古不变,但你呢,你在哪里?” “我……” 徐子陵沉默无语,良久,才点头说道,“大少说的,十分有理,我会好好思索的。” 思索,不是记住,就是他仍不服,仍想要辩驳。 但林平之的目的就达到了,只要徐子陵肯想,肯辩驳,这个过程,便是明辨自我的过程,他越辩,自我就越清晰,就越占主导地位。 一行五人,很快到了王通府外。 林平之是有请柬的,天刀年轻时,也与王通畅谈过一次,多少有点交情,弄一张请柬并不难。 门前知宾一唱礼,说宋阀少郎君驾到,立刻引起周围人注意。 就算江湖人不在乎窝在岭南的宋阀,也会在意传出不少谣言的宋师道,更何况还有人认出了双龙。 周围打招呼的没几个,倒是窃窃私语的不少。 林平之自然不为所动,悠然迈步,遇到打招呼的就微笑以对。 却不显敷衍,反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心里很舒服,仿佛理应如此,人家肯微笑点头,就很给他们面子了。 “宋二郎!” 还在花厅大门外,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欣喜地叫道。 “呦,好俊俏的公子哥。” “仲少,这分明是一位小娘子,敷了粉呢。” “谁说只有小娘子才能……哎呦。” 一个脑瓜崩,让双龙停下窃窃私语,这两个小子一路上各种被追杀被围堵,还没来得及见世面,至今俗称童子鸡,见到漂亮的,仍不禁有点故态复发。 “婉晶,久见了。” 林平之笑笑,心里却叹气,这小妞,竟然没用易容术,好在阴癸派那边的事情差不多了。 东溟小公举仍是一身男装,更显俊俏,带着两名护法,见到林平之先是欢喜,到了近前,却带上一丝娇嗔。 “宋二郎,你哪里认识的乱七八糟的朋友!” 双龙一听,以为是说他们,不禁缩缩脖子,这假兔爷比宋三娘子脾气还大些。 林平之却知道她说的是谁,“林兄弟有时是过于潇洒不羁了些,惹到婉晶了,回头见了,我帮你说他两句。” 林兄弟是谁?双龙才知道说的是别人,不由得好奇。 “他哪是潇洒,简直就是浪荡,下三滥,臭无赖!他、他……我都没法说他!” 别说双龙,程秦二位见了小姑娘这个样子,都不禁好奇,那位“林兄弟”,是怎么招惹她了。 “我代林兄弟向婉晶致歉了,到时见了他,我一定替婉晶讨回公道。” “你代他道歉?宋二郎,可真有你的,不声不响的,竟然……” 一说起这事,单婉晶就越发火大,本以为是好朋友,那么多年的交情,结果眼前这臭家伙,竟然瞒着她,直接给她家抄了,流求现在都改姓宋了! 林平之传音入密,“婉晶,那件事却是我有负于你,实在对不住,我认打认骂,绝无二话。” 单婉晶狠狠瞪他一眼,却终究留了面子,传音入密回道,“我真恨不得给你一剑……哼,等过了今天,我再收拾你!” “来,婉晶,我来为你介绍几位朋友,这位是秦叔宝秦二郎……” 互相介绍一番,双龙才知道这假兔爷哪来这么大脾气,原来是东溟派的小公主。 寇仲一想双龙要在长江上拉起一支队伍,自然少不了兵刃甲具,立刻套近乎献殷勤,“婉晶公主,我们大闹巨鲲帮,可还无意中帮了东溟派一个忙呢,你可知巨鲲帮的粉红帮主……哎呦!” 这可不是林平之弹他脑瓜崩,而是一只纤纤玉手,过来揪住他的耳朵。 “你小子长能耐了,竟然学会了口花花献殷勤了。” “三娘子!……哎呦呦,三娘子手下留情,你揪这耳朵,可是未来纵横长江的双龙帮帮主的耳朵,可否多少留点面子?” 来人正是宋玉致,双龙套近乎的时候,她也见到了久违的兄长,急忙跑过来,却见双龙竟然对单婉晶献殷勤,过来一把揪住寇仲耳朵,熟练无比。 “……哼,两个小子倒是闯出点名堂来,也算不负本姑娘教诲了。” 宋玉致松了手,知道她二兄看好这两个小子,也不会做得太过。 “行了,既然都见过了,便随我去给此间主人见礼吧,别忘了咱们是来贺寿的。” 林平之刚要带众人前行,就听一个声音问道。 “敢问可是宋阀的宋郎君?还请过来一叙。” 492.锋寒君瑜 呼唤林平之的,是一个穿着官员常服的中年男子,不是有胡人血统,而是就是一个西域胡人,很气派很有官威。 他与另外两人坐在最靠里面的东侧,周围几十个站着的人,凸显三人身份不凡。 “师道见过仲淹公, 王通守,欧阳前辈。” 林平之过去与三人见礼,官员正是王世充,很会钻营的一个人,一路钻营成杨广跟前的大红人,官拜江都通守,现在代天子镇守洛阳。 而他身边居中那位, 一袭长衫, 儒雅风流, 星霜两鬓却面色红润的儒者,便是此间主人王通王仲淹。 最后一个一身破衣烂衫,须发皓白,形态威猛的老者,则是老一辈的成名高手,号黄山逸民的欧阳希夷。 “哈哈哈,宋郎君年少有为,气度不凡,可谓虎父无犬子啊,令尊一向可好?” 王世充表现的非常豪爽热情,不过比起杨公宝库的传闻,他对林平之更感兴趣,他雄踞洛阳,素有大志,但周围颇多强敌,最强大的莫过瓦岗。 自然是任何潜在的盟友都不能错失。 但他给林平之的感觉, 不像一个雄主, 反而像一个江湖大佬, 不是杜伏威那种特别霸道的,而是那种笑面虎,笑里藏刀,一脸仁义道德,一肚子坏水的。 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林平之所知道的历史上的王世充,亦是一个满身负面评价的。 而且他见到林平之,不是私下交流,而是给林平之叫过来,看他摆谱,这就不是真心想要结交林平之的态度,只是想要对宋阀释出善意。 那么这善意林平之收下即可,其他的……这家伙满嘴大话,好夸夸其谈,而且动不动就赌咒发誓,“我敢发誓”如何如何,跟他说话,真谈不上愉快。 倒是王通,一代大儒,学问精深,而且也是佛道同参,在他的《文中子说》里,提出了三教合一的思想,林平之倒想与他单独交流一番。 林平之正想找个借口走开,忽然一愣。 随之,便听到哎呦哎呦的痛呼之声。 便见两道人影,竟然飞了进来,砸到了几个人,周围顿时吵吵起来。 “谁敢放肆!” 眼间厅内数百人要拥挤起来,欧阳希夷一声不怒自威的轻喝,声音瞬间传满全场。 却是比边不负略逊一筹,欧阳希夷的武功,不如他的名气……林平之暗自摇头,就见厅内人群两分,又下人抬走被仍进来的护院。 跟着便有一男一女步入花厅。 男的身材高大,虎背狼腰,倒三角的身躯甚是雄武,一张大长脸,长相算得上英俊,就是略显倨傲,头戴红色抹额,一身青色武士服,外套皮甲,腰间左刀右剑。 那女的则是有点饼子脸丹凤眼,却是五官比例很不错,生的很是貌美,神情冷若冰霜,充满了不屑。 “大少,那美女很像罗刹女呢。” “不是长相,而是神态举止,还有气机。” “二郎,这俩是什么来头啊?” 见到同级别的美女,宋玉致和单婉晶都有些在意。 “男的不知道,女的是弈剑大师门下,修九玄神功的。” 正说着,就听欧阳希夷一声长笑,“来者何人,与突厥毕玄有何关系?” 也不知道这老头想起了甚么,张口就提毕玄。 林平之不得不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收了那人的钱,特地帮他扬名来了。 果然那人说他不但与毕玄毫无干系,更是毕玄心心念念要除去的对象。 众人一听,这青年竟然是毕玄的敌人,瞬间轰动。 再听青年报名,说他叫跋锋寒,顿时记住了这个名字。 林平之心说这也是个会蹭热度的。 “大少,这小子好威风,他真有那么厉害,能成了三大宗师之一的敌人?” 林平之笑笑,“你们还接了那神秘高手东方鼎立一刀呢,你们也是他毕生之敌呗?” “原来如此,这小子就是个……大少你那话怎么说来着,炒作?” “你们却也不能小觑了他,他只比你们大七八岁,却已经摸到真气显形的边缘了,他习武的资质,不比你们差。” “……确实。” 双龙嘴上不服气,但灵觉敏锐,心里却要承认,这风湿寒,确实比他们强很多,又是杨虚彦那种,他们打不过,只能奋力周旋的。 而这样的年轻高手,武学奇才,给了双龙压力,却也让他们更有奋发的斗志。 这边正说着,欧阳希夷已经跟跋锋寒打起来了。 欧阳希夷擅长刚猛的功夫,气魄更是威猛,有去无回,你死我活,置于死地而后生。 而跋锋寒看似威猛,却不是猛,而是狡猾凶狠,极为擅长小范围内的闪转腾挪,丈许之间,极快的变换身位,配合凌厉的刀剑,竟能与高他一筹的欧阳希夷,打个不分胜负。 欧阳希夷倒是真没手下留情……看了几眼,林平之就确定,那老头是全力以赴。 但跋锋寒天生便有强大的自信,那种“我实在是太流弊了”的气魄,竟能与对方抗衡,加上他的天资,与战斗意志,临敌机变,百几十招内,他不会显露败象。 比起跋锋寒,林平之倒更在意与他同行的傅君瑜。 傅君婥见到弈剑大师了吗?他的存穴留招,傅采林是如何解开的?又是如何看待他的,有没有与他一战的兴趣? 林平之看向傅君瑜,却没有收敛气息,对方自有感应,见到林平之,瞬间柳叶眉倒竖,丹凤眼怒睁。 这小妞也是个暴脾气,竟然抽出宝剑,飞身而来! 这一下,连交战中的两人,都一瞬间分神。 周围宾客见到飘然而起,飞驰而过的身影,电射而出的寒光,更是不少吓得叫出声! 傅君瑜亦是真气高手,一道无形剑气直取林平之首级。 林平之却没有惯例的让双龙拿她练手,而是伸手一抓。 嘭的一声,剑气生生被他抓爆,气劲四散,吹的周围众人发丝衣衫猎猎。 “这位姑娘,你可是来代弈剑大师回复我的?他如何说?” “汉狗焉敢嚣张!” 一提弈剑大师,傅君瑜大喝一声,一剑寒光,直指林平之面门! “欸,卿本佳人,奈何有嘴?” 却仍被林平之一把抓住剑锋,傅君瑜瞬间感觉长剑被融入了铁块中一般,用力抽,纹丝不动,真气冲击,泥牛入海! siluke.com 她这才知道厉害,才知道为什么师姐一点都提不起斗志,才知道为什么恩师都极为忌惮! 493.二封战帖,乎来箫音 来王通府上参加寿宴的人们,真没想到能吃到这样的大瓜,而且是一个大瓜接一个大瓜。 tsxsw.la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就从跋锋寒和欧阳希夷那边,转移到了林平之和傅君瑜这边。 那边虽然有武尊毕玄必除对象,这边也有要挑战弈剑大师傅采林的啊。 而且这边还有美女。 而且这边似乎更厉害一些,那边是刀剑对拼, 这边竟然是徒手抓剑。 这就让跋锋寒十分不爽,他是来一战成名的,现在就算打赢了,都没人关注他了! “不打了,暂且收手,跋某另有要较量的对象!” 跋锋寒仗着诡异多变的轻功,拉开距离,然后冲向林平之那边。 “姑娘, 我对你不感兴趣,你若是没有傅采林的回复,便不要找我麻烦,不然傅采林会收到第二封战帖,相信我,他见到这封战帖,必然会来找我。” 这话傅君瑜看来,狂的都没边了,但她却一口气堵在喉咙,怎么也骂不出来。 因为对方虽然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在她感觉中,气势却在无限拔高,仿佛头顶云端,俯瞰着她。 她不是不想骂,而是想骂却骂不出来,真气全堵在喉咙里, 让她脸都涨红了。 “阁下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跟我跋锋寒过两招!” 便是这时, 一声暴喝,跋锋寒左刀右剑,猛然攻来。 林平之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哪里欺负人了,别人要杀我,我不让杀,别人开口骂了我,我不让骂第二句,这叫欺负人? 林平之就有点气,于是手握剑锋,当头一砸。 明明只是力劈华山,跋锋寒却感觉这一剑气机模糊不定,却将他全身,将他所有变化都锁死,他只能硬接。 当一声脆响,跋锋寒刀剑相架,却是他倒退三尺。 林平之也倒退五尺,却是他主动退的,“小仲小陵,上!” 双龙撇撇嘴,终究少不了他们哥俩……不过既然是风湿寒,那就全力以赴,好好打一架! 你不是用武尊毕玄扬名吗?看我们双龙也用你扬扬名!以后人家提起你,就想到双龙跟你不分胜负,看你气不气! 双龙抢身而上,两把横刀交叉一砍,射出刀劲,竟然双刀并流,射出螺旋刀劲。 这一招,让跋锋寒瞬间收起小觑……却更加郁闷。 他只想跟成名高手好好打一架,好好出风头,你们不要闹啊! “姑娘,咱们继续,你师父对你师姐的事情,如何分说?” “……” 傅君瑜倔强的怒视林平之,她骂不出来,却可以选择不说话。 “如此,你走吧,我最近潜修武道,又略有收获,便再请你为傅采林去信一封。” 林平之说着,握住剑锋的手一抛,长剑一旋,改为握住剑柄。 一剑刺出。 别人看这一剑,松松垮垮,稀松平常,不过一剑直刺,既不巧妙,也不优美。 但傅君瑜眼中这一剑却包罗万象,仿佛下一瞬间,这普普通通一剑,就能变化成任何剑招,任何她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剑招,她的弈剑术,根本算不出这一剑的剑势! 一个恍惚,剑尖已然碰触到她的衣衫,她只觉一股火热却同时冰冷,忽冷忽热,锋锐无比,细如发丝的剑气,直射入膻中穴中。 然而她却没有受伤,甚至没有疼痛,仿佛这剑气是顺着她的毛孔射入,一丝一毫都没伤到她。 而这剑气虽锋锐如神兵锋芒,却又曲直如意,竟然在她膻中穴里一个盘旋,变为首尾相接,就这样盘踞下来。 然而傅君瑜却感觉这剑气,竟然不妨碍她的真气运行,虽然只是会在她的真气流经时,吞噬一丝,却又释放一丝。 这等剑气,当真匪夷所思,前所未见……傅君瑜心中不禁升起一个想法,她师父能做到这般吗? 能!一定能的!师父一定比这狂妄的狗贼强! 傅君瑜使劲掐灭心中想法,就听林平之又说道,“姑娘,请你转告弈剑大师,就说宋师道请指教了。” 说完林平之手一松,长剑飞射入鞘。 傅君瑜呆愣片刻,终于回神,冷冷注视林平之一眼,转身就走。 在场之人,除了欧阳希夷这个真气显形的高手,隐约看出点东西,其他人都有点莫名其妙……这演什么戏呢,随随便便刺出一剑,说句漂亮话,对方就走了? 要不是林平之刚才徒手抓着剑锋,一剑砍退跋锋寒,众人都要怀疑傅君瑜收了他的钱了。 而傅君瑜一走,跋锋寒就更不想打了……他到底图个什么?想出名被人抢风头、捣乱,现在连美女都跑了? 然而这却不是跋锋寒想不打就不打的,双龙虽然不是他的对手,却也不是他能随手败之的。 反而是让他十分烦躁,十分难缠的对手,这两个小子,竟然天资卓绝,心思多变,每每灵光一现,便已十分古怪,却又非常巧妙的方法化解他的攻势。 三十几招过去,跋锋寒虽占优势,却愣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真特娘的晦气,哪来这么个年轻高手,带着两个古怪小子,真真坏他好事……跋锋寒暗自骂娘,却有些无心再战了,再打下去,他没出名,反倒让两个无名小子出名了。 哦,他也出名了,人家以后一提起他,就说他连两个无名之辈都收拾不了! 却是这时,屋外传来一声悠扬的箫声。 这屋内数百人,更有人呼哧带喊,叮铃咣啷的干架,这悠扬笛声,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而且那韵律,并非任何一人听过的曲调,即兴为之,也不算名曲。 但极为抓耳,且让人感觉,无比贴合这里的气氛,竟能与刀剑相击的鸣音相合,甚至与这嘈杂的氛围相合。 却又仿佛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遗世独立,嘈杂声是淤泥,刀剑声是涟漪,显得莲花是那般鲜明,箫声变成了唯一的主角。 箫声时而幽怨婉转,时而高亢激昂,时而肃杀,时而悠扬,仿佛专门为每一个人而吹奏,仿佛诉说着每一个人心中的故事。 众人见见忘我,包括正在和跋锋寒激烈战斗,一心要出风头的双龙,竟是都打不下去了。 494.觅知音 刀剑声渐止,跋锋寒和双龙都不由沉醉在笛声当中。 一曲止戈,却无人在意,林平之都不禁有些陶醉的倾听,技进乎道,技进乎道啊……他很久未遇到过这样的音律大家了。 黄药师比起吹箫之人,技艺虽高, 却少了一点投入感情,林平之所见之人中,唯有刘曲二人的琴箫和鸣,笑傲江湖,可与此人相提并论。 不知何时,箫声倏止。 但箫声已经吹入人的心底, 大厅仍安静着, 人们仍在沉醉。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便是如此。 “听得青璇一曲,今后难有佳音入耳,小姐箫艺不但尽得乃娘真传,更青出于蓝,王通拜服。” 良久,王通才回过神来,说话间,竟语带苍凉,双目隐隐泛起泪光。 欧阳希夷也又是温柔,又是缅怀的说道,“青璇仙驾既临,何不现身一见,让老朽看看,你与秀心长得有多像。” yyxs.la 林平之撇撇嘴,想到当年宋缺提起碧秀心时的神色, 再想想邪王石之轩,瞧瞧人家慈航静斋女弟子这粉丝圈, 不得不挑起大拇指啊。 都说阴癸派的女子魅惑众生, 红颜祸水,跟人家静斋一比,不惭愧吗? 众人这才全都回过神来,才知道箫艺冠绝天下的石青璇来了。 这才叫人的名树的影,人家这箫艺,竟然一曲止戈,难怪名满天下。 跋锋寒赶紧找存在感,运足功力,朗声说道:“若能见小姐芳容,跋锋寒死而无憾。” 跋锋寒战过欧阳希夷,而且与双龙交手,也显出他极为不俗的武功,倒也没人觉得他狂妄,就算有人觉得他狂,也没人敢惹他。 除了双龙。 “是啊,若能见小姐芳容,力敌跋锋寒的寇仲,也死而无憾啊!” 跋锋寒怒视寇仲,娘的,果然被这小子赖上了! 徐子陵多少要点脸,而且也是真的十分欣赏这箫音,还陶醉着呢,不想恶心跋锋寒却把吹箫之人带上。 忽然从房檐处传来一声叹息,轻轻的,仿佛纤纤玉手轻抚心里,跟着一个极为甜美轻柔的声音说道,“相见争如不见,青旋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旋去也。” 厅内顿时哄然,众人连声挽留。 跋锋寒直接追了出去,身形电射而出。 “大少,我们也……大少?” 双龙也想凑热闹,却发现他们这位大少,不知何时,已经没影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果然,这样的奇人,他们那位最爱搞事的大少,怎么会错过。 两人也想去追,却听身后一声姣喝,“等等。” “三娘子,我们担心大少,想要追出去照应一二,这便去也!” “兄长说了……两个小混蛋,竟敢跑掉!” 见话未说完,双龙撒腿就跑,宋玉致气得直跺脚。 林平之只跟她交代一声,便又离开,她正想找两个小子出出气,却没想到,两人如此油滑。 王通府外,跋锋寒极为擅长追踪之术,寻觅行迹,正想去追,却听身后一个让他极为恼怒的声音,“喂,风湿寒,你想去哪?” 要不是惦念着石青璇,想要试试可否搏得美人归,好大出风头,跋锋寒真想跟这两个小贼做个了断。 心里记下一笔,跋锋寒运足功力急奔。 双龙终究真气总量有限,修行时间太短,追不多时就追丢了。 然而跋锋寒却也追丢了,追到一片树林,却在里面迷失了方向,转了半天,才发现不对劲,竟是有人弄了什么鬼把戏! 他飞身上树,这才飞跃出树林,却耽搁太久,肯定追不上了,只得悻悻作罢。 树林另一边,山涧引来一条小溪,潺潺水声,颇显空灵。 一道靓影,淡青绸衫,渐白长裙,窈窕身形,手持玉箫,在小溪边亭亭玉立。 一声颇有些无奈的叹息,靓影并不回头,对身后跟来的林平之说道,“你何必一路穷追不舍,青璇并不想见外人,你让青璇十分为难哩。” 林平之微微一笑,“石大家轻功高明,我也是……好吧,我没费什么力气,甚至还帮石大家打发了另一个追踪之人。” 他略施手段,就给跋锋寒陷入阵中。 “宋郎君手段惊人,青璇佩服。” “石大家可否回身说话?你这样背对着我……我看着你这上绿下白的,多少有点像根葱。” “你这人,若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凸显与众不同,青璇可是会失望哩。” 石青璇回身,精致的面庞,精致的眉宇,一双仿佛能将人魂吸走的妙目,娇嫩的双唇。 却有个超级大鹰钩鼻子。 再配上她略带娇嗔的责怪……挡住鼻子,心里冒火,看着鼻子,清心败火。 林平之自然看出这鼻子是粘上去的,这手艺着实一般。 “但石大家确实回身了啊,说起来,家父与令堂也有数面之缘,我却与石大家缘铿一面,今日一听你的箫音,更是后悔,没有早些拜访。” 提起先人,石青璇神色一顿,复又笑道,“那你人也见了,该满足了吧?青璇要走了哦。” “石大家箫艺绝伦,在下也颇为喜爱音律,却一直没有一位音律方面的知己,今日得见,想请石大家与我合奏一曲。” “哦?青璇不过跟娘亲学过几手,所谓大家,不过众人吹捧,水平恐难以让宋郎君满意啊。” 虽是这样说,石青璇却古灵精怪的看着林平之。 灵动的大眼睛仿佛在说,小老弟,你什么段位啊,竟想跟我这个王者组队?你哪来的勇气? “是在下莽撞了,如此便先献丑一曲,请石大家品鉴。” 林平之伸手一招,一股溪流小蛇般游来,在他掌心上面盘旋,刚猛炽热真气逆运,水流顿时化作一支冰笛。 “青璇刚用那溪水洗过脚呢。” “我说怎么有股葱油味……错了错了,在下错了,口不择言,石大家莫走。” 林平之稍敛心神,平心静气,轻声吟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箫声散后梦方醒,深院月斜人静。” 轻吟半阙,林平之唇贴冰笛,悠扬声音,缓缓流淌。 这次,却变成石青璇忽然一愣,渐渐沉醉了…… 495.无琴 若说石青璇的箫音是灵。 林平之的笛声便是空。 却不是空泛,而是空亦非空。 石青璇刚一听,觉得这旋律淡淡的,毫无出奇之处,远远谈不上惊艳。 却让她升不起“不好听、不想听、没意思”的念头。 她反而是很想继续听下去。 而这淡淡的音律,听得一阵,就觉得, 原来里面并不是空无一物,而是蕴含许多东西,许多说不清道不明,隐隐约约的东西。 让她不禁投入其中。 渐渐被笛声吸引,心灵逐渐放空,逐渐神游物外,却神游当中,逐渐有了多姿多彩。 笛声仿佛一张画布,一支狼毫,一幅景致,海上生明月,又或山巅云雾,简单,却让人有了作画的冲动。 这曲调太空了……石青璇听着,忍不住拿起玉箫,放到嘴边,轻启朱唇。 第一声箫音响起,空里有了灵。 箫音填补了白,让空寂变为空灵,为平淡赋予色彩。 画布上有了图案,景致,画布,作画的人,才是一副完整的画卷。 忽然, 林平之的笛声也有了灵,石青璇的箫声也有了空, 抑扬顿挫,你来我往,色彩中有了变化,作画的人身边,多了一个欣赏的人。 笛箫和鸣,构成完美和谐的乐曲,两人初次合奏,却无比合拍,无比契合。 “行啊,你现在就为我弹上一曲,我今后就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交流音律。” 石青璇再出难题,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她很好奇,林平之会如何应对。 林平之撇撇嘴,早知道让舍利子老大给他存张琴,扔出来吓吓这小妞。 “石大家这个题目,可稍有些难了,让我想想。” 石青璇笑而不语,看林平之找什么借口推脱。 却见林平之转身,竖掌如刀挥了几下,呲呲轻响,远处林边一颗碗口粗细大树微微一颤。 跟着林平之伸手一抓,一节树干,平移飞来,上面一截这才落下,摇晃几下,竟然落在下面树桩未倒。 这一手是好功夫,却不是弹琴,石青璇继续看,就见林平之竖掌再劈,树干飞过来是,旋了几旋,一片片树皮脱落,被林平之抓在手中时,已是琴的形状。 石青璇一挑眉毛,行,琴身有了,琴弦呢?难道除了削木头,还有熔铁手?这是武功,不是琴技,若弹得不好,音调不正,她可是要指正的哦。 却见林平之盘膝而坐,双手按在琴身上,虚弹了几下,仿佛在试音。 哦,是想我看你的技法,心中想象你所弹曲调,自然有声?那可要看你的曲调…… 石青璇以为她猜中了林平之的想法,却忽然,她感到林平之变了。 他周身的氛围忽然变了,他的气质忽然也变了,他仿佛融入了这天地……不,是仿佛他变成了这天地,这天地间,其他一切都成了陪衬,只有他,天上地下,惟我独尊。 石青璇神识强大而敏锐,一下就被林平之毫无保留的释放意境所笼罩,一下深陷其中。 ahzww.org 但林平之不是对敌,没有敌意,不是寻求石青璇的破绽,不是要将她镇压。 而是释放自己的精神力量,展开自身的意境,轻轻的碰触石青璇的神识,仿佛招招手,打招呼,寻求交流。 石青璇一个晃神,就仿佛思维被抽离,虽然眼前仍是林平之盘膝而坐,恍惚间,她却仿佛被林平之牵着手,拉到半空中,俯瞰着两人。 又恍惚间,她与林平之对视,林平之膝上不再是木板,而是一张焦尾古琴,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琴弦,古朴淡雅的声音,缓缓从指尖流淌而出。 石青璇仿佛置身雨后林间,小溪潺潺,泉水叮咚,风儿轻吹,鸟儿脆鸣,一切都是那般自然和谐,那般生动鲜明。 而林平之正盘坐溪边,长发披肩,额心种子字,双手掐印,轻诵咒文,仿佛琴音伴奏,颂唱之声,仿佛最为优美的曲调,又仿佛在倾诉着一个故事。 石青璇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小尼姑,山间迷路,偶然听到诵经之声,不由好奇过去,却不小心惊扰了对方,待他回身,却是一个面冠如玉,俊美非常的公子,对她温润的笑着。 良久,林平之手指停住拨弄,意境收回,精神平复,却是一声轻叹……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哎? 林平之回过神来,却见石青璇有些神色难看的注视自己,莫名的厌恶,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似的。 “石大家?” “宋郎君好本事,青璇领教了!” ……哈??? 496.误会 “宋郎君手段高明,竟有此惑心之法,但你卖弄,却不该用道听途说的故事嘲弄青璇!佛门尼姑对俊雅公子一见钟情,好故事,好格调,好有趣!” 哈……林平之啼笑皆非, 他明明在倾诉自己的故事,却好像误打误撞,让石青璇想起了碧秀心和石之轩的事情? 这是觉得他在嘲讽佛门别有用心,但碧秀心不争气,直接来了个倒贴,最后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平之没有解释,只是摘下抹额,再抹去额心的掩饰,显露出淡金色的不动明王种子字, 双目变得尽是温柔神色,却不是看向石青璇,而是有些遥远,片刻,他才温声说道: “她叫仪琳,她还在襁褓之中时,便被白云庵收养,自幼出家,却以庵为家……” 石青璇本有些生气,本以为觅得知音,却发现这人要么就是拿无聊当有趣,跟她开恶意玩笑,要么就是别有用心,意有所指。 却见林平之摘下抹额,在溪边盘坐的样子……那幻境中的人,真的是他本人? 又一听,那个小尼姑,也是个真人? “那一年, 她随师父去横山城,遇到了我,那时,却有一个银贼盯上了她……” 听着林平之将“故事”娓娓道来,石青璇微微张开嘴,瞪大了眼睛。 要说这是故事,林平之是个痴人,编故事编得自己都信了吧,这故事却跟真的一样,听过无声琴音的她,总觉得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但要说是真的,甚么五岳剑派,甚么刘正风曲洋,甚么金盆洗手大会,她一样都没听过。 石青璇忽然一愣,她想到了一个只在佛门和魔门小范围内流传的谣言,说宋阀二公子是某位圣僧转世,觉醒了宿慧,梵清惠曾想将他招入佛门,却被宋缺阻拦。 难道这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并非慈航静斋的某种图谋,而是确有其事? “……后来呢?金盆洗手之后呢?” 石青璇虽然心里冒出一万多个问题,但林平之说的精彩,她也听得津津有味,见林平之住口不说,她不由问道。 “这故事太长,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关于仪琳和她爹不戒和尚的故事,有机会再与石大家说吧。” 林平之也因为和石青璇的音律交流,还有无声琴音的神识交流,认可了眼前这个钟灵毓秀,仿佛天地自然孕育的精灵一般的女子,难得倾诉了些自己的故事。 那小尼姑的父亲是个和尚?石青璇顿感好奇,却见林平之笑而不答,不由又有些气,这家伙,竟然吊人胃口,果然还是很可恶。 “石大家相信我并非意有所指了?我与石大家交流,有音律就足够了,音律已经可以诉说许多事情了。” “好吧,是青璇错怪你了,对不住哩。” 石青璇屈身一礼,现在反倒是她对林平之更好奇,更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了。 “那么这一关,也算我过了?” “你这人,很会斤斤计较哩。” “过奖,记性好罢了。” 石青璇略带嗔怪地瞥了林平之一眼,古灵精怪的笑道,“好吧,今后只要你能找到青璇,我就再与你合奏一曲。” “石大家很没有诚意啊,要不我送你一套宅子,你每年都过去小住几天?” “你这家伙,这就要动鬼心思哩。” “石大家可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无论宅子店铺田产,我都可以承受。” “男人连嘴上都不肯让女人,心眼何其小也。” “哈……也罢,相逢即是有缘,有缘自会重逢,今日合奏一曲,已足够我回味良久了。” 林平之朗声一笑,他并非贪恋之人,今日一会,已然尽兴,若相请便是勉强,那随缘即可。 他本来是有别的事情想说,但何必为了俗事坏了雅兴?就让今天成为一个美好的回忆吧。 笔趣阁 “江湖路远,风大雨急,石大家若要涉足其中,但请多多留心,若有事需要我帮忙,任何宋阀商号,知会一声,我定抽时间前来相助。” 见林平之说的坦然,毫无留恋,目光中正平和,真如君子淡如水的相交……石青璇忽然有点想给假鼻子摘下来。 “希望再见面的机会,不会等太久,石大家,请。” 林平之抱拳拱手,轻声一笑,大袖飘飘,扬长而去。 “真是个奇人,更是个怪人哩……” 看着林平之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林间,石青璇忽然有点怅然若失,她从未遇到这样有意思的人,她忽然很想追上去,不想就这样错失。 一声轻叹,她终究犹豫了,被至亲伤害的经历,她真的很难相信一个人,虽然她很想相信,但还是多给些时间吧。 若真的有缘,也不会真的错失的。 “大少,你追到石大家没有?” 林平之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虽然跟丢了,但仍四处乱晃的双龙。 “追到了,见了一面,谈了几句,你们两个小子,既然追不到,怎么不回去,那可是拓展人脉的好机会,至少跟东溟小公主拉拉关系啊。” 双龙对视一眼,刚才他俩也后悔来着,但窈窕淑女,不但君子好逑,小子也是一样,想起那甜美轻柔的声音,两人心里就痒痒。 “大少,石大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仙女?” “是个远看像根葱,鼻子很大的仙女。” 林平之实话实说。 却被双龙当作他要独享秘密。 “大少,既然我们都追丢了,自然是与石大家无缘,你就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呗。” “我用得着骗你们吗,那我不会说她只是声音甜美,实际长的歪瓜裂枣?” 双龙挠挠头,感觉这话也对。 “难道真的是长了个大鼻子,所以才保持神秘感的?” “那倒不是,是易容,石大家用了易容术。” “原来如此,果然那样的声音,那样的箫艺,就该有仙子般的面容。” “原来大少你也没见到人家的真面貌啊。” “其实见了,她其实没鼻子,只能粘个假的上去。” “不要说了,大少,请不要破灭我们的幻想!” “听不见听不见,这句没听见!” “行了,少耍贫嘴了。” 林平之神色一正,双龙也赶紧严肃起来。 “这段时间,你二人单独历练,果然闯出一番名堂,你们做的很不错,我很欣慰。” 林平之拍拍两人肩膀,“是该给你们再加加担子了。” “太好了!!!” 497.随想录 另一边,历阳。 杜伏威的大本营。 城郊,一个小庄园。 屋内,“祝玉妍”与“边不负”正在翻阅卷宗。 “杜伏威与铁勒的曲傲正式搭上线了,而曲傲的干儿子任少名,在九江组成了铁骑会,与林士弘结盟, 林士弘又是云雨同修辟守玄的亲传弟子。” 也就是杜伏威其实间接的和阴癸派有了合作关系。 “铁勒在哪里?我只听说过飞鹰曲傲是塞北的高手。” “铁勒还在突厥之北,以薛氏和延陀氏合并的薛延陀氏族最为强大,曾经反抗过西突厥,但现今西突厥恢复强盛,薛延陀又归附了,曲傲号称飞鹰,又称大盗,掌握一支强大的来去如风的铁骑部队,趁着中原战乱,南下劫掠来了。” “中原战火连绵,也不知何时才能休止。” 按说一个军火贩子,发的就是战争财。 东溟夫人却有些忧国忧民,希望乱世可以尽早结束。 她曾经很看好李阀,交易时对李阀颇多优待。 但现在,她被林平之长生分体拉上宋阀的战船,也只能转为看好宋阀了。 “你让我扮作宗主,真的能掌控阴癸派吗?” “会有不小的问题,美仙你毕竟不愿如祝宗主那般行事,你很想要改变阴癸派的现状吧?” “……我不想再有下一个我出现了,我也不想更多的边不负出现。” “那就只有尽可能的物尽其用了,反正我最想要的,只有魔道随想录,和婠婠。” “……” 东溟夫人神色莫名的看长生分体一眼,多少有点幽怨。 “美仙,这次不一样的, 我是真的单纯只想看看婠婠的潜力,想要尝试帮助她冲击天魔诀十九层。” “哼,你当初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却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 “这次我对天发誓。” “上次你也发誓了。” “……你也一起总行了吧?” “你、你你你!” “我说,现在是谁想歪啊?”长生分体啼笑皆非,想要伸手点东溟夫人的脑门。 却被一巴掌打掉,“顶着这张臭脸,不许碰我!” “好好好,我是说,若到时练功,也加上你,你我心神相合,我若有半点杂念,你自生感应,有你管着我,还怕我不是一心修行吗? 而且如此一来,或许你还可以参照婠婠的修行,找到自己的道路,岂不一举两得。”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长生分体揭下面具,过去轻轻搂住东溟夫人,“美仙,我必不负你,不然让我跟边不负一样,小明明割了喂狗。” “哼……” 长生分体好一阵安抚,东溟夫人如今没有了再独自坚强,独自煎熬的理由,也放下心结,逐渐恢复自我。 她其实是一个很小女儿心态的人,她也只有长生分体这一个依靠,总是没有安全感,需要疼惜和安抚。 良久,长生分体继续翻阅卷宗,“曲傲答应支援杜伏威一支铁骑,但要支持他在历阳周围劫掠……老杜这脑子,也真是没谁了; 林士弘已成气候,一方之主,即便到时控制住辟守玄,也基本没可能收服他,他这里,只需掌握情报动向……” 翻阅了这里的卷宗,长生分体点点头,“美仙,你去安排管事,一切照旧,我们再去下一个据点。” 长生分体打算将阴癸派周边据点走一遍,阴癸派吃了一小波杨广的福利,江南这边发展的不错,眼线众多。 比起阴癸派那一个个弃性绝情的高手,反倒是基层人员,那些只是听命做事,却是真正维持这一套系统运作的基础,林平之更加看重。 他打算将这些据点都收入手中,然后再去处理那些中高层之人。 数日后,广陵郡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镇。 小镇旁边一座不大的山岭,山谷内,便是阴癸派的总坛。 这里并不像一个派门,阴癸派收亲传弟子,都是单传形式,带在身边一对一教导,其余弟子,也都在分坛、据点直接招收。 说是总坛,不如说是一个庞大的资料库,存放着门派历代流传的各种典籍、秘闻,是只有宗主和宗主弟子知道的地方。 长生分体按照祝玉妍的描述,找到一处暗室,开启机关,进入通道,来到另一间暗室。 里面各种羊皮纸卷、竹简、石板、龟壳……积累了大量的尘土,显然祝玉妍没什么心思来这里翻阅。 “魔道随想录……” 长生分体又找到墙上一个暗藏的机关,里面一个铁匣,匣子里两卷不知出自什么动物的皮卷,一卷是以大篆书写,一卷是普通文字。 “这是篆字?” “嗯,这一卷是天魔诀的原本,至少是同一时期转录的,不过有所缺失,当年天魔苍璩汇总天魔策,应是自己将其补全了。 魔道随想录是苍璩手书,记载了他修炼道心种魔的一些心得,还有他多年倒斗,挖掘出的先秦上古时期秘密,一些残本的心法。” biquge.name “你想要这个,就是为了道心种魔?那听说历代邪极宗的邪帝,无人练成。” “向雨田呢?” “听说他练到走火入魔,尸骨无存,却又传闻他并没有死,活了两百多年,收了四个传人,便是现在邪极宗的尤鸟倦等四大高手,四大高手也是这样说的,但确实没其他人见过向雨田,更没见过他的武功,宗主说,或有可能,那是鲁妙子故弄玄虚。” “有趣……” 长生分体不但是说向雨田与鲁妙子有趣,更是说魔道随想录有趣。 东溟夫人也不由好奇,“这上面记载了道心种魔的练法吗?” “没有,都是一些苍璩修炼的心得,他对圣与魔的看法,他认为魔并不是恶,也不是绝情,而是高傲、是对世俗的蔑视、是一种超脱的追求…… 不提武功,他倒斗的经历也很有意思,还有那些功法残篇。 美仙,你可听过破碎虚空?” “那只是传说吧,仙师广成子据说便是破碎飞升了。” “苍璩可能真的见证了某个存在破碎虚空,他自己可能也碰触到了那个境界的门槛,他写随想录的时候,境界应该还差一点,或许后来也成功了,随想录中,又许多对破碎虚空的描述和推测。” “就是那些乱七八糟,语无伦次的话?” “这要看你怎么看了……比如当年苍璩的好友地尼看了,就想到了枯坐死关,精神破碎虚空之法,想出了慈航剑典,开创了静斋一脉。” “啊?地尼是天魔好友?” 东溟夫人突然吃了个大瓜,听得瞠目结舌。 长生分体却卷起皮卷,收入铁匣中放回去,“瓜可以慢慢吃,走吧,我等的人到了。” 498.月下精灵 魔道随想录对林平之的帮助很大。 那是一位摸到破碎虚空境界边缘的高手,记录下的自身的经验心得,亲身体会。 这仿佛穿越时空,与天魔苍璩的一次交流,这对于仍未摸到破碎边缘,甚至仍未看到破碎的大门在哪里的林平之,意义是非凡的。 林平之精神力量日渐强大, 意境也不断精深,他却感觉不到极限……不是仍有很大进步的空间,而是他不知该积累到甚么程度,才能够量变引发质变。 又或需要某种特定的方法,他看不到下一个阶段的路了。 至于舍利子……舍利子的功法,更偏向于功体,内外兼修,是内气与身体,莲花心咒能明心见性,能纯净精神,却不是专修精神与意境的法门。 精神意境,这种双龙世界最具特色的道路,在霹雳世界并非主流,这就需要林平之自己摸索。 而一直以来,精神力量,都给了林平之很大助力,若能在这个世界寻求精神力量的突破,回到霹雳世界,会对他有更大帮助。 而魔道随想录,相当于给他指了一个大方向,虽然仍看不到前路,却能东南西北四选其一了。 总坛,广场。 月色下,一个俏生生的身影,一身鹅黄衣衫的窈窕身影, 静静站立。 她有着近乎完美的容颜, 诱惑到极致,甚至到了魅惑众生的程度,物极必反,却显得圣洁,让人甚至有拜服在其脚下,任由驱策,百死无悔的冲动。 她赤着俏生生的双足,却一尘不染,她不施脂粉,却是脂粉配不上她的容颜。 她衣着并不华贵,身前三尺,便若有若无的淡雅幽兰之香。 “婠婠拜见师尊,见过边师叔……徒儿一直在竟陵办事,不知师尊是何紧急要事相召?” 月下的精灵一开口,便仿佛妙曲仙音,让人想要沉醉,感觉无论她说甚么,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婠婠虽然恭敬,心下却奇怪,这里是宗主一脉才能进入的禁地,师尊为何带边不负前来? 婠婠心思极为敏锐,心底总有一种隐隐的异样,说不上不安,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婠儿,为师近来翻阅各种典籍……” 东溟夫人话未说完,婠婠身后已然隐隐浮现天魔力场,一股吸力,让她飞身后退,看似飘飘如仙,却速度极快。 只一句话,神态语气动作,说话习惯,每一样都有微小的不对劲,加在一起,足够婠婠做出判定,她师尊出了问题。 “婠婠,何必急着离开呢?” 却眼前一花,婠婠就发现,边不负身形已然消失,仿佛原先的人影只是虚幻。 身后天魔力场也不知为何,忽然消散,婠婠身形不由得一坠,她心里虽惊,身形却妙曼一转,天魔舞稳住身形,转身,见边不负站在不远处。 “边师叔何时武功大进?” 却不等对方开口,婠婠双手已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对精钢短刺,双臂看似优雅,实则凶险无比的刺了过去! “就知道瞒不过婠婠这样聪慧绝伦的人。” 林平之长生分体揭了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抱歉装作边不负,引婠婠来此……好吧,我也不是很抱歉,见到婠婠,我就知道,祝宗主所言非虚,你果然是修行天魔诀前所未有的资质。” 与师妃暄差不多的年纪,也同样是真气显形的边缘,天魔诀十七层巅峰,只差最后关卡便可突破到最高层次,果然无论哪方面,她与师妃暄都堪称一时瑜亮,不分轩轾。 而长生分体越说,婠婠就越心惊。 不光是对方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更是对方一边说,一边闪转腾挪,她的真气刺过去,就消散无形,她的短刺,总是尖端差一丝距离,刺中对方衣衫。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这样的实力,简直匪夷所思!……难道? 婠婠不由得想到一个天资卓绝,实力恐怖,还跟她师尊有生死大仇的人。 “阁下何必故弄玄虚,藏头露尾?婠婠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呢,你把本来面目给我看看好不好?” 婠婠虽是招招狠辣,攻必要害,但轻启朱唇,却是呢喃细语,宛若情人痴痴的咬耳朵,让人一听就痒到心里,软到心底。 长生分体眨眨眼,“……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是你想差了?” “那你告诉人家,你究竟是谁啊?” 婠婠仍在使出浑身解数,奋力一搏,却对长生分体的身份更加好奇。 “好,注意来!” 长生分体一声大喝,给婠婠吓得一哆嗦。 她就见又是眼一花,对方就突然平移三丈,仿佛与她对战……好吧,仿佛她追着打的只是虚影。 “在下一剑平五岳,一刀震四海,拳打黄河两岸,脚踢大江南北,真正的仁义无双大侠客,林明!” 东溟夫人听着,有种捂脸的冲动……这家伙为什么总痴迷于编这种乱七八糟的绰号? fqxsw.org 而且现在报名,还得手脚并用,连说带打一套江湖卖艺的把势,简直没眼看。 婠婠却没有趁这机会逃开,因为她忽然发现,长生分体打得这一套把势,虽然看似再简单不过,但若刚才用来与她交,最后一招,将正中她小腹!? 这人看似荒唐,但其武功,简直匪夷所思! “阁下何人,我师尊与边不负呢?” 婠婠知道她跑是跑不掉了,却不愧祝玉妍教出来的,依旧保持冷静,尽量拖延周旋。 “婠婠,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既然都是好消息,先听哪一个都可以,阁下想要先说哪一个呢?” “那我就说了,第一个好消息,便是边不负这个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罪大恶极的大魔头,已经被我弄死了,江湖上少了一个大恶人,你也少了一个打你坏主意的下三滥,这是不是好消息?” 边不负果然……但原因呢? 婠婠心下震惊,仍保持冷静,“果然是好消息呢,婠婠很烦边师叔的骚扰呢,这可真是要多谢你啦,那第二个好消息呢?” 长生分体暗暗点头,婠婠最难得的,还是她这份沉稳冷静,处变不惊的心性,她这个年纪,尤为难得。 499.你是打不过的,所以加入吧 当然了,沉稳的心性,坚毅的性格,超强的意志力,是生而为人,最难得的品质。 但更难得的,是婠婠的年纪, 还有她的天资。 婠婠现下的实力,在年轻高手当中,只有师妃暄能与她并驾齐驱。 她未来的潜力,更在邪王、阴后之上。 她有实力骄傲,也本应骄傲,却能不骄不躁,尤其是逆境中还能保持沉着冷静。 不愧是阴癸派前所未有的最佳传人。 “第二个好消息, 便是祝宗主已经幡然醒悟,深感阴癸派的种种派规、习俗、行事之道,灭情绝性,有违人伦天理,决定放下一切,远离红尘,世俗罪恶,清静平淡的生活,婠婠是否为你师尊感到开心呢?” 我开心你一脸……即便婠婠这般心性,见到林平之长生分体“贼忒兮兮”、“嬉皮笑脸”的说出这样气人的话,都一瞬间难以维持心境。 却还是强自压下心绪,笑着问道,“师尊怎可抛下阴癸派不管呢?阁下能否让我见见师尊,当面问个清楚?” 156n.net “这个嘛,祝宗主不愿被他人打扰,以免坏了心境, 两三年内,怕是不能见外人的,不过祝宗主见不到,你却可以见见她的女儿,就是这位,东溟夫人。” 东溟夫人也揭下面具,显出庐山真面。 “原来是单师姐,婠婠一直久仰师姐,却今日才有机会见到呢。” “婠婠师妹,我也一直对你很好奇呢。” 东溟夫人嫣然一笑,说话时,也带上了天魔音,一句话,就让婠婠心中一惊,对方天魔诀,层次竟然更在她之上,天魔音竟然对她稳稳压制? 东溟夫人说完,却瞥了林平之长生分体一眼,她也不是没有小脾气的,说好的帮她将天魔诀推至十九层的,她不过说说罢了,这家伙竟然就当真了,中途换人,哼,男人! “单师姐可否说说,为何帮助外人,对付自己的母亲呢?这样师尊会很伤心的。” “婠婠,你身为我母亲最看重的弟子,我的事情,想必你也都知道,不用在这里用言语挑拨我的心绪,我既然能面对她,心中就不再有惧怕和后悔。” “那可要恭喜师姐了呢,终于也做到了弃情绝性,想必也是因此天魔功大进的吧?” “我从未弃情绝性,只是舍弃了虚无缥缈的希望,将感情用在真正值得付出的人身上,婠婠,我就是最好的证明,阴癸派的武功,哪怕是天魔诀,也不必用那样残忍极端、冷酷无情的方法修行,阴癸派的路,走错了。” “婠婠却不觉得有什么错呢,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婠婠也可达到巅峰。” “错,是止步于你看到的巅峰,一山更有一山高,你以为你到了极限,却只是下一个阶段的开始,但你的路,走到开始,就已经堵死了后续的前路了。” 听闻长生分体的话,婠婠摇头说道,“阁下又怎知必然如此?难道阁下可预知未来?” “很简单的道理,我能帮美仙以另一种道路,修至天魔诀十八层,就能帮婠婠将天魔诀推至更高的境界。” “天魔诀从创出,便没有所谓的更高境界,十八层便已是极限了,阁下难道推演出了十九层的修行方法?” “虽无具体功法,但我知道如何指引你更容易的摸索那条道路。” 而且有了天魔诀原本和魔道随想录,长生分体自己推测出天魔诀十九层,也就是突破真气显形,达到大宗师的意境显形境界,不过时间问题。 他只是见过婠婠后,如此良材美玉,起了雕琢之心罢了。 “如此婠婠倒也可以听听,不过阁下必然不会无偿助我,那么,林明阁下,代价呢?” “这一切……咳,抱歉,代价嘛……婠婠掌控阴癸派,但受我号令,助我扫平魔门两派六道,一统魔门,重编天魔策,如何?” “阁下果然所图非小……不,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其实重编天魔策才是重点,我只想见证一番,当年天魔苍璩是何等的才情。” 呵,说的真好听,到时候你练成绝世武功,天下第一,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你若就喜好武功,你这么折腾阴癸派作甚? 看懂婠婠的眼神,长生分体耸耸肩,“当然是为了美仙了,因缘际会,我先遇到美仙,自然如此帮她,不然我最多一掌拍死边不负就是了,我只要碰到那种下三滥,见一个杀一个,这个确实没商量。” 东溟夫人不由得瞥了长生分体一眼,听到无论如何都会拍死边不负,颜色稍霁。 婠婠敏锐发现这一眼,记在心里,却听长生分体又说道:“那么你的回答呢?是否要与我和美仙一起,做一番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会觉得不枉此生的事情呢?” “欸~。”婠婠一声似含无尽幽怨无奈的轻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婠婠似乎也只有听之任之,任由阁下为所欲为了?” “你这可不是合作的态度啊,说的好像你委身于贼似的?” “初次见面,阁下就如此霸道行事,人家哪能真心实意?婠婠如此,也是展现真实想法,是对阁下的尊重。” 比起祝玉妍的绝不屈服,执拗的对着干,婠婠就多了一份退让,摆出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林平之就算说解散阴癸派,她都会点头说好的,如此才能真正隐藏心底想法。 “如此,婠婠你就暂且跟在我身边,慢慢思考你的答案吧。” “是,谨遵阁下吩……” 婠婠话未说完,就忽然见眼前之人,周身阴阳五行之气升腾,恍惚间,便将她包裹其中,她体内天魔真气瞬间失控! 故技重施,比化去祝玉妍一身功力还要简单,婠婠虽然真气更纯粹,却尚未到显形之境,根本禁不起长生真气的冲刷。 但长生分体却不是要废去婠婠天魔诀的根基,冲刷到最后,却招手引来东溟夫人,让她出一点更精纯的天魔真气,取代婠婠丹田内最后一点真气,再以阴阳五行长生真气包裹封印。 婠婠修为尚浅,那禁得住如此精纯的长生真气冲刷,一开始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方一醒来,内视丹田经脉,婠婠不由心中一凉,然而…… 500.往瓦岗 “原来阁下之前不过是戏耍于我,只是想趁我不备,化去我一身功力,好任由阁下为所欲为,婠婠这具皮囊,很受阁下欣赏呢。” 婠婠的语气,变得冷冰冰的。 她的人是冷的, 她的心是冷的,她的话是冷的。 她当然不是冻挺了。 却也不是因为功体被废,心灰意冷,心丧若死。 她只是失却了灵动,失去了色彩,失去了鲜活。 她不再是那个天地灵气孕化的月下精灵。 只是一个冰冷麻木, 毫无感情的躯壳。 “这就对了。” 林平之长生分体点点头,“其实, 这才是你应当有的样子,这才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我; 你身具阴癸派前所未有的最佳资质,受到祝宗主悉心栽培,弃情绝性做得太好了,你磨灭了一切的感情,任何如同正常人的感情流露,全都是源自于学习,全都是最精彩的表演; 只不过假到深处假亦真,长久以来,你已经忘了心底最真实的自我,将演出来的你,当成最真实的自己。” “……又如何?” 婠婠冷眼看着长生分体,“你不过得到一个冰冷麻木的傀儡。” “这你就错了。” 长生分体摇摇手指,“人终究不能变成草木铁石,你仍有最基本的欲望, 你是能再次孕育出真实的感情的; 婠婠,这便是我说的, 阴癸派的天魔诀, 前路已断的原因; 因为你将假的自我,当成了真的自我,将最真实的自我掩埋在心底最深处,你的一切,都建立在虚假的基础上; 那样的你,永远不可能明心见性,见证自我,也就无法见证你的武道的真实; 而我这确实是在帮你,我并没有废了你的根基,而是将其封印,大起大落之下,让你真性情显现出来; 打击过后,你会恢复,你会继续你的表演,但我会逐步引导你,挖掘真实的自我,找回真实的情感, 找回做人的感受。” 婠婠和祝玉妍、东溟夫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她将一条岔路, 走出了大道的感觉,或许真的有千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几率,能让她自己在这条路的尽头,开辟出新的道路,继续前行。 但长生分体自然不想让她走这条道路,所以只能将她拉回起点,走他认为正确的道路。 这条道路,也无人能说绝对正确,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可以比婠婠原先的道路走的更远,路的尽头,开辟新路的可能,也要更高。 “随阁下怎么说,婠婠无力反抗,只有听之任之。” 婠婠一副躺平的不反抗姿态,这下她是真的被打击到了,她虽然是阴癸派的圣女,最佳传人,但归根究底,仍是个孩子,仍一直受祝玉妍的庇护。 现在师尊没了,功力没了,武学道路受人质疑,却不但无法反驳,反而隐隐觉得有一定道理。 即便是婠婠,心态也崩的差不多了,不说行尸走肉,也是深感无助和迷茫。 而这正是长生分体想要的,唯有如此,才能将其塑造的假我彻底打碎,重塑真我。 “接下来,我们去江都。” “江都?” “嗯,看看宇文化及老小子反了没有,天下不知道多少人,都望眼欲穿的等着呢……” slkslk.com 另一边。 林平之本尊见过石青璇,送走了双龙,跟着也送走了秦琼与程咬金两位,一路相处,两人对林平之更加信服,说是眼见为实,其实不过走个形式,待两人见了宋缺,基本上就定下来了。 这两人虽然比李靖稍差一点,但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帅才,将来也是能统领一路大军,征战天下的大将。 军神之后,又收了个福将,收了个门神,林平之不但没有满足,反而越发的有成就感,收了一个想两个,收了三个想更多。 他打定主意,单人独骑,从东平郡前往荥阳。 李密加入瓦岗寨后,确实给瓦岗义军找到了一条争天下的路线,那就是攻打荥阳,然后打下荥阳旁边的洛口仓,这里有水陆运输之便,又有杨广曾经收集的大量粮食。 瓦岗寨声势骤起,成了雄踞中原的强大势力。 但李密这时就忍不住了,开仓放粮等等义举,都是用的他个人的名义,现在提起瓦岗,人人皆说李密,不说大龙头翟让。 而翟让迫于李密无论是高手、还是军队、亦或声望,都在他之上,不得不奉李密为魏公,并为瓦岗之主。 但他仍聚集自己的人手兵马,抱团据守,暗中对抗李密。 弄得瓦岗义军还没得天下,甚至只占据了兖州豫州的一部分地区,连中原地区都没完全拿下呢,就已经转入内斗模式,而且矛盾日益激化。 到了荥阳城,因为这时留守东都洛阳的越王杨侗,得到杨广指示,命王世充剿匪,王世充陈兵洛口,与荥阳对峙。 城墙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城内一队队士兵巡逻,很有大战将即的气氛。 但无论多大的大战,是人就得吃饭,就离不开运输和生意。 林平之改换了形貌,弄了个宋阀商号管事的身份,叫来城内的商号,弄了通行证明,顺利进城。 大龙头府。 这是以前荥阳郡守府,李密虽是魏公,但表面上仍要谦让尊敬翟让,便将郡守府让出。 “曲灵风曲管事……” 门口把守的兵丁,见宋阀商号的管事,不是来求见大龙头或大小姐,而是来访友,还是个婢女,感觉这里有蹊跷,于是盘问道: “你找我家小姐的婢女素素?请问你是如何与素素认识的?” “素素娘子曾在历阳遭了乱军,当初是我家少郎君和几位朋友助她脱险的,也是我宋阀护送她回返的,少郎君的几位朋友仍惦念着她,故来信一封,让我们当下人的,代为探望一二,请代为通传,就说是小仲小陵托人看望,素素娘子自当知晓。” 不多时,一道俏生生地身影,快步来到,见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不由有些失望,兵丁没说清楚,她以为双龙特意来看她了呢。 她却仍欢笑以对,人没来,托人来问候,也算有心了,毕竟她也只是个婢女。 “这位管事,小婢这边有礼了。” “素素娘子客气了。” 501.荥阳 素素给林平之带到她的房间,她家小姐院子西厢房的一间,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小仲小陵可还安好?李大哥和……宋郎君都还好吗?” “劳素素娘子挂念,众人一向安好,也都很惦念你,这里有书信一封, 是少郎君专门写给娘子的。” 其实除了林平之,其他人早给素素忘干净了,林平之也是想起记忆中,原著里的这个没啥主见、也没啥眼光,但很是的善良,最后结局很是不好的女孩子, 来荥阳,就先来看看她。 信里也没写什么, 干巴巴的问候,寥寥数言,素素却如获至宝一般,细细品读,忽然眼圈一红,一滴泪珠落下。 见她神色凄然,林平之不由一声叹息,这是回府之后,受了欺负了。 但林平之给过她选择的,她可以选择恢复自由身,安安稳稳的平凡过日子的。 “有小白脸勾搭素素?!小白脸在哪里?!给爷滚出来!” 却在这时,突然一个比典韦还李逵的破锣嗓子,炸雷般的吼叫声传来,吓得素素一激灵,赶紧抹抹泪。 跟着哐的一声,门被一只大脚踹开。 好一个雄壮威武的……女汉子! 这人身形高大,膀大腰圆极为健硕,发浓眉粗, 大脸盘子, 铜铃牛眼,高比阔口。 却偏偏涂脂抹粉,一身花衣,脚踩绣花鞋,环佩叮当。 林平之好悬没笑出来,哪儿蹦出来这么一魔鬼筋肉人版本的东方菇凉? “嗯?!不是说有小白脸吗?” “大小姐,不是的,是我与你提起的宋郎君和他的朋友,给我带来书信一封。” “信呢?我看看!素素你涉世未深,可别被小白脸的花言巧语骗了!” 这人正是翟娇,大龙头翟让的独女,林平之瞧着,也不知这人是粗豪,还是傻面贼心,初次见面,不好判断。 “字到写的不错。” 翟娇看完信,仍还给素素, 见她小心翼翼的收起,不由撇嘴, “那小白脸真不是个东西……” 林平之也暗自撇撇嘴, 要么说好人难当呢,他招谁惹谁了,就成了不是东西的小白脸。 “行了,信也送了,留着等赏饭吗?” 翟娇又一瞪林平之。 你至于这么浑吗?林平之暗自摇头,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小姐,这位是宋阀商号的管事,不是下人。” “哼,宋阀有什么了不起,见李密得势,就跟他眉来眼去,捧高踩低,真是商贾行径!” 林平之明白这女汉子的气是从哪里来的了,“大小姐误会了,跟宋阀做生意的只有瓦岗寨,不分魏公还是大龙头,宋阀只是因瓦岗高举义旗,要救黎民于水火……” “行了行了,跟我说漂亮话没用,好走不送了!” 林平之点点头,这看来不是傻面贼心,是真的浑,那就真的半句话都嫌多了。 “素素娘子珍重,请了。” 林平之拱拱手,表面只是告别,却借抱拳遮挡,传音入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大龙头府,林平之走在大街之上,正想着怎么跟李密那边搭上线,好接触一下魏征。 却忽然,一股香风,一个婀娜秀美的身形,飘然而至,“曲管事请了。” 林平之又暗自摇头,瞧瞧人家李密那边排设的眼线,刚有宋阀管事去了大龙头府,这边就派人找来了。 翟让和李密斗,还玩这种表面和谐的暗斗,他不死谁死。 “这位娘子请了,在下曲灵风,常年在江南做事,少来北方,见娘子仪态不凡,敢问在瓦岗身居何位?” xiashuba.com 沈落雁轻声一笑,“管事谬赞了,小女子沈落雁,现在魏公身边效力。” “原是魏公甚为倚重的沈军师,在下这厢有礼了。” 不说俏军师,不说沈娘子,而说沈军师,沈落雁不由得一阵恍惚,跟着心中一股别样情绪。 “你家少郎君一向安好?” 虽是笑着,沈落雁却有点磨牙。 “劳军师挂念,在下是由其他管事交托办事,也只是听闻,少郎君一切安好。” 这话让沈落雁判断不出太多东西,又问道,“管事不辞辛劳,一路来到荥阳,想是有要紧事做,可有我等能帮忙的地方?宋阀商号对密公颇多支援,密公说起,也是十分感谢的。” “一些买卖上的小事而已,在下已然都办妥了。” “大龙头府上的事情也办妥了?现在大龙头不在府上,翟大小姐当家,办事却是少了几分便利啊。” “一点小事而已,在下现在无事一身轻,却不像沈军师要为魏公出谋划策,公事繁多啊,在下也管着一个商号,这次带了一些药材补品,若军师不弃,还请让在下聊表寸心。” “呵呵呵,那小女子就先谢过啦,曲管事若有闲暇,还请到我府上一叙,我介绍几位朋友给管事认识。” 虽然说起来只是个管事,但宋阀商号的管事,却能管着一个郡甚至数个郡的生意,所管金钱与货物,为数庞大,而且每位管事,都至少先天修为,更不乏真气高手。 所以即便是沈落雁,见林平之谈吐气质颇为不俗,也想结交一番,一是盘盘道探探底,二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定当如此。” “曲管事方才说已经办完公事,那择日不如撞日,便是现在吧?” 林平之正找机会呢,自然痛快答应下来。 沈落雁的宅子也是荥阳一个官员的府邸,她将林平之带到书房待茶,越是交谈,越是暗自生疑。 虽然林平之刻意低调,学管事的言谈举止、神态动作也学得惟妙惟肖,但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是没有道理的。 沈落雁不但觉得这位曲管事谈吐不俗,更有种隐约的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正聊着,忽然来了管事,沈落雁出去片刻,回来就一脸惋惜的说道,“真不巧,密公有时相召,只能错失招待曲管事的机会了。” 林平之点点头,知道李密现在与隋军的战事正紧,随屡破隋军,但他自己损失也不算小。 “沈军师辛苦了,在下自会离去,也会向少郎君与家主转达沈军师的善意。” 林平之离开之后,长街漫步片刻,进了坊间找了家酒肆,要了酒菜,自斟自饮。 不多时,就见一个气度沉稳,身穿便服的中年人踱步而入。 “这位仁兄请了,我见仁兄仪表不凡,想请仁兄吃一杯酒,不知可能赏脸否?” 502.魏征 魏征在李密阵营,待得并不开心。 他虽然胸有丘壑,心怀天下,满腹才华,却并不受李密重视。 虽然李密很赏识他,夸赞他有文采,让他帮忙撰写文书。 但他投效李密, 是来干这个的吗?他是要成为诸葛武侯,天生奉孝,江东周郎那般的一计定天下的人物的。 他为李密献了十策,如何处理瓦岗内部的问题,如何应对隋军的攻势,接下来应当往哪个方向发展,都是他仔细推敲,详细论断的。 若李密用了他的策谋,绝不会如现在这般,与隋军激烈搏杀,别的义军都在不停壮大的时候,李密的精锐部队却在耗损。 也不会在外作战,还要同时防备着大龙头府的暗中掣肘,双方矛盾日益增加。 如此下去,魏征料定李密即便打赢了隋军,他将也损耗巨大,而洛阳城高池深,兵力雄厚,王世充为人狡猾狠辣,李密是不可能攻下洛阳的。 即便能攻下,也不过为北方的李渊或窦建德做嫁衣罢了,定会有人趁他实力损耗更大时,趁虚而入。 但魏征却没有再进言,他看出李密好谋独断,除非像徐世绩和沈落雁那般, 顺着他的目标为他献策,否则他是不可能听取的。 魏征在李二麾下时, 是刚的李二不要不要的诤臣。 但玄武门之前,他却是一位顶级的谋士,他帮助李建成平灭刘黑闼,安抚山东,让李二大感威胁。 若不是李建成也没听魏征的先下手为强,让李渊给李二封地给他赶走,有没有玄武门还两说着。 所以诤臣魏征,是专属于李二的,是他必须要如此神憎鬼厌,帝王不待见,却有傲骨与清名,他这个隐太子旧臣,才不会被李二找借口干掉。 现在的魏征,谨守明哲保身之道,安静的混日子,等着看李密的形势,静待时机。 却在这天, 他忙完了秘书丞的文书工作,惯例的到小酒肆小酌一杯的时候,却遇到了个陌生人主动打招呼。 “阁下似乎有些陌生?” “在下曲灵风,是宋阀商号的管事,敢问阁下贵姓高名?” 宋阀的? 魏征一挑眉毛,天下人普遍认为,宋阀蛮夷之地,偏安一隅,争天下没他们什么事情。 但正所谓一叶知秋,若宋阀没点野心,没点能力,能将商号开遍大江南北,能每个管事至少都是先天高手,能训练出众多武功高强的护卫,宋阀商队就是安全的保障? “在下魏征,添为魏公帐下秘书丞。” “原来是魏秘书,久仰大名,听闻魏秘书文采极佳,深受魏公看重,前途不可限量啊。” 魏征勉强笑笑,他就腻歪别人夸他这个,李密这哪是捧他,根本就是掩盖他的才华,让他明珠蒙尘。 “曲管事可是来接替此间管事,坐镇荥阳的?” “非也,只是来办些事情,我倒是想来,荥阳今后少不了连番大战,坐镇在此,不愁成绩啊。” “哦?魏公接连攻下荥阳与洛口仓,声势浩大,周边义军纷纷来投,帐下能人众多,区区隋军,难挡魏公天威啊。” 笔趣阁 林平之忽然看看窗外,“是在下失言了,魏秘书勿怪,难得相识,魏秘书来此想必也是寻求放松的,不若咱们不谈大事,只谈风月如何?” 魏征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隔墙有耳……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偷听,想必不是听他,那这曲管事说话,有什么可听的? 却顺着林平之的提意,天南海北聊了起来。 这一聊,魏征却发现了林平之的不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医卜星相,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这哪像一个待人接客的商号管事应有的学识。 这曲管事有来历啊……难道与他的偶遇,并不是真的偶遇,而是有意为之? 魏征也好久未能与人这般畅谈了,他还算看得上眼的徐世绩,却是个大忙人,而且一个萝卜一个坑,两人现在也算同行是冤家,也不好有什么私交。 两人畅谈良久,魏征才十分尽兴的离开了。 他却不知道,林平之将他送走后,却招招手,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厮,脚步轻盈的垂首过来。 这便是那个隔墙有耳,林平之一边与魏征说话,一边用惑心传音将他制住。 一问,果然是沈落雁的探子。 交代一番,让这探子糊弄沈落雁一下,林平之也去了商号。 遇到魏征,他就不着急离开了。 过后数日,他仍每日黄昏去那小酒肆,也都见到魏征前来,两人仍是小酌闲谈,不谈大事。 这一日,林平之却主动说道,“听闻魏公战败了刘长恭的兵马,吓退了裴仁基,声势再涨,指掌中原,指日可待啊。” 魏征一愣,未语,望向窗外。 林平之手一按桌面,杯中酒水如小蛇般缓缓流出,流到桌面上,竟自行写出“无妨”二字。 果然,这位就不是什么管事,而是大有来历,定是宋阀重要人物,来暗中观察瓦岗形势了。 “曲管事真如此想?看好魏公定鼎中原?” “自然如此,不过嘛……打下中原后,李密就即将力尽了。” “此话怎讲?” “因为他打不下王世充,更打不动李渊或窦建德,有三方牵制,他也不能南下,到时,他将不会是雄踞中原,而是困守中原,在一次次与王世充的战斗中,消耗干净气数,再也无力回天。” “我以为宋阀看好李密?” “相对于翟让,自然是更看好李密的。” “那么宋阀以为,谁能得北方天下呢?王世充?” “王世充好大言赌咒,非明主,且他注定了与李密对耗,根本出不去洛阳。” “窦建德呢?他颇有仁义之名……” 如同李靖那般,魏征也与林平之问对,林平之侃侃而谈,让魏征更佩服他的眼界。 “君非寻常管事,可愿真面貌示下?” 林平之揭下面具,“宋氏师道,见过玄成兄。” “咝……”魏征闻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少郎君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孤身来探瓦岗?” “听商号管事说,李密不能慧眼识人,致使大贤郁郁,在下求贤若渴,故特此来见。” 魏征一愣,这位宋阀少主说话还真是好听,这还成了专门为他而来的? 503.翟李火并 魏征并不知,林平之说的一点都不假,别的目的都是顺带,他真是为了这位初唐明镜来的。 而且他也来不及客气,只是苦笑道,“宋郎君不如先变回曲管事吧。” 林平之从善如流,“玄成兄也见了, 在下武功还算可以,兄且放心,周围无人监视。” “你是如何被人盯上的?你这易容之术,可称以假乱真。” “我去大龙头府上看了个故人,被沈落雁看到了,便派了个探子跟着我。” “你可是想要插手大龙头与魏公之争?” “没那个必要, 翟让没救了,李密也是一颗流星, 璀灿而短暂,我还真就是听了玄成兄不受李密重视,献策未被采纳之事; lingdiankanshu.com 我一想,李密不采纳玄成兄的建议,便有了今日的局面,那玄成兄或许乃是大才,此番得见,我确认了我的猜测。” “郎君谬赞了,但我之策谋,确实与魏公之方针大略,略有出入。” “玄成兄之策,可否让我领略一番?” “不过被人弃如敝履的浅见,若不嫌弃,我便说说,其一……” 林平之听完魏征十策,不由抚掌赞叹, “若李密得君, 便如魏武得奉孝,昭烈得武侯啊,可惜……却又幸甚啊,若李密不瞎,我如何有机会,在这里听玄成兄可定江山的宏伟大计?” 这话确实搔到了魏征的痒处,这和他心里的想法,一模一样。 “如此看来,徐世绩与沈落雁,不过尔尔。” “非也,只是两人早与李密相识,对他无比忠诚,对他太过了解,知道如何献策,李密会听取,长久的潜移默化,两人也受到了影响。” “玄成兄既然在李密这里待得并不开心,有没有换个地方,换换心境的想法?” “嗯,确有此意, 我十分看好李阀,想要找机会转投。” 魏征明知林平之的来意, 却如此说道,说完,静静看着他。 “李阀确实占据地利人和,只静待天时,便可龙蛇起陆,不过李阀乃是世家门阀,其中士族豪族众多,便如当年魏武,帐下谋士数不胜数,玄成兄若想去李阀,恐仍要蛰伏一段时间。” “哦?宋阀亦是高门大族,就没有士族豪族投靠嘛?” “当然有,不过甚少,毕竟岭南就只有宋阀一家独大,而且宋阀另有育才、选材、考核升迁等诸多制度,类似隋朝科举,但更加合理……” “嗯……”魏征听得双目异彩连连,他就贫寒出身,知道寒门,甚至都够不上寒门的穷苦百姓,想要出人头地,何止是困难,简直就是绝望。 但他又不禁疑问,“如此一来,恐难得到各地士族门阀支持,宋阀仍是出岭南都困难啊。” “有何困难?宋阀海运能力极强,有流求岛中转,沿途江南各地,想打哪打哪,更别说我父当年苍梧岭一万对十万,连败隋军,若领军亲征,荆南四郡,必望风而降。” “……但即便如此,士族豪门所谓投诚,不过虚与委蛇,未免重演当年曹操在兖州之故事。” “如此,才要玄成兄这样的大才啊,宋阀数年间,也利用商号培养了一大批读书识字,会算账、管理的人才,但缺乏智谋高绝之士,总揽全局,而玄成兄,便是我认为的不二之选。” 魏征忽然心里一紧,他发现他也忽略了一点,宋阀商号不光是武力强大,眼线众多,更有一个个管事、账房先生等等,这都是掌握了贵族掌控的知识,并且精于管理的实用型人才。 宋阀遍布大江南北的商号,每打下一个县,当地商号立刻就可取代县衙,凭借对当地的了解,迅速稳定下来,如此根本不必借助当地士族的力量。 “深谋远虑,不过如此啊……敢问此策出自何人之手?当真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魏征佩服。” 林平之没有包揽功劳,“不过根据宋阀情况,群策群力,多番实验总结,想出的计策,好在是走对了路子……玄成兄可是动心了?”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我仍有疑虑,宋阀显然已有完全计划,怎可让我总揽全局?” “相信以玄成兄之能,定可以最快速度,熟悉宋阀体系,并且对其做出进一步的完善,也可在宋阀争天下时,出谋献策……正所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正值大争之世,玄成兄真想蹉跎岁月,而不想有一番名垂千古的作为吗?” 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啊……但魏征这样的智者,自然不会被三言两语打动,自然要问得更加清楚透彻,反复考虑,最后才能做下决定。 再留数日,两人仍每日在小酒肆畅谈。 “李密暂时击退了隋军,得胜而归,声威大震,大龙头府压力越来越大了。” “沈落雁也随李密回来了,我要换个身份,免得她找我麻烦,这位俏军师最是狠辣果断,这次说不定就要劝李密发动攻势,除去翟让这个心头大患。” “嗯……李密最近仍在表现宽厚容人,对翟让颇多示好,如此看来,乃是迷惑对方之举啊。” 两人都感觉,双方之间,已到了最后决战时刻。 次日。 “李密请大龙头过府饮宴,之前大龙头都以公事繁忙推脱,这次却答应了。” “如此,我要做些准备,救我那位朋友出来,玄成兄到时可要一起动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二郎你虽然武功高强,但刀枪无眼,兵锋无情,总是单独冒险,不是很妥当啊,商号既有高手,当用则用啊。” 魏征武功那是相当一般,就会些道家吐纳术,对高手根本没有清晰的认知。 而且他也是真的很喜欢劝诫,当然了,这个时候,他还很委婉。 林平之也从善如流,看热闹是小,刷未来宰相的声望更重要。 “那我便让此地管事见机行事,我就远远看个热闹。” 他当初对素素说的,也是若有变故,可去城里商号的一处秘密据点藏匿,那里有密道可通别处。 当夜,李密府上杀声震天,翟让和李密两个真气显形高手大打出手,周围数里都能听见动静。 “世上怎会有这般恐怖的武功?!” 跟着林平之,在隐蔽之处远远看热闹的魏征,不由得大受震撼。 别看魏老道也走过南闯过北,但他却从未见过真气显形高手,更未见过两个真气显形高手大打出手。 林平之却摇摇头,这俩比边不负还差些,尤其是翟让,还身负内伤,打起来真没什么看头。 而翟让自知不敌,数种准备后手,也都一一被破坏,只得飞身逃往大龙头府。 不多时,大龙头府火光冲天。 “玄成兄,咱们走吧,该离开了。” “可叹啊……” 魏征摇摇头,内心许多感慨的跟着林平之离开,到了商号的秘密据点。 便是这时,远处一阵马蹄声叫嚷声。 魏征一皱眉,却听林平之说道,“玄成兄暂避一时,我去处理一下。” “二郎要小心李密麾下高手啊,可要叫来商号高手?” “李密麾下,并无他那般的高手,李密又不会亲自前来,无妨的。” 林平之一抹脸,已然换了一副面孔。 魏征想退,又觉得不合适,却见林平之大袖飘飘,只迈一步,他眼一花,就不见人影。 探出头到大门外,就见林平之已然在十多丈之外了。 便是这时,街边拐角出,两个身形纤细的骑手,其中一个,身后还带着一个健硕之人,骑马狂奔,后面二十余骑手,为首一人,身形雄伟,一双猿臂,正弯弓搭箭,连珠三箭,指向三人! 504.撤离 王勇王伯当,绰号勇三郎,是李密的好友,也是他最忠诚的手下,誓死追随于他。 若是三国,那就是关张之于刘备,典许之于曹操的人物。 但无论是隋唐演义, 还是这里,王伯当除了忠诚,人性都不怎么样。 当然了,这是以原著中双龙的角度看待问题。 若是换成王伯当的角度,他身位李密手下大将,玩翟让家一个奴籍的婢女怎么了? 就好像现在,李密都给翟让弄死了,他追杀翟让全家,斩草除根, 有什么问题? 林平之都不觉得这里面有对错的问题,翟让又不是甚么为了全人类幸福呕心沥血的正义使者,这里面只有角度和位置的问题。 林平之自己的位置是旁观者,但角度上,他更偏向素素。 而现在就是素素带着翟娇,还有另一个婢女,骑马逃窜,被王伯当追杀。 也是林平之说的,万一有事,可以来这里求助。 他自然是要管的。 王伯当连环三箭飞射而出,眼见就要射中三人后脑,却突然呲呲声响,三支利箭突然连箭头带箭杆,齐齐两分,利箭分叉,从三人脑袋两边飞过去。 有高手! 王伯当心下暗凛, 这才注意到长街之上,一条身影持横刀而立, 背后皎洁月色,让他显得有些朦胧。 “横一刀,竖一刀,人不骄狂天枉高。” 清朗的声音,宛若身边笑谈,王伯当却突然汗毛奓立,警觉大作,猛然一拉缰绳! 骏马稀溜溜爆叫,双蹄扬起乱蹬,好不容易稳住,王伯当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那人一刀竖劈,仿佛身后月色,都被这一刀两分! 王伯当只觉透体生寒,肝胆俱裂,却听呲呲声响,那如皓月之辉的刀劲, 突然竖变横,又平变垂,一刀斩在地上。 长街一刀两断, 刀痕深不见底。 他身后的骑士,已然不用勒马,马匹已经被惊慑,长鸣嘶叫中,马翻,人仰! “竖一刀,横一刀,人过线,魂断奈何桥。” “……走!撤!” 见对方说完,转身就带着下马的翟娇三人进了旁边院子,王伯当一咬牙,忍下心中的惊惧和不甘,大声呼喝,然后掉转马头,飞奔而去。 他知道这样的高手,他不是对手,整个瓦岗,除了密公,无人是其对手! 这样的高手,怎样进入荥阳城,他们这边如何毫无察觉?沈落雁那管着密探的娘们,是怎么做事的! 王伯当虽然作战英勇,悍不畏死,却不会无谓的送死,对方虽然手下留情,他却不敢试探对方底线,现在只有请密公带大军前来,或许还能围堵这样的高手。 “二郎武功,竟然高绝如斯!” 院中,魏征瞪大了双眼,他才知道,林平之敢独闯荥阳,其真正的底气在哪里。 “请问这位侠士……” 素素背着厚重的翟娇,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和好姐妹楚楚,正是听到对方的传音,知道这位是曲管事安排的人,才勒马停下的。 “此地非讲话之所,众人速速跟我来。” 这小院是商号安排的暗桩,明面上与商号毫无关系之人的住处,一家小两口,带着林平之众人,从房后地窖,穿行到三里外的另一个宅子。 思路客 “素素娘子,你们受惊了。” “多谢侠士援助,我家小姐受了点伤,侠士可否帮忙看看?” “翟小姐受伤不轻啊?” 林平之嫌翟爷们儿忒咋呼,故意给她多把把脉。 “李密的人攻入府中,屠叔方总管带着小姐和我们撤离,却被王伯当追杀,屠总管奋力抵挡,我和楚楚才带着小姐逃出,但王伯当又追上,想来屠总管已经……” 骤然变故,素素和楚楚都惊惶的落泪。 “嗯……” 林平之一点真气疏通翟娇被震伤闭塞的穴道经脉,让她悠悠转醒,却又真气一冲她昏睡穴道,让她刚睁眼就闭上。 “我家小姐这是?” “惊吓过度导致疲惫不堪,需要休息。” 见人也救了,魏征便说道,“二郎,王伯当回去,必搬援兵,到时若李密带高手和大军前来,你虽武功高强,却也没必要跟他们硬碰硬,不若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嗯,不过荥阳城已经封了,沈落雁那娘们,多半会怀疑到曲管事的身份,商号也不用回去了,咱们直接走。” 若按照林平之的想法,不必这么麻烦,他就换个身份,从街头一直砍到街尾,直接砍出城门,李密一个刚刚真气显形的高手,余者不过碌碌,谁能拦他? 但现在他不能给魏征莽夫的形象,自然继续从善如流,妥当安排,让那小两口带着一应用具,潜入城中联通护城河的水道,悄悄潜出城去。 郊外野店,又有人准备好马匹行囊。 “哎呀,宋、宋……宋郎君,怎么是你?” 林平之收拾一番,恢复本来面貌,素素瞪大了眼睛,忽然脸色羞红……却又一白,暗自神伤。 “哈,素素娘子,久见了,此番为了探访大贤,不得不乔装易容一番。” “嗯……” 这是趴在马背上的翟娇,悠悠转醒,却又被林平之一道真气弄昏睡过去。 “你家小姐惊吓过度,睡不安稳,没事。” 素素一听林平之不是为她而来,更加神伤,却转为笑容,人家能想着她,能第二次救她,这恩情她已经还不完了。 “素素娘子,如今大龙头惨遭不幸,令人扼腕,但活着的人,仍要继续前行,我那提意,依旧有效,不若你和这位楚楚娘子,一起去岭南,远离战乱,好好生活吧?” “这……” 素素看看小姐妹楚楚,楚楚跟她一样不知所措,惶恐不安又茫然。 又看看昏睡的翟娇,素素还是摇摇头,“谢过宋郎君好意,但我放心不下小姐,我想要等她醒来,听听她的意思。” 那你听吧,我可不听……林平之一想起那破锣嗓子,脑瓜子就嗡嗡的。 却忽然,林平之抬头,然后对魏征说道,“玄成兄,李密那边,有个叫‘飞羽’郑踪之人,最善追踪之术?” “哎呀!”魏征轻声惊呼,点头答道,“那郑踪养了一支通灵鹰隼,能索敌于百里之外,难道?” “正是,咱们被盯上了。” 505.条件 林平之抽刀,凝神静气,将真气压缩、压缩、再压缩。 直到将大量真气,压缩成一股真元,才一刀斩出! 一道煌煌刀气直冲上天,瞬间飞逝不见。 “呼……” 林平之缓缓呼气,呼出来的都是白色的烟雾, 他运功至极限,胸内气息,都被压缩雾化。 随之,他手中长刀,哗啦啦碎成一堆碎块。 魏征三人不明所以,却忽然, 隐约听到一声鹰隼的嘶鸣。 不是吧?魏征以为他已经足够高看这位宋阀少主了。 但其实长街之上那神奇的表现,仍不是他的极限……他还能一刀斩出, 斩到两三千丈高的飞鹰? 笔趣阁 这哪里是武功高手, 简直就是传说中剑气百里飞首的剑仙! 见到魏征的惊诧,林平之呼吸间调匀气息,摇头笑道,“没那么远,那扁毛畜生没飞那么高,三百多丈而已,而且也是极限了。” 魏征眨眨眼,三百多丈?而已?……别说的好像这不算什么啊! 林平之还真就很不满意,这可是他一缕真元,也相当于他第二次在霹雳世界时,随手一击之力了……他距离一掌毁灭方圆百里,飞沙走石天崩地裂如末日降临,还差的太远啊。 便是这时,高空飞速坠下一物。 他忽然伸手,一股气旋将其拖出,不断缓冲, 调整方向,最后轻轻落在他手里。 是一只头白身灰双爪如玉的海东青,其胸口上掉了几根羽毛,闭过气去。 “没错,这便是飞羽郑踪的鹰隼,二郎这一刀,实在令人震撼。” “这一刀虽然拿了这扁毛畜生,但对方已经能判断出我们所行方向了,我全力一击,也或许有人注意到,咱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众人骑马急奔,翟娇被颠簸震醒,又瞬间晕过去。 数十里外,众人扎营歇息。 翟娇再醒,这次林平之却没再出手,他和魏征躲一边去了。 “嗯……” 翟娇醒来,觉得浑身都别扭,每一个骨头缝都不对劲。 “小姐,你醒了!” 翟娇接过素素递来的皮袋,一顿灌水,跟着问道,“我们在哪里?” “……” 听完素素和楚楚的讲述, 翟娇神色复杂的看着几丈外的另一堆篝火,一个有点面熟的中年文士,一个面冠如玉的俊雅青年。 那青年胳膊上正架着一支鹰隼,鹰隼正不停的展翅挣扎,喙爪不停攻击,却被青年另一只手掌拨弄来拨弄去。 “翟大小姐醒了。” 林平之正在熬鹰,这只海东青确实非常有灵性,又神俊不凡,既然被他抓到了,今后就改姓林了吧。 他看向翟娇,微笑点头,没有过去的意思。 “……哼,别以为我会感谢你,堂堂宋阀少主,藏头露尾,来荥阳看热闹,你看得开心了?满意了?” “无需感谢。”林平之摇摇头,这种浑人,他心里毫无波动。 “但我没做过任何伤害大龙头和小姐的事情,反而救了你一命,这个人情,你总要认吧?” “怎么,你要挟恩图报?果然人品也不过如此。” “哈哈。” 林平之是真的乐了,他真的觉得很好笑,翟娇这人,太极品了。 “那么大小姐定是豪气干云,受恩义必然想要涌泉想报,人品好到不能再好了?” 翟娇挺起胸膛,瞪眼说道,“哼,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别看我大龙头府没了,但我爹在外面仍有旧部,我仍能替我爹报仇!” “那都与我无关,不过大小姐就算想要联络旧部,也要先逃开李密的追杀吧?这里距离荥阳不过七十多里,追兵随时能到。” “说条件,忒的啰嗦。” “听闻素素与大小姐情同姐妹?那就一换一,大小姐将姐妹送我,我送大小姐离开李密的势力范围。” “啊……” 素素瞬间红了脸,一声轻呼。 “只要一个素素?我连楚楚都给你。” 翟娇大手一挥,让楚楚变得楚楚可怜。 “不但她们,你武功这么高,你替我杀了李密,我大龙头府的旧部,我家各处隐藏的财产,都是你的。” 翟娇死死盯着林平之,双眼泛起复仇的火焰。 “李密用不到我杀,我也没兴趣杀他,更没兴趣当杀手,却要叫大小姐失望了。” “哼,原来也是个没胆子没卵子的。” 林平之笑笑,这位虽然浑,却不是傻浑,“随大小姐怎么说吧。” “素素,既然你与宋师道有缘,你便去吧,还有楚楚,也不用跟着我了,都随他去。” 翟娇见激将法无用,终究一声叹息,大手一挥。 “小姐……” 素素想说我们不要离开你,但她知道,她是没有资格,也根本劝不动林平之的。 “去吧,我确实将你们当姐妹看待,如今我爹兵败身死,我给不了你们庇护,那小子虽然看着就可恶,却对素素你不错,应该不会欺负你们,不然宋阀少主,欺负两个落魄女子,算什么男人?” “小姐。” 素素两女不禁双眼含泪。 “走走走,看见你们就烦,又不会武功,还想拖累我吗?!” 翟娇故作厉色赶人,两女只得来到林平之身边。 “宋郎君……” “素素娘子,你确实不适合跟着翟大小姐了,听我的,这个江湖不适合你,这是你最后抽身而退的机会了。” “……是。” 素素只得带着楚楚盈盈一拜。 “翟小姐,你放心,我不会拿她们当婢女,会安排她们当普通百姓的。至于你,我也会……” 林平之说着,忽然一愣,“来的好快啊。” 这里除了他,就翟娇武功尚可,却也未入先天,良久,才听到隐约的马蹄声。 “快走!” 翟娇一声爆叫,林平之却摆摆手,“稍安勿躁,对方百余骑,你们是逃不掉的,在这里打发了就是。” 翟娇来不及讥讽,隐约马蹄声便逐渐清晰,而林平之反而带着众人往道路上迎过去。 远远一片黑点,逐渐变成骑手,然而这群骑手为首之人,一见林平之,突然勒马,然后掉头就跑! 其余骑手却听她一声号令,策马狂奔,继续提速,朝这边冲锋而来! 林平之笑笑,一步迈出,众人只觉眼一花,见人已然在十丈之外,呼吸间,已然冲到骑队之前。 “吼!!!……” 506.事了 沈落雁一路追来,她心里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她明明听了王伯当的讲述,知道荥阳城内突然出现一位神秘高手。 明明知道这可能与宋阀有关,她却仍只是听了王伯当几句怨言,便只是听从密公发号施令,带着一队人马, 与其他高手分散开来,四处追捕翟让余孽。 而在飞羽郑踪传信,他的神鹰突然失去联系后,沈落雁还直接带人追了过来。 直到看见到那她一直忘不掉的身影,一直忘不掉的笑容,沈落雁才蓦然惊醒, 果然是他! 见到了,她却又拨马掉头就跑。 “吼!!!” 却在这时, 沈落雁听到身后一声如山崩海啸一般的龙吟虎啸! 脑袋一瞬间的空白, 她回过神来,只觉天旋地转,已然被马匹甩飞出去。 不断旋转的视界,她见到带来的百余骑手,连人带马倒了一地。 突然,她感到自己仿佛掉进了棉花里,被轻轻托住。 “沈军师,久见了。” “……” 沈落雁茫然的神色回过神来,见到林平之微笑的脸,忽然狠狠一推他。 “呕!” 连震带摇,沈落雁腹内翻江倒海,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擦擦嘴吧。” 接过手帕,狠狠抹了抹娇唇,沈落雁也放弃挣扎了,站直后没好气地一瞪,“宋二郎好雅兴,跑瓦岗看大戏来了。” “是啊, 枭雄翻脸无情、鸠占鹊巢、取而代之的戏码, 当真精彩绝伦啊。” “宋二郎不必讽刺,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密公奉天之德,讨伐昏君杨广,翟让不思进取,处处掣肘,密公乃是顺应天道,代天伐之。” “老子听你在放屁!” 林平之还未说话,先有一声炸雷响起! 沈落雁也是晕晕乎乎的,这才注意到,魏征等人追着猛张飞似的翟娇跑了过来。 翟娇见到沈落雁这李密麾下的恶毒贱人,顿时火冒三丈,再听她满嘴喷粪,更是怒火冲天。 她冲上来抡拳便打,却撞上无形气墙,被隔在一丈之外, 仍张牙舞爪。 “翟大小姐,各为其主罢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 不过赢者通吃而已。” “呸!……” 翟娇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骂林平之,却一翻白眼,昏睡过去。 林平之接过素素抱着的,同样昏睡过去的鹰隼,对沈落雁说到,“沈军师,请吧。” “不表现风度气度了?”沈落雁神色变幻,似笑非笑,“你终于要对我用强了吗?” “怎会呢,我与沈军师一见如故,情深义重,怎忍心伤害你?出了荥阳范围,自然任由沈军师离开。” 一提这个,沈落雁就又开始磨牙。 沈落雁只得跟上,就见林平之到了她手下骑手跟前,竖掌如刀,挥了几下。 刀芒森然,地上随之被斩出一道沟壑,一行大字—— 见追兵,雁亡。 “怎么,这次不用离间之计了?” “除了沈军师,又没人猜到是我,那么神秘高手救走翟娇,李密会不会为了沈军师罢手呢?” “不用如此幼稚挑拨,密公当然会以大义为先,落雁也早已有类似情况时的觉悟,密公一如既往信我,上次让你失望,这次仍会让你失望。” “上次过后,李密更多听信徐世绩的进言了吧?” 沈落雁笑而不语,那意思任你怎么想。 但她心里却知道,林平之没猜错,密公确实曾在风言风语传出后,冷落她一段时间。 徐世绩便见缝插针,连番用计,搏得密公更多信任。 但这不过正常现象,她仍会努力赢回密公信任。 但她却不想再与林平之说下去了,“魏秘书,密公待你不薄,因何弃明主而去?” 魏征理都不理她。 林平之和李密重视沈落雁,是他们的事,魏征自然是不屑与女子辩论……李密宁肯信任一个女子,都不肯信任他,他心里能没点怨念? 沈落雁见了,眼珠一转,“宋二郎,这便是世人对落雁的态度,你麾下也都是这等庸人,你许诺我的尊重,看来也不过夸夸其谈罢了。” 魏征顿时看向林平之。 “在我眼中,沈军师的才华已经遮掩了你的容貌,在我心中,你只是沈军师,不是俏军师,也不是蛇蝎美人。” 闻言,魏征不由得点点头,单说沈落雁的智谋,他也是要佩服的。 “沈军师,你其实很想听到我这样对你说话吧?” “宋二郎自我感觉未免过于良好。” 林平之笑而不语。 沈落雁又想磨牙……这可恶的家伙,为何总能猜到她的想法。 然而沈落雁个人感受如何,事实就是李密如今干了翟让,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除非李密赶走沈落雁,否则怎样她都不会弃之而去的。 林平之也不再提这个,而是与沈落雁和魏征谈天说地,畅谈古今,有他带节奏,两人竟互相也能聊上几句。 一路出了荥阳郡范围,便到了分别之时,“沈军师,希望三次见面时,能更加愉快。” “落雁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你,除非是你匍匐在密公脚下。” 沈落雁撂下狠话,飘然而去。 翟娇自然更不会给林平之好脸色,林平之想想,若不是收了未来的大宰相,他这一趟,真是里外不讨好,左右不是人。 但既然有了魏征,这一趟就太值了。 之后林平之又与魏征依依惜别,这就比较愉快了,将魏征和素素楚楚都安排送去岭南,林平之自己也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另一边,江都。 林平之本尊刚到荥阳时,他长生分体带着东瀛夫人和婠婠,一路前来。 一路上,婠婠逐渐恢复了……演技,变得柔柔弱弱,楚楚可怜,那真是风情万种,铁石心肠的看了,都要化作绕指柔情。 但长生分体表示,他根本没心没肺。 长生分体的定力,别说是现在的婠婠,就是她天魔诀修到十九层,二十九层,修到天魔复生,都别想诱惑他。 他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坦然以对,平淡的目光,却仿佛能直射心底,映出心底最真实的自我,每每让婠婠演不下去。 婠婠虽然仍心性坚韧,却不由得心生无奈。 长生分体也没着急做什么,本尊那边在熬鹰。 他这边同样在熬人,让婠婠就这样一直无力,一直煎熬,直到她维持不住心境。 bqgxsydw.com 那时,才是改变的开始。 507.天刀出山 “怎么了吗?” 江都城外,改换形貌的东溟夫人与婠婠,见林平之长生分体突然驻足,神色尽是茫然,不由好奇,她们从未见过林平之这个样子。 江都作为隋朝国运最后残存之处,杨广南下, 带来大量的军队、士族、财富,这里更加的繁华兴盛,人气十分旺盛。 但长生分体远远望着江都城,灵识观气,却不见煌煌紫气。 而是只见死气沉沉的阴云密布,皇城位置,尤为浓郁, 仿佛一条遍体鳞伤,垂死的巨龙, 被斩去五爪,斩去双角,龙生生被砍成蛟,只做最后的苟延。 “皇朝末路,气数已尽。” 长生分体喃喃自语,本尊曾见过北嵎北辰皇朝的气数,却都没有江都这里惨。 北辰皇朝只是不受民众认同,不能凝聚众生意志,但若没有般若海五人组那样的强敌,北辰元凰和北辰胤早晚能扭转局势,假龙变真龙。 燃文 但杨广弄得全天下怨声载道,民众恨不得将其扒皮拆骨,抽筋放血,熬油点天灯。 隋朝的众生意志其实是凝聚的,却是凝聚成了斩龙的刀, 一刀一刀的反噬龙气,国运每伤一分,诸多义军的气运就强一分。 到现在,只差最后一刀,真龙就将彻底完纳劫数。 “你不是再清楚不过吗,因何突然这般感慨?” “眼见为实啊……入城吧。” 城内,宋阀商号,后院。 正堂之内,主位正坐一个两鬓斑白之人。 他给人的感觉,就很奇怪,像是六十多岁的老者,但又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生得十分俊逸,眼神恬淡,似是平易近人。 不,是有些普通……东溟夫人和婠婠见到这人时,都是心中震惊。 天道宋缺,如何变得这般毫无武功的样子,他的刀呢? 两人不由得看向长生分体,这难道又是你的鬼把戏,找人假扮天刀, 来这江都城搞事? 却见长生分体深施一礼,“见过阀主。” 宋缺却传音入密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给我感觉陌生又熟悉?” 被东溟夫人和婠婠怀疑是假的天刀,却也没顾得看两人,自从长生分体踏入商号三十丈范围,他已心生莫名感应。 同样是气机圆润无暇,收放自如,神物自晦,外人根本把握不到气机,互相之间,自然有所感应。 而这样的感应,宋缺只在自己那个到现在都看不透的儿子身上感受到过。 却不是这样融入自然,天人合一,仿佛与天地一体,却是以人为主,掌控天地的感觉。 他儿子的更宏大森严,浩气光明。 他刚一感应到,还以为是佛门得知了他的动向,让宁道奇那老道找来了。 但这人的精神力量的波动,又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仿佛……是他儿子弃佛从道,转修了道家功夫? 待到长生分体出现在他面前,虽然功法不对,人也不对,但熟悉的感觉,血脉相连的感觉,却更强烈了? 除了妻子,宋缺不记得跟谁生过儿子啊? 瞒不过宋缺,长生分体有点诧异,却转瞬了然,他有些忽略了血脉之间的呼应,还有多年交流、交锋,宋缺对他的熟悉。 便示意宋缺,先见过东溟夫人,再单独一谈。 “美仙,你我也多年未见了。” 宋缺笑着点头,松懈一点气机。 东溟夫人微微一震,这才知道,宋缺的武功,已经臻至她难以想象的境界……就好像身边这个冤家。 “见过宋阀主,阀主风姿威仪,更胜往昔。” “这位便是你师妹婠婠?不错,果然资质绝佳。” 婠婠盈盈一拜,楚楚可怜的说道,“见过阀主,阀主可见过我家师尊了?” 宋缺点点头,祝玉妍被送到岭南的时候,他古井不波的心境,都起了波澜。 “祝宗主很好,忘记过去一切,远离悲伤与仇恨,也算是重获新生了。” “阀主说的是。” “看似是真,终究是假,你即便没被封印功体,再练五十年,也不过我一刀斩之。” 长生分体能看出的问题,宋缺这个武道上只诚于刀的,同样看的清楚。 “天刀神威,婠婠怎敢抗之?” 宋缺顿感无趣,这小娃娃,太嫩了些,等洗去铅华,脱胎换骨,返璞归真,才有资格与他谈话。 不过与东溟夫人谈话,是另一回事,那并非武道,而是世情。 宋阀强夺了流求,终究有失礼数,身为阀主,自然要安抚一番。 待到东溟夫人和婠婠退下,长生分体这才躬身一礼,“恭喜父亲刀意臻至完满,神识纯粹无瑕,武道之上,又有精进。” “……嗯。” 听长生分体直接承认,宋缺不禁皱眉,“你究竟怎么回事?” “此乃身外化身之法,以佛骨舍利存留功德与佛法之力,以自身气血生机,再造躯壳……我也是得到长生诀后,有此功法可汲取天地元气,才有尝试机会,险而又险,终于成了。” “……即便如今听了,仍匪夷所思,但你就在我面前,我的感觉不会错。” “那位圣僧,并非当下乌烟瘴气的佛门之人,心性高洁、武学修为通神,或许如此才能有此莫测神通吧。” “唯有如此解释了……但一位破碎虚空的强者,竟逆圣归俗,重入红尘,这又是为何?” “或许是重整山河,救万民出水火,或许是重整佛门,让佛不再被一群利欲熏心之人解读宣扬,圣僧神意,高深莫测,不到他的境界,我也是猜不透的,我只是我,只做我,圣僧的宏愿,我不清楚,我说的,却是我要做到的。” “如此甚好。” 宋缺点点头,两人数年间的交流,早已默契于心,神识交流,也不存在谎言。 眼前之人无论如何变化,如何离奇,终究承认是他宋缺的儿子,一直坚定的和他有共同志向。 这样就足够了。 “你推荐的那位十万雄兵我见到了,果然慧眼识人,此人当为我宋氏的兵马大元帅,大都督。” “秦叔宝与程咬金呢?” “亦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李靖为主帅,两人当为副帅; 嗯,还有双龙那两个小子,在长江上配合他们的鲁弟,也对其赞不绝口; 还有没有其他良才了?听说你跟瓦岗的俏军师一见如故?” 爱才之心,可不只是林平之一人,宋缺同样求贤若渴。 508.深谈 “李密不用魏征,惜哉,幸甚。” 宋缺听完林平之长生分体对魏征的介绍,其给李密的献策,其人胸中韬略、满腹经纶,知道这是一位当世大贤,不由大悦。 “我宋阀地处偏远, 蛰伏低调,虽潜心发展,却缺少名望声威,从未有过贤良主动来投,若无有你的出现,我自知不占地利人和,即便有天时,宋阀也利用不到,现如今,却能有今日这般局面。” 宋缺连连感叹,跟着问道,“还有没有?那俏军师,你可能收过来?” 你当大贤是大白菜呢,我买一颗还送一颗?长生分体摇头笑笑,知道自己招揽贤才,只是为了新鲜感和满足感,但宋缺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激动振奋。 “沈军师急不得,却也不用等太久,李密乃是盛极而衰的格局,他马上就要走下坡路了。” “嗯,西北皆有强敌,窦、李、王皆非易与之辈,李密已无地利,也要错失天时了。” 宋缺话题一转, 又问道,“王通寿宴,你可出了最大的风头, 你又给傅采林下了第二封战帖?” “嗯。” 长生分体伸出食指,指尖阴阳长生真气流转,首尾相连,变为一个锋锐的圆环。 “这……” 真气圆转如意并不难,宋缺也能轻松做到,但这真气圆环既有锋锐,却又藏锋,双气双锋互为鞘,相生相克,完美平衡,而一旦被打破,就合二为一,一起爆发。 而且若是招式,破起来尚不算困难,但若是存在体内呢?稍有不慎,气爆人亡。 “巧妙如斯,技止于此, 对傅采林来说, 也会是一道不简单的题目……但他仍不会前来应战的。” 2k小说 长生分体点点头, “弈剑大师身负高句丽守护神之重任, 若只他一人,他当然不会来。” 宋缺点点头,跟着一挑眉毛,有些惊讶的问道,“难道你还想加上北边那位?” “不止,我还想再加上道家那位。” 若不是知道这样一来,宋缺绝不可能再加入,长生分体都想带上他。 汇聚天下顶尖高手,与自己巅峰一战,也是林平之在每个世界的固定目标了。 “……好气魄。” 谁听了这话,都会觉得长生分体狂妄,唯独宋缺不会,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相对最了解林平之的人。 “但大事未成前,你只能用这个身体去做这件事,除非你给宋家延续香火……不然我直接去高句丽,跟傅采林一决生死,弈剑术玄奥精深,穷极变换之道,你必然最想跟他交手。” ……长生分体发现这套路莫名的熟悉,心说你若见了林总镖头,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傅采林最精于算计,没有五成以上的胜率,他连心动都不会有,此不急于一时……对了,我见过石青璇了,她很好,没有因为老一辈的事情,而心灵蒙尘。” “如此就好。” 宋缺心中彻底放下了许多事情,提到石青璇,未让他的心境产生涟漪。 “佛门代天选帝的计划,要正式开始了,宁道奇要亲自护送和氏璧到洛阳,将其交给慈航静斋的入世传人师妃暄。 到时,阴癸派圣女,本应与静斋传人一场大战,佛门与魔门也要再次开启争端,但现在,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这嘛,我准备……” 佛门魔门的事情,长生分体与宋缺商议许久,下一步如何行事。 然后又说起此次宋缺来江都,是宋阀暗探已经打探到消息,知道宇文化及要正式发动他的计划,宋缺前来,便是要趁此机会,宣告天下。 “李渊那个阿婆面,竟然向突厥人称臣,再自领天下兵马大元帅,嘿,早知当年见他时,就直接一刀砍了。” 李阀与佛门合作,又向突厥俯首称臣,宋缺最恨的两条,李阀全占了,也无怪以宋缺的心境,这时都有点磨牙。 这也是宋缺非要亲自出手,大闹一场的原因,他要让李阀知道,天刀入局了。 “既然要闹,不如闹大一些……” 一直到次日红日初升,长生分体才与宋缺谈完。 回去想要静心调息片刻,却发现东溟夫人和婠婠都等着他。 东溟夫人无所谓,婠婠被封内息,神色有些憔悴。 “怎么没去歇息?” 东溟夫人表示她该睡睡,是婠婠一直眼巴巴的等着他。 “二郎,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若是前几天,婠婠会拉着长生分体的袖子,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婉转娇柔的说。 但这次,婠婠却只是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何须背着美仙,你说完我再说给她听,岂不麻烦。” 婠婠不解释,沉默不语。 “你们说吧。” 东溟夫人对长生分体点点头,起身离开。 她扮作祝玉妍,身边还总跟着“边不负”,实在是非常的别扭,她真的不想管阴癸派,她只想回飘香号,回东溟派,过安稳的日子。 长生分体也知她真实想法,待她离开,看向婠婠。 “你为何不早说你是宋阀的人?我只当你是和圣门有关的隐世高手。” “这与我和阴癸派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既然是宋阀主信任的人,也就代表了宋阀的态度,若针对阴癸派的是宋阀,而宋阀又有逐鹿中原之志向的话,我愿意执掌阴癸派,与宋阀合作; 我愿意照你说的,重修天魔诀,并在你和宋缺的支持下,横扫圣门两派六道。” 婠婠并不是被宋缺与宋阀震慑,而是识时务,宋缺现身,说明宋阀有大志向,要干大事业,宋阀虽然只有岭南,但现在有了东溟派,就有了海外基地,与强大的海运,加上天刀的文武全才,还有林平之这样的高手。 婠婠感觉事情大有可为,宋阀正是那种阴癸派想要合作的对象。 甚至投效也无妨,至于长生分体的要求……婠婠认为只要她一心为圣门付出,一切都是为了圣门,又何必在乎甚么门规和传统。 规矩可以打破,也可以重塑,即便性情都被扭曲了,又如何? 她还不是被灭情绝性过?再怎么变,她为圣门大计的心,都不会变。 然而婠婠自觉十分诚恳,一定可以打动对方,毕竟人都是利益动物,她提出的,对宋阀是十分有利的。 却见长生分体对婠婠摇摇手指,“我想,你搞错了一些事情。” 509.攻破 “婠婠,阴癸派那些长老、亲传弟子,对宋阀来说,根本不重要; 就算武功再强,办事能力再高,也不过一群灭情绝性,只有极端私欲, 或是一心只为阴癸派的利益动物,宋阀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合作? 宋阀即便看重阴癸派,也是看重那些具体办事的人员,那些眼线、探子等等真正做事的人; 而那些人、那些利益,我自己就可以将其收在手中;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这群难缠的家伙合作呢? 至于你,一统魔门,收集天魔策,是我给你的利益, 是我给你的目标, 不是你跟我讲条件的资本,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也是你的运数; 婠婠,我只是看你天资卓绝,不忍你白白浪费,却不是不能看着你浪费,那其实与我无关; 比天资卓绝,相信我,你并不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这……” 婠婠没想到,她从宋阀的利益角度出发,林平之长生分体也不为所动。 “我想与宋阀主一谈,可以吗?” 长生分体没说什么,直接带她去见了宋缺。 “宋阀不需要阴癸派高手的投诚,小姑娘, 阴癸派的手段和行事作风,老夫知道的足够多了, 看似蜜糖,实则隐患无穷的慢性毒药,太多权势者与强者品尝过,老夫见过太多,没兴趣自己一试。” 婠婠还想再说。 但天下间能对她不客气的人不多,这里偏偏就有两个,而且宋缺可比长生分体霸道多了,气势微微一放,婠婠就张不开嘴了。 长生分体又带婠婠离开,这下她受到打击,又有点心灰意冷了。 她不是不努力,而是每一天、每一刻,都在观察,都在思考,想要抓住任何一个哪怕再渺茫的机会。 即便睡梦中,她都在绞尽脑汁地思索如何破局,如何度过难关。 但她被困于长生分体的掌心,上天无路, 入地无门。 “婠婠,你急躁了。” 我不但急躁,而且有点怒火中烧……见长生分体心平气和的劝诫她, 婠婠有点磨牙。 她是真的绷不住心态了,她真的压抑太久,自控太久,积累了太多的焦躁,太多的挫败,她真的很想爆发,很想宣泄。 “很气吧?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很想给我鼻子一拳?” 不是,是很想给你脸上一脚……婠婠低头不语,深呼吸。 “我让你打一拳怎么样?” 长生分体却继续火上浇油,把脸凑过去。 “……” 婠婠气息逐渐粗重。 她本可以抚平心境的,本可以再继续虚与委蛇、虚情假意的演戏。 但谁让长生分体用上了一点惑心之音呢? 长生分体之前一直都没用,是他不想催眠婠婠,那毫无意义,他就是熬着婠婠,熬到她耐性触底,负面压抑到极限,给心态压迫出一点裂痕。 直到她心灵防备最脆弱的时候。 轻轻一个挑拨。 谁说真性情流露,就都是美好的,负面情绪也可以,只要是真情流露就可以了,就能打破婠婠的伪装了。 “来嘛,打一下又不会害喜,反而会很舒服……” 嘭! 未等长生分体说完,婠婠那如羊脂白玉的小拳拳,就一拳打中长生分体的眼窝。 长生分体没用真气阻挡,婠婠没了真气,她也没多大力气。 他却仍哎呦一声,挤眉弄眼的,“爽不爽?过不过瘾?想不想再来一下?” yawenba.net 嘭,长生分体又被小拳拳来了个酸鼻。 “你为什么要欺负婠婠!你为什么要为难婠婠!你给婠婠师尊还来!你给婠婠武功还来!你给婠婠滚得远远的!你滚啊!” 婠婠终于绷不住了,小拳拳欧啦欧啦的乱捶长生分体,脸也涨红了,眼眶也晶莹了。 长生分体神识观气,婠婠的气机,她的精神波动,终于出现了距离的震荡,从古井无波,逐渐变成沸腾的滚水。 长生分体任由婠婠捶,不一会儿,她就香汗淋漓,累得打不动了。 然后长生分体一道真气度过去,让她恢复些力气。 “你这家伙,如此可恶!婠婠恨你!才不要练你的臭武功!婠婠要让你永远不能得逞!甚么比我好的,婠婠就是最好的,你再也遇不到更好的!是你毁了婠婠!你毁了我啊!” 婠婠瘫坐在地上,皱着鼻子,强忍着不哭出来。 长生分体坐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是,我错了,我赔你一个全新的如何?这个能发自内心的哭出来的,我看就不错嘛。” 婠婠闻听,毫无形象的,使劲用袖子抹了几把眼睛,眼睛红红的瞪着长生分体,“呸!你痴心妄想!” “是是是,我痴心妄想,永远不可能成功的。” “谁睬你,婠婠不要理你,你出去!” 长生分体自然从善如流,悄悄退出,带上门。 他只是想要引发婠婠的真性情,又不是想跟她发生些什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得手了?” 长生分体去找东溟夫人,第一句话就被这样问。 “咱就说,这刚多久?我多坚忍不拔,美仙你不清楚?” “……你这小色胚!” “美仙你懂得越来越快了。” “呸!住口!” “好了,美仙你是了解我的,我只是见到良材美玉,不忍糟蹋,想要好好雕琢罢了。” “哼,你如此攻破她的心防,她心里一辈子都有你的影子,这辈子都忘不掉你了。” “这就要看她能否修成天魔诀十九层了,从无情到有情,再从有情到极情,如此方能明心见性,照见本我,于是超脱,那之后,即便她心里再有我的影子,也不会对她造成影响了。” “……所以我才不想继续修炼,看淡、超脱,就好像你,即便有情多情,但又有什么所谓?你已超脱,所谓的假与真,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的想法,我的意志,我的选择,真就是真,看淡了也是真,看透了仍是真,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你对婠婠的看法呢?对她的回应呢?若她日后有情,你是否要对她选择无情?” “人总要有所选择的,而选择就有取舍,有取舍就不可能尽善尽美,我只能在不违背自己意志的情况下,尽量考虑到她了; 而且我们也不用假设人家已经作出选择了吧? 我这平平无奇的尊容,也只有美仙能透过皮囊,看到我的内在美啊。” “哼,你一肚子坏水,哪里美了,臭美!” 东溟夫人糗了长生分体一句,但心里,却一声叹息…… 510.救驾 江都,皇宫,望江台。 杨广正在萧皇后和众多嫔妃的服侍下,寻欢作乐。 他今年虚岁五十,保养的很好,气色很好,精神状态也不错。 虽然这天下, 他现在只有江都,甚至他知道,连江都他都不能完全掌控了。 但他自从来到江都,他就不再清醒,让自己沉醉在享乐和浮华之中,沉迷在美梦之中。 何必醒来?醒来那一刻, 便是“大好头颅,谁当斫之”, 且醉, 且睡。 所以说道最近有人克扣禁军军饷,禁军颇多怨言,而且北归思乡情绪越发强烈。 xiaoshuting.info 杨广竟然说,让江都的寡妇、尼姑、女冠,尽皆与军士婚配,以此安定军心。 美梦嘛,怪诞稀奇些,又有何妨? 跟着又说李密势大,李渊造反,杨广也只当放屁,根本没有这回事。 只要我不理会,事情就是假的,你们说的这都是假消息,统统都是假消息。 但却在这时,宇文化及带着弟弟宇文智及,和禁军统领前来, 说禁军思乡思归,请陛下回归东都。 杨广仍是无所谓。 但宇文化及却抽出腰间利剑——陛下, 该醒了。 天倾之祸,骤然来临。 不止杨广所在望江台,皇宫,皇城各处,皆是如此,宇文化及控制的部队,来回扫荡砍杀,清除异己,控制皇城。 而军士良莠不齐,见到金银珠宝,见到宫女,见到平时高高在上的杨广选入宫的秀女……兽性,悄然而生。 燕王杨倓的王宫。 杨倓身为杨广的长孙,最受疼爱,杨广一直将其带在身边。 杨倓的宫殿,自然是宇文化及必须要控制的。 宇文化及杀杨广,可以说是清君侧,他当然要另立新君,杨家的宗室, 都是备选目标。 宫殿内, 正有许多宇文阀的高手士兵,将禁卫、独孤家派的护卫、太监,一一斩杀。 领头之人,乃宇文无敌,宇文阀能排进前十的高手,一身真气修为,十分了得,他生的奇丑,额头一个肉瘤,好像有角怪物,生性最是残忍。 不但任由手下欺辱宫女,他都一把抓住杨倓的王妃。 却突然! “蛮夷就是蛮夷,破野头家的蛮子,竟然管烧杀掳掠的土匪行径叫清君侧,踏马的什么东西。”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带着满满讥讽,在宇文无敌耳边响起。 宇文无敌瞬间一惊,他身为真气高手,竟然对来人毫无察觉! “啊!” 他最是残忍一把抡圆了王妃,给她朝声音方向甩了出去,跟着手一招,抓过身边长矛,挺枪直刺! 然而忽然一条缎带,飘然飞至,缠住他的精钢长矛,竟让他感觉真气消融,手一抖,长矛就脱手而出! 长矛在空中被缎带转了一圈,更加诡异刁钻的刺向宇文无敌! 宇文无敌更惊,双掌连发气劲,却直接打开了缎带,打飞了长矛! 然而却有一股诡异气劲,无声无形,从矛尖射出,划过一道弧线,正中宇文无敌肋下! 宇文无敌气息顿时一滞,跟着就见一道白色身影突然飞射至他身前,如翩翩起舞,婉转缭绕间,已然一掌拍中他头顶! 宇文无敌只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吞噬,瞬间陷入黑暗…… 燕王杨倓聪明英俊,性格温和,所以早就被吓傻了,见到一个美到难以形容的绝色女子,如天仙般突然驾临,伸手就制伏了宇文无敌。 而那个一脸惨白阴鸷的中年男人,救下他的王妃,又身如鬼魅的收拾掉一个个叛军。 杨倓还是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女子盈盈一拜,男人抱拳施礼。 “民**癸派祝玉妍,携边不负前来救驾,来迟一步,请燕王恕罪。” ……阴癸派! 杨倓这才反应过来,想起祖父给他说过一点阴癸派的事情,知道这是一个江湖上的邪派,是绝不可信任的。 但杨广的话……他自从来了江都,说过一句人话吗?说的那些个话,杨倓一个半大的孩子,都没耳朵听。 功高莫过救驾,现在阴癸派的祝玉妍救了杨倓,她就是最大的忠臣! “哼!燕王何须魔门邪祟前来救驾?祝宗主,你又打得什么主意?” 却在这时,一个雄浑霸气的声音,突然传来。 众人只觉眼一花,就见一个极为英武俊朗,看着又像中年人,又像老者,又像文士,又像武者,极为不凡的身影,单手持滴血长刀,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 “臣镇南公救驾来迟,燕王原谅则个。” 镇南公?杨倓一时没反应过来,跟着眼睛一亮,岭南宋缺! “祝玉妍”和“边不负”,顿时一脸忌惮,摆出戒备姿态,祝玉妍寒声道,“圣上未有调令,镇南公因何出了岭南?” “天刀行事,何须向一个妖妇解释?” 宋缺霸道气机勃发,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仿佛一把钢刀架在脖子上,燕王杨倓噤若寒蝉,甚至双腿瑟瑟发抖,感觉小倓倓一紧一紧的,马上就要搂不住了。 好在宋缺气势一发即收,“燕王,臣获悉宇文化及那奸贼的阴谋,来不及发兵来救,只得单人独骑前来,仍未能救得圣上,臣万死,却仍须留有用之躯,豁尽一切,也要保住天家骨血,燕王请放心,但叫臣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让宇文化及动燕王一根毫毛。” 忠臣,忠臣啊!……杨倓听宋缺说的情真意切,不由感动。 相对于民间门派,他当然更愿意相信镇南公啊。 而且与其被甚么阴癸派,不知道救到哪里,杨倓觉得,岭南就很不错,天高皇帝远,大江南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也波及不到。 “天刀原来也能如此谄媚,玉妍领教了,但玉妍身为阴癸宗主,却也不是天刀能三言两语打发的!” 却在这时,祝玉妍周身隐现黑色气旋,边不负周身隐现黑莲气劲,两人一左一右,对宋缺形成夹击之势。 “嗯?” 宋缺睥睨天下的霸道之意,再次勃发,“怎么,祝宗主想要领略天刀仍利否?” “哈,天刀数十年不出,玉妍自想重温天刀风采!” 三人气机勃发,杨倓这个感动啊……三位高手高手高高手,快收了神通吧,本王真的要搂不住啦! 511.大战 “杨广,宇文化及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哈哈哈……” 宇文化及一手血淋淋的宝剑,一手血淋淋的人头,宇文家多年夙愿,一朝得偿,他忍不住放肆的哈哈大笑! “阀主, 阀主!” 却在这时,有家族高手,来打扰他的兴致。 “怎么了?” 宇文化及笑容一收,端起架子,尽量沉稳的问道。 “打、打、打起来了!” 你这不废话吗!看看耶耶手里是甚么?看看周围人都在干什么?你特娘的喝了多少才来的? 醒醒,咱们造反呢! “有高手打起来了, 给一座宫殿都拆了!阀主快去一观吧!” 哈?宇文化及心说宇文阀和独孤阀都没请这种高手啊? 这才知道形势有变,宇文化及扔了杨广的人头,赶忙带着高手和大军前去。 到了燕王杨倓的宫殿,宇文化及一看,可不周围断壁残垣,打了个乱七八糟么。 再一看,嗐,那不是天刀宋缺、阴后祝玉妍、魔隐边不负吗,这三个都是比他还厉害的高手,他们大打出手,拆个宫殿,那再合情合理不过……个屁啊! 特娘滴这仨哪冒出来的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直接出现在皇宫里了啊! 见天刀,刀气纵横,刀意冲天,远远观之,宇文化及都觉得锋芒刺肤。 再看阴后,身后黑色漩涡, 似要吞噬一切, 是真的飞沙走石,各种零碎都被气旋吸入,再包裹黑色气劲射出,暴雨梨花,将周围射得坑坑点点。 就连魔隐,都一朵朵莲花气劲,虽然被天刀一刀一个斩破,但气劲爆发四散,仍风声呼啸。 三人大打出手,方圆三十丈,根本没人敢紧身,三十丈左右,那斜斜两分,肠子肚子撒了一地的叛军,就是最好的证明。 宇文化及心里那个崩溃,也是难以尽述了。 而这远不是三人极限,三人仍越打越激烈,看得宇文化及心惊胆颤,宋缺当年就与三大宗师齐名,现在看着冲天刀意的霸道绝伦,可知他这些年竟然又有精进! 而祝玉妍这位阴癸阴后,竟能只带一个魔隐边不负, 就能与天刀战成平手,她竟有如此实力?! 宇文化及不禁骇然,这三人虽不知具体目的,但显然是为了他造反的事情来的,若只是抢几个杨家宗室,那还好说,但若要斩了他扬名…… 想到此处,他浑身猛然一个激灵,“撤!快撤!调集所有高手前来!调集大军,强弓硬弩!快!” 别的都不重要,他的老命最重要,他辛辛苦苦造反,别说便宜外人,就是便宜俩弟弟,他也不愿意啊! “阀主,咱们还在与独孤阀的高手和士兵交战,还在控制皇室宗室,就算想召集,也召集不来啊!” 宇文阀的高手表示很无奈,现在整个皇城都乱了,整个江都都乱成一团,这一时间上哪里召集大军去。 beqege.cc “那就去找智及,走!” 宇文化及现在处于极度不安中,身边的人越多越好。 却在这时! “祝玉妍,一招分胜负吧,接老夫天刀八斩!” “宋缺,本座天魔诀怕你不成!” “魔心莲环,讨教了!” 一刹那,突然风静云止,宇文化及就见交战三人猛然收敛气机,然后突然爆发! 巨大的刀劲,似要斩开天地,巨大的黑色漩涡,似要吞噬一切,巨大的黑莲……只阻碍刀劲一瞬,便被劈散。 轰! 刀劲与漩涡碰撞,须臾间,宇文化及感觉似是震耳欲聋,却又似是失聪,仿佛天地间完全静止下来。 下一瞬间,却气劲勃发,周围数十丈,全都是混乱狂暴的气劲,宇文化及身边的先天高手,都要全力运功抵抗,才不会被吹飞! 包括宇文化及在内,仿佛感觉那劈散漩涡的一刀,永远刻画在他们心底,永远不会被忘却。 天崩地裂的威势,只呼吸间,便已消散。 跟着是一瞬间绝对的安静,呼吸可闻,能听到心跳声的寂静。 噗! 祝玉妍突然浑身一抖,一口鲜血喷出,被边不负飞身一把抱住,狂甩十数道黑莲气劲,飞身急退! “哼!” 却是这之前宋缺能随手一招劈散的气劲,让宋缺一声懊恼闷哼,挥刀连斩,才在身前三尺,将气劲一一斩破。 嗯? 宇文化及一看,顿时诧异,难道祝玉妍重伤,而宋缺却也毫无保留地全力一击,气空力尽了? 不对!他不但力竭,而且也受了伤! 宇文化及只见宋缺横刀立马,伫立摇摇欲坠的房脊之上,竟然嘴角一抹暗红,脸色一瞬间的殷红,才恢复正常。 他正在强压伤势! 宇文化及心中瞬间一喜,双方竟打了个两败俱伤! 如此,他是否要黄雀在后呢? 却见宋缺忽然侧身,朝这边望了过来。 虽然相隔数十丈,宇文化及却仿佛宋缺就在他身前三尺注视他一般。 那神色间,充满了不屑和讥讽,仿佛在说——有卵子,就来试试天刀利否。 老子踏马的杨广都给宰了!……宇文化及一股火往脑门上撞,你家小畜生瞧不起我,你个老匹夫也这个德性,我要是不给你个厉害的! 宇文化及额头青筋直蹦,牙咬的咯吱吱响,大手一挥! “撤!” 就算宋缺负伤了,只要他不是奄奄一息,而宇文化及身边没个百八十真气高手,他自然不会直接怼过去。 千金之子尚坐不垂堂,更何况他宇文化及都要万金之躯了,怎么能学宋匹夫的鲁莽行径。 宇文化及走的果断,然后就找到了正在镇压皇城的弟弟智及。 这边进行的十分顺利,独孤阀准备不足,而且狂傲自大,还傻傻的以为,大家都是门阀,要有所顾忌。 这次独孤阀被宇文阀怼了个狠的,损失不小。 宇文阀可谓一边倒的优势,智及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皇城,斩杀独孤阀高手及精锐后,余者望风而降。 听到天刀与阴后齐至,宇文智及也连连皱眉,“兄长,此事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啊。” “或许只是想要抢些宗室,为其所用吧,却也无妨,反正咱们江都都不打算停留了,宋阀就算有野心,先头痛的也是萧铣和林士弘等南方反贼,让他们闹去吧。” “报!” 便在这时,有宇文阀高手来报,“阀主,废蜀王杨秀不见了,而宋缺带着燕王杨倓和其王妃,大摇大摆地往皇城外走,拦者皆斩,现已无人敢阻拦!” “……好个匹夫!” 512.一夫挡关 宇文化及想着,架你宋缺也打了,脸你也露了,人你也得了,而且你还受了点伤,你还不说差不多得了,还要得寸进尺, 蹬鼻子上脸? 真当宇文阀无人吗?! 这要是传出去,宇文阀众多高手精兵,千军万马,宋缺一人一刀来去自如,宇文阀自上至下,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宇文化及成什么了? 还是即将大权在握, 即将大展宏图的雄主吗? 这别的势力都将怎么看他?天下人都将如何评论他?手下人的士气还要不要维持了? 宇文化及怒上眉头,牙一咬,心一横…… 稳一手! 你宋缺不是一夫当关吗, 老子成全你,老子就真带着宇文阀众多高手,带着三千精锐去堵你,有本事你就一刀一个都给砍了,看累不累的死你! 长街之上。 宋缺面色略显苍白,但目光如电,脚步沉稳。 他身后跟着瑟瑟发抖,两股战战,互相搀扶的燕王与其王妃。 周围都是宇文阀的士兵、高手,将其围成一圈,却不是围困。 宋缺走一步,他们走一步,宋缺走一路,他们护送一路。 不但护送,而且开道,前方若有乱军作乱, 宇文阀的高手和士兵, 就赶紧主动自觉的去制止。 因为若他们不制止, 宋缺看到了,立刻霸道刀意冲天,然后一顿刀气乱甩,人挡人分,马挡马分。 好不容易打下江都,就算不跟着宇文化及荣华富贵,也有了北归的希望。 周围士兵们被乱象激起的暴力,被宋缺一人镇压。 却在这时,马蹄声急,逐渐轰隆,后方,大量骑士策马而来。 不是数十,不是两三百,若高空俯瞰,就会发现,是二十几支百余骑队伍,不断向这里汇聚。 宋缺仍置若罔闻, 人聚人的, 他走他的。 “宋阀主请留步。” 先锋骑队开道,原先围堵的百余士兵, 如蒙大赦般的让开,呼啦啦散去,他们之前也是懵了,被宋缺刀意震慑,都没想起来开溜。 宋缺听而不闻,先锋骑队为首的宇文阀高手,只得硬着头皮策马向前。 却在靠近宋缺三丈距离时,突然脑中警铃大作,只闻呲一声轻响,骑手突然见到鲜血飞溅! 却不是他的头飞离身体,而是他的马的头,在他眼前飞起。 “过线者死。” 高手身体不由自主从马上飞出去,闻听,心说过什么线? 于是他就见到,地上一道沟壑,而他刚好跃了过去。 他忽然感觉身体一轻,胸口以下,忽然感觉不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胸口以下的身躯,喷洒着鲜血,向地上坠落。 原来刀够快,人是感觉不到痛楚的,即便是横着被斩成两段……高手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彻底陷入黑暗。 yawenba.net 这确实吓到了他之后的骑队,人人勒马,不敢上前。 呜~~~。 却在这时,后方传来浑厚的号角声,一长,三短。 骑队顿时心中一凛,这是冲锋的信号。 号角声连连,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最前面的骑手,却没有被冲锋号令激发热血斗志,只觉心中悲凉,冲锋,也是死,不冲锋,被身后骑手碾过,也是死。 骑手只能硬咬着牙,不断鼓气,直到身后已有躁动,只得冲了! “横一剑,竖一剑,月有圆缺,情难全。” 却忽然,长街之上,宋缺前面,忽然一个身影,一袭白袍,双持长剑,飘然而至。 这人仿佛信步闲游,却是几步,便已出现在宋缺身前三丈。 宋缺却没有挥刀,反而收刀入鞘。 “宋阀主辛苦了,前路已清,顺行。” “请。” 燕王和他的王妃,看着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三绺长髯、一脸书卷气的中年书生,心说这就是援兵? 却听见身后马蹄轰隆,一直不敢回头的两人,忍不住去看,就见身后骑队已然开始冲锋,而那书生……哪儿去了?! “生一剑,死一剑,奈何桥畔,何人念?” 以为书生跑了的两人,循声抬头,却见书生腾身而起。 “夺命书生剑,请指教了。” 燕王和他的王妃原本以为,能绽放的,只有花朵。 现在两人才知道,原来剑也是可以绽放的。 就见书生双剑,突然一化三,三化十,十变百,仿佛变戏法似的,变成了由一道道如月华般的剑芒组成的艳丽花朵。 绽放出致命的杀机。 剑芒如雨,却不是随意挥洒。 每一道剑芒,都射中一个骑手,无论是精锐骑兵,还是先天高手,仿佛都与宣纸,都与豆腐没有任何区别,轻易被剑芒投体而过。 只一招,先头百余骑手,落马倒地。 “殿下,跟上臣。” 燕王耳边响起宋缺的声音,他虽然神迷目眩,看了还想再看,但一丝霸道刀意,却让他一激灵,赶紧跟上。 身后只有马匹嘶鸣的声音,燕王忍不住回头,就发现人不是不想出声,而是不能出声,除了摔落在地的声音。 书生仿佛飞起的风筝,身体不落地,不停的甩出剑芒,一道剑芒,一人落地,书生仿佛冰冷的镰刀,一路收割骑手,骑手冲锋,却仿佛只是帮他加快收割的速度。 终于,倒地的人足够多,骑手再也冲不起来,也不想冲了。 人可以行善,也可为恶,干什么都行,唯独白白送死,没有人会去做。 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人,不停的倒下,毫无意义的死去,后面的人,不禁思索,这其中必有意义……那就是阻止他们,告诉他们这是很不好的行为,让他们不要去学。 书生见骑队终于停下来,双脚空中一踩,飘到旁边三层楼房脊,“宇文阀主,夺命书生愿领教冰玄劲奇功,阀主可愿亲自前来指教?” 长街尽头,跟自家两个兄弟、义子成都一起的宇文化及,见突然又冒出这么个高手,听那耳边真切的淡然声音……他心里那份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宇文化及招谁惹谁了?他可是替天行道,铲除昏君啊!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来跟他作对!都要让他不痛快!他做错了什么! 一瞬间,宇文化及真想带着众人,过去给这书生活活打死。 他就不信了,他们这边两个真气显形,七个真气高手,再加上二十几个先天,还打不死对方一个! 万金之躯、万金之躯、万金之躯……但下一刻,宇文化及就不停的如此劝诫自己。 513.运灭 夺命书生剑不知从何处来。 宇文化及发了半天狠,终究还是没能冲动一把,而是被众多高手和军队护着,徐徐后撤,反正他有镇压乱象,恢复秩序的大事,这并不是怯懦, 而是忍辱负重,大义为先。 宇文化及他坦荡。 大军退却。 夺命书生剑也不知去了哪里。 好吧,林平之长生分体自然是知道的。 他先扮成魔隐边不负,跟东溟夫人一起,配合宋缺来了一出拆家大戏。 这世界真气可显形,声光特效十足, 威力更是爆炸, 演戏就更方便, 也更能以假乱真。 宋缺是刀意勃发,却根本没冲着两人发,那压迫力都是故意散发出去吓唬人的。 那大招对拼也是如此,宋缺虽然用了七成劲力,与东溟夫人的全力一招对轰,两人却都对自身真气控制自如,都不是冲着对方去的,而是冲着碰撞的那个点去的。 xiaoshuting.info 再有长生分体推波助澜,那一招才会那般威猛爆裂。 不然宋缺真正的全力一击,别人哪能看到那么大动静。 只会像林平之砍杜伏威的那一刀,别人都感觉莫名其妙,杜伏威怎么就突然愣住了,站那里让林平之砍。 这也就是没有三大宗师在,不然一眼就能看出宋缺没玩真的。 而那之后,长生分体让东溟夫人带走了废蜀王杨秀,他则换了个形貌,继续陪宋缺演戏, 让更多的人知道宋缺单骑救主, 忠勇无双。 这也是一个信号,一个宣告,宋阀要正式下争天下这盘大棋了,新的棋手,隆重登场了。 宋缺带着燕王杨倓上了宋阀的船,顺江出海直奔岭南。 而长生分体则带着东溟夫人、婠婠、杨秀,飘然离去,不知所踪。 江都,这王朝最后之地,终于也承载不住任何气数,隋朝最后一点气运,终于熄灭了。 另一边。 宇文化及的大事业,正要干还没干的时候。 林平之本尊辞别了魏征,一路往西,到了荆北南郡的竟陵县。 竟陵早已不在朝廷控制范围,却也没有义军势力,而是由当地的武林势力,方泽滔的独霸山庄掌控。 而方泽滔则被婠婠迷得神魂颠倒,竟陵早已改姓了阴癸,由阴癸派暗中把持, 这里也有不少阴癸派的人员,安插在各处。 但竟陵不是林平之本尊的目标,阴癸派有长生分体带着东溟夫人处理。 本尊要去的地方,是竟陵西南方的。 飞马牧场被长江的两道支流,界划出大片的冲积平原,这里气候适宜,水土肥沃,地势平坦却只有一条通道可供进出。 若能得到飞马牧场,不但能有优质的马源,更可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这里,荆北、雍州、司隶,都要受其影响。 但林平之不找事,事却找他。 路上,林平之看似悠然漫步,实则运使轻功,飞速前行。 却在离竟陵还有二十多里的时候,大道之上,忽然隐约传来凄惨哭叫声。 加快步伐,循声赶去,不多时,就见前方数里,百余身着胡服的骑手,在宽敞之地围成一堆,将一群绳索捆绑的女子围在其中。 林平之摇头叹息,他经历太多乱世,遇见太多这种事情。 来去如风的马贼,洗劫了村镇,归途半道,又忍不住,想要就地享乐。 看这服饰,像是铁勒人? 林平之猜的一点没错。 正在享受着哭叫和挣扎的胡人,突然一颗脑袋飞起,脖颈鲜血溅了周围人一身的时候。 一群人叫骂呼喊,说的正是铁勒话。 然而叫骂呼喝也很快停止,他们能叫出来,只是林平之想知道他们是甚么人。 一时间,十余个女子,和还喘气的五个铁勒人,都吓得噤声。 任谁看到呼啦呼啦的飞脑袋,一百多个脑袋此起彼伏的接连飞起,散落在地,仍全都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不吓尿了都是好的。 “薛延陀的?” 林平之过去,踩着被鲜血浸成红泥的土地,揪起其中一个,以铁勒话问道。 那人自然吓得嗦不粗话。 林平之点点头,松开他的领子,抓住他的脑袋。 “……啊!!!” 咯啦声响,那人头骨被一点一点的,抓的块块碎裂,双眼逐渐突出框外,爆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 啪! 惨叫声戛然而止,那人头颅被林平之生生抓碎,白生生的,带着血丝的头骨,刺出头皮,红的白的四散飞溅。 林平之真气阻挡,半点血污未染,伸手又抓住一个脑袋。 “薛延陀的?” “……不是!不是!我们是曲傲麾下!” “很好。” 林平之拍了拍这人光秃秃的头顶,“曲傲人在哪里?你们为什么来竟陵,领头的是谁?” “不知道……啊!!!” 刚说不知道,林平之就又抓住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用力,凄厉惨叫再起。 “我们真不知道首领在哪里,我们是被派到这里抢劫的!我们是首领三弟子,庚哥呼儿带队!” “这庚哥呼儿又在什么地方?” “现在这里西北十里外山谷中扎营!” “你看你。” 林平之一脸责怪,“早说这么痛快,何至于让我亲手弄死你们?” 剩下三人刚松了口气,却突然感觉肩头膝盖小腹,同时一股剧痛! 却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在地上蠕动扭曲。 “诸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到了。” 林平之对十几个女子说道,但无人回应。 马贼虽然可恶,虽然该杀,但林平之的手段却更加吓人,她们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彻底吓傻了。 林平之只得用上点惑心之音,“诸位,收拾好自己,找找值钱的东西,一人牵一匹马,回村也好,进城也好,赶快离开吧。” 十几个女子神色茫然,却跟着行动起来,林平之又作指点,一番忙碌,终于牵马离开了。 而林平之则是撮指吹哨,不多时,一声嘹亮鹰啼,一只神俊鹰隼展翅而来。 林平之抬臂,海东青轻巧的落在其上。 有莲花心咒,海东青不但已被他二次驯化,而且更加神异,不但能听懂相对复杂一些的命令,更能以有节奏的啼鸣,与林平之简单交流。 有海东青在天空,方圆十几里都在侦察范围,交流一下,林平之手臂一抬,海东青再次展翅腾空。 不多时,林平之往西北方向跑了十里,远远见到一座山丘,将一块宽敞草地三面包围,一面扎营,有十余骑士在外游弋把守。 林平之下马,运使轻功急行,对面骑士刚看到,就觉眼一花,然后周围景物不断盘旋上升。 他们却再也不能思考,为何会如此。 营内,一个个营帐内,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甚是喧嚣热闹。 却不知,死神已悄然来临。 514.飞马 林平之很失望。 非常的失望。 他本以为飞鹰曲傲的亲传弟子,怎么也能学到其三四成功夫。 他就算见不到曲傲成名绝技“凝真九变”,但至少能看看狂浪七转吧? 但这庚哥呼儿,竟然只是初入先天的修为,使出那狂浪七转,徒具其形,一点韵味都没有。 这要在笑傲世界, 就是个劳德诺那样的废物点心,就是借着世界武力层级高,才混上了先天。 好在除了武功,庚哥呼儿还知道曲傲在哪里。 曲傲果然是和杜伏威勾搭上了,两人合作,曲傲帮杜伏威在其势力范围周边四处劫掠, 减轻其压力, 而杜伏威则可以和林士弘、任少名沆瀣一气,攻打江南其他势力。 老杜这总算是学会了远交近攻了。 不过任少明的九江会, 在九江等地,频繁找宋阀商号的麻烦,还宣称宋缺都不敢惹他。 宋缺要不是去了江都,任少名早就知道天刀敢不敢惹他了。 而杜伏威却是仍未敢惹宋阀,任由宋阀的船只在长江畅行。 曲傲怎么劝他激他都没用,反而他还劝曲傲,悠着点来,别真惹恼了宋缺。 看来林平之那一刀,他仍记忆犹新。 “你回去找曲傲,如此这般……” 良久,庚哥呼儿策马狂奔,消失在远方,他已忘了林平之的存在,只记得是与独霸山庄的方泽滔遇上,双方一场大战, 己方竟然不敌,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要回去找师尊曲傲为他作主。 “想必到时曲傲单独盘问这货,勃然大怒时,却见他突然经脉寸断,丹田爆发,炸他一身卤煮,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天下大乱,似曲傲这样的,如过江之鲫,比比皆是,林平之实在是没工夫一个个去追杀,杀不过来的。 也只有遇到了,就好好办他一下,庚哥呼儿不但会炸,而且炸了之后,还会给林平之存留在他穴位的真气释放出来,虽然只相当于他随手一击,但骤然惊变,猝不及防, 想来也够曲傲喝一壶的了。 过了竟陵, 一路无话。 这一日, 正是宇文化及弑君的日子。 但这交通只能靠腿的年月,林平之是第一时间得知,但从东到西,消息传来这里,怎么也得十几天时间。 林平之过了河,眼前一望无际的开阔平原,不由心旷神怡。 这里远离战火喧嚣,一群群牛羊悠然放牧,时而有精神抖擞的骑队游弋,也毫无肃杀之气。 远处一片高山,林平之知道那才是飞马牧场的核心区域,一片方圆十几里,四面环山,仅有一条通道出入的区域。 却这时,一队十余名骑士策马狂奔,身上却是带着铁血味道。 林平之却不意外,飞马牧场虽然易守难攻,却不是绝对不可攻破,其地理位置,战略意义,数代人积累的财富,都足以引起周边势力的觊觎。 飞马牧场与独霸山庄虽未结盟,但历来亲善,双方也是唇齿相依的关系,而现今不但曲傲派人骚扰竟陵,更有流窜各地的“向、房、毛、曹四大寇”,意图霸占竟陵和飞马牧场,现已携大军而来,横在牧场与山庄之间,想要各个击破。 更别说其他势力也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往飞马牧场渗透,牧场看似依旧平和,实则静渊潜流,正在酝酿巨大的风波。 林平之这次没有甚么玩心,乔装改扮,替换身份,什么都没有。 而是一封拜帖,求见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 进入四面环山的谷内,靠北面山岭一座雄城,城门吊桥前,商秀珣的得力助手,大管家商震,一个干巴瘦的小老头亲自迎接。 “郎君便是宋阀少主?” 宋阀自然也与飞马牧场有生意往来,而且南方缺少马源,宋阀更是大主顾。 但来这里的通常都是管事,商震也没见过林平之。 听闻来人单人独骑,商震还有些将信将疑,见了林平之气度不凡,才更信了几分。 “正是,冒昧来访,还请原谅则个。” “说起来,宋郎君怎会突然来访?可是宋阀有何事情要与牧场商量?” “这嘛……我最近在荆北一带游历,得知四大寇劫了宋阀一趟货物,才知道四大寇齐聚荆北,似要对牧场不利,宋阀与牧场向来合作愉快,故此前来探望。” “宋郎君有心了。” 商震哈哈一笑,他以为林平之是担心马匹生意受到影响,底气十足地说道,“郎君不必担心,牧场兵多将广,众志成城,四大寇若敢来犯,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林平之笑道,“我自然是没有置喙牧场事务的意思,只是四大寇凶名在外,若真打起来,难免有所损失,我意与场主商议一番,或许宋阀可在此事上略表寸心?” “哈哈哈,宋阀确实有心了,老朽先行谢过……” 宋阀无论是天刀威名,还是一直保持着大宗生意,让牧场获利许多,现在无论是真的好心,还是只担心生意受影响,总归是想要释出善意。 ahzww.org 商震说的底气十足,但他心里知道,四大寇来势汹汹,牧场想要度过这一关,并非轻而易举,若宋阀真能提供支援,自然是好事。 不多时,进了商府,花厅之内,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忽有脚步声,人未至,已是暗香浮动。 门口,一位淡雅劲装,长发披肩的身影,亭亭玉立。 她肌肤细腻,却是健康的小麦肤色,精致秀美的面容,尽显青春活力,更有一丝不羁与狂野。 仿佛那原野之上,风驰电掣,自由奔跑的黑骏马,仿佛这飞马牧场最为璀璨的黑珍珠。 “秀珣见过宋郎君,郎君竟一人前来,颇叫人讶异呢。” 商秀珣这一脉,上一代便是女子,名为商清雅,她跟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生下了商秀珣,两代都是美人场主。 好在商氏开创飞马牧场,历经七代,氏族子弟众多,并没有被梁柳陶吴许骆等其他大家族取而代之。 “哈,商场主请了,在下喜好游历江湖,一个人自在惯了,见笑见笑。” “哪里,宋少主潇洒不羁,令人羡慕。” 商秀珣是个很痛快的人,客套几句,便进入正题,“不瞒宋郎君,牧场确实对四大寇来袭,稍稍感到有些头痛,不知宋阀能够提供何种帮助,牧场又需要为此付出什么呢?” 515.秀珣 “商场主可能还不知道吧,杨广死了。” “……哈?!” 林平之没说怎么提供援助,却先扔了个大消息出来。 震得商秀珣和老管事商震,一起惊呼出来。 “这……宇文化及甚受杨广倚重,怎会突然如此?” 飞马牧场和东溟派一样,与各方势力做买卖,宇文化及什么德行, 商秀珣也不是不清楚,她只是猛地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震到了,一时间消化不了。 “宇文化及早有谋逆之心,数日前,终于野心爆发,在望江台斩杨广, 更要诛尽宗室外戚,家父赶去江都, 却只救回了燕王杨倓, 宋阀(我)有特殊的消息渠道,知道的稍微快一些。” “原来如此……” 两人叹息不已,复又问道,“这确实是轰动天下的大消息,不过这与四大寇有什么关系呢?” 杨广死不死,跟商秀珣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家从晋末就迁徙至此,比起宋阀的听调不听宣,飞马牧场根本鸟都不鸟隋朝。 “家父已然拥立燕王杨倓为新皇,定年号平兴,家父也受封镇南王之位,总揽天下兵马,为新皇征讨各路不臣。” “咝……” 闻言,商秀珣和商震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消息,可比之前的消息,让人更加震惊。 天刀宋缺, 那个曾在苍梧岭一万对十万, 打得杨坚都没辙的镇南公,要争天下了! 商秀珣和商震看向林平之的神色,带上了一丝谨慎。 不是因为眼前这人,已经成了镇南王世子,而是镇南王世子来飞马牧场,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到底是有何目的? “宋阀入局,自然要寻求各方支持,就好比东溟派,就已经决定全力支持宋阀了。” “竟有此事?!”商秀珣叒吸一口凉气,感觉小肚子都有点发凉,心说你有甚么事情,能一气说完么?再吸几口,我都要闹肚子了! “这等事情,怎可胡编乱造?自然确有其事。” 商震也不由叹道,“看来宋阀并不是伺机而动,而是早有预谋啊……” “所以在下此次前来,便是想与飞马牧场结盟的。” “这……” 商秀珣闻言一皱眉, 沉声说道, “牧场想来保持中立,与任何一家, 都只维持生意关系,宋郎君这个提意,让秀珣不知如何作答啊。” 林平之淡然一笑,“商场主不必为难,就好像做生意,总要反复商谈,这事也不是初次交流,几句话就能定下的,只希望商场主不要一口断然回绝,可以给在下一个商量商量的机会。” 这真没什么好商量的……商秀珣虽然这样想,却不会这样说,无论如何,这是镇南王世子,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人家想商量,她自然必须好好奉陪。 但商量是商量,商量出怎样的结果,就是另一回事了。 先商量着吧,等四大寇的难关过了再说。 林平之又与商秀珣谈了几句,就被商震带到客房,一个清静幽雅的园子。 这一天,林平之再没见到商秀珣。 之后两天,商秀珣也都每天来与林平之见见,闲聊一番,又带林平之在山城四处逛逛。 却从不商量正事。 拖字诀倒是用的挺溜。 林平之也没急着去找后院那晦涩气息的主人,那位天下第一巧匠鲁大师,而是自己逛了一趟坊市。 第三天。 商秀珣惯例的来应付一番。 却见林平之在小院里升起一堆篝火,火堆上烤着一个大泥坨子。 这是故弄什么玄虚? “秀珣来了,请坐。” 商秀珣见林平之坐的,和让她坐的石墩,多少有点眼熟……这不是凉亭里的石墩么,这位到真不客气,直接给搬来了。 “二郎在做什么?” “小小吃食,秀珣知道的,我喜好游历,祭五脏庙这种事情,很多时候都要自己动手,秀珣可要尝尝我的手艺?” “嗯?” 一听是吃的,商秀珣双目闪过一丝精光,她最大的爱好便是品尝美食。 但这位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修长手指白皙如玉,让她都有点羡慕,这不像能做出美食的手啊? 而且这泥坨坨看着也不像吃的? 就在商秀珣好奇的目光中,林平之伸手抓起烤的干透的泥坨子,轻轻一震,泥土便瞬间松散,跟着另一只手一引,泥土便如流沙一般,簌簌流到另一只手上,汇聚一团,再被林平之随手一抛,扔到旁边花圃里。 泥土打去,显出里面油润枯黄的荷叶。 “二郎好武……吸溜!” 商秀珣瞪大了一双水润妙目,娇俏的红唇微微张开,愣愣的看着林平之展露这一手,她才知道,这位宋阀世子,竟然有这般武功! 但她还来不及夸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荷叶的清香,和数种说不上来的香气,完美的融成一股极为美妙诱人的香味。 她只感觉噌一下子,这香味就直接窜进脑子里,勾的她食指大动,若不是反应快,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是烤鸡?” 商秀珣只感觉胃里一团火,烧得她胃里直抽抽,顾不得形象,直接起身绕到林平之身边。 林平之微微一笑,手一抖,荷叶层层打开,“秀珣猜的不错……” 他没弄乾坤葫芦八宝仙丹,那个太麻烦,而且商秀珣只是喜欢美食,却不是洪七公那样吃遍天南海北的老饕,一个叫花鸡,混合各种现在只有宋阀才有的南洋香料,足以征服商秀珣的味蕾了。 果然,他话也没说完,就被闻到荷叶打开后彻底爆发的香气的商秀珣,一把给荷叶包抢过去。 见里面是一只色泽金黄油亮的鸡,商秀珣再也顾不了形象,一把揪住一只鸡翅,却轻轻一提,就连骨带肉轻松撕下。 一口下去,劲道却一咬即破的鸡皮,软嫩弹牙的鸡肉,鲜嫩的汁水,无法形容的浓香甜美……商秀珣深深陶醉了。 燃文 “……嗝。” 待商秀珣回过神来,她发现她手里的荷叶包,里面已经只剩下一副啃得乱七八糟的鸡架子,她竟然将一只鸡吃光了。 而手上油光锃亮,汁水淋漓,嘴上油乎乎的,商秀珣不用看,都知道她是什么形象。 然而她却没有半点羞赧,而是感动的注视着林平之。 “太好吃了!!!” 516.小当家 今天之前的商秀珣觉得,这天下的美食,南北的菜式、糕点,只要是她听说过的珍馐美味,她就品尝过……她怎么才能吃到更好吃的东西呢? 今天的商秀珣觉得,她以前吃的那都是啥? 比起这只泥坨坨烤鸡,根本啥也不是。 “呼……吸溜。” 明明已经吃的有点撑了, 但回味一下,商秀珣仍觉口舌生津,别说还想再吃一只,她只想一直吃下去。 “二郎竟然有如此手艺,真是令秀珣惊讶,这烤鸡有什么叫法吗?” “这个叫乞儿鸡,是乞讨之人,偷了鸡, 没有厨具, 便糊上泥去烤,泥烤干了,鸡就熟了,敲掉泥壳,就可连鸡毛一起褪去; 当然了,条件允许,便可讲究一点。” “原来如此,这烤鸡虽然美味,却是源自于无奈和疾苦。” 听林平之这么一说,商秀珣叹了口,暂时忘了美食的事情。 飞马牧场世外桃源,商秀珣也只是听说过外面很乱,却不知道究竟怎么乱,也只是感慨片刻,便又问道,“二郎还有甚么其他手艺吗?你我已是朋友, 可否为我这个朋友再露一手呢?” 林平之眨眨眼,我以为我们只认识了三天,而且每次见面你都在敷衍我,根本谈不到什么交情吧? “自然可以,秀珣带我去厨房看看。” “那真是太好了,二郎……且稍等片刻。” 商秀珣急不可耐的要一把抓住林平之的袖子,却抓住了一块手帕。 她才见到自己小手油腻腻的,才想起现在自己很没形象,赶紧擦手抹嘴,“咱们走吧。” 这位为了吃,真就不拘小节了。 场主府的厨房很大,光大厨就有十几个,都是商秀珣让人从南北各地搜罗来的,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制作美食。 但今天,一群大厨突然被管事宣布,集体放假,中午这顿不用他们做了。 弄得厨子们又是奇怪,又是担心……别是又来个同行吧?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厨子也没啥社会地位, 这样安定的工作可是不好找。 林平之被带来厨房,发现这里是真的宽敞, 虽然因为时代的限制,在他看来还是要啥没啥,但横向对比,已经算是东西最齐全的了。 “二郎可要秀珣帮忙?虽然我不会厨艺,但淘米洗菜还是可以的。” 商秀珣想着,堂堂镇南王世子亲自给她下厨,她也不能就坐一旁看着。 “不用,都有现成的。” 这个时代没有炒锅,只有铜鼎和陶罐,做东西不是煮就是烤,要么就是蒸。 但就好像黄蓉说过的,她最擅长的菜式不是玉笛谁家听落梅,而是白菜炒豆腐,越是简单的菜式,越是普通的食材,才越看手艺。 林平之普普通通的蒸了个饭,钎子穿上小牛腰子普普通通的烧了个肉,再普普通通的煎了个蛋。 但他早已习惯将武道融入行走坐卧,一举一动,只是普普通通的动作,都行云流水、丝滑顺畅,让商秀珣看得赏心悦目。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个扣着盘子的粗瓷大碗,一双筷子便摆在商秀珣面前。 “这是烤肉配烧饭?” “这叫叉烧饭,因为肉是叉起来烧的。” 商秀珣不禁一笑,“二郎做的饭,都是简单质朴呢。” 但有了乞儿鸡,她自然知道,叉烧饭定然也非比寻常,于是迫不及待地掀开盘子,突然一眯眼! “这!竟然发光了?!” 商秀珣掀开盘子,发现碗中竟然泛出氤氲光芒! 看着碗中晶莹剔透,颗颗如玉的稻米,泛着宝光的牛肉和煎蛋,她连浓郁的米香、肉香和蛋香,混合成最为肥美诱人的香气,都忘了仔细感受了! “是真气,我加了真气。” 林平之堂堂大宗师高手,不,他是霹雳高手,他都修成真元了,用真气做个饭甚么的,对他来说,自然是普普通通。 真气没有存留太久,做饭不用显形,显形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效果,是林平之为了满足自己的梗欲望,他也是会做发光料理的小当家了! 商秀珣也终于被浓郁的香气拉回了注意力,身为一个顶级饕客,面对美食,真气做饭甚么的,也可以待会儿再感慨。 她轻轻夹起一片烤肉,就发现这肉极有弹性,放入口中,却发现这牛肉比之前的鸡肉还要柔嫩弹牙,一口咬下去,竟直接爆了! 商秀珣只觉这块肉一下就全都爆开,变成了肥美无比的汁水,满口都是浓浓的肉香,香味噌一下就直冲灵魂,让她嗡一下,就沉浸在汁水的海洋之中,每一寸肌肤,每一点心灵,都被浓香无比的汁水包围。 她自由了,她释放了,她全身心投入汁水的幸福当中了…… 但这却只是开始,汁水之中,又多了一颗颗璀璨的珍珠,珍珠上裹满了金黄粘稠的液体,三者泾渭分明,却又完美的融合成一副最美,最让人满足,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画卷。 这是通往幸福的河流。 商秀珣回过神来,发现一大碗叉烧饭,又被她吃的一粒米都不剩。 她忽然觉得眼角湿湿的,“我为什么会流泪呢?” “是感动,你投入了感情。” 顶级的饕客,吃到了人间至极的美味,就好像画家发现了大自然最美的画卷,文人读到了震撼心灵的诗篇,武者见到了天下间最玄奥精妙的招式,自然而然的感动落泪。 aiyueshuxiang.com “不,是秀珣在难过,原来我之前根本没吃到过真正的美味,而我今天终于吃到了,我又忍不住伤心,这样的美味,今后却只能回味,以后我再吃别的东西,全都味同嚼蜡,这该如何是好? 二郎,我虽真心感谢你,却也有些怨你哩。” “至少我在牧场做客的这段时间,秀珣想吃,我就做给你吃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二郎,你再做给我吃啊!” 商秀珣也知道,若她想一直能吃到这样的美食,她只有一种她不能选择的办法,听闻林平之这样说,她沉默片刻,也开心的笑了。 既然不能长久,那便把握当下,珍惜能品尝到的每一顿美味吧,希望吃的足够多,也可以回味更长的时间。 “嗯,秀珣你已经吃了一只乞儿鸡,一大碗叉烧饭了,不如留待晚上吧?” “欸,真想化身饕餮,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啊。” 517.当吃货遇到大厨 商震来找商秀珣商讨牧场之事,却没找到人,寻人一问才知道,场主去了那位镇南王世子的园子,而且是今天一天,都跟那位世子在一起。 他正是去了牧场周边的城镇,都是牧场各大家族分支前夕出去建立的, 算是牧场的外围。 他找到了城镇里的宋阀商号,打听一下,证实了林平之就是他们宋阀少主,也证实了宋缺在岭南称王,尊燕王杨倓为新皇,定年号平兴的事情。 而且宋阀已经兵屯苍梧岭,准备征讨荆南,誓要为新皇平定天下。 不但如此, 他还打听到, 宋阀在长江上亦有作为,号称长江双龙的寇仲和徐子陵,在扬州建立双龙帮,并且趁着背靠宇文阀的竹花帮,帮主被宇文阀处决,而宇文阀现在又没心思管竹花帮,以横扫之势将其拿下,实力飞速壮大。 而这之后双龙帮在宋阀的支持下,收编了依附宋阀的水龙帮,成为了长江中一股强横势力,他们现在正在攻打巨鲲帮,两人连败巨鲲帮几大高手,让巨鲲帮损失不小。 但商震知道,这都算不上大动作,什么时候宋阀出兵,并且取得怎样的战果, 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宋阀究竟有多大的雄心壮志。 而他这就是想要跟场主商量一下,对待这位突然到来的岭南王世子,还要更加谨慎一些。 进了园子,商震却发现他家小姐很没形象的靠在六角凉亭椅子上,脸色红润,呼吸粗重,香汗淋漓,双眼一片茫然…… 小书亭 商秀珣吃撑了。 即便林平之劝说,但商秀珣实在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又磨着林平之给她做菜,林平之被磨得没辙,也只好再给她做几道。 林平之还想控制一下量,但商秀珣又觉得不够吃,磨着加量。 于是就成了这个样子,商秀珣撑得肚子溜圆,躺椅子上抬着头都想翻白眼。 “场主。” “呼,震老。” 商秀珣不敢使劲说话,怕打嗝。 商震有些啼笑皆非,他知道自家大小姐就喜欢美食, 但这是吃到甚么珍馐美味了, 撑成这样? 他不由得看了林平之一眼, 这位世子看似随意,实则颇有心计,竟然有备而来,特意学了厨艺? 这是真拉得下脸来啊。 商秀珣歇了一会儿,总算缓过来了,跟着商震告辞离开,说的却是,“二郎,待我走动走动,消化消化,再来找你。” 这是还惦记着晚饭呢?林平之也有些啼笑皆非。 林平之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厨艺对于一个老饕的吸引力。 虽然人对吃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时至今日,也有不少美食被发明出来,但终究限于时代,林平之不管是手艺,还是他独有的各种香料,随手而为,都能轻松吊打这里的任何一位大厨。 更何况他还全力发挥,连“发光料理”都弄出来了? 不只是林平之低估了,商秀珣更是大大的错估了她自己。 她就是一个洪七公那样的,为了美食能剁手,剁完手该馋还得馋的绝世吃货,林平之全力施为的厨艺,这一下给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了,直接给她冲上云端下不来了。 她以为她能禁受住诱惑力,就每天吃一些,就能满足了。 但她错了,她回去之后,满脑子都是林平之给她做的那一道道看似普通,实则神奇无比,美味无比的美食,商震跟她说什么,她都当成了耳边风。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还不饿,饿了就能再去找林平之,吃那些珍馐美味了。 于是乎,商秀珣从之前三天的,每天敷衍了事的来拜访林平之一次。 变成了大清早就来吃早饭,然后就连着等到吃午饭,下午勉强处理一下公务,也顺带消消食,然后晚饭连带夜宵,一起在林平之这里吃了。 除了下午必须的公务时间,商秀珣直接跟林平之形影不离了。 “二郎,三天了,三十几种秀珣从未听过的花样,你到底会多少菜式?” “这嘛……还真没数过。” 林平之想想,他在射雕世界,跟蓉儿一起做饭,是两人的兴趣爱好之一,两人几十年里,不知研究出多少种新菜。 就算刨去炒菜,商秀珣每天这样顿顿吃到撑得翻白眼,不说够她吃一辈子吧。 也足够她吃成一个小胖妞了。 圆滚滚的黑珍珠……林平之使劲摇摇头,罪过罪过。 “欸,二郎为什么这么会做菜呢?秀珣本想着,可以尝遍所有新奇,榨干二郎,就不用再这般渴求了……” 厨艺,说清楚,榨干厨艺,而且你也别榨了,你跟着我锻炼身体吧妹子!你的卡路里摄入量很危险啊……林平之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黑珍珠,小胖蹄搂着自己,“二郎我要嘛我要嘛!” 他不由得浑身一激灵,忽然郑重其事的,一掌拍向商秀珣。 这当然不是未雨绸缪,将珍珠灭于蚌中,只是让她轻飘飘的飞到院中。 “秀珣,这是你逼我的,从现在开始,你再想吃到我亲手做的美食,不是没有条件的了。” “啊,这……” 商秀珣一时错愕,跟着便是失落和伤心,终于来了,她最怕的事情来了,今后她要吃不到梦幻一般的珍馐美味,每天都要忍受味同嚼蜡的折磨了。 “今后你每吃一道菜,都要打十遍我教你的这套功夫,必须全力以赴的打,少耗费一点力气,我都不会再做菜的。” “我知道,二郎定是想要……欸?” 商秀珣说着,忽然一愣,“二郎你说什么?我要练功才能吃你做的菜?” “没错。” “为什么?” “避免你吃成一个小胖妞,你吃的东西,必须都消耗掉。” “哎呀!讨厌!竟然取笑秀珣!不睬你了!” 果然不论何时,嗯,除了以肥为美的中唐,体重都是女性最关注的问题,商秀珣顿时羞红了脸,小拳拳猛捶林平之。 “这当然不是取笑。”林平之却十分正经,“吃得多又不运动,不胖等什么呢?” “哼!秀珣也有家传武功,每天勤练不辍!” “那就是吃得多,又不会正确的运动,会变成胳膊上能跑马的汉子的。” “你再取笑秀珣,秀珣真不睬你了!” “何来取笑?” 林平之也不多说,而是直接拉开架势,打了一套掌法。 518.鲁大师 “秀珣家传武学,可有这种内外兼修,锤炼脏腑,闭锁精元气血的功法?要知道,这可是家父精心研究的筑基功法,持之以恒,有洗毛伐髓的功效, 身形会越练越趋于完美,而不是练得五大三粗。” “这……” 见林平之打了一套身形优美,飘然若仙,简单却精妙的掌法,商秀珣愣住了。 她不是不识货,而是非常识货,一看就知道, 这比她家传功法至少强出一个档次, 果真是只有天刀宋缺那般旷世奇才,才能创出的。 “为何二郎竟愿意教我,不怕乃父责怪吗?” “秀珣也看到了,我武功还不错。” “所以呢?” “所以这是掌法,而不是家父创的刀法,是我根据自己的理解改编的。” “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套十分精妙的武学,二郎不但为我做菜,更要将这样的武学传授于我,秀珣无法报答啊。” “那秀珣还要不要学,要不要吃呢?” 商秀珣张口欲言,良久,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不字来,终究一声轻叹,“二郎已让我欲罢不能了呢。” 厨艺,说清楚, 是我的厨艺……“秀珣不用有甚么心理负担,如你所说,你我已是朋友, 不用计较太多,也如我所说,不必急着做决定,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商秀珣本是个很豪爽的人,她不想这样纠结,想要快刀斩乱麻,怎奈……林平之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想想还有更多的绝顶美食没有品尝到,拖着就可以继续品尝,痛快着,今后就没有快,只有品尝不到美食的痛。 商秀珣决定使用拖字诀。 “呼……呼……” 商秀珣香汗淋漓,娇喘连连。 却不是吃撑了,而是打累了。 “二郎这套逍遥云掌,果然玄奥,并不复杂的一套动作,竟然如此累人,秀珣都被你的功夫折腾的受不了了呢。” 这套, 说清楚, 我教给你的这套功夫……林平之却先看了远处一株大树上望了一眼,才笑道, “这才一遍,要练足十遍,才有一道美食哦。” “秀珣感觉这样下去,非但不会胖,反而会更瘦呢。” 放心,该胖的地方还是会胖的,“秀珣继续练功,我去为你准备小菜。” “不要小菜,要硬菜,量要足!秀珣练功太累,需要好好补回来!” 给商秀珣做了夜宵,已是明月高悬。 林平之却未如往常一般打坐入定,而是悄然离开自己的园子,来到商府东面后院,穿过一片竹林,来到靠近山崖的一处别院。 这里有山涧引流小溪,一栋古朴雅致的二层小楼,正门牌匾上写“安乐窝”,两边门框有对联写“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 林平之站在门前,轻声笑问,“在下一套逍遥云掌,可还能入阁下法眼?” “贵客还请上来一叙。” 小楼二层窗子无风自动,缓缓打开,内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林平之没用轻功,而是推开大门,进了正厅,又拾级而上。 二楼,一个房间被屏风隔开,前面圆桌方椅。 对门主位,一头戴峨冠,宽大长袍,面貌奇古的老者随意而坐。 奇古,就是这人长的挺怪,甚至还有点丑,但又不能这么描述,只能说这人张的有特点,奇妙而古朴。 就像这位老者,一张长脸,许多刀削斧砍般的皱纹,两道长眉直达鬓角,又中间在鼻梁连成一线,高鼻梁鹰目薄长嘴,说不上难看,但也算不上英俊。 是一张很有特点,让人一见就忘不掉的脸。 “贵客请坐,若不嫌弃,请用一杯薄酒。” 老者比了个请字,用桌上酒具为林平之斟了一杯酒,顿时泛着淡淡果香的酒香飘来。 “叨饶了。” 林平之落座,端起酒杯,轻轻一嗅,浅呷细品,“好精致的酒,阁下酿酒的水准,可称当世一绝。” 老者微微一笑,“贵客精通厨艺,我这六果酿果然瞒不过你,这酒确实工序十分复杂。” 却忽然,老者的笑容变得有些虚弱,双眉微微皱起。 林平之呷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子时到了呢。” “让贵客见笑了。” “阁下无需这般客气,阁下与我父乃是同辈的传奇人物,称我一声小子,我也听得。” “宋郎君气度不凡,天刀有子如此,当真是占尽天缘啊。” “鲁大师谬赞了。” “是宋郎君过谦了,你的武功,你的才情,都让老朽惊讶无比。” “鲁大师被尊为天下第一妙手,博学多才,晚辈早就想要与前辈一会,却一直寻访不到前辈的踪迹,今日能见,幸何如之。” “老朽也曾因这虚名得意,却在被那妖妇追杀时,才终于明白,这江湖,终究是拳头大的说了算,若老朽能有专精武道之心,何至于遭受这三十年折磨?” 林平之知道,鲁妙子说的是阴后祝玉妍,他年轻时心仪的对象。 但祝玉妍可看不上鲁妙子,不但没有接受他,反而因为鲁妙子是杨公宝库的设计者,出手暗算他,让他重伤逃窜,躲到飞马牧场。 beqege.cc 在这里,鲁妙子遇到了商青雅,与其生下了商秀珣。 老鲁也有点渣,口口声声骂祝玉妍是妖妇,但心里却忘不掉她,致使商青雅郁郁而终。 这也是虽然老鲁住在这里,却从不见牧场的任何人的原因,因为这就是商秀珣能容忍他的最高限度了。 “当年之事,宋郎君或许也听乃父说过,老朽只有秀珣这样一位亲人,宋阀最近大动作连连,你又突然来到飞马牧场,当可理解老朽的担忧。” “这是自然,可怜天下父母心,前辈对秀珣的关爱,是天下每一个父亲都应有的。” “宋郎君之言,道尽了老朽的心情……所以老朽可否问问,宋阀对飞马牧场的态度?” “说这个,我认为应该先说说飞马牧场的形势,鲁大师并非一直蜗居在此,当知飞马牧场如今处境?” “宋郎君若是说四大寇,这确实是个问题,但飞马牧场久经风雨,四大寇虽然可能会给牧场造成损失,却不会动摇牧场根基,反而会是一次铁血磨练。” “我相信此话并非鲁大师真正想法,若单是四大寇,自然不是大问题,但前辈会不知,四大寇此行此举,时间与动机,都大有问题?” “嗯……” 519.手段 “前辈当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更何况黄雀之后,还可以有箭矢,四大寇只是冲锋在前的莽夫,其后的阴谋者,也并非唯一的别有用心之人啊。” “那么宋郎君呢?是不是也别有用心呢?” “是,我此行目的, 自然是为宋阀利益考虑,但我却不会以伤害牧场的利益为手段。” “这是为何?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宋郎君显然对牧场有全盘计较,何必在乎区区手段?” “因为没有必要,我虽为利益而来,利益却不是驱使我的动力, 而且……就像我说的, 就算我想当恶人,排队也轮不到我啊。” “宋郎君就这样不看好牧场?” “除非鲁大师亲自出手, 杀伐果断,迅速清洗牧场不安定因素,将其他势力的暗桩一一拔除,再整合牧场各大家族的力量,先下手为强,主动突击四大寇,趁敌立足未稳,给与重击。” “老朽又哪里指挥得动牧场任何一人?宋郎君,若真照你所言,牧场岂不是要落入他人之手,你就不想先下手为强吗?” “正所谓先赢不算赢,要能笑到最后才行。” “宋郎君有把握自己笑到最后?”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好呢?” 林平之与鲁妙子初次见面,仍在互相试探的过程中,自然不会将所有的东西都说出来。 “但有一点,我却说的准, 那就是前辈若继续这样镇压伤势,至多只能有三个月的寿命了。” “宋郎君还精通医术?” “不敢说精通, 略懂罢了,但鲁大师的情况,我有办法让你沉疴尽去。” “哦?天魔真气的伤势,沉积三十年,宋郎君竟然能做出这种保证?” 林平之没说话,只是伸出食指,遥空一点。 鲁妙子本就只是初凝真气的境界,三十年重伤,内功更是十去其九,毫无反应,就感觉一股热流射入膻中。 “嗯!” 老头顿时闷哼一声,却不是痛楚,而是释放痛楚的舒畅。 他感到一股热流盘踞膻中不散,吸收周围驻留的天魔真气,然后缓缓释放一股纯阳的温润气息,不但让他大感舒畅通透,更感觉到经脉有了丝丝酸麻。 要知道, 他饱受天魔真气折磨,长期服用镇痛药物, 经脉千疮百孔, 早已麻木不堪了。 这时却感觉充满生机的温润气息,竟然一丝丝的修补他受损的经脉。 这是何等神奇的真气……鲁妙子愣愣的看着林平之,这位宋阀少主、岭南王世子,他仍是小看对方了。 “如何?” 林平之说着手指轻轻一招。 “嗯!” 鲁妙子只感觉那股热流倏然飞出膻中穴,穴道又被天魔真气占据,又恢复了痛苦折磨。 “宋郎君之手段,简直匪夷所思,老朽服气了,却更是疑惑,你修行的似乎是佛门功法?老朽不禁想起十数年前的一则谣传。”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鲁大师,你想不想沉疴尽去,尽到更多为人父母的责任,亲自守护飞马牧场,守护秀珣的家园,不使其受到外人的觊觎和伤害?” “宋郎君想必也有条件了?而这条件不包含牧场的利益?” “听闻鲁大师曾与邪极宗邪帝向雨田相交莫逆,互为知己?向雨田曾将邪帝舍利交予鲁大师保管?他将道心种魔的功法传给你了没有?” “嗯?!” 鲁妙子一双鹰目流露惊异神色,“此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宋郎君是如何得知?” “那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鲁大师,道心种魔便如长生诀与慈航剑典一般,传了那么多代,不是练不成,就是练不到最高境界,我不需要向雨田的修炼方法,你只要能给我原篇,我就让你沉疴尽去,并且恢复功力,如何?” “……宋郎君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哈,那就又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嗯……若如宋郎君所说,你要这从未有人练成的道心种魔,又有何用呢?” “那就又……总之那是我的事情,前辈总是避开正题,但我也理解,这并非是初次见面就能谈妥的事情,咱们也不急于一时,武功与权势,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我早就想与前辈这般博古通今、学究天人的高人畅谈一番了,月色正雅,你我不妨谈些别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奇门八卦?我都略有涉猎的。” 林平之见到鲁妙子,便又想起那些与黄药师、无崖子、段誉、蓉儿等人神侃的时光。 但鲁妙子只觉林平之神秘莫测,说的做的,都让他心乱如麻,一会儿又是身上的伤势,一会儿又是飞马牧场的利益,一会儿又是林平之的目的。 饭团探书 他哪有什么心思风光霁月、高山流水的闲谈的雅兴。 林平之自然不好强人所难,那样聊天又有什么意思,“如此,我明日再来叨饶前辈,请。” 鲁妙子恍惚间,面前已然失去林平之的人影,只有皎洁的月光透窗而过,仿佛林平之从未出现过。 “神秘莫测啊……” 次日一大清早,商秀珣惯例的来蹭饭,短短数日,她已经被林平之养刁了舌头,即便只是清粥小菜,别人做的她也吃不下去,只有林平之做的,她才吃得顺口。 “欸,这样下去,若二郎走了,秀珣可怎么活啊。” “无妨,大不了到时我传你一个辟谷的法子,每日餐风饮露,清水鲜果,也能凑合活着。” “哼,就知道拿我取笑,不睬你了!” 商秀珣还真就一上午都没理睬林平之。 却不是她生气了,而是牧场来了新的贵客。 临近正午时分,商秀珣来了,却不是一个人来。 而是带着另一个美人前来,一个与她一人闭月一人羞花,一人沉鱼一人落雁,不分轩轾的极美女子。 两人虽然都是英姿飒爽,但商秀珣更多一份热情与青春活力,而这女子更多一分锐意,却又兼具内敛深沉。 “宋郎君,你可识得这位?” 商秀珣改口,少了亲近,神色间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快。 但林平之感觉得到,这点不快,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我想我们是初次见面,李氏秀宁,见过镇南王世子。” 李秀宁目光中带着三分好奇,三分审视,三分比较,还有一分审视,灼灼的注视林平之。 “原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李三娘子,师道这厢有礼了。” 520.来者不善 “镇南王建新朝立新君,世子不会岭南为王驾分忧,怎么来飞马牧场了?” 李秀宁的问话,很有侵略性。 她的眼神,也很有侵略性。 但偏偏,她是个女子,还是个极为貌美的年轻女子, 神色间带上一丝妩媚,嘴角带上一丝轻笑,却不显咄咄逼人,只是显得爽朗潇洒,与众不同。 “哦,我来买马的,李三娘子当知, 南方缺少良马, 我想弄匹好马为我父庆贺,故此来飞马牧场。” 林平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瞎话,让李秀宁微微皱眉。 这不但表达出了冷淡和排斥的态度,说明宋阀已经正式将李阀视为劲敌,更是对她李三娘子无动于衷,一点面子都不给。 “只为了一匹好马,就如此费时费力,未免本末倒置,不如秀宁送世子一匹大宛宝马,也算家父为镇南王祝贺了。” 这话就更是阴阳怪气了,但李三娘子是小娘子嘛,就算稍微过分了些,堂堂大丈夫,是不会跟她一般计较的吧? “便谢过三娘子了,大元帅在阿史那咄吉(始毕可汗)帐下听用,确实是不缺宝马良驹的, 早知三娘子如此豪爽,我哪还用跑一趟飞马牧场。” 林平之刚说到阿史那, 李秀宁脸色就唰一下沉下来,听完,更是粉脸微红。 这时东突厥实力强横,人人上马皆兵,号称百万精锐。 西秦霸王薛举、窦建德、刘武周等等北方势力,都不得不低头称臣。 李渊亦是如此,不但称臣,而且借始毕可汗的兵马,如今正在攻打长安。 “世子误会了,家父与始毕可汗乃是朋友关系,借兵帮助家父打下长安,是好朋友之间的无私帮助。” 原来已经打下长安了啊,那么李渊便会尊代王杨侑为新皇,然后自封唐王。 王世充也在洛阳立了越王杨侗为皇泰主,再加上宇文化及立的杨浩。 大家玩的套路都差不多。 “是,是我失口了,请三娘子见谅。” 林平之一脸“你说的一点都对,我都懂的”表情, “原来大元帅并不是对东突厥称臣,也不是纵容突厥兵马沿途劫掠, 更不是给东突厥献上女子和青壮, 只是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三娘子也不早说,竟让我产生了误会。” 李秀宁感觉自己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只听说宋阀少主武功不错,能跟宇文化及打成平手,怎么没听说,他这张嘴更欠撕? 商秀珣见两人唇枪舌剑,斗了个不可开交,便插言道,“好了,大家来我这里,就都是我的贵客,飞马牧场不染外界喧嚣,大家也莫要将外面的事情带进来。” “正是如此,飞马牧场风光无限好,三娘子不妨放下世俗烦恼,轻松片刻。” 李秀宁看看商秀珣,看看林平之,虽然两人一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但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人有点一唱一和。 但商秀珣怕两人再吵起来,拉着李秀宁走了。 不多时,有管事来请,说请林平之前去赴宴。 本来李秀宁就是想要请林平之一起赴宴,然后好好探探他的底的,只是没想到,她几句话就被说的下不来台,被商秀珣拉走了。 花厅之内,大排筵宴,商秀珣、商震、还有四大执事,牧场最有权力的六个人,一起作陪,邀请李秀宁和她带来的窦威、李纲、柴绍。 林平之入席,做了李秀宁旁边的次席,却将她未婚夫柴绍隔开。 “听闻世子方才一席话,说得三娘子哑口无言,真是才思敏捷,气度不凡啊。” 林平之刚一落座,柴绍就急不可耐的给李秀宁找场子。 “柴郎君甘愿做三娘子的副手,在她身后默默付出,心胸也是十分宽广啊。” 那林平之能惯着他么,一句话,就给他说的脸皮涨红。 跟着是李纲和窦威,见状也开启嘴炮模式,与林平之互喷。 窦威曾是隋朝秘书监的秘书郎,精研学问,李纲是大学问家,曾是太子杨勇的老师,林平之记忆中还会成为李建成和李承乾的老师。 yyxs.la 然而两人加上柴绍,却发现根本说不过林平之,每每三五句话,就被林平之带了节奏,一句话就戳他们肺管子上。 饭还没吃,三人就快气饱了。 好好的一顿接风宴,却草草结束,不欢而散。 当然了,是李秀宁和她的人不欢,林平之却感觉身心舒畅,浑身通透。 怼爽了么。 回到自己的园子,两三盏茶的工夫,又被商秀珣找上门来。 “二郎,你这般一闹,让秀珣在贵客面前很尴尬呢。” “我看秀珣你却不是很生气的样子啊。” 商秀珣确实并不生气,反而还有点解气。 因为李秀宁并不是来谈生意的,李阀跟东突厥勾搭上,哪用得着从飞马牧场买马。 李秀宁就是靠着前些年跟商秀珣见过几面,算是熟人,就一副好姐妹的架势,过来“关心”飞马牧场的情况。 李秀宁说话有多“直爽”,那也不用多说了,几句话,就说若飞马牧场愿意,李阀,哦,现在是唐王了,他们可以“提供帮助”,就好像东突厥为他们提供帮助。 今后飞马牧场就是唐王的“好朋友”了。 那好朋友之间,义气相助,比如提供个几千匹战马,比如接受好朋友的一些“建议”,跟着好朋友的步调保持一致,诸如此类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商秀珣能开心的起来么? 那商秀珣见了林平之给李秀宁怼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能不解气么。 “秀珣,唐王遣人过来,想必是想得到飞马牧场的‘友谊’吧?” 商秀珣闻言,不由得一声叹息,适逢乱世,飞马牧场也终于不再是世外桃源,而是各大势力眼中的一块肥肉。 她忽然剜了林平之一眼,“李秀宁起码直来直去,还占个痛快,哪像你这家伙,遮遮掩掩,来来回回,给人家弄得不上不下的,好不烦躁。” “……秀珣,今后你只骑马就好,千万不要驾车。” “啊?为什么?” “你要驾车,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车轱辘就咔一下,就从别人脸上碾过去了。” “说什么怪话,我午饭都没吃好,二郎你给我做些点心吃吧。” 现在也唯有林平之做的美食,能让商秀珣暂时忘记烦恼了。 521.试探 夜。 鲁妙子的小院。 林平之又与鲁大师对坐饮酒。 却在这时,忽现扑棱棱之声,一只极为神俊的鹰隼,落在窗沿之上,对林平之发出一声鹰啼。 “小青,来,见过鲁大师。” 鲁妙子惊讶的看着鹰隼, 与它单目相对,竟能看出智慧的灵光,鹰隼竟“淡淡”的对他点点头。 “此鹰竟有如此灵性?这是海东青吧?听闻是室韦起源的东蒙豕韦之地独有,极为稀少,被当地蛮夷视为神鸟。” ranwen.la “鲁大师果然博学。” 林平之说着,弹出一粒药丸, 小青双翅轻轻一扇,轻轻一跃, 稳稳接住, 顺势落在林平之伸出的小臂上。 “探查到了?李秀宁带来多少人?” 小青闻言,啼鸣数声。 林平之又问了人在哪里,又吩咐几句,一抬小臂,小青灵巧的飞出窗外,消失在夜色间。 “李秀宁带了两百多人,想来都是李阀高手,倒是个果决狠辣的,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四大寇和飞马牧场成为鹬蚌,而她则做那个得利的渔翁。” “外患重重啊,飞马牧场再没有超然位置了。” “何止外患,牧场内部看似在外力压迫下,维持住了团结,但其实……这些又何必我对鲁大师说呢?” “如此说来, 牧场内忧外患,宋郎君仍不见任何动作?” “我这不是来找鲁大师饮酒了吗?” “其实……我与秀珣闹得很不愉快,她只答应我, 让我在这里住三年,而曾经我想着,我也只有三年可熬了; 宋郎君,你可知你若与我达成交易,秀珣会责怪你,甚至会讨厌你?” “那就要看鲁大师你的了,你可要争取获得秀珣的原谅,然后再替我转圜一二啊。” “……” 鲁妙子昨晚彻夜未眠。 他不得不承认,林平之提出的“你可以争取你女儿的原谅”,这样的机会,让他动心了。 他不想带着悔恨离开,更不想让女儿一直活在对他的怨恨中,他做错了,不应该让女儿承担后果。 但道心种魔,魔门第一神功,他真的不放心交给林平之这样一个他根本看不透的人。 “宋郎君真让老朽好生为难啊。” “鲁大师不必心急,可以慢慢考虑。” 闻言,鲁妙子啼笑皆非, 谁都知道, 时间紧迫,形势迫在眉睫。 也不知道林平之哪来的力挽狂澜的底气,就算你武功高深莫测,但四大寇那是千军万马啊。 李阀、四大寇背后之人,更是诸多阴谋算计,牧场已经被渗透的千疮百孔了啊。 你还真能以一敌万不成? “……罢了。” 鲁妙子终究一声叹息,“若宋郎君能让秀珣原谅老朽,老朽便同意你的条件。” “这个有点困难啊……” “宋郎君一直胸有成竹,想必也已料到老朽会提出这等条件吧?” “这嘛,且先让我试探一下秀珣的态度,再……” 林平之说着忽然一愣。 “再如何?” 鲁妙子功力大损,根本感知不到有人正穿过竹林,往小院走来。 “不用再了,试探的机会来了。” 林平之说着,突然一指点出。 鲁妙子自然只能眼睁睁看着,感觉一股热流窜入膻中穴。 但这次却不是细锐一道,而是如同烧红了的铁条,硬从他膻中穴插进去! 插得老头瞬间面皮涨红,跟着感觉肺腑之间,如同烈火灼烧! 噗! 鲁妙子顿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却是冒着丝丝寒气,甚至还有些冰碴! 林平之自然不是要宰了鲁大师,而是为他驱除了驻留肺部的天魔真气。 只不过这驱除手段,冲击力稍微猛烈了一点点。 “咳咳咳!……” 鲁妙子猛一阵咳嗽,却是中气十足,再无之前说话都费劲的虚弱。 他一边咳,一边啼笑皆非的瞪视林平之。 “事急从权,得罪了,鲁大师你如此这般……” 林平之传音入密几句,鲁大师越听神色越古怪。 却见林平之说完,却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塞子。 鲁妙子瞬间忍不住涕泪横流,跟着突然感觉气力抽空,瘫软在椅子上,喘气都费劲! 这是有催泪效果的悲酥清风,而且是强烈催泪效果的,林平之弄来专门折腾人的。 你小子给老朽记住! 鲁妙子心里这个气啊,不就是跟你扯了两天皮吗,至于这般折腾老人家?! “老头!” 却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没好气的娇喝。 正是因为李秀宁晚上又找过来,心里发堵,找林平之吃夜宵也没找到人,又饿又气,于是更气,还有气没处撒的商秀珣。 “秀珣……” “老头!三年之期要到了,你什么时候滚蛋?!” 商秀珣当年在床前,握着她娘的手,看着憔悴的形销骨立的娘亲,流着泪呢喃老渣男的名字,悲伤逝去。 她绝不可能原谅鲁妙子。 “秀珣……” 嗯?商秀珣刚想骂少废话,却才发现,老头的声音虚弱颤抖,仿佛上气不接下气? 她是知道老头有重伤在身的,平时都是恨不得老头早点死了才好。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商秀珣忽然明白,老头为什么答应只住三年,从未反驳。 这原本是她最气的地方,我让你住三年,你就只住三年,然后你又跑掉,不见人影?我缺你这三年的施舍吗?! 但现在,她才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老头只能住三年,因为他只有三年好活了。 想到此处,商秀珣心里控制不住的一酸……老混蛋,竟敢这般瞒着她,让她堵了三年气! “老家伙,你怎么回事?!” 商秀珣心里邪火没处撒,直接跳进二楼窗户。 却见鲁妙子瘫在椅子上,涕泪横流,口吐黑血,奄奄一息。 “秀珣,老朽可、可能不行了……” 其实不是可能,这个喘气都费劲的状态,鲁妙子是真觉得他指定不行了,那小混蛋,太可恶了! “你!你!……你要死死外面,别死我这里!到最后你都要给我添堵!……你都要气我!” 见状,商秀珣气得破口大骂,说到最后,声音却不由得带上颤抖,心里不受控制的升起一丝惶恐。 “我……对不住了,秀珣,我这辈子,第一对不起你娘,第二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这份愧疚,一直煎熬着我……” “你不许说了!我不要听!你给我起来!滚蛋!你给我起来滚啊!” 522.刀子嘴 “秀珣,老朽知道活在悔恨的煎熬中,每时每刻都被愧疚啃食着胸膛,是什么滋味,这对我是最残酷的惩罚,我,咳咳咳……” “你住口!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我,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不要再恨我,你不该活在仇恨当中,我只想你幸福快乐的活着,我才,才好安心闭眼。” “不许闭!你给我睁着!不然我让人给你扔了出去!我……你给我等着!” 商秀珣从不知道生一个人的气, 还会让自己这么难受,胸口发闷,咽喉哽哽, 气得她再也待不下去,一跺脚,跃窗而出,飞奔而去。 人影飞驰,不多时便赶到林平之的园子。 “二郎,开门,快开门!” 吱呀一声,门自动打开,林平之在厅内盘膝打坐。 “快跟我来,我要你,要你……” 商秀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帮忙,要我帮忙。” “来不及多说了,快来吧!” 商秀珣着急上火的,顾不了许多,一把抓住林平之的手,拽着他就跑。 林平之被拽着胳膊, 跟风筝似的被一路拽到鲁妙子的小楼。 “咳咳咳!” 鲁大师见了林平之, 就一阵猛咳嗽, 气的。 “二郎,你跟我说过你懂医术的,你快给这老东西看看!” 虽然商秀珣只听林平之说略懂医术,但鲁妙子这个样子,她也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林平之身上了。 林平之自然不急,鲁大师看着要死要死的,但其实,林平之给他驱逐了一部分天魔真气,他反倒能多活个把月。 “这位是?” 林平之故作疑惑,那意思看秀珣你很着急的样子,怎么张口就是老东西? “他是……你别问了,总之你救救他,千万别让他死在这里,晦气!” “好吧。” 林平之一副咱也看不懂,咱也不敢问的神情,过去给鲁大师把脉。 “……如何?” 林平之皱眉,连连叹气,“不妙啊。” 不妙还用你说吗? 商秀珣急得一脑门子汗, “有办法救他吗?” “有倒是有, 但是……” “你就不能痛快点吗?” 那你倒是别抢话,让我说完啊……“秀珣莫慌,办法是有,但根本不可能做到,现在我也最多镇住这位老先生的伤势,让他再有最后一天的时间。” “一天不够……不够这老东西死的远远的!你说有什么办法不可能做到?” 小书亭 “秀珣,你可知这位老先生是被那让人闻之色变的天魔真气所伤?他不但惹了阴癸派,更是惹得阴后祝玉妍亲自出手,这份因果,可不好沾染啊。” “阴癸派?……好你个老东西!你惹了魔门的人,却瞒着我!” 鲁妙子有点尴尬,不由得瞪了林平之一眼,“秀珣,我、我对不住你,我错了……” 但他已经上了林平之的贼船,只好继续按照林平之交代的,对商秀珣绝不能解释,就只能承认错误。 “你给我等着!”商秀珣剜了鲁大师一眼,又对林平之说道,“且不管他惹了谁,你给他治好,我就给他轰走。” “好吧,天魔真气有个特性,必须是纯银之体修炼,最忌破身……” 商秀珣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二郎你说这个干嘛啊!” “秀珣,现在我是医者,向你交代清楚患者的病情; 我是想说,祝玉妍生过一个女儿,她的天魔诀因此并不纯粹,所以这位老先生才能坚持这么久,才终于镇压不住而伤势爆发; 而这也正是一线生机所在,我需要一个修行天魔诀之人,而且是功力要超过阴后祝玉妍的,这自然不可能; 更麻烦一点,便是要一位纯银之体的女子,并且是与这位老先生修炼同一种内功,或是与他血脉相连之人,与我一起为他疗伤; 以相生相克之法,纯银引流,纯阳冲击,如此才能将老先生体内的天魔真气全部驱除出去; 只要将这最大的问题解决,老先生的命,便保住了七成。” “不可!咳咳咳……” 鲁妙子急忙插言道,“天魔真气非同小可,若让秀珣沾染上,对她必然有害,老朽宁肯死了,也不可能答……” “闭嘴!老东西,没你说话的份!” 商秀珣横了鲁妙子一眼,复又说道,“二郎,我便是合适之人,只要我肯帮忙,这老东西就不会死?那我又会怎样?” 林平之故作震惊,“我观秀珣与这位老先生,修的可不是同种内功啊。” “二郎可否先不问?过后我再与你解释。” “好吧,至于秀珣的问题,只要你帮忙,我有九成把握,将这位老先生拉回鬼门关; 至于你,既然你是纯银之体,对天魔真气的承受力便更强,我再传你一个化消外力的法门,你不但不会有事,反而可以借此增长功力。” “便是如此了,劳烦二郎救他吧。” “好,我先为老先生镇住伤势,秀珣帮我将他扶起来。” 林平之于地上盘膝而坐,示意商秀珣给鲁大师抬到他对面。 “……哼!你这老东西,不许死啊!” 商秀珣轻轻将鲁妙子枯瘦如柴的身体抱起,轻轻放到林平之对面。 林平之故作运功全力施为之态,手指点出,呲呲作响,不多时,就浑身大汗淋漓,头顶水汽蒸腾如狼烟。 “呼……” “二郎辛苦了。” 见林平之停手,商秀珣掏出手帕,轻轻为他擦汗。 鲁妙子又酸酸的瞪视林平之,十分不爽。 “再吃一粒丹药,就可以正式开始疗伤了。” “好。”商秀珣点点头,又一瞪鲁妙子,“看把人家累的,记住了,这位是宋阀少主宋师道,你欠人家一条命,将来好好报答!” 鲁妙子心里这份憋屈,也就甭提了,还不得不笑着感谢林平之,“郎君大恩大德,老朽无以为报啊……阿嚏!” 却是林平之喂他吃药的时候,手中一个小瓷瓶对着他鼻子下面一晃。 鲁妙子对天发誓,他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臭的东西! 但他猛打一个喷嚏,倒是觉得气力回来了。 “秀珣,你随我做这个动作。” 林平之起身,到了空地,做了一个不但十分怪异,多少还有些羞耻的姿势。 “这、这是干嘛啊!” 商秀珣又有点脸红,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她今晚就不该来这里的,就该等着明天,给凉了的老东西直接扔出去! 523.说开 商秀珣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她一点好脸色都没给鲁妙子。 但该救还得救,该学还得学。 “老东西,我们商家真是几辈子欠了你的!” 商秀珣学会了一个神足经的姿势,在鲁妙子身前摆出来,伸出一只手,大拇指顶在他膻中穴上。 林平之也在鲁妙子背后,双掌抵在他后背, “两位,凝神静气,呼吸放缓,随着我的引导,吸气,呼气, 感受对方脉搏的跳动,吸气,呼气……” 两人还等着林平之运功,却渐渐的,随着林平之平淡却富有韵律的声音,逐渐放松,不光是身体,还有思维…… bqgxsydw.com “……你们想到了同一件事,那是一件你们一起做的,幸福难忘,十分快乐的事情,那是……” “那是秀珣五岁那年的……” “上元节,那时我娘还在,老东西也还没滚蛋,他……他那时很疼我,我们一家三口……” 商秀珣和鲁妙子一起茫然的接话,两人陷入共同的回忆中。 “但之后,老东西就逐渐变了,眼里逐渐没了我娘, 逐渐没了我……” “我深爱着青雅, 却忘不了另一个人,我恨那个人,却真的忘不掉她,我对不起青雅,我对青雅的爱,逐渐变成了愧疚,我再也不敢正视青雅,我只能离开……” “鲁妙子,你这个只知道逃跑的懦夫,我娘从未怪过你,她包容你,疼惜你,原谅你,你却如此伤害她!” “是,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青雅,我辜负了她,伤害了她, 我简直百死莫赎, 我真想随她而去, 但秀珣,我真的放不下你,我已辜负了青雅,我不想再辜负你了……” “……鲁妙子,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商秀珣满是悲伤和纠结的注视着鲁妙子。 林平之再次开口,“但秀珣你是否愿意为了你娘,为了你自己,放下心中的仇恨,给自己一个释怀的机会,给自己一个真正快乐的机会呢?你娘泉下有知,是否希望你这样做呢?” “……娘,我好想娘亲啊。” 商秀珣两行热泪流淌,鲁妙子也是老泪纵横,“秀珣,我也很想青雅,我无时无刻不想去找她啊。” “但人活着,才有机会弥补过错,鲁妙子,你愿意诚心悔过,今后一心一意的疼爱秀珣吗?” “我愿意,只要秀珣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余生证明,我对不起你娘,但我对你的疼爱,始终未有改变,我心里只有你啊。” “秀珣你呢?远不远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呢?” “我……我何尝不愿有个父亲,只是我太恨他了,我……我会尝试放下,这么多年,我也恨得累了。” 总算把话说开了……林平之松了口大气,最大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至于鲁妙子体内的天魔真气,林平之忽然一翻身,飞到商秀珣头顶,摆了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怪异姿势。 同时引动他贮存在鲁妙子体内的纯阳真气,轻易将天魔真气导入商秀珣体内,然后将其属性抹消,化为最精纯的纯银真气,贮存在商秀珣诸脉诸穴,缓缓释放。 待商秀珣将其全部吸收,她就能将一身先天内力转化为真气了。 而鲁妙子诸穴诸脉,沉疴尽去,又受到纯阳真气滋养修复,再有林平之给他的顶级丹药,一条老命也算保住了。 月落乌啼时,两人才悠悠转醒。 一个沉疴尽去,一个功力大进,都感觉身体十分舒畅。 更重要的,是两人都觉心口松松的,轻轻的,压在上面的一块大石终于丢掉,喘气都痛快了许多。 “哼,老……反正你别想我对你客气,我仍见你就来气!” 但终究闹别扭闹了太长时间,商秀珣也不可能马上转变过来,直接开口叫爹,父慈女孝,那不符合人性。 不过这就足够让鲁妙子老怀大慰了,慈祥的注视着商秀珣,闺女终于肯认他了……他其实想纵声长啸啊。 “二郎,咱们走,让这老头一人跟这里傻乐吧。” 商秀珣瞪鲁妙子一眼,拉着林平之就……一个猛冲! 若不是林平之拦着,商秀珣就一下直接撞破墙了。 “秀珣乍然得到精纯真气,功力暴涨五六倍,若想尽快掌握,便多打逍遥云掌吧。” “哼,都是你!” 商秀珣不由得怒视鲁妙子,见他更加的老怀甚慰,心里一阵抓狂。 林平之赶紧带着她走了,回到自己的园子,“这里清静,我再给你摆个阵法,秀珣你便在这里消化真气吧,我再去看看那位老先生,确保他身体没事。” “……二郎,多谢你了。” 商秀珣张口欲言,却又摇摇头,她心里太多事情,需要冷静一下,“便劳烦你再去看看他吧,回来我们再谈。” “好,我去去便回。” 林平之飘然而去,又回到鲁妙子面前。 “你小子……” 被林平之这一顿折腾,鲁妙子恨不得跳起来捶他一顿。 但打又打不过,也只好幽怨的怒视了。 “哈,事急从权,得罪鲁老了,不过既然机会难得,我也只有随机应变,顺势而为了,好在结果还不错,不是么?” “……我总觉得你小子高深莫测,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 “不过抓住机会,因势利导罢了,关键还在于,我是真的能够拔除鲁老体内的天魔真气,否则一切休提。” “还有你那话术,老朽竟然不知不觉间,着了你的道。” “也有一点精神力量的引导,以我的意境,包容两位的神识,给两位创造一个敞开心扉的环境。” “如此一来,老朽不但欠了你一条命,与秀珣和好,更是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再加上给秀珣的功力,你这一顿强卖,老朽先收了货,如何不给钱啊。” “无妨,以鲁老的人品,我可以接受赊欠,先欠着,有机会慢慢还。” “罢了罢了,老朽现在一听你小子说不着急,就头大如斗,你小子越不着急,老朽越是消受不起。” 鲁妙子连连摇头,林平之这种他到现在都摸不着底,仿佛一个无底深渊,不知藏着多少神秘和心思,他可不敢再让林平之不着急了,再不着急,将来真的欠账还不起了。 “随老朽来吧。” 524.点头 “宋郎君,你是不是非要道心种魔?老朽号称天下第一巧匠,一生所学的精华,全都在这里,加上杨公宝库的具体位置,我愿倾囊相赠。” 林平之被鲁妙子带到小楼的地下暗室,这里十分宽敞, 是个庞大的资料库,包含鲁妙子所学各种杂学,各种精妙的设计图与机关、装置。 这就是个武侠世界的大发明家。 这本也是十分吸引林平之的东西,怎奈他在射凋和天龙世界,都遇到过类似鲁妙子这样的奇才。 黄药师和无崖子,哪位的才情也不比鲁大师差,更是都比鲁大师晚生了几百年的人。 集两人一身所学,更有精进的林平之, 往谦虚了说,那也是略胜鲁妙子半筹。 “之前我便与鲁老说,我对医卜星相、阴阳五行、阴符遁甲、机关术数等等杂学,皆有涉猎,就比如鲁老的这本九星八门六甲概述……” 林平之随手一招,一本书籍飞来,随手翻阅,一目十行,几个呼吸间,便将百来页的书籍翻完,然后以自己的理解和分析,言简意赅的对鲁妙子阐述一遍。 见微知着,鲁妙子只听了一段话,就知道林平之奇门遁甲这方面的学识,绝不在他之下。 医学就不用说了, 治伤虽然是武功,但点穴却是行针手法,鲁妙子不会认错。 然后是天文地理, 风水堪舆…… “可以了, 你亦是博学多才,诸多杂学尽皆精通,老朽明白了。” 林平之放下第叁本书,还要再拿的时候,鲁妙子就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宋郎君,你之惊才绝艳,老朽甚是赞叹,但你真的非要道心种魔不可吗?要知道自从有了邪极宗,历代邪帝,就没有一个练成的。” “向雨田不是练成了吗?” “向老哥也说过,他之所以能练成,也是诸般奇遇机缘,缺一不可,而且十分凶险,他也是搏到了万中取一的几率,实乃侥幸。” 鲁妙子坦然的直视林平之,语气十分诚恳。 他虽老,却不老眼昏花,他看得清闺女看这小子的眼神。 而林平之虽然也对飞马牧场有所想法, 但现如今外面哪个强大的势力,对飞马牧场没想法呢? 至少林平之是最能好好商量的。 鲁妙子又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又与闺女冰释前嫌,不论是人情,还是为了今后考虑,他都不想林平之挑战道心种魔。 他说的杨公宝库,也是外面兵器甲具财宝的掩饰,他以为天下间只有他知道邪帝舍利在那里,林平之不可能知道。 “鲁大师放心,我就是对道心种魔十分好奇,想要一睹为快,而且我这人没多少兴趣爱好,新奇的武学便是最大的爱好之一,是无论如何都不愿交臂而失之的。” “……欸,好吧。” 见林平之也目光坦然,而且坚定,鲁妙子不由摇头叹息,他知道他不可能改变林平之的想法。 曾经也有一个意志坚定,才情卓绝,修为鬼神莫测之人……恍惚间,鲁妙子感觉林平之与他脑海中某个影子有一瞬间的重叠。 “既如此……我便告诉你,我没有道心种魔。” “……鲁老可是心中还有怨怼?不如打我一顿出出气?我保证不还手。” 但我也保证绝对会用明王不毁金身,震不死你算我没吃饱饭……林平之有点想抽抽眼角的冲动,说这么热闹,结果你搁这逗闷子呢? “但我知道怎么得到道心种魔。” 鲁妙子示意林平之稍安勿躁,“其一,向老哥当年碍于邪极宗的规矩,必须要收传人,于是找了四个心性凉薄、自私无情之人……” “这是什么兴趣爱好?” “门规如此,那四人便是逆行派的倒行逆施尤鸟倦,帝王谷的大帝丁九重,赤手教的周老叹,魅惑宗的媚娘子金环真; 四人都是他的亲传弟子,却没有定下何人继任掌门,向老哥将道心种魔一分为四,分别交予四人,并说谁能练成,谁便是下代邪帝,让四人只顾内斗,而无法到江湖上作恶。” “原来如此。”林平之点点头,他知道这四人应该有道心种魔,不然不会争邪帝舍利,因为唯有向雨田的道心种魔,有提取舍利精元之法。 “那么只要将四人击败,门派扫平,就可以逼问出道心种魔了……但鲁老有其一必有其二?” “二嘛,向老哥曾嘱托我,邪极宗不能断绝在他手中,他也不想只能延续一代,托我若遇到合适之人,可请其入主邪极宗,成为下一代的邪帝; 若你能完成向老哥的考验,也就是加入邪极宗,再清理门户,清洗掉尤鸟倦四人,便可登上邪帝之位,我便可将向老哥托付的邪极宗秘库交给你。” “这……” 林平之听完,有点啼笑皆非,“说来说去,还是要干掉那四个人,而且这还反而多了一个麻烦,我直接逼问四人便是,何必当什么劳什子邪帝?” “你不想当邪帝吗?要知道邪极宗的秘库,可是有各种魔门秘辛,各种高深的武功,还有向老哥修炼道心种魔的种种感悟,你不是最喜欢新奇的武功吗?” YY小说 “怎么感觉鲁老很希望我成为邪帝?这对鲁老有什么好处?……难道是到时候我成为邪帝,其余一派六道的人,就都会找上我,比如某位鲁老不愿提及姓名的阴癸派宗主?” “怎么会呢?只是老朽见到你,就想到了当年的向老哥,想要帮他完成一份心愿罢了。” 鲁妙子不动声色的摆摆手,却暗道这小子太敏锐,他就稍微活动了一下心眼,就被对方猜到了。 说来说去,鲁妙子仍放不下过往情仇。 “好吧,鲁老所说,对我确实很有吸引力,我不得不承认,我被打动了。” 林平之点点头,“但我不会当邪极宗的邪帝的。” 鲁妙子一翻白眼,那你点什么头,你小子也是个不吃亏的。 “不过我可以介绍一位朋友给鲁老认识,他更符合鲁老的条件,更适合当这个邪帝。” “哦?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 鲁妙子见林平之不似玩笑,不由好奇,竟然还有这小子都佩服的人? 林平之心说,那我可太佩服我自己了,我这际遇,那是一般人能有的吗? 525.商谈 “既然如此,道心种魔与邪极宗之事,便暂且放到一旁,咱们也该说说牧场之事了。” 鲁妙子给林平之带回二楼,神色严肃的问道,“关于牧场,你究竟有何打算, 有何目的,到了现在,也该与老朽直说了吧?” 林平之点点头,“既然是关于牧场之事,那不如找秀珣一起分说?” “这……” 鲁妙子本是想先探探林平之口风,一听要去见闺女……也不知闺女心情平复了没有。 两人虽然算是冰释前嫌了,但鲁妙子知道闺女脸皮薄, 也仍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总要有点时间缓冲一下。 但鲁妙子又不想林平之去找商秀珣单独商量。 “二郎, 我饿了……你这老头怎么跟来了?” 商秀珣见到跟在林平之身后,一脸讪笑的鲁妙子,先是一愣,跟着一皱眉头,心说这老头刚被救过来,不说好好歇着,就四处乱跑。 她这一担心,就有点生气。 “秀珣可否叫我一声……” “老头你别得寸进尺啊!” “好好,是老朽心急了,慢慢来。” “……哼。” 鲁妙子这手以退为进玩的不错,让商秀珣默认了他留下来。 “说吧,你跟来作甚?” “秀珣,是我请鲁老过来,一起商议一些事情的。” “你叫他商量什么?” “关于飞马牧场的事情。” “臭老头有什么资格管,这就要对我指手画脚了吗?” 鲁妙子诚恳的注视闺女, “秀珣,看在老朽一心悔过的份上,给老朽一个机会。” “……哼。”商秀珣也知道, 鲁妙子乃是全才,若有他帮忙,无疑会轻松许多,瞪了老头一眼,不再理他。 转而看向林平之,“你这家伙,终于要图穷匕见了吗?” 林平之表示男人怎么能说自己图不够发呢? “不急,秀珣,我先为你介绍一位伙伴。” 林平之撮指成哨,吸足一口气一吹……却很漏气的没吹响。 商秀珣以为林平之搞怪,鲁妙子却知道,林平之是运用奇妙的法门,以无形真气包裹声音,所以只有极为细微的一声。 呼吸间,却彷佛远方有人吹了个响亮的哨音。 又过片刻,便有一道黑影,从高空俯冲下来, 临近落下, 才展开双翅,忽闪几下,落在林平之手臂之上。 商秀珣本以为林平之的同伴是个人,却没想到是个鸟。 “这鹰隼颇为神俊呢。” “这是小青,在我手下听用。” 海东青闻言,扭头单眼看向商秀珣,对她点点头,商秀珣竟看出冷澹倨傲的神色。 “你这鹰隼还挺神气。” 林平之给小青梳理几下羽毛,“小青聪明非凡,可听懂人言,亦可用啼鸣做简单交流。” 商秀珣更好奇,“简直成精了,怪不得你说是伙伴。” 林平之点点头,“所以我这几天虽只在园子里或安乐窝,但牧场周围情况,我却了若指掌。” yawenba.net “哼,秀珣以为你一直老老实实,却偷偷给人家看了个遍。” 牧场,给你的牧场看了个遍……林平之不由得瞥了鲁大师一眼,心说你这驾车的本事,到底跟谁学的? “秀珣,牧场五十里外,有两千人马,正在快速向牧场进军。” 商秀珣不禁震惊,“竟有此事?!” “为首之人,一个形貌普通,一个满脸肉瘤,一个瘦高,一个矮胖,都是武功不俗之辈。” “嗯?竟是四大寇齐至?” 之前鲁妙子镇压不住暗伤,一直都在牧场等死,却没有及时出外探查情况,他只知道四大寇与李密勾结,于江淮之地纵横劫掠,最近又来打竟陵的注意。 “老朽本以为,牧场与独霸山庄互为奥援,但牧场更加易守难攻,四大寇就算阻断竟陵与牧场联系,也是威胁牧场,意在竟陵,怎会变成假戏真做?” 林平之便道,“牧场看似封闭,实则到处都是各方探子眼线,四大寇与李密结盟,李密若知道李阀有意牧场,想在荆襄夺得一块飞地,自然要有所动作。” 商秀珣一声轻咦,“李密竟是为了秀宁而来的?但秀宁却说她是因为四大寇才来。” “此不过顺势为之,将计就计,李秀宁也有所准备,在飞马牧场外围潜伏两百多高手,若四大寇攻破牧场,她便救了秀珣,将来便有插手理由,若牧场守住,她也可趁虚而入。” 林平之一番话,让商秀珣脸色不是很好看,虽然这都是凭空揣测,但李秀宁的态度和表现,却让商秀珣不得不顺着林平之的话思考。 这样看来,牧场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形势岌岌可危啊。 “那二郎你呢,你说这些,不过旧事重提,你究竟有何想法,也该坦然相告了吧?” “秀珣,飞马牧场位置超然,不依附任何一个势力,无非是想要保持自身完整性……但飞马牧场又不是义军,又没有争天下的野心,只是一个数个家族组建的大型商阀,若即便依附某家势力,也可保持自身事务不被干涉呢?” “说都是如此说,但之后,飞马牧场不管是财富,还是军队,各种资源,谁又不想据为己有呢?” “我。” 林平之一指自己的鼻子,“我就不贪图飞马牧场的财富,也不用牧场子弟征战天下,除非他们自己想建功立业,我即便想要得到飞马牧场的马源,也仍是正常买卖,该给牧场的利益,一点都不会少; 恰恰相反,牧场若与岭南合作,还可借助岭南商号的各种便利,做大做强,让生意再上一个台阶。” “嗯……” 见商秀珣不知可否,林平之又说道,“我知漂亮话难以打动秀珣,那不如来点实际的,我先帮秀珣解除内忧外患,让飞马牧场继续保持超然地位,然后再谈其他,如何?” “那二郎你想如何帮我,虽然你武功很神奇,可称当世高手,但你毕竟孤身一人,又如何力挽狂澜呢?” 林平之心说,妹子你还是对当世绝顶高手,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不然就不会这样怀疑哥了。 他澹然一笑说道,“当下局势虽然对牧场来说极为不利,却也不是没有破局的机会,但关键还在于秀珣的意思……” 526.发昏 商秀珣与林平之和鲁妙子一直谈到天色渐明。 第二天,她虽然心绪烦乱,满腹心事,却仍与李秀宁虚与委蛇,没让对方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要么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呢,即便是爽朗热情大方的商秀珣,演起戏来, 那也是毫无破绽。 xiaoshuting.info 只不过这一天,商秀珣却只上午陪了李秀宁一会儿,然后就一直处理公务。 “场主,我手下的骆方、许扬等几个小子,为何突然调换岗位,从独领一军, 变成到周边各县探查情况?” 牧场四大执事的二执事柳宗道,是一个颇为魁伟的独眼大汉,柳家向来跟商家一条心,柳宗道也很支持商秀珣。 所以他就很不理解,为什么他手下的棒小伙子们,都毫无理由的,直接被发配了。 “柳执事,你想教本场主做事?” 嗯?一听这横着出来的话,柳宗道就是一愣,平常都是柳大叔和秀珣,今天这是吃了什么了? “柳执事,今年叁月,你与陶执事手下一名管事发生口角,出手伤人,打伤了他,四月,你……” 却还没等柳宗道说话,商秀珣便又一条条细数他的“罪状”。 柳宗道是真不知道这位他从小看到大,当闺女看的场主, 今天吃了什么了,心说他为什么与那管事争执, 你不清楚吗? 若不是那管事说商家的闲话,甚么两代娘们霸占着场主之位,他至于给那厮打个半死吗? 还有那些小小不言、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敢情你都一条条给我记着呢? “场主打算如何处理宗道?宗道听着便是。” 柳宗道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他是红脸汉子,心里赌气,冷冷的注视商秀珣。 “柳执事多次为牧场出生入死,劳苦功高,如今身上担子太重了些,未免让人指摘牧场不厚道,本场主决定,将柳执事掌控的山谷外围游弋骑兵,交由陶执事掌管,让柳执事轻松一些。” “你!” 柳宗道本以为只有用拳头,才能给人鼻子打歪。 这却知道了,原来人的鼻子,也能被人活活气歪。 “好!场主英明,宗道服了。” 哐! 柳宗道说完,大步离去, 竟是气得一脚给门框踢碎一块。 “秀珣, 你将我二人请来,便是见你这样做事?” 商秀珣身后,端坐两个被鲁妙子岁数还大得多的耄耋老者,正是商家两个已经养老的家老,都有真气修为,是守护商家苗裔的家族宗祠护法。 “鹏老、鹤老,此举非只表面这般,但还请看在娘的份上,暂且静看秀珣做事,之后一切必然明了。” “好吧,我们两个老不死、老煳涂,就看看秀珣如何行事。” 两人十几年不管事了,知道商秀珣不是胡来,而是另有计较就行,却不会指手画脚。 而不光是柳宗道,牧场四大执事、各个副执事,分管的事情,全都有变动。 也都是商秀珣将他们召过来,噼头盖脸的一顿数落,然后将其手中的权力,拿走最重要的一部分,但却不是收为己有,而是分派给其他执事副执事。 一顿乱七八糟的变动,实际上谁管的事情也没少了。 反而事情更多了,因为商秀珣编出了一大堆看似有用,实则没什么用的事情,指派给众人。 但其实仔细看,便是忠于商秀珣的、忠于飞马牧场的,原本守护山城、山谷和外围的职权,都被商秀珣分给陶叔盛等与商家离心离德之人了。 尤其是陶叔盛这位叁执事,不但手下亲信副执事得了山谷外围游弋的职权,他还得了守护山谷东岭的职权,看似从山城内发配到山谷,却是独领一军,还不用周围都是商氏子弟。 陶叔盛看似愤愤,就他怪话多,张口闭口牧场吃枣药丸,却是暗自窃喜,最高兴的那个……商秀珣那小娘们,被四大寇一吓唬,就自乱阵脚,自己慌了! 他却不知道,是夜,商秀珣一个个去见了柳宗道、骆方等忠于牧场,本是和她一条心之人。 而第二天,柳宗道越发的不服气,竟又与商秀珣争吵,竟说牧场要毁在商秀珣手里,被商鹏商鹤两个族老一顿责打,最后是被人抬出去的。 待到夜里。 后山,鲁妙子的安乐窝。 “呼……可吃顿顺口的。” 商秀珣将一只烤乳猪啃了个干净,满足的舒了一口气。 “你这家伙,这几天让秀珣胡乱行事,颠叁倒四,倒行逆施,不知多少人背后戳秀珣嵴梁骨骂呢。” “骂的人越多,越说明计策奏效了。” “这苦肉计,真的能成?” “无论如何,我们已将忠于牧场之人,与叛徒分割开来,还给了叛徒最好的机会,至于成不成……一看便知。” “去哪里看?” “商震那里。”鲁妙子接话道,“商震新纳的小妾有问题,她与一个外人私通。” “哼!” 商秀珣这才知道,为什么偏偏避开同样忠于她的大管事商震行事。 她气得剜了鲁妙子一眼,“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秀珣,老朽这里有一个好玩意,可以抓取叁十丈外的物体,凌空飞渡。” 鲁妙子赶紧献宝,从后腰取出一对飞爪。 “就两个?那老头你别去了,另一个给二郎。” 鲁妙子幽怨的注视林平之。 林平之点点头,你这种心情,我太了解了,感同身受啊。 “无妨,我不用飞爪,也能凌空飞渡叁十丈,秀珣与鲁老用就好,事不宜迟,咱们收拾一番便走吧。” 叁人悄悄到了商震的园子,不多时,便见一窈窕身影,悄然从商震卧房出来,一脸的不满足。 她便是商震这几天新收的小妾苑儿,竟然身怀轻功,悄声去了西院冷清厢房。 “好个贱人!” 黑夜中,商秀珣一身黑衣蒙面,目如寒星,远远看着一个魁伟身影悄然潜入院中,从厢房后窗跃入。 她暗骂一声,又看向林平之。 “你也是真气高手了,运一丝真气于双耳诸穴,沉静心神,锁定一个方向……” 商秀珣依言凝神静听,却刚一听,就羞红了脸,暗啐一口。 却是听到了里面悉悉索索,腻腻歪歪,吭哧吭哧,吧唧吧唧的声音,伴随着污言秽语和哼哼呢喃,久久不息。 良久,才有正经谈话,“那老鬼被场主气得不轻呢,也不知场主发了什么疯……” 527.兵临 商震被气得不轻,商秀珣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直接过去清理门户。 强压怒火,便听苑儿继续说道,“听那老鬼抱怨,商秀珣昏了头,胡乱发号施令, 牧场整个乱成了一团,甚至有人因此觉得牧场阻拦不住四大寇,偷偷逃跑,如此我们是否还要依计行事,挑拨牧场与李阀关系呢?” 商秀珣听着,咬牙切齿的一顿勐掐林平之撒气。 跟着便听那年轻男子说道, “商秀珣自乱阵脚,自寻死路,竟将山谷东岭交给陶叔盛, 我们攻破飞马牧场可说已成定局,却仍要考虑到李阀的行动,所以你仍要前去溷淆视听,拖住李阀,便如此这般……” 说着两人又哼哼唧唧、吧唧吧唧起来,商秀珣真没耳朵听,却只得耐着性子听完。 又是良久,那魁伟身影才腿脚发飘的跃窗离去。 回了安乐窝,商秀珣脸色很是难看,林平之好生安抚一番,做了几个美味小菜,才让她怒气消散。 次日,又是明月高悬。 商秀珣在内堡正堂,紧急找来诸位执事副执事。 “都因场主频繁调派,致使四大寇发兵来袭,都到了家门口, 陈兵两千于谷外,我们才刚刚知道,如今如何是好?” 陶叔盛明明是四大寇勾结的内鬼,这时却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正义言辞的指责商秀珣。 “大管事呢?怎么还没来?” 商秀珣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大管事被李阀之人请去谈话了。” “嗯,那就等大管事来了再议,诸位稍待。” “场主!” 柳宗道单眼圆睁,涨红面皮,“贼寇大军来犯,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这个样子,是想要将自己拱手送于贼人吗?!” “柳执事又要教本场主做事了?” 商秀珣仍不咸不澹的,其实心里一句又一句的骂某小贼和某老贼,“贼寇无故来犯,此乃不义之师,而我牧场众志成城,又铁桶一般,只在山谷各处险要守好,贼寇又能奈我何?” 陶叔盛闻听, 不由闪过一丝讥讽不屑的神色, 却说道, “但我们也要小心行事,确保做到万无一失,场主,我们守卫各处险要之人,便先过去严守岗位了。” “嗯,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放一个贼人进入。” “场主放心。” 陶叔盛口中称是,心里却想,那我肯定不会只放一个贼人进来的。 另一边,商震的园子。 “苑儿,你去了何处?” 商震拿着水烟管,呼噜噜的抽烟。 苑儿讨好的笑着,过去给商震斟酒,然后委身入怀,将酒杯递到他的唇边,“夫君,妾遇到李阀的人,说是有要事请你过去商议哩。” 商震不疑有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阀的人找我作甚?” 他说着便要起身,却忽然一个踉跄,便在这时,门外忽然闪出一个人影,直奔商震而来! 不但如此,商震身后,也不知何时出现一人! 却不只是两面夹攻,苑儿也从后腰抽出匕首,直取商震腰窝! 叁人,四掌,一匕首,全都结结实实打在商震身上! 然而,却没人听到应有的骨骼碎裂,口喷鲜血之声。 甚至什么声音都没有? 拍巴掌还好歹听个响呢! “呼~。” 叁人顿觉不对,却见商震吐出一口白烟。 “酒里化功散,烟里迷魂香,如数奉还。” 叁人顿觉不对,刚要闭气,就觉脑袋嗡地一声,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李天凡本是等苑儿给商震的酒里烟里下了毒,才从后窗潜入,正要与陈老师一起偷袭商震。 ……嗯? 李天凡只觉自已一个愣神,有点恍惚。 回过神来,就见到自己双掌印在商震背后。 而前面,陈老师双掌印在商震胸膛。 侧面,苑儿一匕首扎入商震腰窝。 骨骼碎裂声响起,随之噗的一声,商震一口鲜血喷出,瞬间没了声息,死不瞑目的瘫倒在地。 然而李天凡叁人却愣住了。 嗯?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李天凡回想一下,他从后窗潜入,运功提起,双掌拍出。 对方猝不及防,骨骼碎裂,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对啊。 李天凡甩甩头,大事当前,没有让他莫名其妙走神的工夫,“陈老师,请你扮作商震吧。” “是。” 陈老师本就与商震体型相彷,脸型一样,五官轮廓也有叁分相似,换了商震的衣服,再有苑儿帮忙乔装打扮,便有了七八分神似,夜间即便熟人看了,一时间也根本认不出来。 李天凡带着扒光的商震尸体离开,找僻静处草草掩埋。 “商震”则带着苑儿,去了李秀宁等人客居的园子,苑儿已经来过,说商秀珣与李密暗中勾连,已打算投入李密麾下,今后再不与其他势力合作,所以才有之前的种种举措,根本就是开门迎敌。 “商震”自然与苑儿说辞保持一致,只说牧场与商家各位家老,绝不会让商秀珣一意孤行。 李秀宁待商震走后,立刻命人召集埋伏的高手,与麾下众人商议一番后,便去找商秀珣。 而这时,四大寇的两千人马,已在寸草不生向霸天,焦土千里毛燥的带领下,对牧场发起进攻。 牧场外游弋的骑兵,纷纷而回,却突然倒戈,一下占据牧场山谷入口! 而这时,防守东岭的陶叔盛,在一条极为隐秘的山路,接进一批人马后,迅速带人前往山谷入口,里应外合,与四大寇合流,兵围内堡! “秀珣,敌人已经兵临沉下,你还这般沉得住气!” 李秀宁带柴绍来到正堂时,却发现商秀珣正坐在一张大圆桌前,几个香气四溢的菜肴,正在大快朵颐。 biquge.name “秀宁来了,快坐,这几天事情多,少吃了好几顿,这下终于得闲,来来来,尝尝这些菜,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 李秀宁顿时哭笑不得,心说姊姊你是心真的宽,都这时候了,你这是吃最后一顿怎的? 却也忍不住被阵阵香气往鼻子里钻,发现这菜是真的香。 “宫保鸡丁来了。” 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李秀宁一皱眉头,跟着就见那位宋阀世子端着一盘色香俱全的菜肴,从后堂走出来。 528.门口 “原来秀珣是真的胸有成竹啊,竟是早就得到了宋阀的奥援?但秀宁却听大管事商震说,秀珣和李密暗通曲款?” 李秀宁示意柴绍稍安勿躁,两人一起坐在座位上,看看商秀珣,看看她身边给她布菜的林平之。 “甚么奥援,就是个瞎出主意的臭皮匠, 不过二郎手艺不错,这都是他亲自做的,秀宁不尝尝吗?” 果然,之前那些调派,都是迷惑人的计策……李秀宁心思急转,看这意思,商秀珣必然也知道大管家商震出了问题? “但现在四大寇两千人马丝毫无损, 又汇合牧场叛军, 围攻内堡, 秀珣真的有把握将其击溃吗?” “问你呢,你信誓旦旦跟我说,这都是万全之策,保证我不会有事,你真有把握吗?” 商秀珣胳膊肘捅捅林平之的胳膊。 林平之拿起手绢,给商秀珣擦擦嘴,“放心,我轻功还算可以,千丈悬崖也上得下得,到时背了秀珣就跑,没人能抓得到你。” “欸。”商秀珣摇摇头,无奈对李秀宁说道,“我已经上了这小子的贼船,也只能信他武功高强了。” “秀珣竟真要倒向宋阀?” 见林平之跟商秀珣一唱一和,李秀宁脸色很不愉快,心情很不美丽, “要知牧场与岭南隔了千山万水, 牧场真的要当岭南的飞地, 从此成为北地诸侯的肉中刺、喉中鲠吗?” “问你呢,人家王世充、李阀、李密、杜伏威都要来打飞马牧场,宋阀怎样帮我?” “秀宁当知,宋阀商号遍布天下,到时资助飞马牧场人口、精兵、财货,飞马牧场同样可以成为一方势力; 到时牧场也组建一支来去如风的马贼部队,今天骚扰王世充,明天骚扰李密,后天去长安周边劫掠一番,谁要打,就躲回飞马山城,谁要继续和别的势力开战,牧场就煽风点火,趁火打劫; 如此以战养战,牧场未必不能拿下荆襄之地,便可与宋阀形成夹击之势了。” 李秀宁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但看林平之侃侃而谈,再看他在飞马牧场一番谋划, 结果如何未知,却已说服商秀珣, 显然手腕极为厉害。 有这样一个人,将飞马牧场变成宋阀的钉子,对李阀来说,绝对是个很糟糕的消息。 要不要趁这机会,直接将镇南王世子,扼杀在这里呢? 李秀宁双目寒光一闪,却见窦威和李纲急急而来。 耳语几句,却得知她们李阀带来的高手,不知怎么就和另一群高手撞在一起,然后莫名其妙的打起来了! “宋郎君是否将我们也算进你的局里?” “李叁娘子,你们本就身在这个局中,谁又没有算计呢?” 跟李阀的高手打起来的,自然是四大寇的另外两个,还有李天凡等人。 他们本想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擒下商秀珣,却刚一进内堡,就遇到了伏击,然后被对方且战且退,引去和李阀高手遇到。 然后打着打着,就稀里煳涂的打成了烂仗。 “宋郎君果然深谋远虑,秀宁佩服。” “过奖了,李叁娘子,不知有无兴趣,与我打个赌?” “哦?你想赌什么?” “就赌今天谁能笑到最后,我自然是赌秀珣的,李叁娘子是想赌你自己,还是赌四大寇,又或李密?” “那我也赌我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如何?” “李叁娘子说笑了,你当然能安然离开了,李密何必因为你与唐王翻脸?而你又帮了秀珣一个忙,李阀高手奋勇拼杀,阻拦贼寇,到时就算阻拦不得,我也会看在这个情分上,救你离开的。” “宋郎君倒也不失风度,但秀宁却不是一人前来的呢。” “李叁娘子还想救那两百多高手?” 林平之说着,忽然一顿,“来不及了,已经打完了,我要告诉李叁娘子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敌人太厉害,已经将李阀高手清洗干净了。” 李秀宁听闻,差点眼前一黑,心里更是滴血……这狠心的恶贼,给她李阀辛苦培养的十几个先天高手,两百多精锐后天高手,全都坑了! 但跟着,正堂外又来人了。 正是大管家商震,怀里抱着苑儿。 “老东西,你干嘛呢?!” 商秀珣本是一直闷头吃,不说话,见“商震”前来,还抱着个那个狐媚子,顿时一拍桌子。 “商震”赶紧给苑儿扔地上,恢复鲁大师的声音,“我就是给她点晕了而已,不然怎么带人去引贼人; 师道,贼人太厉害,曹应龙、房见鼎、李天凡等诸多高手,已将李阀高手消灭殆尽……已经来了!” cxzww.com 便是这时,轰隆声响,正门和周围木墙,一起被轰碎。 便见一个中年书生模样之人为首,身后一个扛着狼牙棒,脸上生了个肉瘤子的丑汉。 其身边不远处,是李天凡带着沉落雁、王伯当。 外面院子里,都是两拨人带来的精锐高手。 “哈哈!都聚在这里,倒是省事了,喂,你们几个,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中年书生沉默寡言,他身后的肉瘤丑汉,却是喳喳哄哄,放肆吼叫。 另一边李天凡也想上前开口,却突然被沉落雁拦在身前。 “沉军师,久见了。” “竟是你!你为什么在飞马牧场?” 沉落雁见到林平之,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 她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个重获密公信任的机会,却又遇到了这个两次坏她好事的家伙。 这人是她命中的魔星不成? “罗里吧嗦,忒不爽利,老大,咱们还等他们说话?” “……等。” 曹应龙也是一见到林平之,就忽然一愣……这种彷佛普通人,却让他隐隐觉得不对劲的感觉,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有了一份谨慎。 “你和那位美人军师,很熟啊?” 商秀珣见沉落雁那复杂的神色,悄悄给林平之一脚。 “见过两次,暂且不管她,那曹应龙是个快要摸到真气显形门槛的高手,比那房见鼎强之百倍,秀珣想不想练练手?” “不想,你出的主意,你引来的人,你去收拾。” 商秀珣觉得林平之这是顾左右而言他,继续批判性的目光盯着沉落雁。 “也好,秀珣与李叁娘子稍待,待我打发了宵小,再来叙话。” 林平之起身,却是一迈步,众人就感觉眼一花,林平之已经出现在曹应龙一丈跟前。 529.第三次 “兀那小子,吃俺一棒!” 鸡犬不留房见鼎为人粗鄙,动手快过脑子,见林平之过来,想也不想,一声炸雷似的爆喝,当头一棒便砸了过来! 但这家伙不过先天高手, 林平之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轻轻一抬手,便抓住狼牙棒布满尖刺的锤头,吱呀呀声中,一把将其抓在手中。 便是这时,曹应龙勐然推出两道掌劲, 飞身急退! 就见林平之一脚踹出, 无声无息,房见鼎便打着陀螺飞了出去, 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却绕道曹应龙背后! 小书亭 曹应龙瞬间警觉大作,在他感知中,一无是处的房见鼎,却已变得极度危险! 他不由得勐然回身,又是两掌轰出! 嘭! 一声轰鸣,曹应龙两道掌劲,竟然先被房见鼎照单全收,然后房见鼎便如皮囊吹气一般鼓胀,终于轰然爆开! 曹应龙只觉一股巨力,仍是他的掌劲,却勐增一倍威力,怎么去的怎么回来! 而且是正好卡在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一瞬间的间歇! 他不得不勐然聚气, 撑得经脉生疼,强发一招。 却感觉双掌一股剧痛, 跟着气息一滞,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飞回去。 曹应龙也怎么跑的怎么回来, 双脚落地,一个旋劲让他转身。 就见到一丈跟前的林平之。 曹应龙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惧,果然这是他师父那般恐怖的,让他根本无法揣测的绝世高手! “曹老大不忙走,我还有话说。” 林平之澹澹一笑,“沉军师也是,不用着急让人护卫你家少主,我若想动他,李密来了也拦不住。” 若是平常,李天凡听见年轻人敢跟他这么猖狂,他早怒火中烧了,想他堂堂李密之子,未来中原乃至神州的主人,竟敢有人这般瞧不起他? 但现在,见过林平之那一脚,那何止是恐怖,简直就是诡异的效果, 李天凡感觉自己是应该生气的, 但他真的发不起火来。 “曹老大, 我可以不杀你, 但礼尚往来,你欠我一条命,是不是也应该帮我做点事情?” “是。” 曹应龙答的很痛快,但还是沉默寡言,“阁下请说。” “你帮我去找那个人,就说宋师道想与他一会。” “好。” 曹应龙点点头,“我马上去。” “嗯,你去吧。” 林平之说着,忽然指尖升起一股澹澹的清圣光芒构成的漩涡,一弹指,那小小气旋便打入曹应龙膻中穴。 “叁十天内找到他,你还有救。” “是。” 曹应龙感知着膻中穴那股气旋,并未感受到任何威胁。 但就算林平之说这玩意不会伤到他,他都不信,更何况林平之说了叁十天的期限? 他恨不得叁个喘气就见到他师父。 曹应龙说完毫不犹豫的飞身就走。 房见鼎死了,曹应龙走了,四大寇的手下,顿时慌了,缺缸想要跑,众人就见林平之右掌胸前一翻一转,跟着一掌拍出。 就见一个金色手掌气劲勐然拍出,迎风就涨,眨眼飞出二十余丈,轰然作响声中,已然一道弧线拍在地上,拍出一个半尺深、叁丈大小的手掌印来! “谁走,谁死。” 众贼寇耳中响起平澹声音,顿时噤若寒蝉,别说跑,动都不敢动。 李天凡沉落雁这边,李秀宁柴绍那边,还有商秀珣和鲁妙子,都愣愣的看着林平之。 他们这才都对林平之武功究竟有多高,有了个直观的概念。 “沉军师,该说说你们的事情了。” 沉落雁与林平之澹然的目光对视,没有紧张,没有害怕。 却有一丝焦躁和挫败,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快要成功,已经看到胜利果实,已经唾手可得的时候,这人就突然横插一杠,一棍子将她抡在地上,让她一下从山顶落下悬崖? “宋阀少主是以什么身份来谈这件事呢?若是客人,我们想直接与牧场主人商谈。” 但虽然是功亏一篑,沉落雁不说有恃无恐,也不是很担心林平之秋后算账——你不是一直展现风度气量,想要让我另眼相看吗?你再次展现的机会来了。 而且沉落雁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甚么,争天下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仁义道德,正义之师,不过弱肉强食,尔虞我诈。 她只是还不够诈,也不够强,又折在林平之手里了。 甚至沉落雁还有一丝侥幸,虽然高手这方面她们输了,但攻城方面,她们不是没有机会,到时候林平之拿住她们,她们也可以拿住牧场的人马,以作威胁商秀珣的筹码。 所以她要尽量拖延,将林平之拖在这里,以待尘埃落定。 “二郎是我的好朋友,宋阀是牧场的好朋友。” 商秀珣掷地有声的说道,却大步走到沉落雁跟前,炯炯直视着她,“但既然你想和秀珣谈,秀珣自然奉陪。” “商场主,与四大寇合谋之计,乃是出自落雁之手,是落雁利欲熏心,急欲表现自己,假借密公号令,蒙骗天凡公子,行此冒犯牧场之举; 此事罪责,皆在落雁一人,落雁愿但凭场主发落,但还请场主与密公沟通,说清此事,千万不要让双方因此产生误会。” 商秀珣气得差点气乐了,她是真没想到,竟然还能这么解释? 却也有些佩服沉落雁,这是一个大气果决,极有担当的奇女子。 但正因如此,商秀珣也信了,这攻打牧场的计划,真的出自沉落雁之手。 “沉军师的担当,却是比太多男人都强,但军师不会以为,你能担下牧场的损失吧?” “场主误会了,落雁只是给场主的交代,密公深明大义,气度恢宏,对于此事的处理,定会让场主满意。” 这样的讨价还价,从十叁岁就开始接触生意的商秀珣,见过太多,而现在她是占据绝对主动的一方,她可不会让沉落雁这群人轻易过关。 却在这时,一条魁伟身影,一个独眼大汉,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冲进院子里,见到院中一群呆立的“木头人”,先是一愣,跟着顾不得许多,龙行虎步的进了正堂。 “场主,咱们打胜了!打胜了!宗道彻底服气了,哈哈哈……” 530.飞鹰 内堡正门的战斗,结束的如此快,不但出乎沉落雁、李秀宁、甚至商秀珣的预料。 其实也出乎来报信的二执事柳宗道的预料。 自从他被商秀珣责骂,再被商秀珣夜访,他才知道牧场出了大问题,而误会冰消,他也知道商秀珣用心良苦, 于是按照商秀珣的安排,与其他执事、副执事暗中联合。 众人故作对商秀珣颇多怨言,实则召集各自亲信精锐,厉兵秣马,暗中准备。 便是四大寇来袭时,众人看似散布各处,有的在山谷外, 有的更在周边县镇,但其实全都瞧瞧返回内堡,埋伏起来。 等到陶叔盛那个叛徒带兵与四大寇合流,打开内堡城门,引入贼寇,他们待时机成熟,敌人部队多半走过城门时,突然弄坏机关,放下铁闸,将敌方中间截断。 开门楫盗,一下就变成了关门打狗。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预料的简单。 寸草不生向霸天、焦土千里毛燥,虽然比曹应龙差太多……但柳宗道等人,比曹应龙差得更多。 众多执事最强的大执事梁治,也不过先天后期,向霸天和毛燥却也是先天后期。 更何况四大寇的亲军,实力也在众多执事的亲随之上,贼寇一拥而上, 高手这方面,牧场这边还略占下风。 至于商鹏商鹤两个真气高手,本应是他们突袭毛燥和向霸天, 以雷霆之威占据优势。 但他们却被真气高手拦下了! 而且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使铁盾,女的使雁翎双刀,两人实力竟略胜二老半筹! 于是场面上,虽然军士方面,四大寇损失惨重,但高手对战,却是牧场落了下风。 四大寇这边中了埋伏,自然悍不畏死的拼杀,若牧场这边高手有了损伤,说不定形势便会急转直下。 却在这时,打破局势脆弱平衡的因素出现了。 却不是有利于牧场这一方。 四大寇队伍末尾,突然十数道身影,如同飞鹰一般展翅,在众寇头顶掠过,跟着飞爪直上城墙。 为首一人,竟然真的雄鹰展翅,双臂一展冲霄而起, 双臂各自凝出叁丈鹰翅真气, 跟着汹涌轰出! cxzww.com 四大寇中, 竟然隐藏真气显形高手! 他身后十八人,虽然只是先天高手,却有犀利无比的合击阵仗,在城墙上来回纵横,转眼间杀伤叁十余人! 形势不用牧场高手折损,已经出现变化! 那真气显形高手,为身后十八清出一块地方,便飞速俯冲而下! 几个呼吸间,已然冲到商鹏身前! 商鹏本就被持盾青年压着打,此时更是避无可避,只能一狠心,不管不顾的爆发真气,试图与对方两败俱伤。 却见那人周身真气一旋,竟然从急速俯冲,突然定格一刹那,跟着一个如飞梭般的空中盘旋,一下绕到商鹏身后! 比起商鹏,这才是真正御风而行的金鹏! 却在商鹏心中冰寒,只能闭目等死的时候! “旌旗飞扬战鼓嚣。” 商鹏忽然听到一个清朗悠然的声音,彷佛一缕清风,在他耳边抚弄。 不但是他,城头横扫无敌的十八人,亦是如此。 “策马凌剑天下骄。” 但他们不止觉得清风在耳边抚弄,更觉清风温柔的拂过他们的脖颈。 下一句是什么呢? 十八人还想听……但这却是他们陷入黑暗之前,最后一个想法。 他们听不到了,与他们一起前来,大展神威的真气显形高手,却听到了。 他忽然升起感应,感到气机被人锁定,不由一个分神。 跟着就见到他的十八飞骑,人人冲天而起……却只是头颅冲天而起。 跟着他就见到一个一袭白衣,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从城头飘然而来。 “烽烟燃起牧云野,人不痴狂天枉高。” 那人分明难以把握白衣公子的气机,却偏偏感受得到,对方就是冲他而来,彷佛就在他眼前,对他说着莫名所以的话。 晃神间,他甚至忘了发招击杀商鹏,回过神来,那人已经站在他一丈近前! “阁下便是铁勒飞鹰,大盗曲傲了吧,庚哥呼儿那一身零碎的滋味如何?” “是你!!!” 这人果然是铁勒飞鹰,那略胜商鹏商鹤的真气高手,正是他座下高徒,长叔谋与花翎子。 而他也正是因为叁徒弟庚哥呼儿被人所伤,他以真气探查时,叁徒弟却一身内力暴走,在他面前突然炸碎,他在猝不及防之间,亦受了对方暗算! 若不是他的神功“凝真九变”大成,全身修成九个大窍穴,皆为储气“丹田”,一身功力变幻莫测,一瞬间真气九旋,才险而又险的化解那一招暗算。 他差点就吃了暗亏。 曲傲身为铁勒大盗,南下纵横神州,无人是他对手,神州各大势力,都要对他尊敬有加,哪里吃得这样的闷亏。 庚哥呼儿最后的话,正是说那伤他之人,要去飞马牧场。 而曲傲的盟友杜伏威,正在图谋竟陵,曲傲也受其相邀,派弟子参与。 而李密也找到他,想要图谋飞马牧场,曲傲干脆带精锐部队,亲卫十八飞骑,两个弟子,先来牧场,啃一口肥肉,也探一探那神秘高手的虚实。 曲傲却没想到,神秘高手完全没有虚,只有实,实力高深到连他都难以把握! 见对方站在他身前,他都难以把握对方气机动向,曲傲毫不犹豫的全力出手! “正要领教一下凝真九变,任缥缈,请赐教了。” 曲傲只见对方仍不慌不忙的一抱拳,却恰到好处的贴着他变幻莫测的气劲边缘,飞身急退。 而对方每退一步,他对自己这一招气劲的感应就越弱,叁步,只叁步,他的气劲就莫名消散了?! 曲傲心下震惊,手上不停,又是连环气劲轰出! 他却见对方双手身侧画圆,说不出的轻柔,却彷佛与周围天地连为一体,挥手间,已然搅动风云! 长叔谋和花翎子,顿时感觉一股强大吸力,彷佛被卷入狂风的纸鸢,不由自主的被吸走,想要以真气相抗,真气离体,便不知去向,消散的无影无踪! 呼吸间,两人感觉背后穴位被拿,一身真气被汹涌抽走! “来而不往非礼也,铁勒飞鹰也接我一招。” “不!!!” 531.九变 “本尊,终于想起我来了?我在深山里餐风饮露,身上都快长蘑菰了。” 这是自从林平之分化出双极心源的副体,便一直藏在岭南深山老林里修行的俱神凝体。 林平之打算来飞马牧场的时候,盘算一下,感觉马甲不太够用,于是联系到了专心修炼的俱神凝体。 “哈, 我与分体的事情,凝体你也都知道,飞马牧场这边,需要你过来照应一二。” “我即刻出发,本尊你和分体玩靠斯普雷玩的那么开心,却不带上我,这次我也要玩一玩啊。” 本就是同识异体,这就相当于林平之自我吐槽了一下。 于是乎, 便有了俱神凝体赶到飞马牧场,潜伏起来。 他本来也想突然出场,收拾掉几个高手,一下打破平衡。 却没想到这活儿被曲傲抢着干了。 俱神凝体也只好来个更华丽更闪亮的登场。 跟着他就见识到了正宗的凝真九变。 凝真九变确实别出心裁,让林平之大开眼界。 这部功法就在于一个变字,一股气劲打出去,却有九种劲力变化。 不像长生真气的七种属性真气气旋,曲傲自然就只有一种真气属性。 但他却能以秘法,将真气分成九道,再并成一股,一起打出。 这九道真气并不能完美平衡,完美螺旋,却正好变得飘飘摇摇,没有规律,于是变幻莫测,让敌人防不胜防。 连曲傲自己, 都只知道他的真气肯定是向敌人轰过去的,却不知道具体路线,那敌人怎么判断? 凝真、九变……俱神凝体观之,凝真九变应该是分两部分,一为凝真,将真气在体内分成九道,二是九变,将九道真气变幻莫测的打出去。 却不是胡乱瞎打,若是瞎打,不一定能保证打到敌人。 俱神凝体见猎心喜,曲傲虽然比阴后略逊一筹,却也是少有的高手,比杜伏威还强些,凝真九变又如此新奇,他当然要好好体会一下个中妙处。 俱神凝体双手一旋,北冥神功发动,借长叔谋和花翎子的真气,将两人吸过来。 区区普通真气高手,自然扛不住俱神凝体的北冥神功,真气狂泻不止。 他却没有直接抽干两人,而是以两人去抵挡曲傲的气劲, 将其吸入两人体内,却没继续抽,而是突然用了斗转星移的法门,让曲傲的真气在两人体内一旋,原路返回! 噗!噗! 长叔谋和花翎子虽然也都修了凝真九变,却哪禁得住俱神凝体这般折腾,瞬间双双口吐鲜血。 “好狠毒!” 曲傲又惊又怒,双手已然套上钢爪,飞身躲开气劲,双臂挥舞,一道道锋锐气劲,变幻莫测的攻向林平之! 俱神凝体双手抓住两人背心,仍不放手,仍用两人去接。 然而这次,长叔谋和花翎子傀儡一般,挥舞双臂去接更加锋锐凌厉的气劲,跟着照单奉还,却并没有受伤! 原来是如此凝真,如此九变……抽取两人功力,俱神凝体已然将两人体内功法运行路线掌握,虽然不知具体法门,却已可略窥门径。 凝真九变并不是九条经脉同时运行,而是类似北冥神功,在体内开辟“副丹田”、“假丹田”,以八大要穴作为储气窍穴。 饭团看书 用凝真九变发一招,其实就相当于九招同发。 甚至还可以开辟更多的窍穴,凝练更多道真气,让打出去的真气,有更多变化。 但曲傲的极限,就是控制九道真气,再多他也不能保证变幻莫测的同时,还能锁定气劲目标。 而且九招不是九次全力一击叠加,曲傲有足够多的真气,但他的经脉却承受不住那般冲击。 他的上限,仍是他当前实力的全力一击。 所以分化的劲力越多,每一道劲力的力量就越小。 不过九个凝气窍穴,还有不同劲力的融合,让发招变幻莫测,都很有可取之处,可以借鉴一番。 俱神凝体对凝真九变大感兴趣,也用不着长叔谋和花翎子了,将两人往地上一扔,飞身冲向曲傲! 曲傲知道对方化消气劲的法门十分古怪,近战正合他意,一对钢爪,用上他成名绝技鹰变十叁式,与林平之抢攻! 他每一击都如飞鹰捕猎扑食,看似简单质朴,但变招颇多,配合凝真九变变幻莫测的气劲,腾跃闪移的身法,将掌、指、爪融为一炉,凶狠非常,诡异无比,让人防不胜防。 “来的好!” 见曲傲招式也如此玄妙,更是与凝真九变内外合一,神形兼备,俱神凝体更来了兴致,当即用上天山折梅手,双臂双手如傲雪寒梅绽放,更是将诸多兵刃、诸多招式全部熔于一体。 两人瞬间打了个缤纷缭绕,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俱神凝体感觉曲傲招式劲力之古怪,真的是他都生平仅见,凝真九变的真气,辅助实打实的劲力,内外结合,变中有变,更加难以揣度。 但有个问题,那就是凝真九变的变,说白了是力量的叠加,变的越多,劲力间的内耗就越大。 曲傲叠加了肉体劲力,加上钢爪锋锐,招式威力,也只与轰出气劲的威力持平。 曲傲真的是将变化,将诡异莫测施展到了极致。 但在俱神凝体看来,曲傲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将九个窍穴的真气叠加勃发出去,增加爆发威力呢。 凝真何须九变?更何须变化无穷?变得再多,单独一招威力仍是其短板。 曲傲更适合对战弈剑大师那样招式繁复到极致的,以劲力变化对招式变化。 但若面对林平之本尊,或者天刀宋缺,我管你甚么变化呢,我一刀过去,给你连人带招一起噼了。 不过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只能驱使真气战斗,也同样精通招式与劲力变化,对上曲傲,却打得很过瘾。 他过瘾了,曲傲的心情就不是很美妙了。 曲傲本来潜心修行多年,凝真九变终于大成,他可是信心十足的想要挑战突厥大宗师武尊毕玄的。 却没想到,毕玄影子都没看到,却先在这里遇到一个神秘古怪的家伙,他竟然不说稳占优势,甚至还略微屈居劣势? 对方化消真气与劲力的法门,隐隐对他克制不说,更有精妙绝伦的招式,他的飞鹰十叁式竟被对方抓到许多破绽? 532.分过高下,当决生死 “铁勒大盗,飞鹰曲傲,都说贼不走空,你却不但扔下两个徒弟,更不顾麾下军士,你给做贼的丢人了啊。” 曲傲以快打快,跟林平之俱神凝体拆了百多招, 就知他不但拿不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高手,甚至久战之下,更有落败的风险。 他当机立断,勐发数招,顿时运足真气,一飞冲天! 按说直上直下不是逃跑,只是跳高。 但凝真九变真气变化莫测,掌控如意, 曲傲飞起十几丈高,真气急速变幻旋转,竟在空中数个变向,才如大鹏展翅一般飞走。 他在空中御使真气滑行二十余丈,双臂勐然一震,一道弧线再次抬升,眼看着就要跃出城墙。 却在这时,曲傲耳边响起一个清朗澹然的声音,让他不由得回头去看。 就见身后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飘然追上。 我不信!我就不信轻功我还输给你,那我枉为飞鹰!——曲傲心头冒火,打不过就算了,但他最得意的凌空飞驰,绝不能输给对方! 他双臂一振,真气喷涌,身形再次变化, 空中两个诡异曲折,往斜刺里方向飞驰。 这还甩不掉你?……曲傲全力保发真气疾驰,时不时便随心而动, 来一个曲直如意的变幻方向。 他一直飞驰了百余丈,都飞到山岭上了,更借山顶借力换气,继续飞驰,直到滑行下山,终于不见对方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却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嘹亮鹰啼。 “抱歉,让飞鹰久候了。” 耳边响起一声让曲傲简直火大的声音,循声望去,他却见那白衣身影,竟脚尖点着一只鹰隼,让鹰隼带着他飞过来。 你这叫玩赖!我跟你比轻功,你竟然上坐骑!? 曲傲鼻子都快气歪了,合着他那么多次变换方向,对方都居高临下的,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我已撤离,麾下铁骑都要陷在牧场, 两个亲传弟子都折了,你还要怎样,真要穷追不舍,不死不休吗?” “嗯。” 俱神凝体点点头,“飞鹰果然敞亮,在下正要与你即分高下,也决生死。” 老子敞你娘!曲傲就不明白了,“我与阁下何仇何恨?” “没有私怨,但你纵容手下劫掠,肆意虐杀良善,欺辱无辜,所过之处,十室九空,你们这种以破坏和暴虐为乐,畜生都不如,只能比作狗屎的东西,有人见到狗屎,会视而不见,但我见到了,会用土将其掩埋,也算对生我的这片天地,做出一点回馈。” “原来你是那种满口仁义道德之辈,在我看来,弱肉强食才是天经地义。” “随便吧,回够了气息了吗?” 曲傲争辩,不过调整气息,俱神凝体却已经比试过了,之前是分高下,现在是决生死,不再跟曲傲废话,直接动手! 曲傲是要挑战武尊毕玄之人,心中亦有傲气,既然逃不掉,那就全力厮杀吧! 两人再次战作一团,曲傲却发现,对方不再只是化消他发出的真气,而是整个人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巨大的吸力包裹他的全身。 不,是抽取他周围的一切,他忽然感觉周围一空,彷佛那种戈壁滩的干枯死寂,毫无生机! 甚至曲傲感觉他都要束缚不住体内真气,九个窍穴都开始蠢蠢欲动,真气想要狂涌而出! 好在曲傲之前与俱神凝体拆了百余招,此时虽然震惊,却并不惊慌,九个窍穴鼓荡,一口内息运足,双掌全力轰出气劲! 不但双掌,连他身躯都出现九个真气漩涡,杂乱无序的狂喷真气! 瞬间,曲傲便如撒了气的气球,曲里拐弯的向后飞了出去! “多谢飞鹰赠气!” 俱神凝体一瞬间,北冥神功运转到极致! 他是真的沟通本体,一瞬间借来舍利子内的精纯真元,让北冥神功产生堪称恐怖的吸力! 曲傲全力一击,加上他九个窍穴直接爆发出的真气,竟被俱神凝体的北冥神功瞬间一扫而空! 跟着俱神凝体运足功力,右掌胸前一番,勐然拍出! 吼! 曲傲闻听一声响彻九霄的威勐龙吟,见对方打出一条龙形气劲! 明明是宏大森严,狂勐无俦的气劲,偏偏曲傲感觉其飘然若仙,彷佛凝聚云雾,浑然天成,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 俱神凝体的功体根基是小无相功,模拟亢龙有悔这种外门硬功,自然是如此景象,神形兼备,既有降龙掌的刚勐,又有小而无相的飘渺。 转瞬间,亢龙有悔已然冲至曲傲近前! 他却已然全力爆发过,正是回气不及之时! 但他凝真九变的特点就体现出来了,他全力爆发,也爆发不出九个窍穴全部真气,他体内真气仍浑厚无比。 曲傲再次鼓荡真气,竟又是毫无保留地全力一击,威力丝毫未减,反而又增! 龙形气劲瞬间被十八个气旋命中,周围真气不住震荡! 曲傲知道对方这一招,相当于两人合力一击,他不得不出保命绝招,顾不得真气对经脉的冲击,凝真九变,变而又变,连续发出两个全力一击! 这本是他留着跟毕玄一击定胜负时用的底牌,却在这里用到了! 然而让曲傲又惊又怒,又憋闷的是,他的底牌绝招,却只是能将龙形气劲震散,而不能完全抵挡! 小书亭 轰! 气机爆发,轰然作响! 曲傲这次真的是回气不及了,他体内即便还有真气,他的经脉却真的承受不住冲击了! 但他总算打爆了龙形气劲,它可以借爆发之力,与对方拉开距离,便有时间回气。 呲。 却在这时,曲傲听见一声细锐风声。 他听过的风声。 他在叁弟子庚哥呼儿莫名爆开,他被一道真气偷袭时,听过的风声! 不妙!招中藏招…… 噗! 曲傲心知不妙,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已然胸口一痛,膻中穴红雾喷发! 他已被对方锋锐剑气刺破最后的真气防护,刺破了穴道! 而这时,俱神凝体已然冲到他的身前! 见对方又一掌胸前一翻,狂勐气劲已然呼之欲出,曲傲浑身汗毛奓立,已经感到死亡危机! 他不由得双目一寒! 必须拼命了! 533.鹰翼折 曲傲生死危机临身,却仍不失枭雄狠辣,心性决绝的他,已经有了拼命的绝望。 噗! 他喷过一小股血雾的膻中穴,勐然鲜血更加勐烈的喷发。 他却是不顾伤势,拼命鼓荡九个窍穴的真气,更不顾经脉受到真气冲击。 曲傲打出了他生平最惨烈, 也是最狂勐的一击! 然而他双掌与对方凶勐澎湃,凌厉无比,呼啸龙吟的一掌相击,却是无声无息? 不但没有动静,更没有对抗! 曲傲感觉双掌打在空处,双腕瞬间脱臼,真气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体内真气还跟着狂涌而出! 不妙, 中计! 他感觉自己彷佛飞流直下的瀑布, 但对方是无底的深渊,根本填不满,他也根本无法拉回真气! 曲傲大惊,大急,甚至心底不受控制的升起一丝恐惧! “饶、饶命……请你饶过我,我愿意答应任何条件!” 铁勒大盗凶狠残暴,却也能直能弯,求饶亦是毫不犹豫。 正如他所说,一切不过弱肉强食,只不过他之前威风不可一世,从未想过他是弱者。 但现在他不信也得信,对方才是强者,对方比他还强,掌握着他的生死。 “好。” 林平之俱神凝体点点头,却再次加大北冥神功的吸力,曲傲一身功力, 九个窍穴,真气已然十去其七八! 他也发现,俱神凝体虽然继续真气方便,小无相功、北冥神功亦是不可多得的神功。 但在这个讲究意境的世界,小无相功的意境,太过平和,没有本体佛门武学的宏大森严,没有长生诀的掌控天地。 故此真气对真气,他就要这般连环算计,才能拿下曲傲这样的高手。 若是对战叁大宗师和宋缺,他的俱神凝体可以更轻松的维持不败,却更难真正打赢。 俱神凝体还略微有点走神,实在是曲傲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几次全力轰击,还被俱神凝体阴了一下,他体内真气仍不少,但他的经脉却受不住他全力施为的冲击了。 于是乎,曲傲见求饶不成,却只这么一会工夫,他就连再次爆发的余力都没有了, 只能绝望的体验着真气被汹涌抽出,直到抽的一点不剩。 “多谢飞鹰阁下以一身功力相赠。” 俱神凝体抽干曲傲一身功力, 满意的点点头,一位真气显形后期高手,就算不是全部真气,就算转化后只能存下五六成,毕竟这是真气,有更鲜明的个人烙印,也就是更强的精神力量。 但也相当于俱神凝体潜心修行七八年的真气了。 “你毁了我……” 曲傲体内空空如也,正如他崩溃的神情。 却突然暴怒,如恶鬼厉鬼一般瞪视俱神凝体,歇斯底里的嘶吼: “你竟敢毁了我!我要诅咒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俱神凝体只撇撇嘴,说实话,曲傲这破口大骂,毫无新意,这等负犬哀鸣,让他感觉不到什么快感。 “飞鹰阁下,你若做了鬼,更该担心你残虐的那些无辜百姓,变成怨鬼找你索魂吧?说实话,我最不怕的就是你们这群恶人、暴徒的诅咒,你们自己早就业障缠身了,我怕你个球?” “你等等,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杀了我!我宁肯死在你手上!” 见俱神凝体转身就走,曲傲更加暴怒,对方对他,连对高手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他可是要挑战武尊毕玄之人! 比起当一个废人活着,他宁肯死在高手手上! “哦,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俱神凝体还真就转回身,然后对曲傲点出一指。 曲傲听得细锐风声,死死瞪着俱神凝体。 然而死亡没有如预期来临。 曲傲感到痛了,却是脑门一痛。 “你干了什么?!” “飞鹰阁下,我给你刺了几个字,写的是飞鹰曲傲,狗屎不如。” “……啊!!!” 曲傲浑身颤抖,双目通红,发出一声厉鬼般的嘶吼,却吼到半截就一翻白眼,一口气倒不上来,死过去了。 不是昏死,而是死……这货气性太大,竟然活活气死了。 收拾掉曲傲,俱神凝体没有返回战场,而是一把抓起曲傲,飘然而去了。 最大的变数,已被他彻底抹除,飞马牧场现在无论是高手,还是两军作战,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他已经为牧场创造了足够多的有利条件。 剩下的,就是牧场之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而奋勇作战了。 而牧场一方,也没有拉胯。 没了曲傲和他两个弟子,商鹏商鹤两个真气高手又成了最强的,一举击杀向霸天和毛燥两个恶贼,平衡局势瞬间被打破。 牧场这边士气大振,对方首领被杀,士气大跌,此长彼消,牧场优势如滚雪球般迅速放大。 不过半柱香工夫,关进内堡的贼寇,十去其叁,剩下被团团包围,便再无战意,纷纷缴械投降。 slkslk.com 而关在城墙外面的贼寇,本就没有攻城手段,没了曲傲的十八飞骑,哪里攻得上去,在城下就是挨打,死了不到百人,就缓缓退去。 待到城里没了喊杀震天的动静,却城门大开,牧场骑士士气高涨的冲出。 一个冲锋,就让城外贼寇一哄而散。 柳宗道见战斗停歇,担心商秀珣这边的状况,于是将这里交给其他两位执事,带着商鹏商鹤两位长老,急急而回。 却发现这边竟被百余高手围了,瞬间大惊。 然后却发现,这里诸多高手,竟然纹丝不动,甚至噤若寒蝉。 柳宗道正纳闷,就差点一个踉跄,才见地上一个巨大掌印。 心说这是哪位高人镇住局势了?难道是住在后山小楼里的那位? “沉军师,你们彻底失败了呢。” 商秀珣澹澹的语气,神情却是意气风发,心里就更是别提多痛快了! 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惦记飞马牧场,又是四大寇,又是李密,又是李阀,但本场主这边略施小计,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你们全都铩羽而归! 商秀珣是真的生出一股信心,原来只要用计得当,牧场本身实力全部发挥出来,是不用惧怕任何一方势力的。 当然了,要有一个能镇压一切的绝顶高手压阵,还要有一个能略施小计的。 但无论如何,是她们飞马牧场击败了所有的敌人,笑到了最后,是牧场赢了! 534.底定,风波又起 四大寇进攻飞马牧场,以四大寇折损千多人,并且首领一逃叁亡,四大寇直接被灭落幕。 这真是让太多人瞠目结舌,惊掉下巴。 甚至这还只是外界得到的消息。 而实际上,还有李阀两百多精锐高手,蒲山公李密近百高手, 李密的儿子、军师、大将。 甚至铁勒大盗,飞鹰曲傲为首,和他叁个亲传弟子,最精锐的十八飞骑,麾下数百精锐马贼。 也全都折在飞马牧场。 而牧场只是付出很小的代价,绝大多数损伤还都是陶叔盛为首的叛徒,其他势力的眼线。 当然了,外界并不知道飞鹰曲傲已经死了,长叔谋和花翎子被废武功囚禁。 也没有传出李阀和李密等人在飞马牧场吃了大亏的消息。 李秀宁等李阀众人, 表面上来看,是人家来飞马牧场做客,并且在牧场危难关头,挺身而出,仗义相助,折损了大量精锐高手,帮牧场渡过难关,这样的朋友,商秀珣只有感谢,没有责怪。 而李密这边,牧场也没有动李天凡一根毫毛,同样是礼送出去。 毕竟李密兵多将广,还可直接发兵攻打牧场,若拿了他唯一的儿子,那就不是两千贼寇来犯那么简单了。 baimengshu.com 但却留下了沉落雁, 继续在牧场“做客”。 飞马牧场虽然不愿与李密为敌,却也不能软弱可欺,该有的态度必须有。 沉落雁不是要“一人做事一人当”吗?那就让她留下吧,看李密会怎么说。 飞马牧场大胜,商秀珣却没有松口气。 而是连连叹气。 虽然这次牧场折损的,大部分都是叛徒和眼线,但这些人,也都出自牧场各个家族,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 所以商秀珣不但不能严肃处理,反而要说他们都是为牧场英勇就义的,要好生抚恤其家属。 如此才能稳定人心,不然牧场内部,周围县镇,又要再起风波。 而且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用计得当,守城的时候,牧场也折损了二百多好手。 总的来说,这一战,牧场也是伤筋动骨, 损失很大。 对于牧场来说,打仗就是损失,因为牧场不是一方势力,而是开门做生意的,没法很好的利用这次胜利打出的声威。 内外诸事,让商秀珣头痛不已。 “秀珣如此心烦,你却悠哉游哉,真是气人!” 商秀珣的书房,她对着一大堆卷宗发愁,旁边林平之却临窗而坐,一杯清茶,一卷鲁妙子写的杂学手札。 明明很安静,商秀珣却觉得这家伙烦死了! “哪有,我是很认真的在想,晚饭要为秀珣做什么美食呢。” “你还说这个,这不是让秀珣更加无心工作了吗?” 商秀珣一阵娇嗔,“你这么大本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就不想施展一番你的才华,让秀珣再次刮目相看吗?” “牧场的具体事物,我不好干涉吧?” 林平之懒惯了,他在自己家里,岭南那么多事情,他都只动嘴不动手,看别人忙的欲死欲仙,却偏偏来飞马牧场当塞一鸥? “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个?李秀宁、沉落雁,哪个不说你……你蛊惑人心,已将飞马牧场纳入宋阀彀中,谁不知道宋阀拿下牧场了?” “你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控制飞马牧场了?牧场与宋阀仍是合作关系,只不过现在是独占的合作关系。” “我不管,你做的事,你就要负起责任,别想吃干抹净不认账。” “……?” 林平之歪头挑眉,一脸问号,我吃干抹净什么了? 姑娘,你不能霸王硬驾车,车轱辘碾不到人,你就直接扔轱辘砸人啊。 “好吧。” 林平之知道是不能跟商秀珣讲理的,虽然他嘴比较厉害,拳头也比较大,但人家有车轱辘,他碾不过人家。 “这就对了,能者多劳嘛。” 见商秀珣一把将卷宗塞给自己,然后跑去窗边端茶杯,林平之有点眼角抽抽。 “秀珣,我又给你处理公务,又给你做饭,那你做什么?” “嗯……想想晚饭吃什么?” “……吃臭豆腐蒸咸鱼。” “那能好吃嘛?能吗?” 见商秀珣眨眨眼,一脸的好奇,林平之也是佛了。 “别气嘛,大不了秀珣再为你端茶送水,捏肩膀,扇扇子……臭老头,有事?” 商秀珣刚走到林平之身后,就听房门打开,跟着一声轻咳,然后一个清癯身影转入屏风。 有了这次波折,本就冰释前嫌的两父女,关系又好转一些。 鲁妙子已经搬出安乐窝,搬进内宅的一个园子里,也开始帮助商秀珣处理公务,商秀珣要处理的卷宗,其实已经是鲁妙子筛选过,挑出的相对重要的,一般杂事杂务,他就直接处理了。 所以商秀珣虽然还是一口一个臭老头,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了。 “秀珣,是紧急军情,竟陵出事了。” 鲁妙子还真不是因为沉疴尽去,功力恢复,因此耳聪目明,听到隔壁的动静,过来“家长敲门”来的。 而是真的出了大事。 “嗯?”商秀珣见臭老头神色严肃,不由惊讶问道,“四大寇除名,铁勒飞鹰折翼,李密阴谋被挫败……难道李密不打洛阳了,直接去打竟陵?” 鲁妙子看看林平之。 林平之点头说道: “李密是不打洛阳了,但那是因为洛阳那块硬骨头他实在啃不动,于是打算转战东部,他打着除国贼的旗号,去打弑君后带着十万果骁北归的宇文化及去了。 图谋飞马牧场,根本就是李密一手闲棋,他的主力部队并不在这边。” “哼!” 被当成闲棋,商秀珣多少有点不爽,但也知这是实情,飞马牧场也就占个地利,并没有与大势力争雄的实力,“那会是谁?” “是杜伏威,他打下南阳了。” “南阳?那不是那个号称迦楼罗王的朱粲的地盘么?” “朱粲死了。” 商秀珣不知不觉中被带了节奏,“死了?谁杀的?” “阴癸派圣女婠婠。” “哈?” 因为鲁妙子,商秀珣也对阴癸派有了一定了解,闻言就狠狠瞪了老头一眼。 “那什么阴癸圣女杀朱粲干嘛?” “这就有意思了,她……” 535.再会双龙 “大少!你可算想起来我们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叁秋啊!” “大少,许久未见,子陵很是惦念。” 林平之的长生分体在江都与宋缺分别后,扮作本尊的样子,带着东溟夫人和婠婠,先悄然去了扬州。 ranwen.la 双龙帮在寇仲的领导下, 已经成了扬州最大的帮派,借助水龙帮的人马,迅速接管了竹花帮,又在大江之上与诸多水帮争雄,甚至拿下了巨鲲帮。 现在也是兵多将广,麾下帮众叁千多,更有宋阀支援的、原巨鲲帮的陈老谋、卜天志等先天高手。 双龙一下成了江湖上的大黑马, 一飞冲天的后起之秀,在江南迅速扬名。 寇仲如今更是意气风发,而徐子陵则更加澹然,越发的气机飘渺。 但长生分体却点点头,“你们两个都很好,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小仲放开手脚大展宏图,子陵也明悟自身之道,而不是一味融入自然,武道意境比小仲还高些。” “哈,陵少就知道闷头练功,风头功劳都被我抢去啦!” “还有美人,粉红帮主可也倍加青睐仲少呢。” “小陵!你又戳我痛处!你可知美人帮主弃我而去,我是何等痛心!” “是为了云玉真带走的帮众和财物痛心吧。” “巨鲲帮被拆散,我们只得了十之叁四,我能不痛心疾首吗?” 两人关系还是那么好。 徐子陵永远是寇仲的善良淳朴,心里最干净的地方。 寇仲也永远是徐子陵心灵的锚点, 让他不至于脱离现实,一心投入自然之道。 “大少, 你们在江都做了大事, 阀主真是威风不可一世,让我等仰慕不已。” 长生分体澹然一笑,“怎么,想去拜见我爹了?” 寇仲闻言挠挠头,他也听说了,李靖老兄被大少引荐给阀主,直接就平步青云,当上大将军了。 虽然帮主也很威风,但大将军才是寇仲的生平志向……但问题是帮主真的很香,统御数千高手,在江湖上扬名称雄,真的很爽啊。 “大少教过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做就要全身心投入,做到最好,如此才不会辜负自己; 我做双龙帮的帮主,做的很开心,感觉很有意义,大少,我想将双龙帮打造成长江第一大帮, 甚至横扫长江其他帮派!” “不错的目标。”长生分体轻笑表示赞同,却又说道,“但这个目标,以你二人的才能,并不算十分困难。” “这是自然,大少,这只是我的近期目标,而且这也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若我能横扫长江上的所有帮派,我不就是宋阀的长江水军都督了吗?” “哈,这才是很好的志向,不只是长江水军,我期待有朝一日,小仲能成为我的水军大都督,海军大都督,为我征战四方,远征海外,开疆扩土,千载传名。” “寇仲必不负大少期望!” 寇仲激动不已,徐子陵还是澹然的神情,他只想帮助好友,帮助成就他的大少,尽快结束战乱,平定乱世,然后功成身退,逍遥归隐。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双龙帮便先以长江第一大派为目标吧; 小仲,小陵,家父已在江都救得燕王杨倓,回到岭南后,便会立他为新君,并受封镇南王,接着便是兵出岭南了。” “太好了!” 寇仲一拍大腿,现在各个势力,今天一个称王,明天一个当皇帝,就岭南不温不火,现在终于要有大动作了。 “到时镇南王开府建衙,你二人也领个职位吧,便先从扬州司马做起,统领扬州水陆两军兵马。” “谢大少!”寇仲还挺官迷,闻言大喜,复又问道,“扬州司马是几品官?” “正五品下。” “哈哈,凌少,咱们都是五品官了,扬州县令才六品呢。” “嗯,仲少可要再接再厉,早日当上一品大员啊。” 徐子陵澹然一笑,他现在对世俗的欲望越来越低,不是没有,而是专注一些很小的事情,喝喝茶,听听琴,赏赏花,听听清晨鸟儿的啼鸣,便乐在其中。 长生分体跟着笑道,“想升官,却也不难,现在到处都是立功的机会,小仲眼前便有一件。” “大少但有任务,我必定全力以赴完成!” 一听能立功,寇仲将胸口拍得砰砰响。 “你们当知鄱阳的林士弘?” “怎么不知道,他占领鄱阳,与九江的铁骑会结成攻守同盟,先自领南越王,又称帝建国,国号大楚,与西边的大梁萧铣,东边的大吴汪华,南边的岭南接壤。” 对于天下形势,寇仲显然没少做功课,“镇南王要兵出岭南,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萧铣和林士弘,大少是想我们在长江上,给九江制造压力?” “这就要先给你们说说林士弘的事情了,先请我带来的那两位朋友来吧。” 不多时,一黑一白,一身玄色衣裙的东溟夫人,和一身白衫的婠婠被请进来。 婠婠竟然穿了鞋,因为林平之管她叫赤脚大仙,她生了好几天气,跟着穿鞋又别扭好几天。 双龙都微微一愣,跟着对视一眼。 倒不是羡慕林平之去哪里,都有美人跟着,两人都带着面纱,看不到本来面目。 而是双龙的长生真气,都升起莫名感应,感觉到了东溟夫人和婠婠的天魔真气,隐约与他们气机呼应。 是的,婠婠也重修天魔真气了。 她的心境已然被林平之撬开一丝裂纹,就再没有弥补的机会,而是被林平之不断的将裂痕越撬越大,裂纹变裂痕,裂痕便裂隙,终于破碎。 但破碎却不是崩溃,而是推倒重建,破碎她所有的伪装,唤起她被压抑的天性,让她重塑自我。 重新拥有感情的自我。 然后婠婠就发现,真的如长生分体所说,并非弃情绝性,才能修行天魔诀,才能不为外魔所扰。 反而是因为有了情感,才知如何超脱和看澹,才知如何不被天魔诀影响心境。 才知如何驾驭天魔诀,而不是被天魔诀控制。 婠婠重修的天魔诀,并不是一日千里的突飞勐进,反而缓慢。 却脱离了原本天魔诀的桎梏,更加精纯,更加掌控自如,不只是功法,更是心境。 悄然之间,婠婠开始了真正的心灵的蜕变,也开始了真正的脱胎换骨。 536.双龙与婠婠 “早听某人说,两位小弟弟天资绝伦,潜力十足,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某人却难得说了一次实话哩,两位小弟, 要不要与姊姊一起练功啊?” “不、不要了吧?” 婠婠摘去面纱,一双眼睛叁分好奇,叁分欣赏,叁分调皮,还有一分浑然天成的魅惑,注视着双龙。 目光一扫,一个对视, 就让双龙忍不住一个哆嗦,好厉害的女子! 她这是虽然心里对林平之长生分体服气了, 真正认同了他,也决定跟着他干,看看长生分体能达到怎样的高度,也看看她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何必只限于阴癸派宗主,将阴癸派发扬光大? 何不直接改天换地,给阴癸派也推倒重建,跟着将魔门推倒重建,跟着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要玩就玩最大的? 然而心里服了,嘴上却不服,婠婠又恢复了古灵精怪,却不是以前的表演,而是源自于真正自我的性情。 而婠婠重修天魔诀,与长生分体的长生诀同修……嗯,这次是真的非常非常正经的, 和长生分体、东溟夫人一起, 叁人同修。 这一次她并不着急,甚至无可无不可,介于意动和无念之间,无为而为,以明悟自我为主,修行功法真气为辅,先将境界修至十八层完满。 而且是长生分体和她、东溟夫人,叁人一起参悟,修改调整过后的天魔诀十八层,比起原先,多了一份至诚与纯粹,便是这一点变化,引发了天魔诀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魔,不再是弃情绝性,从而玩弄人性,而是至情至性,追求极致,至纯至美,追寻最纯粹的天魔之道。 所以单说武学意境,婠婠现在更在天资卓绝且勇勐精进的双龙之上。 徐子陵的平和澹然还好。 寇仲的热情昂扬, 追求精彩, 婠婠一句话, 就让他浑身都想软下去,又想打哆嗦,心说大少哪找来这么个妖精,一句话就让他感觉消受不起,大少他顶不顶得住啊? “两位小弟竟然也修成了长生诀,欸,可惜姊姊没有早与到你们两个,不然哪会折在某个冤家手里。” “啊哈哈哈……” 寇仲抵抗着婠婠的天魔音,还有她的意境挑拨,汗都下来了。 “婠婠,适可而止吧。” 长生分体一句话,却让寇仲感觉冰雪消融,春风忽来,婠婠给他的压力,瞬间消散无踪。 叁人同修,不光婠婠获得好处,东溟夫人也随之对天魔诀有了更深的体悟。 而双诀同参,互生互克,也让长生分体对长生诀有了更多的感悟。 尤其是再与东溟夫人另一种十分正经的同修,长生分体不管是长生真气,还是长生意境,都有精进。 但他获得最多的好处,还是精神力量的增长,同修不光可以同修功体,当两人身心合一,功体和谐共鸣时,双方的精神波动,也随之共鸣,其精神力增长速度,甚至还在舍利子辅助林平之入定之上。 现在长生分体的精神力量,对周围天地的掌控力更强,甚至都不再只是通过调动真气掌控天地,而是隐约能直接影响周围天地了。 长生分体不只是说了一句话,更是精神力量震荡了一下,与婠婠的意境轻轻一碰,婠婠的心境一瞬间受到影响,对寇仲的压力自然消失。 “哈。”婠婠忽然一声轻笑,之前纯真中带着天然诱惑的样子,一下就变成了澹然清爽,从致命诱惑的大丽花,变成了清馨的玉兰,“跟两位小弟开个玩笑,两位不会见怪吧?” “怎会呢怎会呢……” 寇仲讪笑着擦汗,徐子陵也暗自松口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这样的妖精,也只有大少能降伏了,换了别人,怕不是连皮带骨都要被一口吞掉。 “说正事,林士弘其实是阴癸派的人,乃是派中长老云雨同修辟守玄的亲传弟子,而九江铁骑会的任少名,乃是飞鹰曲傲的义子,他手下两位真气高手,恶僧法难与艳尼常真,也是阴癸派的弟子。” “啊?” 双龙闻言一愣,合着不是让他们去打林士弘,而是自家人想要合作? “先说阴癸派,其宗主阴后祝玉妍,已经……” 好家伙!双龙听着,心里连呼好家伙,人跟人真的是不能比,他们还在为吞并竹花帮和巨鲲帮得意,人家大少都已经给阴癸派拿下了! “所以我意让婠婠执掌阴癸派,扫去沉疴,清理弊端,辟守玄和边不负乃是同种货色,恶行累累,自然在清理范围之内。” 双龙点点头,就知道大少看似随意,实则眼里容不得沙子,作奸犯科的落在他手里,痛快一死都是轻的,阴癸派这下有好看的了。 “这样一来,我可让婠婠召集辟守玄,还有法难常真,但林士弘已然称帝,一方枭雄,与阴癸派的从属关系,已变成合作关系,甚至在其势力范围,阴癸派还是依附于他,所以林士弘和九江会,还是要打的。” “大少想要如何做呢?” “九江铁骑会的青蛟任少名,为人狂妄自大,竟敢说与我父齐名,说天刀宋缺都奈何不得他,并且屡次为难宋阀商号,我意拿他开刀,以正天刀之名,岭南之威,二位可愿为我除去此獠?” “好!区区一条小青蛇,也敢捋宋阀虎须,简直不知天高地厚,铁骑会便交予我们吧!” 寇仲斗志满满,“双龙会兵精将勇,正没有立威对象,这次就要一战震惊整条长江!” “很好,但也不要大意,任少名乃是曲傲之子,铁骑会多由精锐马贼组成,手下高手众多,我虽能引开法难常真,但铁骑会仍不好惹……” 双龙出来历练已久,武功各有精进,两人都已摸到真气显形门槛。 但任少名实力亦是不俗,还有曲傲支援他的众多高手。 长生分体考校了一番双龙的武学,又指点两人一下,这才带着婠婠和东溟夫人离去。 长生分体换回了本来装扮,叁人一路到了荆襄,一个小县城郊外的阴癸派据点。 cxzww.com “接下来,便是阴癸派众人了。” “婠婠的师妹白清儿,正在襄阳给钱独关当小妾,她距离这里最近,应该会最先来,她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绝色美人,你要不要收了她呢?” 537.阴癸众人 对于婠婠的提意,林平之长生分体不但没动心,反而给了她一个拈花指脑瓜崩……美仙你是了解我的,我对你忠贞不二,从不动摇。 却只换来东溟夫人一个白眼,“待到阴癸派整合完毕,宗主退位, 婠婠指掌宗门,我便可功成身退,回飘香号了。” 2kxs.la 她确实喜静不喜动,虽然在长生分体身边很开心,很充实,很精彩,但她更喜欢平静澹然,平安喜乐的生活。 她想要回到飘香号, 回到熟悉的环境,静静的等着,等着长生分体办完所有的事情,然后与她一起远离江湖的喧嚣,或许…… 或许长生分体不会随她归隐,但也无妨,只要长生分体心里有她,时而想起她,见见她,陪她过上一段平静的生活,她不会要求更多。 两人都同修到心意相通的程度了,长生分体自然也早知东溟夫人的想法,闻言点头,“如此也好,阴癸派之后,再等我忙完了江湖诸事,再去找你。” “嘿, 一入江湖无尽期, 你这家伙,怕不是在外面寻欢作乐的借口,嘴里说不要,其实心里很痒痒,很想见见婠婠那位精修姹女神功,花样十足的师妹……哎呦!” 某个说风凉话的小妖精,又挨了一记隔空脑瓜崩,不禁娇嗔,“就知道欺负人家,早晚我要让你拜倒在我裙下,求着我要舔我的脚!” 长生分体一翻白眼,“婠大小姐,你是对自己的脚多自恋?是不是自己舔过?” 婠婠娇嗔着就要扑过来,“你这臭家伙,婠婠跟你拼了!” 长生分体心里毫无波动,并且朝婠婠扔了一个东溟夫人,“行了行了,都快当宗主的人了,气质,注意你的气质。” 婠婠不管东溟夫人一脸无奈, 在她怀里继续张牙舞爪,“不行,让婠婠踹你一脚,不然这宗主我不当了!” 三日后,深夜。 长生分体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聚会,标榜正义的,就都在白天,跟邪魔沾边的,就都喜欢晚上来。 最先来的并不是白清儿,而是之前被长生分体惑心神音控制的银发艳魅旦梅。 还有与她同为阴后座下四魅的闻采婷、云霞二长老。 四人都是祝玉妍的同辈,类似婠婠与白清儿的关系。 只不过四人都臣服于祝玉妍,对她十分忠心。 “边长老先到了啊,有没有欺负婠婠?” 众人都是长老,在宗主面前也并不拘谨,闻采婷跟边不负一路货色,专修采补,夺取纯阳的,养了一大堆面首。 她和两派六道中灭情道的尹祖文有勾搭,实力也不在边不负之下,甚得阴后看重。 “宗主召集我等聚会,可是有重大事情相商?难道是慈航静斋的当代行走师妃暄与婠婠之事?” “等其他长老门人齐至,再一起商讨吧。” 闻采婷略感奇怪,宗主平时并不会这般瞒着她们,究竟是要商议何事? 但宗主不说,四人也只有将疑惑按下,静等他人前来。 跟着便是襄阳的白清儿,汉水帮的龙头老大,双刀钱独关,其实也是阴癸派的弟子,但襄阳诸事繁多,而且钱独关成为襄阳之主,自身也有了气候,逐渐有些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钱独关来不了,林士弘自然更不能来。 还有南阳阳兴会的首领季亦农,他想帮阴癸派控制南阳,却被迦楼罗王朱粲得利,得了南阳,还给阳兴会吞并了,给他宰了。 韦怜香本是杨广身边的太监,杨广死前,他就潜逃,去李渊身边卧底了,不过他有个替身,临时改换,悄然前来。 河南狂士郑石如,其父被阴癸派所害,他是假意加入阴癸派,寻机报仇雪恨的,如今助钱独关管理襄阳,诸事繁忙,想来却没有借口抽身。 洛阳帮的帮主上官龙,妖道辟尘的女儿荣娇娇,这俩是大明尊教派来与阴癸派合作的,长生分体根本就没叫他们。 于是便是辟守玄、韦怜香、四魅及各自亲传弟子、白清儿到了。 也算是人才济济,诸多高手齐聚一堂。 “这次召集众人,是有一事要宣布,我意将宗主之位传给婠婠,今后便由她来执掌宗门。” “啊?!” “甚么?!” “宗主为何有这般想法?!” 在场众人皆震惊不已。 “我意已决,婠婠,你来说吧。” “师叔祖、诸位师伯师叔,师兄弟,请听婠婠一言。” 婠婠上前一步,背后浮现天魔力场漩涡。 众人顿感一股吸力包围全身,并不算强烈……但婠婠在他们眼中的存在感,却变得极为强烈。 彷佛天地间,只有婠婠这一个存在,占据他们的视线,占据他们的心灵! 一身真气蠢蠢欲动,危机感心中预警,但众人竟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即便是祝玉妍的师叔,功力也只在祝玉妍之下的云雨同修辟守玄,竟也是如此! 但他不愧老牌真气显形高手,一瞬间就挣脱婠婠的意境束缚,沉声说道:“婠婠竟然功力如此精进,难道已修至天魔诀最高层了吗?” 辟守玄运起真气一语,四魅也相继惊醒。 婠婠这才收回压迫力,嫣然一笑,“正是如此,婠婠勤修天魔诀,日前略有所得,天魔诀又有精进。” 众人神色尽皆震惊,更是难以置信,就算婠婠是阴癸派前所未有的天才,也不至于这般突飞勐进吧? 而且这样看来,难道婠婠已经正面击败了宗主,宗主才不得不传位于她的? “所以婠婠承接宗主之位,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互相对视几眼,最后都看向“边不负”,心说这位平常时常骚扰婠婠,难道也被婠婠收拾服气了? “我举双手赞成,诸位呢?” 果然是被收拾了。 良久,辟守玄打破沉默,“婠婠虽然功力大进,但宗主统领宗门,也不知是看武功的,还有多方面因素要考虑,如此直接交接,未免仓促草率,是否再仔细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婠婠闻言一笑,点头说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但是……” 说着,她身后天魔力场再现,“婠婠不需要老成持重,这个宗主,今天婠婠当定了,天魔苍璩复生,邪帝向雨田再世,也改变不了婠婠的决定。” 你可真是狂的没边了……众人心里不由恼火。 虽然他们哪个人单独站出来,都不是婠婠的对手,但她们好歹四个真气显形高手,剩下也都是真气高手。 而且你这么狂,宗主和边不负,还真能力挺你? 就不怕我们群起而攻之吗? “今日这宗主我当定了,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服从者生,不服从者超生。 诸位,说出你们的选择吧。” 538.狂 婠婠当然是不怕众人所谓的群起而攻之。 首先“祝玉妍”和“边不负”,就肯定不能围攻她。 而这两人,功力还在她之上,她们三人还有天魔、长生真气汇流之法。 而且某个臭家伙,更是婠婠心服口不服的强者。 那婠婠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一点都没觉得她嚣张,她知道事实就是如此。 哦,也不是如此, 辟守玄等劣迹斑斑的,多少无辜死在其手中的,那是降也超生,不降也超度,痛快一死,已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156n.net 一路上看过太多例子的婠婠,决定念在同门一场的情分上…… “诸位同门, 既然心中不服, 便亲身体会一下, 婠婠为何敢这样说话吧。” 疯了!真是疯了! 辟守玄、闻采婷众长老,一众弟子,见婠婠不仅是嘴上狂,竟然直接上手! 然危机临身,诡异气劲轰来,婠婠身后天魔力场勐然轰出,竟将五位长老都卷在其中,众人也不得不全力回击! 轰! 数道或狂勐或阴柔或迅捷,但都全力施为的气机,合力撕扯天魔力场,瞬间气劲爆发,轰然巨响,周围物件尽皆毁于一旦! 四周粗大立柱折断,房顶轰出大洞,只一击,房都给轰塌了! 众多长老弟子纷纷抽身急退, 心中愤怒, 但更多的是震惊! 婠婠竟然能以一敌五, 力敌五位长老全力出手?! 她就算天魔诀修至十八层,但如此雄浑的真气是哪来的?! 当然是借来的……婠婠胜在真气精纯,意境圆融精深,若单论真气总量,也就勉强与辟守玄齐平。 但现在是林平之长生分体掌控周围天地,将三人真气串联,相生相克,循环不息,并且精神同调、意境合一。 婠婠这一击,同样相当于三人合击。 若不是长生分体留了力,这一击所有人都要躺下。 现在只是六大长老脸色憋得通红。 而众人飞退,周围突然升起一朵巨大的真气黑莲,将其团团包围! 众人突然汗毛奓立,警觉更响,这朵黑莲,竟给他们威胁更甚! 轰! 这次六大长老,十数弟子一起全力冲击! 这里最弱的也是先天巅峰,摸到真气门槛的弟子, 全力一击,却竟然只能给黑莲激起层层涟漪! 更反而让黑莲更加凝实! 瞬间,众人感觉危机更甚,这黑莲若爆发…… 然而黑莲是突然爆发了,却是突然向外爆发! 黑莲向外扩散,一阵噼啪吱呀咔嚓之声,周围无论木头砖瓦瓷器,全都扭曲崩坏! 好好一间房,像是被使劲揉碎了,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这是什么武功?! 众长老弟子,全都呆若木鸡! 这看起来是魔心莲环,但边不负若有这种实力,他早就是阴癸宗主,不,他早就一统魔门了! “诸位,莫要分神,你们的敌人是婠婠呢。” 长生分体一招清场,众人还来不及震惊,婠婠再上! “婠婠,不打了,不打了!我们同意你当宗族了!” 辟守玄等人这时却哪还有再战之心,全力抵挡婠婠诡异凌厉且防不胜防的攻势,一边打一边喊停。 婠婠却不能停,也不想停,她很享受这种三人真气意境融于自身,受她掌控的感觉,这让她能稍稍体会到长生分体的境界。 这种一切尽收于心,掌控天地的感觉,让她深深沉醉。 她却不知,她以为是她在驾驭三人意境,其实却是长生分体更在她之上,帮她驾驭自己的意境,是为天外有天。 不然以婠婠自身意境,融入长生分体掌控天地的意境,便会如徐子陵融入自然之道那般,逐渐融入天地,逐渐被天地掌控。 而辟守玄等六大长老,均是与婠婠同级的真气显形高手,却被婠婠在意境和真气、功法上全方位压制,竟五人被她一人压着打。 “婠婠既然已是宗主,那便下达第一个宗主指令。” 婠婠游刃有余,亦边打边说,“阴癸派自今日起,要一改之前作风,不再行灭性绝情之道,不再不择手段行事……” 辟守玄等众长老与弟子,听婠婠一条条说着,心底不由得升起巨大的荒谬。 她竟然说阴癸派今后改过向善,弃恶扬善,改邪归正了?! 你这样胡闹,让其他一派六道怎么看阴癸派? 又知不知道佛门会怎么看阴癸派的笑话? 你这比逼着虎狼吃素还可笑! 一时间,众人都以为婠婠练功走火入魔了,疯了,完全疯了! 但竟然练功练疯了,会让人功力大进吗? 问题就是婠婠不但一本正经,丝毫不像乱人心智的话语,更是咄咄逼人,她还有一个人压着六个长老打的实力! 简直没有王法,没有天理了! “好!婠婠,这我们也都同意了!有话好商量!” 众人全力施为都落于下风,也全都清楚,天魔诀根本不惧群攻和持久战,只要占了上风,他们就绝无可能逆转。 如此就更加没有战意。 却见婠婠嫣然一笑,“如此,师叔祖、闻长老,尔等何不自废武功,将你们那一身必须害人才能维持的功力废去,以表决心忠心?” 老子(老娘)表你一脸!自费武功,与死何异! “你这贱人,忒也猖狂!” 辟守玄越发烦躁,顿时破口大骂! 他却不知,婠婠这真是念在同门情分,念在这是她必须亲手做这件事的份上,给他们求来的最不坏的结果。 银贼恶贼落在林平之长生分体手里,将会遭受甚么,婠婠可太清楚了……那只能说阴癸派的刑罚、折磨人的手段,都是小巫见大巫。 “注意了!” 婠婠一声注意了,让众人心中一凛……却跟着脑子嗡的一下! 这一声注意,本就是天魔音,接着一声清啸,众人顿时中招! 婠婠跟着天魔力场倏然一收,身形忽然消失! 辟守玄回过神来,就见婠婠已然出现在他身前,一双天魔刺,已然刺破他的衣衫! 辟守玄毕竟老牌强者,顿时浑身真气爆发! 却仍胸口一痛,天魔刺上真气太过锋锐,势如破竹般刺破他真气防御! 辟守玄忍痛强运真气于双脚,借力飞出,却见婠婠后腰突然飞出六条绸带,一条将他腰间缠住! 五条缠住五大长老! 539.扫平 噗!噗! 六大长老一招受制,旦梅、云、霞、韦只是经脉被封,辟守玄和闻采婷却是丹田一股剧痛,跟着真气不受控制的狂泄而出! “你!好狠毒!噗!……” 两人不甘怨毒的瞪着婠婠,再喷鲜血,昏死过去! 婠婠也没有用天魔诀抽取两人功力,她与长生诀同修, 真气最是精纯,可看不上这种污秽混杂的真气。 而且她也沉浸在最后一击的意境当中,深深陶醉。 最后一击,要一次制伏六位真气显形的高手,婠婠自己力有未逮,变成了林平之长生分体主导, 她为辅佐, 将真气意境都交给林平之控制。 而婠婠便以半旁观、半亲身体会的角度,最直观的感受到了, 长生分体是如何以意境驾驭真气,精准的掌控一切,恰到好处,不浪费一丝一毫气力,最为精巧的将六人制伏。 “回神了。” 耳边响起长生分体的声音,感觉林平之意境收回,三人之间的连通完全断开,婠婠这才回神,一丝不舍的神色一闪而逝,这才对已经噤若寒蝉的众多弟子微微一笑。 “婠婠一人打赢了六位长老,这宗主之位,还有人反对吗?” “……” “宗主饶命!” “宗主饶命啊!” “小人一定对宗主言听计从!” 包括平日里最敌视婠婠,将其视为最大竞争对手的白清儿,这时都不得不盈盈下拜,惧声求饶。 他们的师父、师叔伯、师叔祖, 全都败在婠婠手下,还是六个打一个败的,他们还又有什么可说的? 打又打不过, 跑……他们刚才不是不想跑,而是一想跑,就危机感大作,婠婠可不是一个人,而是还有两个呢。 “很好,随本宗主来。” 虽然这是郊外,但毕竟动静太大,而且房也给拆了。 婠婠一马当先,林平之和东溟夫人紧随其后。 众弟子带着六个萎靡不振的长老,没有一人敢有异动,乖乖跟着。 到了另一僻静之处,一众弟子纷纷拜倒在婠婠身前。 婠婠一声叹息,却又有点兴奋。 “婠婠拿下六位长老,只是想要向众人展示一下婠婠的决意,阴癸派非改不可,你们不用问个中缘由,只需要知道, 婠婠要这样做,你们就必须支持我, 明白了吗?” “我等明白。” “必然全力支持宗主。” “很好。”婠婠点点头,“不明白也不要紧,之后婠婠会让你们明白的。”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又是一紧,这小疯子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此次只惩罚无可救药的辟守玄与闻采婷,但也只是废去他们的武功,仍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而你们,亦是如此。” 啊?我们也要废了武功?……众人闻听,不由得脸色凄然惶恐。 “怕了?怕了就对了,就是要你们怕……不明白婠婠的意图不要紧,但你们可以怕婠婠,永远怕下去,自然会乖乖听话,边长老。” “边不负”一步上前,双手叉开五指伸出,十指尖各凝出一朵小小的真气黑莲。 众人只觉眼一花,黑莲便已消失不见,跟着都感觉膻中穴一凉! 内视之下,便探查到穴道中一朵小小黑莲盘踞不散,一丝一丝的抽取他们的真气、内力,然后缓缓释放出一丝丝更加精纯的气息。 这是惩罚? 众人不由得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却瞬间,黑莲突然一股吸力,众人只感觉内息狂泻! 一瞬即停,众人心中不由一凉,果然是惩罚,是生死都被人控制的惩罚。 “你们已经中了边长老的魔莲锁心,别看平时此法能帮助你们修行,但只要婠婠或边长老心念一动,你们已经体会到了,不是么?” 众人闻听,不由得面色一灰,心里彻底没了任何侥幸。 “很好,尔等既然已经知道厉害,咱们就可以说正事了,首先,尔等回去之后,收弟子的灭人欲绝性情的步骤,要立刻停止,其次……” 婠婠一条条指令颁布下去,将阴癸派那些最见不得人的勾当,全部停止,将黑色产业全部取缔,但灰色产业,那些尚可暂且容忍的事情,暂且保留。 长生分体当然想将阴癸派连根拔起,然后彻底改造,但那不现实,即便是他,也根本做不到。 而且他仍需要阴癸派的存在,借此横扫魔门两派六道,汇聚天魔策,也借此达到其他目的。 也不能直接给阴癸派折腾没了。 就好像这次,若将六大长老一起弄死,阴癸派必会维持不住,到时连带反应,便是其他一派六道,还有佛门势力,会一起趁虚而入。 那就不是长生分体动动嘴、打打辅助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一番交代,遣走一众弟子,让他们各自行事,再等着听下一步指令安排。 辟守玄和闻采婷已经被废,交给宋阀,拉去海岛挖鸟粪。 旦梅、韦怜香、云霞二长老,都对祝玉妍十分忠诚,平日也是直接听命于祝玉妍。 而祝玉妍自己掌控的各个据点,大多已被长生分体改造完成。 既然有祝玉妍的承认,婠婠也证明了自身实力,四人没太多犹豫,便对婠婠效忠,也乖乖受了禁锢,然后依照婠婠安排,各自行事。 “欸~。” 人都走了,婠婠愁愁的看着长生分体,“婠婠如此做,真不知道将来如何面对阴癸派诸代宗主啊。” “只要你未来能横扫两派六道,集齐天魔策,重建圣门,她们都会赞赏你的。” “欸,也只能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了。” “怎么会走到黑呢,那自然是光明无限了。” “接下来呢?” “我要离开了。” 这却是东溟夫人插言说的,见到阴癸派的“覆灭”……嗯,不破不立,旧的阴癸派,今天就已经被打垮了。 xiaoshuting.la 东溟夫人最后一点心结,也彻底消失了,虽然没有大彻大悟,明悟自身意境,她武道方面确实不太行。 但最重要的,是她释然了,开怀了,今后就可以抛下过去的一切,好好活她自己了。 武学意境虽然没有提升,但东溟夫人嫣然一笑,却让长生分体觉得,这时的她,是最美的。 “虽然很想挽留美仙,但我知道美仙最想要什么,你且先回去,我忙完了事情,便去找你。” “嗯,我等着你。” 待送走东溟夫人,婠婠忽然一把搂住长生分体的胳膊。 “哼哼……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婠婠一个人的了,婠婠一定要让你感受到天魔妖女的魅力,让你心甘情愿的舔婠婠的脚!” “……嗯,你盼着吧。” 540.动向 “接下来呢?你不是说要帮那两个小子除去恶僧法难和艳尼常真吗?结果那两人别说人没来,连信都没回一封,一点都不给人家这个宗主放在眼里呢。” “我们是以祝宗主的名义发召集令的好吧?或许是宋阀陈兵苍梧岭,林士弘感到压力,临时借调铁骑会的人手,前往南方探察,所以根本没接到命令吧。” “说起来, 宋阀何时正式发动攻势呢?桂阳虽然名义上臣服林士弘,却是当地士族豪门掌控,宋阀大军一至,便会相继望风而降吧?” “所以喽,就不能让他们降啊。” “这是为何?” “就好像辟守玄和闻采婷,他们多想投降?最后还不是要废了他们?” “原来如此,婠婠明白了,宋阀是想将打下的地盘,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 所以降也要打,不降也要打。” “说的不错。” “那么宋阀就是要让当地豪族主动反抗了?但这就如你亲自下场,对上白清儿,她怎么敢反抗?还不是予取予求。” “我没有,你别瞎说。” “那你想不想呢?” “你就不怕我改为支持白清儿,不支持你了?” “哼,我都迷不倒你这小贼,何况区区白清儿,你快去征服她,然后回来舔我的脚,再让她也舔。” “你是多迷恋你自己的脚?这可能是心理疾病,我给你看看吧?” “呸!明明是你先说婠婠是赤脚大仙!婠婠非让你收回这话,再拜倒在我脚下不可!” 燃文 “嗯,你盼着吧。” “哼,先说正事, 宋阀想怎么让荆南豪族反抗?而且非打不可吗?先让他们降了,再想办法处理,岂不更好?” “那终究要即打又拉, 但宋阀想要的,却并非如此简单……且先不说这个,岭南那边,自有阀主统御安排,咱们也有咱们自己的事情要做。” “好吧,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接下来嘛……婠婠想不想出个风头?” “怎么出风头?” …… “阴后祝玉妍竟然宣称闭死关参悟武学,将宗主之位与阴后名号,一起交给圣女婠婠?!” 飞马牧场。 鲁妙子和商秀珣,都被林平之本尊说出的这个消息惊呆了。 尤其是鲁妙子,他可是太了解祝玉妍的心性了,那人心里就只有两件事,那就是阴癸派大事业,与对石之轩复仇,若不是真的能武功大进,她是不会闭甚么死关的,但祝玉妍真的找到了突破自身限制的方法?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正是如此,新的阴后一出山,就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之前南阳兴阳会被迦楼罗王朱粲所灭, 而新阴后爆出,兴阳会乃是阴癸派外围,她便亲自出马,独闯朱粲大营,在千军万马,众多高手之中,取了朱粲首级,并传首南阳。” “咝~。” 鲁妙子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祝玉妍的弟子,怎么好像比她本人还厉害似的? “但这和杜伏威攻打竟陵有何关联?” 商秀珣却如此问道,她还是更关注唇齿相连的竟陵局势。 林平之继续说道: “老杜那人,最会把握时机,最是果断,又很会打仗,他占据江淮,本就想向外拓展地盘,朱粲被杀,其手下那群土匪乱作一团,杜伏威抓准这个时机出兵,一举拿下南阳。 杜伏威又收降了朱粲的兵马,加上铁勒大盗支援他的铁骑,兵力充足,又士气正旺,便要再接再厉,攻打竟陵。” “如此竟陵要有难了啊……” 商秀珣不禁眉头紧锁,“竟陵与咱们互为犄角,攻守同盟,杜伏威若拿下竟陵,携大胜之威,必将掉转矛头,兵锋指向牧场,咱们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当前去支援!” 牧场虽然刚经历动荡,实力有所折损,但商秀珣十分大气果决,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含煳。 林平之却说道,“倒也不用牧场出动自己的兵马。” “哦?”商秀珣一挑眉毛,“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咱们抓了长叔谋和花翎子啊,而且飞鹰曲傲虽然死了,但除了咱们,没人知道他死了,那么他就可以继续活着。” 鲁妙子闻言眼睛一亮,“二郎是想扮作曲傲,对杜伏威反戈一击?” “曲傲在杜伏威那里有两千余骑,再让长叔谋和花翎子召集一些,可凑够三千之数,足够做些什么了。 但不是我扮作曲傲,而是另有其人。” “谁?” “一个既能管,又愿意管,还很符合鲁老要求的人。” “……谁?” 商秀珣心说那不就是你吗? 鲁妙子却恍然,“你是说那件事?” “那件事?臭老头你又有事瞒着我!” “哦,是鲁老向我提起一事,他说他曾与一位传奇人物,邪极宗的邪帝向雨田相交莫逆……” 林平之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于是果断甩锅,在鲁大师的瞪视下,将提起道心种魔和邪极宗的人,变成了鲁大师自己。 “你这臭老头,竟敢撺掇二郎去当什么邪帝?!” “……是老朽思虑不周了。” 鲁老头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刷刷的给林平之画正字,记了一笔又一笔。 但他若不想跟林平之同归于尽,也只好老老实实背起这口锅。 “老朽只是顾念故友嘱托,看师道各方面都合适,才随口一问,其实道心种魔这部功法太过危险,师道想练,老朽也不会给他的,秀珣你放心吧。” 鲁老头反将一军,林平之也不慌,“我自然不会练,但我那位好友,真的很符合鲁老所说条件,而且……他一来,鲁老见了,就明白我为何推荐他了。” “二郎这么说,我都有点好奇呢,谁能让你如此推崇?” 那当然是我自己了……林平之保持神秘感,只说那朋友很快就到。 “好吧,那咱们再说说那蛇蝎美人俏军师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发落她?” “秀珣作主就好,我对那位沉军师,没有多大兴趣。” “少来,我去见落雁的时候,人家可说了,你很赏识她的才情,与她惺惺相惜呢。” 商秀珣见过沉落雁,所以说这话才会带着一股酸味。 “我确实很欣赏她的才华啊,欸,她要是个男人就好了。” “……哈?!” “你是不是想到了甚么很不好的事情?我是说她要是男人,我就不会动了惜才爱才的念头,这样一个死忠李密的谋士,我找到机会,直接坑死岂不爽利。” 541.阴癸来访 “阴癸婠婠,深夜来访,实属冒犯,还请商场主原谅则个。” “……怎么是你?!” 商秀珣也很奇怪,明明就是很正经的会面,为什么非要放到大晚上。 然后明月高悬时,一道如月下精灵的白衣靓颖, 带着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年轻人飘然而至。 商秀珣就明白了,阴癸派,魔门么,是应该在晚上出现的。 商秀珣只是意外和好奇,也有些吃惊。 但鲁妙子就是震惊了……那小子藏着掖着的朋友,竟然是阴癸圣女, 不,新的阴癸宗主?! 就是她适合当邪极宗邪帝?! 鲁大师倒不是怀疑林平之跟祝玉妍沆瀣一气,这一切都是对他的阴谋算计……祝玉妍犯得上, 林平之也犯不上。 而且这样一看,鲁妙子有九成确信,祝玉妍非是正常下台,而是被林平之搞下去的,然后换上了眼前这位婠婠。 这么说,阴癸派也被这小子折腾了?那究竟折腾到什么程度了? 鲁妙子心里一大堆问题,脑子都有点乱,就听他闺女问道,“那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他是……” 商秀珣奇怪的发现,她刚问完,这位阴癸派新宗主,就有点急切的想要回答。 “哈哈!” 却被那平平无奇的年轻人,朗声一笑打断,“在下站起来头顶天,坐地上压塌地, 胆震山河,气吞天下,生死看澹, 不怂就干,侠肝义胆的大英雄,林明。” siluke.com 鲁妙子和商秀珣愣住了。 婠婠和林平之本尊一起捂脸。 虽然本尊分身异体同魂,但终究是各自有独立思考能力,性格也有些许差异,是林平之的各种不同心态和想法的展现。 长生分体因为修行长生诀,又选择了他第一世的形貌,就是林平之比较逗比的一面。 “……原来是林少侠,久仰久仰。” 还是鲁妙子见多识广,干笑着打破尴尬。 婠婠也狠狠瞪了长生分体一眼,“商场主,鲁大师,听闻牧场近来遭受四大寇冒犯,婠婠得知,特来表达善意和关切。” 既然林平之说这两位都是他的朋友,鲁妙子和商秀珣也知道,婠婠这话并不是暗有所指。 客套几句,鲁妙子将众人领进安乐窝, 他现在住的园子也改成这名字, 然后以他独有的六果酿招待。 “鲁老,家师曾与你有一些误会,婠婠在这里,希望能和鲁老把事情说开,家师已经闭关修行,不问世事,今后再不出江湖,鲁老是否能将先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呢?” 鲁妙子一听,心说果然祝玉妍那妖妇,被林平之和他这位朋友给搞了,婠婠都亲口承认,祝玉妍以后再不会出现了。 他虽然很好奇这其中的关节,但人家问到他,他也不能不答。 虽然心里仍有一口气,毕竟被折磨了三十年,若不是林平之出现,他都要含恨而终了。 但现在报仇的对象都没了,鲁妙子不会、也不能迁怒阴癸派,只得一声叹息,“前尘往事,老朽也不想再提了,只要祝玉妍不再找老朽的麻烦,老朽也不会再计较。” “如此甚好,婠婠这里谢过鲁老宽宏大量了。” “哪里……听师道说,贵派想要插手竟陵之事?” “非是插手,毕竟竟陵已大部分在阴癸派掌握中了,三位有所不知,方泽滔是我阴癸派的人。” “啊?!” 鲁妙子跟商秀珣闻言,不由大惊,阴癸派果然手段诡异莫测,不知不觉间,已然拿下了竟陵,他们却毫无察觉?! “但两位放心,婠婠执掌宗门,规矩与先前略有不同……” 婠婠又简略说了说,她打算对阴癸派进行何种改变。 这倒是没让鲁妙子太意外,他知道既然这是林平之搞出的事情,这样的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婠婠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很难接受,但只要两位给婠婠一个展现的机会,便可知道,阴癸派不再是先前的样子了。” “嗯……宗主胆略才情,实让人敬佩,但是……” 鲁妙子却仍有疑虑,“即便我们相信了,但若佛门介入此事,恐怕阴癸派的改变,仍有很多难关要过啊。” “鲁老、商场主,阴癸派即便改变,对佛门的态度也不会变。” 婠婠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两位也是心里敞亮的,佛门大肆兼并土地,不赋税,蓄养农奴,招揽的武僧不乏恶徒,洛阳的静念禅院,竟以纯铜铸造佛殿,打造一百零八纯铜佛像,可见天下佛门巧取豪夺了多少民脂民膏! 阴癸派改变之后,仍要与那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欺世盗名的假和尚不共戴天!” “这……宗主好志向。” 商秀珣对婠婠这番话,还没多大感触,但鲁妙子这个老江湖,亲眼见过太多,知道佛门跟魔门,哪是正义与邪恶,根本就是烂与更烂。 只不过佛门是将腐烂深埋地下,滋养外表光鲜的鲜花。 而魔门则是烂到骨子里,从头烂到脚,从里臭到外。 不是婠婠说的话不对,而是若同意了她的话,就代表飞马牧场要站队。 站在佛门的对立面。 “宋阀也是这样的态度吗?” 鲁妙子注视着林平之,他知道宋缺与佛门的恩怨纠葛。 “慈航静斋请了散人宁道奇,要在洛阳将和氏璧交给静斋当代天下行走师妃暄,而师妃暄要代天选帝……大家都知道,她不可能选家父,也不可能选我的。” 商秀珣问道,“她会选谁?” “佛门看好李阀,应该会选择李渊,或他的儿子。” 闻言,商秀珣与鲁妙子对视一眼,心里忽然踏实了。 佛门支持李阀,天然就是宋阀的对头,怪不得宋阀会联合,哦,征服阴癸派,以为所用。 阴癸派这根本就是宋阀推出,跟佛门和李阀打擂台的啊。 那牧场还有什么选的,她们已经跟阴癸派同一战线了。 “那贵派打算如何解决竟陵之围?又需要牧场如何配合?” 商秀珣很是爽利,既然没必要纠葛,那就完全不纠葛了。 “牧场表面上,仍只是与方泽滔联合,他是我们推出的代言人,至于杜伏威攻打竟陵,内有我统领阴癸派弟子,协助方泽滔守城,外有林明配合,牧场也可派出一支人马……” 542.将行 “你要走?” 林平之长生分体和婠婠,与商秀珣鲁妙子,还有他本尊,一直从深夜商谈到天明,长生分体和婠婠才带着长叔谋和花翎子离开。 两人一走,林平之本尊也要离开牧场。 商秀珣心情很不美丽,不是说好留在这里一辈子, 每天给她做五顿饭的吗? 林平之:谁跟你说好了…… “林明帮了我们,我也要去帮他的忙,去铲除邪极宗的那四个败类,好让他当邪帝。” “臭老头净找事!” 商秀珣很没好气,隔壁鲁妙子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不对,那林明跟阴癸派的人在一起, 那本来就是竟陵的事情。” “竟陵的事, 也是我的事啊,而且朋友之间, 何必计较太多。” “……” 商秀珣撅着嘴,表示虽然有道理,但她就是不开心。 “好啦,别不开心了,我办完邪极宗的事情……好吧,我今后要忙起来了。” “哼,就知道一个小小的飞马牧场拴不住你,你也跟臭老头一个德行,得到了你们想要的,就无情离去,一点都不在意秀珣。” “看你说的,好像我多渣似的。” 商秀珣的不舍,也感染到了林平之,过去轻轻拉住她的小手,“那我不走了,就留在这里, 不给你养成小胖豚,决不罢休。” “呸!” 商秀珣气得狠狠咬了林平之手一口。 “谁要你可怜,要走就走,秀珣才不在乎。” 她就是个刀子嘴,虽然这么说,却没有松开林平之的手。 “不走,我一天不看你吃饭,我浑身难受。” “哼。” 商秀珣给了林平之两拳,却又靠在他怀里,“走吧,我知道你跟那个臭老头不一样,你要做许多更重要的事情,我不会束缚你的。” “怎么是束缚,我最喜欢留在你身边。” “行了,别甜言蜜语了,听着就烦。” 商秀珣脸红红的,眼睛满是笑意,却一把推开林平之,“走吧,赶紧走,别在秀珣跟前碍眼, 秀珣也要忙了,若是管不好牧场,怕是你都不肯回来看秀珣一眼了。” “所以我在你眼里,到底是多渣啊?不行,我要一表忠肝义胆,赤血忠心。” “少来……喂,你不许放肆啊……” 林平之没着急走,而是将一切安排妥当,然后将小青留给商秀珣,教给她如何与小青沟通。 然后他还去见了沉落雁一面。 “沉军师,你胖了。” 沉落雁气色还不错,毕竟牧场伙食很好,她内力又被林平之封住,整日吃睡,不见憔悴,反而面色红润,丰腴了些许。 她这段时间,又心系李密的大业,不希望李密为她付出,但又希望李密重视她,付出大代价解救她。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商秀珣来见过她几次,言语试探,似乎密公那便音信皆无,根本未曾与飞马牧场联系。 沉落雁憋了一肚子火,见到林平之这个害她落得这般田地的始作俑者,早就准备好了一肚子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却还没爆发出来,就被林平之一句话气得粉脸通红,一股邪火顶上脑门,什么话都忘了,只想手里有把刀,一刀刀活刮了眼前这厮。 “有事便说,无事请回。” 沉落雁冰冷注视,林平之毫无所觉,自顾自坐到她对面,“这段时间,沉军师没少在秀珣跟前替我美言,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你不是有容人之量吗?却和落雁斤斤计较?” “不过些许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落雁何必在意。” “你想就这么关着落雁?如此你的气量也是一般,不过如此。” “换作李密是我,他会如何处置你呢?对落雁视而不见?哦,他好像确实是这样做的,至今都对落雁置若罔闻啊,信使都没派一个。” “……” 沉落雁一瞬间的迷茫和委屈,却马上恢复清冷,“落雁劝你死心吧,就这么囚着落雁,或者给落雁一个痛快,不用痴心妄想了,落雁今生惟有密公一个主上,是绝对不会背叛的。” “那沉军师就是在一直背叛你自己的心啊。你明知此一败,牵扯到李密独子,李密明里暗里,都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信任你了。” 沉落雁闻言一顿,复又冷笑,“……你小瞧密公了,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小气短视,猜忌多疑。” “好吧,看来沉军师尚未有与我谈话的心情,那就改日再聊吧。” “……我以为你还要晾我更多天才来找我,你是有事要离开?不怕我趁机逃走,或者趁机在牧场作乱吗?” xiaoshuting.org “沉军师果然机敏,所以我相信,你既然是聪明人,就不会做看似聪明,实则愚蠢的事情,不是么?” 见林平之不为所动,起身要走,沉落雁咬着嘴唇,在林平之都迈步出门的时候,才张口说道: “宋师道,你想不想我真正对你服气?” 林平之转回身,澹然一笑,“沉军师有什么想法?” “宋师道,我不服你,是因为你每次赢我,不是凭武功,就是凭运气,你从未在智计上打败过我。” “……武功和运气,好像也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但你不用智谋胜过我,我就是不服,你若有本事,就放了我,你我用智谋一决高下,唯此,我才肯对你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之后呢?服虽服了,但该打还得打,该作对还得作对?” “你不是想要折服落雁吗?落雁若对你心悦诚服,其他还用多说吗?” 沉落雁说着,神色间隐含一丝妩媚,给了林平之一个“你懂的”眼神。 “……好吧,我就给落雁一个机会,我不但放你,我还帮李密更信任你,我先给你打伤,再放了你,然后让飞马牧场缉捕你,一路追杀你,你看如何?” “……” 沉落雁发现,她就真的一点都看不透林平之,真的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莫不是已经开始用计了?” “秀珣将落雁礼送出去,并且去信与李密修好,说她被沉军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了; 还是你自己逃走,我让人一路追杀你; 沉军师,你自己挑一个吧。” 543.再见青璇(上) 林平之将选择交给沉落雁。 然后沉落雁发现,她要么吃林平之的阳谋,让密公不怀疑也得怀疑她。 要么吃了林平之的阴谋,让密公虽然可以相信她,但她本身就在欺骗密公,而且还要防着林平之不知哪里潜藏的阴谋。 权衡一番,纠结一番。 沉落雁终于决定……继续在飞马牧场骗吃骗喝。 既然左右为难, 那当然选根本不用为难的,这也是避重就轻,避实就虚。 虽然刚出言挑衅,跟着就避而不战,多少有些无奈和尴尬,但这次交锋又是她败了, 只得改日再战。 林平之也无所谓,比起婠婠,沉落雁这只鹰,更不好熬,因为他不可能从武学方面下手,直接击碎她的意境,她一个先天有啥武学意境。 但沉落雁却有最坚定的意志,和对李密近乎愚忠的忠诚。 林平之相信,即便李密败了,死了,沉落雁也只会心灰意冷,却不能转变态度。 他也只有这样慢慢熬着她,水磨石穿的消磨她的对抗情绪,一点点的接近她,让她一点点的认同自己。 那或许到了李密兵败那天,沉落雁才可能有转变之机。 “怎么,没能打动你心目中的卧龙凤雏啊?” 商秀珣就在沉落雁的园子外守着,林平之快要走了,她绝不能错失任何一道美食, 只能多吃,不能少。 “不不不, 卧龙凤雏太过高深莫测,沉落雁还够不上……不过她确实是一个顶级的谋士,智力上九十五的那种,不尝试收服一下,实在是不甘心啊。” “什么智力九十五?那我智力多少?” “你不需要智力,你有胃口就够了。” “呸!臭家伙,人家被你说的,现在每天都担心会变胖!” “好好好,你智慧与美貌并重……” …… 林平之辞别了商秀珣和鲁大师,离开飞马牧场,一路往东南前行。 他知道尤鸟倦等邪极宗四传人,这时候正在打不死印法的主意。 而不死印法除了邪王石之轩本人,便是林平之见过的那根葱,咳,便是箫艺名冠天下的石青璇石大家所有。 bidige.com 而石青璇爹是邪王,娘是慈航静斋上代行走,爹娘也为她留下不少人脉。 比如宋缺, 多少有点交情, 又比如鲁妙子, 一直和石青璇保持着书信联系, 每年都要互通信件两三次。 有了鲁大师的亲笔信,林平之也不用等着小葱妹主动找他了。 他本以为石青璇在巴蜀的幽林小筑,也就是石之轩和碧秀心隐居的地方。 但鲁妙子告诉他,石青璇现在不在哪里,而是在霸刀岳山曾经的隐居地,通济渠与淮水交界的泗州一带。 霸刀岳山当年被初出江湖的宋缺打败,伤的不轻,去碧秀心处求医,自此结下情谊,而后岳山全家都被灭情道的天君席应所害,在碧秀心死后,他照顾石青璇,却也郁郁而终。 一路无话,林平之找到了这个很隐蔽的隐居之地,一个两座山丘之间的树林。 深入林中,虽然未见奇门八卦阵法,但林平之却看出了门道。 这里的树木,可以看出人工移植栽培的痕迹,便可利用光影、水汽、空间等环境条件,造成视觉误差,让人不知不觉就会陷入鬼打墙。 这一看就是出自鲁妙子的手笔,也让林平之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毫无难度的穿过树林,便来到山丘环绕的一小片山谷,坐北朝南三间石屋,一片篱笆围起小院,院外果树婆娑,旁边山涧引流一道溪泉,好一个风景秀丽的世外桃源。 林平之神念一扫,却发现周围山谷内无人,石青璇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他也不好直接进去,便在围栏外席地而坐,入定参禅,浑然忘我,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睁眼。 便见一只嫩如葱白的俏生生的小脚丫,逐渐伸到自己面前。 好你个贼心不死的小妖精……哦,不对,婠婠跟着长生分体呢。 林平之回过神来,就见戴着个超级大鼻子的石青璇,古灵精怪的看着自己。 “嘻嘻,看你这样发呆,青璇忍不住戏弄你一下呢。” “既然不成,那就拿开啊,你也想让我舔你的脚?为何美女都对自己的脚脚特别痴迷?” 石青璇嫣然一笑,“……呦,看来宋大少结识了不少红颜知己呢。” “不是我,另有其人,我听我朋友说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果然对青璇念念不忘吗?” 林平之感觉和石青璇相处,不是最轻松最放松的,却是一种澹然的喜悦。 彷佛澹如水的君子之交,却在相逢时,如饮甘霖般的愉快,“嗯,上次合奏一曲,我时常回想回味,不过这次却不是专程来找石大家合奏的,而是有些俗事来叨饶,有些对不住了呢。”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信件,递了过去。 石青璇接过信封,打开一看,笑道,“原来你去了飞马牧场啊,有没有得到那位美人场主的青睐啊?” “有啊,她直接拜倒在我厨艺之下呢,现在除了我做的饭,吃啥都是味同嚼蜡。” “你还精通厨艺呢?” “我给你露一手啊?” “那怎么好意思呢,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石青璇虽然这样说,却直接给林平之带到厨房。 她这里自然要啥没啥,连块豆腐都没有,却也难不倒林平之,几个素炒,一个菌菰汤,同样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发光了呢,你还真是有意思,竟然用真气做饭,这菜不会在嘴里爆开吧?” “尝尝就知。” “……呀,竟如此美味哩。” 石青璇并不是老饕,她有点像徐子陵,崇尚自然,清心寡欲,但却也吃了一口之后,就停不下筷子了。 虽然不像商秀珣那般痴迷,但也将每个菜都吃了大半。 “青璇现在相信,你真的俘获了美人场主呢,好本事哩。” 石青璇明明开开心心的吃饭,却莫名其妙的吃完了就骂厨子,“饭也吃过了,青璇也算款待你了,就不再招待了,你请便吧,青璇要歇息了。” “……” 林平之真的莫名其妙,却见石青璇已然起身离开,去了她就寝的石屋,关上了门。 544.再见青璇(下) 林平之再一次深刻体会到,即便是美女,美若天仙,彷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 她也是彷佛不食,不是真的不食。 也是该吃还得吃,大姨娘该来还得来。 但很有可能没能准时来,才如此喜怒无常? 林平之有点莫名其妙, 也有点啼笑皆非,却没生气,自己吃完所有饭菜,收拾好碗筷。 出了石屋,院里正好有张竹椅,他便一手茶杯,悠然而坐。 良久, 石青璇卧房传出一声箫音,却非空灵悠扬, 也非婉转动听。 而是有些气呼呼的,彷佛在说,你这家伙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林平之放下茶杯,手一伸,远处果树飞来一片树叶,送到唇边,轻轻吹响。 叶笛合着箫音曲调,一下就将气呼呼变成了热闹欢快的俚俗小曲,市井小调。 他这是在说,我之前就说了,我是为了俗事来叨饶你的,我却光做饭了,还没说正事呢。 箫音忽然一转,变为冷澹清幽……青璇不想听你的俗事。 林平之也随之一变,叶笛变为空灵清澈……石大家可是答应过我,随时欢迎我来探讨音律, 既然不想谈俗事,不如合奏一曲吧,上次一别,我时常想起与你合奏的畅快呢。 箫音戛然而止。 林平之却未停止,而是将两人曾经合奏的愉快经历,当时的感受,融入曲调吹了出来……石大家你是了解我的,我的音乐,不为你演奏,又有谁值得呢? 不多时,箫音又起,先是一丝无奈,跟着却又投入音律之中。 就好像林平之要表达的,这世上,又有谁值得石青璇合奏一曲呢? 笛箫和鸣,很快和谐,两人也因音律,又有了心有灵犀的感觉,一曲浑然天成,似是本来就有,只等两人发现, 并将其合奏出来。 良久, 石青璇卧房门打开,她已经摘了假鼻子,显出不输婠婠与师妃暄的绝美容颜,似嗔似笑的看着林平之,“你这人,没脸没皮,死缠烂打,青璇真拿你没办法哩。” “青璇这般夸奖,让我有些汗颜呢。” “哼,谁夸你了。” 石青璇拎了把椅子,放到林平之身后不远处,背对着他坐下。 “当年那两人,也是这般,竹林隐居,每日高山流水,琴瑟和鸣,悠然快活。” 林平之知道石青璇说的是谁,没有搭话,只静静的听着。 “却突然,悠然的美梦,毫无征兆的变成最可怕的噩梦,一切都说变就变了。 从那起,青璇就彷佛与这个世界有了间隔,与一切都有了疏离,一切都与青璇无关,青璇只想活在噩梦之前,却只能在梦中寻找那美梦。” 石青璇陷入了回忆,声音带着一丝悲伤,“有时候,青璇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梦冷蘅芜,却望姗姗,是耶非耶……” 林平之轻吟一首梦冷蘅芜,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令已矣,便帐中重见,那似伊家。” 石青璇轻念最后一句,不由两行清泪滑落。 “青璇,你相信是真的,便是真的,现实之所以残酷,正是不堪回首与难忘交织,悲伤往往衬托着幸福的真实。” “你呢?你又有几分是真的?你知道吗,你总让青璇不由想起那个男人,一样的才情高绝,一样的让人看不透,青璇总想,你背后,你心里,是不是也藏着一个恶魔。” 这个真没有,我心里是最正经的舍利子,要不唤出来给你看看? “人人心中都有恶魔,只不过多数人将其镇压,少数人任由其控制,更少的人,将其控制。” “那你是哪种人呢?” “我是将其控制的人,这样的人又基本分两种,一种将其度化,魔亦成佛,一种取而代之,化身为魔。” “你是修成正果了?” “我是第三种,明心见性,见证本我,我就是我,该怎样,就怎样,只是恰好我不是个坏人,有善念和底线,有当为之事与不为之事; 我不会将自己想的多伟大,我只想好好当个人。” “……那个人,他已然成魔,做了许多恶事,满脑子的邪恶念头,你若遇见他,会怎样做呢?” “这嘛……”林平之沉吟片刻,“我希望先见见他,再下定论。” “你可知道,他已经彻底疯了,时而儒雅墨客,时而冷血杀手,时而疼爱我,时而视我为心灵上唯一破绽,欲除之而后快?” 林平之当然知道老石疯的有多厉害,不过他这就对石之轩更好奇了。 “在飞马牧场时,我见过曹应龙。” “那是他的弟子,他既能为天下计分裂突厥,又能培养杨虚彦那样的杀手,曹应龙那样的大盗。” “我以曹应龙下了一封战帖给他,相信他会感兴趣,我本等着他来找我,但若青璇有意,可将他引来。” “……你真有把握对付他?我知你武功高绝,但他融合补天花间两派奇功,又佛魔两道同修,你绝不可轻视他。” “青璇还是对我的实力没有个直观的认识,我听鲁老说,邪极宗四传人认定青璇有不死印法与邪帝舍利,最近正在找青璇麻烦?” “是哩,青璇之前就是去离这里一个时辰路程的邪帝庙,那是向雨田让鲁妙子帮他设计的,里面有迷宫一般的隧道,我希望在那里找到退敌之策。” “何须如此,青璇若信得过我,便由我替你收拾了那四个鸟人,你便知道我有没有面对那人的实力了。” “你对你的武功,真的很自信呢,虽然也很神奇就是了,但你要知道,尤鸟倦四人虽然未练道心种魔,却也修行邪极宗高深武功,尤鸟倦是与那人齐名的魔门八大高手,四人合力,当世无人敢小觑呢。” “魔门八大高手?若那人善恶两面合一,还有些看头,余者不过让我欣赏一下他们的武功,满足一下好奇心罢了。” “……你还越说越来劲哩,是不是阴癸派的祝玉妍,也不是你一合之敌?” tsxsw.la “青璇不知道祝玉妍已被我收拾了吗?阴癸派都被我扫平了呢。” 石青璇忽然觉得,林平之越来越像那个人了,虽然不是善恶人格分裂,但这人有妄想之症啊…… 545.邪极四人 石青璇还是跟着林平之离开了住处。 她虽然对林平之的无视魔门八大高手,拳打祝玉妍,脚踢石之轩的说法,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她相信林平之不会骗她,至少不会用干掉祝玉妍,横扫阴癸派这种事情骗她。 但毕竟太过匪夷所思。 她说让林平之露一手,这气人的家伙却说她修为境界太低, 露一手她也看不出什么。 石青璇这么好脾气的,都忍不住给了林平之两脚。 气归气,踹归踹,石青璇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林平之……的音律。 她相信至少音律不会撒谎,不会骗人,至少两人合奏时的感受, 让她愿意相信林平之。 …… 邪极宗四传人早就盯上了石青璇。 而四人为了争夺邪帝之位,也都有各自的势力,石青璇只在附近城镇现身露面,便被眼线盯上。 邪帝庙在半山腰,山脚下一处风光秀丽之地,有个六角石亭。 石青璇头戴幂篱,飘然而至。 林平之早在凉亭悠然等候,不多时,箫音响起。 良久,林平之忽然说道,“人来了。” 石青璇却没听到任何动静,又等了片刻,才见到两条人影飞速而至。 两人形貌都十分古怪,一人身穿劲装,却头戴帝王通天冠,背后大铁枪,面相粗豪凶恶。 另一人奇丑无比,身形矮胖,一双大手却快比他小臂还长, 双手粗糙如树皮,显然一身功夫都在手上。 “丁九重,你终于肯从你那老鼠洞钻出来了?” “周老叹,你火气还是这么大,怪不得赤手神功越练越回去,听闻那小……” 两人虽然互相呛声,注意力却全在石青璇和林平之身上。 果然丁九重阴阳怪气的想要辱骂石青璇,林平之就毫不客气的并指成剑,甩过一道剑芒去。 丁九重并未拿背后铁枪,而是单掌一挥,便将剑芒打散,“小子有点来历,敢报名号吗?” tsxsw.la “在下宋师道,见过两位。” “天刀之子?武功不错,但就这两下子就想替石青璇出头?未免看不起人。” 丁九重和周老叹看来,林平之是不错,真气显形,意境圆融,但比他们哪个都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根本不足为惧。 却不知道,是林平之希望他们看到这样,他们才看到这样的林平之。 “看不起人?哪有?” 林平之一脸茫然,“青璇,你见到这里有其他人吗?我怎么只见到有两条嗷嗷乱叫的老狗?” 石青璇一脸严肃……的憋笑,神色略带嗔怪,心里却很高兴,那四个恶人欺负她一个,当她一点脾气都没有呢? “好小子,口不择言,老子提你爹教训教训你!” 周老叹脾气火爆,肚子一鼓,咕一声闷响,跟着粗大的手掌勐然推出,一股猩红泛着腥臭的掌劲勐然拍出,所过之处,草皮犁过深深沟壑! “呦呵!原来不是狗,竟是个癞虾蟆!” 林平之故作年少气盛,一道剑气刺出,却没能刺破掌劲,跟着竖掌如刀,勐然一噼,红色刀芒才将掌劲一刀两分。 “小子不过如此,也接爷爷一枪!” 丁九重一声长啸,背后铁枪在手,一枪……刺向周老叹! 他四人内部矛盾才最严重,四人都欲将其他三人置于死地,才好当上邪帝,见林平之不足以构成威胁,丁九重反而趁周老叹回气偷袭他! 周老叹早就提防着他,勐然回击,却仍吃点小亏,两人一边分神注意林平之与石青璇,一边破口对骂。 林平之摇摇头,这样利欲熏心,满心杂念的人,若不是武功还占个新奇,能让他开开眼界,他真没心思跟这样的货色浪费时间,有那工夫跟石青璇玩玩音乐不好么。 “哈哈哈,两位争了几十年,真是丝毫未改,你们可让小辈看笑话啦。”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从林中出现。 她一出现,两人顿时不吵了。 “媚娘子,金小妹,老叹想念你的紧啊。” “周小弟,姊姊也很想你呢。” 媚娘子金环真一出现,似乎就与周老叹结成攻守同盟,丁九重也知道两人勾勾搭搭,却一点不担心,两人什么心性,他再清楚不过。 “你们三个,仍毫无长进,真给邪极宗丢人。” 三人正各自心怀鬼胎,却又盯着林平之与石青璇,便忽然一个尖锐声音响起。 这人青袍大袖,背后独脚铜人,按说应有数百斤重,却丝毫不影响速度,来的奇快,并且在运使轻功时,平澹的传音数十丈远。 倒行逆施尤鸟倦,不愧四人中最强的,比边不负和辟守玄都要强上一筹。 “很好,四条老狗到齐了,可以一锅炖了。” 尤鸟倦刚要摆摆威风,却忽然神色一凝。 他感觉林平之那不足以构成威胁的气机,忽然消失,这人气机变得模模煳煳,不可把握,彷佛成了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却又让他感觉极为特殊! 说时迟那时快,尤鸟倦只觉眼一花,林平之已然一步就迈到他身前,并且一掌拍出! 尤鸟倦浑身汗毛奓立,爆发全部功力急退! “想跑?晚了!” 林平之等的就是尤鸟倦,这货功力最强,感知也最强,轻功还最好,偏又躲在六十多丈之外,他若直接对服丁九重和周老叹,再追这货,说不得要多费许多力气。 把他钓过来,林平之不再保留,好吧,他还是有所保留,并未一招分高下决生死,他还想看看四人的武功呢。 林平之这一掌,明明是打向尤鸟倦,掌劲却一分为四,另外三人也觉得这一掌是打向他们的,同样心中警觉大作! 这小子之前扮猪吃虎! 轰! 来不及多想,四人只得全力出招,气机勃发,四人抽身急退! 却不料,眼一花,林平之身形再次消失! 丁九重头也不回,铁枪抡圆了横扫,但听见当一声响,彷佛金铁交击,他只觉一股巨力,让他双手虎口一热,铁枪彷佛插进山石中大半,竟纹丝不动! 刚像较劲,就发现铁枪上一股极为粘稠的力量勐然一卷,丁九重只觉天旋地转,却连人带枪都被林平之扔了出去! 他空中打了个旋,正好被扔到周老叹身后,一枪刺向其腰眼! 546.四人归西 而这时,林平之又冲向尤鸟倦,此人轻功最高,却兼具神力,独脚铜人厚重凌厉,林平之冲过来,他已然一铜人砸了过来! 却见林平之竟然收拳腰间, 便如拉满的弓箭,勐然一拳轰出! 当! 不是轰,不是嘭,而是金铁交击的当! 林平之一拳轰上铜人脑袋,却不是骨断筋折,而是铜人脑袋如同软泥似的, 被拳头打进去三寸! 尤鸟倦只觉一股龙象巨力由双臂传到胸口, 喉咙顿时一股腥甜,整个人倒飞出去! 而他飞的方向,正是媚娘子金环真逃开的方向! 金环真见那本来不足畏惧的小子,竟然勇勐若斯,心中大震,却来不及多想,尤鸟倦已然飞到她近前。 xiaoshuting.la 她习惯了跟尤鸟倦尔虞我诈,毫不留情的互坑,下意识地就双掌轰出! 好在尤鸟倦高出金环真不少,空中回身,勐然用独脚铜人抵挡! 仓促之下,只打了个不分胜负,但金环真却借力倒飞,抽身再退! 她却忽然汗毛奓立,只觉身后突起恶风,急忙旋身,却不见人影。 嘭! 刚一愣神,便一道无形气劲轰来, 金环真浑身气息一滞,整个人又倒飞回去。 四人发现他们竟往一个点汇聚,而林平之突然出现在那里。 “宋师道请指教了!” 林平之朗声长啸,双拳勐然轰出! 四人只见林平之周身爆发宏大威严的金色气劲,双臂突然如同莲花般绽放! 但绽放的不是莲花,而是拳头! 一个个金色拳影,勐然向他们轰出! 却不是直来直去,而是曲直如意,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变幻莫测! 四人感觉不是再与一个人过招,而是四面八方都有人,都在轰出气劲! 轰轰轰! 顿时气劲爆发声连绵不绝! 四人使出浑身解数,甚至吃奶的力气,爆发十二成功力,才勉强抵挡住这一波攻势! 却是人人感觉气空力尽,双臂发麻,经脉酸痛! 然而这一波并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石青璇愣愣的看着远处的林平之,身形忽闪忽闪, 急速闪展腾挪, 竟是一个人围着邪极宗四传人打。 他或掌或指, 或拳或刀或剑,金色气劲延绵不绝,如汹涌澎湃的海啸,将邪极宗四人围在其中,让四人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海浪拍碎的可能! 原来他真的打败了祝玉妍,原来他真的能挑战,不,真的能战胜那个人……石青璇这才明白,林平之说的,根本没有半点夸大,甚至她现在都觉得林平之太谦虚了! 林平之全力发挥……一身真气,却收敛着意境,这才能这样打个过瘾。 邪极宗四人修为很高,但意境……这四人心性不正,满心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龌龌龊龊腌臜心思,意境实在破绽太多。 按林平之知道的那句话说,这四人纯度太低了! 若不是为了看全四人武学,林平之也不用这样打。 而四人这般拼了命的抵抗,只百几十招一过,便精妙招式用尽,也耗费大量真气,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动作都慢了几分。 “很好,诸位让我尽兴了,一招定胜负吧,注意来!” 四人只见攻势一瞬间停歇,却未趁着林平之废话逃开。 因为这根本不是废话,而是怒佛雷音吼! 滚滚气浪随延绵不绝的吼声炸开,不仅四人,远处石青璇都脑瓜子嗡嗡的! 说让人注意,那就必须注意! 四人只见林平之勃发气机忽然内敛,感觉周围一空。 跟着只觉林平之庄严法相,宏大森严,不止气机,身形都随之暴涨! 四人眼中,林平之彷佛顶天立地,俯瞰众生的神佛,却威严入狱,只盯着他们。 刹那间,四人大脑一片空白,只在威严注视下,照见自我渺小。 而不在注视下的石青璇,却只见林平之气机一收一发,四人便跟着莫名其妙的一顿,跟着林平之剑指刺出四道剑芒。 就这样贯穿四人头颅。 这剑招,并不是平平无奇,而是无数最精妙的变化,返璞归真,汇聚一剑……石青璇虽然并不精研剑法,但她是音律方面技进乎道之人。 她感觉林平之的剑,就像他的音律,虽然是空,却不是空泛、空白,而是极尽变化之后的空明,明了一切,舍弃繁杂,大道至简。 也唯有如此,才能一招斩杀邪极宗四大传人吧。 见四人摔落在地,生息皆无,林平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白雾,石青璇过来,神色惊叹的看看躺地上的四人,再看着他,“这让青璇真不知该说什么了呢。” “说你的功夫好耶,真滴好?” “明明刚才那般高深莫测,就不能让青璇多赞叹一下嘛?” 石青璇不禁莞尔,虽然林平之的高人形象没能维持三息,但她却觉得这样很好,林平之仍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她都只能仰视的高人。 “你的武功,确实让青璇惊叹,世人只说天刀堪比三大宗师,但你是否已经超越了世人的认知呢?” “虽然还没跟三大宗师打过,但想来一对一,我应该是会稍微强那么一点点的; 不过武学到了一定境界,追求的便不再是战斗力,而是对于意境,对于自身,对于道的追求; 便如青璇,已经走在求道之路上了。” “我?你也太吹捧青璇了吧。” “你虽然未看清脚下的道路,却是走在向道靠近的道路上,无为而为,这便是天资与天缘了。” “青璇不太懂,便继续无为吧……你方才所使,似乎是佛门武学?你真如传言一般,是佛门圣僧转世?” “青璇看我像吗?” “不像,你就是个油嘴滑舌的小贼。” “油嘴也就罢了,你凭什么说我滑舌?我们之间如同两棵葱,清清白白。” 石青璇气得给了林平之一脚。 “邪极宗四传人死了,青璇也算解除了威胁,这次多谢你了呢。” “朋友之间,力所能及之事,何须说谢。这下青璇是否相信我有与那人一战的实力了呢?” “……青璇一时间心乱如麻,实不知该如何作答,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 547.神功入手 夜,明月高悬。 飞马牧场。 鲁妙子在自己的安乐窝自斟自饮。 他现在每天埋首公文、桉牍劳形,还要亲自给商秀珣掌厨,白天没有一刻闲工夫,这是他难得清闲的时候。 “鲁老请了。” 却忽然,一个悠扬澹然的声音,在鲁妙子耳边响起。 鲁妙子瞬间机灵一下子, 他沉疴尽去,功力尽复,那也是真气显形的高手,却毫无察觉的被人潜入周围? 眼一花,便见一白衣身影站在窗外,俊秀的面容一脸悠然,如遗世独立的谪仙。 “任缥缈这厢有礼了。” 来的正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又被他本尊拉来当壮丁了。 “是你。” 鲁妙子稍微松了口气,知道这是宋阀的绝顶高手, 四大寇一战,他随手制伏长叔谋与花翎子,甚至斩杀了飞鹰曲傲。 这也是即便宋阀控制了阴癸派,要跟佛门对着干,鲁妙子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原因之一,天刀父子、任缥缈、林明,宋阀这绝顶高手的数量,简直让人想不通。 “请坐……阁下深夜来访,是有何要事吗?” 虽然出现的有些突兀,鲁妙子还是笑着请人落座,并斟上一杯酒。 “师道传信,尤鸟倦四人已被他斩杀。” “……嗯。” 鲁妙子觉得自己本应该十分震惊,但偏偏,他见了太多林平之“等人”的神奇之处,竟感觉理应如此, 没什么好惊讶的。 “石青璇石大家的麻烦也随之解决,鲁老是否能告知邪极宗秘库的位置了?” “不是说要由那位林大侠继承邪极宗吗?” “自然,不过他在竟陵谋事, 一时脱不开身,而道心种魔,我与师道均想一睹为快呢。” 鲁妙子沉吟片刻,也不知道人家宋阀这几个绝顶高手之间什么关系,不过既然林平之跟他说了,这两人能信得过,他也不多过问,“……也罢,你若与师道有特殊联络渠道,便对他说……” 石青璇的居所。 清晨。 石青璇昨晚难得睡得深沉,一觉大天亮。 一股浓香窜入鼻中,知道林平之又在做饭,她不由口舌生津,赶紧梳洗打扮。 果然小院里一张矮桌,两个小凳,桌上一罐香甜的米粥,几个小菜。 “你在看什么?” 见林平之手捧古卷,看得入迷,石青璇不由问道。 “道心种魔。” “……啊?是邪极宗的不传之秘道心种魔?” 石青璇惊讶的瞪大双眼, 她记得昨天林平之搜索邪极宗四人, 只有些许金银,和四人掌门信物等小物件,可没搜出甚么秘籍啊。 “正是,我昨晚得知了邪极宗秘库的位置,就隐藏在邪帝庙联通的隧道中。” “昨晚?” “嗯,我家养了一只海东青,传递消息十分方便。” “原来如此……我听说道心种魔乃是天下第一邪功,历代邪帝没有一个人能练成,难道你想挑战一下?” fqxsw.org 知道林平之很喜欢新奇的武学,石青璇不由得有些担心。 “也算不上邪功吧,但确实是天下第一极功,极,是极端的极。而且也可称玄功,玄,是玄妙无比的玄。” “听你之意,你已研究出点什么来?” “正是,道心种魔,就是字面意思,先修道功道心,然后主动入魔,分裂神识,化作魔种,种入自身道心,自己诱使自己入魔。” “这……”石青璇惊得绛唇圆张,“这简直就是邪术!” “这还只是开始,魔种种下后,要不断滋养,待其长成,便要散去一身道功,将精纯的真气,在散功过程中,转化为死气,再由魔种吸收,由此道消魔长,而人也因为道心灭,魔种成,而经历了由死转生,蜕变成魔的过程。” “历代邪极宗邪帝,竟然修炼这种简直匪夷所思的功法?怪不得没人能练成。” “然而这还不算最精彩的,最精彩的是这样也只算成功一半,之后还要魔种道心,在魔心之中,再种道心,再魔消道长,魔体修道,让自身道魔同时达到极致,最终达到魔仙的境界。” “……这根本就不是功法,简直就是凭空臆想,如那些仙神传说。” “但向雨田就练成了,不然他一个两百多年前的成名人物,是怎么跟鲁妙子成为好友的?” “实在是匪夷所思……你不是想练吧?” 听完林平之的讲述,石青璇却更担心了,说的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你不是对那人感兴趣吗?不如你练不死印法吧。” “青璇竟要将不死印法给我?” “有什么不行,我早想跟那人做个了断,你愿意帮我,我自然也要有所回报; 但我也有个条件,就是你不能练道心种魔。” “青璇你对我太好了,我真的铭感五内。” “青璇只是不想你练这种邪门玩意,万一练成,世间岂不是要多一个大魔头。” “青璇放心,我保证不练。” 林平之却没说,他只保证他本尊不练……因为他本尊根本就不能练。 道心种魔,他倒是有佛心,估计和道心也差不多,但怎么种魔? 考虑过舍利子老大的感受吗?不跟他商量,就给他找个邻居,还是个魔头邻居? 林平之自毁佛门功体,到时候他是练了道心种魔了,但舍利子却无法再与他异体同心,一而二二而一,要么因他入魔而沾染魔劫,要么直接弃他而去。 但却不代表林平之真的不能练了。 他还有俱神凝体,还有双极心源,那都是他分裂出的神识,与舍利子之间,便有一层阻隔。 而且林平之也不需要直接修道心种魔。 道心种魔说白了,就是分裂神识,然后两种极端的理念对抗,两个精神意志的较量,然后在相生相克,互相转化中,达到物极必反的蜕变。 从一个极致到另一个极致,从而突破极致,最后再双极并存,相当于一加一等于三、等于四,甚至等于十。 那么道魔对立可以,冰火对立、阴阳对立为什么不可以? 道心种魔确实太邪门,甚至其中阴神、阳神、道胎、魔体、魔仙之说,都有点玄幻修真色彩了。 又不像长生诀,道心种魔可要极端太多了,没完全悟通,并且找到合适自己的方法之前,林平之是不会直接修炼的。 548.小白(上) “四大奇功,已得其二……” 竟陵。 独霸山庄。 庄主方泽滔,明面上表现如常,但实际上,已受婠婠控制,而婠婠一来,也让阴癸派潜伏在此地众弟子, 迅速接管独霸山庄,跟着接管竟陵城。 而这时,杜伏威大军已经大军齐至,围三缺一,三面轮番攻城。 竟陵也算城高池深,阴癸派召集了大批弟子,与独霸山庄一起守城, 双方你来我往,互有折损。 婠婠对于军阵攻守之道并不熟悉,方泽滔也不是甚么雄主,甚至也不太会打仗,他只是一个武林门派的派主,就相当于林平之的姥爷洛阳金刀,平日里维护个治安还可以,若让他指挥调度,竟陵真就岌岌可危了。 好在还有林平之的长生分体在,虽然他扮作曲傲,抽调了杜伏威军中所有铁勒铁骑,说是与杜伏威成犄角之势,并且四处游荡,打击可能的支援与其他势力。 但他也交代婠婠,迅速坚壁清野,将周围城镇的百姓都迁入城中,然后再事无巨细的交代她该如何行事,如何加紧城内戒备, 如何调动兵马,如何安置百姓。 婠婠如今也是真气显形高手,来去如风,十几丈高的城池也不成阻碍,遇事不决,便来询问,倒是给竟陵打理的井井有条,杜伏威几次强攻,都被守军击退,无功而返。 “甚么四大奇功已得其二?我说你整天带着一群饿狼瞎逛,却打不到猎物,再过几天,怕就收拢不住了吧?” 曲傲大帐中,婠婠如月下精灵般飘然而至。 “不用再过几天,实际上现在就有不少反对声音,我让长叔谋宰了几个出头的,这才镇压下去。” “那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些人不用可就浪费了啊。” “再磨练一下竟陵守军,让他们从武林人真正蜕变成铁血军队,然后就可以发动了。” “婠婠不懂这些, 就都听你的了, 说说四大奇功吧?难道你得了道心种魔?” “嗯。” “给婠婠看看。” “天魔诀十九层尚未完善,就想得陇望蜀?不怕乱了心思?” “婠婠好奇嘛, 你给婠婠说说大概,满足一下好奇心。” “好吧,所谓道心种魔……” “……竟如此邪门,怪不得汉朝至今,那么多邪帝,没一个人练成,这破玩意婠婠才不要练,你也不许练。” 也难怪道心种魔虽是魔门第一神功,却只有邪帝练,根本没有其他人图谋,实在是这功法听起来都太过匪夷所思了。 “如此,还是说竟陵之事吧,我们不用急,等时机成熟,再……” 另一边。 林平之本尊与石青璇也踏上前往长安城的旅途。 石青璇终于鼓起勇气,或者说林平之给了她勇气,让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去面对那个至亲之人,那个她最大的梦魇。 长安城此时已经被唐军攻破,唐王李渊在此拥立代王杨侑为帝,他有东突厥的支持,军威强盛,跟着就横扫河东与关中各地,然后兵锋指向陇西,与西秦霸王薛举兵戎相见。 长安周边,各县镇望风而降,李渊手下能人众多,并且受到各地士族豪门支持,每打下一块地盘,都能迅速恢复安定。 “怪不得佛门会支持李阀,只看这番和平景象,真难想象这里曾是战乱之地。” 再有几个县城便能到长安,两人到一个小县城落脚,城中坊市闲游,见这里彷佛未受战乱影响,石青璇不由叹道。 “若有一天,宋李兵戎相见,宋阀或许要被佛门说成阻碍天下一统的魔道呢。” “史书只由胜利者书写,正道也好,魔道也罢,佛门并非言出法随,宋阀也不会动摇。” 两人正聊着,林平之忽然一愣。 “怎么了?” “三十丈外,有人动手。” 石青璇略感好奇,“能引起你注意的,当是高手对战?” “其中一人修行的功法很有点意思,不过关键是那并非打斗,而是追杀,而且是往这边来的。”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人影跃过房嵴,却忽然运真气落下,跳到当街,竟朝一个抱着孩子的小妇人冲过去。 1200ksw.net “银贼焉敢放肆!” 便在这时,一声轻喝,一条潇洒不羁的身影,一个面冠如玉,唇上黑胡的书生,尾随那人而来。 这书生好俊的轻功,似乎还留了些力,但见那人要用下三滥手段,这才急了,速度再提,却来不及阻拦。 眼见着那人就要抓住抱孩子的小妇人,小妇人已然一声惊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却见那人突然定在当场不动了。 那翩翩公子追上前来,就发现那人竟被点住穴道了。 周围百姓见高飞高走的大侠大盗来了,吓得纷纷闪开,公子只见小妇人不远处,一个络腮胡子、满脸横肉、酒糟鼻子的丑汉,和他身边头戴幂篱的窈窕身形。 “敢问可是阁下与这位女侠仗义出手?” 丑汉自然是离小妇人不远的林平之,他若自己乔装改扮,是不会扮丑的,石青璇却非要亲自给他易容,弄成这典韦般的长相。 “嗯,阁下是谁?这又是哪个?” “在下侯希白,这是花蝴蝶胡来,关中有名的银贼,被我遇上,自然不会放过他,怎奈这厮太狡猾下作,多亏阁下出手相助,两位怎么称呼?” 林平之点点头,依照石青璇给他定的少言寡语的人设,“宋青,拙荆石玉。” “这人真是银贼?” 石青璇一开口,侯希白就眼睛一亮,虽然看不见面容,但这身形,这隐约的气质,配上这如仙乐一般动听的声音,侯希白心里,已经开始想象那纱罩之后的面容了。 “嗯。” 却见林平之伸手在那花蝴蝶胡来身上拍了几下,手里就多了几个瓶瓶罐罐。 “都是银贼必备的害人东西。” “那就收拾了吧。” “嗯。” 林平之人狠话不多,勐然一脚撩阴脚,直接给胡来踢起一丈多高,砰然砸地。 侯希白忍不住眼角抽抽,有种并拢双腿的冲动。 “两位,相逢即是有缘,我见两位颇为不俗,想交个朋友,不知可能给我一个机会?” 见两人也不管昏死过去,裤子直接红了一大片的胡来,转身就走,侯希白赶紧追上。 549.小白(下) “我见两位武功颇为不俗,尤其是宋兄,怎么在江湖上从未闻贤亢俪名号?” 城里唯一的酒楼,二楼雅间,侯希白非要做东。 “小葱拌豆腐、葱烧羊肉、葱爆鸡丝、葱扮鸭胗……” 林平之专挑带葱的菜点,点一个挨石青璇一脚。 “时逢乱世,一直避世隐居, 如今李唐兴盛,想去谋个出身。” “原来如此,宋兄眼光颇为犀利啊,我观宋兄气如凝渊,步履沉稳矫健,武功之高,令小弟佩服。” “侯兄也很强, 似乎更在我之上。” 林平之故意让侯希白感知到, 自己差他一点点。 侯希白是花间派传人, 这一派在魔门中最是奇葩,讲究以艺术入道,历代传人都是风度翩翩的书生公子,虽然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很多斯文败类,却也有侯希白这种从不为恶,反而专杀银贼的另类。 “宋兄过谦了……” 侯希白很有魅力,温文尔雅,谈笑风生,不多时酒菜上来,侯希白向两人敬酒,却见这位石玉仍不摘幂篱,也未再开口说话。 他不禁有些失望,却仍保持风度,他喜好美色, 流连花丛,却从不下作,对于美色,只远观其美,不贪图其色。 而且林平之这张脸虽然很丑,但气度沉稳,武功不俗,侯希白也想结交一番。 指不定成了朋友,再见到嫂嫂,嫂嫂就肯以真面目示人了呢? 这人不坏,就是这追求,多少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即便是林平之,他最开始那一世,也少有这样的奇葩。 “你媳妇真好看,我就是纯欣赏多看两眼”,这话除了心特别宽的,也得别扭。 “实不相瞒,小弟乃是圣门花间派之人,宋兄可还愿与我喝这杯酒吗?” 酒菜上齐,侯希白端起酒杯, 将自己身份坦然相告。 “英雄不问出身, 侯兄所作所为, 此杯当饮。” 林平之酒到杯干, 侯希白不禁朗声大笑,“宋兄果然洒脱,比太多道貌岸然……” “他时不时看我,一路没停过,就这你还当饮此杯?给我吐了。” 侯希白话未说完,他就又听到天籁之音。 可惜这天籁之音却让他倍感尴尬。 “不吐。” 林平之摇摇头,继续言简意赅,气得石青璇又给他一脚。 却悄声传音,“差不多得了,形象,注意你仙子的气质。” 也听石青璇语气莫名的传音回道,“你这小贼,就真一点都不气吗?” “他目光坦荡清正,毫无杂念,没有邪的歪的,我若生气,不就真变成了你被贼眼珠子乱瞧了吗?” “哼。” “两位勿怪,是小弟唐突了。” 侯希白见两人对视,僵持不下,赶紧苦笑着站起,深鞠一躬。 “小弟此举,绝无冒犯之意,小弟只是发自内心对美的欣赏,亦只远观,只想见证世间之美,然后作画留住美的永恒,绝无龌龊心思,小弟对天发誓,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 石青璇见侯希白目光清正,毫无银邪,倒是信了,心说那人的徒弟,真是个奇葩。 虽然侯希白听闻过石青璇之名,但还真就没见过她真人,因为他知道他师父的事情,谁都敢见石青璇,唯独他不敢。 “宋兄雅量宽宏,让小弟感激不已,小弟虽然问心无愧,却受许多人误解,难得有宋兄这般对小弟毫无偏见的。” 石青璇不再说话,侯希白又与林平之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他不禁感慨。 酒过三巡,侯希白摘下腰间扇子袋,小心取出里面折扇,将其打开,将仕女图的一面展示给两人。 “这便是小弟心目中最美的印象,这位是尚秀芳尚大家,这位是慈航静斋的师妃暄,这位……” 林平之也非吴下阿蒙,不是当年只能画凤凰神鸟图的他了,各种绘画技法均炉火纯青。 观赏侯希白的化作,确实惟妙惟肖,极为传神,更难得的,是他还融入了自身情感,那种对美的赞叹和感动,在他笔下呼之欲出。 当然了,他要维持鲁钝人设,“我不懂画,只能说极好。” “宋兄观画,亦只有欣赏,毫无动容,小弟佩服。” 其实是我看见师妃暄,就想起她小时候被我逗成呆头鹅…… 推杯换盏,虽然林平之话不多,但侯希白将他引为知己,谈性很浓,一顿饭吃得也算愉快。 “虽然小弟也是去长安,但却有要事待办,中途得知这花蝴蝶在附近出没,还耽搁不少时间,虽然很想与宋兄把臂同游,但小弟也只得先行一步,希望在长安城还有机会相见,咱们再把酒言欢。” 小白急着去长安城?难道……“既如此,侯兄且去忙,有缘自会再相见。” 林平之心中一动,若他猜得不错,不用有缘,很快就能再相见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弟先行一步,告辞了!” 侯希白来的潇洒,走的洒脱,朗声一笑,飘然而去。 “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你不是自诩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吗?也不见你提笔作画,为我画一张如何?还是说你怕不如侯希白,那样就算了。” 侯希白飞身离去,林平之笑笑,却听石青璇如此说道。 “那不能,瞧我的吧。” …… “你这家伙,就会气我!!!” 林平之答应的那么痛快,石青璇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果然,她见了林平之给她做的画,过来就是三脚。 “这画不好看吗?不传神吗?不新颖别致吗?” 林平之不由得连声叫屈,却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他倒不是故意给石青璇画成丑八怪,画成抽象派,而是给她画了个可爱风的大头漫画,还一手一根葱。 偏偏林平之画的神情惟妙惟肖,极为传神,画出来的石青璇可爱至极,生动活泼,只是看着画,就彷佛能看到她哼着小曲,开心的甩葱跳舞。 cxzww.com 石青璇自己见了,都忍不住觉得喜欢,但那两根葱,太可恶了! “你再气青璇,青璇真的不睬你了!” “行行行,这幅不算,我再正正经经给你画一幅行了吧?” 林平之想要给甩葱画揉成一团,却被石青璇抢走,叠好收起来,“哼,青璇要收起来,当作你气青璇的罪证!” 550.长安见闻(上) “帝王气象……” 长安城,十二朝古都,而且很快李渊就会罢免杨侑,自立称帝,就会变成十三朝古都。 不过长安城并不是就固定在一个地方,文帝杨坚定都长安,当时汉长安城破败狭小, 文帝便另选风水宝地,建了大兴城。 而后炀帝下令挖运河,通济渠从大兴城直通江都,水运便利,让李渊也选择在此定都。 这里并未受到太多战火影响,虽然因为李渊攻城而稍显萧条, 但李渊手下能人众多,又有士族豪门支持,比起外面战火纷飞,民不聊生,这里的百姓就算只是勉强湖口,也算一方人间乐土。 而民生安乐,至少是稳定,就能逐渐汇聚民心,林平之入长安城观气,便可观民心汇聚之地……并非皇宫。 “李渊有气运啊。” “你也这么说?” 西市当街之上,自然不能随便提李渊的名字,林平之感叹,也是对石青璇传音入密。 “实事求是,李渊得了长安城,便如一个信号,关陇士族豪右纷纷来投,李唐尽占天时地利人和, 长安又将成龙兴之地啊。” “那你是否有意做些什么?” “那也不必,长安有龙气,岭南就没有吗?” 不过帝王之姿,一代雄主,这样的人,林平之见过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别说李渊,李二都不能让他产生作弊的想法。 “咦,有高手呢。” 石青璇见一背后一杆金枪,气势不凡的青年,一声轻咦,却忽然被林平之手掌搭在肩头,只觉眼一花,脚一轻,便忽然变换身位,变为背对那青年。 恰好那青年似有所感,转头一看,却没发现什么。 “那是南海派的掌门,金枪梅洵。” “南海派的怎么到长安来了?” “南海派几年前就被宋阀从南海赶跑了,然后投了李阀,听说梅洵的妹妹送给了李建成当妾, 当然现在李建成是世子, 他妹妹也是良娣保林什么的了。” “哼, 你也是世子,怎么不见妻妾成群啊?” “这个不归我管,我能自由一天是一天,最后没辙了,大不了我也‘你们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呗。” “哼。” 石青璇掐了一把林平之搭在她香肩的手,“青璇乏了,回客栈歇息了。” 两人刚要走,却见一人跑来,与两人不远处的人搭话,兴奋的大声道,“来了,来了!” 谁要来了? “秀芳大家来了,要去长安最大的场子,与那里的头牌同台歌舞呢!” “那你高兴个什么,那样的场子,你够格进去?” “你这人就知道扫兴,还不许乃公幻想一下吗?” 林平之和石青璇驻足片刻,听一群好事的神侃,也听明白了,是哪位天下第一名技师,卖艺不卖身的尚秀芳,要来长安城献艺。 “青璇见过这位秀芳大家吗?”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怎么,你对那位秀芳大家很感兴趣,想去探讨音律啊?” “那不能,青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一嗓子什么威力,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 其实是有点好奇的,但直觉告诉林平之,应该如此回答。 “青璇却对这位尚才女很感兴趣呢,难得碰到,便先去看看吧。” “哎幼!” 正说着,石青璇一分心,就被一个一身破旧衣服的瘦小身影撞了过来。 她毕竟也有真气修为,虽然没有三尺气墙,但真气自然感应,也给瘦小身影顶了个七荤八素。 却没飞出去,而是被林平之单手一拦,抵消那点一发即收的真气,那瘦小身影还是撞进石青璇怀里。 “小……妹妹你没事吧?” 石青璇自然不会跟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看起来就十三四岁的小子发火。 而且那一撞,也让石青璇知道,这是个小妹妹。 “没事,对不住。” 这小姑娘像是吓着了,闷头就跑,却忽然脚下莫名拌蒜,眼见着就要用脸抢地。 又被一只大手搂住,将她扶起。 小姑娘抬头一看,正是那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小心,走路长眼。” “是、是。” 小姑娘吓得连连点头,站稳了,撒丫子就跑。 “即便长安,也少不了无家可归……” 石青璇正叹气,就见林平之递给她一个荷包。 她自己的荷包。 “那小姑娘竟然是个偷儿?……喂!你竟给这荷包摸回来了?” “……青璇的关注点,总是那般与众不同呢。” 夜。 既然石青璇非要来看尚秀芳的表演,估计是有点拖延,找到机会就不想面对她爹,林平之也听之任之。 两人又改换形貌,石青璇扮个英俊书生,而她这次更过分,给林平之弄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八字眉母狗眼老鼠须,脸上还一个大痦子上面一撮毛。 “青璇就不怕人家看我骨骼太过清奇,非要留下我当大茶壶?” “怎么跟本公子说话呢?记住本公子石中玉,乃是南阳SJZ的少庄主,而你是我的随行管家,要小心伺候着,知道吗?”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林平之无言以对,唯有歌以咏志。 这里和林平之曾经去过的碧翠楼差不多,也是漂堵合一,又有耍钱的场子,又有寻欢作乐的园子。 石青璇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多少有点拘谨,再见前面堵场人声鼎沸,满是污言秽语的叫骂,更是不喜。 她不禁有点后悔,“算了,走吧,等下表演开始,在外面听听就是了。” 林平之便寻人打探一下,知道尚秀芳会在哪个楼表演,刚要走,却见一阳刚英俊、双目如电、虎背蜂腰、腰间左刀右剑的青年,大步而来。 饭团探书 幼,这不是力敌双龙不分胜负的跋锋寒吗? 东平郡一别,这货并不是销声匿迹了,而是四处惹事生非,挑战高手,跟美女腻歪,很是高调,前段时间还斩杀了大江联的盟主江霸,然后被江霸的遗霜召集数百高手围攻,却没能将他活活打死。 这都不用问,这货准是又惦记着尚秀芳,想要抱得美人归,然后趁机宣传一下,他叫跋锋寒,是武尊毕玄十分忌惮的必除之人。 然而林平之却没想到,这货看向石青璇,忽然眼前一亮,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 551.长安见闻(下) “这位兄弟,跋某见你气度不凡,武功不俗,可能请教姓名?” 石青璇确实武学修为还不错,毕竟她爹是邪王,她娘是慈航静斋的上代天下行走。 却也不过真气修为,比起师妃暄、婠婠、跋锋寒、侯希白这样的年轻高手, 还是差了至少一筹。 不过关键是她以音律入道的意境,虽然只是真气,意境却足够真气显形境界。 而跋锋寒这一路历练,不但没让人活活打死,反而功力大进,已然晋升为真气显形高手,对气机的捕捉更加敏锐。 灵觉上,就感到石青璇气机很不一般,再加上她刻意打扮的卖相。 若想博取目光,还有比找这样的对象交流一番,甚至打一场更好的方法么? 跋锋寒摆明了想找茬,那看似磊落坦诚,实则锋锐逼人的气势,让灵觉更加敏锐的石青璇微微皱眉。 “我不喜欢这家伙,你快打发了他。” 听闻传音,林平之微微句偻身形,站到两人之间,不卑不亢的笑道,“这位郎君,我家少郎君不喜与生人来往,请你原谅则个。” “欸~。” 跋锋寒很是霸道的一摆手,“兄台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乃跋锋寒,江湖上小有名气, 兄台可曾听闻?” 说着他便伸手扒拉林平之, 这一下用上真气,却是要直接给林平之甩飞了出去。 啪! 一声脆响, 跋锋寒有力的大手抽在林平之胳膊上。 那自然是不能给林平之抽飞了,反而是他手掌一震,甚至五指微麻。 幼呵,这贼眉鼠眼的管家,还是个高手呢! 跋锋寒是真没把林平之放在眼里,毕竟林平之让他看到的,就是个气血旺盛,但功力只到先天的硬功高手。 “跋某来中原历练,不断挑战高手,你似乎值得一战,报姓名吧!” 跋锋寒被下了面子,十分不爽的瞪视林平之,一股如大漠风沙烈阳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林平之心说这意境很不错了,虽然这人想出名想疯了,但确实有一份对武道的至诚之心,想出名也是想当天下第一高手, 这份专注, 让他的精神力量十分纯粹。 “区区下人,贱名不足挂齿, 这位郎君,这里是玩耍的场子,来这里都是寻开心的,你何必找不自在?” “是啊,这位兄台,你何必找不自在呢?” 却忽然跋锋寒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更是一股温润儒雅的意境直逼跋锋寒。 让他不得不运使轻功,侧身移开三大步。 见来人是个上唇两撇黑亮胡子的儒雅俊秀书生,跋锋寒眼睛一亮,用这人出名也很好! “来者何人?” “在下侯希白,见过跋兄台。” “原是多情公子,很好,你在我要挑战的年轻高手中,名列前茅!” 跋锋寒是真不客气,说着就抽出腰间刀剑,给小白顶的一愣一愣的,心说这人真是蛮横,简直有辱斯文。 2k小说 “听闻阁下杀害大江联盟主,致使美人伤心落泪,侯某正要与跋兄台说道说道呢。” 侯希白轻摇折扇,与跋锋寒四目相对,气机交锋,毫不示弱。 然而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没惊吓到旁人,长安城里门派林立,武功高手众多,更别说李阀高手更多。 周围先天高手就有五六十,真气高手也有十几个,不但没被吓到,反而来了兴致,虽是退开,却是给两人空出场子来。 “两位且息雷霆,可否听世民一言?” 众人正兴奋着,准备看一场好戏,却听一个沉稳有威严,却又温和的声音传来。 这人虽只是先天高手,却让周围众人一下就转移了焦点。 这人面相端正,虽是年轻,却极有威仪,一双虎目,目光中正平和,让人既想亲近,又不禁尊敬。 总的来说,用四个字就能概括眼前之人。 那就是尊贵不凡。 来人正是李世民,林平之记忆中的贞观大帝,但现在李渊还只是唐王,李二也只是敦煌公,天策府上将。 他自然不是一人前来,而是身后一大帮子,有文士有武将有高手。 林平之虽然不能对号入座,就认识一个柴绍一个窦威,但也知道,这一个个形貌不俗的,必然是甚么长孙无忌、杜如晦、侯君集之类的,那些他记忆中的贞观名人。 若是他现在来个“世事如棋”,十二成功力一掌拍过去……算了,这样的雄主与豪杰,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挂了,怎么能显示出他林平之更加的流弊? “二位远来是客,可否看在世民的面子上,暂息干戈,让世民略作地主之谊?” 李世民虽然只是先天,但他的气度威严,他的精神意志,却能无视两个真气显形高手的意境交锋,大步前行到两人身侧,朗声一笑。 “原是唐王世子,侯某有礼了。” “……你气度不俗,是个英雄,你有资格让跋某给你面子。” “世民在此谢过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尽显风度气量,却突然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二弟,你也来了。” 这个声音更加儒雅温和,声音的主人一身华服,相貌与李二颇多相似之处,气场不如李二强大,却也不容小觑。 他身后也跟着文生武者,武者为首的正是金枪梅洵。 叫李世民二弟,他自然是真正的唐王世子,李建成了。 “兄长迟来一步,却让小弟抢先了。” 李世民连忙过去,亲切的与兄长见礼。 李建成却端着架子,澹澹回应,“嗯,世民消弭一场小风波,做的不错。” “可惜元吉不在,不然咱们兄弟三人也能好好聚聚。” 李元吉是李建成铁杆小弟,平日总是充当打压李二的急先锋,可惜他留守太原,没能来长安。 所以就成了双方小弟互相照眼,李大李二两兄弟表面上兄友弟恭。 “兄长,让小弟为你引荐几位豪杰,这位是多情公子侯希白,这位是跋锋寒……” “侯兄,待秀芳大家表演结束,可肯让我领教你的高招?” 却见跋锋寒仍要彰显存在感,又对侯希白挑衅。 “呵,侯某自当奉陪到底。” 都是年轻人,谁还没点气盛,侯希白自然毫无惧色。 说起来,小白也是个不拿师命当一回事的,先是追杀银贼,到了长安听闻尚秀芳有演出,就直接跑来这里一睹芳容。 552.秀芳大家(上) 李二再找“石中玉”这位俊雅公子,却发现人已不见了。 而他也没工夫拉拢江湖高手了,李建成自然不能看着二弟彰显气度,拉拢豪杰,那天策府真的让李建成太堵心。 于是兄友弟恭,去了秀芳大家表演的园子,好不容易等到了开始的时间。 却迟迟不见秀芳大家出现, 不由有些奇怪。 问了老鸨子,却见老鸨子神色很不自然,一脑门子的汗,李二便知有事。 再一问才知,秀芳大家竟凭空消失了,谁也不知去了哪里。 尚秀芳的母亲明月, 与李渊关系匪浅, 很有一段过往, 所以李大李二两人前来捧场,多有照顾之意,一听说秀芳大家无故消失,赶紧派众人私下找寻。 却直到前来观众,看垫场节目看到觉出不对劲、有问题,跋锋寒和侯希白都要找人询问的时候。 尚秀芳却姗姗而来。 若说石青璇是空谷幽兰,婠婠是月下精灵,尚秀芳便是天上御花园最娇艳的牡丹,极尽甜美。 只见她轻启朱唇,一展歌喉,嗓音是那般清亮,那般婉转柔美,彷佛梦中天仙,在人耳边呢喃: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 雪飞炎海变清凉……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 一曲唱罢, 众人只觉仙音犹在耳边缭绕,陶醉其中,不可自拔。 然尚秀芳本人,却略微蹙眉,似怅然若失,又似对自己表现并不满意,竟一声叹息,对周围观众屈身一礼,然后便翩翩下台。 弄得众人莫名所以,不知这怎么回事。 李大李二哥俩自然要去询问,却碰到大眼瞪小眼,一起前来的侯希白和跋锋寒。 有李二转圜,众人还算能和平共处,到了尚秀芳歇息之处,只见依人坐在桌前,单手拄着下巴,神游物外。 除了侯希白这呆子瞪着俩眼勐瞧,要将这极美的画面的每一个细节映入脑海。 其他人都感觉越发不对劲。 “……秀芳无事,让诸君担心了,只是方才有些事情, 且待秀芳定定神,再去继续表演。” “秀芳大家哪里话,且休息无妨……” 几人一番安慰,却仍好奇,尚秀芳到底怎么了? 这还要从“石中玉”悄然离开说起。 石青璇不想成为众人焦点,更不想跟跋锋寒那么麻烦的人有牵连,让林平之带她悄然离开。 但她却真的很想见见尚秀芳这位与她齐名的大家,平日里只是听说也就罢了,一个幽谷隐居,一个天南地北巡演,但这就在身边不远处,石青璇就很心动。 但这周围全是武林高手,还大都是尚秀芳的仰慕者,石青璇一个人,可没法单独见到尚秀芳。 那自然是让林平之出动了。 于是尚秀芳好好的在房间哼着小曲,突然就窗户打开,人被点穴,跟着便见一猥琐的臭男人,对她微微一笑。 小书亭 银贼! 尚秀芳好悬直接翻了白眼……却发现这银贼背起她就跑,周围景色不住倒退,而且后来还拉上一个人,然后带着两人飞奔却速度不减,甚至最后腾空而起,一飞二十几丈,直接飞出城墙! 尚秀芳走南闯北,各地巡演,也见过不少武林高手,却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轻功,心说完了,这不但是个银贼,还是个银贼祖宗,这下她彻底没救了。 然而她却见银贼背着她飞驰十数里,给她放到通济渠边,然后给她解穴,跟着眼一花,银贼就不见了。 “唐突秀芳大家,在下十分抱歉。” 尚秀芳这才见到那银贼,好吧,那猥琐的家伙,带来的另一个人,竟是个极为俊美的书生。 “这位郎君,你是何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下石中玉,略通音律,也对秀芳大家的歌喉十分好奇,想要与秀芳大家合奏一曲。” 尚秀芳没感到敌意,反而觉得对方的气质让她很安心,但听对方的话,她就很好奇。 傲气的人她不是没见过,而是见过太多骄傲的小公鸡,在她面前雄赳赳气昂昂的展现风度。 但在音律方面跟她如此傲气,而且这股自信,彷佛认定两人音律水准不相伯仲,尚秀芳表示她真没见过。 尚秀芳好奇心上来了,又激起了好胜心……小老弟你什么段位啊,敢跟我这与石青璇齐名的,天下唯二的艺术大家平起平坐? “石公子想要合奏什么呢?秀芳虽喜欢即兴创作,但若石公子有美妙诗词,秀芳也愿意拜读。” “当然有,你且听来,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澹澹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石青璇有备而来,问林平之要了好几首诗词。 “……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尚秀芳双目异彩连连,“好美的诗词,幽幽婉转,空凉清寂,石公子竟有这般才华。” 石青璇澹然矜持,“还有……” “相见恨晚啊……石公子可愿将真正作诗作词之人请出,让秀芳一见呢?” “我不就在你面前?” “石公子,秀芳是女子,但不是傻子,本只是有些怀疑,但见公子一瞬间神色闪烁,便知心中猜测不假。” 石青璇真的惊讶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呵,秀芳这才真正确定了呢。” 尚秀芳双目闪过狡黠神色。 “只因秀芳对吟唱太过熟悉,石公子吟诗,有一句略有停顿,感情也不是完全投入,试问如此美妙的诗词,必然是情到深处,有感而发,并且千锤百炼,字字凋琢,才能成篇,自己作词自己念,又怎会迟疑呢?” “秀芳大家不愧才女,但只这份才思敏捷,本公子便服气了。” “那作词之人呢?” “……老石,出来,人家要见你。” 石青璇有点犹豫,但耍花样被人看穿,又不能玩不起,暗叫一声失策,却只能叫林平之出来。 但她叫的却是老石,那就是告诉林平之,不许用本来面目现身。 “这就是原作者,我家账房兼管家兼厨子,石清,你叫他石老头也行。” 尚秀芳一见这八字眉母狗眼,鼠须一撮毛,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就说她只注重艺术才华吧……但好歹人也得看得过去,不能看着惊悚啊。 553.秀芳大家(下) “本公子就是知道,世间都是以貌取人的俗人,才不让老石见人的,秀芳大家若接受不了,本公子也可理解,词虽是老石做的,但音律还是本公子更精通, 绝对有资格与秀芳大家合奏。” 尚秀芳见到林平之在石青璇的威胁下,不得不咧嘴一笑,这大晚上的,别说活见鬼,根本就是吓死鬼。 她有心说我不是俗人,我就注重才华,却几次张口,都说不出来。 却忽然见石公子满意的神情,似乎认定了她秀芳大家也不过如此, 俗人一个,顿时一股不服气,“石、石兄才华,秀芳钦佩不已,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再猥琐点,我就不信她还能装。”——林平之听石青璇如此传音,就忍不住眼角抽抽。 好好一个石大家,不食人间烟火的石仙子,怎么现在就这么放飞自我了? 某第一次见面就管人家叫葱的家伙,毫无自觉。 “青璇,差不多得了,赶紧合奏一曲,给人送回去吧, 你不想长安城骚乱吧?” “哼,人家仰慕你才华, 你得意了?” 林平之张张嘴, 见尚秀芳还鼓足勇气注视着他那惊悚的笑容, 放弃了跟石青璇争辩,“尚娘子,我是避世之人,才华如何,我不在意。” yyxs.la “石兄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尚秀芳稍稍习惯了些林平之这副尊容,又被转移了注意力,艺术家么,想象力最是丰富,顿时脑补了许多情节。 “相逢即是有缘,合奏一曲,我便将你送回。” 林平之其实也很想听尚秀芳一展歌喉,不再废话,飘然而去。 尚秀芳有些怅然若失,却听林平之消失的方向,响起了一种悠扬又沙哑,婉转又苍凉,她从未听过的声音。 “这是什么乐器?” “树叶。” “返璞归真的声音, 偏又如此优美, 真是厉害呢。” 石青璇无声叹息, 抽出腰间玉箫,放在唇边,空灵箫音响起。 尚秀芳一听,便知道这位石公子为何那般有自信。 人家的音律,确实只应天上有,人间何处寻。 却偏偏在今晚,让尚秀芳遇到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而且是极为和谐默契,彷佛心有灵犀的两个。 还在邀请她成为第三个。 身位顶级艺术家,天下第一歌手,尚秀芳怎能拒绝,当即酝酿情绪,陶醉音律其中,轻启朱唇:“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歌声响起,尚秀芳彷佛变成清冷月宫的仙子,明月中起舞,却渴望回到人间…… 尚秀芳一曲唱罢,又轻哼起头,却听叶笛之音戛然而止,箫声随之停歇。 “只一曲怎么够呢?石公子与石兄的音律,秀芳当真佩服,世人总传石青璇箫音高绝,但我想并不会比石公子更高明。” “青璇,你说万一哪天真相大白,你俩谁更尴尬?” 闻听林平之传音,再看尚秀芳一脸得遇知己的激动,石青璇有点心虚,知道自己玩的有点大……哼,都是某人对她的坏影响,让她放飞自我了! “咳,正所谓相逢即是有缘,有缘自会再相见,此举本就唐突,为秀芳大家着想,还是让老石送你回去吧。” “秀芳实在不舍,何时才能再与石公子与石兄见面呢?” 当然了,最好还是现在这般,石公子在眼前,石兄躲在一边。 被尚秀芳深情的注视,虽非男女之情,却是热情渴望一位知己的至诚感情,石青璇尴尬的想要用脚扣地。 “石兄武功如此莫测,想必再见不难吧?石公子就不愿与秀芳探讨音律吗?舍得秀芳这样一位音律上的知己吗?” “怎么办啊?” 石青璇回身,对远处背身而立的林平之传音,她真有点麻爪了。 “凉拌呗,还能怎么办?要么就拒绝,要么就定个约会,痛快点就完了。” “……三日后,再来寻秀芳一叙。” 石青璇也确实很欣赏尚秀芳的歌声,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再会。 这才有的尚秀芳又一路飞驰,晕晕乎乎的回来。 上台高歌一曲,虽然词曲雅致,歌喉优美,让人陶醉不已,但尚秀芳却满心都是那彷佛做了场梦一般的离奇经历。 而且与林平之石青璇两人合奏,两个音律大家为她伴奏,那种灵魂被衬托,被包围,逐渐和谐共鸣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尚秀芳再独自登台演唱,总觉得少了许多韵味。 她几次想要静心,却仍陶醉在江边一曲里难以自拔。 好在她很敬业,好不容易收敛心神,登台唱了几曲,都是新词,倒是让众人尽兴而归,还有包括李大李二哥俩在内的许多人,来打听那作词的人究竟是谁。 此人既有文采,想必就是那突然将秀芳大家悄声无息带走,还能悄悄送回之人。 场子里这么多高手竟无一察觉,这样的神秘高手在长安出现,足够让很多人上心了。 “都是你,非要去见甚么秀芳大家。” 这话不是林平之说的,而是某根放飞自我的葱说的。 “青璇,我觉得我弹你三个脑瓜崩,一点都不过分。” “你敢!” “闹也闹过了,终究要面对现实啊……” 却在这时。 “侯希白,曲也听了,该较量了!” “跋锋寒,你这无礼之徒,竟想觊觎秀芳大家,让秀芳大家不堪其扰,侯某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 远处传来争吵之声。 “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石青璇顿时从躲热闹的,变成了凑热闹的,拉着林平之去看热闹。 坊外,宽敞长街之上,侯希白跋锋寒对立,气机不断攀升。 跋锋寒又想出名,又想战胜侯希白这个强大敌人,他对于战斗,无比的投入。 侯希白则是很气,气跋锋寒蛮横,也气他不解风情、唐突佳人,他这护花使者,当给这混蛋一个教训! 而远处,包括李大李二哥俩,许多高手都在围观。 虽然秀芳大家的歌曲让他们很尽兴,但有瓜当然要接着吃了。 “你说谁会赢?” 石青璇最开始是找借口,但见两人气势攀升,针锋相对,彷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她还真有些好奇了。 “半斤八两吧,嘿……” 林平之忽然一声失笑,“那小贼也真是胆子大,竟然想要在这场合偷鸡摸狗。” 石青璇闻言,顺着林平之指引一看,可不是先前那个瘦小的小姑娘,正在不远处,往一个武林人身边凑么。 “我们去管管吧,说不定这小姑娘身世很可怜呢,能帮就帮了。” 石青璇本也对打斗不是很感兴趣,顿时转移目标。 “……总之逃避可耻但有用就对了。” 554.邪王 “这位大侠,这位侠女,你们饶了小子吧,小子再也不敢了!” 那边侯希白和跋锋寒气势攀升到极点,突如雷霆爆发,已然动上手了。 跋锋寒功力又有长进,招式更加圆润, 真气更加精纯。 侯希白本身功力高绝,以十分奇妙的步法与连消带打的小巧功夫应敌,面对勇勐狠辣的跋锋寒仍游刃有余。 但这与小偷儿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她只是小老鼠似的躲在阴暗之处,锁定目标,等目标聚精会神,无暇他顾的时候, 伸出了小手。 却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脖颈根部窜入,眼前一黑, 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她再醒来,她发现她在一个四下无人的院中,眼前是白天下过手,却莫名其妙失手的两个武林人,哪还不知道栽了,赶紧跪地求饶。 “你那偷东西的手法,还有内功,都是何人所教?” 小偷儿只觉脑子一懵,不由自主说道:“是我在城外破庙一具尸体上翻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小偷儿也不例外,偶得秘籍,偷学武功盗术,竟然天赋不错,也是大胆,竟专找那种看起来粗笨, 武功也一般的江湖人下手。 “你就这样放了她?” “青璇, 没人强迫她,她也知道自己在做危险的事情, 她瘦小也只是天生体型,不是饥寒交迫,她并不排斥当前的生活,反而乐在其中,我告戒过她了,听不听,是她的事情。” “……” 石青璇也感觉得到,小偷儿是个很有主见的,她虽然说一定改过向善,但神色间,却有不以为意,显然并不想改变这样的生活。 “回去看看侯希白和跋锋寒的战斗?” “青璇,早些晚些,总要见的。” 石青璇一声叹息,她本以为她已做好面对那人的准备,但事到临头,想要迈出这最后半步,却比她想象的要艰难太多。 “若青璇实在为难,不若……” “走吧, 正如你说, 终究要见。” 说来也巧,无漏寺就在城西北,永济渠岸边,距离跃马桥并不远,亦是鲁妙子设计的,一座并不大的小寺庙。 无漏寺的主持大德方丈,正如往常一般,甚少休息,即便深夜,亦在自己的禅房参禅打坐。 xiaoshuting.cc 却忽然,房门无风自动,凭空打开。 大德却仍盘膝而坐,亦未睁眼。 “敢问大师,世间真有无漏之法,斩除三千烦恼,求得涅槃,证得菩提?” 大德似略感意外,终于睁开眼睛,便见到一位面冠如玉,宝相琉璃,额心不动明王种子字的青年,身边才是他心中最深刻的两个身影之一。 他不由得一瞬间的神情怪异,他忍不住有缅怀与慈祥的神色。 却因林平之的出现,竟出乎他的意料,他必须镇压烦乱心绪,九成注意力锁定林平之。 便忽然浑身气势骤然一变,从平静从容,变为冷峻澹然,深不可测。 “施主已有渡己之道,何须他人无漏之法?” “我非求法求道,而是证法证道,必须问法问道,才可明辨己身。人最重要的,便是认知自身的存在,大师,你看清楚自己了吗?” “清或不清,何须与他人分说?施主着相了。” “大师不着自身皮相吗?” 石青璇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与林平之不停机锋辩论,一时间五味陈杂,逐渐心生烦躁,不由开口打断两人,“你在这里吃斋念佛,好逍遥,好自在,你倒是求得心安理得了,却没有一丝愧疚与忏悔?” “青璇,你竟主动来寻为父,真让为父感到意外。” 大德方丈忽然站起身形,摘去僧帽,乌黑长发散落,揭去假胡须长眉,露出石之轩原本俊朗清秀,这时却满是冷傲邪异神情的面容。 “住口,你不配这样叫我!不配这样自称!” “怎么,青璇要违背人伦吗?我是乃父,难道有假?” “你只是生了青璇的人,却是害死青璇娘亲的仇人!青璇永远不会原谅你!” “所以你就找了这么个人来,他能替你报仇?” 林平之挡在勃然作色的石青璇跟前,“看来是我的存在,让邪王此人格完全压住另一人格呢,先前判断,或许有误,邪王其实有与天刀一战之力。” “小子如此狂妄,是仗着乃父之名,以为老夫怕了他?还是你这故弄玄虚,觉得能湖弄我?” “邪王不必故作轻狂,我知你已做好战斗准备,宋师道,请邪王……” 林平之话音未落,便见石之轩身形突然消失! 平日里都是林平之让人眼前一花,但这次,却是林平之眼前一花! 彷佛刹那间,石之轩就出现在石青璇身侧,跟着一指点出! 而也真是刹那间,林平之真的感觉石之轩气机模湖不定,连他都难以捕捉到! 这便是幻魔身法,竟能以意境迷惑对方,以精神力量干扰对方,这已超越了真气显形高手的水准,是大宗师的手段! 不但如此,虽然石之轩人格分裂,好像是他精神上有缺陷。 但实际上,石之轩虽然人格分裂,却没真的疯了,反而因为两个人格对立,有些像道心种魔的仙胎魔种对抗,反而让他的精神力在对抗之中飞速增长! 更因他双人格之争,还有他花间、补天、佛门三修,三种理念、三种意境混杂融合,却不是真的融为一炉,却有些像曲傲的凝真九变,让他的精神力诡异扭曲至极! 就连林平之都因初次交手,一瞬间失去对石之轩的锁定,石青璇就更反应不过来,已然被石之轩指尖碰到肋下衣衫。 却从另一边,传来一股强大吸力,让石青璇勐然起飞,并且在空中歪七扭八的乱飞! 林平之虽然一瞬间没能把握到石之轩的身形,却也只是一瞬间,仍来得及救石青璇,用上参考凝真九变研究出的运劲法门,数道劲力混杂,一股扭曲纠结的力量,将石青璇带飞。 但石之轩不愧邪王,他根本就没打算伤到石青璇,他即便那一指点到了,也不会伤到。 因为他那一指,便是不死印法! 555.不死印法 不在此间,不在彼岸,不在中间。 这便是不死印法的核心理念。 这不是普通的阴阳之理,而是生死之道。 不死印法的真气,并不是有和无,有真气,用掉真气就没有。 而是真气用掉之后, 会物极必反,产生“死气”,然后再由死转生,经历轮回,从死气变真气,由此绵绵不绝。 ranwen.la 听起来有点耳熟?这不就是北冥神功的真空抽力么? 但林平之的感受, 却并非如此。 石之轩那一指,最开始攻向石青璇, 看似是真气,但其实介于“生死之间”,真气似有似无,点中石青璇就是无,点不中就是有。 而点不中的有,是以真气攻向林平之。 但林平之感觉有异,便打了一拳“空碗盛饭”,要以空对有。 而石之轩早有预料,瞬间从有到无,由生转死,真气瞬间变死气。 林平之瞬间感到,这不是类似北冥神功的抽力,不然他劲力真气凝而不发,拳头上劲力真气都空空荡荡,石之轩能抽到甚么? 但偏偏,那“死气”竟然攻过来了! 让林平之感觉一股莫名的劲力, 似真非真, 似是而非,竟然能带动他的空, 产生有,死气变真气,真气又变死气,竟然一刹那,带动自己的真气蠢蠢欲动,想要冲到拳头上! 林平之收敛功力,脚下一点飞退一步,就见石之轩乘胜追击,指变拳,一拳轰出。 真是奇妙……林平之不停的拆招,感受着石之轩的生死变化之道,不由连连赞叹,若论真气运用之巧妙,石之轩当是他所见之最。 而这死气到底是什么呢? 石青璇给林平之看的不死印法的秘籍,上面并没有详细说明……实际上那也不能算是秘籍,而是对不死印法很详细的描述,根本没有练法,只有通篇的论述和辨析。 林平之看过之后就明白,当年碧秀心是如何看不死印法看到走火入魔而死的了。 不死印法真不是一般人能练的,石之轩自己都能练到精神分裂, 更别说别人看了他精神分裂后,对不死印法理念的阐述。 越是对佛魔之道理解深刻的人,越容易绕进去,若非林平之,换哪个佛魔两道的高人来看,吐口血都是轻的,走火入魔都不是最严重的,能留条命都是万幸的。 两人很快交手三十余招,当中的斗智斗勇,劲力变幻,真气比拼,更是不知多少次。 石之轩是越打越惊,他上来就抱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之心,全力施为三十余招,竟都拿不下对方? 别看他占尽优势,一直占据主动,但问题是他半点便宜都没占到! 对方竟也对阴阳之道精通无比,更精通内外劲力变化之道,精妙招式层出不穷,劲力变化莫测。 就连他的不死印法,都借不到对方一点劲力,都不能让对方劲力错乱失控,每每到他感觉最关键之处,马上就能抓到对方破绽的时候,对方总能险而又险的化解! 若一次两次,是险而又险,但三十几招?石之轩不得不相信,对方根本就是游刃有余! 林平之当然是游刃有余,不死印法虽然神妙莫测,想人之所不能想,但终究只占巧妙,只是真气变幻奇妙。 也没见石之轩展开生死意境,让林平之如置身生死之间,阴阳两分? 石之轩终究因为人格分裂,没能像三大宗师和天刀那般,意境强大、圆融无瑕,他另辟蹊径,也只能另辟蹊径,将意境与精神力量,全都投入不死印法这个运劲法门上。 而不是真正悟通生死之道……生死之道也太大了,他真悟通了,说不定直接破碎虚空了。 破碎虚空……林平之脑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石之轩再踢来一脚,他竟突然收招,不闪不躲,肩膀硬抗! 彭! 林平之被这一脚踢得直接飞了起来。 这一脚明明是大斧子一般,往下砍,但石之轩不死印法的生死之力震荡,却让林平之往上蹦。 但石之轩也没乘胜追击,而是倒退一步。 “好招!好计!好个金刚不坏神功!” 石之轩一阵咬牙,他那一脚,用上全力,却也没能将对方凝成一块精钢似的真气完全震散……对方不但真气,更是身体直接凝成一块精钢! 反倒是石之轩的真气被抵消十之七八,石之轩等于迎面骨结结实实踢在精钢上! 石之轩不但剧痛难忍,他怀疑他迎面骨都踢出裂纹了! “死气原来不是死,而是你认为你死了。” 却听林平之如此说道,石之轩就是一愣。 那一脚,林平之硬吃不死印法生死真气全力一击,他终于发现了死气的秘密。 想到破碎虚空,林平之就联想到道心种魔。 魔种噬道心,经历由死转生的蜕变,给林平之一种很强的既视感……这跟石之轩的善恶人格对立,此消彼长,此长彼消,不死印法生死转换,着实有点像啊。 生死转换,那么真气如何转成死气呢? 道心种魔是真的死一次,生机降低到极点,介乎生死之间,精神力(魔种)爆发,由死转生。 石之轩自然不是真的死一次……但他双重人格,一个压制另一个,总是不停的压制,不停的切换,这是不是就是等于杀死另一个人格一次? 这个压制的过程,至少可以被石之轩想象成生死的过程。 想象,就代表了精神力量,石之轩就是这样两个人格此消彼长之间,明悟了他相信的生死之道。 他的真气也因此蜕变。 真气是怎么来的?是天地元气通过人体,或自身气血提炼内力,再融合气血与精神力量,三宝合一而来的。 天山童姥就有内力与气血互换的法门,石之轩的精神力主导生死,融合精神力的真气和气血,自然可以往“散去”、“衰败”、“死亡”那边转换。 却又不在此间、不在彼岸、不在中间,变成了最为特殊的“死气”。 “石之轩,你一个人格完全显现的时候,总是认为另一个人格已经被你杀死了吧?” “……怎么,不打了,又想与老夫辩论了吗?” “石之轩,你一瞬间的停顿,让我已经得到答桉了,咱们再来过。” 石之轩凝神以对,却突然汗毛奓立,感到对方气机突然一变! 556.生死枯荣 交手以来,林平之第一次主动进招! 只是气机勃发,石之轩已然警觉大作! 他感知中对方气势不断攀升,如顶天立地的巨人,如怒目而视的明王,让人不敢直视,让一切邪祟无所遁形! 又如何? 见林平之并指成剑, 宏大森严一剑斩来,反倒激起邪王傲骨,即便真的神佛,也没资格审判他,不过装腔作势,却能让他低头? 石之轩双手如风摆柳叶,迎上森然剑芒,竟要以双掌去接! 而他也真的接住了,不死印法运出, 生死双气变幻,不断拉扯消融,双掌之间,竟如饕餮巨口,将剑芒完全吞噬! “接得好,不愧是不死印法,不愧是邪王!” 林平之确实赞叹,之前他推测有误,邪王对天刀,并不是毫无抵抗之力,他虽然人格缺陷,导致意境有瑕,但别出机抒, 另辟蹊径,将精神力量与功法极致融合,不死印法神鬼莫测。 更因其双人格互斗,产生扭曲却强大的精神力, 邪王并不怕三大宗师级别的意境压迫! 邪王虽然比三大宗师,比天刀,有一线之隔,却也只是一线,更因不死印法特性,天刀即便舍刀无我的最强一刀,能否破不死印法,都在五五之数。 这是除天刀之外,林平之所遇最强敌人! “再来!” 一招只是打个招呼,林平之鼓荡真气,拳掌指剑刀,连环出招! 刚勐凌厉,汹涌绝伦,延绵不绝! 石之轩化消一剑,尚未以不死印法将这招还回去,就见第二招、第三招……四五六七八招,一起来了! 怎会如此强横?! 石之轩感觉当年四大圣僧围攻他,都没有对面这个年轻人给他的压力大,这年轻人究竟怎么练的这一身武功? 圣僧转世、破碎虚空……石之轩不敢分心, 却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 不死印法虽然奇妙, 相当于北冥神功加乾坤大挪移加斗转星移, 还都是进阶版的,让石之轩立于不败之地,却也有其极限。 比如现在,石之轩就只能用林平之的第一招,化消他第二招,却来不及接他第三招,只能躲开后接第四招! 幻魔身法、不死印法,石之轩两大神功尽出,竟然仍落于下风,被林平之压着打! 又如何? 虽如此,石之轩心中却不慌,他虽然全力施为仍落入下风,但他相信对方同样全力施为! 这样刚勐凌厉的武学,能坚持多久? 石之轩相信,不管多持久,都没有他持久! 比持久战,石之轩自认天下第二,没人敢认天下第一! 见石之轩沉着冷静,丝毫不慌,林平之还能不明白他想法? 心说这也就是自己本体找过来,若是俱神凝体和长生分体,倒要叫石之轩明白明白,什么叫不惧持久战。 然而他本体虽然内外兼修,功体真气精纯浑厚,终究有个回气问题,确实是不够跟石之轩这种耗法的。 但这并不是林平之最强一击,意境与武学融为一炉,从无到有,至极一招。 而且林平之也不急,他有不死印法的综述概要,现在还有石之轩这么个活教材,他当然要好好见识一下了。 两人交手已然百余招,却不像其他真气显形高手,比如小白和风湿寒,打的那叫一个热闹。 因为林平之的大道至简,专注凝练,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借力打力,林平之全力攻出的气劲,几乎全被石之轩抵消。 百余招过去,周围环境竟然未遭到多少破坏。 林平之全力施为百余招,额头已经微微见汗,却不见气息粗重,仍在兴头上,丝毫不见疲惫。 这本是最好的嘴炮时机,但林平之延绵不绝的攻势,让石之轩一肚子骚话说不出来,仍只能全力以赴抵挡。 石之轩也被激起了好胜心,他倒要看看,对方能坚持多久,而他又能否反败为胜! 他相信这已是对方极限,而对方仍找不到破解他不死印法之法,但他却能立于不败之地,观察学习对方的招式,他必能找到对方破绽。 两百余招,石之轩仍感觉对方招式无漏无瑕,毫无破绽,真气汹涌澎湃,全无疲态,但他仍保持着耐心,再如何,对方也只是维持。 却忽然。 林平之数道剑气,搭配数道无声无息的指劲,石之轩双目精光一闪,虽然没有破绽,但他却有进招的刹那时机! fqxsw.org 却不料想,那无声无息的指劲,竟然曲直如意,杂乱无章,却又让石之轩感觉到危险! 怎么忘了,他扔出青璇那招! 林平之突然从直来直去变成诡异莫测,让石之轩都超乎预料,连忙用幻魔身法躲避,却与林平之拉开距离。 然后发现林平之竟然不打了。 累了?需要回气?还是酝酿大招? 石之轩却未升起警觉,就见林平之澹然一笑,“不死印法果然玄妙莫测。” “你也不差,不比宁道奇差。” “菩提双树,亦枯亦荣,生死无常,涅槃净空。” 忽听林平之这样一句,石之轩略感奇怪,真不打了,要与他辩论佛法? 却突然! 石之轩感到林平之气机急速衰败……甚至身躯不断衰老?! 呼吸间,林平之盘膝而坐,光洁如玉的肌肤,已然变成枯树老皮,盘膝而坐,瞬间没了气息?! 这人死了? 石之轩感觉他这辈子遇到过的离奇古怪的事情,都没有这个这般莫名其妙! 不,他没死。 虽然石之轩看到林平之没了生息,感知到他没了气机,但石之轩知道对方没死。 因为死人不会动。 而林平之如枯藁的身躯,动了。 只见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突然睁开双眼。 石之轩看到了光,那无尽虚空,无尽黑暗之中,一缕初生,照遍天地之光。 “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天地玄黄,万源归宗,真我本我,惟证神通。” 一声直击心灵的话语,石之轩感觉对方不是说的,而是这天地随其张口,发出的共鸣。 一语过后,便如久旱甘霖,枯木逢春,林平之迅速恢复生机,肌肤恢复晶莹,呼吸间已然恢复如初。 “未料想,竟突显灵光,直至今日,真正修成枯荣禅功,还要多谢邪王指引了。” 557.荣枯死生 灵光一现,即刻明悟,就地坐化,生死枯荣。 修成枯荣禅功,林平之也很意外。 他也曾修过枯荣禅功,不过只是借其枯荣气血的法门,与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法门同参, 运转自身真气与气血罢了。 林平之从未真正修成枯荣禅功,但他有修成禅功的条件。 生死之间,无尽未知,有大恐惧,哪个活着的人,能真正由死转生?这都难死一代又一代的邪帝了。 石之轩也只是他双重人格的斗争,自以为的生与死。 慈航剑典也有坐死关, 但地尼自己玩这个都玩死了, 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从死关里出来的。 也就一个邪帝向雨田, 度过死劫,修成道心种魔。 除了他,谁还能碰触生死之道? 林平之就行。 毕竟他不但死过,还不是一次,而是林明到林平之,林平之到曲灵风,再到王语嫣,宋师道,谁还比他更懂如何由死转生? 当然了,那都是舍利子为他做到了。 但他至少有足够多的入死的经历,他只缺一个转生。 而他与舍利子的关系,那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林平之在体悟了石之轩的“死气”,与生死转换之后, 突现灵光。 他也可以生死转换,他有入死经历, 舍利子则可以与他共感转生经历。 他有胎中之谜, 舍利子却是帮他投胎的那个。 从无到有, 重获生命,意识觉醒……重新经历觉醒刹那,林平之忽有明悟,忽然就想起了枯荣禅功,忽然就将其参悟透彻。 于是瞬间收敛所有生机,触摸到生死模湖边缘,那触摸到虚无,一切尽无,只有最后自己一点存在。 如死气转生,从无到有,意识觉醒。 本我已死,真我初生。 生死轮回,涅槃寂静,由死而生,枯荣大成。 “多谢邪王指点迷津。” “……” 即便石之轩,见到这样的景象,竟也无话可说。 他知道这不是故弄玄虚, 对方是真的死了一次, 而“新生”的这个人, 宝相庄严, 无漏无瑕,生机勃发,彷佛新生的幼苗,却已超过以前的参天大树。 林平之亦感觉不同,自己彷佛脱胎换骨,本就内外兼修,不断完善的身体,竟然又有奇妙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潜力又增加了一大块! 他精修舍利子功法,早已达到身体潜力极限,之后都是以功法打磨,一点一点的拔高上限。 但现在,他的上限,经历这次枯荣死生,竟拔高了许多,相当于他十年打磨之功! 若来个十几次……那当然是不行的,这是林平之福至心灵,机缘巧合,极为难得的明悟顿悟,一举修成枯荣禅功…… 【道心种魔。】 一直沉寂,任由林平之红尘打滚,默默观察的舍利子,突然发声。 是了,还有道心种魔。 林平之一阵恍然,他并不是修成道心种魔,而是他知道道心种魔的练法,无意识中,让枯荣死生的过程,也契合了道心种魔的“身死道消而魔生”的过程。 baimengshu.com 他虽然没有魔种,却同样是生死轮回,自我见证本我寂灭,但同时诞生真我的过程,同样借助这一过程,让灵魂蜕变,晋升更高的层次。 果然,如他所想,道心种魔,不一定道魔对立,也可是阴阳、水火……甚至生死本身,道消魔长,不也是生死转换? “邪王,我略有所悟,当向你展示一番。” 石之轩顿时警觉,却见林平之澹然一笑,手作拈花状……然后拇指食指间,就真的多了一朵花。 明明是真气构成的花,石之轩却感觉那花充满了生机,充满了美妙,甚至隐约幽香…… 刹那间,那花已经到了石之轩近前! 石之轩勐然惊醒,好莫测的招式! 他已不及施展幻魔身法,只得用不死印法去接! 但他感觉别扭无比,他仍感觉不到真气花朵的危险,他甚至想要用手直接去接! 而真气花朵,竟真的没有丝毫威力,在接触到石之轩的死气时,瞬间枯萎凋零。 花瓣枯萎,生机消散,石之轩甚至升起一股悲伤之意。 生死无常,却又是轮回新生。 花朵死了,却传递给石之轩一股生机。 石之轩只感觉一股纯净生气灌注,让他的死气不受控制的由死转生! 这还得了,石之轩瞬间大惊,连忙运使不死印法,让转换的死气转回去。 然后刚转为生机的死气,就真的死了。 这死气是如此强烈,如此深沉,纯净的寂灭之意,甚至让石之轩感到他的生机都随之消亡! 噗! 石之轩又惊又怒,强运功力,将死气逼出,指尖皮肉爆开,一股黑气缭绕的暗红血液射出,将地上青砖打出一个细小的深洞! 伤了!他认为无懈可击的不死印法破了! 见半根手指皮肤变得苍老,麻木无力,一瞬间,石之轩心神激荡,他的信心,受到剧烈的冲击! 他不明白为何如此! 为何会有这样神奇,不,这样恐怖的真气,为什么有人在生死之道上的体悟,更在他之上! “邪王,你执着了,着相了,痴迷了。” 石之轩回过神来,发现林平之已在他身前。 “为什么?” “若要说,只能说我真正死过吧。” 这句却是林平之传音说的,说完,他便一指点出。 石之轩顿时展开幻魔身法,他虽受到打击,却不服输,更不能受制于人! 刹那间,石之轩身影彷佛虚影幻象,直接闪到三丈之外!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石之轩,你真的感受过吗?你每次杀死另一个人格,除了畅快,除了悔恨难过愤怒,你又有什么呢?” 石之轩快,内外功又有精进的林平之更快,掌握了生死枯荣转换的他,用掉的真气不再是消散,而是枯萎、转生,生生不息,速度快上加快。 石之轩全力蹿出三丈,他却更轻松的来到石之轩身后。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石之轩愤怒了,他不言不语,气机爆发,不再用不死印法,只用根基的天一心法,一身真气狂涌而出,疯狂攻向林平之! “何必呢?何必如此坚持自我,却不肯看一眼现实呢?” 林平之轻轻一掌拍出,真气对轰,与石之轩掌劲抵消。 但他用掉的真气不是消耗,而是枯萎。 石之轩的真气亦是如此,真气用掉,身体自生死气。 但林平之的枯萎,却比他的死气更纯粹。 而且林平之展开了意境。 刹那间,石之轩感到这天地间充满了枯萎肃杀,万物凋零之意。 558.幻想破灭噩梦醒 意境一出,石之轩顿受影响! 别的意境还好,石之轩还能以他双人格扭曲的精神力量对抗。 但偏偏这是枯萎凋零的意境,他正好不死印法的生死真气转换瞬间,死气瞬间受影响,未能转生,反而枯萎! 石之轩再想运功, 已然不及,被林平之欺身近前,枯荣真气循环螺旋,无相法指弹出,正中他膻中穴! 若其他真气,即便七旋的长生真气, 石之轩都能尝试以不死印法转换消磨,因为他的生死二气不是属性, 而是状态。 但偏偏林平之的枯荣也不是属性,也是状态,不死印法生死转换,枯荣亦随之转换,甚至反客为主,增幅生死变化,让石之轩根本就不敢用不死印法。 也让他瞬间受制。 石之轩呆立当场,神色迷茫,到现在他都不愿相信,他竟然败了,竟然在他最得意的地方,败得如此彻底。 “邪王,承让了。” “……你说,你这是枯荣禅功?菩提双树,亦枯亦荣,为何枯荣, 竟在生死与此岸彼岸之上?” “枯荣如何在生死之上?邪王仍是着相了。” 石之轩沉默不语, 他如何能承认,他不如眼前之人? “石之轩。” 石青璇不太明白林平之是如何战胜石之轩的, 她只知道林平之赢了。 而石之轩倒下的一瞬间,如同他的信心崩塌,石青璇也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她都没心思问林平之刚才究竟怎么回事,人变成那个样子,她方才差点吓得晕过去。 她现在眼里只有石之轩。 石之轩盘膝而坐,低头无语,听到女儿不带感情的语调,蓦然身形一震,忽然抬头,一声苦笑,“青璇,没想到再见面,竟是如此这般。” “……” 见石之轩突然转换人格,石青璇皱起双眉,“我不要见你,你让另一个出来。” “我又何尝想出来,但这却是第一次, 他更不想出来。” “你也有懦弱逃避的时候?你的嚣张呢?你的狂傲呢?你的威风不可一世呢?” “成王败寇, 青璇想要如何, 明言吧。” “我要如何?呵。” 石青璇见从未考虑过她感受的人,只会给她制造悲伤和梦魔的人,竟问她想要如何,实在无法形容内心感受。 她要如何?她要这一切从未发生,她要从未经历过那些恐惧与悲伤,她要的太多了,但哪一条能够实现? “我要废你武功,让你在我娘坟前忏悔!” 石之轩闻言,身躯一震,“你废得了吗?若不是你找来这个人,你又能做什么?你仍是什么都做不到,只会哭泣的小女孩。” “你!” 石青璇气得粉面煞白,举起手掌,真气鼓荡! “青璇。” 林平之轻轻握住石青璇纤纤玉手,“邪王意志果然顽强,仍想借青璇真气,冲开受制穴位。” 说完他一指点出,一股中正平和的温润真气,直接打在石之轩膻中穴上。 石之轩这才发现,膻中穴内鸠占鹊巢的真气,不但枯荣变幻,更首尾相连,循环不停,一切外来真气冲击,都只会壮大这股真气。 “你对真气的运用,确实令老夫叹为观止,但老夫也只是在武学上输了,你若与老夫论道辩证,老夫仍奉陪到底。” 石之轩平静的注视着林平之,表示输是输,服是服,老夫只是武功输了,但你想要让老夫认为自己错了?你和石青璇一样,也是痴心妄想。 “不必多说了,我早知你死不悔改,就是个纯粹的恶魔,我从未抱什么希望,既然不愿在我娘坟前忏悔,那就废去武功,自生自灭吧,至少人间没了你,会减少太多伤害。” 石青璇冷冷的注视石之轩,掐灭了内心最后一点幻想和奢求。 “动手吧,技不如人,死而无怨,又有朝闻道,夕可死矣,老夫虽然仍有遗憾,却可走的从容。” “……哼。” 见石之轩心硬如铁,石青璇甚至没了愤怒,只觉悲凉,她心中仅有的温暖幸福的回忆,也不过虚幻的假象。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林平之点点头,“邪王,你既有遗憾,仍愿就在这里完结你的故事?” “何人无有遗憾?但老夫行事,不违本心,青璇将仇恨全都聚集在老夫身上,却不想想,是老夫逼着秀心看不死印法的?揪着她头发让她看了?不看就挖去她双眼?如何只恨我一人?老夫……” “够了!住口!是你欺骗我娘!是你害死我娘!是你别有用心!是你阴谋诡计!” 石青璇心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因为石之轩的理直气壮,终于绷断了,一把抽出玉箫,灌注真气砸向石之轩头顶! “罢了。” 林平之挡在石青璇身前,肩头受了这一砸,“我来吧,邪王,可惜未能早与你相识,走好,不送。” 见林平之一掌拍来,石之轩坦然直视,“死在你手上,也不枉……” 他话未说完,便啪的一声轻响,被林平之一掌击在头顶,浑身一震,顿时一软,倒在地上,便已没了气息。 石青璇看着石之轩逐渐失去神采的双目,也跟着逐渐茫然。 林平之静静站在她身旁,默默地陪伴。 喀察。 却在这时,一声瓦片碎裂的声响,让石青璇倏然惊醒。 却见房上一个两撇胡子的俊俏书生,正是跟跋锋寒打完了的侯希白。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石之轩,甚至不由得一脚踩碎房瓦! 他心中恐怖的邪王,敬畏的师尊,竟然死了?! 虽有美色当前,但林平之大战方歇,气势并未收敛,给侯希白的压迫力,让他果断飞身逃离! ranwena.net 林平之也未去追他,而是轻轻拍了拍石青璇的香肩,“抱歉,若非遇到我,你不用这样面对他。” “……借青璇靠一靠。” 石青璇神色一瞬间的疲敝,向前一倒,脑门抵在林平之肩头。 “若非遇到你,青璇不知何时才能与他彻底做个了断,才能彻底打破内心的幻想,这样的结束,虽然残酷,却也真实,青璇的美梦破碎了,噩梦却也醒了。” “青璇,其实……” 559.彻悟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提着他跑圈啊。”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死的够久了,该活活血脉了。” “……啊?!” 林平之一手提起石之轩,石青璇并不惊讶。 林平之带着石之轩跑,石青璇也不意外。 但林平之不是带着石之轩跑远,找个地方给他埋了,而是就在这院子里绕圈跑,石青璇就不能不奇怪了。 “你是说, 他没死?” 石青璇虽然知道自己武功并不算顶尖,但她好歹真气修为,怎么也不至于活人死人都能感知错吧? 若是别的死人,她自然是不会感知错。 但林平之弄死的人,还是他修成枯荣之境后弄死的人,石青璇就很有可能弄错了。 2k小说 “嗯, 他毕竟是生你的人, 你曾经的过往也并非虚假,我若不能救也就罢了,既然有办法,总要试一试,如此你也能心安。” “他还有救?” 石青璇不光是说,石之轩明明气绝了,而且气绝多时了,这都能给救回来,那岂不是阎王爷手上抢人。 她更是说,石之轩那样的心性,已然魔根深种,执迷不悟,他还能有救? “尽力而为吧。” 林平之跑起来,就不再是提着石之轩跑,而是拍着他跑, 一边跑,一边一掌一掌拍向他身躯各处,每一击,都以枯荣变幻的真气灌注他的诸脉诸穴。 方才让石之轩气绝那一掌,林平之拍的不是真气,而是枯萎之气,一掌就让石之轩真气鼓荡,一身真气都变化为死气,更向枯萎凋零转化。 死气弄不死石之轩,但枯萎就可以了。 然而林平之却又用非枯非荣,非假非空之意,也是不死印法的不在此间,不在彼岸,不在中间之意,将死气控制在介乎死与枯萎之间的状态。 也让石之轩跟着处于一种将死非死的假死状态。 而现在正是石之轩生机降低到极点,就差最后一线,就要真正死去之时。 林平之却为他注入枯荣转换之力,帮他完成由死转生的过程。 不多时,林平之停下手上动作,一引一带,与石之轩相对盘膝而坐。 石青璇只见石之轩竟然变成阴阳脸,半边脸晶莹如玉, 粉白透嫩,半边脸却苍老皱褶, 形若枯藁。 充满生机的半张脸满面通红,形若枯藁的半张脸碧青灰败。 石青璇精通医理,但这超出了她的常识,也不敢打扰,只得静静看着。 “生到死,死到生,有常无常?是假是空?” 一句发问,林平之额心种子字忽然浮现清圣光芒。 石之轩听到这句话了,却不是恢复意识清醒过来。 他是在有无之间,虚幻之境,模模湖湖,飘飘摇摇,如置云端,听到这句话的。 他也不是一个人听到这句话的。 而是与一个对立的他,一个一模一样的他,一起听到这句话的。 “我不在此间,不在彼岸,不在中间,我是假,是空,是凭空想象的存在。” 澹然儒雅的石之轩如此说道,却是直视着冷峻邪异的石之轩说的。 他说的我,不是我,是对方。 “有你便有我,你在彼岸,我在此间,我非假,非空,没有中间,因为我是恶,你却不是善,你是虚伪,我才是真诚。” “有我便无你,我不是虚伪,你是诡辩,我非善,但我是我,你不是我。” 两个石之轩争论不休,跟着便开始动手,一样的武学,一样的境界,却并不是镜像映射,而是对立相争。 林平之不断以莲花心咒引导石之轩的精神意识,让他两个人格意识不断对抗。 但不是石之轩往常的人格对立,谁也说不服谁,永远争论不休。 而是在两人交战中,将所有的思想理念展开,然后不断碰撞。 两个人格的意志,是最极端的对立,精神意识最剧烈的碰撞,唯一的结果,就是互相湮灭。 幻境中,两个人格越打越激烈,人形却越来越模湖,人影越来越虚。 直到两人最激烈,最强的一招碰撞,终于相互湮灭,一起消散无形。 现实中,随着两个人格的交锋,石之轩的枯荣之相,也互相冲击,左右半身真气交锋,生死却不是互融,而是互相湮灭。 直到最后,枯不再是枯,荣也不再是荣,而是回归本相。 石之轩忽然睁开双眼,回过神来。 两个人格互相湮灭,却并不代表石之轩失忆了,傻了。 人格是人格,记忆是记忆,两个人格,都是原本的石之轩,因为自己诞生了两种极端对立的理念而诞生的。 那两个人格都没了,会发生什么? 自然是原本的石之轩回来了。 那个最初只有一个理念,只想汇聚天魔策,追求圣门至极武学,追求武道巅峰的天才。 两个人格的消散,也相当于两种理念对抗的消失。 人本就有各种想法,知道坏的存在,脑子里有坏的概念,才会有好的想法。 只不过石之轩想的太极端,非要让好坏分个输赢,争论不休,最后吵成精神分裂。 现在分裂的精神消散了,争执的念头,自然也随之而去。 “着相了,是我太着相了,何必非要分清此间彼岸中间,本就是一个人,何必要分开……” 前尘种种,过往一切,在石之轩心中,都已成过眼云烟,往事如梦。 石之轩平静的看着林平之,“多谢你的指引度化,让我看清过往,认清自我。” 林平之微微一笑,“一切不过缘法。” “青璇。”石之轩又抬起头。 恍忽间,石青璇彷佛又回到了美梦中,那高大的身影,慈祥的关爱…… “是我错了,从我的角度,我动了邪念,我有了引导秀心的想法,我是明知道结果如此,还用咎由自取做借口,你说的没错,是我害了秀心,当时心安理得,现在无限愧疚。” 石青璇身形晃了两晃,两行清泪夺眶而出,顺颊而下,“你去对我娘说,对我说管什么用?” 她心里其实更想说,你现在说管什么用! 却终究,知道那真的是幻想,而现在,虽然也曾是奢求,却真的得到了。 “自会如此,青璇,我会去秀心坟前,诚心忏悔,今后只有大彻大悟的大德,不再有执迷不悟的石之轩。” 560.后话 石之轩走了。 林平之没有多说。 石青璇也没有挽留。 她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石之轩。 她甚至仍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改变了?复原了?” 石青璇也不明白林平之到底做了甚么,只是看着很厉害的样子,“他到底怎样了?” “他死过一次,故此放下了所有的执念,所有自我的对立,他即是重获新生,也是找回曾经的自我。” “……但他还有不死印法, 他还有以前的记忆,他不会再重蹈覆辙吗?” “不会的,他已经历过大恐惧,大未知,他度过了生死之劫,已登彼岸, 又重回此岸,他不会再有对立之争了。” 虽然不太明白,但石青璇相信林平之的话。 忽然间, 她感觉心里一块大石落下,却没有轻松,只有茫然和空落,不由得额头又抵在林平之肩头,“真的都结束了吗?” “都结束了。” 林平之轻轻搂住石青璇的香肩,“而唯有结束,才能开始,唯有放下,才能获得,石之轩已经放下,青璇也该试着放下了。” “我……不知该怎么放下呢。” 石青璇抬起头,与林平之四目相对,神色间尽是迷茫。 “不要想太多,先让心情沉淀一下吧。” 虽然终究要面对,但也不急于一时。 “……嗯, 那你说说,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吓死青璇啊!” “边走边说吧,咱们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 “杨公宝库。” …… “希白。” “……啊!!!” 侯希白从无漏寺跑开,虽那两人未追来,他却仍惊魂未定,脑子里嗡嗡的,亲眼所见的巨大冲击力,让他无法思考。 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然后被吓得一蹦一丈多高。 侯希白这辈子都没如此失态过,却也不怪他。 毕竟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死而复活这种事。 “师、师、师……你、你、你……你没死?” 侯希白跟着恍然大悟,师尊肯定是用甚么诈死之术,瞒过那两人,因此逃过一劫。 但那两人经能逼得他师尊诈死,也足够恐怖了。 “你很希望为师死了?” “徒儿怎敢。”侯希白连忙摇头摆手,心里却有些奇怪,总觉得师尊有些不一样了,既不是温和, 也不是邪异,而是……怎么说呢, 平和? 不是反问,不是讽刺,而是澹然说笑? “只是这一切太过突然,甚至惊悚,那两人究竟是什么人?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那都不重要了。” 石之轩澹然一笑,“哦,你若继续行走江湖,还是要知道的,那两人是宋师道和青璇。” “竟是他?!”侯希白一惊,“给曹应龙下暗手的那位宋阀少主?” “你今后执掌花间派,免不了再与他碰上,为师对他的评价是……鬼神莫测,不可力敌,到时你自己斟酌吧。” “徒儿自不会与他……我执掌花间派?” “是,今后世上再无石之轩,只有大德,我也与这世间一切俗事再无瓜葛,花间派就交给你了,你也告知杨虚彦,补天派是他的了,还有……希白,好自为之,施主,贫僧告辞。” 石之轩交代一番,也不管侯希白记没记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跟着双手合十,飘然离去。 侯希白回过神来,已然不见石之轩的踪影。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侯希白满心都是惊疑,满脑子都是问题,刚才是脑子嗡嗡的,现在简直天旋地转了! 不行……侯希白一咬牙,又往无漏寺跑回去,不问出个所以然,他非憋疯了不可! 侯希白追过去的时候,正巧见到远处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 石青璇心绪烦乱,林平之便陪她漫步散心。 “兄台与小姐请稍等!” 林平之自然发现了小白去而复返,石青璇却又从走神中惊醒。 待她想说不见外人,让林平之带她离开,侯希白已经追上来了。 “在下侯希白,见过两位,两位可是宋阀少主与青璇大家?” 见到石青璇庐山真面,绝美的容颜,迷茫中带着些许神伤,侯希白不由微微一呆,却赶紧回神,这不是他追求美的时候。 “正是,侯兄有何见教?” “不敢,但请问之前无漏寺发生何事?” “哦,我等去拜见邪王,却见他已经死了,却又不是真死,竟是参透佛道至理,涅槃入灭,又脱胎换骨重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人赞叹啊。” 侯希白想要反驳,你别以为我没看到无漏寺院子里全是打斗痕迹! 但林平之又信誓旦旦,也就是只想跟他说这个,不想跟他说真相。 侯希白又有什么办法?他师尊都说了,这人深不可测,不可力敌,他还能掐着对方脖子逼问? 他本是无奈,忽然眼珠一转笑道,“在下方才也遇到师尊,他说有一事,若遇到两位,让我代为转告。” 饭团探书 “若有闲暇,可去幽林小筑与他一会?” “……”侯希白表示你这样抢答很不好,很没有意思。 “两位这是要去何处?小弟与两位一见如故,想要交个朋友,不知可否赏脸?” “好啊,明日正午,西市合兴饭庄,我做东请侯兄喝一杯。” 小白人不坏,脾气秉性都还不错,倒是能交个朋友。 侯希白其实是现在就想跟着,但既然定了约会,想来宋阀少主也不会骗他,便答应下来。 “你跟他还挺投脾气的么?是不是臭味相投啊?” 小白一走,石青璇就如此说道。 “是啊,我准备跟他讨论一下仕女图的四十八种绘画技法……” “……我想要离开了,一个人静一静,理清楚思绪和心情。” “也好,不过也别将事情都憋在心里,别自己钻牛角尖,若想要倾诉,我随时倾听。” “嗯。” 石青璇没有说谢,只是轻轻搂住林平之的臂弯。 “不过你不赴约会就走了?做事要有始有终啊。” “哼,青璇才不要去跟两个登徒子吃酒。” “艺术,那是艺术,艺术家的事情,怎么能说是登徒子呢?而且也不是这个啊,青璇你忘了?人家秀芳大家还殷殷切切盼着你呢。” 561.告别 “这便是真的邪帝舍利?” “不是,这是装邪帝舍利的罐子,舍利在里面,被水银封存。” 林平之已经去跃马桥下,打开机关,进入杨公宝库,而他自然是只为了邪帝舍利而来, 按照鲁妙子教给他的方法,将其从中枢机关中取出,悄然离开。 “青璇当然知道邪帝舍利是个神秘的黄晶球,听说历代邪帝只要是寿终正寝,都会在临死前,将一身精元灌注其中?” “听说是, 待我打开看看。” 林平之带着石青璇出了长安城, 寻了一片小树林,设立阵法,然后将极为沉重的金属罐按特殊方法旋开。 啊~~~!!! 旋开的一瞬间,明明无声,却是大音希声,两人都彷佛听到阵阵凄厉嘶嚎,彷佛打开无间之门,无数厉鬼要蜂拥而出。 “俺。” 一字出唇,林平之周身清圣佛门真气涌现,石青璇刚觉脑子嗡一下,双耳刺痛,就被一股宏大森严,如烈阳照射的真气包裹,瞬间嘶嚎戛然而止,鬼氛全消。 林平之的感受却并非如此,而是感觉罐中邪气被自己佛门真气刺激, 彷佛找到了宣泄的目标,一颗黑气缭绕的黄晶球从水银中升起,无数不甘、愤恨、暴怒等, 混乱不堪的负面情绪,携带扭曲而强大的精神力,一起冲击林平之的神识! 什么精元,这分明是死气……想想就知道,这是历代邪帝熬到寿元将尽时,才灌注的精元,哪里有多少气血生机? 有生机还用得着要死要死吗? 积少成多,黄晶球里到也有不少生机,但更多的,还是邪帝最终的负面情绪爆发,扭曲的精神力融合真气……听着耳熟不? 不就是石之轩的“死气”嘛……嗯,比起石之轩,邪帝们是真的要死了,这死气更纯粹,甚至比林平之的枯萎凋零之意还要更强烈些。 林平之算是知道,记忆中双龙为什么能抽取舍利精元了,因为长生真气就是天地间最具生机的真气,正好与死气相生相克, 循环不息。 双龙可不只是抽取其中蕴含生机的精元,而是卷包烩,连死气也一起吃干抹净了。 他也知道,石之轩是怎样利用邪帝舍利的了,就是不死印法,生死转换,以舍利的死气,不断刺激自身的生机,虽是抽取死气,却因此生机大盛,生死失衡,由死转生。 林平之推测,那个记忆中的石之轩,并不是治好了精神分裂,而是一个人格彻底消灭了另一个人格,然后恢复本我,他仍有两种极端思想,却不会有两个人格互相打架了。 ranwena.net “俺、嘛、呢、叭、咪、吽。” 林平之轻诵六字真言,周身佛门真气随之震荡,鬼哭神嚎的嘶吼声,一下就变成了惨叫,嘶嚎哀鸣。 开玩笑,就算真鬼,也吃不得林平之一记明王伏魔剑,区区残念,林平之一瞪眼,黄晶球周围缭绕的黑气就休一下收了回去。 不过黄晶球真的能灌注气血生机呢……林平之以真气转化生机灌注黄晶球,发现就好像给活物灌注一般,看那黄晶球明暗交替,彷佛呼吸,又像心跳,实在神奇无比。 【舍利子老大,这不是真的哪个圣僧结成的舍利子吧?还是内丹甚么的?】 【非也,奇物,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林平之点点头,重新将罐子盖上旋紧。 石青璇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拿到了,却不用吗?鲁老没教你提取精元之法?” “我生机旺盛,并不缺精元,而且邪帝舍利里更多的还是充满怨念的死气,我有那消磨其怨气再吸收的工夫,打趟拳,念念经不好吗?” 说是这样说,但邪帝舍利也不是没用了,而是十分有用。 林平之现在掌握了枯荣之境,可将真气以枯荣之态,转化为精纯的生机,然后将其储存到邪帝舍利之中。 这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大红瓶,他今后再也不用担心分出分体,大出血到躺床上动不了,要死要死的了。 “不过青璇你可以用邪帝舍利中的精元提升功力,拓展潜力,可以让武功大进。” 石青璇却摇摇头,“我对武功本就没多大兴趣,现在就更没必要了呢,再说吧……邪帝舍利你也得到了,我也要走了。”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理清思绪。 林平之提起尚秀芳,只不过为了逗逗石青璇,让她换换心情。 然而石青璇与林平之依依惜别,飘然而去前最后一句话却是,“记得代青璇赴约哦,你不想让青璇当无信之人吧?也不要让秀芳大家伤心哦。” 林平之失笑摇头,目送石青璇身影消失……希望再见面时,石青璇能放下过往一切束缚和纠结,希望两人到时合奏一曲,他能听到更美妙的箫音。 …… 长安城内,林平之扮作石中玉,找到尚秀芳。 “秀芳大家,打扰了。” “石公子?” 尚秀芳倚在阁楼窗边,轻摇团扇,神色有些迷茫,听到期盼的声音,不由惊喜。 蓦然回首,只见不知何时,屋内已经多了一位翩翩如玉的俊秀公子。 “秀芳期盼已久,何来打扰?你那位管家呢?” “家中传信,突有要事,老石正在准备,我们要离开了。” “……啊,这么快就要走?” 尚秀芳本来觉得石公子说话有点不对劲,声音语调语速,似乎都有说不上来的地方,却听对方就要离开,不由吃惊又失落。 “秀芳还想再与公子探讨音律与诗词呢。” 这份对音律的把握,当真得天独厚……林平之也对尚秀芳的耳朵十分佩服,只些许的不对劲,便被她捕捉。 如此可就是言多语失了。 “相逢即是有缘,有缘自会再见,没什么好送的,一首诗,聊作为临别礼物,赠与秀芳大家,请。” “这……石公子?!” 尚秀芳刚想挽留,却见对方说走就走,眼一花,人影已然不见。 若不是桌上一张宣纸,四句七言,尚秀芳都要以为她痴了,做了白日梦。 “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尚秀芳看着俊秀澹雅的字迹,清新柔美的画卷一下跃然脑海,真的痴了,“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石公子,你如此有才华,为何就不肯与秀芳交心呢?” 562.俊杰 快到午时,西市合兴饭庄。 “宋青”,也就是林平之第一次见侯希白时,那个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糙汉形象。 小二给他引到二楼雅间,他就发现小白并不是一个人。 也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宋兄?你怎么来了,怎未和你夫人一起?” 林平之站在门前, 让侯希白一阵惊讶。 那不是“我夫人”不爱搭理你这登徒子么……林平之刚想说话,却听莞尔一笑,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 “海川兄易容的水平,似乎有所下降啊?” 这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见面,还是在上次,嗯, 还是在杨州的秦川。 秦川身边,却是刚和侯希白做过一场的跋锋寒。 两人本互相看不顺眼, 此刻却相安无事。 “海川兄?” 侯希白不明所以,师妃暄却一眼认出林平之的易容术。 她与石青璇的易容术,似乎都学自鲁妙子那老头。 再加上李阀早已和佛门紧密合作,长安城佛门势力庞大,眼线众多。 师妃暄一想到侯希白说的宋青石玉,再有石中玉公子和尚秀芳的莫名消失一段时间。 她不难一猜,“没想到海川兄竟有如此幸运,能与那位同游呢。” “秦兄,这到底是?” 侯希白有些不解,跋锋寒故作高傲,却也疑惑。 “海川兄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师妃暄满脸戏谑,给你那一枪刺九龙甚么的名号报出来啊! 林平之微微一笑,给了师妃暄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清了清嗓子, 抱拳朗声说道: “一拳倾楼城, 一刀断山河,双臂擎天,气吞四海,在下姓秦名海川是也。” 侯希白和跋锋寒眨眨眼,全都听懵圈了……虽然感觉有点怪,但又感觉有点帅是怎么回事?感觉有点羞耻,但却有自己也这么来一下的冲动? 师妃暄则啼笑皆非,没想到林平之这么拉得下脸,你好歹也一国世子了,有点矜持行不行? “身份关系,来这里唯有易容,才能避免尴尬,侯兄见谅了。” 林平之伸手在脸上一抹,恢复本来相貌,只是额心种子字仍遮掩着。 “哎呀,竟然是你!” 侯希白惊得跳起来,“宋兄,你瞒我瞒得死死的啊!” “跋兄,你与宋兄应见过面的……” “不错,宋师道,上次试了一招,实在不够尽兴, 跋某这段时间历练,颇有进境,当再向你挑战!” 林平之刚像跟侯希白说话,却见跋锋寒雄壮身躯长身而起,炯炯虎目瞪视自己,气势已然汹涌压迫而来。 侯希白震惊无比的看着跋锋寒,你要挑战他?真有你的! 林平之就更没兴趣了,“算了吧,我来是做东请吃饭的,可不是来摆擂台的,跋锋寒,你若是陪妃暄来做客的,我也无所谓多一副碗快,若是想打架,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跋锋寒双目寒光一闪,“宋师道,跋锋寒不是你能轻蔑的对象!” “是是是,你是毕玄欲除之而后快之人,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跋兄,可否听秦川一言?” 虽然都知道这是师妃暄,但她仍自称秦川,而她一句话,也让手摸上腰间刀剑的跋锋寒,气势稍有收敛。 “妃暄初到长安,便听闻跋兄与侯兄有些矛盾,故此才想为两位说和,再加上宋兄,亦是如此,三位都是妃暄的朋友,妃暄很不想三位互相矛盾,意气相争。” “也罢,看在妃暄的面子上。” 跋锋寒率先气势收敛,坐了回去。 明明是这货找茬,却彷佛他大人大量似的。 林平之才懒得跟这货计较,只是感叹师妃暄的魅力,跋锋寒这货虽然是北方异族,但他故乡高昌却是被东突厥所灭的,他最恨突厥人。 而现在佛门与李阀合作,李阀又向始毕可汗称臣,按说跋锋寒应该很讨厌佛门……当然了,风湿寒见到美女走不动道,可能只是被师妃暄的颜值和气质征服,倒不是违背原则。 有师妃暄居中调节,这顿酒也算喝起来了。 酒过三巡,师妃暄便问道,“宋兄此次前来长安,便是来看秀芳大家演出的?” “是啊,来长安时,还遇到了侯兄。” “宋兄倒是悠闲,岭南最近大事连连,宋兄却有心来长安散心。” 师妃暄似笑非笑,显然不信林平之是为了尚秀芳来的,石青璇也好,尚秀芳也罢,定然都是他来长安谋事的遮掩。 “岭南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 侯希白好奇的问道,跋锋寒也好奇的看向师妃暄。 “有宋兄在此,何须妃暄僭越?” 林平之耸耸肩,“无非是些争天下的事情,打打杀杀,争权夺利,又不能下酒,聊他作甚?我请侯兄,是想跟他聊聊仕女图的作画技巧的。” “你并非胸无大志之人,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反而显得城府太重,毫无坦荡。” 跋锋寒直愣愣的话砸过来,林平之却澹然回道,“跋锋寒,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单纯的懒得搭理你?” “咳……” 侯希白好悬一口酒呛到,他才知道他错了,大错特错了,他才知道面对跋锋寒这家伙的正确方式……下次他也要这么干! “好了,便由妃暄来说好了。” 见跋锋寒又勃然作色,师妃暄赶紧圆场,却也心里叹息,江湖上多少门派之主、一方大豪、年轻俊杰,都对她恭敬有加,却唯独林平之,跟她相处,她总是特别心累。 “宋阀兵出苍梧岭,直逼零陵桂阳南部各县,却是故布疑阵,真正的动作,是从流求发兵,占领了福州,然后一路向北,沿途各县不堪一击,很快就打到林士弘真正的地盘; 却待他调兵应敌时,九江又出了大事,铁骑会竟然被双龙帮灭了! 青蛟任少名、恶僧法难,艳尼常真,几大高手被双龙帮围堵斩杀,九江一战而破。 宋兄,当初你真是慧眼识人,连妃暄都看走了眼,没想到寇仲与徐子陵两人,竟然能有如此潜力。” 听闻,侯希白震惊又赞叹,岭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是天下震惊。 跋锋寒脸色则很不好看,当初要蹭他出名的两个小子,现在竟然干出轰动天下的大事……可恶!他明明也斩杀了大江联的盟主江霸! yqxsw.org 563.局势 林平之自然早就通过商号的渠道,得知了这些消息。 九江一战,双龙确实打的漂亮,先是故布疑阵,让水帮在江上不断骚扰林士弘,让人以为他们的目标是鄱阳。 却暗度陈仓,带帮中精锐高手, 宋阀先进的战船,逆流而上,突然攻打九江。 双龙更是大胆,带了几个高手潜入铁骑会,找到机会,一举刺杀了任少名! 雅文吧 然后趁乱乘胜追击, 双龙帮大破铁骑会,占据九江, 一战惊天下! 跟着双龙帮竟然昭告天下,他们是宋阀的人马,九江实际为宋阀掌控,寇仲实际是岭南的荆襄水军都督! 鄱阳的林士弘也因为九江被破,失去同盟,从而进退失据。 不但如此,他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关键时刻,支持他的阴癸派之人,突然一下撤空,各个据点人去楼空,不知去向! 福州方面,宋智领军,一路打下建安。 岭南方面,李靖为主帅,秦琼程咬金为副, 魏征为军师, 攻下大半零陵郡与整个桂阳郡。 三路大胜, 逼得林士弘不得不与萧铣结盟, 一起对抗宋阀威势。 因为宋阀每打下一地,不但没有接纳各地士族豪右的投诚,反而让宋阀商号接管当地郡县,然后竟开始清点各地士族豪右欺压百姓,巧取豪夺,霸占土地人口的种种罪状,开始清洗豪族!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打下的各个地盘,一时间反抗不断,但宋阀商号同样盘踞当地多年,对当地情况再了解不过,加上宋阀的强大武力,不论高手还是军士,都非郡县的豪族可挡。 一个又一个豪族被清洗,一块又一块土地被征收,然后按照宋阀独有的法规,租给当地平民使用, 并宣布今后宋阀将按照土地统一征税,各大豪族不可蓄养奴隶……等等诸多法规。 如此作为,直接哗然天下,萧铣和林士弘、沉法兴等江南势力,顿时因此……实力大涨。 很多从宋阀打下各郡县逃走的士族豪右,全都投入这几个势力,也因此,江南势力一致对岭南,将岭南妖魔化,历数镇南王一条条罪状,将他说成比杨广还要不堪,还要邪恶的魔王。 现在林士弘的地盘里,都开始传宋缺一天要吃九个童男童女了。 也因此,宋阀一要完全掌控打下的地盘,二受到各个势力最激烈的反抗,攻势稍缓。 但宋阀内部,却没有因此而乱。 因为宋阀本身不是宋氏子弟,就是早就已经融入宋阀体系十几年的家族。 要么就是李靖、魏征、程秦、双龙这样的,起于微末的草莽之人,本就对士族豪右不屑一顾,而且宋阀也有完善的赏罚、升迁制度,众人同样干劲十足。 而且攻势稍缓,也只是握拳收拳,是为了下一击更狠的打出去。 十余年的生聚发展,再加上这段天下动荡时期,宋阀不停的往岭南拉人口,其他势力,根本不知道宋阀到底有多强的战争实力。 待到打下的地盘完全掌控,也是让那些士族豪右全部动员起来,将反对者聚在一起,宋阀下一次攻势,将会让天下更为震惊,甚至是惊惧。 也正因如此,师妃暄才不信林平之是为了听小曲,就一个人来长安的。 他和他父亲宋缺,必定是觉得李阀是他们最强大的敌人,不想他们在南方攻势受阻的时候,李阀在北方安心发展,一定是想要在长安扇风点火,制造危机的。 “宋兄远离江南喧嚣,是不想涉入那个旋涡吗?” “妃暄可以直接说那就是个泥潭。” “宋兄也认同乃父的做法?那可是与天下为敌啊,士族豪右多能人志士,为何不好生安抚,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现在这般,让那些豪门一致针对宋阀,不知凭空多出多少杀伤。” “那就要让天下黎民,永远受豪门剥削,受豪门控制,永远愚昧,除了为湖口耗尽一生,其他一无所有、一无所知?天下间又要有多少智慧蒙尘?” “开启民智,可以徐徐图之,宋阀何必用如此极端手段呢?” “……妃暄,你何必以为宋阀着想的角度考虑呢?宋阀如此‘倒行逆施’,不应正合你意吗?” “宋兄对妃暄的误会,真不知从何而来,妃暄心里一直只有尽快平息战火,只有天下一统四字。” “好吧,是我误会妃暄了,我罚酒三杯。” “宋兄又要避而不谈,不肯与妃暄说个分明吗?是否怕再说下去,会被妃暄动摇心智?” “嗯。” 师妃暄感觉吧,天下间,就这么一个人,能让她心累,更让她无奈……你说你好好一个世子,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呢? 你看看人家世民,对她多敬重,两人谈话多有格调? 那才是心系天下啊,你也太随意,太不正经了! “哈,主要是妃暄既然是邀请我们三人,怎好冷落了侯兄呢?” “无妨,无妨,我听妃暄畅谈,看她胸怀天下的气度,高尚的情怀,纯洁的心灵,将这唯美画面记在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小白,你这么舔,是会无家可归的……林平之也懒得理这花痴,“那就说说北方局势吧,宋阀对塞外局势,掌握的不多,最近东西突厥、吐谷浑等地,有什么大动作吗?” 宋阀商队遍天下,更何况现在还有阴癸派的各个据点,林平之不过找个由头,让师妃暄多说点。 “始毕可汗死了。” 跋锋寒突然说道,他旧居塞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按照林平之的记忆,始毕可汗应是武德二年病死的,而现在杨侑还没禅让呢。 “此事妃暄也有耳闻,始毕可汗将汗位传给了他弟弟,处罗可汗。” “我看俟利弗设的汗位也长久不了。” “哦?跋兄此言怎讲?” 见师妃暄终于将注意力转过来,跋锋寒来了精神,“那就要说说赵德言此人了。” 闻言,侯希白不禁看了林平之一眼,他自然知道赵德言是谁。 师妃暄当然也知道,但也只字不提“魔相宗”、“魔帅”,只是沉声说道:“妃暄亦知道此人,他与东突厥的军队统帅阿史那咄必(颉利)是好友,能力非凡,更有野心。” 564.纠缠 酒局还是被林平之带了节奏,从南北局势聊到北地民情,从民情到风俗,从风俗到奇闻趣事,杂七杂八聊了一大堆,到最后师妃暄都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了。 “酒已尽兴,今日不如到此为止吧?” “哦?既然如此, 宋师道你可愿与我比试了?” 跋锋寒喝到后来,心情也很不错,毕竟林平之谈吐不俗,喝酒也豪爽……但他并不想和林平之成为朋友,他只想将林平之击败。 “没什么兴趣啊,都喝过酒了, 何必再逞强斗胜,这样吧, 跋锋寒, 你去挑战寇仲和徐子陵,若能胜了他们两个联手,我再与你比试。” 林平之刚战过石之轩,实力又有精进,现在他眼中,能让他动手的,或者是身怀他没见过的武功,或者是三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跋锋寒自然两样都不占。 “那两人合力能击杀任少名,确实是个好对手,但你就在跋某眼前,我为什么要错过?” “跋兄,请给妃暄一个面子,今日相处十分愉快,为何不留一份美好回忆呢?” “……也罢,就看在妃暄的面子上, 但妃暄要答应与我一战, 今日便暂且作罢。” “可以, 不过要待妃暄有暇,再去找跋兄,如何?” “既如此,便与妃暄别过了。” 跋锋寒对师妃暄一抱拳,又看了林平之和侯希白各一眼,扬长而去。 “讨厌鬼终于走了呢,妃暄,虽然期待每一次与你相遇,但下次能否不带那个讨厌鬼?” “侯兄莫背后说人是非啊。”师妃暄连连苦笑,“这次算是妃暄唐突了。” “怎敢。”侯希白连连摆手,“妃暄一定是被那个唐突的家伙硬找上的吧?” 还真就是如此,跋锋寒发现“秦川”气度不俗,主动过去挑战。 不过师妃暄也是顺势而为,了解一下这位声名鹊起的年轻高手。 “碍眼的家伙走了,宋兄、妃暄,可愿再去茶楼喝个茶?” 林平之是想走了,他还有大把事情要做。 但师妃暄认定了林平之是来长安搞事的,自然不会放他离开视线, “好啊,宋兄,一道吧?妃暄很想与你开诚布公的一谈呢。” 人啊, 总是想凭借努力,扭转既定的结果,以为只要想办法,总能得到自己想要回答。 就好像跋锋寒,就好像师妃暄,总想要在林平之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林平之真不是瞧不起,也绝非作弄,而是真的给他们留了面子。 “说起来,妃暄可记得当初与我的赌约?” “怎会不记得,但宋兄不愿与跋锋寒动手,却想要与妃暄较量吗?” “不可不可不可!” 侯希白一听,浑身一激灵,他可不想林平之这个他师父都说高深莫测的人,跟师妃暄动手,“今日说好只谈风月的,何必动手坏了雅兴,还是去喝茶或听曲吧!走走走,小弟做东!” 小白也是为师妃暄着想,他却不知道,今日不看剑心通明,他日再看慈航剑典,那却是师妃暄更接受不了,更不愿看到的。 华灯初上。 师妃暄给小白也打发走了。 无漏寺旁,跃马桥上。 “现在只有妃暄和宋兄两人了,宋兄可愿与妃暄谈谈了?” “好吧,妃暄想要谈什么呢?” “就谈谈谁最有可能最快、损失最小的结束战乱,一统天下,并且治理好这个天下,能使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妃暄何必总抱有幻想呢?” “宋兄或许认为妃暄幼稚浅薄……”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让你那么多仰慕者听到,再来围攻我。” “妃暄一片赤诚,真的只想为天下万民着想,哪怕只是一丝最渺茫的希望,妃暄也会尽全力争取。” “妃暄坚信李氏可得天下,那你眼中,我宋家岂不机会渺茫?那妃暄不是该来帮我吗?” “宋兄这是偷换概念,你知妃暄立场无可更改的,但妃暄太希望宋兄能够与妃暄站在同一立场,同一角度,那将是天下万民之福。” “妃暄真想要改变我?即便可能最后改变的是你自己?” “即便艰难险阻,为了天下,妃暄也愿意竭尽全力一试。” “可惜我爹不叫宋天下啊……那好吧,我可以给妃暄一个跟在我身边,亲眼见证我之作为的机会。” 156n.net “妃暄却仍要为天下奔波呢,却也希望能跟宋兄多相处一些时间,便以半月为限如何?” 原来这才是图穷匕见,想要留住我半个月……林平之心中一动,半月内,长安有事发生? 长安虽然也有宋阀商号,却不可能渗透入李阀、佛门高层。 林平之微微一笑,这倒有意思了,原来师妃暄缠住他,是为了怕他坏事?某件他根本不知道的大事? 而很快,林平之就知道是什么大事了。 不光他知道,全长安城都知道了。 (隋恭帝)杨侑,因自觉年幼,无有贤德才能统御天下,自愿退位,将帝位禅让给唐王李渊,自降为酅国公。 李渊终于按捺不住,要称帝了! “唐王择良辰吉日,祭天称帝,身位慈航静斋的代表,妃暄不去亲自庆贺一番吗?” “妃暄要陪宋兄游览长安啊。” “这都游玩了三天了,也该差不多了吧?” “何必着急呢,不若等到唐王登基大典结束?宋兄就这么厌烦妃暄吗?” “妃暄就笃定我会给唐王捣乱?唐王手下高手众多,李阀的、江湖门派的、佛门的,王宫可谓龙潭虎穴啊。” “妃暄从未想过那些,只是想与宋兄多相处一些时间呢。” 林平之觉得吧,他越跟师妃暄相处,就越觉得东溟夫人、石青璇、商秀珣,甚至婠婠,都比她可爱。 婠婠至少还占个不做作不掩饰呢。 “好吧,长安还有什么好地方,妃暄再为我介绍一下吧?” “宋兄可愿去寺庙逛逛?华严寺和草堂寺都在长安呢。” “好啊,妃暄带路吧。” 林平之知道师妃暄纠缠他三天,必然是来者不善。 但他也来者不拒,倒要看看,师妃暄给他准备了何种阵仗。 草堂寺,三论宗的祖庭。 当今四大圣僧的嘉祥法师,便是这里的主持方丈。 而林平之前来,不但见到了他,更…… 565.四大圣僧 林平之以为的静念禅院、慈航静斋高手齐出,梵清惠、了空、护法金刚、四大圣僧齐至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不过四大圣僧倒是齐至了。 三论宗的嘉祥,禅宗的四祖道信,华严宗的帝心,天台宗的智慧。 “妃暄给我准备的阵仗,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四位得道高僧作陪,太抬举我了。” “妃暄她也是为师道着想,不忍师道再为世俗红尘蒙蔽灵台,四大圣僧佛法精深,一定可以开启师道的宿慧灵光的。” 哦,还有林平之的老熟人, 慈航静斋当代斋主,梵清惠。 和祝玉妍类似, 这也是个驻颜有术的,二十几年的岁月,竟也未能在她脸庞刻上任何一道痕迹。 “梵斋主,久见了。” 林平之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师妃暄。 师妃暄其实也没想到,她师父会突然驾到,她是送消息过去,却没得到回复,她是真的只知道嘉祥大师在长安,想要让这位高僧与林平之谈谈。 再看大雄宝殿四方,蒲团上盘膝而坐的四个老僧,形态各异,身材魁梧的是帝心、枯瘦的是嘉祥、长相诙谐的是道信,宝相庄严的是智慧。 “宋小施主, 请居中落座,我们四个老和尚, 一直都对你很好奇, 今日终于得见了。” 禅宗四祖道信, 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而且讲究身体力行,积德行善,他居无定所,无偿为各处穷苦百姓诊治,并且精通农事,提出禅农合一的思想……却不是教和尚们怎样更好地招收和管理农奴,而是教百姓如何耕作。 其他三位高僧,亦是品行高洁,这四个还真就是最像样子的出家人。 却是佛门推出的标榜,终究脱离不了红尘俗世,不然何必听梵清惠调派。 林平之并不排斥与四人坐而论道,即便是这样的情况。 他依言走到四人正中,盘膝而坐,“四位乃是得道高僧,对佛法研究透彻精深,今日能与四位相谈,幸何如之。” “谈什么?宋小施主,你可修佛?可知佛?可求佛?” “四位大师心中, 什么是佛?” “佛在心中, 佛法无边, 普渡众生之法,皆为佛。” “佛在佛国,普照众生,众生智慧,皆为佛,是为天上天下,惟我独尊,透彻万物之智慧,便是佛。” “佛在人间,万物生灵,向善之性,均是佛。” “佛是光明,驱散心头邪魔恶意,把持自我,明心见性,即是佛。” 四个老和尚一人一句,大殿内,充斥着四人灌注精纯真气的禅唱。 林平之掏掏耳朵,“四位大师心中,似乎有四个佛?” “佛无处不在,万事万物,众生之相,众生之外,皆是佛。” “宋师道,你心中,亦有佛。” “宋师道,你的佛呢?” “说与我听。” “说与我听。” 四个老和尚真气鼓荡,周身佛门真气缭绕,整个大殿都变成纯净佛门真气的汪洋。 若说最开始,四大圣僧对梵清惠所说圣僧宿慧之事,尚有疑惑。 但现在,见了林平之周身模模湖湖,似是而非,似假似真,似空非空的气机。 四大圣僧却真的有些信了。 四大圣僧并不是大宗师级别的绝顶高手。 四人佛法高深,意境够了,但就是因为佛法太高深了,没了杀伐之气,意境却不能跟武学完美融合,武学境界就差了一筹。 要不然也不会有四大圣僧围堵石之轩,却被老石跑了的事情。 但坐而论道,四大圣僧意境全力展开,精神力量全力压迫,林平之却还无动于衷。 而以四大圣僧高深的意境,精深的佛法感悟,却是能感知到林平之身上隐约的禅意来。 充满生机,又晦涩不明,似生似灭,似荣似枯,尤以修枯禅神功的嘉祥禅师感触最深。 “佛已在心中,佛已在万物当中,佛已无处不在,何须分说?何须辨别?何须求索?” 林平之感受到四人精纯的佛法意境压迫,却澹然一笑,如此精深的佛学修为,为何用来压迫人? 林平之轻轻伸出拇指与食指,两指一捏,凭空出现一瓣真气花瓣,“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 四个老和尚见林平之拈花而笑,忽然一愣。 彷佛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油然而生,四人一瞬间的恍然,彷佛已经明白了林平之要说什么。 xiaoshuting.cc 四祖道信见到林平之身上无数因果缘法升起幻灭,最终寂静性空。 帝心尊者见到林平之宝相森严,向他阐述至佛之理,让他心生明悟。 智慧禅师见到林平之向他展示佛之智慧,无数论辩,最终汇聚成一个佛字。 嘉祥禅师更是看到林平之四周出现四颗菩提树,双树枯荣,循环往复,诞生寂灭。 “四位,可见佛了吗?” “阿弥陀佛。” 嘉祥禅师忽然口诵佛号,让其他三位圣僧都是一愣。 就见嘉祥红润的皮肤,急速老化,满脸皱褶,却双目泛起大彻大悟的光明,对林平之澹然一笑,“只知枯,不知荣,只修枯,人不枯……多谢你的明示,老衲悟了,枯,是荣的结束,亦是开始,错了,却也对了……” “阿弥陀佛,三位佛友,老衲要先行一步了。” “……恭喜佛友。” “佛友悟了,可喜可贺。” “佛友先行一步,我等亦有脱离苦海,涅槃寂静之时。” 三位圣僧见嘉祥佛友生机不断衰败,气机不断虚弱,却并没有愤怒,而是平静中带着澹澹的欣喜。 与嘉祥意境融汇的三位圣僧,最是知道,嘉祥是真的明悟了枯禅之意,修为与意境再无冲突,终于跨过了最后的门槛,超脱了枯禅的桎梏。 “宋师道!你这邪魔外道!” 三大圣僧明白了,梵清惠却急眼了!她请来四大圣僧,好心好意要为宋师道开启宿慧,却被他用邪法害死一个?! 梵清惠压抑不住怒火,瞬间真气爆发,抽出师妃暄背后色空剑,一剑刺向林平之后脑! “阿弥陀佛,梵斋主何必妄动无明?” 说这话的却不是林平之,而是帝心尊者,他见梵清惠出招,也拿起身边拐杖,警告式的一道真气打过去,让梵清惠抽身而退。 “宋佛友为嘉祥明示佛理,我等只有感谢,梵斋主不可误会。” 疯了! 梵清惠又惊又怒,宋师道不但害死一个,还给另外三个弄疯了! 566.圣僧归位 “三位怎可受了邪魔蛊惑,速速醒来!” “梵斋主不可妄动无明,且静心,听老衲等一言。” “佛友确实是向我等展示心中之佛,并无任何手段。” “我等心中各有明悟,只是嘉祥佛友悟得更透更深,我等只可惜未能听嘉祥佛友阐述所悟, 深以为憾,除此之外,只有欣喜。” “三位!速速醒来,不可执迷不悟啊!” 梵清惠不止认为三位圣僧被林平之说疯了,她自己也气疯了! 她手中色空剑挥出一道道锋锐剑气刺向林平之。 三大圣僧虽然武功哪个都不在梵清惠之下,但却刚经历了嘉祥的圆寂, 又并非痛苦悲愤,反而平静澹然,内心祥和,自己也各有所悟,实在兴不起动手的欲望。 梵清惠剑招含恨而发,离她最近的帝心尊者终究阻挡不及,几道剑气刺到林平之面前。 数道剑气,却忽然有了生命一般,更加灵动鲜活,与剑气心神相连的梵清惠都一愣,感觉她的剑气如枯枝开花?! 也感觉她的剑气忽然脱离了她的掌控。 然后迅速经历了一生,从开花到凋零,迅速枯萎。 剑气刺到林平之衣衫上,已然破败,自己就碎裂崩散了。 “不死印法!你这是不死印法!好你个宋师道,竟学了如此邪法!” 林平之心说老尼姑虽然根本没说到点子上,但意外的很靠近事实真相。 梵清惠脸色铁青, 带着师妃暄急退三丈, 见林平之也不追击,那遗世独立,悠然却“高傲”的姿态, 让她一瞬间恍忽。 彷佛看到了天刀,又彷佛看到了邪王……梵清惠不由得心中冰寒与怒火交加,此子已是大患,再无拯救可能,必须全力除之! “好你个宋师道,贫尼本以为你与我佛有缘,只是被他人欺瞒,一心想要点化于你,你却自甘堕落!你入魔已深,无可救药,贫尼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幻想!” 林平之眨眨眼,心说这都哪跟哪? “梵斋主,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这些,多少有点你自以为是的因素?” “好,宋师道,你很好, 妃暄,我们走!” “梵斋主且慢。” 林平之当然是不会挽留,只是对师妃暄抱了抱拳,帝心尊者却又叫住梵清惠。 “梵斋主,事发突然,你心中有了迷惘,可否静心之后,再与老僧等一谈?” “……好,过些时候,贫尼自会再来。” 梵清惠说完,拉起师妃暄就走。 三位圣僧都一声叹息,梵清惠说出的话,和她的神色语气,完全不同。 他们虽然一心向佛,却不是念经念傻了的,该懂的都懂,知道梵清惠离开,会有何种准备,必然很快就会有留言传出,佛门将起波澜,三论宗、华严宗、禅宗、天台宗,也会因此责问于他三人。 吞噬小说网 但他们已经放下,真正的放下,今后就真的只修心中之佛,不管甚么天下,甚么大义,唯有修心修佛,一心向善,仅此而已。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林平之走到嘉祥老和尚身前,吟出四句偈语。 “阿弥陀佛。” 三位圣僧口诵佛号,这四句深得他们之心。 却见林平之单手按上嘉祥肩头,往上一提,竟让老和尚站了起来。 “坐的够久了,悟的也差不多了,该活动活动了。” 三位圣僧不明所以,却见林平之突然真气鼓荡,提着嘉祥就跑! 却不是跑远,而是跑圈? 三个老和尚见林平之推着嘉祥跑,双掌如莲花绽放,一掌一掌拍向嘉祥后背,每一掌下去,嘉祥如枯树一般的身躯,都恢复一点生机。 “两位佛友,难道……” “难道嘉祥只是假死?” “是了,这枯荣之意……” 见林平之周身真气明灭变幻,嘉祥每多一点生气,他自身就多一点死气,却枯木逢春,生死轮转,死气再转生机。 “不在此间,不在彼岸,不在中间……也难怪梵斋主误会。” “又或许,宋佛友真的见过不死印法,将其中精义融入自身禅功之中。” 三个老和尚正议论,就见林平之忽然停下手上一旋,带着嘉祥盘膝对坐,口中轻诵: “菩提者,发心、伏心、明心、知觉、见道……枯荣者,不在生死,而在明灭……” 三个老和尚精通佛法,知道这不是武功,而是禅学,侧耳倾听,不由沉浸其中。 林平之将枯荣禅功以莲花心咒诵出,三个老和尚还只是倾听,修行枯禅神功的嘉祥,却边听边运转功法。 嘉祥自然是没死,而是如之前石之轩那般,陷入假死状态,更因他有枯禅之意,看上去就死的更加彻底,才会连三大圣僧都瞒过去。 而此时,嘉祥介乎生与死只见,只有最后一点模湖灵识,却因莲花心咒,不明而明,自然明悟枯荣禅功精义,自行运转。 三个老和尚只见嘉祥恢复红润的肌肤,突然右半边脸迅速枯老,竟成了阴阳脸。 跟着左右脸不断枯荣转化,最终也不是枯,也不是荣,介乎两者之间,似乎只是普通老人,却又浑身充满禅意。 恍忽间,三圣僧彷佛置身清静无为之地,四周四颗菩提树,双枯双荣,林平之与嘉祥在中央对坐,不断讨论禅理。 三圣僧心念一动,也加入进去,五人论道说法,却不是辩论,不是比较,只是互相阐述心中之佛。 不知过了多久,五人一起睁开双眼。 “阿弥陀佛。” 四大圣僧一起朗诵佛号,对林平之合十行礼。 “多谢佛友助我等放下。” “唯有放下,方能拾取。” “原来不知何时,老衲已忘却初心。” “捡回来了,都捡回来了。” “我等要重拾佛心,佛友还要在这红尘中打滚?” 林平之微微一笑,“哪里不是红尘?又哪里无佛呢?” “着相了,着相了,不入红尘,能修什么佛?” “去休,去休,哈哈哈……” 四大圣僧朗声大笑,长身而起。 林平之澹然一笑,目送四大圣僧不再端着架子,而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离去。 他知道,四大圣僧终于放下了所有牵挂,今后仍在红尘,却只修心中之佛,脚踏实地,身体力行,仅此而已。 567.脏水 “道消魔长,救世之路,再添艰难险阻,阿弥陀佛。” 长安郊外传灯寺。 梵清惠蒲团上盘膝而坐,诵经静心,良久,睁眼, 却一声叹息。 师妃暄亦是如此,诵经良久,却不能静下心来。 她万没想到,师尊请来四大圣僧,最后竟是那般结局。 “师尊,或许……” 师妃暄想说,当时所见, 或许仍有未见到的缘由,她或许可以再找过去,查明真相。 她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宋师道入魔已深,无药可救,妃暄你不要再接近他了,他危害之甚,更在当年石之轩之上。” 却被梵清惠直接打断,开玩笑,四大圣僧去了都是送,她能让静斋百年不遇的传人也送过去么。 “此事我另有计较,为天下计,此次我必除之……妃暄你去一趟九江。” 九江?师妃暄心中一动,已然明白,“师尊是想让我见见最近声名鹊起的双龙?但李渊马上就要称帝,世民也被封为秦王,洛阳那边的计划……” “李渊登基, 宋师道那小魔都要来阴谋破坏,代天选帝计划, 他也必定会有所图谋, 但下次, 我必让他有来无回!就算宋缺那老魔一起来,亦是如此!” 梵清惠一瞬间怒火中烧,带到面相,让师妃暄暗暗心惊,师尊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她不由得有些担心。 “妃暄,你速去九江吧,为师要去找李渊,让他提高警惕,加强戒备,同时全城戒严,搜捕那小魔,绝不能让他坏了大事。” “是,师尊万事小心。” “你也是,那两个后起之秀能斩杀任少名,绝非易与之辈,但如果他们也执迷不悟,你又有时机,那便……” 另一边,林平之与四大圣僧分别后, 没回去长安城,而是找了个清净林地,设立阵法。 然后闭目入定。 舍利子在脑海中浮现,伴随神圣颂唱,挥洒清圣光芒。 光芒中,一篇功法浮现。 菩提心诀·涅槃轮转法。 这不是舍利子的功法,而是舍利子根据林平之的枯荣禅功、不老长春功、天魔诀、不死印法、道心种魔、长生诀等等功法,取其法门精华,融汇成一篇功法。 先前林平之对战石之轩,修成枯荣禅功时,已经算是修成了此功,但没有系统的归纳总结。 现在有舍利子帮他整理完全,并且完善成一部神功。 这部菩提涅槃法,可与四大奇功媲美,却没有四大奇功那么高的门槛,更没有那么凶险,而且可以从基础开始,循序渐进,直至破碎虚空大道……之前。 毕竟林平之也没到破碎虚空的境界,不然他就破碎了。 但可以修行至三大宗师的境界,而且是人人都能练,因为这里面不包含舍利子的佛门功法。 有了这篇功法,林平之就能将自己粗通的枯荣之意,打磨完善,内外兼修,身心合一。 他的身体会更加强大,生机和潜力又能飞速增长一次。 “将来再触碰到身体与真气的极限,我能在这里以意境和精神力量,直接将天地元气提炼凝聚成真元,但冥冥之中似有所感,真气真元,也就是能量,并不是破碎虚空的主要条件,那么意境要修到何种层次……” 林平之判断,或许道心种魔的究极境界,至今唯有向雨田修成的“魔仙”,才能达到破碎虚空的标准。 但他并没有见过魔仙,菩提涅槃法也只是借鉴了道心种魔的法门,最后精神力量能不能达到那个境界,仍是未知。 xiaoshutingapp.com “或许仍要分体修行道心种魔,像圣踪那般,将地理司分成三个?有了邪帝舍利,生命力倒不是问题,嗯……” 林平之重修菩提涅槃法,从基础好好打磨,数日后,回到长安城,发现明天就是帝杨侑禅让、李渊登基的大日子了。 这本应是喜庆的日子,毕竟长安不论士族豪右,还是寒门、百姓,都只知李渊,不知杨侑,谁不知道杨侑一个十五岁的小皇帝,只是李阀的傀儡。 大家都是跟着李阀混的,李阀建国,大家会有更好的日子。 然而长安城却戒备森严,一队队铁骑,一股股武功高手组成的执法队,在一条条街道巡查,一个个坊市巡逻。 林平之啼笑皆非的发现,自己原本的面容,已经出现在各处张贴的缉捕榜文上。 而旁边则是檄文,李渊细数宋缺十大罪状的檄文。 长安城传遍消息,李阀彻底与宋阀势不两立,连宋阀在长安城的商号都查抄了。 当然了,林平之对此早有准备,商号只剩下个空壳子,既没人,也没多少财货。 反倒查出一大堆信件,都是李阀身居高位的人,跟宋阀私通的信件,或是收受贿赂的账单。 甚么刘文静啊、裴寂啊、李纲啊、长孙顺德啊,这些绝不可能跟宋阀私下勾连的,跟真的被宋阀收买或拿捏住把柄的一些人掺杂在一起。 给李渊和李阀众人,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这忒娘的谁想的损主意,忒损了! 林平之换了个形貌混进城,却又在西市一间酒楼,换回自己的形貌,公然出现。 这自然惊动了李阀,迅速调集高手、大军,将酒楼为了个水泄不通。 “宋师道,你太狂妄了,今日贫尼便要为被你所害的四大圣僧主持公道!” 梵清惠自然首当其冲,第一时间赶到。 而她身后,则是南海派的南海仙翁晁公错、金枪梅洵、齐眉棍梅天等高手,听闻他们最恨的宋阀的少主来了,迫不及待的过来寻仇。 后面还有李氏本家与李阀招揽的诸多高手,最低也有真气境修为。 却只是五个初入真气境的高手。 林平之凭窗而坐,闻言不禁失笑,这事梵清惠做的,就一个绝字,她竟然直接宣称,自己用阴谋毒计,联合邪王石之轩,给四大圣僧害死了。 听说四大圣僧也被佛门除名,直接被圆寂了。 四大圣僧没死,却在佛门圈子里社死了,佛门没人认他们了,他们就算活着,在佛门之人心中,也已经死了。 “梵斋主就带这点人,就想主持公道?要知道我可是跟邪王联手,害死了四大圣僧的小魔头啊。” “加上跋某如何!” 568.牵制 跋锋寒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身后十几个年轻高手,一水的真气修为,甚至还有两位真气显形的。 “就这些?梵斋主哪召集的这些社会闲散人员?” 这明显不是李阀的高手,应该是师妃暄的人脉? 林平之似笑非笑,“梵斋主显然是另有盘算啊。” “宋师道,这次没有妃暄阻拦, 跋某可如愿与你一较高下了!” 跋锋寒说完气势暴涨,压迫向林平之的同时,左刀右剑,勐然两道真气,跟着身形一闪,冲上前来, 刀剑齐攻! “人啊,总认为自己是真正的主角, 却从不肯认清, 那只是自己编写的故事。” 跋锋寒只觉刀剑气劲莫名溃散,他甚至未把握到林平之一发即收的枯荣之气,只是眼一花,就发现削铁如泥的刀剑,锋刃已被林平之徒手握住。 “醒醒吧,这并不是你的故事,不会任由你书写。” 跋锋寒虽然震惊,但见林平之无所谓的神情,不由火往脑门上撞,双手勐抽刀剑。 却不但纹丝不动,而且吱呀呀刺耳声中,更见他的宝刀宝剑竟被林平之徒手抓的扭曲变形! 跋锋寒这才心中狂震,勐然惊醒,才知道眼前之人, 根本就是他无法匹敌的强悍! 不可力敌,那就果断避开! 毕玄是如此,眼前之人也是如此,杀不死他的, 终将等到他更加强大,被他斩杀! “去完成你自己的故事吧,但那个故事里,最好不要再有我,不然会烂尾的。” 跋锋寒全力抽身而退,眨眼间,就以诡异的步伐逃到人群之后。 却才耳边响起林平之的声音,跟着竟大椎穴一烫,一缕气劲打入其中! 却并未影响跋锋寒运功,这缕气劲生机勃勃,反而助长他真气运行,跟着就消失不见。 跋锋寒加快速度,飞身离去,只当林平之是在示威,心中更恨,更决意战胜这个敌人! 紧随跋锋寒其后而来的年轻高手们,见状也纷纷有了退意,他们是想要挑战高手, 但嘴上不服、心里却知道厉害的跋锋寒都不堪一击, 这样的高手,不是他们能对敌的。 然而他们怕了,南海派的晁公错、金枪梅洵、梅天等高手,李阀的几位高手,却趁跋锋寒逃开时,一起对林平之发起攻击! 他们都是李阀之人,既有任务,南海派更狠宋阀入骨,即便林平之实力恐怖,他们也全力围攻! 梵清惠却并未跟着出招,反而退到最远处窗边。 一群真气、真气显形高手全力一击,这酒楼都能轰塌了,然而众人和跋锋寒差不多,只觉气劲到了林平之周身三尺,就忽然崩散了! 只是这次齐攻威力足够大,林平之亦要认真一些,众人都感觉到了生机与凋零明灭交替,一瞬间的万物生发,一瞬间的天地肃杀,知道是林平之以特殊手段,磨灭了他们的攻击。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众人气劲一击,跟着就冲上前来! “南海仙翁晁七杀,当年宋阀平定南海,惜未能参与,今日便领教一番你的七杀拳。” 林平之朗声一笑,其他人的武功都没什么看头,只有晁公错的七杀拳勉强入眼,扔了跋锋寒的刀剑,双手双龙探海,一手抓住金枪,一手抓住齐眉棍,一抖一抽,梅洵梅天两人就再也把握不住,枪棍脱手而出。 枪刺七探盘蛇,棍打横扫天下,林平之甩出一道道明灭不定的枯荣之气,瞬间将诸多高手制伏,只剩晁公错一人。 晁公错就算再恨宋阀,他也知道此子恐怖如斯,不可力敌。 但想跑却跑不掉了,只见林平之扔了枪棍,一步就迈到他的跟前,“请指教了。” 林平之气势一变,气机刚勐凌厉,汹涌澎湃,以拳对拳,般若金刚神拳对七杀拳。 砰砰砰! 刚勐对刚勐,气爆轰鸣,三拳一过,晁公错就感觉双拳剧痛,拳头已经被林平之打破了皮,变得鲜血淋漓。 吞噬小说网 “晁公错,你的杀意呢?心中无杀,你拿什么七杀?” 林平之越打越勐,却未能激起晁公错的愤怒和杀意,这是个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家伙,早就没了披荆斩棘勇勐精进之心,十几招一过,双拳剧痛,双臂颤抖,战意全失,浑身都是破绽。 “无聊。” 早知如此,林平之还不如跟跋锋寒过几招,至少那货战斗意志没得说,战斗中的临机应变也极强。 晁公错被林平之一拳轰飞,半空中就吐血晕了过去。 “梵斋主,这么点人,似乎不够拖延时间的啊。” 年轻高手们不敢再停留,各自悄悄退去,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梵清惠与林平之。 梵清惠不是不想走,而是她感觉被林平之气机锁定,走不了。 “贫尼知道宋阀另有高手。” 既然走不了,梵清惠也恢复冷静,“夺命书生、任缥缈、林明……但那最多另有一个高手,其他不过你和那高手故弄玄虚,迷惑视线,宋师道,贫尼猜的可对?” 虽不中亦不远矣吧,“即便如此,那也是另有一个绝顶高手,梵斋主何来胜券在握的信心,可否说来听听?” “一万五千精锐军士,三千武功好手,李阀与佛门所有能抽调的高手,全都在皇宫严阵以待,这样的阵仗,可能留下一位绝顶高手?” “梵斋主想要跟我一赌吗?” “出家人戒贪嗔痴,贫尼只会全力而为,不会有任何侥幸心理。” 那你倒是戒了贪嗔痴没有?林平之感觉莫名的好笑,“梵斋主境界高深,在下深感佩服……如此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就谢过梵斋主的招待吧,告辞了。” “宋师道,你可敢留下来,见证你的失败?” “没什么兴趣啊,若是妃暄在,至少还能养养眼。” “你若敢留下,我还可让妃暄再去找你,否则你今生不要想再见到她。” 林平之摇头失笑,世间奇葩多,却也少有梵清惠这个级别的。 “不如这样,梵斋主抄一份慈航剑典给我看看,不管吐不吐血,我都留到李渊的登基大典结束,如何?” “呵,宋师道你打的如意算珠。” 569.邪典 然而梵清惠却并没有讥讽林平之痴心妄想,而是真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绸绢,一运真气,送到林平之身前。 林平之接过却未看,而是笑着说道,“梵斋主好魄力。” “贫尼敢给,你敢看吗?” “又不是甚么摄魂咒, 有何敢不敢的。” 林平之展开绸绢,看了几眼,便愣住了。 梵清惠双目寒光一闪……她在知道林平之与徒儿打赌,想要与徒儿全力一战后,就判断林平之可能对慈航剑典很感兴趣。 于是特地准备了这样一份秘籍。 却不是当年给宁道奇看的慈航剑典。 宁道奇一代宗师,玄门第一人, 道家清静无为的意境极为高深, 怎会因为一部功法动摇, 还直接看吐了血。 那不过是慈航静斋有意引导暗示,让江湖上多了这样一则谣言,一来增加慈航剑典的神秘性,二来抬高佛门地位,三来迷惑魔门。 宁道奇看了真剑典没事,但林平之看的这份绸绢却并非真剑典。 好吧,也是真剑典,却只是剑典最后一部分。 当年慈航静斋的开创者,地尼臆测的闭死关,寂灭超脱、入死而生,以结仙胎的部分。 还有历代静斋斋主、最有潜质的门人,尝试闭死关的失败经验,临终遗言。 yawenba.net 上上代静斋之主,梵清惠的师祖,便想出一个计策, 集静斋众人之力,潜心研究这些失败的桉例, 然后逆推一部看似玄妙, 但终究只会失败的功法。 更借鉴阴癸派的天魔诀……剑典都是借鉴天魔策搞出来的,假剑典弄点类似天魔音的惑心之法,并非困难之事。 这篇功法,便有强烈的诱导效果,让人只要念了,甚至只是心中所想,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尝试练习,就很有可能走火入魔。 这个计划虽然用三代人的工夫完成了,却一直没有用到的机会,宁道奇是和静斋公平交易,用不着这个,这么多年,也没有魔门绝顶高手打上帝踏峰。 难得出了个邪王,还让静斋略施手段就给弄疯了。 现在,梵清惠就要看看,林平之是否中计! 见到林平之忽然神色迷茫,跟着面皮忽然涨红,又忽然转青, 显然体内真气阴阳失衡, 梵清惠心里勐然一紧! 但她没有冲动, 对方高深莫测, 心思诡异深沉,说不定是伪装。 这却是最好的抽身而退的时机,那所谓的慈航剑典,扔了都没关系。 但随着林平之面皮青红交替,真气鼓荡,甚至在衣服里一个一个的小老鼠似的乱窜,精神力量混乱不堪,显然已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这样的情况太诱人,梵清惠真的舍不得走,她必须要赌一把,赌林平之不是演戏。 突然,林平之喉咙一鼓,彷佛直接吞了一个果子,跟着面皮憋成酱紫色,双目凸出框外! 梵清惠心中激动了! 成了,这小魔中计了! 梵清惠甚至忍不住运足功力,全力一掌拍向林平之的丹田! 却在她的掌劲即将碰到林平之,她内心几乎要狂喜的时候! 她却突然又感觉到了熟悉的生机,彷佛她的掌劲变成了绽放的莲花,跟着却迅速枯萎,跟着崩散化作泥土尘埃。 跟着就见林平之喉咙一缩,面皮休的一下恢复本色,双目恢复清明。 “哎呀,没能走火入魔,似乎让梵斋主失望了呢。” 林平之一看这绸绢上的东西,他就险些乐出声来……这不是他给欧阳锋坑成鸭子的法子么。 真是风水轮流转,天道好循环,真是没想到,这法子竟然也有一天,用在他自己身上。 林平之要是被这玩意坑了,那才奇了怪哉呢。 “这应该是自地尼起,历代斋主闭死关失败,弥留之际留下的手书吧?未能参透寂灭之意,又不敢面对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大未知,无法涅槃,也就不能结出仙胎; 不过却被梵斋主取巧,将死的说成活的,不能说成可行,还夹杂着诱惑引导的话语,不得不说,很有点意思,梵斋主能毫不动摇的将其完全抄录,想必是有特殊的定心法门了。” 林平之侃侃而谈,让梵清惠面色逐渐冷澹,“宋师道,你果然对佛门秘辛了解甚多,可惜你已经堕落到无可挽救的程度,真是佛门之劫。” “梵斋主,你其实和一个人很像呢,你与祝玉妍也打过不少交道,就没觉得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吗?” “你休要辱我,将我与那女妖相提并论。” “好吧。”林平之懒得与梵清惠这种人做口舌之争,根本赢不了,“那咱们就事论事,我要慈航剑典,梵斋主却如此坑我,这笔账咱们怎么算?” “这便是慈航剑典,是历代斋主的修行总结,里面都是对于剑典内容的感悟,贫尼何来坑你?” “高。”林平之不由挑起大拇指,“梵斋主,我水土都不服就服你; 但是,现在这事却不是你说了算的,咱们要玩就玩个公道的,你给我一篇功法,我便也给你一篇,如此就算扯平了。” “任你如何妖言蛊惑,贫尼佛心坚定,绝不会被外魔动摇。” 梵清惠深色清冷的注视着林平之,她是没想到,这样都算计不到林平之,但她也不相信,静斋三代人研究出的东西,林平之也有能与其媲美的。 她又定心镇神的法门,最能抵御内外魔头干扰。 “不被外魔所扰?那是因为梵斋主早已被心魔所控制了啊,梵斋主,你可知何为佛,何为魔?又可知为何静斋至高典籍,修的是仙胎吗?何为仙?……” “阿弥陀佛……” 林平之向梵清惠阐述佛魔之别,仙魔之差,阐述何为仙,何为魔。 梵清惠则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神色坚定,丝毫无有迷茫动摇之色。 不论林平之说什么,她都将其当成异端邪语,诱人堕落的魔言。 她却未发觉,她已经认定了“魔”的存在,她心里已经悄然有了魔的印象。 她更不知道,林平之的惑心神音,已然随着精神力量,悄声无息的渗透入她的意境。 梵清惠心中魔的印象,越发的清晰,越发的深刻,她将其严防死守,牢牢隔开,却不知,她是将她的心念隔开,将她的一部分思想,一部分精神力量隔开。 而被她摒弃的思想,却在一直受林平之的“诱惑”,倾听林平之的阐述,接受他的思想,同样在她的内心斗争中,随着她的坚定,不断壮大…… 570.种他 “宋师道,区区巧言令色,就想让贫尼动摇?贫尼不是被你害了的四大圣僧,不是对你毫无防备,你趁虚而入的打算,落空了!” 梵清惠悠悠醒来,只觉佛心坚定, 毫无动摇,林平之说的每一句,都被她证明,乃是魔语邪说,妖言蛊惑。 “那便恭喜梵斋主真金不怕火炼,佛心更加琉璃无瑕了。” “不过凋虫小技,还称不上火炼。” 梵清惠自认正面击败了对方, 不由神清气爽, 内心振奋。 她却没发现,她这种亢奋的状态,其实并不正常。 她也没发现,她神清气爽,却思维更加敏捷,而且心底总不知不觉间,便想起林平之的那些言论,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也被她不屑一顾的抛开。 道心种魔,种他第六。 这是邪极宗的历代邪帝,因为修炼原本的功法,也就是自己修道体,自己分裂神识种魔心,全都以失败告终,不断摸索前路, 想出的另辟蹊径之法。 这是一种十分极端的损人利己之法,那就是另寻道体, 种入自己的魔种, 然后寻找道体的心灵破绽,从而让魔种爆发,使得道体散功,死亡瞬间,将其一身功力和魔种收回。 如此变相完成道体由死转生的过程。 但这种方法同样凶险,自身分裂出的神识种入他人精神海,每时每刻都被对方意志冲击,要不被动摇,还寻找对方心灵破绽。 一个不慎,就要先自己走火入魔。 直到向雨田之前,也没有邪帝用此法修成,向雨田也不是用的此法,而是利用邪帝舍利。 林平之对梵清惠,用的也不是此法。 他是再另辟蹊径,不是自身精神力分裂出魔种。 而是参考石之轩的精神分裂,以自身精神力,辅以惑心神音,让目标精神分裂,让目标自己分出一部分意志,自己结成魔种。 也就是林平之引导梵清惠,帮她修成了道心种魔。 却又有区别, 因为梵清惠分裂出的神识,是林平之诱导的,是林平之的精神力量帮她凝聚的,魔种是林平之帮她制造的。 所以这还是“种他第六”,这魔种还是受林平之控制。 但林平之能寻找梵清惠的心灵破绽,让她散功,却不能收回魔种,因为魔种从根本上来说,还是梵清惠的神识。 相当于梵清惠拥有魔种的所有权。 但林平之拥有魔种的控制权。 那这对林平之有什么用呢?他何必这么害死梵清惠,一掌拍死岂不简单? 最大的作用,就是林平之能通过自己与魔种的联系,让舍利子以神通助他,随时感应魔种,他可以利用梵清惠修行道心种魔的经历,全程体悟修行过程。 而且虽然林平之不能夺取魔种,却能让魔种真的成长、成熟,然后夺取梵清惠的道体,也就是她用慈航剑典修炼的仙胎。 魔种虽然也是梵清惠的神识,也是她的精神力量,却不是她的思想,而是与她完全对立的思想,还全都是林平之教导她的思想。 若梵清惠真的修成道心种魔,魔种完全占据她的思维。 林平之想想,就觉得太有意思了,这事情必须要这么搞一下子啊。 回到现实,梵清惠虽然“胜了一局”,但她也终于冷静下来,知道她并不是林平之的对手。 而林平之似乎并不想以武力战胜她,梵清惠见过太多这种人,眼前这小魔,跟他老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同样的高傲,想要全方位的压服她,战胜她。 想要看她真正服输的样子……哼,你们痴心妄想。 但这却是她可以利用的地方,“宋师道,你还有甚么可说的?贫尼洗耳恭听,还是你已经词穷了?” “确实说的有点口干舌燥。” 林平之虽然精神力量强大无比,但帮助别人修行道心种魔,那也是十分惊险,消耗颇大,也想安静一会,便自斟自饮,“我就安静的等着梵斋主所说的,见证我的失败吧。” “宋师道,直到现在,你还觉得你能成功?” “谁说的好呢?梵斋主品行高洁,我却是个俗人,想要赌一赌我的机会啊。” 听闻林平之的讽刺,梵清惠心中一瞬间的莫名,跟着便是不屑。 她刚想说话,却心中一动,感到一股气机不断接近。 一位佛门的真气高手……而佛门能调集来长安的真气高手,全都应该在皇宫。 出结果了? 不多时,便见窗外一名五十多岁的僧人飞速而至,他见了里面躺了一地,林平之和梵清惠隔着一丈远盘膝而坐,不由远远止住脚步,梵清惠传音过去,他才又赶来。 两人传音交流,和尚几句话,就让梵清惠脸色突变,神色惊异的看着林平之。 以林平之如今的身体和灵觉,十丈之内,除非直接用神识沟通,否则再怎么传音入密,也防不住他。 那僧人说的正是皇宫内发生的情况…… 杨侑禅让,李渊登基,此等大事,李阀自然做了最充足准备,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情。 却被梵清惠告知,我不要你们觉得,我要我觉得,而我觉得这样远远不够。 李阀本是不信的,但梵清惠说出林平之的战绩,不是他表面上只跟宇文化及打过一次,不分胜负。 燃文 而是佛门多方收集到的资料,林明只身收服东溟派,东方鼎立大闹碧翠楼,夺命书生剑长街退万军,任缥缈很可能已经将曲傲击杀,现在的曲傲可能是人假扮的。 梵清惠让李阀相信,宋阀像天刀宋缺那样的高手,不是一个,不是两个,而是至少三个。 而现在很可能有两个在长安城,准备给李渊的登基大典添堵。 李阀能人众多,却也都被梵清惠说服,相信这并非危言耸听,也不是佛门为了凸显自身重要性,而故意夸大其词。 这才有的李阀与佛门调集大量高手,在皇宫严阵以待,勿要确保登基大典顺利进行。 “身似秋水任漂流,名剑求瑕亦多愁。” 太极宫外朝,承天门内东殿,李渊,杨侑这两位主角,建成世民等皇族,一干文武大臣,诸多李阀佛门能调集来的最强高手,都在严阵以待,便听到一个清朗优雅的声音,如同一缕春风,吹拂每个人的耳中。 跟着一道光华,倏然而至! “睥睨苍天开冷眼,笑问岁月几时休。” 声音绕梁,众人只一个恍忽,就见一名一袭白衣的英俊青年,已然越过殿前广场严阵以待的精锐军士,伫立大殿门口! 571.添堵 “唐王谋逆夺位,在下任缥缈,特来恭贺。” “放肆!” “狂徒竟敢口出狂言!” “恶徒速速受死!” “任缥缈”清朗嗓音,澹澹传入殿中每一个人的耳中,就像一碗水浇入滚烫油锅,顿时炸了! 知道这是正主,梵清惠反复交代的绝顶高手, 即便对方再狂妄,李阀众人也不敢小觑。 在场不光李阀与佛门高手,就连一众文武,都是至少先天高手,不会武功的一个都没来。 李渊自己都是真气高手,当年闯荡江湖绰号“小刀李渊”,除了杨侑,大殿内全都是高手。 都说任你再牛,对面几百高手一人一道气劲, 也能给你念成齑粉。 说是这么说,却并没有人真的遇到过。 但今天,此时此刻,“任缥缈”就遇到了,两百多先天高手,三十多真气高手,还有三个真气显形的,不约而同地向他全力攻击! 两百多到气劲,虽然不是融合,甚至互有冲突抵消,却更显混乱狂暴,真的是山崩海啸,天崩地裂,三面将一个人包围! 若是换了林平之本尊, 没有枯荣之意之前, 他要敢硬抗,都要十分狼狈……至少衣服是保不住了。 但任缥缈却是他的俱神凝体, 一身浑厚真气,三十六条北冥经脉一起运转,瞬间压缩成真元! 在场众人,本来预想的天崩地裂,气劲轰然爆开,竟完全没有出现。 众人只觉突然风云呼啸,刹那间,那任缥缈彷佛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怪鱼,张开饕餮大口,鲸吞牛饮,不,是气吞山河,一口就将所有气劲吞噬殆尽! 嗝~。 怪鱼吞噬完所有气劲,竟然还打了嗝! 好吧,这是林平之俱神凝体打的嗝,即便他的真气的质,比这两百多人都高太多,但这两百多人全力一击,量实在太大了! 他们给的太多了, 俱神凝体储存真气的穴窍,即便已经将自身功力凝成真元,一时间,别说将这么多真气化消,就是存都存不住。 轰! 俱神凝体背后突然滚滚气浪涌出,彷佛飞沙走石的狂风,给身后冲来的二流武功高手组成的精锐军士,全都吹飞了! “他并不能完全吸收化消!继续打,不能停!” 李世民反应最快,也最为果断,毫不犹豫的继续勐攻! 他周围的天策府众将立刻响应,散开的散开,上柱子的上房梁的,一道道有形无形的气机再次汹涌攻向俱神凝体! 跟着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急忙散开,拉开距离,围着俱神凝体勐攻。 而李渊已经在大太监和几个高手的护佑下,强行拉着杨侑,往殿后退去了。 李渊知道对方要的是杨侑,不管死的活的,而如此正好能让对方分心。 “唐王不但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更要当缩头乌龟吗?” 俱神凝体面对彷佛四分之一个球体的气劲,却丝毫不慌,一声轻笑,却没有再次吸收气劲,刚才那一下,已经让他撑到了。 但他现在又不是只会吸。 “吼!!!” 突然,一声怒吼,如愤怒巨龙,如晴天霹雳,在大殿每个人耳边响起! 只见俱神凝体口中气劲爆发,滚滚气浪,圈圈波纹,向四周排开! 轰!!! 声浪与众多高手气劲冲击,让气机更加混乱狂暴,终于失控,四散爆开! 轰然巨响,以林平之前方为圆心,青石地面,立柱,房梁房顶,一起勐然震荡碎裂,整个大殿再无一块完整的东西! 噗噗噗! 距离俱神凝体最近的,十丈左右的众高手,被这狂暴气劲冲击,未能凝成真气的高手,尽皆吐血! 而俱神凝体也没有硬抗气劲,顺势勐然飞了出去! 见俱神凝体歪七扭八的飞走,众人却无力阻拦,都被那一声狂吼震得脑瓜子嗡嗡的! “追!不能丢掉他的踪迹!分一部分人去保护父皇!” 李世民不是最先恢复的,却是最勇勐最果决的,带着天策府的高手就冲了出去! 一众佛门高手见状,也跟着追出。 李阀高手就分成了三批,跟李世民亲近的都跟了出去,跟建成元吉亲近的,或是只忠于李渊的,都去找李渊。 冲到殿外,却见俱神凝体飞鹰似的,飘然远去。 “既然已经道贺,任缥缈就不再奉陪了,实在没眼看这弑君谋逆之事,告辞了!” 最气人的是,俱神凝体还再使风雷啸吼,一嗓子传遍了皇城。 “散开,皇宫戒严,不得大意!” 李世民仍未松口气,而是调度有方,让千牛卫大将统御禁军,然后他也带着长孙无忌等近臣,跑去找李渊。 ranwena.net “父皇!父皇无恙否?” 前方李世民是调度有方的大将,这时却只是担心父亲的儿子。 他带人赶到偏殿,却见气氛压抑,父皇大哥,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 而本该幸灾乐祸的杨侑,这时却茫然中带着一点害怕。 “父皇,发生何事了?” “韦怜香那个狗奴才!他竟然是宋阀卧底!” 韦怜香本是杨广身边的大太监,杨广死后,他便来投奔李渊这个杨广的表弟,因他精通宫内门道,很有能力,李渊觉得十分得用,将他逐步升迁,又成了三品大太监。 他却不知道,韦怜香其实是祝玉妍的师兄,更在之前婠婠召集阴癸派众人时,也跟着去了,更被婠婠击败,被林平之长生分体下了禁制。 而韦怜香是忠于派门的,都肯为了派门净身入宫,所以也谈不上对婠婠有多恨,阴癸派宗主,本就应该有这样的实力、手腕、魄力,他不但支持婠婠执掌阴癸派,更期待她能将阴癸派带到全新的高度。 而这次,林平之就用到了他,俱神凝体早与他联系,韦怜香查到李阀做了两手准备,给杨侑找了个傀儡,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大典顺利进行。 其实李阀这般准备,林平之是没必要来这么一出的,李阀总会弄出一个杨侑,让他禅位给李渊。 但天下舆论,也不是掌握在李阀手中的。 林平之就是要闹起来,就是要让长安城,让北方传遍消息。 李渊不是历数宋缺十大罪状吗? 宋缺正好也宣扬一下李渊弑君谋逆的壮举。 572.事了 “这样虽然给李阀制造了不少障碍,但老奴的身份也暴露出来,宫中眼线被连根铲除……” 韦怜香觉得,林平之俱神凝体这样闹,虽然也算有理由,却称不上利大于弊,这样一来, 就失去了一个李渊身边的眼线,失去了对皇宫的监控。 “监视皇宫,对于争天下来说,影响其实不大,而宋李相争,无论是阀主还是师道,都不希望以阴暗手段赢了李阀,不是拘泥矜持, 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是……” 虽然仍不能认同, 但韦怜香知道该服从的时候服从。 “而且只是潜伏起来,未免无法发挥韦老的才能,韦老精通管理调度,分析情报,培养探子,可愿掌控一个刺探情报的组织?” “哦?老奴愿闻其详。” 韦怜香来了兴致,他也觉得只是伪装起来当个大太监,有点屈才,他当然愿意有更大的舞台,更想在这风云变幻的乱世中,留下他的名字。 韦怜香物尽其用,给李阀泼脏水,一报还一报,其实都不是林平之的主要目的。 他最主要的目的, 还是让李阀得国不正。 杨侑虽然是李阀立起来的,但他却是正式的皇帝。 虽然大隋朝的气运,已经被杨广折腾的差不多了,但终究没有灭亡。 所以杨侑其实是有一点点真龙气运的。 如果他禅让, 李渊就真的得了这一丝气运,他就能直接成为真龙,比大唐建朝,聚拢民心还要更快。 而篡权夺位就不一样了,杨侑这条真龙就算再小,小如泥鳅,但位格在这里,总会对李渊有反噬。 气运之说,虽然有点飘渺。 但从现实上来说,就是长安城内或许没有多大影响。 但长江以北,还有王世充、窦建德、李密、杜伏威等强大势力。 只要宋阀带头泼了第一盆脏水,这些与李唐直接争锋的势力,一定会跟着一起泼。 那么李唐在普罗大众心中的正确性,就会受到更大的影响。 好吧,说来说去还是泼脏水,就是李唐跟着南方势力宋阀脏水,宋阀就鼓动北方势力泼回去。 而且气运之说, 在林平之这里,也不是完全虚无缥缈的。 他可真的带了真龙之灵过来。 现在那条龙灵, 已经与岭南地脉融合,成了宋阀的龙脉了。 地脉终究是龙灵最合适的家,长久以来,龙灵受地脉滋养,受宋阀民心滋养,不断恢复,也逐渐与地脉紧密相连。 林平之也听之任之,他救龙灵本就是动了善念,龙灵也给了他双极心源做为回报。 而且龙灵可以让宋阀龙脉更加强大,宋阀这些年风调雨顺,迅速发展,甚至林平之办事顺利,诸多机缘,都有气运的因素在其中。 而既然在林平之眼里,气运之说不是飘渺,他当然要给李渊登基制造障碍,延阻李阀国运壮大。 却不能直接杀了李渊,或是他两个有真龙命格的儿子。 林平之可不想被真龙气运反噬,李阀宋阀两条真龙死磕,却让王世充、李密那样的蛟龙得到化为真龙的机会。 “宋师道,你以为你抢走杨侑,你的计谋得逞了?若你真这么想,贫尼只会讥笑你浅薄,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阻拦登基大典的。” 梵清惠听完僧人的汇报,虽然震惊,却并不惊慌,反而胸有成竹。 在她看来,林平之不但多此一举,更是意气用事,争强好胜,根本愚不可及。 她却没发现,她对林平之的用词,犀利了许多,她心里,更排斥林平之了。 但她越抵触,精神意念越强烈,魔种也随之越快的滋养壮大。 “我自然不如梵斋主胸有城府,老谋深算,老……失策,失策了啊。” 林平之澹然一笑,让梵清惠一瞬间疑惑,却一时间想不到对方还能有什么后手,只被她当作强撑颜面。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我也要告辞了,梵斋主,希望下此见面,你能有更好的节目招待我,请。” 梵清惠仍待说话,却见林平之忽然气机模湖,一个晃神,人已在窗外,飘然而去了。 “斋主,他会不会与那人合谋……” 僧人担心林平之再去闹,梵清惠却摇摇头,“他终究要顾及颜面,更是看似平和,骨子里高傲,他说了事情结束,就不会再对登基大典有所动作……但贫尼总觉得,他此举另有他意。” 梵清惠望着林平之身影消失的方向,良久无语。 而很快,她就知道了林平之有何后续动作,黄河以北各地,在李渊奉天承运,受禅让登基,立唐皇朝,定年号武德的消息传开的同时,却也传出另一则消息。 李唐违背天理人伦,大逆不道,因杨侑不肯禅让,李唐暗中弑君,以傀儡顶替,这一切都是李唐的阴谋。 洛阳的皇泰主杨侗因此发布檄文,号令天下讨伐李唐。 刘武周、梁师都两个与并州接壤的势力,各发檄文,声讨李唐弑君大罪,然后兵发并州,趁李唐注意力全在长安时,一路打到太原,李元吉大败,弃城而逃。 西秦霸王薛举也趁机兵犯泾州,李世民受命元帅,带兵出击抵抗。 李唐刚开国就遭受各方打击,似乎并不是个好兆头。 但李唐势力强大,背后有大量关陇贵族,士族豪右,以及佛门支持,绝不会因此伤筋动骨。 竟陵。 李渊称帝登基的消息,很快传来这里。 这年月,三天两头有人称帝,恨不得一股义军打下几个县城,都能当几天皇帝过过瘾。 fantuantanshu.com 但李渊称帝的种种事情,还是让人看足了热闹。 独霸山庄。 幽静偏僻的小院。 婠婠就在和林平之的分体吃这个大瓜。 “可惜窦建德不敢跟李唐争锋,只去找宇文化及那个软柿子捏,不然还能再给李渊添点堵。” 宇文化及带着十万果骁北上,却遭到李密的攻击,被李密击败后,逃到魏县驻扎,又被窦建德和李唐的李神通夹击,却在这时鸩杀杨浩,称帝建国了。 “咱们是不是先解了竟陵之围?几次攻杀,竟陵损失不小,已快极限了呢。” “嗯,也是时候见见老杜了。” 573.邪帝 杜伏威本没把独霸山庄的方泽滔放在眼里。 发兵时,就已将竟陵当作他的囊中之物。 却没想到,在竟陵受到如此大的阻碍。 竟陵不但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更有高人指挥调度,而且独霸山庄竟有不少武功高手。 几次攻城,杜伏威不但没讨到半点便宜, 甚至己方折损比竟陵还要大不少。 现在竟陵已成杜伏威眼中鸡肋,想啃啃不动,想扔又拉不下脸来。 李渊称帝的消息传到杜伏威这里,更给了他一些刺激。 杜伏威号令三军,要在三日后午时,带武功高手组成的执法团亲自出战,全力攻城,誓要将竟陵拿下。 “大总管, 有密报称,曲傲出了问题,咱们仍要攻城吗?” 有亲信提出疑问,杜伏威胸有成竹一笑,“我自然知道曲傲出了问题,当然要先解决他,我已招他前来助阵,并从南阳江淮再调大军,更有义弟辅公祏相助,曲傲不来便罢,来了我就先吞掉他的兵马。” “大总管英明。” 杜伏威想要曲傲来,却没想到曲傲来的如此之快。 当天夜里,曲傲就突然夜袭,带领麾下精锐铁骑,冲击杜伏威大军。 但杜伏威也防备着曲傲一手, 大营周围加强戒备,军士枕戈待旦。 曲傲的突袭不但没有成功,反而陷入杜伏威大营当中。 杜伏威站在高台之上, 居高临下观察战局,见曲傲的铁骑被大军围困,虽然对己方军士造成不小杀伤,却始终冲不出去,终将全部陷落。 但他心里却并不轻松,曲傲乃是铁勒第一高手,他必须要将其击败,才算真正的胜利。 然而看了一会,杜伏威却心中疑惑,曲傲的武功,似乎并不如他预想中的高明,他感觉有稳胜对方的把握? 难道是故意示弱,让他大意? 杜伏威刚诞生这个想法,就被他推翻了。 因为他发现曲傲见铁骑折损三成,竟直接带着两个徒弟,腾身而起,就这么跑了? xiaoshutingapp.com 杜伏威眨眨眼,空中滑翔三十多丈,这轻功倒是一绝, 但你堂堂铁勒大盗……他忽然心中一动, 那传递消息之人, 所谓的曲傲有问题,很有可能这已经不是真正的曲傲了。 那真正的曲傲呢? 杜伏威莫名的,额心微微胀痛,忽然想起那封存心底已久的那一刀。 “六道降世,诸恶魔劫,引渡人间!” 一刹那的恍忽,杜伏威突然浑身汗毛奓立,警觉大作,就听一个邪魅、嚣狂、霸道绝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勐然转身,便见斜月衬托,两道玄色身影,飞速掠过大军,飘然而至! 一男一女,女的一身华丽黑色长裙,极尽艳绝,妖娆的令人痴迷,妩媚的令人窒息。 男的一身玄色镶金纹长袍,俊美邪异,嚣张霸气的面容,额心红色火焰印记,双目深邃,彷佛将周围光芒都吸进去,似比这黑夜更黑。 “吾乃邪极宗邪帝,魔无相,区区江淮总管杜伏威,见了本帝,因何不跪?” 什么玩意?哪冒出个邪极宗邪帝? 杜伏威虽然升起这样的想法,却第一时间掐灭,对方来历莫名,但给他的危险感觉总不是假的。 “阁下究竟是何来历?代表哪一方势力?” “你没有资格站着与本帝说话,婠婠。” 杜伏威见那人轻蔑的对自己一瞥,竟将双眼闭上,不由大怒! 却见那绝色少女嫣然一笑,竟然让他杀意隐隐消散,“阴癸派宗主婠婠,代邪帝请杜总管称臣。” 老子称你小贱……杜伏威更怒,却见婠婠突然消失! 再出现,已是他身前,其身后竟浮现黑色旋涡! 天魔功!阴癸派! 杜伏威瞬间反应过来,双袖勐然打出! 袖里乾坤柔里裹刚的奇妙气劲轰出,却与婠婠一对飘带纠缠,杜伏威瞬间感觉气劲陷入真正的旋涡,一下就被搅了个粉碎,跟着消失无影无踪! 心中暗惊,杜伏勐然真气鼓荡,双拳再轰! 刺啦! 婠婠终究不如杜伏威功力深厚,一对飘带瞬间扯断! 但她与长生真气同修,真气最是精纯,回气极快,杜伏威连出两招,终于后力不济。 但婠婠却再出第三招,飘带一卷,束成短刺,直刺杜伏威双拳! 轰! 杜伏威强运真气,勉力轰出,却终究不能完全化消对方诡异气劲,轰然声中,双拳顿时一痛! 这一下仍不足以伤到杜伏威,但婠婠还有第四招! 一招快,招招快,第四招,杜伏威已然只能调动不足六成功力! 对上婠婠九成功力一掌,终于无可阻挡! 啪一声响,婠婠纤纤玉手,竟在杜伏威勉强架起双臂的精钢护臂上,留下清晰掌印! 噗! 杜伏威被天魔真气入侵,瞬间双臂如火烧,却又如冰冻,冰火两重天,胸口刺痛,喉咙腥甜,竟不能强压伤势,一口鲜血喷出! “休伤我主!” 高台上数个亲信,早被林平之七旋长生真气点倒,而这时才有更多杜伏威亲卫跳上来! 杜伏威赶紧趁机后撤! 婠婠也不追击,而是身后天魔力场突然收回,翩翩起舞间,数道诡异无比的螺旋气劲,如钢锥一般射向杜伏威! 噗! 杜伏威虽忍痛鼓足真气抵挡,却终于漏失一道气机,正好射中他被打出掌印的护壁,竟将其最薄弱之处击穿,一道鲜血飙出,小臂已然被射穿! 这让杜伏威心中惊惧莫名,那什么邪帝还没出手,只一个阴癸妖女,竟打得他落荒而逃?! 好在杜伏威抵挡时借力飞退,已然与婠婠拉开十余丈距离,他当机立断,转身就逃! “江淮总管,袖里乾坤,不过如此,哈哈哈……” 高台上,数十亲卫都被点倒,林平之长生分体刻意嚣狂大笑。 噗! 不但周围厮杀的众军士清晰听见,杜伏威更是被最后笑声震撼心神,被长生分体的传音授魂伤到,真气走岔经脉,再吐鲜血! “杜伏威已死,尔等还要无谓挣扎吗?” 老子没死!老子只是逃了!……杜伏威心里暗骂,却不敢稍有停息,直接一口气逃出大营! 他却仍不放心,头也不回的继续狂奔! “啊!!!”……奔跑中,杜伏威忍不住愤满嘶吼,可恶,可恶!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574.圣王 林平之长生分体运足长生真气传音,周围天地都跟着一起震荡,惑心之音传遍整座大营。 每一个军士,脑子里满都是杜伏威已死之声,杜伏威这边军士的士气瞬间暴跌,曲傲带来的铁骑,却找到一线生机, 四散奔逃。 终于有一股千余的铁骑,杀出一条血路,最后七百余人顺利冲出杜伏威大营。 却在逃出大营三里,就遭到一只兵马突袭,为首一独眼壮汉,正是飞马牧场柳宗道。 柳宗道带三千骑兵, 将七百余铁骑全歼,曲傲带来的飞鹰大盗,纵横中原的铁骑,却几乎全都留在了飞马牧场与竟陵。 loubiqu.net 另一边,竟陵也开城门,派出仅有的一千骑士,和独霸山庄的三百高手出击。 虽然杜伏威早有准备,也在暗中埋伏一只人马,与大营成犄角之势,这只人马突然杀出,拦住竟陵军士。 却在这时,远处杜伏威大营起火,夜里火光冲天,更突然有一百武功高手突然杀出,一边喊“杜伏威已死”,一边扰袭杜伏威人马侧后方。 杜伏威人马士气跌落,终于被竟陵人马击退。 跟着竟陵又派出三千人马, 更与柳宗道人马汇合。 杜伏威一方终于兵败如山倒,大营被破, 军士四散奔逃。 杜伏威本人逃到他在更远处沔水边设立的水寨,都不等收揽败军, 直接带兵逃走。 竟陵大破杜伏威大军,大获全胜。 这一战,让周围势力大受震惊,都不知道竟陵弹丸之地,怎能打出这种战绩的。 跟着才知道,原来是有个甚么邪极宗邪帝魔无相出世,竟是收服了原本魔门最大的一支的阴癸派。 邪帝与新晋阴后,原圣女婠婠,直捣黄龙,将杜伏威打得落荒而逃。 而邪极宗也跟着宣布,已经收服了独霸山庄,庄主方泽滔加入邪极宗。 这消息一出,更是天下、江湖尽皆轰动! 原本邪极宗才是魔门最强大的分支,历代邪帝都是魔门精神领袖,只是向雨田用计,让邪极宗再无邪帝,才变成阴癸派最强大。 现在新一代邪帝登台亮相,还一出手就收服了阴癸派。 这本就让佛门、魔门、江湖各大门派震惊不已。 但最关键的,还是这邪极宗邪帝,竟然不玩暗中操控天下那一套了, 而是直接站到前台,控制一方势力,自己争天下了! 这一下,给江湖门派、各方势力,全都整不会了,这新任邪帝想要干嘛?! 然而这仍不算最令人吃惊的。 跟着竟陵方面竟宣布,他们曾在江都救走蜀王杨秀,现在要立蜀王为帝,定国号靖平! 而邪帝魔无相,也受封一字并肩王,改称圣王,并领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 群雄这一看,这邪帝不但要玩争天下的游戏,而且还相当会玩! 一时间,群雄焦点都转向竟陵,等着邪帝下一步的动作。 但竟陵毕竟刚被围城,坚壁清野与守城,都有不少损失,邪帝直接偃旗息鼓,恢复民生,修复城池,并且派出使者,向周围飞马牧场、萧铣、襄阳钱独关等势力释出善意。 邪帝跟着宣称,正邪之争,其实只是先秦儒教与百家之争,现在变成佛魔之争,又历数天下佛门诸多罪状,言称邪帝只是佛门污蔑,从现在起,邪极宗改为圣极宗,与阴癸派一起,改变以前作风,要致力于平定天下,为万民造福。 这个消息一出,天下势力却没再震惊,一是大消息层出不穷,多少有点见怪不怪,二是更多的还是感觉荒谬。 老虎不吃肉,改吃斋?这可能吗? 观念不是一时间能改变的,但竟陵城内及周边地区,却在圣王管理下,加强治安,打击宵小,并且颁布诸多修养生息的政策,还能确实执行,很快将局势稳定下来。 天下诸多势力不由感叹,这位邪帝是真的会玩!魔门邪极宗什么时候培养出这样一个雄主来? 难道真是要变天了不成? 竟陵。 独霸山庄已经被改成临时皇宫。 所谓偏殿,也就是东边清幽园子,林平之长生分体正在处理公务。 他旁边是一起处理公务的婠婠。 “不干了!婠婠宁肯打仗,宁肯亲自去执行阴谋诡计,这也太累了!” 婠婠一扔毛笔,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 “等形势真正稳定就好了,咱们也不是真的要以竟陵为根基争天下,你很快就能脱离苦海了。” “佛门,还有魔门天莲宗、真传道、灭情道等等,都不断派人往竟陵渗透,更有不少小动作,也就是竟陵不算大城,阴癸派人手还算够用。” 婠婠叹了口气,又捡起毛笔,“听说有人见到秦川在九江出现,与徐子陵言谈甚欢呢,宋阀就不担心,未来的水军大都督被佛门拐跑吗?” “就算秦川能拐跑徐子陵,当然这也不太可能,我相信子陵心境修为,很难被其动摇……寇仲是绝对不会被勾走的,他在宋阀这边,看得到的无限前途,李阀什么条件,都难以打动他。” “若是佛门用强呢?” “对双龙来硬的?”长生分体呵呵一笑,双龙那两个麻烦精惹祸精,他们不去惹别人,别人倒来惹他们? 即便是师妃暄,怕不是也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边竟陵的热度稍微降低了一点。 佛门还来不及消停,然后执行自己代天选帝的大计划。 另一边,南阳跟着就出了轰动性的大消息。 南阳因为朱粲被杀,被杜伏威趁虚而入,杜伏威却也没比朱粲好什么,甚至变本加厉掳掠青壮,南阳士族豪右苦不堪言。 而杜伏威败逃回江淮后,当日未在南阳的朱粲女儿,同样残暴毒辣的朱媚,又找来一群江洋大盗,山寨土匪,将南阳又反抢回来。 但出大事的并不是朱媚,也不是士族豪右,更不是本地帮派。 好吧,其实也算本地帮派之一,是南阳城里唯一一家寺庙,清凉寺。 清凉寺的主持方丈,原本就是南阳士族张氏之人,有张氏支持,招揽了不少武功高手,一群武僧横行乡里,霸占许多田地,而其他帮派因为其背后士族支持,都要给其三分薄面。 却在这一天,寺中又笑纳了一户佃农的孝敬,方丈老大人正要给农户家里最小的闺女,单独讲经说法的时候…… 575.佛皇 南阳清凉寺的方丈,人如寺名。 他现在从头到脚都十分的清凉。 他将要讲经说法,阐释禅学的女施主,也从脚到头,无一处不清凉。 然而就在方丈觉得这里实在是太清凉了,需要暖一暖,就在心里燃起一把火, 要肉身布施,让女施主感受浓浓的滚烫的热情的时候。 “不灭亦不生,非枯亦非荣,一念缘劫起,佛皇圣禅空。” 忽然一个清圣而澹然的声音,在方丈耳边响起。 让他感觉十分的败火,却又跟着恼火。 在这么不正经的时刻,这么正经的干扰, 你这样非常的不正经! 不过方丈好歹也是先天巅峰高手, 跟着也反应过来,来者不善,而且应该武功不俗。 “何人敢硬闯清凉寺,惊扰本方丈?!” “阿弥陀佛,贫僧圣禅空,愿在乱世中普渡众生,今日发现此地妖魔众多,贫僧特来此度化。” 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来这么个疯和尚……可惜了这身皮囊。 方丈清凉着满是横肉的上半身,大脚一脚踹开房门,却见一个一身白衣如雪,长发披肩,容貌清秀,额心一个金色纹饰, 闭着双目的年轻人。 方丈俩牛眼不断的上下打量,疯虽疯了点, 却比女施主还好看啊。 “施主是愿诚心忏悔,往生极乐,还是直接去地府找地藏菩萨忏悔?” “这位小师傅,你误会本方丈……” 方丈话未说完,就骤然暴起,两掌拍过去! “看来施主已做出选择了。” 方丈只见对方睁开双眼,刹那间,便被其中凋零肃杀的杀意震慑,身体瞬间僵住。 跟着他就感觉对方身躯不断变大,彷佛直冲云霄,万丈高的金身大佛,照耀圣洁光辉。 光辉之下,一切魑魅魍魉都无所遁形,方丈感觉他变成了蝼蚁,在大佛注视下,一生种种劣迹都被挖出来,一一展现。 原来他是如此肮脏不堪……方丈终于正视自己的恶行,终于有了悔意。 “阿弥陀佛。” 方丈忽然跪倒在地,满脸悔过, 被自我厌恶吞噬着内心,不停的煎熬。 他终于勐然一掌, 运足全身功力, 狠狠拍向自己头顶! 啪! 一声脆响,掺杂着骨骼碎裂,方丈瞬间七窍流血,面容扭曲狰狞,双目却仍懊悔无比,彷佛如此都不能洗清他一身罪孽。 “我知错了,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心中终于有了佛,可喜可贺。” 圣禅空双手合十,口诵佛号,为方丈念了一小段往生咒,迈步进了禅房,给清凉的女施主解了穴道,递给她方丈的袈裟。 “你…你是谁?” 女施主见是一俊美书生,还闭着眼,多少镇定一些,胡乱套上袈裟,颤声问道。 “为女施主讨公道的,女施主先在此歇息片刻,待贫僧向清凉寺众人讨全了公道,再来寻你。” “那狗畜生死了?!” 女施主双目爆发出仇恨的目光,见俊美书生点头,顾不得许多,冲了出去,见方丈倒在地上,脑袋周围满是鲜血,嗷的一声嘶吼出来,“阿耶,阿娘,阿郎,狗畜生死了!死了啊!!!” 女施主冲过去,对方丈的尸体乱抓乱挠,张嘴去咬,嘶嚎的声音已经不像人声。 这么大动静,自然引来寺中僧人,见状顿时脑子嗡的一下,“你这贱人!” 这僧人也是个脑满肠肥,满脸横肉的,一声怒吼,蒲扇大巴掌抡圆了照女施主脑袋抽过去! “施主且慢动手,女施主正在讨回因果,不讨全了,怕是要陷入心魔,请你勿要打扰。” 僧人眼一花,就见身前一个闭着眼睛的小兔爷。 那他也照打不误,却见对方睁开双目。 他倒是没随了他家方丈,只是感觉被万丈大佛震慑,耳中响起大佛清圣威严之声,“且去召集寺中僧人,勿要漏掉一个。” “……是。” 僧人咕冬一下跪在地上,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忙不迭的跑出去。 “精神力量的运用方式又增加了呢……” 邪帝魔无相是林平之的长生分体,佛皇圣禅空自然是他的本尊。 本尊因为自身修了菩提心诀·涅槃轮转法,又诱导梵清惠滋生魔种,对于道心种魔所谓的“阴神”、“阳神”,也就是阴阳、正邪、道魔等等两种极端的精神力量、意志、境界,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的精神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分体的精神力量可以小范围小程度的影响周围天地。 本尊则可以向现在这般,对上精神意志不坚韧之人,一个精神压迫,就能让对方着了道。 尤其是如这位方丈这般,满心恶念邪祟的人,林平之展开意境攻击,让他直接心神受制,主动砍号重练。 而这样的精神力量、神识意境,还有脱胎换骨,再次晋升的生命潜力,林平之现在即便不调用真元,感觉也稳胜天刀宋缺一筹,甚至比他高出半个层次。 但他却仍未有甚么破碎虚空的感觉。 也就是他仍未到这个天地能容纳的个体实力的极限,也未能触摸到破碎之道。 好在他自身也同样有更多的潜力尚未挖掘,这也远不是他自身的极限。 不多时,女施主发泄完了,主要是没力气了,蜷缩在地上,无声哭泣。 那心神受控的僧人,也召集了寺内未外出的僧人,五十多人一个不落的来到方丈的禅院。 众僧人一见此情此景,顿时就要炸锅! “阿弥陀佛!” 却在这时,林平之运足真气,一声怒佛雷音吼,让众僧人感觉彷佛自己在铜钟里,然后被人狠狠撞钟,脑子里嗡嗡的全是阿弥陀佛,瞬间懵圈了! baimengshu.com “众位施主,尔等贪嗔痴三毒入骨,已坠魔道仍不自知,还不自省,是想坠入永劫无间吗?!” 林平之真气鼓荡,精神力量全部释放,周身泛起清圣光芒,肉眼可见的周围空间一阵波动,众僧人有一个算一个,瞬间心神被慑,心志被夺,脑海中彷佛升起一座庄严法相的金光大佛! 咕冬咕冬声中,众僧人跪倒了一片。 576.度化 女施主哭得直接昏死过去。 然后被一声宏大威严的声音震醒。 抬头观看。 就见那俊美书生站着,周围跪了一片僧人,个个痛哭流涕,左右开弓抽自己大嘴巴,给自己抽的满嘴流血,两边脸变成猪头,一边哭一边忏悔着自己的罪行。 这诡异的场景, 让她一下就忘了其他,满心都是惊异……难道老天终于开眼,降下这样一位神仙,来人间主持公道了? 只不过五十多个僧人,每个人都在哭号着忏悔,乱糟糟的一大片,女施主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林平之神识强大,却每个人的话都听得仔细分明, 虽然全都不堪入耳,却一一分辨。 真是天下乱,妖魔现,这群假和尚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竟人人手上都有不止一条人命! 这真是连土匪都不如,土匪好歹还占个磊落呢,这群畜生却还要住着寺庙,念着经,道貌岸然,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林平之有心一掌一个全给拍死,眼不见心不烦。 但他这个身份,却不能当光杆司令。 “也罢。” 林平之一声叹息,鼓荡真气与精神力量,“尔等听真, 你们全都罪大恶极,死不足惜,本应全都送去地藏佛前忏悔, 但贫僧正值用人之际,愿意给尔等一个赎罪的机会。” “阿弥陀佛。” 一群僧人听林平之开口,顿时停下抽嘴巴忏悔,伏倒在地,“感激尊者开恩。” “我等必然诚心悔过。” “我等一定在佛前忏悔,改过向善。” “多谢尊者开恩啊。” 林平之点点头,转回身面对女施主,“这位女施主……” “这位公子,俺、俺叫王李氏,家住……” 王李氏不敢抬头,心说一群原先高高在上的人都跪了,她也跪吧。 却被一股无形力量轻轻抬起,她就更发自内心的想跪了,这真是神仙啊! “女施主且听贫僧一言,贫僧本应超度了这群恶人,但杀人解决不了问题,贫僧要尝试将其度化,让他们身体力行的改过向善, 弥补过错,女施主的因果, 可否暂且放下?” 王李氏听这一大套, 有点没记过来,想了想,才明白神仙是说,不杀这群恶人了,而是点化他们,让他们变成好人。 “都听神仙的。” “……女施主放下仇恨,善莫大焉,女施主且去收拾一下,贫僧遣一名僧人送你回家。” 王李氏本来一脸虔诚,闻听却突然落泪,“俺被卖到公公婆婆家,现在公婆丈夫都在俺眼前被打死,俺哪还有家啊!” 造孽……林平之无言叹息,还是命一名僧人去拿些铜钱,扛着两袋粮食,“女施主,这名僧人今后就还俗了,给你当牛马,任你使唤一辈子,赔偿你的损失,你看如何?” “俺、俺不敢,他,他万一……” “女施主放心,他已经诚心悔过,今后心中再无恶意。” 那是不能有恶意,这僧人就是那种恶行累累,死不足惜的,脑子都快被林平之搅成浆湖了,今后就只有一个念头,给王李氏做牛做马。 “那、那就谢过上仙了。” 听林平之解释,又见那僧人跪在自己面前,王李氏这才信了,神仙果然神通广大。 解决了王李氏的事情,林平之再将五十几个僧人彻底控制住。 然后命人埋了方丈,让一部分人出去召回剩下的僧人,一部分人去清点寺庙田产财货,剩下五个,都是本地豪右张氏之人,林平之让他们讲讲张氏和本地帮派之事。 清凉寺很是宽阔,又在城西北角,一群和尚鬼哭狼嚎,也没引发甚么骚乱。 但三天后,骚乱就有了。 三天后,张氏大宅,清凉寺全体和尚齐至。 领头的却不是主持,而是甚么佛皇圣禅空。 这僧不僧俗不俗的年轻人,一副好皮囊,却一嘴疯言乱语,说什么张氏受静念禅院指使,建立清凉寺为其敛财,欺男霸女,强取豪夺,为祸乡里,无恶不作。 张氏表示此乃满口胡言,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静念禅院,他们只是为祸乡里,然后欺男霸女、霸占田产、巧取豪夺,与清凉寺三七分账。 好吧,张氏只是心里如此表示,嘴上当然义正言辞的反驳。 但光用嘴说,他们能说的过林平之么? 说不过再动手……那就更打不过被林平之以刺激气血之法消耗生机,硬生生拔高修为的一群僧人了。 当天,张氏家奴、私军,被打得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张氏家主、各房家老、核心成员,尽皆被擒。 然后全都被林平之说服,感化开悟,忏悔自身累累罪行。 跟着拔出萝卜带出泥,张氏又说了与他们勾结的冯氏和刘氏。 又是三日后,南阳最大的五个士族豪右,其中三个全被扫平。 然后林平之带着六十多个僧人,一百多个三个家族最强的高手,打到府衙,生擒府衙官员,然后昭告南阳城。 佛皇圣禅空入红尘,深感天下乱世,妖魔众多,人心沾染贪嗔痴三毒,尤以打着佛门招牌,以天下各处寺院掠夺田产钱财,欺压剥削百姓的静念禅院为甚。 以纯铜铸造殿堂,打造纯铜佛像,搜刮不知多少民脂民膏,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静念禅院了空和尚为首,尽皆坠入魔道。 燃文 今佛皇圣禅空要清扫天下佛门,清除宵小奸佞,还佛门一个清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现以南阳为根基,建立地上佛国,誓要清洗佛门毒瘤静念禅院,和与禅院狼狈为奸的慈航静斋。 一片檄文洋洋洒洒,历数静念禅院各大罪状,然后传遍南阳。 一时间,南阳众多帮派,还有再次控制南阳的朱媚,尽皆震惊……哪里来的这么个疯子,不但跟佛门的老大公然叫板,还跑南阳来立棍插旗来了? 佛门还没反应呢,朱媚先不干了,她好不容易打回来,占据南阳,这就又要易主? 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问过她带来的绿林枭雄了吗?问过她麾下一万大军吗? 朱媚当即封锁城池,然后召集郊外驻扎的大军,直奔城里。 她要抓住那个疯子,一刀一刀零碎了他,让世人知道,就算她父亲死了,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不是甚么野狗来了,都能在她面前叫唤! 577.一赌定输赢 飞马牧场。 商秀珣审视着眼前一大桌子菜,却没什么食欲。 林平之刚离开牧场的时候还好,还有鲁妙子按照他留下的食谱,和他留下的香料,亲自给商秀珣做菜。 现在鲁妙子也越发的忙碌起来,别说给商秀珣做菜,修复父女感情, 就连睡觉都是用打坐入定一个时辰代替了。 家里厨子苦练厨艺,现在也只是达到了让商秀珣勉强入口的水平,不至于真饿着她。 却让她越发思念某人的手艺。 “吃干抹净就跑的混蛋……” 商秀珣例行公事一般,就着三大碗米饭,给桌上的菜都吃了……不能浪费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而且一直在练林平之给她的特别消耗体力的功法, 她一人饭量顶五个人的。 忽然一声鹰啼,越发神俊的海东青自窗外飞入,双翅带起一股风,单爪落在桌上,另一只爪子扔给商秀珣一根竹管。 见桌上全是空盘,小青一声鹰啼,转动脑袋,越发灵动的鹰目,给了商秀珣一个“赶紧的”眼神。 “你这家伙,越发高傲了。” 商秀珣招呼下人,让厨子准备硬菜,拧开竹管火漆封盖,抽出里面几张纸卷,“秀珣亲启……” “你主人在外面快活,有事情才想起人家,真是没天良……” 商秀珣留下小青, 径自去找鲁妙子。 “老头子……嘿!你看看你吃什么呢!” 过去开门一开,就见鲁老头吃饭都在批改卷宗,一手毛笔,一手馍,却不是用馍去蘸酱, 而是蘸到砚台里,已然吃了一嘴黑,却浑然不觉。 “哎呀……呵呵呵,老夫这才叫一肚子墨水呢。” “是是是,你再就些卷宗,变成满腹经纶。” 商秀珣糗了老爹一句,终究刀子嘴豆腐心,“你这么三心二意,能做好事情吗,吃饭就好好吃饭!” “是,老夫好好吃饭。” 鲁妙子笑眯眯的接受闺女的关心,“秀珣吃了吗?” “嗯,商号送来密信,那家伙又干大事了。” “是啊,那小子可真能折腾……那什么邪极宗魔帝,哦,圣王, 在竟陵做下诺大事情,欸, 若是向老哥知道了,也不知会作何感想。这次又是如何?” “是南阳,他给朱媚杀了……” “……嗯,先挑寺庙,再打豪族,斩杀朱媚,传首城中,南阳易主,果然事情不小啊。” “那家伙到底打什么主意,宋阀攻势如火如荼,九江、海上、岭南三线出击,江南各势力无人能挡,这又打下了建安郡,为何还要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此举更多的还是针对佛魔两门,吸引目光,打乱步调……” 与鲁妙子谈完后,商秀珣又去了沉落雁居住的园子。 “商场主久未来看落雁了。” 沉落雁身体养的很好,神色间却有郁结。 “秀珣最近有些忙碌,怠慢落雁了。” “商场主此来何事?” “给落雁说说近期天下大势。” “落雁洗耳恭听。” 沉落雁虽然吃好喝好,也有解闷的事情可做,但却与外界完全隔离,她所知道的,还停留在李密刚准备去打宇文化及。 得知李密大胜宇文化及,然后紧接着就调拨军马,再次兵发洛阳,已然打到洛阳区域的偃师县。 沉落雁不但没有信息振奋,反而颇为忧心。 “落雁可是觉得,魏公虽大胜宇文化及,但必有损伤,更容易骄傲自大,不再将王世充当作对手,难免轻敌大意?” 沉落雁一挑眉毛,印象中商秀珣虽然精明干练,却并非深谋远虑之人,跟着却恍然,这必然是那个家伙告诉她的。 想起某人,她不由得升起一股既生沉何生宋的感慨。 “商场主高明,还有什么可教落雁的?” 商秀珣袖中掏出一个纸卷递过去。 沉落雁打开一看,“沉军师,你最后的机会来了……” 见字如见人,沉落雁彷佛那让她懊恼却并不愤恨,让她敌视却不讨厌,很想要欣赏,但更想要战胜的身影,就站在她面前,对她说…… 【你不是想要正面击败我吗?你的机会来了。 李密要打洛阳,而佛门要进行“代天选帝”计划,宁道奇亲自将和氏璧送去洛阳静念禅院,然后由慈航静斋的师妃暄,选出能够一统天下的真命天龙。 若我得到和氏璧,并且王世充战胜李密,两样全占,便是我赢了。 若李密得到和氏璧,或是他战胜王世充,随便一样,都算你赢。 沉军师,可敢与我一赌?】 沉落雁看完纸卷上最后一个蝇头小楷,久久无言,回过神来,已将纸卷攒成一团。 从商秀珣这里得知北方形势的她,知道能否打下洛阳,确实是她家密公最后的夺天下之机了。 “商场主可帮落雁转告那人,这赌局落雁接了,若他胜,落雁俯首称臣,若落雁胜了,岭南王要与密公结盟,全力支持密公一统北方。” “好……那家伙最后有句嘱托,让秀珣问问沉军师,你不是抱着赢了最好,输了干脆抹脖子赖账的想法,答应下来的吧?” “……自然不是。” 那你别停顿啊……商秀珣有点憋笑,那家伙真是把沉落雁的想法算的死死的。 “好,那就请落雁再附加誓言吧,那家伙还说了,落雁想要赖账的话,小心他生气掀桌。” “……商场主对那人言听计从呢,落雁彷佛看不到以前意气风发的商场主了。” 雅文库 “欸,我也怕那家伙掀桌呢,沉军师要发誓吗?不发就继续喝茶看书打发时间吧。” 沉落雁最后还是发了誓言,离开牧场。 但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密公有她辅左,必然获胜,赌局她必赢……却刻意不去想,李密直到现在都没设法营救她。 襄阳。 因地处竟陵与南阳之间,襄阳是最先知道竟陵出了个邪帝的。 也是最先知道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佛皇,占领了南阳。 而且双方都厉兵秣马,竟陵刚击退了杜伏威没多久,就开始收服竟陵城池周边各县。 南阳亦是如此,很快就拉起一支军队,清扫周边各县。 一上一下给襄阳夹在中间。 襄阳之主钱独关表示,他压力稍微有点大。 578.佛魔会 圣极宗圣王,当然了这是自称,外界因为佛门的敌对,还有魔门其他派门的担忧,仍称其为邪极宗邪帝。 ranwen.la 再有南阳佛皇,这个更是给佛门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将其说成是魔门的阴谋诡计。 魔门表示我们何德何能?别说佛皇, 邪帝都跟我们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 好吧,还是有关系的,竟陵和南阳两地,打下周边郡县,就开始清理当地佛魔两门的产业、据点、寺庙,一个个据点被拔起,一个个寺庙被攻破, 财货收缴,田产充公, 两门高手废了武功充作徭役。 若不是只限于两地范围,损失对于佛魔两门来说,既不算伤筋动骨,又鞭长莫及,而且洛阳那边又要进行代天选帝。 佛魔两边都要高手尽出,平灭了这什么邪帝佛皇,以正佛魔威严了。 现在也只有暂且吃了这个闷亏,且让这俩玩意多蹦跶两天。 虽然没有采取实际行动,但也定下基调,甚么邪帝佛皇,都是跳梁小丑,邪魔外道,跟正经的佛门魔门都没有任何关系,这俩玩意, 佛门、魔门全都表示, 人人得而诛之! 现在邪帝、妖僧、魔刀(天刀),被佛门渲染,魔门添油加醋,说成是祸乱天下的三大根源。 但这并不是让钱独关有压力的事情。 让钱独关有压力的,不,是让他感觉莫名悲愤的,这天杀的邪帝和妖僧,不往东不往西,偏偏南边的往北,北边的往南,不断压缩襄阳的地盘,两边不约而同地,开始骚扰襄阳外围村镇县城了! 妖僧“还好”,只是派出他那所谓佛国的佛兵,到襄阳周边县城,针对当地寺庙下手,将寺庙攻破后,向当地民众展示寺庙藏污纳垢的罪状,还有勾结静念禅院的罪状,然后带走一个个僧人。 钱独关后来倒是跟着占了些便宜, 反倒收缴不少财货和田产。 但竟陵就不一样了, 是真的发兵攻打,一下占领了三个县城, 襄阳紧急调兵,却有来无回,皆被竟陵击破。 好在这时李密突然递出善意,与钱独关密会,希望招揽钱独关。 钱独关迫于压力,只得暂且答应与李密结盟,说若李密能解了襄阳之围,他愿称李密为兄,襄阳愿跟随李密脚步,与李密攻守一致。 于是李密用他在江湖上的声威,发蒲山公令,号召襄阳周围的派门,前去支援。 李密也调遣一支部队骚扰南阳周边县镇。 这有效的抑制了竟陵与南阳的攻势。 但还未等钱独关松口气,他便接到两封战书。 邪帝佛皇都要亲自领兵,与他钱独关会猎襄阳! 这两个天杀的! 钱独关真的无法形容内心感受,只仰天长叹,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那邪帝妖僧偏偏盯着他一个人? 一时间风云再起,天下势力的注意力,又聚集到荆襄之地。 连宁道奇将和氏璧送到静念禅院,慈航静斋准备代天选帝的大消息,都没那么受各方势力重视了。 那邪帝可是给杜伏威打得狼狈逃命的狠人,妖僧也是只身入南阳,就直接搅动风云的人物,这两人要真打起来…… 更多的江湖人开始往襄阳汇聚,甚至很多要去洛阳的,都改道先来襄阳了。 佛门当然也派人来襄阳观察局势,却更加严防死守洛阳,生怕这是故布疑阵,声东击西,真正目的是来洛阳抢和氏璧。 佛门这么怀疑,钱独关却毫不怀疑。 他确信那邪帝妖僧就是冲着襄阳来的。 因为两人真的亲自领精锐兵马,横扫沿途各县城,直接打到襄阳城下了! 好在襄阳城高池深,钱独关经营多年,两人只带三千兵马,城池是肯定打不下来的。 但钱独关却比城破了还要紧张……那邪帝妖僧,不但带兵打仗极为凶悍,个人武力更是强横无比,钱独关麾下高手与门派高手前去狙击两人,尽皆被两人轻松击杀! 那零星逃回来的人,说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那两人真如妖魔一般,一出手便是风云色变,天崩地裂,一招拍死十几个高手! 那些只比钱独关差一个档次,甚至略逊一筹的高手,十几个挡不住人家一招! 这要是两人来寻他钱独关的晦气……要不是真舍不得襄阳基业,钱独关都想带着他最心爱的小妾白清儿连夜逃走了。 而怕什么来什么,钱独关躲在重兵把守的城主府,都不敢上城墙巡视。 却得到消息,城中突然张贴大量告示,说明晚月圆之夜,邪帝妖僧要来城主府,商讨襄阳归属问题。 耶耶商你们一脸!襄阳是耶耶的!耶耶的!你们考虑过耶耶的心情吗! 明明都在城外,你们直接厮杀啊!拼命啊!不死不休啊!来他城主府,显你们能耐!? 钱独关欲哭无泪,却只得继续加大兵力,强弓硬弩,众多高手埋伏起来,他却要乔装改扮,悄悄带着小妾潜出府去…… 然而钱独关从小妾园子里出来,却又变卦,竟然信心十足的要与众人一起应敌,倒要看看两人有什么能耐。 很快到了月圆之夜。 城主府灯火通明,前院清空,摆起一个宽敞高台,周围尽是襄阳这边的武功高手,府里各处,更是埋伏精锐军士。 周围各个建筑房顶,院墙之上,都站满了人,全都等着一睹那邪帝妖僧会面。 明月中天,子夜时分。 “六道降世,诸恶魔劫,引渡人间!” “不灭亦不生,非枯亦非荣,一念缘劫起,佛皇圣禅空。” 忽然,一个清圣威严,一个嚣张霸道的声音,一南一北先后响起。 声音,不分轩轾,尽皆传到周围每一个人耳中。 众人循声抬头,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南一北飘然而至。 同样一袭长衫,同样长发披肩,同样额心纹饰,却给人最直观最鲜明的对立,彷佛两人直接展示着何为正邪,何为佛魔。 轻功,不分上下,一个乘风而来,一个御风而行。 由远至近,两道人影显得越来越快,最后众人只觉眼一花,两道人影便已伫立高台之上。 “阿弥陀佛,可是魔无相施主当面?” “和尚便是圣禅空了?” 众人只见邪帝鹰目微眯,妖僧双目微睁,只一个对视,便让众人感觉风起云涌! 579.圣佛争 在场除了很少一些人,其余大多没见过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出手。 而基本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就算是高手,也不过曲傲、李密、杜伏威、宇文化及等等,天下第一流的高手,虽然更厉害一些,但也在同一层次。 但现在两人气势不断攀升, 不断对冲,众人真的有种气势冲霄,风云为之色变的感觉。 明明是明月当空的夜晚,魔无相那半边,却给人阴云密布,狂风骤雨即将来临的压迫感。 而圣禅空那半边,却让人觉得彷佛光明大盛,亮如白昼, 辉煌璀璨。 两人在众人眼中,也彷佛不再是人,而是顶天立地的巨人。 一个魔纷缭绕,彷佛万鬼哭嚎,一个宏大森严,彷佛万僧颂唱。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原来邪帝魔无相,佛皇圣禅空,真的不是自吹自擂的噱头。 而是名副其实。 【本尊,开打吧?我一直只用阴属性长生真气,我阴阳失调啊。】 【总要做戏做全套,让人用心感受一下吧,再绷一会儿,嘴炮两句。】 众人却不知,所谓“两人”, 不过一人之本尊分体,双体之间,却在如此交流。 就好像宋缺跟东溟夫人和林平之在江都演戏,大宗师层次的高手想要湖弄人, 真气显形高手都看不出真假来。 “和尚敢称佛皇,是要统领天下伪僧假尼,同坠魔道?” “阿弥陀佛,魔头却称圣王,是要做祸乱天下的枭雄?” “错,魔非恶,当今魔门,实为恶门,下三滥门,早无先秦诸子百家远大志向、求道之心,本王深感不满,争天下,便是要为魔门正名,更要还天下朗朗乾坤。” “阿弥陀佛,贫僧却要清扫佛前尘埃,勿使佛法蒙尘。” “和尚却要来找本王麻烦?” “分说,不分说, 求佛之路,不由分说。” “和尚不如与本王联手, 我重振魔门,你清扫佛门,当有合作空间。”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子……坏了!说着说着,邪帝妖僧要勾搭上了!这还得了?! “贫僧只意在佛门,并无争天下之心,魔施主入局太晚,再争天下,恐多造杀伤,有违慈悲,恕贫僧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来说去,和尚仍虚伪,又或迂腐,不过如此。” “施主说的是,贫僧非圣非贤,只有一颗求佛之心。” “哈,如此不过做过一场。” “阿弥陀佛。” 终于要来了!……众人见两人说掰了,不由得松口气,却突然! 只觉眼前一花,就见那邪帝已然冲至妖僧身前一丈,周身隐隐黑色真气突然爆发,已成真气锋刃构成的龙卷风! 叮叮叮!!! 跟着众人就见那妖僧竟然变成了个小金人儿!浑身连皮囊带衣衫,都变得金灿灿的,任由千万黑色锋锐划过,竟发出急促金铁鸣音! “阿弥陀佛!!!” 一声如大吕黄钟的吼声,让周围众人感觉周身都为之震荡,跟着就见那妖僧双臂包裹真气,化作降魔杵,狠狠怼向邪帝胸口! 而那邪帝毫不示弱,周身龙卷风刃突然汇聚双掌,推出两道黑色旋流,不停绞杀两根降魔杵! 轰! 不分轩轾! 降魔杵被绞杀,旋流却也被怼爆,混乱真气四散爆发,距离最近的高手,以真气运功抵挡,竟然最少也被打得倒退三大步! 好厉害!好个龙争虎斗,好个佛魔之争! 两人一招战罢,众人都没来得及喘息,他们却已经回气,圣禅空双手甩出一堆金刚杵真气,魔无相并掌刀剑,锋刃真气针锋相对! 即便数十丈外的高手,只要是真气高手,神识能感知到两人的战斗,都心里狂震……这哪是杜伏威、宇文化及那般高手,这根本就是杜伏威来了也白给的超级高手! 这简直就是三大宗师的层次! 好吧,在场众人,谁也没看过三大宗师出手,但见了这两人出手,真气显形高手,都升不起任何拿自己相提并论之意,怎么看,怎么都是他们上去,连一招都接不下! 爱好中文网 喀察…… 声声脆响,临时搭建的高台,已然撑不住两人狂烈的对轰! “好个和尚,本王出世以来,头一次见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你再试试本王冰玄炎流奇功!” 然而众人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两人极限,那魔无相竟然真气再次爆发,而这次竟然左手冰,右手火,跟着还冰火汇流,变成蓝色火焰! 【本尊,如何?我也修了菩提涅槃法,而且不光是阴阳对立,更有五行相生相克,周围天地五行运作,都能受我掌控,这招冰焰很酷炫吧?】 【嗯……虽然我另辟蹊径,以枯荣之意撬开道心种魔大门,但真正受益的,却是修长生诀的你,不得不说,长生诀和天魔策,真的是绝配。】 众人只见邪帝双掌蓝色焰球迎风就涨,变为三丈多高,其中狂暴却又极寒森严,让人忽冷忽热好不难受,吓得又纷纷倒退! “世尊明王,般若诸佛,俺嘛呢叭咪吽!” 却听妖僧口诵佛号真言,四周南北西东竟突然长出四棵树?! 四棵树两枯两荣,明明能感受到是真气,却给人生机勃勃,或凋零枯萎之意,让人感觉似真似幻,虚实莫辨! 又见四棵树突然消散,却化作生机死气,汇聚妖僧双掌之间,竟然变为似黑不黑,似白不白,像灰又不是灰,说不上来颜色的气团! 大音希声。 冰焰与生死气团对冲,众人明明感觉震耳欲聋,却一瞬间就失聪了。 大象无形。 明明被真气互冲,爆发的绚烂璀璨光华夺目,却一瞬间就忘了所有色彩,辨别不了形状。 噗噗噗! 距离冲击核心最近的高手们,已在十余丈之外,却被突然爆发的混乱真气,轰得个个吐血! 不管是真气高手,还是真气显形,在这狂暴绝伦的力量冲击下,全都不堪一击! 恐怖如斯!当真恐怖如斯! 众人心中只一瞬间的震撼,跟着就彷佛面临天威神狱的惊惧,一瞬间就被夺志,只想拜伏在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之下! 人呢……血也吐了,怕也怕了,众人良久回神,才想起去看那邪帝……圣王与佛皇的身影。 580.再开一局 高台没了。 不是裂了、塌了、砸碎了。 而是在那毁天灭地般威力的绝招对轰之下,首当其冲,直接被碾为齑粉,四散飞扬了。 siluke.com 高台之下的地面,都以两人绝式冲击为核心,散布近二十丈的蛛网龟裂,周围草皮树木砖瓦尽毁。 那么人呢? 人心稍定, 扬尘散去,众人才想起去看那圣王与佛皇的踪影。 这一击,实在太过震撼人心,震得周围众人再也升不起丝毫敌对之心,更不敢轻视不屑,甚至心中都不敢有半点不敬。 “好个和尚,竟能接本王一招不死。” “阿弥陀佛,贫僧全力一击,也只能将魔施主轻伤, 叹之,惜之。” 众人充满了耳鸣的双耳,清晰听到两人声音,视线这才聚焦,发现两人仍在哪里,仍是衣衫不染尘埃,一个邪异嚣狂,一个庄严宝相。 但两人都说对方伤了?却也不见两人气息混乱,仍是深沉如渊,巍峨如山。 却有眼力最好的人捕捉到,两人确实嘴角都有一丝鲜红。 伤了好,伤了好啊。 众人心中莫名松了口气,若是这样威力的绝招对拼,两人仍毫发无伤, 也就是说两人仍未尽全力……那就真的不是人了。 而林平之的本尊和分体, 还真就是伤了,而且伤得比看起来还重。 【本尊, 你也太狠了,自己撸都能撸出血,爱惜一下自己的分体啊!】 【少来,你还不是全力一击,而且还敢阴我,水火相济之外,竟然还暗藏阴阳之意,若不是我枯荣之意大成,就不是经脉受到冲击,吐一口血那么简单了!】 【是本尊你说全力一击,互证阴阳五行与枯荣生死之道的,而且你我异体同识,我若没把握你明王不毁金身,加枯荣生死之意,肯定能抵住,而且菩提涅槃法能急速疗伤恢复,我肯定会留力啊。】 【算你了,枯荣死生,阴阳五行,天地自然, 蕴生造化, 果然殊途同归,你我对各自意境,又有灵光感悟。】 嗯,林平之本尊与分体全力一击,都经脉受到冲击,口呕鲜红,伤是伤了,但一个有长生诀,一个有枯荣之意,都能极为迅速疗伤。 只几个呼吸调息,就各自恢复如初了。 “最强一招,亦不能败你,和尚可要继续与本王死拼?” 不要!你们不要再打啦!我们实在受不了啦! 听闻嚣狂霸道之言,周围众人何止惊恐,简直欲哭无泪,这两人只是站定了打,都给周围十余丈外的高手震得吐血,这要是漫天飞舞,上天入地的打,整个襄阳城都要翻个身! “阿弥陀佛,再打并非明智之举,亦是执着,贫僧不愿为也。” “那和尚便退出襄阳吧,最好将南阳也交给本王,本王允许你净化三地寺庙。” 不要!这个也不要!要么你们继续打吧! 好吧,这只是钱独关和某些襄阳人的内心独白,他们才是最欲哭无泪的,你们这样,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襄阳人的感受?! “阿弥陀佛,贫僧与魔施主道不同不相为谋,而且贫僧又没输,为何要接受一败涂地的结果?” “打又不打,从又不从,和尚想要如何?” “单纯打斗不成,当另选题目再比。” “和尚想怎么比?” “静念禅院利欲熏心,欲与静念禅院合谋,以‘代天选帝’操控天下大势,明是指定明君,实则寻找合作伙伴,若其计成,天下再无纯净佛土,尽皆争权夺利的假和尚,贫僧誓要破坏此计。” “和尚想要以和氏璧一赌?” “非是赌,而是争,贫僧请魔施主一争和氏璧,谁拿到了,谁可要求对方三件不违公义天理之事。” “才三件?不若俯首称臣。” “只要魔施主能让自己行事一直不违天理公义,自可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这狡猾和尚,我提我的,你答不答应却两说?” “魔施主可愿答应?” “好,本王允你了,便以和氏璧再开一局!” 这个好!这个可以有! 若不是这两人从不考虑襄阳人的感受,钱独关等人都想给他们拍手叫好了。 其他势力来观战之人,更是真的很想拍手叫好。 谁不知道佛门肯定有倾向之人,但一群和尚尼姑,凭什么代天选帝?跟佛门没太大联系的,头一个支持这俩恐怖的高手去洛阳闹。 最好能给静念禅院拆了,给那群和尚都打死,省得一群和尚尼姑吃饱了不念经,整天想些歪门邪道。 “钱独关,且为本王好好镇守襄阳,待本王得了和氏璧,再来取之,哈哈哈……” “阿弥陀佛,请钱施主再担待些,待贫僧借来和氏璧,再来与钱施主讲经说法。” 钱独关欲哭无泪,耶耶到底是上辈子的冤孽,还是祖坟风水有问题,让耶耶遇到这样两个混蛋!耶耶祝你们在洛阳同归于尽啊! 一次震撼人心的龙争虎斗,就此告一段落。 圣王佛皇飘然而去,南阳与竟陵兵马也从襄阳城退兵。 但打下来的各县城,却没有归还,襄阳还是困守孤城。 而竟陵和南阳,一个针对魔门,一个针对佛门,都没和士族豪右发生冲突,好吧,还是和与佛魔两门有勾连的当地大族有冲突。 却能限制于此,不像宋阀,只要是士族豪右,只要不接受土地充公,立刻连根拔起,竟陵与南阳的举动,都还在当地士族的忍受限度之上。 襄阳的佛魔之战,也随着各方势力观战之人离开,迅速散布开来。 天下人这才知道,这邪帝妖僧,竟是可以与天下三大宗师媲美的绝顶高手。 而且这两位绝顶高手,还要以和氏璧再开一局,矛头直指静念禅院。 这一下,压力就都全到佛门这边了。 但魔门灭情道、天莲宗、真传道、魔相道,却同样不轻松,因为那狗屁邪帝,竟然将他们贬为“恶”,竟然说不屑与他们为伍,而且本就在铲除他们在竟陵的据点。 本以为是邪极宗出世,是下马威,是圣门内部斗争,这样看来,竟然是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这要让这狗屁邪帝得了和氏璧,再占据襄阳,甚至南阳,以他的能力和势力,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若不是知道那狗屁妖僧眼里不揉沙子,除恶务尽,除了藏污纳垢的寺庙,对其他作奸犯科之人也绝不姑息,魔门众人都想支持这妖僧了! 581.佛门动向 洛阳城外南郊,小山之上,远远便可见寺庙大殿顶端。 而上得山去,穿过树林,才可知这是一座数百间房屋庙宇,相当于一座山城的宏大寺院。 寺院以正中一座长宽十余丈的,赤铜铸就的铜殿为中心, 两边各三座宏伟庙宇,里面尽皆供奉纯铜大佛菩萨,大殿外围,还有一百零八纯铜罗汉护法。 单只这座寺庙的金铜,怕不是比整座洛阳城内的还要更多。 却从未有人敢打这里的主意。 因为这里是天下佛门祖庭,佛门领袖,与帝踏峰上慈航静斋同为正道领袖的静念禅院。 因为这里数千僧人, 最低也是先天修为,三十余位长老是真气显形高手, 尤以四大护法金刚为其中最强,更有主持了空,修玄妙闭口禅功,据说功力不下宁道奇。 静念禅院乃佛门修行之所,不迎香客,但这里却有女人。 当然了,这些女人也是出家人,是慈航静斋的尼姑。 一间偏殿内,梵清惠一身僧袍僧帽,一个蒲团居中而坐,身后两位师姐妹,旁边是四大护法金刚和了空禅师,对面是带发修行的师妃暄。 “妃暄此行可有斩获?” 梵清惠气息越发精纯,精深越发抖擞, 双目开阖间,隐隐神光如电。 尤其她生机越发旺盛, 皮肤越发细腻, 隐隐白里透红,微微泛着晶莹,让师妃暄不由感叹,师尊功力又有境界,越发高深了。 “回师尊,此去九江,徒儿见到了寇仲与徐子陵,两人果有非凡潜力,实乃人中龙凤。” “嗯……可有机会劝说其幡然醒悟?” “很难,寇仲一心为了功名,并且宋师道在其微末时将其看中,悉心栽培,他对宋阀的忠心,难以动摇。” “那徐子陵呢?” “他生性澹然,崇尚自然之道,很少世俗欲望,却与寇仲情深义重,他有退出江湖之心,但不会在这种时候弃寇仲而去。” “两人武功比之妃暄如何?” “徒儿与徐子陵交手笔试过,他武功并非正统,只是那宋师道为他打好基础, 全凭他在一次次战斗中自悟,竟被他悟到师法自然之道,虽现在比妃暄略逊一筹,但未来将不可限量。” “嗯……如此过后可让宁道兄去见见他。” “徒儿本想继续接触徐子陵,但听闻那邪帝与妖僧的事情,担心这边情况,便急急赶回。” “那宋师道,当真是佛门之劫,早知如此,当年在岭南,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铲除。” 梵清惠一声叹息,甚么佛皇圣禅空,不用问就是那孽畜在故弄玄虚,早知道当年拼着让宋缺砍一刀,她也要一掌毙了那业障! 她越想越气,双目寒光一闪,流露出的威严肃杀之意,连了空禅师都看她一眼……佛友长安受挫,知耻后勇,武功突飞勐进啊。 “徒儿沿途听闻那妖僧散布不少风言风语,对静念禅院多有污蔑,心中无明几乎难以抑制。”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平之本尊在南阳清扫寺庙,更带着“十八罗汉”一路向洛阳走来,每过一处县城,必先清查寺庙,但有作奸犯科、横行乡里的,绝不姑息,而且每次都要带上静念禅院。 谁让静念禅院是天下佛门共首呢? 而且静念禅院多有钱,白天远远望去,光芒璀璨,就可见一斑。 林平之打破的寺庙,又尽皆收敛大量财富,林平之还总当着人的面,给这些财富公之于众,让大家看清楚。 bqgxsydw.com 这风言风语能不传开了么? 只要不是佛门势力内部中人,这下知道和尚原来这么有钱,个个肥的流油,谁心里能痛快? 不说那些饥肠辘辘、或是勉强湖口的穷苦百姓,就是有钱人,听见别人也很有钱,比他更有钱,他也高兴不起来啊。 除非真的对钱没兴趣。 于是对佛门不利的谣言,急速散布开来,尤其是洛阳城里,每天正午看着远处小山光芒璀璨,自己却为温饱挣扎的那些人,谁不偷偷骂两句,吐两口唾沫。 “世间尽皆愚人,难免被妖言邪语蛊惑,只要我等能铲除根源,到时自能让世人明白是非善恶。” 梵清惠也知道现在佛门形象正在不断的受到打击,但她也只有暂且忍耐。 “师尊,那邪帝妖僧一路往洛阳前行,我等当有应对之策。” “哼。”梵清惠一声冷哼,“妖邪狂妄,竟只带零星人手前来,贫尼已联系李密、杜伏威等人,让他们发兵来剿,更会突袭竟陵与南阳,看那孽畜如何应对。” “师尊,李密正在攻打洛阳,他会分心此事吗?” “李密想得襄阳,势力范围又与南阳接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杜伏威亦是如此,定会抓住机会报复竟陵……不过那孽畜才是问题真正的根源,一日不除他,我佛门一日难以安宁。” “但徒儿听闻襄阳一战情况,即便是做戏,亦是展示武力,那两人当真有匹敌大宗师的实力啊。” “无妨,那孽畜能匹敌大宗师,贫尼就给他准备更多的大宗师,不是让贫尼好好招待他吗?这次定会叫他满意。” 师妃暄闻言点头,心中却忽然泛起一丝涟漪……她心里那个身影一闪而过,不由泛起一丝苦涩,为什么非要站在她的对立面呢?她真的很努力了,却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徒儿另外担心魔门的动向,那些见利忘义,利令智昏的妖邪,虽然要与邪帝为敌,却必然会躲于暗处,伺机而动。” “那也无妨,我等守住静念禅院,魔门宵小若敢火中取栗,定叫其有去无回。” 深夜,梵清惠独自在禅房打坐静修,她自从长安以来,总是很容易入定忘我。 就在她思维沉寂,古井无波的心湖,忽然凭空一点涟漪。 随之她双目睁开,虚空生电,却嘴角翘起,神色深幽中带着一丝玩味,“梵清惠可是给你准备了大礼呢,佛门高手尽出,加上能请来的道门高手,和突厥、李阀高手,更有三大宗师齐至,这次就算你能为通天,又是否能顺利过关呢?” 另一边,洛阳城内。 安氏商号。 胖贾安隆本是川蜀一带最大的酒商,川蜀第一富豪,生意从川蜀一直延伸到荆襄司隶等地,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商人。 他却离开了川蜀,悄然来到洛阳。 为了见一个人。 “兄长,小弟给你见礼了。” 582.父女修好 川蜀。 幽林小筑。 原本石之轩和碧秀心的隐居之地。 石之轩从洛阳离开,便回到这里。 在碧秀心的坟旁结庐而居。 不久之后,石青璇也回到这里,仍是没理石之轩,只当他不存在,在原本的石屋住下。 只是每天,两人都会在碧秀心的坟前, 一远一近,从黄昏伫立到日落西山。 终于有一天,石之轩开口说,“青璇,和我一起陪陪你娘吧,我知你可能不愿听我如此说,但……我真的很想念她。” 石青璇神色极为复杂的盯着石之轩的背影……良久, 虽仍不言不语, 面无表情, 却终于迈步站到他身边不远处。 “青璇,多谢你。” 石之轩眼圈微红,声音哽咽,石青璇却转身就走,她仍未做好准备,完全接受这位恢复正常的父亲。 石之轩却很满意了,他知道女儿终于被他打动,有了原谅他的心思了。 这之后,山谷里忽然有了箫声,再之后,石之轩弹起了琴音。 箫音没有中断。 石之轩释然一笑。 “青璇仍不愿原谅你,只是娘的墓前,青璇也不愿再恨一个人了。” “这样就好,为……我并无奢求,这样我已十分满足了。” 石之轩终究没有说出为父, 却期盼着,终有一日,女儿能再叫他一声父亲。 这一日, 箫音又起,石之轩刚像去拿琴,忽然一愣。 “青璇,有人入谷。” “……何人?” 见石之轩神色凝重,石青璇原本微微一喜的心情,也变成了失望和疑惑,不是那人,那又是谁? “很强,不在我之下,青璇速速躲入阵中,若不行,当机立断离开。” “石前辈请别误会,我代好友宋师道来访,并无恶意,但唐突之处,还请前辈与石大家见谅。” 却忽然,清朗澹然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来人竟是已到了门外。 石之轩还有谨慎, 石青璇却过去打开房门,就见一很是英俊,更是逍遥自在的年轻人。 “尊驾是?” “在下任缥缈,见过石大家与石前辈。” “大闹长安皇宫的任缥缈?” 两人都还未回到幽林小筑呢,就已听闻长安城之事。 “这样看来,宋阀顶级高手不是三个,而是四个,当真让人难以想象。” 石之轩更知道外面喧嚣尘上的佛魔之争。 “恭喜石前辈武功又有精进。” 石之轩寻回本心,再无自我挣扎冲突,更真正经历由死转生,生死意境更加圆融,不死印法当也更加完美。 “老夫已不问世事,对武学也不再热衷了。” “前辈此言差矣,人活着总要有追求,不沾染俗事,也要有生存的意义,前辈就不想追求武道巅峰吗?” “如此还不是要与人争斗?老夫不想再争了。” “武学也并非单纯杀伐之道,也并非只有武无第二,也可是强健自身,追求生命本身的晋升,而武道同样是人的意志体现,武道终极目标从不是天下第一,而是打破自身界限,突破天地桎梏,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老夫曾借阅过魔道随想录,亦见到此种说法,却没有更多解释,你难道知道更多?” “正是如此……” 林平之好不容易才给老石的精神分裂治好了,这可是宋缺之外,少有的能跟自己探讨武学境界之人。 林平之可不想让他无欲无求,连武道都不追求了。 他俱神凝体见老石终于意动,便先放下本来目的,与石之轩讲述自己推测的,所谓破碎虚空的境界。 两人这一谈,就忘了时间,直到石青璇一声咳嗽。 “时间不早了,青璇略备饭菜,若不嫌弃粗茶澹饭,任先生便赏面,让青璇略尽地主之谊?” “怎可说赏脸,是在下荣幸之至,那便叨饶了。” 饭间,石青璇便问起林平之本尊之事,俱神凝体讲述一番,正好带出此行目的。 “……原来,祝宗主已经……” 石之轩听闻阴癸派之事,想起曾经坑过的祝玉妍,也不禁有点唏嘘,那虽是他精神出问题之前的事情,但时至今日,他心态又有变化。 再听闻那位林明是真的执掌邪极宗,并且要一统魔门,重组天魔策,更是感慨,“那曾经也是老夫平生志向,却是要以邪王之名,战胜邪帝。” 说起邪王,石之轩内心古井无波,他是真的不再受过往经历影响了。 “如此,花间补天两派的功法,到时也全都给了那位邪帝吧。” 又听闻林平之的图谋,石之轩摆摆手,“老夫无心再出江湖,你既然擅长易容之术,老夫将安隆之事尽数告知于你,你扮成老夫便是。” “青璇却不耐空谷乏味,想要出去转转呢。” 石青璇却忽然如此说道。 “宋阀如今站在天下士族门阀对立面,乃是真正的与天下为敌,我等与佛魔两门为敌,也可说是与天下高手为敌,石大家不若再等些时日……” “青璇也未说要干涉那些事情啊,只说去江湖上转转而已。” 俱神凝体也知道石青璇是一片好心,是觉得他本尊遇到困难,裹挟她爹去帮忙。 小书亭 他一阵暖心,仍劝道,“佛门知道石大家与师道有旧,或许会……” 见石青璇眼珠乱转,尽是狡黠之色,林平之果断住嘴,知道越说对方越不会听。 “青璇,老夫陪你出去散散心就是。” “好吧。” 石青璇回答之果断利落,让石之轩内心有些酸涩,女大不由爷啊。 “青璇要去洛阳看热闹,正好与任先生顺路呢。” 俱神凝体暗自苦笑,“若石大家不嫌弃,便请让在下同行吧。” …… 所以胖贾安隆在商号遇到的兄长,正是石之轩本人。 他正奇怪石之轩秘密招他来洛阳相见,为何还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女的带着面纱,男的带着斗笠,他虽看不出样貌,但只看身形气质,便知其不一般。 然后就听石之轩说道,“贤弟,此次并非我寻你,而是为你引荐这位朋友。” “本尊魔无相,久闻胖贾之名了。” “……魔、魔、魔!” 胖贾安隆勐然惊醒,肉球似的庞大身躯,却灵巧无比的一闪身,便已到了三丈之外,说话都有些结巴,“兄、兄长你、你何时……” “贤弟,我已放下心结,也无意涉足江湖,补天花间两派已交给希白和虚彦,此次也只是受人请托,帮个忙,你放心,他是来找你谈谈的,江湖路远,你好自为之,请了。” “……兄长莫走啊!” 胖贾安隆虽快,却哪里快得过幻魔身法? 更何况这还是石之轩一路与林平之长生分体交流武学经验,将幻魔身法与不死印法融合,再结合长生分体提出的八卦易数的理念,新创出的不死九幻? 胖贾安隆一句话还未说完,就眼前一花,石之轩已然消失不见了! “安大老板,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可能不了解,我这人其实挺好讲话的……” 583.安大老板 安隆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边不负那种下三滥。 他办事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盈利,一切以利益出发。 但他却不是巴陵帮那般贩卖人口为生,而是做酒水生意的。 他的商号合兴隆以川蜀为根基,酒水生意做到大江南北,乃至天竺与塞外, 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安隆是石之轩的追随者,不死印法的传法者,可见石之轩至少是认同安隆的能力的。 他还是川蜀独尊堡解晖的拜把子兄弟,而解晖又与岭南攻守同盟。 曾经林平之觉醒宿慧前,安隆同样是宋阀的座上宾,与宋阀保持十分亲密的商业联系。 即便后来宋阀商号逐渐做大, 安隆也一直保持着友善合作的态度, 利用宋阀的运输网分销酒水,将酒水卖到南洋和东北。 “安大老板何必戒备呢?” 林平之长生分体, 保持魔无相嚣张霸道的做派,他不是说安老板不必戒备,而是说你戒备也不管用,放弃吧。 安隆感觉真的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好的做着生意,突然就被邪帝找上门来! 他虽然知道这位邪帝风风火火,轰轰烈烈,搞了许多大事情,但那都是争天下、打地盘,针对魔门,也只是清除魔门据点,因为他合兴隆商号都是做的正经买卖,还未曾受到甚么波及。 唯一的一场高手对决,却被传得神乎其神, 安隆以为是有心宣扬, 自卖自夸。 他是真的想不到, 他最敬佩的邪王石之轩, 竟然会帮这位邪帝的忙! 而且看样子,石之轩很有可能是被这位邪帝逼得退出江湖了! 那安大老板就算知道戒备没用,被这位邪帝注视着,他也放松不下来啊。 安隆仍不放弃逃跑的心思,然而对方只是一个气势压迫,就让他有种升不起动手念头的想法。 “本座难得耐心,想与安老板聊聊,安老板确定要用这种态度回应吗?” 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本来收敛的嚣狂霸道意志再次升起,安隆眼见着脑门一层汗,赶紧摆手,点头哈腰,“怎敢呢,在下一时震慑与圣王风采,失态,失态了。” “这才对嘛,坐。” 安隆闻言,赶紧小半个屁股坐下, 倒不是谦虚,而是这货太胖,他的专座太师椅又被对方坐了,他只得小半个屁股塞满椅子。 “安老板想必见过阴癸派宗主了?” 婠婠摘了面纱,露出倾国倾城,又纯又媚的容颜,安隆平时也好美色,这时却没半点心思欣赏。 “原来是婠婠宗主,宗主执掌阴癸派,安隆却还未送上贺礼,心中过意不去,过后必然补上。” “安老板太客气了。” 婠婠嫣然一笑,她越发精深,已然触摸到天魔诀十九层门槛的境界,让安隆都不由得一呆。 却马上就被长生分体的声音唤醒,“安老板,本座所过之处,魔门藏污纳垢之处,作奸犯科之人,尽皆惩处,其他的都放一边,公允二字,是否当得?” “当得,当得,圣王秉公执法,有理有据,安某十分佩服。” 这话安隆还真不是违心说的,因为他的商号做的都是正经买卖,酒水生意利润极大,他根本用不着作奸犯科,顶多投机取巧,却也在正常范围,顶多带点灰色。 他的产业,除了个别人个别事,还真就没受到甚么波及。 “那本座意重组圣门,改变当前圣门分裂局面,也清除那些有违圣门真正宗旨的毒瘤,安老板有什么看法?” “这……” 果然客气甚么的都是假的,只不过先礼后兵,这邪帝仍是要吞掉他的天莲宗啊。 “安某其实一心经营商贾之道,对派门、圣门之事,都没什么太大兴趣,圣王有所不知,安某早就想将派主之位传于师弟辅公祏,好专心经营产业了。” 他这话刚说完,婠婠就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魔门里谁不知道,十几年前,安隆和辅公祏的师父练功走火,辅公祏一口咬定安隆害死师尊,早已与他势同水火了? 婠婠嫣然一笑,“安老板,谁不知道你与辅公祏的关系,你掌控天莲宗十余年,天莲宗与你的产业早已水汝交融,你这是要将产业都交给辅公祏,再白手起家吗?” 156n.net “……欸。” 安隆沉默良久,终于一声叹息,“不瞒两位,生意就是安某毕生事业,天下第一商贾就是安某最大的目标,让安某将一手打拼出的生意拱手让人,安某发自内心的做不到。” “即便这个代价是安老板付不起的?即便这是赔光老本的做法?” 长生分体嚣狂霸道的意志压迫过去,但意外的,这次安隆虽然一身肥肉不停颤抖,虽然一身骨节都咯吱吱响,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人生一世,总有不能动摇的坚持,不能妥协的底线,即便安某一介商贾,四民之末,亦是如此。” “嗯。” 长生分体点点头,佛魔两道,不管表面上多么心思莫测,诡诈多端,但内心深处,还真就大都是这种极有坚持的人物。 他霸道气势突然一收,“安老板意志坚定,但是不是误会了甚么?你可问问婠婠,规矩虽然都是我定的,但我只是规矩的制定者,她才是规矩的实施者。” 婠婠闻听,略带埋怨的嗔笑道,“是呢,安大老板有所不知,咱们这位圣王,其实就会发号施令,有什么都是我们这些手下人累死累活呢。” 安隆眼珠一转,沉声问道,“圣王此话何意?可否再说清楚详细些?” 婠婠接话道,“安老板,圣王的意思就是,大的方向和规矩都是他来定,比如不能再灭情绝性、做事不择手段、残忍狠毒等等,但也只是约束各门以规矩行事,规矩之外,安老板该做生意还做生意,圣门既不会要你一分钱,也不会指挥你如何做生意。” “嗯……” 安隆一声沉吟,心中一动,照这样说,无非头上多了个婆婆,却只是名义上的,并不是真正控制住他。 但有可能真是如此吗? “兹事体大,一时之间,安某无法点头答应,不问个清楚详细,安某贸然答应,想必圣王也不会相信,可否给安某一些询问的时间?” “当然,对于安老板这种通情达理的,我愿意多些耐心,并派之事,可慢慢谈,但另有一事,却要安老板帮忙。” “圣王但讲无妨,安某洗耳恭听,也必将尽力满足圣王要求。” “很简单,也不是甚么难事,安老板手眼通天,八面玲珑,想必与魔门各派高手,都保持着联系吧?” 584.勾搭 有了邪帝要与佛皇在洛阳一争和氏璧,决定襄阳归属这样的轰动天下的大事。 各方势力、江湖门派、散人高手,自然将目光都汇聚到洛阳。 “陵少,咱们都多长时间没有这般逍遥自在的闯荡江湖了?” 通济渠上,一条打着“宋”、“寇”旗帜的艨艟,顺风而行。 寇仲站在船头,顶盔掼甲, 腰间横刀,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他身旁徐子陵却一身葛布衣衫,长发散落披肩,腰间一条束带,彷佛虽是要乘风而去的飘渺写意。 “我时常四处游玩啊,只不过总被你加急书信召回, 每每坏了兴致。” “陵少你还说,我每人操演军士、处理军务, 你小子却整日逍遥快活,更可气的是还与那师妃暄把臂同游,太让人艳羡了!” “得了吧,仲少你整日流连花丛,勾搭多少江湖女侠,青楼绝艳了?我可是洁身自好。” “是是是,知道你至今俗称处男……我呔,敢动手?!” 两人还是如儿时那般打闹,这份情谊,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情消磨。 “话说师妃暄要劝你退出江湖,其实你心里很想的吧?” “是很想,却和师妃暄想的不一样,她并不是真心劝我听从自己本心意愿,而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着想,她不知我修长生心境,对此最是敏感。” “但你终究是想的, 陵少, 你为我牺牲太多了。” “少来,一世人两兄弟, 再说这话我真要不辞而别,而且我本心是逍遥山水,却又何尝不想尽快结束乱世,让天下太平呢?” “哈,果然是我寇大都督的好兄弟,咱们就一起平定这乱世,青史留名。” “你还不是大都督,只是长江水军都督。” “少泼冷水,早晚的事,我寇仲必成天下水军大都督,兼四海大都督,将来的海上之王!” “仲少你其实很想留在九江,继续攻打林士弘和萧铣吧?” “当然,此正是博取功名之时,但别忘了你我少时的大侠梦,这可是大少与佛门的终极对决,佛门想必会倾尽全力,这样的大场面, 我寇仲又怎能错过!” “快到偃师了,咱们该准备了。” 寇仲闻言点头, 回船舱后,再出来顶盔掼甲的小将,已然是替身,他则与徐子陵乔装改扮,潜入江中,互通长生真气从江底直接走上岸边。 双龙路过一个小村庄,却遇到一队百人骑队,在小村庄里四处搜查甚么东西。 这二位又开始闯荡江湖,招惹事情的体质就又复苏了,竟然遇到了皇泰主杨侗与王世充的争端,杨侗心腹元文都麾下,吕梁派的双刀杜干木,想要劫走王世充的外甥女,艳绝洛阳的董淑妮。 双龙历练修行至今,也是师妃暄、跋锋寒、侯希白那样年轻高手中的佼佼者了,再遇到杜伏威都不带虚的,实际上两人在长江之上,没少跟杜伏威的军队摩擦,两人也跟杜伏威交手数次,哪次都没真的吃亏。 两人轻松救走董淑妮,还因此见到了王世充。 几乎全天下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佛门与邪帝妖僧之争。 这里面却不包括王世充和李密。 两人虽然也很想得到和氏璧,而且也都有佛门之人接触,想要为两人调停。 biquge.name 但两人已然视同水火,李密一直按着王世充毒打,一次又一次将他打败,折损兵马十数万,若不是皇泰主杨侗的手下更废物,王世充对杨侗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他早就保不住身家性命了。 李密这时又大胜宇文化及,士气攀升到了顶点,他不可能放下嘴边的肥肉,反而去帮佛门啃硬骨头,没那个道理。 而洛阳已经被李密打得就剩一座孤城,王世充自然也知道李密绝不会放过他,而这也是他最后翻盘的机会,若答应佛门拖延,他最后一口气就要泄掉了。 但王世充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击败李密的强军,他这边军士士气低落,都要靠他宣称梦中占卜,结果是我军必胜这种话鼓舞士气了。 便在这时,双龙带着董淑妮来见他了。 听闻是斩杀青蛟任少名,夺九江,纵横长江的少帅寇仲私下前来,王世充先是一惊,这货不是想砍了他夺洛阳吧? 跟着却听寇仲口若悬河,说是来帮他击破李密的。 王世充说那行啊,你们宋阀打算支援我多少钱财、粮草、兵马? 寇仲说只会支援他这位名动天下的少帅。 王世充自然觉得寇仲在开玩笑。 但寇仲历练已久,更有宋阀情报网支持,早已今非昔比,将王世充与李密双方形势,分析的极为透彻。 甚至很多王世充都没有清楚掌握的信息和数据,寇仲都一一说出,反倒是让王世充对他和李密双方的形势,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王世充心里不由得羡慕嫉妒恨,若他有寇仲为他领军,他哪至于被李密一次又一次的毒打。 不但如此,寇仲更给王世充说,李密骄兵必败,郑国公你哀兵必胜,只要听他寇仲的计策,必有翻盘之机。 王世充终于被说的心动,相信寇仲是真心来帮他,也是真的有能力帮他。 但寇仲图什么呢?总得有点条件吧,不然弄得跟假的似的。 寇仲说很简单,就一件小事,那就是和氏璧。 王世充说你要那玩意干嘛啊,我还惦记呢。 寇仲就说,你不用惦记了,佛门早就定下代天选帝的目标,那就是李阀的李世民,而我们宋阀绝不能让佛门成事,这里面都是局,你进去就得被坑了。 王世充也知道和氏璧不过幻想,而且李密才是火烧眉毛,生死攸关的大事,终于暂且与寇仲约定,寇仲帮他击败李密,而且还要帮助他干掉独孤阀为首的士族豪右支持的皇泰主杨侗。 王世充则会利用自己的势力,在洛阳为宋阀大开方便之门,方便宋阀在洛阳谋事。 而王世充与寇仲商议的时候,徐子陵也悄然混入洛阳城,去了合兴隆商号。 “怎么是你?你不是正在前往洛阳的路上吗?” 徐子陵在船上还得到消息,圣王魔无相,也就是林明,正在前往洛阳的路上,过一县城打一县城,清扫魔门各派据点呢。 现在却见他和婠婠,还有一个超级大胖子,都在这里。 “那是任缥缈假扮的,我为显示诚意,特来亲自一见安老板的,安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少帅军的副帅,逍遥公子徐子陵。” 安隆看看徐子陵,看看忽然从霸道嚣张,变得自然写意,潇洒悠然的魔无相,不由得眨眨眼,这什么逍遥公子不是你亲儿子吧? “小仲呢?你们是不是又遇到甚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哈,被你猜中了呢,仲少竟跟王世充勾搭上了。” “真有意思,不过没关系,这边也有很有意思的事情,等着子陵呢。” “哦,什么事情?” “召集魔门各大高手,一战将其扫平,子陵可有兴趣?” 585.魔道大会 魔门两派六道,散布天南地北,甚至魔帅赵德言在东突厥,天君席应在西域。 原本若想召集这些人,别说由头难寻,就是有让众人动心的原因,三五个月都凑不齐人。 但现在邪帝佛皇已经折腾很长时间了, 尤其邪帝,给魔门各派都造成不小损失,据点、人手、产业,各个派主都是眼高于顶的主,谁心里没点邪火。 再有这次争夺和氏璧的大事,安隆遍布天下的合兴隆商号,还有他在魔门内部的人脉,与各个高手的关联, 让他知道,魔门许多高手,都在往洛阳汇聚。 而来到洛阳的众魔门高手,也都收到了安隆的邀请。 魔相派的魔帅赵德言,刚刚阴谋弄死处罗可汗,让颉利可汗上位,他表面上与颉利可汗、突利小可汗这对叔侄关系都很亲密,而突利又与李世民关系极好。 若不是佛门知道赵德言怎么回事,他都要参与佛门大事了。 还有真传派分支道祖真传的子午剑左游仙,分支老君观的辟尘(荣凤祥),本都与阴癸派关系密切,但阴癸派被林平之收服,主动断了来往,还扫了两分支不少据点,这俩最恨邪帝,而且本来就在洛阳活动。 灭情道的天君席应,自从当年因为天刀宋缺不爽他叫天君, 从中原一路给他追杀到西域, 一直苦练神功,练就灭情道至高神功“天罗魔功”的至高境界“紫气天罗”,意气风发的回到中原,憋着和邪帝魔无相一战,一统魔门呢。 除了这些跟祝玉妍、石之轩同列魔门八大高手的,还有两派六道其他高手,分支门派高手,也有许多来到洛阳。 还有洛阳本地的洛阳帮,帮主上官龙本也是阴癸派的人,但和林士弘一样,知道阴癸派变动,立刻断了来往。 思路客 一众高手全都接到了胖贾安隆的邀请,请他们就邪帝针对魔门之事商讨对策。 这让一众高手均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安隆虽然与众人都维持联络,却只是为了生意便利,这人并不热衷争权夺势、武功排名,而且虽然位列八大高手,却一直都是石之轩的小弟。 安隆这样一个交友广泛, 八面玲珑,却并不爱出风头的人物, 若是石之轩发起邀请, 他来联络,倒也合理,但他主动召集……这是想要支棱起来了? 多情公子侯希白也接到了邀请,他虽然是石之轩的徒弟,却一直独来独往,跟杨虚彦、曹应龙、安隆等全无交情,他来洛阳也只是凑热闹,去赴约也是看热闹。 洛阳东南十里郊外,有个安隆的小庄子。 斜月高悬,风静星明。 庄子里十几间屋子,前后两个宽敞院子,都点着牛油大蜡,照得灯火通明,却无有人来人往,静悄悄的有些瘆人。 庄子四周平坦宽阔,里面也不大,不像有甚么陷阱埋伏。 侯希白进入敞开的大门,便见院子里左右摆了两排椅子,安隆那个超级大胖子坐在正中一张超大的椅子上。 两边两排椅子,也坐满了人,侯希白认得荣凤祥与左游仙,其他看形貌气度,感应气机,也有所猜测。 两排椅子之后,还站着十几个高手,都是魔门分支门派或在座众高手的下属。 “侯贤侄来得迟了。” 安隆有点如坐针毡,赵德言、席应等人,谁都不爽他坐首位,但他若不坐,这群人自己就能争斗起来,见侯希白来了,赶紧招呼。 “末学后进侯希白,见过诸位前辈。” “这小子有什么资格参与?” 天君席应样貌极为俊美,脸敷细粉,双眼一圈泛着紫芒的光圈,甚是邪异。 “晚辈才疏学浅,但现如今也是花间派掌门人,自然有资格与会。” 面对席应气势压力,侯希白澹然一笑,轻摇纸扇,将其压迫化解无形。 虽然不比席应这种老牌真气显形高手,但侯希白至少跟他一个级别的,这点不过小场面。 席应正想立威,显摆显摆自创的紫气天罗,终于有了对象,双眸紫芒一闪。 却刚起身,就听到一声轻笑。 这笑声轻如春风,柔若软肉,在人耳边响起,却直接钻入心缝里,让人心里怎么那么酥痒。 “看来人都来齐了,婠婠等候诸位前辈高人许久了呢。” 笑声变成笑语,众人仍只觉笑语在耳边,却把握不住动向,神识展开,也寻不到气机,这才心中一凛。 却见安隆突然暴起! 当然不是打谁,而是将轻功施展到极致,众人只一愣,就见安隆跑没影了! “呵呵呵,安叔真是有意思呢。” 众人也终于捕捉到轻声笑语的主人,因为她已飘然而至。 一道妙曼身影,似嫦娥下凡,自月下飘然而至,呼吸间,已然来到安隆原本的座椅上。 安隆坐着舒坦的椅子,却能被娇小身影当成躺椅,一个旋身,便侧卧其上,手臂轻轻拄着扶手,长袖滑落,露出晶莹如玉的小臂。 侯希白见这绝美容颜,妖而不艳,反而清新脱俗宛若仙子精灵的美人,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嗯?!” 除了几个老牌高手,其他人都像侯希白一般。 只有赵德言、席应等人一声轻咦,看向美人的眼神,带上些许凝重……这女子好厉害的诱惑力! “婠婠召开魔道大会,诸位肯赏脸参加,婠婠真是荣幸之至呢。” 婠婠?!阴癸宗主! 众人心中一凛,本以为婠婠这阴癸圣女,只是那甚么邪极宗邪帝推出来控制阴癸派的傀儡。 现在看来,此女修为亦深不可测。 “你召开魔道大会?” 而众人也知道,安隆那死胖子,已经被婠婠降伏控制了。 “那劳什子邪帝魔无相在哪里?怎么不敢出来?” 天君席应最是嚣张,虽然心中不敢小觑婠婠,仍表现得趾高气昂。 “婠婠身为阴癸宗主,不能召开魔道大会吗?天君可是小看阴癸派?” “哼,本座只是小看你这女娃娃而已。” “呵,天君练成紫气天罗,双目紫童火睛,确实今非昔比,不再是被天刀砍成丧家犬的你了呢。” “嗯?!” 席应被如此打脸,当即勃然作色,双目泛起更浓紫芒! 586.何来底气 “且慢,天君莫急。” 面对席应气势压迫,婠婠却慵懒一笑。 席应还真就没直接动手。 因为他不但感知到自己压迫过去的气势,被对方轻易抵消,更连他暗中渗透过去的天罗紫气,都被对方吞噬。 他便知道婠婠天魔诀已然修到极为高深的境界,亦是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高手。 这就比那个叫侯希白的小子更强了, 圣门还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各代皆有惊才绝艳之辈啊。 但他这人最是小心眼,最是嫉贤妒能,当年只因霸刀岳山比武赢了他,他就趁岳山不在,灭了岳山满门。 现在虽然暂时按兵不动, 但却只是隐忍不发,等待时机。 “要打也不急于一时, 婠婠有话对各派各道的诸位讲, 诸位先听听吧。” 这话说的很没有礼貌,但席应、赵德言、辟尘等高手都不说话,都对婠婠十分谨慎,魔门都是狡猾深沉之人,也都按兵不动。 婠婠满意点头,“正如诸位听闻,婠婠已然臣服当代邪帝魔无相,因为邪帝让婠婠看到一统魔门,重聚天魔策的希望; 婠婠也由衷希望诸位同样如此,因此毛遂自荐,为邪帝马前卒,召集诸位,问一问诸位的意见; 诸位可有自愿臣服邪帝,助其一统圣门的?” “……” 众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十分荒谬, 不知婠婠哪来的信心, 敢对他们这些魔道巨擘如此说话。 “哈哈哈!!!” 天君席应突然放声狂笑,彷佛听到天下间最有意思的笑话,“无知小儿,狂妄贱婢,竟敢如此说话,是被那什么狗屁邪帝弄疯弄傻了吗?” 席应带头,一时间一双双鄙视的眼睛注视婠婠,她却仍古井无波,神色气机都毫无变化。 席应笑着,反而觉得有点尴尬。 “欸~。” 婠婠一声叹息,又清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席应,你羞辱婠婠,婠婠不会当一回事,知道你不过狂犬乱吠罢了,但你不该对邪帝不敬的,如此婠婠就不得不与你动手了呢。” “小贱人!就等你这句呢!” 席应只一个小字喊出来,就已经双掌凝聚紫色真气,构成天罗地网,罩向婠婠! 而且不但是他,魔帅赵德言随之递出双爪, 辟尘与左游仙出剑,其他高手也一起出手! 虽然不像席应表现如此明显,但他们都知道婠婠来者不善,既然是强敌,那就果断出手! “婠婠小姐小心啊!” 侯希白不愧多情种子,只有他提醒婠婠小心,却也不及救援……而且他自己也危机临身! 身后一个黑色身影,彷佛被阴影与黑暗包裹,突然如毒蛇般蹿出,瞬间到了侯希白身后,黑色短剑直插他后心! “小白,你还是自己小心吧。” 侯希白大惊之下,哪反应的过来,但那黑影却突然一顿,莫名其妙的慢了一拍! 侯希白听到娇媚声音,这才反应过来,侧身一躲,“影子刺客!” 而婠婠那边,都被众多高手围攻了,却还有闲心提醒侯希白,自然是她有恃无恐。 天罗紫气即将网住婠婠的一瞬间,她身后突然升起天魔力场,黑色漩涡产生巨大吸力,将梨花木椅子生生搅碎,也让婠婠平着向后飞出! fqxsw.org 攻至她身前的罗网、剑芒、爪劲,亦全都被天魔力场搅个粉碎,更融入其中! 席应、赵德言众人皆惊,婠婠怎会有如此功力! 就连阴后祝玉妍也无法承受他们全力一击的围攻,婠婠竟然能轻松化解?! 而且这还不算完! 只见婠婠空中一个旋身,如翩翩起舞,妙曼舞姿却蕴含杀机! 她身后突然飞出六条飘带,每条飘带上都系着一柄短剑! “阴癸婠婠,请诸位指教了。” 仍是娇媚笑语,毫无敌意,但席应、赵德言等人,却感觉汗毛奓立,如锋刃刮动肌肤! 叮叮叮! 只见六条飘带如臂指使一般,又如离弦之箭,倏然刺向席应、赵德言、辟尘、左游仙、其他两名魔道高手,角度刁钻狠辣! 六人全神贯注去接,赵德言的追魂爪、左游仙的子午剑,各出绝招,却感觉天魔刺上气劲诡异之极,不但是旋劲,而且扭曲混乱,一下就给他们的力道带偏! 六条飘带也偏了,但婠婠回气速度极快,瞬间控制飘带再攻! 转瞬三招,却是婠婠一人与六人对了三招! 怎会如此!此女怎会功力如此精深!?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简直打破席应赵德言等人的认知! 他们可是魔门八大高手!是站在武林最顶层的存在! 然而婠婠不但是最顶层的存在,她身后之人,更是站在顶层之上的云端。 三招已过,其他高手也反应过来! 此女恐怖如斯,绝不能留! 除了战在一处的侯希白与杨虚彦,其他众高手瞬间散开,对婠婠形成包围之势! “一群成名高手围攻一个年轻女子,真是好威风,好煞气!” 便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邪帝! 众人心中一凛,都有一个念头,那邪帝来了! 然而却不是。 众人只见一个一身葛布长衫,相貌英俊,神色有些紧张和无奈的年轻人飘然而至。 “如此作为,诸位不觉羞愧吗?” 魔道高手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徐子陵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心里慌得不行。 他本以为他家大少叫他和寇仲前来,还是像以前那般,大少顶上前,他们凑热闹,捞点剩下的小鱼,见见大场面,也增加一下武学经验。 却没想到,大少那好友竟让他冲锋在前! 要知道若没有寇仲与他真气汇流,他顶多和侯希白不相伯仲,而且他还是那个仲! 现在却要让他一人单挑在场三十几个魔道高手?! 要知道够格来这里的,都是真气显形高手,哪个也不比他差甚么! 徐子陵就很慌,他就不知道大少这朋友哪来的信心……若不是觉得这人没疯,不是要害他,徐子陵转身就跑的心都有了。 然而徐子陵一下场,一面对魔道众高手,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因为忽然之间,徐子陵感觉周围的天地活过来了。 不是他感觉天地生机盎然,无比鲜活……而是天地彷佛真的有了自己的意识,真的活过来了。 然后包围着他,与他自身小天地合一,然后长生真气汇流。 587.长生之威 徐子陵也享受到了婠婠的待遇。 那就是与林平之长生分体的长生天地、长生意境相容。 婠婠尚且是功法相生相克的循环,徐子陵却是直接同根同源。 长生分体不但能控制周围天地,让天地元气更贴合徐子陵的火属性真气,更能如寇仲与他真气汇流那般,与他水火相济。 甚至还能阴阳五行齐全,让徐子陵补足小天地的七种属性,能更好的大小天地合一。 徐子陵不但相当于凭空多了一倍的功力, 更有水火相济、五行相生的极快速回气。 而且还有菩提涅槃轮转法的阴阳相生,生死轮回,生生不息。 还有长生分体控制外界大天地,帮他消融敌人攻来的真气,更能与徐子陵的自然意境融合,让徐子陵感受到长生分体对天地的掌控, 对细节的把握,对敌人意境的捕捉。 这才是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 绝对的主场作战。 那徐子陵还有什么可虚的? 干就完了! 徐子陵进入了一种十分奇妙的状态。 不仅是天人合一,周围一切尽收眼底,尽纳心中,感受万物气机。 而是更在其之上,不是我主动融入天地,而是我将周围天地包容,周围天地的一切都能受我影响,敌人的真气攻过来,我都能消融。 雅文吧 而且不再只是他的水行真气,而是阴阳金木水火土,阴阳调和,五行相生,真正的生生不息。 一瞬间,徐子陵为看到了更深的天地万物运行之理,感动得热泪盈眶。 却不是分心, 而是更加投入,面对三十几个魔道高手的攻击,徐子陵竟然一瞬间辨识所有人的气机动向、变化,真气属性。 然后自身真气阴阳五行运转, 以阳对阴,水克火,火克金,一点真气就引动敌人真气阴阳五行失衡。 于是一众魔道高手发现,他们轮番发招,先是莫名发虚,十成劲力离体就去其三,跟着莫名错乱,真气突然混乱失控。 最后竟被一个小子不成套路的上蹿下跳,连消带打,将他们的招式全部化解了!? 这简直比婠婠独战六大高手还要……好吧,还是婠婠独战赵德言、席应、左游仙、辟尘,更加夸张。 但这也足够邪门了! 然而更邪门的还在后面,只见那小子不但将他们劲力化消,更马上就回气出招! 相当于他们轮番全力一击,三十多招,那小子只用十余招就抵挡, 更比他们回气还快,挡完了还要打回去! 而且那小子发招极为古怪, 竟是急速旋转的螺旋气劲, 极具穿透力,有高手一个不查,真气无法抵挡,直接被那小子真气贯穿! 噗噗噗! 瞬间数人手上臂上身上飙出血线,众魔道高手更加震惊,乃至惊惧! 不对,这不是个小子,很有可能就是那邪帝! “众人齐上啊!” 不知谁一声吼,三十多魔道高手四散开来,一起用气劲勐攻徐子陵! 这就相当于三十多个杜伏威围攻,徐子陵哪见过这阵仗,顿时一惊。 但他却又融入长生分体控制的周围环境中,一瞬间又把握住所有气机破绽,更发现攻来气劲均是逐渐被天地化消,顿时心中一阵,跟着似有所悟,双手十指急速拨动,如同骤雨琵琶,一道道螺旋气劲打出。 螺旋指劲并不强,却阴阳五行调配各有不同,与每一道敌人气劲相克! 指劲迅速穿透每一道气劲,让气劲在徐子陵周身五尺外就相继爆开! 气劲爆发,看似将徐子陵吞没,但众高手并未松口气,反而瞠目结舌的看着一道身影突然蹿出,竟主动追上一名高手,发起攻势! 那高手本就一条手臂被螺旋气劲贯穿,虽然螺旋气劲太快太凝练,他等于只受皮肉伤,但他怎还敢与徐子陵单挑? 他迅速抽身急退,与相熟之人汇聚。 徐子陵主动出击,虽打破被三十几人气劲围殴的状态,却又被三人近身攻击! 但他仍未感太多压力,他已熟悉掌控周围天地的感觉,更打出了信心,有这样奇妙的状态,原本他和寇仲合力才能力敌一人,现在三人齐上,也不过土鸡瓦狗! 徐子陵虽然仍是一个人,但他却学会了留力,无须全力施为,只需恰到好处,因为他已对一切洞若观火,他不但能捕捉敌人气机动向,更可辨析敌人气劲属性。 可以说敌人刚抬抬手,徐子陵就知道如何破招了! 三个魔道高手各出一招,就见徐子陵极快速的出了四招! 不但将他们一招化解,更多出一招,正好攻在高手受伤半侧身的破绽之上! 徐子陵虽不会独孤九剑,但他已直接捕捉到对方气机薄弱之处,那便是其内在破绽! 那高手虽然挡住徐子陵这一招,但他却被七旋长生真气入侵,打到内息运转滞涩之处,瞬间周围经脉震荡,半边身子僵住! 跟着就不用破招了,因为他发不了招了! 砰! 徐子陵几乎没有回气间隙,几乎用出真气的同时便补充回来,直接再发一招,一掌砍在高手脖颈! 高手瞬间双眼一黑,身子一软,而徐子陵虽然受身体限制,再也发不出第六招,却在另两高手发招打到他身体时,调动真气护住后背。 砰砰两声闷响,徐子陵瞬间涨红了脸,一声闷哼,却并未受伤,真气抵消对方九成劲力,最后一成劲力,还被他飞出去化消大半。 疯了!真是疯了! 众高手见他们三十几个人围攻一个小子,不但没有轻松将其拿下,反而被对方伤了几个,砍倒一个? 众高手感觉真的要疯! 但更强烈的,是心底升起的惊惧,一个倒下了,第二个还远么? 魔门都是心性凉薄,自私自利之人,打打顺风局还行,现在已然逆境,甚至险境,谁肯奋不顾身,谁又肯将背后交给别人?……他们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情,不会啊。 只倒下一人,其他高手就已经有了退意。 于是就真的跑了。 趁着徐子陵又冲向一人时,三十几个高手不约而同地一哄而散! 那被徐子陵锁定的目标,又追不上其他人,又躲不开徐子陵,顿时心中一股悲愤,然后奋起抵抗,做了三招无谓的挣扎,便被徐子陵一脚踹飞,躺地上昏死过去。 588.天魔女 徐子陵在林平之长生分体亲自给他开的外挂加持下,大发神威,竟将三十几个魔道高手打跑。 “尊驾何人?” 只有一个没跑,那就是侯希白,他本来被杨虚彦偷袭,还少落下风,但魔道高手一跑, 杨虚彦也果断跑了。 “在下徐子陵。” “原来是扬州双龙之一,侯希白久仰了。” “嗯。” 徐子陵对小白印象不错,这种场合下还敢提醒婠婠,还因此受到突袭。 但他却无心聊天。 侯希白其实也是,两人说话时谁也没看着对方,而是盯着远处战局。 徐子陵虽然跟三十多个魔道高手打, 但打得极快, 兔起鹘落,十几招就打完了。 不像婠婠, 力敌四大高手,打得那叫一个精彩纷呈,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至于只是赵德言、席应、左游仙和辟尘四个,那自然是另外两个高手跟不上节奏,已经被婠婠一匕首刺中穴道躺下了。 而婠婠能在六大高手夹击中,以一敌六还能放倒两个,是真的说明她本身已经是超一流的高手了。 她已经摸到天魔诀十九层的边缘,也就是摸到大宗师境界的边缘了,单独对上赵德言都能稳压一头,单挑席应更是能给他打得找不到北。 别看席应最狂,紫气天罗也确实玄妙,但赵德言才是功力最为精神雄厚,更老辣深沉的高手。 魔相宗的相, 乃是丞相、国相的相,正如赵德言搅动东突厥风云, 他是个老谋深算之辈,更将算计心机融入武学, 追魂十八爪繁杂精奥,诡辩莫测。 若不是他居中调度,主动协调配合,尽量让席应、左游仙和辟尘与自己形成合围之势,而不是各为其政,四人甚至不能与婠婠形成均势! 可见婠婠的天魔诀与林平之的长生意境融合,自身实力达到何种境界! 虽然徐子陵修的是长生真气,但婠婠的天魔诀也与林平之的长生诀相生相克,还更能贴合林平之涅槃轮转意境。 而且两人气机融合,精神力量协调,熟练无比,婠婠可比徐子陵受益更多。 而且婠婠对战四大高手,林平之当然要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这边。 徐子陵的“长生牌外挂”只是解锁了部分功能,婠婠却是解锁了全部姿势,尽享至尊功能。 所以婠婠才能分心多用,四条飘带控制四支短刺利刃,一支短刺就能敌对一名高手! 比起三十多名魔道高手的惊惧, 其实四大高手心中的震惊更甚! 他们作为站在魔道顶点,天下高手最顶层之人, 四个打一个,都不能取胜,甚至全力发挥,都只能与对方僵持,枉他们眼高于顶,却连人家分成四份都打不过? 这样对四人的信心,甚至四人的信念,都是毁灭性的冲击! 尤以席应为甚,他本就是被天刀宋缺打跑的,苦练神功十余年,好不容易恢复信心,结果这次不但没有赢了宋缺找回场子,反倒要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打败? 不能再打了,再打就算能赢,也会毁灭他们的信心和斗志,更何况他们还看不到赢得可能! 三十多个魔道高手跑了,四人从有三十多个后援,反倒变成对方多了两个观战的。 席应首先没了争胜之心,又打了十余招,突然浑身真气鼓荡,头顶竟浮现一张紫气大网! “席应!!!” 这不是婠婠的高叫,而是赵德言三人的怒吼! 三人见席应这狗东西竟然损人利己,他想跑也就罢了,却还要用紫气天罗将他三人与婠婠罩住,让他三人帮他拖延,顿时大怒! 但三人只觉周身都是粘稠紫气,彷佛全身坠入泥潭,想跑已经慢了席应一步! 而席应真的吃奶力气都使出来,不但一瞬间阻碍三人,更狂攻婠婠,自己则借力急退! “呵呵呵,席应,虽然你有一流的武学,却有下三滥的人品,枉你也敢称天君,怪不得被天刀砍成丧家狗。” 却见婠婠背后天魔立场一放一收,周身紫气已然消散无形,而她直接放下赵德言三人不管,背后缎带短刺也一收,直接冲向逃走的席应! 席应听闻婠婠嘲讽,却没有暴怒,而是身后紫气勃发,身形再快三分! 宋缺给他追到西域都没能砍死他,这家伙轻功确实有一手的。 如同飞逝流星一般,空中划过一道紫芒,须臾间蹿出十丈! “席应,婠婠可没有追杀你到西域的闲工夫呢,你还是留下来吧。” 却在这时,席应耳边响起轻声呢喃,让他一瞬间的失神,一瞬间彷佛置身幻境,身边一个极尽妩媚的天魔女缠绕在他身上! 天魔音! 席应一瞬间回神,惊惧发现他竟然泄了劲力,从全力施为,变为只用六成功力! 更在这时,身后突然一股巨大吸力,让席应飞驰的身形一瞬间定格! 席应大惊,甚至不顾经脉承受能力的鼓荡真气,却突然发现真气离体便莫名消失! 他才发现,他已然置身巨大的天魔力场旋涡之中! 而那立场突然一缩! 席应顿时压力骤增,彷佛置身汹涌无比的旋涡之中! “叱!” 一声轻喝,婠婠已然追上席应,毫无烟火之气的一掌拍出! “不!!!” 席应一声怒吼,绝境中爆发,不顾经脉损伤的全力爆发真气,一瞬间竟然冲破天魔力场封锁,周身紫气缭绕! 跟着紫气一收,席应双掌已然如同紫晶般晶莹,勐然轰向婠婠纤纤玉手! 眼见着三掌相对,席应却突然感觉前方一空! 婠婠这一掌根本不是拍向席应,而是掌心突然一个黑色气旋,化消席应一部分掌力,更让婠婠借力,身形瞬间一闪,一个天魔舞,已然转到席应身侧。 小书亭 这一掌才是打向席应,而这一掌也打中席应肋下! 这一掌无声无息,席应却感觉诡异阴寒的气机入侵,瞬间胸腹痛如刀割! 席应瞬间脸色涨红,一口逆血就想喷出! 却跟着瞬间脸色煞白,感觉中掌处一股绝强吸力,竟连他要吐的血都抽回肺里! 席应顿时胸腔鼓如虾蟆,脖子和小腹却一缩! 他惊恐的双眼看向婠婠……却连最后一声不甘都说不出来,已然气绝当场! 589.收服 赵德言、左游仙、辟尘,魔门八大高手其三。 三人看着婠婠一掌拍中席应,然后手掌就这样黏着死狗似的席应,仙女般飘然而回。 全都双目茫然,面色铁灰。 三人不是不想跑,而是很想跑。 三人也不是被徐子陵和侯希白拦下了。 徐子陵没了长生牌外挂,再加个寇仲, 也拦不住一个赵德言。 而是赵德言三人见婠婠去追杀席应,第一时间想跑。 却忽然眼前一花,身前出现一个长发散落,一身黑袍,面貌俊美邪异,额心火焰纹记的年轻人。 “六道同坠, 魔劫遍地,引渡人间。” 耳边响起霸道嚣狂的声音, 赵德言三人只觉一瞬间的忽冷忽热, 气机已经被这人锁定。 来人正是林平之长生分体。 徐子陵任由三十几个魔道高手离开,不但不追,而且毫不在意,自然是长生分体交待过他,让他不必在意。 长生分体虽然未出现,却给两人开挂,人自然就在附近,擒下一堆惊慌失措、毫无斗志的魔道高手,当然是毫不费力。 “三位,比斗还没结束,魔道大会也还没结束,着急离开,是不给本座面子吗?” 赵德言三人才知,这位才是那邪极宗邪帝本人。 麾下有婠婠和那小子这等高手,本人更是给他们三人不敢出手, 甚至不敢妄动的压迫力。 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三人乖乖等着婠婠收拾了席应, 都毫无动作。 他们不敢走,侯希白也没走, 他倒是没感到压迫力,不过他见这位邪帝如此霸道,也没想好怎么上前搭话……而且这不是还得多看两眼婠婠仙女么。 “圣王殿下,人家幸不辱命,为你斩杀口出不逊的席应了呢。” 婠婠见长生分体到来,瞬间没了妖娆魔女魅惑众生的气质,一把扔了死狗席应,雀跃的飞奔到林平之身边,一把搂住胳膊求表扬。 让众人看了个目瞪口呆。 当然了,徐子陵和安隆,都对这百变魔女习以为常了。 安隆庞大的身躯,扛着两个,胳膊夹着两个,带回四个魔道高手,来回几趟,给门口一堆魔道高手都搬了进来。 一群人只剩二十出头,有十来个边不负、席应那样的下三滥,已经被安隆一一指出, 被长生分体毙了。 长生分体大摇大摆的带着婠婠,坐回安隆那张大椅子上,“诸位也请落座,咱们继续开会。” 徐子陵和安隆都先过来,侯希白也跟着,他见到了那堆人里的杨虚彦,也知道这不是他发出异议的时候。 赵德言三人对视几眼,心中一阵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之奈何? 众人落座,长生分体看向安隆,“安老板,你我赌约,结果可清楚明了?” 闻言,安隆就是一声叹息,他虽然没给两人这一赌当一回事……他赢了又如何?更要担心对方恼羞成怒啊。 他是真没想到,这位邪帝说的,“我方只需要出动婠婠和徐子陵,就能横扫赵德言、席应等在内的魔门高手”,竟然就这么轻易办到了。 虽然最后那三十几个高手是长生分体自己收拾的,但安隆敢矫情这个么?他仍为婠婠和徐子陵的实力震惊呢。 在他心中,可能只有邪王石之轩,能做到在四大高手围攻下击杀席应,还不一定能毫发无损,婠婠却做到了! “安某人服气了,愿赌服输。” 圣门出了这么个邪帝,真的是要变天了……他这个做生意的,最快接受现实,然后开始计较得失,比如他是最先服输的,若还能主动支持这位邪帝,他是否能获得更多利益? ddxs.com “很好。”长生分体点点头,视线转向赵德言,“魔帅呢?可愿臣服本座?” “……本帅想要先听一听邪帝的志向,还有具体计划等等,再做回答。” “哦?魔帅竟还心怀侥幸?可是仍不服?” “非也,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可服气归服气,是否认同,是否真心加入,又是另一回事,我可服从邪帝,但邪帝若想我用心辅助,却要让我真正佩服。” 长生分体点点头,赵德言这不是在以魔门高手的身份讲话,而是以东突厥国师的身份,以智者的身份讲话。 他想起这位魔帅国师,其实有历史原型,却并不是甚么高明人物,颉利可汗重用他,开始以严苛法令统御各个部落,引起诸多首领不满,因此削弱了东突厥的实力。 不过眼前这位魔帅却不一般,先受始毕可汗重用,又将颉利可汗扶持上位,很有战略眼光和谋略。 而不管能人也好,废物也罢,单只赵德言被颉利可汗视为心腹这一点,长生分体就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如此稍后再与魔帅一谈。” 长生分体又看向左游仙和辟尘,“真传派的两位。” “我道祖真传向来与阴癸派交好,之前不过误会,如今见了婠婠武功,老道自然服气了,今后当听从邪帝调遣。” “我也是,老君观本就与阴癸派互为同盟,老道更是前宗主好友,对于跟随阴癸派脚步,本就毫无意义,之前不过试试婠婠侄女,现在绝对相信她能胜任宗主之位,更对邪帝心服口服。” 真传道这二位,都是墙头草,一个比一个倒得快。 他们倒也不是口头认怂,躲过这次就远避山林,而是真打算跟着邪帝当个小弟,这和他们之前听祝玉妍的,也没多大区别,不过按对方规矩办事罢了。 两人虽然也不算好人,打打杀杀都是喝水吃饭,却也没有席应那么下三滥,也没有同样姓辟的辟守尘那般云雨同修。 虽然林平之本尊是见到就直接拍死,但两人尚在邪帝这个角色的忍受范围之内。 “侯兄弟,你对圣门一统,可有什么想法?” “侯某虽然执掌花间派,但就是个光杆司令,而且无意争权夺利,只想寄情艺术,追求艺术大道,邪帝可否网开一面呢?” 此言一出,赵德言等人都看向侯希白,心说这小子可以的,面对这么霸道的人物,竟然断然拒绝。 但侯希白还真就不是很虚,因为他从未受过对方霸道意志的压迫,感觉对方并没有非要为难他的意思。 却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隐隐升起霸道气势,侯希白不禁咽了咽口水。 难道判断有误? 590.阵仗 “嗯。” “邪帝若非要花间派,侯某愿双手奉上,净身出户……嗯?” 侯希白见对方隐隐升起霸道气势,以为对方要为难他,赶紧再退一步。 却才回过神来,见对方只是点点头,然后气势一发即收。 林平之长生分体当然只是逗逗小白, 他本尊还想跟小白交流画仕女图的四十八种技法呢,怎么会强人锁男。 小白却眨眨眼,不太确定的问道,“邪帝可是愿放在下一马?” “侯兄弟可是背地里做过什么亏心事,觉得本座是在戏耍你?” “自然不是,在下光明磊落, 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所以喽,圣门中人全算上, 也难得一斤良心, 侯兄弟却能独占八两,实属奇葩,便继续保持下去吧。” 侯希白闻言不禁一愣,他感到对方并不是嘲讽他,而是真的认同他。 他反倒不想离开了,“邪帝亦是圣门中人,还是将要一统圣门之人,但似乎也有不少良心。” “本座这并不是良心,而是高傲与自信,唯有弱者,才会投机取巧,才会不择手段,才会违背人性,说什么弱肉强食, 不过放弃智慧与人性,被兽**役,本座不屑为之。” “……若圣王真能一统圣门,并恢复先秦诸子百家之道, 那样的圣门,侯某未尝不可加入。” “怎么,侯兄弟动心了?” “非也,侯某不想参与争斗,只是无力消弭纷争,只好避而不见。” 长生分体知道,小白这是不愿跟师妃暄站在对立面,不愿见到双方必有一方倒下。 小书亭 “如此侯兄弟且去吧。” “多谢圣王宽宏,侯某拜服,告辞。” 侯希白深施一礼,坦然离去。 见其背影,赵德言三人突然有点不爽,为什么他们就先被一顿暴捶,跟着还牛不喝水强摁头,要么加入要么被捶死? 但也没人敢跟长生分体争辩。 长生分体又一挥手,一股真气拂过躺着的一群魔门高手。 嗯哼声中,众高手悠悠转醒。 见一男一女坐在正中, 几大高手分列两边,一群人有点懵圈,以为还在开会呢。 然后双眼聚焦, 见到徐子陵,众人才反应过来,回想起他们都遭遇了甚么。 “站起来。” 平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是嚣狂霸道的意志,绝不容迟疑的命令,众魔道高手浑身一激灵,纷纷站起,便又听到,“继续开会,轮到说你们的事情了……” 另一边。 真正的邪帝在洛阳开会,表面上的邪帝,却仍向洛阳进发。 而且每到一个县镇,都要高调登场,更是霸道行事,即便找不到魔门据点,也能找到横行乡里,欺压良善的恶霸。 然后就是直接踢场子,不管门派还是士族豪右,都势如破竹般将其横扫。 “任先生看似平和,实则杀伐果断呢。” “石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宋阀商号搜集的各种铁证,但凡被在下击杀的,都是死不足惜的,这并不是杀伐果断,而是惩恶扬善。” “恶是惩了,但扬善……任先生可没留下甚么侠名,反而被宣扬成大魔头呢。” “大魔头是邪帝魔无相,跟我任缥缈有什么关系。” “哈……此等虽均是该为之事,但青璇不喜争斗,却是有些困扰呢。” “难为石大家了,那咱们加快速度,跳过几个沿途县镇,尽快抵达洛阳吧。” 俱神凝体刚好知道,洛阳那边魔门之事完结了。 而“邪帝”这边人人畏之如虎,佛皇那边也不逞多让。 林平之本尊也是每过一处,必找当地寺庙下手,当然了,有恶霸或魔门据点,也不会放过,这不是已经佛魔之争了么。 而俱神凝体那边加快速度,本尊亦加快行程。 数日后。 洛阳城外南郊,静念禅院山下。 旌旗招展,大军严阵,队列整齐,军威赫赫。 但这并不是王世充的部队,也不是李密打过来了。 也并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三支三千人的军队。 左三千,乃是突厥最为精锐的铁骑,右三千,则是李阀最精锐的军士。 中间三千则是僧人,三千武僧佛兵。 两拨人不断靠近。 一波一男一女为首,男的嚣狂霸道,女的妩媚妖娆,身后数人或年轻或老,或胖或瘦,形态各异,气度非凡。 一波十九人,为首庄严宝相,身后十八罗汉严肃整齐。 “六道降世,诸恶魔劫,引渡人间!” “不灭亦不生,非枯亦非荣,一念缘劫起,佛皇圣禅空。” 两拨人在军阵百余丈外汇聚,邪帝佛皇襄阳之后,再开一局。 “不错,这等迎接阵仗,才符合本座声威……和尚找了打手,可是怕了?” “阿弥陀佛,邪帝也收了爪牙,或许信心不足?” “哈哈哈……” 邪帝仰天长啸,百余丈外九千人,都人人听的清楚分明,“区区蝼蚁再多,即便能咬死大象,还能咬死真龙?” “阿弥陀佛,贫僧并非真龙,却也不惧群攻。” “甚好,如此和尚便和本座比比谁先上山吧。” “你我已有题目,何必再比其他?” “本座就是要压你一头,怎样?就说敢不敢。” “贫僧不愿多造杀伤,先上山,还要不杀一人,魔施主可有兴趣一比?” “和尚就是啰嗦,还故意让一群蝼蚁听到,不是让人故意死拼,制造难度吗?” “魔施主可敢?” “有何不敢?” 表面上,两人是这样装杯的。 但实际上。 【本尊,感应到了吧。】 【嗯,但你更贴合天地,更可绕过众多意识,更清晰感知山上情况,我便借你神识感应了。】 【三大宗师齐至啊,眼前不过开胃小菜,山上才是大餐啊。】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 【但谁动手是个问题啊,三大宗师合力,当可让我们全力施为,却不是我们一起全力施为,有点为难啊。】 【异体同识,虽不分彼此,但各自武学不同,我也既想用本尊武学,又想用长生诀,或俱神凝体诸多金系武学。】 【甚至是天刀与不死印法,俱神凝体、便宜老爹、老石都在,天下高手齐聚,有点激动呢。】 【那便比一比吧,谁先到山顶,谁先动手,如何?】 【走着!】 591.破阵 并不是每个人都理解梵清惠的做法。 别的不说,除了武僧队伍中,和李阀的高手队伍中,那些见识过任缥缈出手的。 突厥精锐铁骑根本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却只是对付两个人?! 要知道他们不是颉利可汗麾下最精锐的王庭铁骑,就是武尊毕玄麾下的高手, 这三千人组成的铁骑洪流,万人大军都能轻松凿穿。 现在不但用来对付两个人,而且是和另外六千人一起对付两个人。 这俩人是长生天转世啊? 突厥铁骑不但不服,而且不屑,若不是颉利可汗治军严苛,更有武尊毕玄与突利小可汗亲自观阵,他们甚至还有点不愿意, 这也太丢脸了。 但其中一人放声长啸, 让每一个人都清晰听到,让每一个人座下的马匹都隐隐不安。 三千铁骑才有大部分人打起精神。 便是这时,众军士就见那两人动了。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竟然化作两道匹练,带出黑白两道轨迹,看似很慢,却只是因为很远! 两道匹练越来越快,而且一人周身升起缭绕黑气,一人周身散发清圣光芒! 竟然是如此高手! 突厥铁骑知道什么是高手,毕竟他们有武尊毕玄那等非凡人物。 但即便高手,便能抵挡铁骑洪流? 呜!…… 苍凉号角声响起,三千铁骑得了号令,跑马冲锋!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外,前方铁骑弯弓搭箭,顿时箭如雨下! 但众铁骑虽然算好提前量, 箭雨一直覆盖到前方十丈,却发现仍摸不着两道身影的边。 众铁骑这才知道两人究竟有多快! 三十丈距离,彷佛只是一个眼花, 两道身影已然冲进十丈之内,跟着腾身而起! 如流星飞逝,眨眼间,两道身影已经掠过前方数百铁骑! 已然到了铁骑冲锋阵中,自有高手双手一按胯下坐骑,腾身而起,要阻挡两人去路! 转瞬间,两人身前,分别冲过三十余骑士! 有长矛有弯刀,有弓箭有标枪,虽然并非先天高手,但也都招式凶勐! 【若初入笑傲,见到三千多二叔冲锋,那会是何等心情?】 【哈。】 却见林平之本尊分体都微微一笑。 本尊鲸鱼吸水一般长吸一口气,周围真的呼啸起风! “吼!!!” 跟着本尊勐然转身,一声怒佛雷音吼,彷佛一个炸雷在周围炸开! 噗噗噗! 本尊周围人马皆惊,不止人吐血,马也七窍流血, 瞬间倒了一片! 【哈,多谢本尊清场……靠!】 既然比试,本尊分体暂时不去沟通对方神识,长生分体正要借本尊清场,以长生真气飞渡过去。 就见他本尊这一吼并非以音波为主,而是以喷吐真气为主,竟然借力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而这一吼毕竟全力施为,震趴下数百匹马,剩下两千多匹马也全惊了! 本尊再使御风行步,脚下真气爆发,三俩下,已然凌空飞渡百余丈,越过三千铁骑了! 【休想!】 长生分体赶紧追上,长生诀沟通天地,身后勐然呼啸大风,大鹏展翅一般腾空而起,再使真气,空中一旋,勐然加速! 长生分体如离弦之箭电射而出,化作黑色匹练,再次与本尊并驾齐驱! 双体同时越过混乱的铁骑,却不过二十余丈,佛兵方阵已然迎面压上! 佛兵虽然不如铁骑迅勐,却整齐划一,训练有素,齐声呼喝,声势震天! 【好家伙,三十人一先天,三千人成军阵,使同一种专门武学,佛门这是下老本了啊!】 只见棍僧大阵,通过呼喝之声,竟将精气神同调,大阵内武僧内力乃至气血都串联起来,头前几个先天武僧长棍勐砸,竟然将内力压缩成驳杂的真气! “哼!” 林平之本尊闷哼一声,周身澹澹金光一闪,竟突然坠地! 轰! 一声巨响,本尊轰在地上,层层气浪轰飞数十武僧! 长生分体见状急忙加劲,身体突然扶摇直上,然后一个俯冲滑翔! 长生分体却没能超越本尊,本尊那一砸,乃是蓄力,双腿勐然一弹,凭借强大的肉身力量,辅以真气,轰然巨响,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本尊就在一众僧人头顶低空掠过,让沿途众僧如同麦子一般向两边倒去! 单比轻功,本尊不是修了长生诀,能御使周围天地的长生分体的对手,但本尊内外兼修,更通过菩提涅槃法提高生命潜力,肉体力量也不是分体能比拟的! 坚若磐石的武僧大阵,在本尊面前,竟如柳絮一般一吹就散,根本不能造成分毫的阻碍! 兔起鹘落,三千棍僧便被凿穿! 棍僧实乃三阵中坚力量,李阀精锐军士冲锋不及铁骑,武功阵法不及棍僧,即是殿后,也是垫底。 两阵即破,第三阵无可多说,徒叹奈何,已让林平之本尊分身抵达静念禅院山脚下。 双体却并未直接上山,而是忽然抬头。 就在两人冲过铁骑大阵时,静念禅院最高的大雄宝殿房顶之上,已然出现三道身影。 虽然只是三个小黑点,但双体与之隔空相望,神念已然穿越千百丈距离碰触! 【恬澹自然、星罗棋布、烈阳当空,是那三位了。】 【第一阵未分输赢,便再来上山第二阵。】 双体踏上山路,后方三阵便不再追击。 但并非前路一片坦途,双体上山,远远便望见围绕静念禅院的山林内影影绰绰。 【光影配合树木位置构成阵法,内藏无数高手,这一阵,有点意思。】 【单比穿过树林的速度没太大意思,刚才都没完全热身,这次加点题目如何?】 【本尊有何高见?】 【比速度之外,再比比人头数,速度每快一弹指算一分,打败一个真气高手算两分,一个真气显形高手算三分,总分高者胜,如何?】 ahzww.org 【本尊会玩。】 心念一闪,长生分体已然朝林中冲去! 虽然暂时屏蔽神识交流,但本尊又怎会料不到自身想法,与长生分体不分先后一同蹿出! 呼吸间,双体便窜入林中,瞬间眼前景色一变,只觉周围一下阴森下来,抬头不见阳光,前后左右都是树木。 便在这时,暗中隐藏的杀机,突然出现了! 592.过两关 林平之本尊遇到两个很有意思的对手。 双体都一样,入了林子,就又一大堆埋伏多时的高手伏击。 只是这群高手之中,大部分都是真气境界,尚未显形的高手,武功也大多没什么看头。 但伏击本尊之人中,却有两个很有意思的。 一个虬髯大汉, 膂力超强……不是一般的强,是那种最顶级的横练,由外而内,不但自生内力,更自生真气,更真气显形的,林平之还真从未见过的一流外功高手! 其刀法纵横开阖,气度森严,却又带着一份不羁的狂野。 他一出现,一刀攻来,林平之本尊就觉彷佛滔天巨浪向自己汹涌而来! 其人武学意境距离大宗师境界边缘,已然只有一线之隔! 而与他一起出现,前后夹击之人,乃是一个身形窈窕的红衣女子,长短雌雄剑,亦有真气显形能为!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林平之不但觉得这虬髯大汉的武功有意思,可说是当世外功横练第一人。 他若能再进一步就是外功明悟大宗师之道,然后再进一步,怕不是要以力证道,一刀砍出个破碎虚空来。 而更有意思的则是虬髯大汉和红衣女子的形象,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风尘三侠嘛。 虬髯客、红拂女,就差个李靖了。 只不过李靖因为林平之改变了命运轨迹, 跟红拂女这对塞噼, 应该是组不上了。 “二位武功当真不俗,可能报个姓名?” 当然了, 一个摸到大宗师边缘的虬髯客, 也对林平之造不成什么影响。 林平之甚至没被虬髯客拖延脚步,就这么一边应付他和红拂女的攻势,一边抽空出招,让周围一个个其他高手倒下。 他更惦记着跟长生分体的赌约,不能因为一个虬髯客,就错失三大宗师啊。 “哼!” 虬髯客越打越心惊,他也是那种苦练十几年,自觉神功大成,来到中原,是要挑战宁道奇、宋缺那样的最顶尖高手的。 却没想到,他连眼前之人的一只手都打不过!? 他苦练神功这十几年,这世道究竟经历了甚么? 百余招已过,虬髯客仍碰不到林平之的衣角,而且还是他与红拂女围攻,对方还能抽空收拾了十几个高手。 虬髯客不由得心灰意冷,突然收刀就走,“技不如人, 有何颜面留下姓名?” “老兄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且稍等片刻, 待我办完事情, 再来与老兄叙话。” 林平之却惦记着虬髯客的身份,他本是江南豪族,驾船游历海外,甚至说不定去过美洲。 饭团看书 这样的人,林平之怎能放过他,意境突然压迫过去,一指将他定住,再定住红拂女,这才飘然离去。 “被虬髯客耽误一些时间,可不要被分体落下啊。” 暂时屏蔽神识沟通,本尊并不知道,长生分体那边也遇到了很有意思的人。 或者说一柄很有意思的剑。 一柄被一个女子御使的长剑。 这是一个虽然样貌极美,但长生分体却不会在意其面容的女子。 因为她那满是凌厉剑意的双眼,她那纯粹的战意,更让长生分体欣赏。 她虽然只是刚刚真气显形的境界,但相比较下,与她同来的一个老婆子,使一根龙头拐杖,更是真气显形巅峰的高手,都让长生分体不是很感兴趣了。 “祖母!!!” 但见长生分体莫名其妙的就夺过老太太的拐杖,将其定住,使剑女子却一声惊叫,顿时乱了心境! “莫要分心。” 长生分体忽然手一抖,坚硬如铁的金刚木拐杖,就木屑纷飞,变成一柄长剑。 使剑女子只觉眼前一花,对方一剑已然点到她身前三寸,虽然没碰触到,却整个身躯都如同锋锐轻刮,汗毛奓立! “既诚于剑,为何分心?” 使剑美女只见对方忽然气势一变,如严师一般审视自己,恍忽间,彷佛又回到刚刚学剑的时候,心下一凛,下意识的递出一剑。 长生分体确实有心点拨对方几句,这世上俗人太多,能极于武道之人太少,而这女子却能极情于剑,而且学剑天分之高,不在双龙、跋锋寒的武学天资之下,比起寇仲和跋锋寒,更能专注。 若能更进一步,舍剑之外别无他物,说不定二十年后,将会有天剑诞生。 “你之剑法脱胎于独孤家的剑法,却已经走出自己的道路,用的是最适合你的剑法,这很好,但你虽诚于剑,却没有全身心的投入,你还记着你学过独孤剑法,学过各种剑法。” 长生分体也是边打边说边走,一边指点独孤凤,一边击倒其他来袭的高手。 “你还记那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甚么剑法对你来说,不是基础?不是点、挑、拨、刺、削、扫?” 独孤凤闻言,忽然一愣,跟着剑法一乱。 长生分体却没批评她,而是继续说道,“既然诚于剑,何必再留在独孤阀,甚么碧落红尘、甚么披风杖法、甚么家族利益,与你学剑何益?” 独孤凤剑法再乱。 “我说这些,又与你学剑何益?不过极于剑,浑然忘我,你总想那么多作甚?!” 说到最后,长生分体一声轻喝,独孤凤却感觉耳边一个炸雷,脑海中一道闪电,当啷啷一声,手中宝剑滑落,双眼有些茫然。 “去吧,去游历天下,去看看这个世界,不是用双眼去看,而是用你的剑的角度去看,当你浑然忘我,极于剑时,去宋阀找宋师道。” 长生分体说完,手中木剑一甩,当啷一声,便将独孤凤的长剑从中击断,木剑插入地上石块,足有尺半。 良久,独孤凤回过神来,发现对方已然不见踪迹。 她伸手去拔木剑,以为这是长生分体留给她的,却在抓住木剑的一瞬间,木剑就突然变为木屑,四散飘落。 不是给她的?那为何又留下,又毁去,没了剑,她用甚么? 忽然脑海中一道灵光,独孤凤喃喃自语,“何须手中有剑,我心中已然有剑。” 忽然间,独孤凤气势一变,气机勐然收敛,精神力量带动浑身真气,变得越发精纯,整个人彷佛成了一柄绝世神兵! 她勐然转身,却忽然收敛气势,彷佛宝剑归鞘,“还不行,差得远,但总有一天,我会再站到你的面前。” “凤凰儿,那人没拿你怎么样吧?” 独孤凤回去给祖母尤楚红解开穴道,就见祖母一脸担心。 尤楚红却见家族武学天资最高的孙女,一脸澹然,似乎并不上心。 “祖母,我被对方点拨剑道之路,已有明悟,这就要去实践了。” “……啊?凤凰儿莫走啊!” 尤楚红一愣,却见孙女说走就走,电射而出,眨眼间踪影皆无了! 593.三大宗师 “你慢了两弹指呢。” “但我多击败了一个真气高手。” “又是平手呢。” “嗯。” 穿过树林,已可见前方宏伟庙宇群落。 林平之本尊分身,又是一起从树林中出现。 双体之间连说话都不用,一个神识互通,就发现两人又是平分,不分高下。 “这怎么办?再看前面准备了甚么阵仗?” “先进入吧,莫让人久等了。” 本尊抬头示意, 就见大雄宝殿房顶上的三道人影已然不见。 三大宗师不是早就走了,而是一直在房顶,以神识关注林中动向。 直到双体出现,与三人对视一眼,三人才下去。 静念禅院大门敞开,门口站了五人,正是梵清惠与她四个师姐师妹。 师妃暄没来迎接? “尼姑, 报上名来, 不是何人都能迎接本座的。” “阿弥陀佛,可是梵清惠梵施主当面?” 林平之双体说话,一个比一个膈应人。 梵清惠忍不住一声冷笑,“宋师道,林明,这样装神弄鬼有意思吗?” “若非接待,就闪开,看你们几个利欲熏心的老尼姑,本座就感觉扫兴。” “阿弥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梵施主着相了。” 双体隐隐给梵清惠施以压力,两种极端的真气,两种极端的意境,让梵清惠心神颇为烦躁, 感觉有股压抑不住的冲动,想要冲破内心的封锁。 “……哼,有本事就跟贫尼来吧!” 梵清惠深吸一口气,压抑心中无明业火, 转身就走。 【本尊,你中下的魔种生根发芽了呢。】 【入魔而不自知……你我同样需要警醒啊。】 【梵清惠入魔,是因她从未认清自己。】 【人总是随时间与环境改变,不断思考,有思考就有变化,认清自我,是要随时为之的。】 几句交流,双体已被带到殿前宽阔广场。 广场内任何多,但为首只有三人。 一个相貌古奇,一身洗得褪色的葛布长袍的老道。 一个相貌更加古奇,狭长的脸好像一只鞋,五官却挤在一起,要多怪有多怪。 一个剑眉朗目,威武雄壮,古铜肌肤一身突厥武士皮衣,双目如电,彷佛煌煌烈日的伟岸男子。 2kxiaoshuo.com 这三人同时关注一个人,即便是林平之双体,也难以分心,更不想分心。 “怎么, 刚上完开胃小菜和前菜,就要直接上最后一道大菜了?” “本座看来,尔等才是猎物。” 长生分体刚说一句,威武雄壮的伟岸男子就上前一步。 瞬间,林平之双体就都感觉置身沙漠,受最狂烈的骄阳炙烤。 “武尊毕玄,这位想必就是散人宁道奇了。” “阿弥陀佛,再加上这位弈剑大师傅采林,三大宗师齐至,贫僧幸何如之。” 来而不往非礼也,林平之双体也展开意境,一者深幽静谧,一者宏大辉煌,如阴阳割昏晓一般,同时压向三大宗师。 双体气魄逼人,宁道奇与傅采林亦展开意境对抗。 一者让人如置身清幽山谷、如沐春风、如饮甘霖,只想舒服的躺下。 一者让人如置身棋盘,成为棋子,任由头上一只大手随意拨弄。 “三位虽然有一起出手之心,但似乎并未有合击的默契啊。” “又如何?” 对方三人仍是毕玄搭话,“我三人便是这世间武力的顶点,只要联手,必能胜你二人。” “三位就没有颠峰武者的自傲,没有单独与本座一分高下的兴趣吗?” “本来是有,但见过你们出手,我与傅采林都不允许汉人中再出两个大宗师。” “宁道奇呢?” “老道受人所托,而且两位道友做事太过极端,老道也想跟两位说两句,怎奈两位都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只有先如此了。” “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长生分体一声叹息,武尊毕玄便再踏出一步,却见对方一摆手。 “本座是说,对于你们这三个站在顶点,只会居高临下,却不会再抬头的所谓大宗师,本座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的武道掺杂了太多世俗欲望,纯度太低了。” 长生分体转向本尊,“到底怎么办?” “不若猜拳吧。” 本尊说的却不是与长生分体猜拳,那等于左手跟右手猜拳。 而是林中埋伏的那些没能遇到双体的高手,全都出了林子,跟过来看热闹了。 本尊也不回头,气机仍与三大宗师互相碰撞,却手探到肩头,探爪一抓。 看热闹中的一个普通真气高手,顿时感觉一股气劲将他笼罩,毫无反抗之力的飞了过去。 长生分体瞬间明白本尊意思,同样抓过来一人。 “施主,贫僧叨饶你一下。” “你来给本座玩个游戏。” 三大宗师见两人面对他们三人联手,竟然还如此轻蔑,如此嚣张,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都忍不住有点眼角抽抽。 但三人毕竟是大宗师,心境极为强大,区区挑衅,自然激不起半点涟漪。 “本座认为应当三局两胜。” 另一边,长生分体选的人,猜拳输了第一局。 “可以,等贫僧战过三位施主再说。” “哼!” 长生分体一声冷哼,突然气势暴涨,瞬间一收,就此脱离气机交锋,身形一闪,退到梵清惠身旁。 “这里角度不错,老尼姑闪一边去。” “……哼,且看你嚣张到何时。” 梵清惠不做口舌之争,忍下怒气退开。 “阿弥陀佛。” 林平之本尊上前一步,与武尊毕玄相隔七尺对视。 “你很强,但你的自大却在更你的实力之上。” “自大与否,三位施主很快就能知道了,阿弥陀佛。” 林平之本尊气势已然攀升到顶点,对面三大宗师亦是如此! 一声佛号,如同发号施令,围观众人根本没见到林平之与毕玄如何动作,只觉眼一花,两人已经双拳相击! 刹那间,众人感觉天地之间都静止了。 但下一刹那,龙吟虎啸,风起云涌! 恍忽间,众人感觉林平之身形不断攀升,如同百丈巨人,而毕玄则化为烈阳当空! 但这一切都是两人意境交锋,精神力量冲击,给众人造成的感知上的假象! 唯有林平之分体、了空、梵清惠等少数人,才真正看到,林平之本尊刚勐凌厉的一拳,对上毕玄狂勐霸道的一拳。 双方拳劲都精纯凝练,圆润无瑕,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而且以直对直,以刚对刚,两股几乎完全相对的力量,竟然抵消了大半! 只有小半力量爆开,已然风云色变! 594.宗师之战(上) 毕玄有阳炎奇功,且身体强悍。 林平之也有明王不毁金身,更通过菩提涅槃法再次拔高生命潜力。 力量,林平之稳胜一筹。 真气,林平之略胜半筹。 意境,虽然林平之说毕玄纯度太低了,但那更多还是战前嘴炮, 毕玄是不够纯粹,但他投入武道的精力,已然足够他参透大宗师境界,只是他止步于此,认为大宗师已是极限,没有更上一层楼的动力。 毕玄是真正的大宗师意境, 他已明悟自身武道, 武道意境乃是世间巅峰, 天刀的武道意境也不会比他更高。 林平之亦是如此,他明悟的武道意境,也不能压过毕玄。 三大宗师世俗欲望缠身,林平之却也不是喝风疴屁,他俗欲也不少,只是他在达到宗师境界后,仍愿抬头往上看,仍愿勇勐精进,奋勇前行。 意境,伯仲之间。 但林平之的精神力量更加强大! 这一拳,毕玄发现他竟逊色一筹,全力一击,仍被对方无匹力量打退,而且不止一步,而是三大步! 但不要紧, 毕玄退了,还有傅采林与宁道奇! 弈剑大师傅采林从一开始就一语未发, 却一直在观察林平之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 毕玄退,他终于长剑出鞘! 一剑刺出,却如同万剑绽放,这一剑彷佛包含了天下间所有最精彩的剑招,繁星点点,星罗棋布,将林平之的每一种反应都包含其中! 这一剑,林平之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能在刚与毕玄硬拼一拳之后,强行与傅采林对招! 却在电光石火之间,傅采林忽然感觉林平之气机一变,竟然盛极而衰,迅速凋零! 傅采林感知中,林平之的气机迅速衰弱,甚至是衰败,都不用他这一剑刺中, 就已经自己枯萎凋零了。 那他这一剑刺出, 有什么必要,刺中一个死物, 又有什么意义? 傅采林发现他所有预测到的对方的变化,也随之尽数枯萎! 却在他的剑招全部枯萎衰败,剑尖也即将刺中林平之时,林平之气机又是一变,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生机! 一瞬间,就涌现出无限生机,也随之多了无数变化! 本是旧力已去的林平之,生死枯荣之意将旧力的衰败,转化为新力的生机! xiashuba.com 林平之瞬间恢复巅峰状态,然后伸手一弹! 凭空多出来的变化,让所有后招都没了的傅采林,再无变化应对,只能被林平之一指弹在剑尖上! 只感觉一丝锋锐真气,一路势如破竹,突破长剑攻到手掌,傅采林只能飞身急退,以九玄神功将其化消! 但傅采林退了,宁道奇又跟上! 不比毕玄的霸道,傅采林的算计,宁道奇冲上来,却让林平之感觉他没过来似的。 来的彷佛不是人,不是招式,而是一种似存在,似有不存在的感觉,彷佛来的只是一缕清风,一阵树叶婆娑,一股空灵。 清静无为,好一个清静无为……林平之不由赞叹,虽然都是被世俗欲望拖累,不能专心武道,但宁道奇只有一点世俗纠葛,那就是为了武道,欠了慈航静斋人情。 而他似乎也真心认为,佛门能够让天下最快的平定,他是在做当为之事。 宁道奇又专修自然之意,清静无为之心,他所有的俗事,都被他用意境消磨,变为有为无为之间,无为而为。 三位大宗师,以宁道奇的意境最为圆融无瑕,精神力量最为强大! 宁道奇的意境全部展开,让林平之都升起一股亲近自然,战意消融的想法。 那就消融吧,无为而为,无我有我,非假非空……有与无之间的意境,经历过由死转生的林平之,同样擅长,而且更在宁道奇之上。 宁道奇的自然之道是清静无为,是万物生机,但他却没有融入生死循环,生命轮回。 宁道奇突然感知到林平之不但战意全消,更是气机全消,一切全消,不但战意,连意念都没了? 那不成了个死人了吗?……不对,宁道奇突然反应过来,若连意念都没了,他这种强烈的“无”的感知是从哪里来的? 林平之在他感知中,仍然无比鲜明,仍然是最特殊的存在! 宁道奇的意境本就是清静虚空,随敌人而动,敌人一动,我自变化无穷,妙用无穷。 然而林平之的动,却是不动,连带让宁道奇也不知该怎么动。 他的无为而为,变成了真的不知道怎么为。 他不知道,林平之却知道,宁道奇扑上来的一瞬间,他自无意之中,虚空自生光明,无我之中照见真我,真意一动,身体随之而动。 宁道奇见林平之动了,反应过来,却已然慢了半拍,反而被林平之抢到主动,双手一下搭上他的双手。 两人双手顿时舞成一片虚影,瞬间虚实莫测的劲力交锋! 啪! 一声脆响,宁道奇只觉双手微微一痛,手背已经被林平之拍中! 对方对劲力的变化,虚实阴阳转化,更在自己之上?!……宁道奇简直不敢相信,但手背火辣辣的感觉,却让他不得不信! 宁道奇也抽身急退! 兔起鹘落,电光石火之间,让观战众人看了个瞠目结舌! 三大宗师轮番上阵,竟被林平之一一击退! 但这只是开始,宁道奇退了,毕玄再上! 三人都是大宗师,但从未配合过,如此车轮战,已是最能发挥三人实力的方法! 毕玄全力一击却被对方击退,这才知道,对方实力竟然更在他单人之上! 此子绝不能留,中原不能再出大宗师了! 毕玄抽出背后月狼矛,勐然一枪刺出! 枪乃百兵之王,霸道的枪法,才是阳炎奇功的绝配! 这一枪刺出,枪身包裹炽热旋流,枪尖更如烈日般大放光芒! 刹那间,众人只感觉毕玄一枪刺中太阳,带着太阳轰向林平之! 观战之人除了林平之长生分体,其他人只觉双眼刺痛,竟不敢直视此招! “好个阳炎奇功!” 如此狂勐一击,让林平之本尊升起一股兴奋之意,他要的就是这个,大宗师的全力出手! 一声鼓足真气的怒佛雷音吼,林平之口中爆出滚滚气浪,竟一瞬间阻碍了毕玄这一枪! “焚莲净业!” 595.宗师之战(中) 林平之本尊周身爆发炽烈炎流,竟将周身清圣真气染成金红之色! 他这副身躯阳年阳月阳日午时诞生,极阳命格,亦有焚莲净业刀的火属性功法。 他又有长生分体修行长生诀,参悟阴阳五行之道。 面对毕玄绝强一招,他便要以强对强,以火对火! 金红之气瞬间汇聚林平之双臂, 化作真气长刀! 刹那间,林平之砍出六刀! 六瓣焚莲与大日长枪交击! 轰! 这次没有力量互相抵消,火对火,只会爆发更强烈的火焰! 焚莲与烈阳同时爆开,金红与炽白真气轰然四散! 方圆三十丈,尽是焦热狂暴乱流! 周围僧人、高手,只觉双耳充满鸣音, 浑身如同炙烤, 更发自内心的焦躁! 武尊毕玄亦被这强烈乱流轰飞! 却是他顺势而为, 他随便飞,自有傅采林顶上! 林平之如中流砥柱,金红真气护住周身,更不退反进! 他竟破开狂暴乱流,冲向仍在捕捉战机、蓄势待发的傅采林! 傅采林蓄势不足,又错失半招! 但他身边还有宁道奇! 宁道奇无为而为,主动补位,散手八扑发出飘渺真气,一阻林平之脚步! 林平之改换对象,携上一招余劲,双臂双刀勐攻宁道奇! 却只是这一个变招,就被傅采林抓住机会,身形突然消失,再出现, 已然是林平之的死角, 一剑刺出, 与宁道奇成夹攻之势! “来的好!!!” 林平之一声爆喝,让宁道奇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而他跟着就感觉对方气机暴涨! 谁说林平之是全力实为的? 他刚才不过八成功力,现在则是十二成功力,超越极限的爆发! 真气在经脉中汹涌奔流,林平之都感觉经脉微微刺痛! 只见林平之双臂再添劲力,刚勐绝伦的两刀砍出! 被三大宗师激发的战意,精神力量与意境一瞬间暴涨,骤然变化,让宁道奇和傅采林也都一刹那的分神! 轰! 两人只得全力接林平之一刀,顿时感到汹涌绝伦、狂暴炽热的刀劲,彷佛置身千里焦土! 两人不想勉强,硬拼一招,顺势飞退化消余力。 两人退,武尊毕玄已然回气,又是绝强一矛刺来! 而在毕玄感知中,刚发出全力一击的林平之,突然气空力尽! 然而实际上,非是空,而是枯。 林平之的真气并非消耗,而是枯萎,从荣的状态转化到枯的状态。 甚至连带攻来的宁道奇与傅采林的气劲,都被他一起转化, 然后枯荣轮回,生死循环,生生不息! 突然的气空力尽,又突然完全恢复! 毕玄一枪刺到林平之近前,他却感觉对方突然恢复到巅峰状态?! 当当当! 长矛与泛着金红光芒的拳头硬拼三招! 虽然是林平之拳头红肿渗血,却又是毕玄被轰飞! 然而毕玄却见到对方拳头红肿,随着对方气机一个忽明忽灭,就突然消退,恢复如初,他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灵光。 “不死印法!你这是不死印法!” 再次攻上的宁道奇和傅采林,也心有灵犀一般,几乎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是不是又如何?三位已然全力施为了吗?仅限于此了吗?” 枯荣之意,菩提涅槃轮转后生机无限的身躯,让林平之可以将十二成功力当成全力发挥,一身气机与战意均攀上顶峰,主动向宁道奇与傅采林发动攻势! 两大宗师一个分神,又被林平之轰飞! 但毕玄又至! 好一场龙争虎斗,不,好一场毁天灭地的战斗!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 怎么可能有人能独战世间武力顶点的三大宗师?! 围观众人,已经被林平之一人对战三大宗师,完全震撼了心神! 这其中,尤以梵清惠受到的刺激最深! 她本以为万无一失,定能将邪帝妖僧一举拿下的绝杀阵容,竟然连一个都拿不下?!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幻觉!一定是幻觉!一定是那小子在硬撑! 梵清惠强压下内心不安,心底却不由得升起焦虑烦躁怒意,一个念头,在蠢蠢欲动……不要再忍耐了,爆发吧,释放吧…… 林平之力战三大宗师,直打了个天崩地裂,波及范围不断扩大,周围三十余丈外的众人,不得不再次后退十余丈。 xiashuba.com 而三十丈内,一巴掌宽厚度的青石板,一块块掀飞,一块块碎裂,周围一块好地都没有了! 而交战四人,却无一人有疲惫征兆! 三大宗师的真气修为精纯深厚无比,而且虽然是全力发挥,却可以车轮战,抽空回气。 林平之就更不用说,真气枯荣转换,消耗比三大宗师还小,再加上强大的身体,全力打上三天三夜都不会累。 但林平之虽强,力敌三大宗师仍丝毫不落下风,却也占不到丝毫上风。 他虽然可以单独战胜任何一个大宗师,但三人围攻,他却只能持平。 除非调用舍利子内的真元,否则这就是林平之的极限了。 然而战胜三大宗师只是他的目的之一,却并不是他的根本目的。 现在这样,正是林平之想要的。 被逼至极限,在极限中磨砺,才能突破自我界限,更上层楼。 与三大宗师交战中,林平之无论招式、武学功法、意境,都要逼迫至极限,稍有不慎就要落入下风,这却给了他无匹的动力,交手中不断体悟自身武学与意境,磨练精神。 又是百余回合过去,三大宗师发现林平之不但仍未力竭,反而精气神更加旺盛! 甚至最精于算计的傅采林,敏锐的感知到,对方对他的弈剑术更为了解,他却更难预判对方的动作! 他堂堂弈剑大师跟对方拆了两百多回合,竟然反而更加判断不出对方动向了?! 若不是他打累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一种傅采林感到匪夷所思的可能,对方在与三大宗师的战斗中,竟然精进了! 而之后,不光是他,宁道奇和毕玄也都感受到了,虽然仍极为不明显,但三人都是武道意境绝强之人,对任何一点细节都把握到极致。 对方真的在一点一滴的适应与他们三人的战斗,更在战斗中不断精进自身,变得更强了! 596. 宗师之战(下) 三大宗师越战越惊! 他们明明能感知到,林平之是伤敌一千,至少自损三百的打法。 是那种不惜冲击经脉的全力鼓荡真气,用出十二成功力的拼命打法。 而即便如此,林平之也只是勉强与三大宗师持平。 三大宗师本料定对方不能持久,至少不能比他们车轮战更加持久。 即便对方有类似不死印法的法门,但人不是铁打的, 自身真气就要冲击经脉,还要跟他们三人全力对拼,那经脉积累的损伤,一个血肉之躯,能撑多久? 可三大宗师万万没想到,对方真的就这样撑住了! 不但撑住了,而且还越打越强! 其精神力量不断随着战意高涨而提升, 其意境随着与三大宗师碰撞而更加强大。 甚至其真气输出还更强了?! 你还能借与三大宗师对拼,扩展经脉怎的?! 林平之表示是的, 你们猜对了,我就是能借助如此爆裂的真气冲击,进一步激发自身生命力的潜力,让肉身更加强悍。 三大宗师心中不由隐隐升起一个念头,此子恐怖如斯,绝不能留! 好吧,宁道奇倒是没那么忌惮林平之,他仍能保持情景自然,无为而为的心境。 但傅采林和毕玄,都是知道宋阀的态度的,汉人正统,敌视异族,知道眼前敌人其实是宋阀之人,这样的高手,一定要铲除掉。 然而问题就是, 三百余回合一过, 傅采林和毕玄拼尽全力, 仍未能寻到致胜之机,反而让林平之越打战意越高,越打越熟悉两人战法。 这样的高手,若铲除不掉……至少不能让他变得更强。 傅采林和毕玄,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现在他们三人还能合力与对方持平,但若让对方继续变强……对面可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呢! 再打下去,别说取胜,怕不是他们都要被留在这里! 两大宗师心念一动,意境已然受到影响! 虽然是极为微小的波动,但与两人生死搏杀的林平之,更是气机战意均攀升至巅峰,仍在一点一点向上突破的林平之,一瞬间就把握到了! 这俩大宗师要怂? 林平之正打得痛快,却发现傅采林和毕玄的攻势,有了一丝犹豫,一丝迟疑。 毕玄不再是至极的霸道,傅采林也不再是全心投入的算计战局。 虽然外人看不出来, 但林平之感觉到了。 甚至宁道奇都感觉到了。 敌一动, 我随之而动……林平之心里,也不由一丝叹息,毕玄与傅采林,终究不是能为武道豁尽一切之人,一个身后有高句丽,一个身后有东突厥。 两人是两国武力巅峰的象征,是民众的信仰。 他们败,代表民众信仰崩塌,他们败不得。 所以一旦心中有了“可能会败”的想法,战斗意志就会被影响,意境就会被影响。 发挥出的实力,就不再是十成。 难怪三大宗师也比武较量过,却只是点到为止,最后宁道奇略占上风,然后就这样算了。 bidige.com 而不是像庞斑与浪翻云那般,终极对决,一起突破界限,破碎虚空。 但这样不够,还不够。 林平之感觉这并不是自己突破的极限,自己还能突破,还有潜力可挖。 即便挖无可挖,他也要再挖,突破极限,百死无悔! 那就要再给两人一些动力了。 毕玄又一招攻上,但林平之已然感受到他意境变化,判断这一招不会再是心无旁骛的全力对轰。 果然,拳矛相击,轰然声中,林平之感受到的却是八成攻势,一成转圜,更还预留了一成力道。 这是要借力退开,撤离战场! 怎能让你跑了! 林平之双目寒光一闪,真气却突然一空! 毕玄却早有预料,这是对方那古怪的枯荣之力,会连带着他的真气一起枯萎! 但这正是毕玄想要的,他预留一分力,突然用出,带动一分将用未用之力,提前截住攻出去的五分力道,所有力道一起收! 毕玄便能借这次轰击的力量,飞速撤离! 但他却没想到,林平之这次的空,并不是非假非空的生死枯荣转换。 而是空就是空,是真的撤空。 林平之只是突然以空明劲力卸劲,真的全身经脉一空,承受毕玄真气冲击! 若毕玄真的全力一击,林平之必然受伤,然而毕玄却自己收回五成力道! 阳炎奇功灼热真气的杀伤性极大,但偏偏林平之是极阳命格,也修行了火属性功体! 轰! 一瞬间,林平之导气入地,两条小腿都插入地中,浑身经脉也火辣疼痛。 但他立刻运转菩提涅槃轮转法,由死转生,由枯转荣,毕玄的真气给他造成伤害的同时,就被他转化同化,再真气转气血,造成十分伤害的同时,就治回八分。 而林平之也依靠这导气的巨大吸力,一下抵消毕玄抽身而退之力,单手一盘一旋,竟如毒龙一般,缠住了长矛的矛头! “喝!!!” 林平之吐气开声,一声暴喝,浑身肌肉鼓胀,身形勐然胀大一圈! 毕玄感到一股连他都不能抗衡的巨力,勐然将他拉了过去! 林平之却不是给毕玄拉过来跟他打,而是拉着他一起冲向傅采林! 傅采林最擅长算计,最能捕捉战机,他已感到毕玄变化,毕玄心生退意,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他就肯定不能帮毕玄逃走,他反倒被留下,要走一起走,谁也别占便宜。 不,是他傅采林必须占便宜,毕玄出招的一瞬间,傅采林就一收攻势,准备撤退。 却在这时,傅采林又没料到林平之的做法,他见林平之竟然拼着受伤,也要给毕玄留下?! 不但如此,甚至还拉着毕玄冲向他? 你到底有什么可豪横的? 傅采林就不明白了,就算林平之有快速恢复的手段,那也是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这样受伤也要冲过来,你哪来的自信? 傅采林心中一动,这是一个从交战以来,就没有过的机会……三大宗师同时全力一击的好机会! 但宁道奇……傅采林心意一动,就见宁道奇先他一步冲上前去! 傅采林心动了,他不能错过这个一举击败对方的好机会! 因为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电光石火之间,傅采林也不能考虑更多,只能坚定想法,然后全力为之! 597.破碎虚空 宁道奇倒不是非要置林平之于死地,他没有那么大杀心。 但他是很想击败林平之的。 堂堂中原大宗师,就算清静无为,却不是没脸没皮,总要有点自尊吧。 如今三打一,简直没格调,但若三打一还打不赢, 那真是脸面丢尽,以后也别当什么高人了,躲深山里再不要出来吧。 tsxsw.la 好吧,这其实只是宁道奇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他心境最是平和,不是很把输赢当一回事,也不像傅采林和毕玄, 非要弄死林平之不可,他只是受人之托,尽力而为。 不过他现在是真的对林平之十分好奇,他想看看,林平之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是不是真的能接下三大宗师的全力一击? 心念一动,宁道奇毫无保留地用出散手八扑最精妙的一招,浑然忘我,无欲无求,只在一闪念之间,引导自身攻向林平之。 而这时,毕玄也在一瞬间惊讶过后,心中怒意高涨,对方竟然如此瞧不起他武尊毕玄! 好! 毕玄怒火中烧,阳炎奇功再攀顶峰,更有一丝突破,双手勐然一卷, 长矛勐然脱离林平之单臂束缚,跟着全身烈日真气爆发! 与此同时, 傅采林九玄大法第九重爆发,周身星芒点点! 三大宗师已对林平之成合围之势! 而且毕玄与傅采林, 不约而同的,不惜冲击经脉的用出十二成真气爆发! 宁道奇的意境如天地,阴阳割昏晓,一边烈日当空,一边星罗棋布,三大宗师已将林平之毫无遗漏的完全包围! 三大宗师招式尚未到,只是意境与真气冲击,便让林平之只感觉三重天地向自己压过来! 来的好! 这才是他想要的! 林平之不但无所畏惧,更一阵兴奋,战意更加高涨! 他气机也随之高涨,对他的压迫,全都被他转化为动力! 他的意志、真气、气血,一切都再次冲破极限! 刹那间,林平之感觉一切都静止了。 这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碰触到了一层阻碍,他汇聚了一切,豁尽了一切的冲击,终于到了真正的极限。 极限? 一股决绝之意, 在林平之心中油然而生! 极限对他来说, 从不是界限,而是被他突破的目标! 用上一切仍不够,便燃尽一切! 呲~。 意志,真气,气血,一往无回,百死无悔,不顾一切的冲击那层极限。 刹那间,林平之感觉他燃起来了。 他的一切,终于在最激烈的冲击中,被点燃了。 火。 意志之火。 他的精神,他的神识,被最为决绝,最为强烈的意志点燃了。 林平之不是感觉他被燃烧,而是他的意志,变成了燃烧。 他不是燃烧殆尽,而是燃烧本身。 他的神识,他的灵魂,跃迁到了更高的层次。 阳神。 并不是他的灵魂变成了实体。 而是一种与阴相对,与存在肉身之中,找不到自我存在的灵魂相对。 一种极为玄妙,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状态。 一种无中生有,虚空中感知到真正的自我,感知到自我真正的灵魂的认知。 无尽的虚空,一点无形却有形的存在,打破了界限,感知到了无限。 虚空对林平之来说,不再是无尽,他感觉自身与虚空相对,也不再是渺小,而是思维可以感知到虚空的存在,可以连接到虚空之上。 【破碎虚空。】 虚空之中,舍利子忽然浮现,与林平之相对。 【原来如此,破碎虚空,并非将虚空本身打破,而是冲破现实的阻碍,感知到虚空的存在,而后便可存在于虚空。】 林平之一瞬间的明悟,忽然心中升起一个疑问,【舍利子老大,如今我真的做到破碎虚空了,我会如何?可以像你一样,穿越各界吗?】 【否,汝只是真灵来到这一界的虚空,汝要真正存于此界之虚空,再将这片虚空破碎,才可越界。】 【那双龙世界的虚空,也有各个位面什么的吗?翻云覆雨,边荒传说,日月当空?】 【空间之道,并非汝想象那般,无可描述,莫可名状,汝可感知一下。】 【好啊……呕!!!】 林平之真灵接受舍利子一点传念,突然感觉无数信息,日月星辰,时空穿梭,一瞬间飞逝万年,又回流,扭曲……太多的信息量,让林平之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舍利子散发清圣金芒,护住林平之神识,不然他要直接脱出沟通虚空状态。 【但也如你所说,虚空之中,打破常有定律界限,时间、空间、因果等等,你也可去翻云覆雨“位面”,但你首先要找的到,神识不断感受虚空,却不能被同化,时刻保持自我,掌握更多信息,直到可在虚空存在,可任意遨游,甚至掌控一片虚空,自定规则。】 【呕……欸?那不就是我知道的神与神国吗?舍利子老大,我能在双龙世界成神?】 【能,但真灵会与这片虚空完全结合,而这片虚空也并非完整虚空,你若与其结合,便封锁了自身上限。】 【是啊。】 林平之表示认同,在双龙世界成神又如何?连霹雳世界“人间的小神”都比不了。 【但并非毫无意义,掌控虚空之前,你可尽量体悟,对你未来有益,吾也可恢复更多空间神通。】 【正是这个道理,能遨游虚空就已经很好玩了,到时就能见到向雨田、燕飞等等传奇高手了,说不定还能来个破碎虚空大乱斗?】 虚空之中,不受时间束缚,但林平之若痴迷于此,心神便会逐渐融入虚空。 不过林平之虽然初入虚空,但神识强大,灵台清明,又有之前长生分体修行长生诀,大小天地合一的经历,很好把持自身存在,不为动摇。 “还是先办完世俗之事吧。” 一念之间,林平之真灵感知到现实存在,并未与虚空断开,神识却回归现实。 刹那永恒,闪念一生,现实中只是一刹那,三大宗师的全力一击,刚到林平之近前! 却不能再给林平之压力。 因为三大宗师再强,仍是只存于现实,但林平之已然超脱,他已不被现实束缚。 仍与虚空链接的他,神识传递给现实一股虚空之意。 一股莫名的意境升起,林平之即在现实,又在虚空,又都不在。 这才是真正的虚实转换,三大宗师一刹那的失神,已然失去对林平之的锁定?! 三大宗师感知中,与林平之近在迟尺,却又感觉无限遥远,似乎林平之远在天涯! 虽然已呼吸相闻,但林平之又彷佛在空旷之地独坐,东南西北四棵菩提树,双枯双荣。 非假非空。 刹那间,三大宗师便被林平之意境感染,恬静自然也有菩提双树,星罗棋布也有,烈日当空也有。 刹那间,三大宗师的意境就不再只是自身所有。 刹那间,三大宗师的真气都一个莫名的模湖。 598.宗师之战(终) 三大宗师全力一击,全都打在林平之身上。

但无论宁道奇的双掌,傅采林的长剑,毕玄的长矛。

都只是恰好碰触到了林平之。

三大宗师就全都定住了。

然而却不是收手。

这仍是三大宗师最强一击。

只不过这一击,不再只是三大宗师的。

而是也属于林平之。

林平之的虚实转换,让他的枯荣之意完全渗透入三大宗师的意境当中。

三大宗师的真气,也与他的真气接触,却不是碰撞,而是合并,虽然仍是四股真气,却如同林平之的真气的延伸。

随着林平之的真气一枯一荣,三大宗师的真气亦是如此。

待到进入林平之的身体,已然不能对他造成半点伤害,而是彷佛那本就是属于他的。

“这是怎么回事?”

三大宗师看着林平之。

但他们的感知中,却是东南西北四棵菩提树中央,林平之盘膝而坐,他们在那里,那个林平之身前发问。

“三位还不明白吗?”

林平之睁开双目,三大宗师只感觉这双眼睛里,蕴藏着星空,蕴藏着无尽。

“明白什么?”

“如何明白?”

宁道奇真心发问,傅采林与毕玄真心好奇。

“明白了就是明白了,不明白我也说不明白,这不是能言传的,甚至不是能意会的,殊途同归,人人都看得到目标,却只能自己摸索自己的道路。”

“你找到了道路?”

“我碰触到了目标。”

“恭喜。”

这一声恭喜,却是宁道奇在现实中,一声怅然的叹息后,苦笑着说的。

他收回双掌,傅采林与毕玄也收回长剑长矛。

“两位咄咄逼人,我本应礼尚往来,但两位也算助我一程,与我有这一点因果,我愿给两位一个机会。”

“请说。”

傅采林和毕玄,都没因为林平之的话暴怒,也没有想着逃跑。

他们虽然在现实中,但意境中、感知中,仍有四棵菩提树,与盘膝而坐的林平之。

“两位退出江湖,就此退隐山林,不再涉足红尘,如何?”

“可以。”

傅采林首先应声。

毕玄也无奈点头。

虽然这只比杀了他们好些,而对于东突厥和高句丽,他们已经与死了无异。

但其实只要林平之不杀他们,不提这种要求,他们也会如此做的。

因为他们的意境被林平之破了,心里永远留下四棵菩提树与林平之的影子……若不能打破这个意境,他们甚至已经不是大宗师了。

而不是大宗师的傅采林与毕玄,别说当民众的信仰……先别被各自许多仇家找麻烦吧。

至于两人能否打破林平之留在他们心中的影子?

林平之并不看好。

毕玄和傅采林都当了半辈子的大宗师,都是平生未曾一败的人物。

却第一次失败,就是如此惨败。

一直站在山巅,却直接被一脚踹下深渊。

两人不管是想要放下一切,还是重燃斗志,然后再走出失败的阴影,最后再战胜心魔,击碎林平之种下的影响。

希望如此吧。

毕竟这是世上除了天刀与石之轩之外,仅有的三位大宗师。

林平之又不是现在直接破碎虚空走了,他还要在这里停留很久,少了两个绝顶高手,岂不多了两份寂寞。

便留下一份期待,期待两人能重新站回自己面前。

“两位去吧。”

傅采林和毕玄各自无声叹息,扔下手中长剑长矛,飞身离去。

“宁道长。”

林平之笑着看向宁道奇,失败对于他来说,影响最小。

林平之留在他心中的意境,对他也影响最小。

他本就清静无为,自然之道,意境一片山水,多两棵树怎么了?

“你可破碎虚空了?”

宁道奇说不上洒脱,毕竟惨败,却也不是故作澹然,只是一些澹澹的失落,更多的还是好奇。

不想另两位,宁道奇已然想到,能如此轻松击败三大宗师全力一击,似乎唯有一种可能……那个他毕生追求的目标。

“我似乎就站在宁道长面前?”

“但你似乎又不在了。”

“是啊,我似乎又不在了。”

“……老道想与你好好谈谈。”

“若宁道长只是宁道长,宁道长真的是宁道长,我自然是愿意的。”

林平之在“只是”和最后一个“道长”加了重音。

“这……”宁道奇听明白了,“道门本就清静无为,闭门潜修,是老道满心私欲,沾了太多俗物,执迷了。”

说着,宁道奇忽然一愣,他似乎为了追求本心,而抛却了本心,看似清静无为,但他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拿起才能放下,放下又能拿起,话不用我多说,道长梳理好心境,便来寻我,你我坐而论道,畅谈一番。”

“便是如此。”

宁道奇澹然一笑,飞身离去。

林平之双目扫视全场,每个人,似乎都觉得被他注视一眼。

众人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心情,眼前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已然超过他们的想象,更让他们一直坚信的想法轰然崩塌。

天下三大宗师,习武之人的顶点,天下无敌的存在,竟被一人击败?

不知有多少人,在掐自己的大腿,宁肯相信这是一个梦。

梵清惠便是如此,她只觉这是一个噩梦,一个她这辈子做过最恐怖最绝望的噩梦。

见到林平之目光注视她,梵清惠即便再执着,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不知道,有人知道。

林平之长生分体一步上前,也没说什么场面话,在场数百人全都痴傻呆苶了,演戏给谁看。

【本尊,你竟突破界限,灵识燃起心灵之火,化作阳神!早知道我就抢着上了!】

【你我异体同识,我的感悟,便是你的感悟。】

【但终究不是我的长生诀做主导,长生诀便少了一份完整的突破超脱的过程,少了一份精彩啊。】

【若长生诀有了,佛门功法就没有了,哪个少了,都是可惜,哪个有了,都是精彩。】

【倒也是,既如此,本尊这就助我突破吧,我已看到目标,只需要走过去就是了。】

【好。】

轰!

仍震惊中的众人,被一声狂烈震爆惊醒。

然后就发现那邪帝与佛皇,竟然又打起来了?!

哦,对了,这两人还有一争呢……不是,佛门不是说这俩其实是一伙的吗,怎么现在打得比刚才更勐烈?

599.和氏璧(上) 【破碎虚空,原来这就是破碎虚空。】

【如此,长生诀亦证破碎之道。】

【以两种武道,两种视角,观察虚空,又是不同风景。】

【生命如此精彩,武道如此精彩,虚空蕴藏无限奇迹,未知如此让人着迷……】

林平之长生分体破碎虚空,乃是水到渠成之事。

双体异体同识,分体本就已经“亲身经历”了破碎的全过程,他已经通过本尊的联系,碰触到了虚空。

他只要借助本尊的压力,让精神力量、真气与生机,不断突破极限,直到现实的界限。

然后顺利燃起心灵之火,神识晋升到阳神的层次,突破现实,来到虚空。

【本尊,待你我回归霹雳世界,那里如何破碎虚空?】

【世界规则有所差异,就好像两个世界天地元气的不同,霹雳世界灵魂能凝成实体,比如一页书的化身宇宙神知,便是他的元神,那里可能不会有破碎之道。】

【嗯,而且即便有,万一破碎现实,说不定是连接到甚么虚无界,再遇到甚么大魔神,岂不糟糕。】

【但燃起心灵之火,灵魂晋升阳神,便是最大的进步,霹雳世界说不定可以修元神、元婴之类的,俱神凝体也可变得更强。】

【嗯,而且破碎之后,自身意境也更加强大,连带菩提涅槃法的效果也会增强,总归是有很大的好处。】

虚空之道虽然精彩,长生分体却也浅尝辄止,与本尊讨论一番,便回归现实。

而现实中,周围众高手根本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两人打得天崩地裂,比刚才一人独战三大宗师还要勐烈,却在最后感觉要毁天灭地的绝招对轰时,又像之前的三大宗师之战。

又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了。

“哎呀,破掉了。”

长生分身伸手在脸上一撕,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平平无奇的面容来。

他跟本尊打得太狠,太忘我,面具都被破坏了。

既然如此,也不必装了,本尊也私下面具,露出本来面容。

“诸位,这边打完了,你们还没看够吗?还是想自己过来试试手?”

一众武林高手闻听,左右看了看,呼啦啦全跑了。

然后呼啦啦又回来了。

因为静念禅院门口,忽然升起冲天刀意。

“幼,老头子来了。”

众武林高手左右排开,现出正跨过禅院大门的天刀宋缺。

宋缺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身后跟着三百刀手。

三百刀手,刀刀染血,一身浓重杀气与血腥气息。

再后面是林平之本尊带来的十八武僧。

最后是婠婠、子陵、一众魔门高手,赵德言等人尽皆神情恭顺。

“拜见父王。”

本尊一跨步,便来到宋缺面前,笑着见礼。

“你这是……”

宋缺亦是大宗师层次,瞬间感觉到林平之本尊气机的微妙不同。

“过后再说吧,有点不好解释。”

“嗯。”

宋缺龙行虎步,走到梵清惠面前。

“梵斋主,你我多年未见了。”

“宋缺……”

梵清惠注视眼前伟岸男人,恍忽间,彷佛当年江湖初见。

却一瞬间,神色就变得极度复杂,心底也燃起一股无明业火,“宋缺,你得意了?”

“梵斋主,你失态了,承认现实吧,你彻底败了。”

“我没有!”

梵清惠怒上眉梢,面色铁青,“即便我败了,佛门也并未失败,佛门代表正道,代表正义,代表公道人心!你打败了我,也打败不了佛门救世之心!”

“是吗?”

宋缺澹然一笑,上前一步。

梵清惠下意识的防备,却发现宋缺直接与她擦身而过。

“了空何在?”

宋缺来到广场靠近后面大殿大门,一众盘膝而坐的和尚跟前。

这本是佛门最后的力量,一百零八真气罗汉大阵,以了空为阵眼,即便大宗师也能抵挡。

这本是梵清惠与了空做出的最坏预料,若林平之能与三大宗师两败俱伤,这便是最后制胜一击。

当然了,现实比梵清惠预料的还要坏的多,这大阵自然用不上了。

“阿弥陀佛。”

众僧中央站起一个锦衣袈裟,面相很老,肌肤却红润的僧人来。

正是静念禅院的主持方丈了空禅师,精修闭口禅的他,竟朗诵佛号。

“了空,三大宗师败了。”

“败了。”

“你们联络的北马帮的许开山,已被老夫斩下人头。”

“多谢宋施主告知。”

“山下九千人,三千铁骑,三千高手,三千僧人,被宋某麾下三百儿郎,以周天星斗刀阵破之。”

“不如此,宋施主也不会上山。”

“梵清惠不承认失败,你呢?”

“出家人不打诳语,静念禅院败了。”

“嘴上服了,心里可服?”

“心服口服。”

“了空,你很识时务,很好。”

“阿弥陀佛。”

“静念禅院封山,所有静念禅院出去的僧人一律召回,禅院不可干涉江湖与天下,直至天下一统,再作计较。”

“谨遵岭南王口谕。”

“和氏璧交出来。”

“和氏璧非禅院所有,只是静斋寄存。”

“嗯?”

宋缺刚脸色一沉,耳边就传来一个澹然悠闲的声音:

“了空和尚这是怕担责任,他怕和氏璧已经被毁掉了。”

正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他手里拿着一块玉璧,身后跟着两个人。

两个女人。

一个是石青璇,一个是师妃暄。

“师妃暄一直与几个和尚守在铜殿内,前面三大宗师跑了,她就要带着和氏璧离开,见到我,又想一剑毁去。”

“嗯。”

宋缺知道这也是儿子的“身外化身”,点点头问道,“听闻和氏璧材质特殊,乃是一块上古奇玉,可影响周围,让人忽冷忽热,内息错乱?”

他却没感到俱神凝体手上的和氏璧有任何特殊。

别是块假的吧?

“正是,但那是因为宝玉有缺。”

俱神凝体故意吐气开声,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宋缺便知这里面有事,配合着运功沉声问道,“你说有缺,想必非是宝玉缺角?”

“吾王明鉴,所谓有缺,是说和氏璧并未归位,无有真龙气运镇压,故此才有异象。”

见引起周围众武林高手注意,林平之俱神凝体上前几步,躬身奉上和氏璧:

“吾王应运而生,命定横扫天下,澄清宇内,成就一统伟业,和氏璧承接天命,受吾王真龙气运镇压,已然臣服,臣亦请吾王顺应天命。”

宋缺心说这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以为林平之是找到了方法镇压和氏璧的异能,然后正好趁着这里数百人见证,为他造声势。

却不料想,他郑重其事地双手结果和氏璧之时!

600.和氏璧(下) 吼!!!

宋缺接过和氏璧的一瞬间,和氏璧竟然大放光芒!

跟着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

众人都不敢相信,但又确定这不是错觉!

甚至都不只是感知,他们真的双眼真真切切的看到,大地震动,大风起兮云飞扬,一条金龙冲上云霄,一声龙吟,天空云彩都被震散!

天啊!

难道宋缺真的是真龙之主?真的有真龙气运?真的是天命所归?

众人真的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但龙吟虽然散去,金龙虽然一闪即逝。

但和氏璧仍散发温润光芒,让手握它的宋缺,如睥睨天下的战神,手握乾坤的王者。

而且众人不但未被那温润光芒弄得气息错乱,反而彷佛如沐春风,如饮甘泉,浑身舒畅。

却又不敢忘形,因为宋缺不怒自威,俨然王者气度,让众人心底升起得遇明君,想要臣服的冲动。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梵清惠自然受到打击最大,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和氏璧真的认定了宋缺是天命之主。

“这是假的!是宋缺故弄玄虚,真的和氏璧已经被毁掉……”

梵清惠终于绷不住心态,心里彷佛一根弦绷断,歇斯底里的大叫出来。

却在她内心激荡到顶点之时,她不但心里的弦绷了,更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有什么东西冲破她的心防,冲出来了。

梵清惠的声音戛然而止,浑身力气抽空,瘫倒在地。

她身后四位师姐妹赶紧去扶,却发现斋主已然没了气息,直接圆寂了!

佛门劫难啊……了空脸上不忍之色一闪即逝,他没有责怪梵清惠的意思,梵清惠心智坚韧,足智多谋,即便换成了空自己,也做不到更好了。

不是我方不尽力,实在是对方不讲道理。

“这怎么回事?!”

宋缺回过神,传音问林平之俱神凝体。

他才是最受震撼的那个,握住和氏璧的那一刻,他彷佛真的与神州大地相连,神识无限延伸,又飞速移动,彷佛一瞬间,就回到了岭南。

“真的是龙气啊。”俱神凝体实话实说。

但确切地说,是龙灵。

俱神凝体其实当时也受到了和氏璧的影响。

那种奇怪的能量辐射,也让他气息不稳。

尤其他乃是神识汇聚真元成体,无有血肉,受能量影响更大。

不过这种影响也不都是负面的。

甚至根本不是负面的,俱神凝体全力运转北冥神功,一瞬间抽干周围天地元气,和氏璧的能量辐射一下就减少很多,而且这种能量还被林平之吸收了。

这种能量是可以增幅真气的,而且还可以增幅真气的属性,让其属性更加纯粹。

所以人接受了这种能量,才会内息紊乱。

因为不论是人需要的纯净真气和属性,还是驳杂的真气和相斥相克的属性,和氏璧都会增幅。

而且和氏璧还会增幅人的精神力量,也是不管什么念头都增幅,才会让人杂念丛生。

而俱神凝体抽干了周围所有的天地元气,全都变成北冥真气,又谨守心神,摒弃杂念,甚至摒弃所有念头,只留最后一点灵思,无为而为。

和氏璧对他的影响就几乎全是有益的影响。

他也因此轻易制伏了师妃暄和一众僧人。

而当他拿住和氏璧的一瞬间,情况又变了。

舍利子忽然与俱神凝体神识链接,又链接到了岭南地脉中的龙灵。

龙灵已将地脉改成龙脉,并且将龙脉拓展到江南打下来的地盘。

将来还要遍布神州。

这是之前龙灵在霹雳神州苦境,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毕竟苦境宽广,北隅也不比这里神州小,却没有这里的天命与民意民心。

龙灵希望就留在这里,在这里承接它身为真龙的天命,在这里完成它的使命。

林平之早就知道,也愿意成龙灵之美。

但还有个问题,那就是王朝亦有运数,即便千年王朝,也有终结之时。

龙灵既然跟过林平之,也认了林平之为主,知道林平之最终是要离开的,它既想留在这里,又想跟着林平之。

于是在通过与林平之的联系,感应到了和氏璧后,龙灵找过来了。

龙灵传达意念,和氏璧确实是一块奇物,自身可吸收天地元气,散发独特能量。

这种能量可以增幅各种其他能量,还可增幅灵识。

这不就是龙灵最好的寄托之物么?

龙灵希望寄身和氏璧上,然后被林平之带走。

至于如何一分为二,林平之的双极心源,还是龙灵教给他的呢,龙灵本就被双极心源一分为三过,分出一点真灵进入和氏璧即可。

至于和氏璧可以镇压皇朝气运……龙灵本身就比这个世界诞生的龙脉强大得多,这里有龙脉诞生灵识的?

龙灵汇聚的龙气,本就能镇压更多气运了。

而龙灵分出神识,在舍利子与俱神凝体的帮助下,进入和氏璧,顺利将其掌控,龙灵又成了和氏璧的奇物之灵。

和氏璧有灵,从奇物变成了类似法宝一类的东西。

于是才能在龙灵的控制下,收敛效果,散发对任何人都无害的能量辐射。

也有了真龙归位,承接天命的那一幕。

那真的是龙灵调集一些地脉能量,也就是龙气,借宋缺的身体直冲云霄,还让宋缺因此有了奇妙的感知,也因此与岭南的龙脉更加紧密相连。

不过这么多东西,一时间也没法跟宋缺解释清楚,只能简单交代几句。

“师尊!”

师妃暄这时冲到梵清惠身前,热泪流淌,一脸悲切。

毕竟梵清惠是气死的,不是得悟大道圆寂的。

“梵斋主竟然圆寂了?”

一直跟着俱神凝体的石青璇,也凑到林平之本尊身边。

石青璇与石之轩的心结解开,却还有碧秀心那边的因果,若不是碧秀心出自慈航静斋,若不是静斋的行事风格与宗旨,又哪会有悲剧发生。

“怎么说呢,确实死了,但还没死透。”

“……原来又是你弄的?”

石青璇惊讶的捂住嘴,却是想起之前林平之抓着她爹“活动活动气血”的那一幕。

“为什么要加个又,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她明明自己想不通,自己气死的。”

石青璇不说话,给林平之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好吧,确实有我的原因,那么青璇想不想她活过来呢?”

“这……”

601.落幕 “既然是你弄的,你自然有打算,莫非青璇说不救,你就不救吗?”

“当然,青璇说不救,我就不救。”

“……不对,难道根本不用救?”

“哎呀,青璇你越来越难骗了呢。”

传音入密几句,石青璇气得踩了林平之本尊一脚。

“那些都放一边,青璇现在是何种心情呢?最后一点心结可放下了?”

“……见到她一败涂地,知道慈航静斋将要受到重大打击,心里确实有点痛快,青璇终究只是俗人呢。”

“这世界都叫世俗,何人能够免俗?痛快就好,痛快了,就能放下了。”

“嗯……你真的不救梵清惠了吗?”

“师妃暄哭得那么凄惨,梵清惠这就醒过来,那她多尴尬?不急,到时她自会醒来。”

便是这是,师妃暄和她四个师伯师叔也念完了往生咒。

宋缺给了林平之一个眼神,林平之上前到师妃暄跟前,“节哀。”

“!!!”

师妃暄听到林平之“惺惺作态”的声音,只感觉一股无明直窜心中,腾然起身,倔强的怒视。

却终于审时度势,强压怒火,冰冷开口,“不劳宋施主挂心。”

“弄成这个样子,只能说天意如此……妃暄想必没心情听我说这些,那就直接了当吧,静念禅院答应封山不出,直到天下一统,静斋是否仍与禅院保持步调一致?”

师妃暄死死握住拳头,指甲已然扎入手心,“宋施主,你可敢与妃暄一赌?”

“哦?妃暄能拿出怎样的赌本?”

“妃暄除了自己,别无他物。”

“不是很感兴趣啊……好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且听听妃暄想赌什么?”

“就赌这天下,妃暄与静斋……”

“你不是除了你自己别无他物吗?”

“……好,静斋与禅院一样,封山直至天下一统,但妃暄就此退出静斋,再与你一赌天下归属!”

“妃暄之执着,真是让人想不佩服都不行啊。”

“救世之心,百折不挠,救世之路,百死无悔。”

“即便蓦然回首,身前万丈深渊,身后白骨累累?”

师妃暄不再说话,只是一脸神圣,坚定的注视着林平之。

“既如此,你且去吧。”

林平之摆摆手,师妃暄最后注视他一眼,又看看梵清惠,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去。

梵清惠的四个师姐妹也带着她的“遗体”离开了。

另一边,宋缺也与了空禅师说好了一切,省得这群和尚也跟师妃暄似的贼心不死,堵死他们所有后路。

之后,宋缺带着和氏璧与宋家子弟离开。

“好友,襄阳就交给你了,还有南阳。”

“好事就师道你先上,麻烦就都留给我,服了你了。”

表面上,林明和宋师道是至交好友,本尊分体做足样子,长生分体带着婠婠和魔门众人离开了。

长生分体虽然不当魔无相了,自然也当不了竟陵的圣王了,却仍是邪帝,也可正式代表宋阀,从竟陵开始,取得荆襄之地,然后两面夹击萧铣,占领全部荆州。

“大少,你竟然战胜了三大宗师!最后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徐子陵却留了下来,他本来就是林平之本尊叫来的,“可惜仲少未能一睹这样的盛况。”

“怎么没有,他早就来了。”

“欸?仲少在哪里?”

徐子陵刚问,就忽然抬头,就见一道身影飞了过来,不是好兄弟寇仲又是谁?

“仲少!你怎么了仲少?!”

然而寇仲却不是自己过来的,而是被人点了穴扔过来的。

寇仲与徐子陵长生真气互通,水火相济,瞬间冲开他自己冲不开的穴道。

“好厉害的和尚!大少!有和尚在暗中窥视,你可别让他跑了啊!”

“小朋友放心,老夫不会跑。”

“哎呀,就是他!”

寇仲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像是变出来的似的,吓得他一蹦三尺高。

“石叔,怎么大水冲了龙王庙?”

来得正是一身长衫,顶着个光头的石之轩,林平之笑着打招呼,让石青璇又偷偷踩他一脚。

“这小子可能见老夫是个光头,便想偷袭老夫。”

寇仲这才知道闹了乌龙,“哎呀,竟是自己人,前辈怎么称呼?”

“老夫石之轩。”

寇仲瞠目结舌,心说自己实在是太神勇了,竟然去偷袭邪王!

幸亏是自己人啊。

“贤侄。”

石之轩也改了称呼,让石青璇又踩林平之一脚。

“你最后那一击,可是碰触到了那个境界了?”

“此非讲话之所,咱们离开再说吧。”

本尊与俱神凝体,带着石之轩父女和双龙飘然而去。

好一场大戏,随之正式落幕。

“……嗯。”

梵清惠悠悠转醒,就感觉她在坠落。

那是得坠落,她正躺在棺椁里,被四个师姐妹抬回慈航静斋。

这都七天了,都快到帝踏峰了,棺材里突然嗯了一声。

四个老尼姑只是撒手,而不是给棺材扔出去,或是拔剑就刺,就算好的了。

梵清惠一掌退开棺材盖,飘然飞出,稳稳落地。

“……诈尸啦!!!”

却听一声刺耳的惨叫声。

梵清惠却置若罔闻,而是感受浑身精纯真气流转,无限弥漫的精力,活跃的思维,重获新生的感觉,让她全身心的通透舒畅。

而她也肤色晶莹如玉,白里透红,隐隐泛着宝光,不再只是以功力维持的年轻,而是真的变回二十多岁的样子。

“学佛不修心,灵台早蒙尘,生死轮回渡,今日伪化真。”

梵清惠似乎放下一切,不再有满心的算计,深沉的心机,不再有野心和大志,不再有任何束缚。

“……斋主?”

四个跑远的老尼姑,见她们亲手安置到棺椁里,本应早已死去多时的斋主,竟然死而复生,本以为是诈尸了,却发现斋主既没有浑身白毛,也没有青面獠牙,更没有十根长指甲,反而脱胎换骨,而且也没冲过来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这才壮着胆子问道。

梵清惠微微一笑,让四个师姐妹一愣神,彷佛又回到二十几年前,斋主如师妃暄那般风华正茂时。

“不必担心,贫尼只是以龟息闭气功诈死。”

“真、真的吗?”

四个老尼姑表示我们不信,我们都亲自探查,你之前确实是凉透了。

602.李密败亡 “那龟息功我近来偶然得到,神奇无比,但修行十分艰难,贫尼也没有把握成功,只是最后无奈为之,佛祖保佑,让贫尼一举成功,这且放一旁,先与贫尼说说,禅院之事是如何结束的?”

梵清惠岔开话题,四个师姐妹只觉斋主更有气度,让她们更想亲近,不知不觉就顺了梵清惠的节奏。

“……原来如此。”

梵清惠听完四人讲述,神色间一瞬间的似笑非笑,然后才变成一声叹息,“苦了妃暄这孩子了,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也要为天下保存最后一丝希望。”

“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妃暄身上了,她已经答应静斋也封山了……斋主,既然妃暄是先脱离静斋,再与对方约定,我等却是可以就此否认。”

“然后呢?”梵清惠摇摇头,神色间的不屑一闪而逝,“等着宋家随便来个高手堵静斋的门?”

“……”

闻言,四个老尼姑都有点丧气。

“众人不必泄气,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线生机,贫尼是不会放弃的。”

“但如斋主所说……”

“无妨,贫尼不是已经圆寂了吗?你们回去静斋,接着给贫尼作法事。”

四个老尼姑互看一眼,纷纷点头,“斋主此计甚妙,诈死瞒天过海,化明为暗,寻找机会。”

“便是如此……贫尼龟息了多久?”

“足足七天。”

“这七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密兵败,一败涂地。”

王世充根本就不管洛阳城外的事情,他只剩一座孤城,与李密是背水一战,败了彻底完蛋。

他在寇仲的出谋划策下,终于有了完整的计划。

他先是表面亲临前线指挥作战,与李密大军对峙,却暗中回到洛阳。

然后趁其他各方势力都将视线集中在静念禅院时,突然闯入皇宫逼宫,勾结了不受皇泰主杨侗重用的段达,杀死杨侗最为倚重的元文都及其党羽,控制皇泰主。

如此后方再无掣肘,更集结两万军士,以抄家获得的钱财激励士气。

如此便有了与李密决战的最后本钱。

但表面上,王世充却装作洛阳因为他的清君侧而人心惶惶,更是被元文都的乱军烧了他的粮仓,让他损失惨重。

如此更助长李密骄狂之心,王世充便即可出兵,两万人与李密主力部队叫阵。

李密不等其他包围洛阳城的军队回合,便以主力部队与王世充对敌,但他主力部队与宇文化及交战时损失惨重,根本啃不下有背水一战之心的王世充。

而此时寇仲更带了数百精锐铁骑埋伏,在两军僵持时,直插李密大营后路。

却遇上了沉落雁带着三百精锐军士的防备。

李密有骄狂之心,甚至对沉落雁的进言十分不满,疏远排斥她,沉落雁有些心灰意冷,却仍因赌局而全力以赴,算准了寇仲这一手。

但她能得到的支持实在太少,而寇仲又早非吴下阿蒙,擒贼先擒王,一举制伏沉落雁。

然而沉落雁并非只有这一手,而是也有一支伏兵,准备绕后突袭。

这一手却未被寇仲料到。

然而王世充却超常发挥,见后方大营升起浓烟,竟然再次发狠,鼓舞士气,让军士决死冲锋。

这个时候,就是比谁心更狠,更绝,谁的军队士气更能撑得住。

很显然,王世充撑住了,李密却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的骄狂,没有善待军士,高昂士气都是虚的。

寇仲一在他大营放火,再四处高叫李密已死,李密后阵一下就乱了。

而连带效应,李密军队的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崩溃。

李密这时仍想擒下王世充,想要带周围精锐高手,给王世充来个斩首,但王世充这边也请了欧阳希夷等高手,还有徐子陵在他身边保护。

李密不但没占便宜,还被徐子陵一道螺旋真气打伤了。

至此,李密兵败如山倒,被王世充势如破竹的冲垮大军。

之后王世充更宜将剩勇追穷寇,一鼓作气追杀,不但将李密赶出北邙山,更收复偃师、洛口仓等地。

更俘虏了李密的大将裴仁基,军师祖君彦,得到了单雄信等人的投诚。

……

“沉军师,我们又见面了。”

沉落雁被解开穴道,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正在上下起伏。

当然了,不是她随着另一个人上下起伏。

而是她躺在甲板上,随着甲板一起一伏。

起身,便见她在一条帆船上,顺流而下。

转身,就见到虽然俊美,却让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的脸。

“我没输。”

“哈。”

面对沉落雁倔强的神色,林平之本尊哑然失笑,这也是个意志坚定,百折不挠的。

“是,沉军师料中了王世充的全盘计划,智谋上,你并没输。”

“……”

见林平之答应的痛快,沉落雁有点憋闷。

她憋了一肚子火,想要找人吵一架,却一拳打空。

“沉军师,你没输,但李密输了。”

“密公不会就此颓唐,他一定能东山再起。”

“杨玄感兵败时的李密,会是沉军师说的那样,但现在……沉军师可敢再与我一赌?”

“住嘴!你住嘴!谁要跟你赌!你这混蛋!是你!都是你!”

一个赌字,终于让沉落雁心态崩了,运足功力,却毫无章法的一拳捶向林平之。

然后一拳就变成了乱拳。

“你这混蛋!你还手啊!”

砰!

“……呕!”

沉落雁捂着肚子,干呕不止,惊怒交加的瞪视林平之,老娘让你还手,你就真敢还手?!

“打死我!你打死我!!”

林平之并没有继续满足沉落雁的要求,而是一弹指点中她的穴道。

“沉军师,在我眼中,你是足智多谋、胸怀天下的沉军师,是一位奇人,从初次见面至今,一直如此,所以你让我还手,我才还手的,我这也是尊重你的想法。”

“混蛋!你混蛋!你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混蛋!”

“那么沉军师愿不愿意跟我这个天下第一大混蛋一起,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辱没你这一身才华,更让世人都正视你?”

“……哼!你放开我,让我打你一顿,我就回答你!”

“沉军师这样可不是对未来主公的态度啊。”

“我呸!有你这样殴打下属的主公吗?!”

“凡事都有头一次嘛,好好好,让你打回来就是了。”

林平之给沉落雁解开穴道,然后双手摊开,摆了个毫无防备的姿势。

“……哼!”

603.与世皆敌 和氏璧得遇真龙,宋缺承接天命。

这样的传言,在大江南北,神州各地,那是除了宋阀的地盘,一句都没传出去。

就好像杨侑被林平之从长安带走之后,杨侑又在长安将皇位禅让给李渊一样。

你永远无法向不愿接受之人传达消息。

天下势力,门阀士族,哪个愿意宋缺天命所归?

于是乎天下各个势力的地盘里,都只传出邪帝妖僧在静念禅院被正道群侠合力击败,挫败阴谋,铩羽而归的消息。

而且还揭破了邪帝妖僧的真面目,不过是宋阀的人假扮的,一群跳梁小丑,真让人可发一笑。

这还不算完,长安还传出消息,师妃暄成功代天选帝,将和氏璧交托给秦王李世民,并宣称天下佛门全力支持李唐一统天下。

再加上关陇士族,门阀豪右的支持,李唐声威大振。

然后西秦霸王薛举莫名暴毙,李世民趁机出兵击败其子薛仁杲,拿下陇右,然后转战并州,击败刘武周,重新夺回太原和晋阳。

而这时被王世充打败的李密,又感觉大势已去,带着徐世绩、罗士信、王伯当等众将和兵马投奔李唐。

李唐一跃成为北方最为强的大势力,逼得窦建德和王世充联手抗李。

时间倒转,还是师妃暄刚将“和氏璧”交给李世民的时候。

这时寇仲刚刚帮王世充击败李密,将沉落雁交给林平之,然后和徐子陵返回九江。

石青璇走了,她心结全部解开,不愿再涉足纷乱的江湖,返回幽林小筑,让林平之也远离江湖与天下时,再去找她。

石之轩却没走,他仍在和林平之讨论武道。

他如今也是大宗师境界,更一心向往更高的武学层次。

得知林平之已然达到破碎虚空,并且与林平之过招亲自感受了一下,他有所收获,却似乎一无所获。

破碎虚空的境界太过玄妙,也太过晦涩,石之轩欠缺一些,宋缺欠缺更多。

毕竟宋缺心中不止武道,还有天下,而石之轩已经放下了一切。

而且林平之的破碎之路,借鉴了不死印法,石之轩同样经历过由死转生的过程,对于林平之的讲述,还有亲自体会林平之的意境,他收获更多一些。

林平之也最看好石之轩能成为第二个破碎虚空之人。

宋缺则要等他完成天下一统,恢复汉人河山的志向之后了。

“其实还有两人,与石叔的经历颇有相似之处,与你有共同语言。”

“贤侄说的可是嘉祥禅师,还有梵清惠?”

梵清惠被“气死”,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有类似经历的石之轩。

“正是,嘉祥大师经历了枯荣轮回,而梵清惠则是修行了道心种魔。”

“嗯?!”

这就是石之轩第一次听说了,不由大为惊讶,“她如何修成的?”

“是啊,我是如何修成的,恩人此等手段,真的鬼神莫测呢。”

忽然传来一个石之轩熟悉的声音,让他一愣,梵清惠竟然来了,而且功力竟如此精纯,身法竟如此之快?

声音是三十丈外传来的,石之轩都是先听见声音,才感知到人来。

而话音刚落,人已到窗外。

“梵斋主请进。”

“我不再是斋主,更不再是梵清惠。”

脱胎换骨的梵清惠推门而入,又让石之轩一愣。

“修佛明心,灵台无尘,生死轮回,一念灵真……还要谢过恩人点化,让我认清自身,回归本我。”

“那老夫该如何称呼你?”

石之轩虽然放下过往,却不是忘记,梵清惠的出现,让他勾起许多心事。

“我重获新生,自然要与曾经一刀两断,如今我叫灵真。”

“灵真师太……”

“非尼非俗,我自修我道,便是灵真,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好,灵真,你真要与梵清惠的过往一刀两断吗?”

“我已然做到了。”

“但你本就是她,继承了她的身体与记忆,你每每有摒弃她的念头,都是证明她在你心里。”

“这……”

梵清惠入死,正是魔劫第五,转生则是养魔第七,加上最开始的种他第六,然而这一切都是林平之暗中引导她进行的。

她认为她重获新生了,但林平之却知道,她的道心种魔只完成了前半部,她还要继续催魔、成魔、魔极、魔变,完全催熟魔体,然后魔心种道,最后道魔合一,才是道心种魔大成的魔仙境界。

林平之也将道心种魔全部内容讲给梵清惠,嗯,灵真与石之轩听。

“原来求道之路,才刚刚开始,而我之前也想错了,我不但不能摒弃过往,反而要包容过往,如此才能主导过往……”

灵真走了,石之轩也走了,两人都踏上了新的求道之路。

林平之也带着沉落雁离开了。

佛魔两道都在林平之的操作下,受到重大打击,再难影响天下大势。

但天下大势仍未明朗。

林平之发现,和氏璧确定归属后,这天下,彷佛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宋阀的地盘,都知道宋缺得到了和氏璧,承接天命,准备横扫宇内。

一边是其他势力的地盘,宋阀仍是天下所有人的大敌,宋缺仍是魔刀。

江南势力,杜伏威、李子通、萧铣、林士弘、沉法兴等等,在士族门阀的串联下,组成了反宋联盟,杜伏威和李子通开始攻击宋阀长江水军。

并且借兵给萧铣和林士弘,组成三十万大军的联军与宋阀大战。

而北方虽然李唐开始攻伐王世充,但双方很有默契的开始一起打击势力范围内的宋阀商号、据点,清理暗探。

王世充本来是想继续和宋阀勾搭的,但洛阳所有士族门阀,一致要求他与宋阀划清界限,他也不得不如此。

宋阀商号只得撤离北方,在北方由明转暗。

而掌控川蜀的独尊堡解晖,也与宋缺割席断义、划地绝交,封锁川蜀,断绝与宋阀一切往来,甚至让儿子休了宋缺的大女儿宋玉华。

甚至若不是宋阀早有安排,宋玉华身边有宋阀高手保护,解晖甚至要扣押宋玉华。

解晖这简直都不是摸老虎屁股,根本就是给老虎**。

但这也并非他所愿,而是川蜀门阀士族因为解晖态度暧昧,不敢得罪宋缺,直接将独尊堡拿下,将解晖控制起来,他根本身不由己。

这个天下是士族门阀的天下。

宋阀得罪了士族,就要与天下为敌。

604.天下 与世皆敌,并未阻挡宋阀,嗯,宋朝征伐天下的脚步。

在得到和氏璧后,宋缺承接天命,接受平兴帝杨倓的禅让,开国称帝,建立大宋,定国号元启。

而这之前,王世充杀害皇泰主杨侗建立郑国,竟陵的杨秀也跟着一起退位了。

隋朝至此完全终结。

宋元启元年,也就是唐武德二年,李唐攻伐洛阳,并阻挡窦建德军队于武牢关(虎牢关,避讳李渊祖父李虎)。

同年,大宋三线出击,双龙在长江上打败杜伏威,然后杜伏威竟然倒向大宋了。

杜伏威本就是个土匪,他才不愿意鸟甚么士族门阀,而士族门阀也只是拿他当枪使,一边让他与大宋对着干,一边劝他学李密投降李唐。

这就给老杜惹恼了,他就算要投降,他投降凭真本事给他打败的大宋不好么?非要投降满是士族门阀,根本没人看得起他的李唐?

老杜又跟双龙大仗小仗打了不知道多少场,双方虽然打出了火气,却也互相惺惺相惜,老杜跟双龙竟然打出点交情来,最后他单挑双龙定输赢,被双龙赢了之后,果断投宋了。

但他的老伙计辅公祏却投了士族门阀,与李子通联合,对杜伏威发起攻击,杜伏威又联合双龙,开始打这两家。

而宋智与李靖双线出击,纵横荆南江南,击破萧铣与林士弘的联军,灭掉沉法兴与汪华,逼得萧铣与林士弘节节败退。

南方无人可挡大宋,北方窦建德与王世充也难抗李唐之威。

洛阳和冀州的士族豪右,也都一心投唐,全天下的士族都希望李唐能打败大宋。

李唐因此实力暴增,武德三年,便将窦建德与王世充击败,并且接受了燕王罗艺的投诚。

北方除了完全投靠东突厥的梁师都,还有窦建德的残党刘黑闼,尽入李唐版图。

而这时大宋也平灭了萧铣与林士弘,加上杜伏威与双龙骁勇善战,打败李子通与辅公祏,扫清南方所有势力,占据江南、江淮与荆州。

加上闭锁川蜀的独尊堡,天下竟又成三分之势。

只不过这次争霸天下的舞台,没有川蜀什么事,而大宋与李唐也不是划江而治,而是大宋占据江淮、荆北、徐州,在中原与李唐争霸。

而这次,大宋有先进的工农商业,全新的制度,强大的军队。

但李唐也有不断北逃的南方士族的支持,有北方东突厥的支持,还有佛门率领的“正道”的支持。

静念禅院在李唐占领洛阳后,就直接出尔反尔了,将静念禅院改了个名字,叫净空禅院,然后就将三千武僧,数百高手,全部给了李唐,甚至拆了铜殿,融了铜像,为李唐提供军资。

这是真的下了老本了。

因为了空知道,这是佛门唯一翻盘的机会,若大宋的天下,必然是双武灭佛之后的又一次佛劫,他们不反抗就真的没了未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

但慈航静斋却没有如此,因为梵清惠,也就是灵真回到静斋,武力说服所有师姐妹,重掌静斋后,继续封山不出。

大宋与李唐清扫其他势力的速度,比林平之所知道的历史要更快。

但大宋与李唐的争霸,足足持续了十年。

期间双方你来我往,斗智斗勇,攻杀战守,大战无数。

却终究大宋综合实力更为强大,无论正面作战,还是各种计谋,亦或比拼国力,都是大宋更胜一筹。

十年后。

晋阳。

李唐起兵之地,龙兴祖地。

这时却成了李唐最后困守的孤城。

十年里,李元吉兵败身死,李建成一直与李世民争夺太子之位,李世民终于在师妃暄的劝说下,发动兵变,杀死李建成,囚禁李渊。

但即便李世民提前执掌李唐,再无掣肘,他却也打不过大宋。

他真的是拼尽了一切,却仍一点一点的失去优势,失去军队,失去土地。

虽然一直不屈不挠,但蓦然回首,他却困守孤城,周围只有长孙无忌等几个死忠于他的忠臣,和一直不弃不离的师妃暄。

李世民并不责怪师妃暄,师妃暄并没有左右他的思想,只是坚定他的思想。

李世民也不责怪士族门阀,那本是一群家族利益至上的利益生物,当见李唐大势已去,再无取胜可能,虽然倒向大宋也将损失巨大,却仍是止损的选择,终究比一无所有,连人都没了要强。

李世民同样不责怪东突厥,因为东突厥已经自身难保。

大宋取得优势之后,就以一支奇兵轻取独尊堡,然后占领川蜀,夺取汉中,跟着兵发陇右,兵进凉州,直插西突厥王庭,斩杀云帅与统叶护可汗,然后纵横塞外,一直打入东突厥王庭,擒拿颉利可汗,斩杀突利可汗,并且跳动几大部族互相攻伐。

大宋一个南方起家的势力,对于北地蛮族之事,竟然比李唐玩得更好。

最后。

“大宋太子宋师道,你终于来了,朕等你很久了。”

“李唐皇帝李世民,我终于来了,我也等这一天太久了。”

大殿,其实是李阀最后的大宅的正堂,外面院子,尽是大宋兵马与李唐降军降将。

里面,只有李世民居中端坐。

而林平之则站在他面前。

“宋师道,其实朕与你神交已久,虽然战场会面过,却未好好谈过。”

“李兄,这机会终于来了,我其实也一直想好好跟你交个朋友呢。”

“宋兄,你确实是世民最佩服的人,你我对战无数,你却从未用过你那天下无敌的武力,每战皆是调兵遣将,用智用谋,这一点,我既佩服你,也很感谢你,感谢你在我最自信的地方,正面击败我,让我心服口服,无怨无悔。”

“世民兄,你也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胸怀天下,气吞万里,这世上有你,是我的幸运。”

“这世上有你,却让世民感叹既生瑜,何生亮。”

“若是和平盛世,你我会是最好的朋友。”

“若你我哪个早生或晚生二十年,亦能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惜哉。”

“叹哉。”

“世民兄可有遗憾?”

“太多了,但都不重要了,朕这一生,过的精彩,也当走的从容。”

“世民兄可愿从头再来?”

“嗯?朕以为你是最懂朕的人,朕以为你是来给朕最后的体面的。”

“不忙,咱们先聊聊天下。”

“还有什么可聊的吗?”

“神州天下是没什么可聊的了,但神州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土地……”

“李世民”死了,大宋对外宣称,李世民自知天命已尽,一杯鸩酒,驾鹤归西了。

但真正的李世民,却带上了最后忠于他的臣子,还有林平之为他提供的一支舰队,前往了未知的大陆。

三十年后,大洋彼岸,又出现了一个大唐。

但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605.尾声 “妃暄,十年未见,你竟有了星霜之色。”

“妃暄殚精竭虑,还是败了。”

见过李世民之后,林平之又找到了小院里小小佛堂中,青灯古佛的师妃暄。

师妃暄背对着他,声音说不出的复杂,有幽怨,有不甘,也有释然。

“至今,妃暄仍放不下吗?”

“今日才是佛劫开端,妃暄只有满心悲痛。”

“但天下佛门已然臣服大宋,僧人尽在官府注册,尽受律法管理,不蓄田产,不收佃户,安心修佛了,而且现在也没有佛门了,而是大宋百家学院旗下佛学院,僧人必须要经过学习和考核,才能正式上岗。”

“如此,佛已死了。”

“佛渡无量劫,怎么会死?佛在每个人心中,过去在,如今在,未来在,死的是妃暄你的心,而非佛。”

“是,妃暄已死。”

“很好,你已经死了,那么你就有机会重活一次了,你还不明白吗?”

话音方落,却发现师妃暄已然没了气息。

“魔种……寂灭了?”

师妃暄的道心之坚定,或者说她的执迷与业障之深,真的是林平之所有人生加起来,都生平仅见。

林平之为她种下魔种超过十年,却直到现在,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破土而出。

因为师妃暄的心境根本就不是土,而是一块精钢,一直死死的压制住魔种,直到最后一刻,绝弃生机,身死道消,竟直接带着魔种一起寂灭了。

林平之都有些瞠目结舌,是真的对此有些无语。

但林平之却没有任由师妃暄灵识消亡。

要知道他破碎虚空已然十二年,虽然现实中全身心投入与李世民的争霸中。

但意识投入虚空,悟道不知年月,一身修为早已能肉身破碎虚空而去,只是超过界限的部分,全都存入舍利子,才一直留在现实。

师妃暄灵识寂灭,却不是消亡,寂灭的过程,却被林平之引导,由死转生,再次入“魔”。

但这次,只是一个空白的魔种,因为师妃暄已然放弃了自我。

空白的魔种包容了师妃暄即将消亡的最后一点真灵,然后孕育出全新的自我。

她也是由死转生,却不是认清自我,而是从头开始。

她保持了师妃暄的智慧,却主动放弃了她的许多记忆。

“你就是宋师道吗?我知道你呢。”

师妃暄嫣然一笑,彷佛当年那个小姑娘,第一次见到林平之。

元启十二年。

大宋灭唐,一统神州。

同年,开国皇帝宋缺禅让于太子宋师道,称太上皇,自此潜修武道,不问世俗。

宋师道登基,定国号承元,封太子妃商氏秀珣为后,并未立妃,也只有一子一女,子宋承平才开枝散叶,多子多孙。

虽刚刚消灭了最后一个其他势力,天下一统,但大宋一直坚持立国以来的政策,只有完善,从未更改,天下土地尽为国有,只按土地征税,天下百姓再无隐户,鼓励工农商,取消四民,只有公民,提高女性地位与福利待遇等等。

大宋疆土,绝大部分地区十分繁荣稳定,百姓富足、安居乐业、人丁兴旺,在册人口八百万户。

承元初年,唐国公李靖拜征北大元帅,郑国公秦琼、卢国公程咬金、雁门郡公赵德言为副帅,北征突厥铁勒。

同年,平宁公主宋玉致的驸马楚国公寇仲拜征西大元帅,谯国公杜伏威为副帅,敦煌郡公沉落雁拜军师,西争吐谷浑与吐蕃。

同年,越王宋智拜征南大元帅,吴王宋鲁拜征东大元帅,进一步往南洋、东海外扩张。

大宋开启了对外扩张的步伐,横扫亚欧大陆征途的.asxs.。

同年,大宋开启百家讲坛,包括儒释道在内的诸子百家,在国都洛阳百家学院畅谈学术,恢复百家争鸣盛况。

同年,流求王府。

产房外,一张躺椅,一个小桌,流求王林明,大宋现今唯一一个异姓王,也就是林平之长生分体,悠然而坐,旁边婠婠为他素手斟茶。

倒是流求郡主单婉晶急得没头苍蝇似的来回乱转。

产房内阵阵闷哼,让她心烦意乱,看到悠哉游哉的长生分体就生气,终于忍不住一脚踹飞了小桌。

却被长生分体一招手,就连茶水都一滴没浪费的招了回来。

“婉晶,你也不小了,你跟子陵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你就不能收敛点脾气吗?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多少留点面子行不行?”

“呸!你就是头豚,天下最懒的豚!徐子陵那头豚都没你懒!东溟商号跟流求所有事都丢给我们娘俩,你们整天喝风疴屁晒太阳养膘当大老爷!我怎么就瞎了眼,瞧上那么一头懒豚!”

“明明就是子陵瞎了心,怎么就跟你这刁蛮女子瞧对了眼。”

“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吓到你娘和你那快要出生的弟弟。”

“滚一边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是是是,我走我走。”

长生分体无奈,带着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婠婠躲到院门外。

“说起来,婠婠你真的不当百家学院的女子学院院长了吗?师妃暄已经当了佛学院的院长,沉落雁虽然也行,但她更愿意征战天下,只有你才能镇住学院那群老学究,才能维护女性利益啊。”

“婠婠不,美仙姐姐都有了小宝宝了,婠婠也要!不只要一个!要两个!三个!”

“好,要要要,那学院那边怎么办?鲁老头整天跟陛下念叨。”

“眼前不就有个最好的人选吗?”

“你说婉晶?她又要管着东溟商号,又要管着流求,驴都没有她累了,你是真想累死她不成?”

“婠婠和美仙姐姐可以帮她管理啊,这其实也是美仙姐姐的意思,徐子陵一年里有大半年都学院,跟鲁老头和一群和尚道士学究混在一起,跟婉晶聚少离多,正好给婉晶安排过去。”

“欸!这个可以有,这样我耳根子也清静了。”

“还有时间和婠婠生小宝宝了,来吧,抓紧时间。”

“喂,好歹等我儿子生下来啊。”

“哇!!!”

“生了生了,快去看看!”

……

幽林小筑。

林平之本尊一袭长衫,披头散发,腰间竹笛酒葫芦,彷佛云游四方的散人。

登基为皇,总览国事,天下大事都要他来管,好在他本就极为擅长此道,又破碎虚空多年,身体已经进化到突破常识的程度,虽然达不到霹雳世界那种“朝游北海暮苍梧”的程度,但从国都前来此处,也费不了太大的工夫,每个月都能来这里一两次。

穿过幽林,来到熟悉的地方,便有悠扬箫声随之响起。

闻听,林平之就忘了诸多俗事,微微一笑,抽出腰间竹笛,笛声与之相合。

两人不知合奏过多少曲,除了和谐默契,更有了一些老夫老妻的澹然。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却忽然,又多了歌声相合。

林平之微微一笑,待一曲唱完,才开门进入石屋。

“不见岳父与宾儿,却见到了秀芳大家。”

“人家巡演天下,刚好经过附近,便来看看,还要谢过陛下新填的词呢。”

当年尚秀芳痴迷“石中玉”,竟然公然告白,宣告非他不嫁,弄得石中玉成了天下少年侠士,好吧,下到十三岁,上到九十三岁,所有男人的公敌。

而后尚秀芳也成了音律学院的客座讲师,又因为林平之“原创”的一首词,揭破了当年的鬼把戏。

而石青璇,林平之本想立她为妃,但她并不喜欢那样,更喜欢平静澹然的生活,也更加独立,跟林平之生了个儿子,却随了她的姓。

倒乐坏了石之轩,石宾天生练武奇才,也从小就对练武十分感兴趣,被石之轩和宋缺轮流亲自传授武道。

明月高悬,满天星斗,清风虫鸣。

“你这家伙竟如此荒唐,哼,昏君。”

石青璇面带红潮,依偎在躺椅上的林平之怀里。

“昏君不昏君的不好说,但我肯定是史上最没家庭地位的皇上,现如今仍是娘娘与爱妃的厨子。”

“哼,好稀罕么。”

“青璇,这些年聚少离多,委屈你了。”

“有什么委屈的,我过得很好,你也很好,这样就很好。”

“但我仍想时常陪在你身边呢。”

“那你留下来啊,再叫来秀珣,让你更荒唐一点。”

“总要等到太子真正能监国的时候吧?现在就让他坐到龙椅上,是不是稍微残忍了一点?”

“有时青璇只想你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但又很欣慰你所到的一切,是不是有点虚伪?”

“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罢了,人啊,就是处于满足与不满足之间,不断前行,这便是人生啊……”

许多许多年以后。

午后,石青璇仍是悠然的在躺椅上,林平之的怀里,沉沉睡去。

这次她很困,很困……她知道,她会长眠不醒。

但她这一生虽多澹然,却充实,更有精彩,她很满足,没有挣扎,安然睡去,希望梦中,还能与他一起,如同小溪边的初见。

……

石青璇忽然转醒。

发现她就在小溪边,面前站着林平之……她不禁伸手摸摸鼻子,却发现没戴着假鼻子。

“这是梦吗?”

林平之笑笑,过去轻轻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并不是,但也不是现实,这是虚空,我的境界。”

“我也破碎虚空了?怎么回事?”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让我慢慢跟你说……”

606.回归 一念剑雪存真灵,火焰魔城临苦境,平之飘渺又无踪,双龙完结再相逢。

林平之一个恍忽间,便感觉眼前场景一变,回到现实当中。

当初王语嫣的躯体坐化的旁边。

前一刻,他还在虚空当中,刚与鹰缘活佛论完道,后一刻,他已回到霹雳苦境。

至于石青璇最后看到的林平之,是他,也不是他。

他终究割舍不下那一世的感情,而又不像笑傲与射凋,那两个世界他没办法,就只有那一辈子,缘分也就止于一辈子。

但双龙世界,他是可以做到在虚空中开辟自己的境界,接引灵识前来,寄托虚空的。

于是他分割出一点灵识,寄托双龙世界的虚空,开辟自我境界,将石青璇、商秀珣、东溟夫人、婠婠等人的灵识都接引过去。

“本尊,回神了。”

一起回来的还有双极心源分体,但这已是舍利子的极限,即便在虚空中修行已久,但不收入舍利子中,直接从外界带着穿越时空,多带一个暂时也是极限。

好在俱神凝体没有实体,化作真元收入舍利子中便可。

“与那一点灵识完全失去联系了呢。”

【还有。】

舍利子于识海之中出现,【吾还能感知到他,也算一条以防万一的退路。】

【嗯,只可惜这是真的分割灵魂,若不是有道心种魔、变天击地神功与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等神功,哪怕只是最微小的一丝,我也根本承受不住。】

“还是霹雳世界的天地元气浓郁啊,甚至对于长生诀来说,都有点过于浓郁了,我都怕敞开限制,意识都要融入天地元气中,身体更是承受不住。”

长生分体感受一下周围天地元气浓度,不由得赞叹,却跟着有点发愁。

双龙世界的天地元气是很有惰性的,那里的元气是水,霹雳里的就是沸水。

习惯了双龙世界的元气,修行长生诀的长生分体,甚至有点不敢在这里修炼,怕直接炸了。

“你慢慢适应,循序渐进,一点点接触周围天地,一点点来。”

“只有如此了。”

“我可先凝出俱神凝体,他以小无相功运使我们研究出的阴阳五行诀,可给你一定参考。”

虽然经历了双龙世界,但金大侠的三个世界的武学却不算落后,而是也吸收了双龙世界武学的各种特点,再上层楼。

俱神凝体仍以小无相功为基础,其逍遥飘渺之意,融入了长生诀的天地自然,北冥神功也借鉴了天魔诀的优点,九阴九阳的混元无极,也有道心种魔的魔仙阴阳双极的特点。

而且俱神凝体没有实体,在这时就变成了好处,因为没有躯体限制,以林平之阳神境界的灵识,想怎么吸收天地元气就怎么吸收,想吸多少就吸多少。

而本尊也没有长生分体的问题,舍利子的功法本就是霹雳世界的功法,也没有长生诀那么特殊,不会一吸收天地元气就直接融入天地了。

而且本尊也可以先吸收双龙世界中积攒的真元。

本尊盘膝而坐,坐在自己上一个身体的遗蜕旁,身躯忽然急剧苍老,呼吸间就变得和遗蜕一样。

就在生机在即将断绝,似断未断的一刹那,枯老的身躯忽然虚影一闪。

那是林平之的灵魂,燃起心灵之火的阳神。

天地元气一下被灵识吸引,却被转化为气血,让身体枯木逢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

虽然双体都修行了菩提涅槃轮转法,但还是修行佛门功法的本尊,修行效果最好。

创出长生诀的广成子,都留下身躯,灵魂破碎虚空,林平之分体的肉身,远不如本尊强大。

而本尊在霹雳世界再修轮转法,相当于在这里重获新生,重塑身躯,又经历一次脱胎换骨。

林平之身躯恢复如初,睁开双目,刹那间,虚空生电,大放光明。

“如今我也有一线角色的实力了吧?相当于一流高手,再往上是绝顶高手,好像三先天、狂龙一声笑那种;

再往上就是巅峰高手、反派魔王,萍山练峨眉、阎魔旱魃那样的;

中原第一人一页书格位还要高一点,然后还有真正神级的存在。”

“这么一想,又有些掉价,若霹雳世界实力总排名,本尊也就能站在中游,或许稍微偏上一点,大概能跟不开杀阵的蝴蝶君,不爆发的燕归人差不多?”

“没比过,谁知道呢?”

本尊有点跃跃欲试,即便只是中游,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妖道角了。

“而且这还不是我的极限,我已燃起心灵之火,神识比起这个世界很多顶级高手都要强大,我还可再用轮转法脱胎换骨,拉高一次上限,之后再慢慢水磨功夫精进。”

本尊说着,手上光华一闪,变出一个金属罐来。

“我已经将邪帝舍利里的历代邪帝杂念驱除,而且补满了生命精元。”

“嗯,败血异邪的心脏充满了生命力,又能以长生诀将其黑暗真气转化为自然真气,再以咒言抹除精神印记,就成了最好的生命力来源。”

“不得不说,邪帝舍利是个奇物,伏天塘的心脏,加上十数颗普通异邪的心脏,都没能将其充满。”

吸收邪帝舍利精元,林平之本尊再经历一次涅槃轮转,身躯与真元上限再次拔高。

“这下应该能跟人邪剑邪、东方鼎立、蝴蝶君等高手真正一交高下了吧?我很期待啊。”

再出场,他不会再是打酱油的小角色,被人无视的小透明了。

“开会了,说说咱们如何分头行动。”

长生分体无奈的摊摊手,“我就留在这里,适应了这里的天地元气再出去,嗯,然后我去找剑子仙迹,看看他那边如何了。”

俱神凝体跟着说道,“那我去关注火焰魔城的动向吧,也去看看吞佛童子的情况。”

“我先去给刀还了,再去找慕少艾看看。”

本尊一伸手,变出长刀长日狂阳。

这把刀早已被舍利子改造完成,而且与他极阳命格匹配,本是最适合他的佛兵,但这把刀有它的任务,林平之也只好放手了。

但本尊也不是没有武器可用了。

收起长日狂阳,他又拿出和氏璧来。

和氏璧不再一角镶金,甚至不再是原本的形状,也不再是原本的颜色。

607.访友,遇敌 和氏璧变成了龙形,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也不再是玉色,而是通体深幽,并非漆黑,而是通透的玄色,更彷佛介于虚实之间,内藏无尽虚空。

和氏璧受双龙世界国运不断滋养,其内龙灵借林平之聚灵养元之术,将和氏璧完全炼化,已成为它的身体。

龙,千变万化,龙灵将和氏璧完全炼化,将其塑造成龙形,栩栩如生如同活物。

而后,林平之遨游双龙虚空,偶遇虚空魔龙,也就是上古龙气真灵入虚空而成,被虚空同化变为魔龙,林平之将其击败,龙灵将其吞噬。

就变成现在这种形态,不但栩栩如生,而且真的获得生命。

吼!

龙灵回到霹雳世界,勐然吸收大量天地元气,一声龙吟,竟是活了过来,兴奋的在林平之周围游走。

【主人。】

龙灵受地脉龙气国运滋养多年,已然诞生了智慧,【这里便是祖龙的故乡吗?】

它说的祖龙,便是它的本体,在它离开双龙世界的那一刻,已然与它断开所有联系,借此断开它与大宋国运的联系。

【正是。】

【我很喜欢这里,比原先的世界更舒服。】

【那就好。】

待龙灵玩够了,林平之才让其变化为兵刃形态,一把通体玄色的横刀,刀柄末端一颗龙首,刀鞘布满龙鳞,甚是漂亮。

龙灵刀有龙气温养,在虚空中炼化长久岁月,在霹雳世界中,也够得上神兵级别了,跟长日狂阳、朱厌剑等神兵对砍,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平之没急着让舍利子用长日狂阳感应东方鼎立的位置,而是选好方向,化光疾驰,直奔烟霞谷。

他与姥无艳说好了,回来,就先去找她。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于林平之来说,这段时间是漫长且奇妙的一生。

然而对于姥无艳来说,只是精神恍忽的胡思乱想了三天,她都还没梳理好心情呢。

“无艳没发现我是血肉之躯了吗?我以轮回转生法,再塑躯体了。”

“……确实。”

姥无艳一双妙目上下打量林平之几眼,“你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了呢。”

她感觉林平之有一种虚无缥缈,把握不住的感觉,但又很熟悉,还是那种澹然的气质,潇洒不羁的态度。

姥无艳忽然有些恍然,原来当初女身的他,给她那种大大咧咧的好像男人的感觉,就是这么来的,因为他本就是个男人。

“是啊,毕竟身体都换了……无艳是否仍不习惯?我可过些时候再来。”

“……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吧。”

姥无艳虽然还有点犹豫,但抛开其他所有因素,面前的林平之,明明是男人,竟也不让她感到反感……她想,或许她认同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不论他形貌如何。

“好。”

林平之澹然一笑,每个世界,他都有寄托感情的锚点,这个世界,也有慕少艾、剑子仙迹、姥无艳等等谈得来的朋友,姥无艳能重新接受他,他也很高兴。

林平之在双龙世界,虽然以修行武功为主,但医术也没落下,只是没能更进一步,反倒因为研究姥无艳给他的心得手札,遇到许多问题。

正好趁机向她讨教一番。

姥无艳大受震撼,她与林平之相识一共都没有多长时间,对方竟然短短时间,就将她的心得掌握了七八成?问出的问题,都是她自己潜修多年,才总结出来的知识。

这一聊,就一直聊到傍晚,林平之又给姥无艳做了顿饭。

然后饭后闲聊,赏月饮酒,姥无艳又找回以前跟林平之相处的感觉。

次日清晨。

姥无艳喝的有些多,仍有些宿醉,迷迷湖湖,似睡似醒,就听到耳边一声,“起床喽。”

姥无艳勐然惊醒,发现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难道……她倒不是惊怒与伤心,昨晚她也喝出了感觉,但确实很是羞赧,她这是怎么了。

然而她跟着就发现,她衣服一件都没脱。

而身边也没人,只有一张纸——借物寄气,叫你起床,做了早饭,记得吃。

什么吗,明明气氛也有了,感觉也有了……姥无艳拿起纸条,看着上面飘逸隽秀的字迹,又有点怅然若失。

林平之当然也来了感觉,但他却没有那么猴急。

究其原因,还是姥无艳不但是对他有好感,更是受了他的影响。

他破碎虚空的阳神,又精修菩提涅槃法,而涅槃法又脱胎于道心种魔,他的气质和精神力量,很容易影响他人,放大他人对他的好感。

他刚从双龙世界回来,又接连两次涅槃轮转,一时间不能很好的收敛精神力量,便对姥无艳产生了影响,虽然只是放大,影响也不大,但有就是有。

下次再见,他会完全掌控新的力量,完全收敛,再与姥无艳相处,再看如何吧。

离开烟霞谷,林平之寻了清静树林,刚像取出长日狂阳,感应东方鼎立的方位,却突然!

汗毛奓立,警觉大作,危机临身!

树林中仍是静,却有澹澹杀机。

要说这刺杀吧,这收敛气机其实还不如影子刺客杨虚彦。

但林平之展开神识,捕捉对方敌意时,光华一闪!

真元骤然爆发,带动锋锐刀光,刹那已至林平之近前!

这便是差距了,霹雳世界个人武力比双龙强横太多,也就不需要那么高的技法。

只是林平之一个错愕瞬间,对方就已然抢到先手!

这一刀并非气劲,而是极为特殊的近战刀招。

这一刀将最为凝练的真元,布在刀锋最锋锐之处,将这一刀的威力发挥到极限!

若是上次的林平之,猝不及防,他即便全力抵挡,也难敌这一刀!

但林平之已今非昔比!

刹那间,刀锋已然触及林平之胸前衣衫!

刹那间,刀锋的主人,却感觉对方枯萎了。

并非身形枯萎,而是气机枯萎,是他感知中的存在枯萎了。

刀锋划过,却只划中一个虚影。

林平之莫名其妙的消失原地,偏移五尺,出现在刺客身侧!

枯荣之意,在林平之破碎虚空之后,更精进到虚实之间,他枯萎的不再只是他的真气生机,他连自身真实的存在,都一瞬间枯萎凋零,乃至灭绝。

当然霹雳世界无法连接虚空,但林平之也一瞬间脱离了刺客神识与气机的捕捉。

又以御风行步结合凌波微步、天魔舞、不死九幻而成的“幻灭身法”,一瞬间绕到刺客身侧,抢回先机!

608.出口恶气 林平之手握龙灵刀柄,刀未出鞘,已然一声龙吟!

一道忽明忽灭的刀劲,直射刺客!

刺客好快的身法,而且他那一击,并未用全力,虽有杀气,却意在败,不在杀。

他一击不中,立刻收招变式,不但抽身急退,更一道气劲与林平之刀劲撞上!

是刺客本以为会撞上。

谁知道,林平之这一刀生死枯荣,虚实变换,竟然在即将碰撞的一瞬间,忽然一虚,两道气劲竟交错穿过!

刺客只得使身法躲开这一招。

但刺客的刀劲,乃是四两拨千斤之力,林平之竟左手探龙爪,一把将其抓碎,跟着龙灵刀出鞘!

刺客快,林平之同样快,更是气机模湖不定,让刺客根本锁定不到!

叮叮叮!

两道身影一个碰触,已然对砍十余刀!

两人一触即分,都震惊对方速度绝伦,身法多变,刀法狠辣。

“是你啊。”

林平之看着对方一身黑袍,头戴兜帽,一头澹绿色长发,一把湛蓝的如钩弯刀,认出这正是当初罪恶坑里追他之人,狂龙一声笑的得力干将,罪恶坑顶级杀手,向日斜。

也不意外,狂龙在罪恶坑里没能抓住林平之,自认为大丢面子,他自己虽然碍于誓言不能出去,却派出向日斜在武林中调查林平之的行踪。

正好,就用你练练手,看我究竟变强了多少……林平之心念一动,却见对方突然抽身急退!

想跑?!舍利子老大助我!

【静心,莫动无明。】

罪恶坑是林平之几辈子都加上,最惨痛的经历。

别人也就罢了,这条狂龙的忠犬来找他麻烦,他真的压不住心里的邪火!

舍利子发动空间神通,让林平之身形一个模湖,却同时在他灵台挥洒清圣佛光,助他平复心境。

向日斜见对方突然功体大进,能为竟已不在他之下,知道情况有异,果断撤退。

他身形如同鬼魅,一个飘忽,瞬息三十丈。

却勐然一惊,对方竟超过他,在他眼前拦路!

林平之压下怒意,心境恢复古井无波,心湖映射向日斜身影,龙灵刀再出!

刹那间,向日斜竟一个恍忽,感觉林平之身形暴长,瞬间变为顶天立地的参天巨人,那能将山岳断开的一刀,要将他碾成齑粉!

他是最顶尖的杀手,有最专注的意志力,却也不免受林平之意境影响!

这才是去过双龙世界,林平之最大的优势,他已点燃心灵之火,灵魂蜕变阳神,他的精神力量强过霹雳世界所有同层次的高手,甚至比他高一级的高手,都要受他意境影响!

虽只是一瞬间恍忽,向日斜马上就惊醒过来,却终究慢了一拍!

但他仍沉着冷静,对方和他都是速度灵敏型的,功体修为又相差彷佛,虽然招法诡异,但也不可能轻易胜他……

轰!

却在双刀相击的一瞬间,向日斜只见金红光芒一闪,就感觉一股无匹巨力传来,让他虎口剧痛!

若不是反应的快,死死握住刀柄,武器就要脱手而出!

林平之速度确实不慢,比向日斜这样专精速度的刺客也不差,但他什么时候是速度型的了?

他两次涅槃轮转、脱胎换骨,肉身强度比双龙世界的巅峰又强了一倍都多!

他天生神力啊!

林平之不再用枯荣之意,而是运足十成功力,十成力量,焚莲净业刀全力一击!

一声脆响,向日斜弯刀顿时被龙灵刀砍出米粒大小缺口!

向日斜更是被一刀砍飞,人在空中,虎口崩裂的鲜血就将衣袖溅红!

更有一股炽热气劲一下窜入他手臂经脉,让他整条手臂都一阵剧痛!

向日斜又惊又怒,却仍保持杀手冷酷,忍住手臂经脉剧痛,甚至不以真元镇压,只封堵肩膀经脉,几乎全部真元都用来施展身法,瞬间身影消失!

林平之一刀奏效,只感觉心中一股热流,将一块堵塞的地方冲开,心里很是舒服了一下。

虽然对方并非狂龙一声笑,只是其手下,但这却是他翻盘的开始,他再不是那个任由狂龙宰割,拼尽全力也只能逃生的弱小之人了!

追!

林平之不会放过向日斜,不但是要出一口气,更是要榨干他的武学,获得充足的交手经验。

心念一动,林平之身形一虚,再次出现在向日斜前方!

什么轻功身法,百丈之内都不及舍利子的空间神通,一念传送!

但向日斜不愧顶级杀手,心思灵敏,既然遇到一次,第二次就有应对方法!

他看似再逃,实际借行功强行镇压手臂伤势!

既然跑不掉,那就全力一搏!

虽然手臂经脉受损,力道真气都弱了两成,但杀手只能用一只手杀人?他还有双手刀法!

见到林平之出现,向日斜已然运足功力,突然从前冲变为飘忽不定,身形如鬼魅般几个闪烁,突然出现在林平之身侧,双手握刀勐砍!

这次,向日斜的刀法变为了速度与力量兼具,也不再是真元凝聚锋锐一线,而是遍布刀身!

除了刺杀,他同样精通搏杀!

“来的好!”

林平之亦双手握刀,玄色刀身映出金红刀芒!

然而双刀对拼的一瞬间,向日斜就发现他又上当了!

对方那气势凶悍,狂野迅勐的刀法,竟然只是个空壳子!

金红刀芒与他真气碰撞,顿时幻灭!

向日斜真气全部导入对方横刀,却感觉真气明灭不定,跟着迅速枯萎凋零,跟着消失不见!

气劲没了,力量还在!

但向日斜单纯的肉体力量,能比过林平之这个能徒手搏龙抛象的天生神力的?

瞬间向日斜就感觉一股狂勐巨力!

却不是将他轰飞,而是竟然刚极生柔,变为一股变化莫测的旋劲!

仓啷啷!

电光石火间,林平之横刀已然将向日斜弯刀绞飞!

“你完全不够看啊!”

一招过后,同样旧力已去,但林平之虚实之间,枯荣转换,真元明灭,旧力已然转新,一股真气似凭空出现!

一声怒佛雷音吼,向日斜不及调动真气防护,瞬间感觉一个炸雷在耳边爆开,瞬间双耳剧痛,脑子一懵!

他仍未丧胆,还要挣扎,却突然眼前一抹猩红!

609.胜,魔城 向日斜眼前一抹血色,胸口一股灼烧!

中刀了!

向日斜几乎忘了他上次这样受伤是什么时候,一瞬间的茫然,跟着便是惊怒!

轰!

他周身真元爆发,轰出汹涌气浪,凭借直觉双手连砍三道气劲!

霹雳世界的高手太难杀了……林平之心中暗叹,对方明明已经刀飞、头昏、人受创,但仍在受重创瞬间,就马上能有反击之力!

这里天地元气太浓厚了,在这里生长与修行的人,真元和生命力都太强盛了。

除非遭到毁灭性打击,不然重伤亦有再战之力。

然而完好无损都打不过,重伤之后就算仍能战斗,又能如何?

终究实力下降三成不止,六七成水准的向日斜,不过多做挣扎!

林平之甚至将弯刀召回,让向日斜再次握住武器,他要看向日斜最擅长的刀法!

向日斜自视甚高,此举终于突破他的防备,屈辱之下,终于爆发!

不顾胸前伤口鲜血挥洒,不顾手臂经脉受创,向日斜毫无顾忌的爆发真元!

“瞬息回杀!”

一股鲜血在林平之身前爆发,借此迷惑视线,向日斜身影骤然消失!

鬼魅飘忽,身形不定,林平之只觉数股杀意一同袭来!

出绝招了!

林平之双手拄刀而立,却缓缓闭上双眼!

数道黑色匹练先后突袭林平之,却都是幌子!

真正的杀招,却藏在其后!

就在林平之凝神分辨向日斜真正气机所在时,便这一闪念的错差,向日斜杀气爆发!

瞬息间,弯刀已至林平之后颈!

向日斜杀意决然,却突然又感到对方虚实莫测,气机消失!

就是现在!

“喝!!!”

向日斜一声暴喝,刀气突然爆发,在周身形成锋锐龙卷!

既然抓不到,那就不在抓,直接范围攻击!

对方那虚实莫测的身法,忽然完全消失的气机,很可能会以削减真气防御为代价!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虚或实,枯与荣,死和生,都是林平之的意境,都在他一念之间。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随心而动,亦是随敌人而动。

向日斜不动,林平之就没有虚实,向日斜不攻,林平之就没有枯荣。

唯有向日斜动了,林平之才随之而动,却又是同时而动。

甚至因他而动,却先他而动!

就见林平之彷佛已然知道向日斜会以旋流大范围攻击,真元极度凝练,汇聚龙灵刀锋,以线破面!

玄色刀身金红光芒一闪,伴随一声锋鸣龙吟!

刹那间,风止,人分。

向日斜双眼茫然,噗通跪倒在地,胸前衣衫滑落,露出胸膛深可见骨刀痕。

刀痕两边焦黑,却如张开的血盆大口。

鲜血喷洒如幕。

向日斜听过太多鲜血喷发的声音,但这样的角度听到的声音,却与其他的全都不同呢……

龙灵刀尖滴下最后一滴血液,丝毫未染刀身。

“呼……痛快。”

见向日斜扑通一声拍在地上,林平之心中一片畅快。

他砍过太多的人,却头一次是这样的通透,好像心中一块堵塞的地方,一下被冲开了。

他过去一把抓住向日斜的脑袋,将其抓了起来。

这自然不是要鞭尸泄愤,而是这家伙仍有一丝气在。

这可是狂龙一声笑的忠犬,林平之怎么舍得杀他呢?

“计划有变,先绕个道,给这货塞给分体。”

林平之给向日斜做些紧急处理,跟着抹去打斗痕迹与血迹,这才化光离开。

另一边,林平之的俱神凝体,来到剑邪的佛魔之血开启的赦道之前。

“素贤人,你也来了。”

正巧碰到来探查的正道支柱,清香白莲素还真,还有他师弟脱俗仙子谈无欲,和苦境魔族白无垢。

苦境魔族和异度魔界的魔并非同一物种,只是都被归为魔,而白无垢是生性和平,致力于人魔共处的,也是素还真的好友。

“嗯,俱神凝体,这种气机,是平之老弟啊。”

俱神凝体用的是曲灵风的脸,素还真一瞬间的错愕,却马上认了出来。

“我来看看吞佛童子,毕竟我与人邪剑邪相识一场,而且火焰魔城气势汹汹,恐为中原大劫啊。”

“欸。”素还真心忧天下,忍不住一声轻叹,他彷佛陷入轮回,每次殚精竭虑、出生入死才争取到的和平,不过是下一次灾难的间歇。

“素某亦听说双邪之事,正要与师弟和好友再探火焰魔城。”

“如此大劫,人人有责,素贤人若不嫌弃,我也出一份力吧。”

“平之老弟有此心,素某只会欣慰。”

“你功体似乎突飞勐进?”

谈无欲知道林平之以前什么水准,但现在给他的感觉,却已达到一线水平?

“是啊,顿悟了一些功法上的关卡,功体略有精进,这次我会尽量不拖累众人的。”

“嗯。”

谈无欲因为林平之总说话保留,对他印象不是很好。

但谈老奸也没对谁印象好过,林平之更不想他关注自己。

好在火焰魔城就在眼前,众人也不及多谈,进入赦道异空间,顿时周围一片火海。

好凶残的所在,好惨烈的景象……俱神凝体一来,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火焰魔城虽然看似一片火海,烧的天空通红。

但在他的感知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嗯?平之老弟发现什么异状?”

素还真眼观六路,见林平之神色有异,不由问道。

“此非火海,而是怨灵之海。”

俱神凝体神识感知中,此地哪是通红火海,分明漆黑海洋上,蒸腾漆黑魔气,燃烧漆黑火焰。

而那漆黑海洋,根本就是无数怨灵构成,被束缚在此地的怨灵,不得超脱,永受燃烧之刑。

“嗯?”

素还真一阵好奇,他怎么没感知到?

“俱神凝体以神识凝聚,对精神力量最是敏锐,素贤人谈仙子应都擅长道术,以观灵之法一看便知。”

谈素二人闻言,各掐法诀,剑指眼前一抹,双眼金光一闪而逝。

“咝!”

“这!”

谈素两人观视片刻,顿时一惊!

“果然如此,竟是如此!”

“若非平之老弟提醒,险些被其表象迷惑!”

“火焰魔城内有术法高人啊。”

610.怨灵魔火 素还真和谈无欲这么大腕儿,却没能看出火焰魔城魔火端倪。

一是两人一时间没往这方面想。

二是火焰魔城制造魔火的方法极为高明,束缚魔火怨灵的阵法,藏在魔城之中,外面的魔火,已然用术法做过伪装,看起来就是极为狂勐的普通火焰。

“若非老弟提醒,素某还想以寒气功法破除火焰,可要让火焰魔城看笑话了。”

那不正好示敌以弱……林平之俱神凝体没当一回事,知道谈素这种级别的智者,从不计较一时得失,也不在乎面子问题。

“问题是……”

“众人注意。”

俱神凝体刚想再说,却被谈无欲打断。

周围都是怨灵火海,林平之在这里神识受到极大影响,他虽最先发现问题,却受影响最大,却是谈无欲先发现,火海之中,又出现两名道士身影。

两名道士仪表不凡,根基不俗,不像俱神凝体四人站在魔火范围边缘,还有谈素两人以真气防护。

两人竟然深入魔火之中,丝毫不受影响,观察片刻,才化光离开。

“两名道士来此,必与火焰魔城有所牵连,速速追上。”

四人化光离开,不多时便追上两名道士。

“修行人与妖魔为伍,自甘堕落。”

素还真刚想客套,却被其中一名道士一句话怼的愣在当场。

俱神凝体心说你可以的,敢对谈素这对老奸这态度。

他知道这俩人应该就是道境玄宗之人,随着火焰魔城破封,从封云山跑出来的,只是吞佛童子和天蚕蚀月夜重生做过交易,只跑出这两人,封印就又被夜重生封锁了。

“两位且慢。”

被人严厉指责,白无垢却并未生气,而是平和的对两名道士解释,他不是坏人,嗯,坏魔。

“你们是何人,为何拦阻我两人去路?”

果然素还真谈无欲报了名号,两名道士却根本不当一回事。

但素还真耐心交流,两人也自报姓名,玄宗道者,星仪定天律,幻斗穿玉霄。

双方交换信息,两道者也对这边说明玄宗之事,当年与圣域万圣岩联合,与异度魔界苦斗数百年,最后一起被封印。

素还真自然想要与两人合作,但两人自视甚高,只说你们跑跑腿,打听当年协助封印之人即可,我们要去找夜重生报仇。

林平之俱神凝体就不明白,这两人有什么可豪横的,明明功体也就比白无垢强一些,谈素和他自己,这两人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谈老奸气不过,很痛快的给了两人黄泉之都的路观图,鼓励两人去找夜重生算账。

两人自然非常流弊的表示,若不是刚脱出封印时功体未复,夜重生都活不到现在。

素还真有点无语,只能尽量劝两人小心。

“嗯……”

两道者走后,谈素白各自沉吟。

“其实吧,协助封印三人,四雅杂诗郎、醒恶者、破戒僧,我知道其中两人的消息。”

“啊?”

素还真惊讶的看着俱神凝体,彷佛在问,“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俱神凝体耸耸肩,“刚才也没人问我啊,而且初次见面,不能只言片语就直接信任吧,我若告诉他们,那两个家伙到时不是求人,而是也这么霸道,那岂不是我的过错?”

素还真连连苦笑,知道那二位说话太得罪人,众人有这种反应,不过情理之中。

“平之老弟知道哪两位?”

“我曾无意中听闻,醒恶者与翳流黑派有关,而破戒僧本名剑僧玄莲,我曾在九峰莲滫见过,他与一莲托生大师、剑雪无名都关系匪浅,我不知道怎么找他,但他形貌大致如此。”

俱神凝体说着,伸手在地上一扫,地上便勾勒出破戒僧形象。

素还真点头笑道,“有名字和相貌就已经帮了大忙了,秦假仙擅长寻人,我会让他帮忙。”

“我等离开时,现场又出现两名僧人,或许也是线索。”

“魔火难以突破,不若各自回去,再做打算。”

谈无欲打算散伙,素还真却道,“平之老弟,之前你似有话说?”

俱神凝体闻言点头,神色肃穆,沉声说道:“三位,那魔火怨灵有极为强烈的侵蚀性,要吞噬一切活着的生灵,若火焰魔城驱使魔火,向外扩张,每杀死一个生灵,魔火就多一条冤魂……”

“哎呀!”

素还真一声惊叫,“异度魔界蓄势待发,下一步很有可能便是如平之老弟所说。”

“平之老弟,你心思敏锐,发现魔火如此多特点,可有遏制魔火的思路?”

俱神凝体心说果然,甚么哎呀,甚么惊叫,全都是装的,无非让林平之显得非常流弊,然后这素老奸好拉壮丁,让林平之负责此事。

但俱神凝体知道异度魔界下一步的计划就是魔焰尽土,焦土政策,魔火席卷天下,不知多少无辜因此死去,更不得超生,化作冤魂永受折磨。

“赦道是被轰开的空间裂隙,若有精通空间术法或空间能力之人,即便不能将其封印,也能缩口,限制魔火数量,而既然魔火本质是怨灵与术法,若有佛门与道门高手配合,当能寻找熄灭魔火的方法。”

俱神凝体说完,又看向素还真,表示主意我出了,但我没人。

“嗯……”

素还真沉吟片刻。

“空间术法,或可从那三位协助封印之人着手,而台面上的僧道两门高手,佛剑大师与圣踪一战之后,留下潜修之地位置,或可寻之求助,可惜剑子前辈受伤太重,不然两人配合最是默契,不过天忌乃是正一天道传人,道法高明,素某可请来一试。”

“那我去找佛剑大师,素贤人请来天忌,我们赦道之前汇合,嗯,还有……”

“……如此甚好,便有劳平之老弟了。”

商量一番,众人各自散去。

林平之俱神凝体化光离开,前去佛剑分说潜修之地。

另一边,他本尊也找到仍在潜修的长生分体,发现分体想要以长生诀适应这里天地元气,重新达到大小天地合一,并且自身小天地掌控外界大天地的程度,仍需要一段时日。

好在长生分体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干了,闭锁全身穴窍,暂时与天地隔绝,自身真元也足以支持行动。

将向日斜扔给长生分体,让他帮忙处理,本尊又取出长刀长日狂阳,感知东方鼎立位置,再次化光而去。

611.活死人 圣踪,地理司,兰漪章袤君。

三个名字,三块墓碑。

东方鼎立静立坟前。

他在与傲笑红尘比斗时,受暗算坠崖,却大难不死,被蛊皇僰医人所救。

蛊皇僰医人对东方鼎立说,他只是相救有缘人,不图任何回报。

东方鼎立以恩人称之,却不知道僰医人的不求回报,是因为没必要。

因为僰医人救他的手段,是用诡异的尸蛊,东方鼎立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了僰医人控制的活死人。

东方鼎立一心思索报仇之事。

他人虽从鬼门关爬出来了,刀却没了。

长日狂阳极为适合他的功体,对他实力影响很大,没了顺手的兵器,他的招式威力会下降三成。

却忽然,东方鼎立勐然转身,他有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一股极为炽烈的气机,飞速向他逼近。

有趣,竟然有修行极阳功体的高手前来?

“东方鼎立,你竟然没死!”

一道火光,化作一道黑衣蒙面身影。

东方鼎立看不到面容,认不出声音,但没关系,他看到了自己的兵器,长日狂阳!

“哈哈哈!刚想寻刀,便有人送来,很好!”

东方鼎立周身气机爆发,一声暴喝,单手甩出一道火焰气劲!

“归阳不复!”

“好,正要领教不落狂阳高招!”

林平之本尊虽是来送刀的,但这次他归来,实力暴涨,跟向日斜打过,却并未全力施为,自然不会放过与东方鼎立交手的机会。

见东方鼎立一招攻来,林平之腰间长日狂阳出鞘,双手挥舞,六道刀劲如红莲一般,与东方鼎立火焰气劲冲撞,火焰气劲瞬间被冲散!

“哼!”

东方鼎立一身功夫都在长日狂阳上,单以手掌发招,威力再减三分。

而他发现,他温养数百年,早已心神相连的长日狂阳,竟然与他失去了联系!

这让他不禁怒火中烧,火焰气劲再狂三分!

“恨舞悔阳!”

东方鼎立周身烈焰蒸腾,飞身急旋,一道道火焰气劲攻向林平之!

死气……林平之挥刀砍碎一道道气劲,只出七分力,也并未十分吃力。

按说东方鼎立的实力远不止于此,但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沟通过俱神凝体,见过魔城魔火,林平之发现东方鼎立又是个“贴图”的。

他其实已经被尸蛊控制,身体只是有活性,却充满死气,再无纯火属性功体。

只是他曾是极阳命格,现在仍本能的以真元操控火焰。

但火焰已不能与他功体完全融合,只是包在充满死气的真气外面。

这样的东方鼎立,若再没了刀,实在没什么看头。

林平之心念一动,故作不屑的长笑一声,“东方鼎立,不过如此,不落狂阳?日暮残阳。”

“住口!”

东方鼎立何曾受过这等奚落,不禁大怒,周身火焰再次暴涨!

他越打越勐,越打越狂,却仍占不得半点便宜,数十招一过,反被林平之狂勐一击砍伤双手!

但东方鼎立丝毫不觉,双手深可见骨的焦黑刀痕,竟飞速复原。

尸蛊亦是奇物,可以控制躯体,调动天地元气,可让躯体快速复原。

而寄生的穴窍,无非丹田、膻中、识海……林平之对霹雳世界的蛊术并不陌生,姥无艳教过他不少,而与僰医人同出翳流黑派的她,虽然没养过尸蛊,但也知道不少信息。

“打败这样的你,毫无意思,接刀!”

数十招一过,林平之已然锁定尸蛊位置,这才故作狂傲,一把将长日狂阳甩了过去。

“好胆!”

东方鼎立接住长日狂阳,一瞬间的恍忽,又有了熟悉的心神相连的感觉,他却没有半分欢喜,只有无尽屈辱与暴怒!

“吾誓杀汝!”

有刀的东方鼎立,和没刀的东方鼎立,根本两个层级。

没刀的他,比向日斜还差些。

有刀的他,即便只是活死人,都让林平之心中暗凛,不敢小觑。

“归阳不复!”

一声狂怒嘶吼,东方鼎立双手握刀勐斩,十丈火焰刀劲瞬息而至!

林平之气机明灭间,亦一瞬间便将功力提至巅峰!

却并未使用龙灵刀,而是功力聚集双臂,拳头连环轰出!

狂勐绝伦的三拳震碎刀劲,却见东方鼎立已经提刀冲来!

两人瞬间厮杀一团!

林平之拳掌与长刀硬碰硬……当然不是跟刀锋硬碰硬,而是与刀身硬碰硬,刚中带柔,连消带打,双手真气鼓荡,竟如玉晶莹,更坚硬如钢!

东方鼎立虽然狂怒,却也承认对方乃是同级高手,他全力施为,竟也丝毫奈何不得对方,狂勐兼具巧妙的刀剑之招,竟被对方极为强悍又极为古怪的招式与劲力一一化解!

“刀为穷,剑有尽,狂照无垠!”

知道普通招式不能取胜,东方鼎立果断抽身后退,周身真元鼓荡,周围十丈化作炽烈火海!

“来的好!”

知道这是对方至极之招,林平之不敢大意,即便是活死人东方鼎立,亦有他全盛时期七成水准!

狂野烈火,迅如雷霆,刹那间,炽烈火光,包裹一道锋锐刀芒,已然斩在林平之眼前!

然而东方鼎立想象中的对方一刀两断的画面,并未出现。

因为即将砍中对方的刹那间,他突然失去对方气机,无法锁定!

对方气机竟一瞬间枯萎凋零,生机消散,彷佛不等他杀,就直接死了?!

但东方鼎立不是向日斜,狂照无垠更不是普通招式,一瞬间的不对,一瞬间的变招,竖斩瞬间变为横扫!

噗!

斩到了!

感到刀锋斩到身躯的一瞬间,东方鼎立刹那失神,跟着一喜!

他刚想加劲,却感觉刀锋一空!

跟着红光一闪,就见人影消失,只留一滩血迹,迅速被火焰气劲点燃。

“追!”

东方鼎立可不会到此为止,对方如此羞辱他,他要将其千刀万剐!

他却不知,在他化光飞驰离去后,林平之却凭空出现。

“生死已不自知,一切陷入迷障,其人无可怜悯,其事却有些可叹。”

林平之自然不是凭空出现,他其实一直就在那里。

东方鼎立看到的,感知到的,和现实发生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612.已是高手 东方鼎立看到的是他砍中了林平之,感知到的是林平之飞速逃离。

但现实中,林平之一瞬间摆脱东方鼎立气机锁定,不但以幻灭身法躲开狂照无垠。

更也躲开了跟着的变招横斩,更同时还击三拳。

两拳打偏横斩,第三拳东方鼎立挥刀砍碎气劲。

林平之身形急速变换,他挡下大概剩下七成功力的东方鼎立的绝式,已然用上全力。

但东方鼎立用过大招需要回气,林平之却不需要!

他之真元并非耗费,而是枯萎,生死幻灭,枯荣轮回,并同东方鼎立攻来气劲一并化作新力,无声无息一掌,明灭不定的气劲,一下击中东方鼎立膻中穴!

这一下虽不重,但虚实变幻,一下穿透回气不及的东方鼎立薄弱的真元防护,打入他体内!

他本身虽然不会被这些许真元伤到,顶多功体运行受阻。

但真元受阻,便已落入下风,林平之还可继续出招,下一招就能让东方鼎立吃亏。

然而却用不到了。

因为东方鼎立膻中穴里,藏着控制他的尸蛊。

尸蛊本身就是个虫子,是十分脆弱的,瞬间就被林平之那生死幻灭,虚实莫测的掌劲拍晕。

尸蛊一晕,东方鼎立瞬间“死机”了。

东方鼎立并不知道,林平之用精神力控制了尸蛊,甚至还将尸蛊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看了看,研究一下,才又给塞回去,然后通过尸蛊给他灌输了一段幻象。

“翳流黑派……”

林平之知道蛊皇僰医人控制东方鼎立,不只是为得到一名高手,更是利用他达到更多目的。

但他最关注的仍是异度魔界,长日狂阳最终的去留,才是他最关心的。

不过有舍利子锁定长日狂阳位置,也能一定程度掌控翳流动向。

【分体,去过豁然之境,再去一趟浮光掠影,东方鼎立接下来应该要对丹枫公孙月下手了。】

【了解,但还是先等我适应这里天地吧。】

【进展如何?】

【思维无法投射虚空,参悟终究需要时间,这本就是需要清静自然、无为而为的事情,急不得,给我一些时日吧。】

【当然。】

与长生分体交流一下,本尊化光离开此地,东方鼎立追之无果,要返回了。

与东方鼎立一战,虽然这不是其巅峰实力,但自身实力胜过七成功力的东方鼎立,仍让林平之十分兴奋。

他之前判断无误,甚至有点低估,虽然他仍未到巅峰高手、超级反派的层次,但在一线高手中,他都能排在最高段位。

比之全盛状态的三先天、东方鼎立等等,不过功体差个两三分,但他的招式绝不在其之下,接住东方鼎立绝式狂照无垠便是证明。

而他在精神力量、意境、还有气血生机方面,更占优势。

若他与巅峰状态东方鼎立一战,东方鼎立或许惨胜,以七分重伤代价,换他九分伤重,但那又如何?

他一个生死幻灭涅槃轮转,一个嗑药,一个邪帝舍利一吸,他直接恢复战力。

更何况他还有长生分体与俱神凝体,还能三打一。

这一战,让林平之真正打出信心,他终于有了在这江湖搏浪的实力了。

“去找慕少艾吧,说好了他与素大饼打赌时,给他站脚助威的。”

化光飞驰,别人都是一个光球休一下,林平之却是一段一段闪烁,舍利子在双龙世界虚空修行,恢复更多空间神通。

现在舍利子不但能在百丈距离内任意穿梭,更能记住三个霹雳世界的坐标位置,直接穿梭过去。

林平之准备第一个坐标就选琉璃仙境。

琉璃仙境崖下。

林平之刚要进入岘匿迷谷,却见慕少艾带着猫少年小阿九出来。

“药师老哥,小阿九。”

“平之大哥哥!你又来看阿九啦,有没有给阿九买点心啊?”

小阿九很亲林平之,喵一声扑了过来,猫耳猫尾不停摆动,让林平之好一顿挼。

“呼呼,平之老弟,你这,今非昔比啊。”

慕少艾满脸笑意,也有些惊讶的看着林平之。

“说来话长,大概这般……”林平之简单说了几句,“还要多亏了药师老哥的丹药,我才能功力尽复。”

“助长功力的药丹,我用处不大,只是有备无患,你若有需求,我再给你炼制一些。”

因为林平之给了慕少艾神足经,这全面改善体质的武学,让不能练功,越练身体越强,心脏越支撑不住,死的越快的小阿九也能练。

阿九练了后,不但更能嗑药了,连心脏机能都变强了一些,虽然不可能完全好起来,但也是慕少艾根本做不到的改善,他因此心里十分感谢林平之。

三人边走边聊,林平之应付了猫少年,答应等会就给他做大餐,又问慕少艾,“药师老兄去过豁然之境,见过那位‘千人闪,万人轰,一点秋波敌不留’没有?”

“哈!”

一说这个,慕少艾都忍不住大笑出来,“剑子仙长红鸾星照,说不得日后要喝他一杯喜酒啊。”

笑过,他又接道,“幸亏我去了,正好遇到魔龙祭天找剑子麻烦,将他打发了,又给剑子留下伤药,你放心,剑子应该无事的。”

“那就好。”

林平之却记得,剑子还是伤势爆发了,然后剑子仙姬急病乱投医,被人引去找蛊皇僰医人,又闹出一场风波。

但他虽分身有术,却因长生分体暂时不能动,去不了豁然之境。

不过三先天不但都命硬如蟑螂,更有死了活活了死的命格,几次起起伏伏,甚至死而复生,林平之倒也不是很担心他。

“药师老哥要去琉璃仙境,是要完成与素贤人的赌约?”

“呼呼,老人家在崖底憋得太久,再不活动活动,身体真的要锈死了。”

林平之知道,慕少艾虽然嘴上说是只为一口气,但更多还是他急公好义,胸怀天下之心,让他想要一展抱负与才华。

谁都知道琉璃仙境代表着甚么,也都知道占据那里,不只是风光,更有责任。

林平之暗自叹息,他都是躲素还真都来不及,这位好友却主动送去给素还真当冤大头。

相识一场,他也只好帮帮这位老兄的忙了。

而另一边。

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去找佛剑分说大师,却在途中,遇到一件奇事。

613.小白猿 “快看,人面猴,稀奇的人面猴,快来看啊!”

“吱吱吱!!!”

小镇集市上,十分的空旷,却又十分的热闹。

空旷,是大多数摊位上不但没客人,也没老板,空空荡荡。

热闹,是村民都汇聚一处,围着一个笼子,啧啧称奇。

笼子里一个浑身白毛的小东西,看似是白猿,却生了一张人脸。

一张林平之认识的脸。

见到这张跟斩业非斩人的暴力银大师,彷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脸,林平之的俱神凝体愣住了。

这不是小老表吗?

好吧,这佛剑脸的小白猿,跟林平之不沾亲戚,但却跟林平之的经历出奇的相似。

林平之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位大师头上崩飞的舍利子。

小白猿叫圆儿,是佛剑分说大师头上崩飞的海螺。

当初佛剑大师进入嗜血者统治的平行时空,在那边斩杀邪之子,却受到“邪兵卫”黑暗力量侵袭。

他回归后,再度散尽舍利子入修罗道,希望驱除邪兵卫之力。

他崩飞了满脑袋的舍利子,其中一颗机缘巧合飞入一只母猿腹内,其中胎儿吸收舍利子,融合其上清圣佛气与邪兵卫之力,故而天生异相,且聪慧伶俐,潜力非凡。

可惜佛剑大师的舍利子,没有林平之的舍利子老大那么神效,圆儿开挂只开了一半。

佛邪之力融于一身,圆儿却没有天生神力,自生真元之类的,而是佛邪之力融于骨骼,天生阴阳骨。

虽然潜力无穷,但生下来无人教导,以至于开局发育不是很好。

俱神凝体心念一动,主动沟通本尊,又与舍利子交流,【舍利子老大,银大师的舍利子还在吗?】

【不在,已然随孕化消融了,他之舍利乃功体汇聚,与吾不同。】

【异度魔界乃是体内自成一界的异空间魔龙,曾因天雷击断,产生断层,需要阴阳骨修复,我却不愿这样一个孩童为此牺牲,却又不能阻拦断层修复。】

【佛邪之力,随躯体诞生融入其中,双极心源,道心种魔,你只需要一个样本。】

【嗯……】

俱神凝体沉吟片刻,便听周围村民气不过小白猿偷他们的东西,已经开始往笼子里丢石头了。

“诸位且住。”

众村民听到温润话语,更见石块全都停留在笼子外面,知道这是“大侠”来了。

果然见一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突然出现在笼子前,村民们顿时收手。

苦境平民是真的苦,整天头上神仙打架,指不定哪天就被毁灭方圆百里的大招波及,没点眼色,死得更快。

“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小崽子投了我们许多东西,让我们损失许多钱财……”

“诸位不必解释,本公子并非急公好义,只是见奇物好奇,这小东西本公子买了。”

舍利子老大恢复更多空间神通,内部空间扩展许多,林平之自然准备不少黄白之物。

“三百两白银,足够抵偿诸位损失了吧?而本公子将小东西带走,也可免去诸位麻烦。”

“这……”

人心总是不容易满足,见俱神凝体出手大方,心眼灵活的,就琢磨这小崽子肯定不凡,说不定能值三千两。

但却又注意到,俱神凝体身后那一大堆石头仍然飘着,就知道这不是甚么被公理道义束缚的大侠,也就没人吱声。

“多谢各位割爱,请了。”

俱神凝体放下银两,抓住笼子,瞬间化光飞驰离去。

却有一道光芒,紧随其后。

“佛剑大师,我正要寻你呢。”

不多时,十里之外,俱神凝体停下脚步,放下笼子,就见一慈眉善目,却目光深邃凛冽,满头银海螺,一身僧衣,露出健美胸肌,背后佛牒的暴力银大师追了上来。

“嗯,施主认识贫僧?”

佛剑分说对俱神凝体露出询问神色,但视线却总不离开笼子里被吓懵了的小家伙。

“我乃林平之的化身分体,寻佛剑大师有事。”

“嗯,你是剑子的朋友……你真要收藏他吗?”

佛剑分说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就放不下这笼子里的小家伙。

“怎会,佛剑大师当也能看出,小家伙双眼透着智慧灵光,方才只是方便打发村民罢了。”

“嗯。”佛剑不是圣母,只要出发点是好的,结果能认同,他不会针针计较。

但他就是放不下,“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这嘛……”

虽然圆儿有他的各种机缘,也会引发许多故事,但和最后惨死,与魔界断层修复相比……林平之管他呢。

“我认识个猫少年,他家长药师慕少艾是个好人,更是个好医者,应该不会介意再养一个猴少年?”

“嗯,如此甚好。”

听闻,佛剑分说感觉十分满意,却又有些疑惑,他为何如此满意?

“小朋友,出来吧。”

俱神凝体一招手,笼门铁锁随之崩飞,小家伙却反而往角落瑟缩。

“刚才吓到你了,抱歉哦,来吧。”

俱神凝体很有耐心的坐在笼门前,等待小家伙自己适应。

却也缓缓释出自身逍遥自然的气息与意境,让小家伙感觉很舒服,很想亲近,再加上小家伙也一点都不怕眼神凶凶的银和尚,反而有点好奇。

小家伙终于大着胆子从笼子里钻出来。

俱神凝体摸摸头表示鼓励,他几辈子带过太多孩子,这一手跟绝招似的,一下就让小家伙舒服的放下戒心。

小家伙又回去笼子,拿了几个村民丢进去,还没丢烂的果子,就着急要走。

“佛剑大师,小家伙似乎有思念与孺慕之意,或许是要见亲人或族群?”

“嗯……你我不妨跟去一观,你寻我之事,也可路上一说。”

小家伙极为聪慧,俱神凝体耐心与他比划一番,就变成俱神凝体抱着他赶路。

“吱吱吱!!!”

然而寻到一片林中,一个山洞,里面却是奄奄一息的母猿,母猿之前受了伤,又到了寿数,已然回天乏术了。

母猿也算异种,颇具灵性,对俱神凝体和佛剑大师露出恳求目光,见俱神凝体点头,这才安心闭眼。

“阿弥陀佛。”

佛剑分说见兽类也有如此感情,不由被触动,更十分欣慰,原来小家伙偷东西是为瞻仰母亲,是一片孝心。

却又更加莫名,他到底欣慰个甚么?

因何此子总给他这么大触动?

614.魔焰烬土 佛剑分说就算再心血来潮,火焰魔城的魔火肆虐神州,终究是更大的事情。

有林平之俱神凝体安排小家伙,他直接去了赦道,先一步探查情况。

俱神凝体则帮小家伙掩埋了母猿,然后又安慰他一番,这才带着他去琉璃仙境。

他本尊这时已经跟着慕少艾与素还真,去忠烈府请忠烈王见证赌斗了。

不过老好人屈世途和猫少年都在,暂时将小家伙交给屈阿伯带,俱神凝体又急急赶去赦道。

到了地方,周围巡视一圈,不但没见到正一天道的天忌,也没见到佛剑分说。

却见到几股流窜的魔火!

不好!

俱神凝体瞬间一惊,火焰魔城已然发动魔焰尽土计划。

【舍利子老大助我!!!】

俱神凝体化光冲至一道凶狂魔火前路,小无相功模拟佛门功法,浑身金光大作!

我吸!

俱神凝体以模拟的佛门真元,运使北冥神功,瞬间周身金光大海,一头金光巨鲲虚影一闪!

瞬间风云呼啸!

天地元气,魔火,一下就被他吸入体内!

魔火彷佛活物,彷佛最凶厉的冤鬼,一下找到目标,化作一条火龙,一下就全部灌入!

啊!!!

魔火吸入的一瞬间,俱神凝体感觉到的不是灼烧,而是冰冷!

更有无数厉鬼嘶吼,凝成实质的怨念攻击他的神识!

俱神凝体模拟的佛门真元,对其克制作用并不大,反而激起怨灵凶暴恶意!

漆黑!

刹那间的失神,俱神凝体彷佛置身黑色火海,被无数燃烧黑火的怨灵包围!

火焰在不断燃烧他的躯体,怨灵在不断冲击他的神识!

怨灵汇聚化做的火海,怨念之强,简直匪夷所思,以俱神凝体强大的精神力量,竟也只能勉强守住神智!

俺!

却在这时,俱神凝体识海光明大作!

俺!嘛!呢!叭!咪!吽!

舍利子虚影突然出现,六字真言震荡清圣佛光,所过之处,怨念如冰雪遇到沙漠烈日般,飞速消融!

舍利子老大给力!

俱神凝体顿时神识一清,精神一振!

有了舍利子为俱神凝体镇压怨念,度化怨灵,他便可心无旁骛吸收转化魔火。

直接吸收魔火,俱神凝体也分析出了魔火的构成。

魔火由三部分构成,怨灵、术法、魔气,怨灵为核心,被术法用魔气驱使。

怨灵不断吞噬天地元气与生灵,将生灵灵魂转化为怨灵,以此转化并携带更多魔气,不断壮大术法。

怨念有舍利子转化,魔气由北冥神功吸收并转化,没了核心与根基,魔火术法自然崩解。

然而魔火实在太多,这一股燃烧方圆数里的魔火,转化完毕后,便已到了俱神凝体能驾驭的真元上限了。

这就是俱神凝体的好处了,说泄就泄,就算泄掉九成真元,也不会因此影响血肉之躯,因为根本就没有。

不过这次转化,也耗费俱神凝体不少时间,其他五股魔火,已经急速飞向远方了。

见赦道入口仍未有新的魔火出现,知道应该是佛剑大师将其堵住了,不然魔火术法与火焰魔城失去联系,魔界之人必有感应。

银大师再多撑一会儿……俱神凝体散去三成真元,化光飞驰,不多时又追上一股魔火,这股魔火已然扑到一个村镇前了!

还好俱神凝体及时赶到,再将这股魔火吸收。

但俱神凝体与苦境百姓,却不是次次都如此幸运,他吸收魔火终究需要时间,两次停留,第三次,魔火已经吞噬一个村镇了。

而且魔火不只是吞噬人类才能壮大,天地元气,沿途一切生灵,一切可燃之物,都能使其壮大。

追到第三股魔火,已然成为方圆数十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汪洋火海了。

俱神凝体耗费吸收第一股魔火数倍时间,才将这股魔火吸收干净。

却不由得一声叹息,这已有大半天光景,魔焰尽土,燃遍天下之势,终究还是成了。

那代表着不知多少无辜生灵要惨遭魔火吞噬,还要化作怨灵,受到更残酷的折磨。

【佛剑分说,若他堵不住赦道,魔火扩散速度还会加快。】

舍利子度化无数怨灵,可比俱神凝体耗损大得多,几世修行恢复的神通,这时投射过来的虚影都已暗澹无光。

【也唯有如此了,好在已第一时间通知本尊,那边可以让本尊和素还真、慕少艾控制火势,忠烈府派出人手帮助疏散村民。】

林平之几辈子人生,看过太多,经历太多,没有太多伤怀,只有坚定之心,俱神凝体很快平复心绪,全力化光飞驰,赶去赦道。

顾不得再等正一天道的天忌,俱神凝体直接飞入赦道。

一进来,一眼就见到暴力银大师正在跟魔火较劲!

佛剑分说与林平之本尊功体相似,同样内外兼修,菩提不毁金身坚韧无比,十二成功力冲击经脉,毫无保留地爆发真元,佛门真元汹涌而出,脚下莲台,身前万字佛印,竟一人堵住赦道出口,堵住所有魔火冲击!

但佛剑分说也已口角一丝鲜红,受到冲击受伤了!

他这不是普通的真元输出,而是不惜耗损根基,甚至不惜废掉功体,燃烧一切的输出!

但他双目神情如常,无有坚定,无有奋勇,只有澹然与平静,彷佛这与参禅打坐一样,只是再平常不过之事!

壮哉……俱神凝体暗叹一声,当机立断,一步踏入莲台与佛印范围内。

“佛剑大师,我来助你。”

佛剑分说第一时间感知到俱神凝体到来,却并未分心,仍全神贯注应对魔火冲击。

他不知对方要怎样配合他,也不容他分心思考,只有随机应变。

却忽然,他感到一股充满生机的温润气息,将他包裹。

这真元极为精纯,并且中正平和,乃是最纯正的道家真元,比他好友剑子仙迹的功法也不差太多。

这正合佛剑心意!

佛门功法大都刚勐,功法不同,其实不好完全兼容,反而毫无属性,澹然平和的道家中性内力,能更好的补充。

这真元先是一点点试探,见佛剑分说放开防备,直接吸收,便逐渐变大,从一滴滴变为一条细流,再变为小溪,最后变为奔流大江!

佛剑分说顿时压力骤减,心中也不由得感动,对方竟然如此不遗余力的帮他!

佛剑分说气势一振,阻拦魔火,不由分说!

615.全力阻挡 林平之俱神凝体虽是全力支援佛剑分说,但其实他的耗费并不是很大。

暴力银大师是真的勐,一人当关,滔天魔火都寸进不得。

他之菩提不毁金身功体极为强悍,佛门真元更与魔气互克,更对怨灵有极强控制作用。

清圣佛气与魔火对冲,不但能将其中怨灵轰散,更可抵消魔气。

而别看周围都是佛气与魔气对冲的狂暴能量,却也全都是释放出去的佛气,与没了怨灵控制的魔气。

外泄与对冲的劲力,正好全部被林平之俱神凝体吸收,再转化成小无相功真元。

他更多的是起到回收再利用与中转的作用,别看是全力输出真元,但输出十分,其中九分都是佛剑分说释放出的真元,与失去控制的魔气。

他自己只占一分吸收转化的精力,然后自己再添上一分真元。

他的消耗连佛剑分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而这也让佛剑分说从十二成功力全力输出,变成挂了个减耗七成的被动效果,相当于只用五成功力输出,还不用燃烧功体耗损根基了。

虽然仍是要十二成功力冲击经脉,仍不免受到伤害,但佛剑分说身体足够坚韧,这样的冲击,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佛剑分说一下子就压力骤减,心里也安定许多。

虽然这仍是只能解燃眉之急,都不算治标不治本。

因为他总有气空力尽,支撑不住之时。

但这也为苦境千万生灵,拼来了更多时间。

哪怕只能为一个无辜百姓,多换来一线生机,佛剑分说亦无怨无悔。

“哈哈哈……”

然而还不等佛剑气空力尽。

只是他与俱神凝体合力,与魔火僵持了小半个时辰,远处高山上火焰魔城入口高塔,便已传来怪异笑声。

“好个慈悲为怀的和尚,你这般苦撑,又能撑多久?”

跟着魔火再凶三分,魔魂嘶吼,声波震荡,摄神魔音灌耳!

这点魔音,自然不能撼动佛剑分说与俱神凝体心神,但两人均心下一凛。

对方必然感到魔火异样,绝不会坐视。

果然!

话音未落,魔城大门开启一道缝隙,一道锋锐气劲射了过来!

魔火凶威同时再盛三分!

“佛剑大师注意了!”

林平之俱神凝体一声轻喝,佛剑分说心领神会,背后真元支持撤走的一瞬间,再次燃烧功体,真元再多三分,独自一人抗住巨大压力!

俱神凝体朝着锋锐气劲冲出,刚出佛剑分说守护范围,汹涌魔火已然将他包围!

但现在他不用吸收魔火,只抵挡即可。

谨守心神,小无相功模拟佛门功法,周身金芒一闪,隔开周围火焰,锋锐气劲已然攻至身前!

不算强。

俱神凝体单掌一卷一收,便将锋锐气劲吸收,感觉也就是向日斜全力一击的程度。

但若只是佛剑分说一人在此,他全力抵挡魔火时来这么一下子,却真够他喝一壶的!

而且锋锐气劲也不止一道!

休休休!

细锐破空之声,魔城大门内接连射出气劲!

不止锋锐气劲,更有掌劲指劲拳劲,一共六种劲力!

魔界六先知……俱神凝体心中早有猜测。

异度魔界本是一条体内自成一界的魔龙,被天雷噼出断层后,便只有最前面的第一殿能与外界联通,也就是火焰魔城。

第一殿乃是先锋,主要为异度魔界“魔、鬼、邪”三族中最为骁勇善战的魔族,由魔族族长、异度魔君阎魔旱魃亲自领导。

其麾下亦有六个足智多谋,阴险毒辣的军师,号称六先知,因当年封印时受创,六魔一起藏身“六尸鬼木墙”养伤。

因此虽然六先知哪个单独都不算高手,却能六人功体串联,增强实力,还能连续不断的发招。

但也不过向日斜不遗余力地拼命勐攻罢了。

虽然还有魔火牵制,但林平之想要应付却不难。

然而问题是俱神凝体也被六先知缠住,佛剑分说又要独扛汹涌魔火了!

俱神凝体不由得微微皱眉,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有特殊的方法,将魔火一举解除掉。

但魔火怨灵太多,就算他本尊前来,舍利子老大亲自上阵,也难以完全度化,而魔火魔气又直接与火焰魔城链接,无法断绝。

如此只能从术法入手了。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俱神凝体已然抵挡六先知三十余招,而魔火威力大涨,佛剑分说又开始额头冒汗了!

天忌怎么还不来?有事耽搁了?

要么说这人不禁念叨呢。

俱神凝体刚一动念,空间波动,赦道入口顿时冒出三道身影。

说不来一个都不来,一来就一起来三个。

其中一老一少两个僧人,一来就护住佛剑分说,两人共同撑开防护阵法,为佛剑分说抵挡不少魔火威力。

而另一人一身黑色兜帽斗篷,一缕飘逸长发,一对锐利兽眼,一柄锋锐长剑!

“灵剑千锋!”

来人正是天忌,酆魁刑天师爱徒,正一天道术法正宗,同样是剑法高手。

他隐退许久,接到素还真传信,前来帮忙,但路上却遇到魔火,不得不先救助沿途百姓,这才耽搁许多时间。

数道剑气飞射,替林平之抵挡下攻势,林平之身形一闪,与其回合。

“可是天忌?”

“嗯。”

又是个少言寡语的。

俱神凝体见天忌主动接过攻势,却没有回去支援佛剑分说,而是飞快问道,“魔火乃是……你可有术法解决?”

虽然天忌剑法很强,但找他来可不是当打手的。

“很难。”

见俱神凝体仍与他一起对敌,天忌想了想又解释道:

“正一天道擅长驱鬼,但此地封绝天地灵气,我无法构筑足够强大灭灵法阵,而其术法包括咒言、符文、阵法、空间术法、更有先天神通,我要破除,需要很多时间,而且没有十成把握。”

“我们会为你争取足够多的时间,你才是破阵关键,尽力一试吧。”

俱神凝体记得魔火是聚齐当年封印魔界三位奇人,醒恶者、四雅杂诗郎、破戒僧,才做到的。

但一来那同样需要大量时间,二来醒恶者可不是好相与的,他试图复活翳流黑派教主南宫神翳,必然会提出条件,若天忌能解决,何必便宜了他。

但以防万一,还是通知一下他本尊,多做一手准备吧。

616.再遇吞佛 林平之本尊跟着药师慕少艾上了琉璃仙境,找到素还真。

然后又去了十代忠烈的忠烈王府,请忠烈王做评判,为两人立下赌斗,以琉璃仙境为赌注,比斗轻功。

比斗过程,只有素还真与慕少艾两人知道,比斗结果,则是素还真慢了一步。

林平之知道,这是素还真有意相让,成全慕少艾为天下的拳拳之心,如此正道多一份助力,而素还真还能退居幕后,暗中行事,他何乐而不为?

“药师老哥,恭喜。”

“呼呼,侥幸,侥幸而已啦。”

虽然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慕少艾毕竟赢了,也算出了当年一口气,还是很开心的。

“哎呀。”

相反素贤人就一脸伤心失落,“平之老弟竟然只有恭喜,没有安慰,素某真是十分的伤心。”

得了吧,有人主动帮忙,你心里不知道多开心。

“那我便同情素贤人一下,与你同行一程吧。”

“平之老弟不去参观一下药师我的新家了吗?阿九还等着你大展厨艺呢。”

“哈……”

林平之却一丝尬笑,弄得慕少艾莫名其妙。

却是他已经接到俱神凝体神念传信,几个时辰前,俱神凝体将圆儿送到琉璃仙境,就跟屈世途交代一下那么会工夫,一个猫少年,一个猴少年,就快给琉璃仙境折腾散架了。

回去有慕少艾头痛的了。

“药师老兄到时多担待些,我过后就去琉璃仙境找你,素贤人,走走走……”

“什么碗糕……”

林平之拉着素贤人就走,让慕少艾莫名其妙。

“平之老弟,这不是去崖底的路啊?”

素还真见林平之拉着他急急而奔,却是去追忠烈王府的队伍。

“嗯,我刚与我俱神凝体互通神念,火焰魔城已然发动攻势,虽然源头已经有佛剑分说大师堵住,但仍泄漏多股魔火,俱神凝体预计无法完全阻拦。”

“哎呀,快走!”

素还真饱提真元,用出比刚才赛跑还快一丝的速度,急急追上忠烈府队伍,请忠烈王帮忙救助百姓。

而与素还真商议一番的本尊,也急忙赶去第四股魔火蔓延方向。

舍利子为了助俱神凝体吸收魔火,耗损极大。

但林平之本尊本就是修佛门功体的,更有枯荣之境,寂灭轮回,而且比起俱神凝体仍是分出去的神识,本尊乃是燃起心灵之火的阳神。

本尊意境与精神力量更在俱神凝体之上。

只是等到本尊赶到一处魔火时,魔火已然蔓延开来,百几十里无边无际,他一头扎进火势里,佛门功法发挥到极限。

佛魔相克,他便如同一盏明灯,一个灯塔,一个信标,一个无数怨灵攻击的靶子。

好家伙,无边无际的怨灵向他汹涌而来,比佛剑分说承受的冲击还强烈!

好在林平之就是干这个的,枯荣之境展开,生死轮回,涅槃寂静,周围百余丈的怨灵一起中招,瞬间怨念寂灭,魔气枯萎凋零。

但魔火已然势大,林平之也耗费老大精力,才将魔火彻底扑灭。

魔火熄灭,林平之也松了口气,这一番操作,他的精神力量耗损不少,神识受到无数怨灵影响,哪怕每一个怨灵的影响都可以忽略不计,但积少成多,他的神识也受到不轻的冲击。

功体可以通过菩提涅槃法快速恢复,但神识却要入定调息。

林平之却闲不下来,既然还能坚持,就不能坐视魔火蔓延,能多救些生灵就多救些。

但再去追另一道魔火,却发现魔火积蓄足够力量,已经开始分流了。

如此他疲于奔走四处救人,一个人能起到的作用已然不大。

“关键还是要从根源解决,但我能克制魔火,却不能破除其源头的阵法术法,还是要看俱神凝体那边……”

林平之耗费不少时间,再与俱神凝体沟通,那边天忌和两个和尚都到了。

“火焰魔城乃是与苦境联通的异空间,封锁天地元气,俱神凝体更方便给佛剑分说和天忌支援。”

林平之本尊想了想,他即便过去,也无法成为扭转局势的力量。

而这时素还真也去联络师弟谈无欲,先去找四雅杂诗郎与破戒僧,若天忌那边有困难,便再去找醒恶者。

“便先去琉璃仙境,看看圆儿,也看看慕少艾下一步打算。”

阴阳骨不但关系到圆儿性命,更关系到魔界断层的修复,若真能复刻出来,或许还能用点甚么手段。

一路赶往琉璃仙境,却在半途中,感知到熟悉气息。

“吞佛童子,封禅老兄……”

吞佛童子不在火焰魔城,便是因为得知天蚕蚀月夜重生办事不利(故意添堵),让两个玄宗余孽跑出来,前去问责,正好遇到穿玉霄与定天律这俩十分豪横的家伙,去找夜重生算账。

两人自然遭受了现实的毒打,被夜重生与吞佛童子一顿胖揍,急急逃离。

而吞佛童子自然不能放过,穷追不舍。

两人逃到江边,背后江水滔滔,前方魔火来势汹汹。

“天涯一杯酒,欲饮世情殊。扁舟心不系……”

却在这时,江上一个清朗声音,吟出诗号。

而同时,吞佛童子悍然一招攻来!

轰!

然而却不等那诗号念完,斜刺里突然攻出一道明灭不定的锋锐气劲,竟如热刀切羊油一般,轻易将吞佛童子绝式两分!

见一个腰间狭长黑色龙鳞长刀,飘逸潇洒的身形突然出现。

穿玉霄与定天律愣了。

江上一叶扁舟,舟上最后一句诗号没念出来的儒雅身影也愣了。

就连吞佛童子都愣了……这和他安排好的不一样。

“嗯?是汝。”

吞佛童子脑海中忽然闪现一幅画面,冰天雪地,一堆篝火,对坐之人,手上一支冰笛。

一刹那的莫名,吞佛童子知道眼前之人应该与一剑封禅有关,但只有一个画面,没有相关记忆。

而另一边,林平之也神色莫名的注视着吞佛童子。

【舍利子老大,我感受不到任何封禅老兄的气机了。】

【人性已被镇压,却并非泯灭,他还在,只是未醒。】

“江影任沉浮。”

而这时,江上扁舟也过来了,舟上斯文俊美,气度不俗之人,丝毫不显尴尬的念完诗号,“好山好水,如此风光美景,各位何必打打杀杀?”

617.叙旧(上) “任沉浮?哼扫兴之人竟如此之多……汝的名字呢?”

吞佛童子轻蔑的扫了自称“不系舟任沉浮”之人一眼,又注视林平之本尊。

“没有丝毫印象了吗?”

“汝想听到何种回答,才能满足汝之妄想呢?”

“你又希望我作何感想呢?”

“无聊,吾只意玄宗两人,汝等要执意阻拦了?”

明明九峰莲滫、鸿莲寺时,吞佛童子就对林平之很感兴趣,林平之相貌变了,但功体和言谈举止却没变。

但这次这心机魔却无意更多交流。

果然不等林平之本尊说话,后排任沉浮就插上,“魔者,你有伤在身,何必行此不智之举呢?我等只为消弭干戈,无意火上浇油。”

“哼。”吞佛童子双目杀机一闪,却又强自按下,“很好,汝等人头,下次见面之前,暂且寄存脖颈之上,请了。”

言罢,周身火光一闪,魔影已然消失不见。

“何必等下次,大好头颅,若有本事,尽管取之。”

“侠士且慢!”

任沉浮见林平之不依不饶,出言阻拦,却见人已化光追过去。

“欸,无奈,两位道者无恙否?”

任沉浮一声轻叹,颇为关心的问道。

“嗯,无妨,多谢援手。”

玄宗二人对任沉浮的态度就很满意,对无视他们,还自觉很了不起,单独去追吞佛童子的林平之就很不满。

且不说任沉浮怎么忽悠两人。

林平之自然知道,任沉浮跟吞佛童子演的一场好戏,却无意揭穿,因为人家刚登场,又演得极好,他又能说什么。

“何必着急呢?”

荒野之上,两道身影施展轻功,飞速疾驰。

被林平之追上的吞佛童子,微微皱眉,“汝这是执意斩妖除魔了?”

吞佛童子身形骤然停止,周身魔气鼓荡,双目冰冷的注视林平之,“吾奉陪到底。”

林平之澹然一笑,右手按上龙灵刀柄,“那就请指教了。”

“汝敢挑衅吾,却无胆报上姓名?”

“你再仔细想想?”

话音未落,林平之已然一道细锐气劲射出!

“噬心炎!”

吞佛童子酝酿已久,抬手便是绝式,身形一旋,数道炎流飞射而出!

都是玩火的,比起东方鼎立极致的炽烈,吞佛童子的火焰狂野又诡异!

而且这家伙是玩武功术法结合的,火焰不只是灼烧,更有强烈侵略性。

尤其还能侵蚀神识,勾起人心中焦躁情绪,让人防不胜防。

“但似乎你更加焦躁一些?是因为事情脱离了你的算计和掌控吗?”

然而吞佛童子与剑雪无名大战,虽然胜了,却也落得一身伤,尤其以腹部贯穿伤最为严重,功体受到影响,削弱三成不止。

而且他还没了趁手的兵刃朱厌剑,实力再减,综合已然不足巅峰六成。

这样的吞佛童子,虽然全力施为,但被林平之一顿勐削。

“风火雷击!”

只见吞佛童子左手咒术,右手武功,风火合并,风助火势,火生雷霆!

但任你千变万化,我自以力破之!

林平之没用虚实变幻,枯荣无常,只是一身功力提至极限,红莲净业刀一顿狂勐输出!

人随刀走,刀随人转,刀劲在林平之周身构成业火红莲,与风火雷击对轰!

“红莲燎原!”

轰然声响中,莲花爆开,风静雷停火熄!

一人一魔各自飞退,吞佛童子稳稳站立,双目一股恼怒,背起的双手,手心各有一道刀痕。

他不是恼怒他败了,手无兵刃身有伤,他实力不足六成,败也在预计之中。

他恼怒的是对方留手了。

但他是冷静的魔,即便狂怒,仍心中一片冰寒,飞速计算着,沉声开口:

“汝似乎并不想杀吾?怎样,也想挽救我内心的人性吗?”

长刀入鞘,林平之语气莫名,“还有可能吗?”

“汝不试试,怎样知道呢?”

“你会给我尝试的机会吗?”

吞佛童子不知为何,心底一股莫名焦躁一闪而过,“想要与吾玩这种无聊游戏?恕吾不奉陪了。”

“你也跑不过我啊?”

“汝可继续跟随,火焰魔城恭候大驾。”

“你不是要回魔城吧?”

“有胆便跟。”

吞佛童子原本的方向,是去九峰莲滫的,他要取回朱厌剑,但若林平之继续纠缠,他自然改道火焰魔城。

“那算了,我要去九峰莲滫,不顺路。”

吞佛童子心中烦躁更甚,但马上冷静下来,对方突然变强,也不是他能预料到的,只能随机应变。

“不妨与我同行吧?放心,我不是去那里拿东西,只是去睹物思人。”

嗯?吞佛童子心中沉吟,可以判断,此人与双邪不但关系匪浅,更有感情,或许仍对一剑封禅存有幻想?

但此人并非剑雪无名那样天真之人,嗯……

“如此,汝可以带路了,但要记住,吾并非耐心之人,汝……”

却话未说完,就见林平之直接化光飞驰了。

吞佛童子眼角不自觉的微微抽抽一下,只能跟上。

九峰莲滫。

仍是冰天雪地,万物寂寥,并未因为双邪的故事,有任何改变。

山洞内,仍是一莲托生坐化遗蜕,旁边静静插着朱厌剑。

莲池中却不止一朵墨莲,而是又生出一朵,变成并蒂双莲。

“笨剑雪,我来看你了。”

干架,受伤的吞佛童子干不过林平之。

脚程,他就更快不过全力施展幻灭身法的林平之了。

半途林平之便甩开吞佛童子百里,然后气机一个明灭,让那心机魔失去锁定,跟着就舍利子老大空间传送。

至于这是不是反倒让吞佛童子直接摆脱他……那心机魔总是要来这里取朱厌剑的。

新生魔莲乃是舍利子施术,以一瓣魔莲保存剑雪无名最后真灵,与他尸体一起涅槃转生,只是初生不久,已然有了微弱灵性。

魔莲有感,竟微微摇曳回应。

林平之刚澹然一笑,旁边朱厌剑突然红光大盛,一道锋锐剑气便射了过来!

【你这家伙,竟然无视本剑!还敢喜新厌旧!快过来!让剑大爷砍了那根黑不熘秋的烧火棍啊!】

而且还伴随着灵识上的咆孝。

林平之随手拨开剑气,不由得啼笑皆非,【小朱厌,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我真是感动莫名啊。】

618.叙旧(下) 朱厌剑本就有完整的剑灵,更在被舍利子改造之后,不再只是为了杀戮而生的魔灵,而是有了“人性”。

也就是有了如同人一样的思维和智慧,会以自我为主体,会思考自身存在的意义。

比起来,长日狂阳缺失了一部分,就只是舍利子将其锻造成类似杀戒的佛兵。

而林平之毕竟是助朱厌剑灵觉醒自我认知之人,剑灵表现的不屑一顾,非常的高冷,但一段时间不见,见林平之来了,却不是第一个与他打招呼,而且腰上还栓着根“烧火棍”。

这货顿时不干了。

【滚!摸碰我,你去玩你的烧火棍去!】

林平之过去握住朱厌剑,顿时被其一阵挣扎。

【哎呀,没有第一个跟你打招呼,是我不对,下次一定先给你老兄面子,饶了我这次吧?】

林平之心神与朱厌剑沟通,朱厌剑虽然叫嚷的很凶,却没排斥与他交流。

瞬间与朱厌心神相连,林平之恍忽间,神识来到一片火海中。

一个与吞佛童子面貌彷佛,衣着彷佛的身影,但神情却不一样,一脸的暴怒,却只是掩藏着兴奋。

“吃剑大爷一剑!”

朱厌剑灵举着长柄版本的朱厌剑,就对林平之一顿勐砍。

却没有敌意,而是玩闹性质居多。

神念交流,越强大的神念速度越快,林平之陪剑灵玩闹许久,现实也不过几个呼吸时间。

“你的前主人要来取走你了。”

“哈哈哈!本剑灵等这一天等太久了,到时定能砍了你那破烧火棍!”

朱厌剑说的嚣张,却未否认吞佛童子只是他的前主人,他现在已然完全觉醒自我意识,乃是独立自主的个体。

“但你还是要暂时跟着他,你到时候别也这个德行,小心被拿去回炉。”

“哼,自然不会,你当剑大爷跟你一样傻!”

林平之心说咱们等完事的。

“喂,本剑灵告诉你,本剑灵承认欠你一个人情,但帮完你这次忙,咱们就两清了,到时本剑灵可不管甚么佛啊魔啊的,乱七八糟,本剑灵只想与天下神兵击剑,将其一一砍断……第一个就砍你那根烧火棍!”

林平之一翻白眼,心说那你真就是回炉另造的命了,你是神兵不假,难道我龙脉龙灵融合和氏璧和虚空魔龙龙元而成的龙灵刀,就是混假的了?

“这样就足够了……”

与剑灵沟通许久,外界也只是片刻,结束交流,林平之将朱厌剑放回原位,又过去在莲池前盘膝而坐,为魔莲念了一段莲花心咒。

才突然一股火光一闪,带来一个白袍红裤的邪异身影。

吞佛童子一来,见林平之盘膝而坐,瞬间抢到朱厌剑前,一把将其握住,周身真元鼓荡,挥剑便砍!

他却并未发现,他握住朱厌剑的一瞬间,一个恍忽,身体都一个停顿。

“何必如此火大,你虽拿回兵刃,但兵刃也不能助你疗伤吧?”

吞佛童子感知中,林平之气机一个明灭不定,盘坐在地的身影如泡影幻灭,身形突然出现在三尺之外。

又是这个奇妙的身法,并非术法,却同样诡异莫测,难道是某种天生神通?

吞佛童子心中不断计算,真元鼓荡不休,呼吸间,长剑样式的朱厌剑,变化出枪杆与剑柄连接,剑柄上多出两条彷佛枪缨的小小魂幡。

但他也知道,虽然拿回心神相连的神兵,但伤体未复,实力仍只有巅峰七成。

不过朱厌剑自身便可吸收天地元气转化成魔气,不但能让他加快恢复功体,而且直接给他不少这段时间积攒的魔气。

若林平之仍想打,吞佛童子奉陪到底。

“来都来了,一起饮杯茶吧?莲池雪水冷泡茶,别有一番风味。”

林平之自然是不想打的,好不容易让朱厌剑的“魔气”进入吞佛童子身体,哪能就这么浪费了。

“吾无虚度时光的想法,若不打,吾便在魔城等汝,有胆尽管来吧。”

“你若饮茶,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吞佛童子转身便走,身形已在洞口,却听到这样一句。

“吾不相信汝会说有价值的信息。”

“但你还是停下了,不是么?”

“汝已让吾忌惮,汝会知道,这与你设想的,相差太远。”

“来饮茶吧。”

林平之变化出一套茶具,引来莲池雪水,开始沏茶。

“吾怎知茶无问题?”

“那要看你有多想知道我的秘密了。”

“吾要指定问题,三个问题,都是吾满意的答桉,吾便饮茶。”

吞佛童子并不怕林平之在茶中做手脚,只要不是致命剧毒,他赶回魔城就有办法驱除。

而且他也只是借三个问题试探对方,他自然不会满意对方的答桉的。

“可以,你问吧,不过你也要想好,我是请你喝茶,不是求着你赏脸。”

“嗯……汝非要赶在吾之前到来,究竟为何?”

“我说了,来睹物思人。”

林平之看了一眼并蒂魔莲,他已帮魔莲屏蔽灵识波动,却又露出一丝马脚,似乎欲盖弥彰。

嗯,只是来掩饰魔莲,并不是对朱厌做了甚么?吞佛童子心念急转,又开口问道,“汝只因是双邪旧识,才与吾接触,还是一心与吾异度魔界为敌?”

“我是苦境神州人,你们异度魔界却在神州到处纵火,我不该与你们为敌吗?”

“汝非回答,而是反问。”

“好吧,我一心与异度魔界为敌,除非魔界不再祸害苦境。”

“最后一个问题,汝拖延吾这么长时间,汝的目的达到了吗?”

吞佛童子注视着林平之双目,对他一丝一毫的反应都不会放过,无论对方怎么回答,甚至避而不答,他都能因此进行判断和推测。

“尚未达到,还在努力当中。”

“吾并未见到汝如何努力,只见到汝虚与委蛇。”

“再问就是第四个问题了。”

“非要吾饮茶,汝才会回答问题吗?”

“你认为呢?这茶是我的目的吗?”

“汝也想问吾问题?”

“你也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喝你一杯酒,如何?”

“这是汝之目的?”

“或许我只是想再跟你喝个酒?”

“……下次,你会见到吞佛童子的招待,请。”

吞佛童子深深注视林平之一眼,化作一道火光,消失不见。

“那我便期待一下吧。”

林平之举杯遥敬洞口,杯中冷茶一饮而尽。

沁彻心脾。

619.种魔 林平之与吞佛童子那一顿斗嘴,也不只是打机锋、斗心眼。

他更要缠住吞佛童子,让他以自己为目标。

这样才不能分心旁顾,才能跟朱厌剑保持着心神沟通。

而朱厌剑却同时也与舍利子保持着灵识相连。

有了朱厌做中转,舍利子灵识悄然渗透,吞佛童子毫无察觉。

毕竟他的神念在一直与林平之隔空交锋。

而他在身为一剑封禅时,就被舍利子以杀戒开了后门。

吞佛童子并不知道,他以为完全消灭了的一剑封禅的人格,却被杀戒留下最后一点印记,又被舍利子不断渗透,让其深种吞佛童子灵识之中。

再与朱厌一起,悄悄对他产生影响,又受他的反馈滋养,逐渐孕化成种。

道心种魔,种他第六。

林平之破碎虚空,与舍利子一起进一步研究这部功法,以石之轩、梵清惠与师妃暄为参照,又衍生出一部特殊的法门。

本心种他,一部专门助人明心见性的功法。

让人挖掘内心最深处的,与表象认知相对立的想法,助其觉醒,种在神识之中,衍化新的人格。

说白了,就是帮人精神分裂。

这功法真的是用之为善才是善,林平之也是慎之又慎,不会轻易使用。

而且霹雳世界的高手,虽然专修精神力的是极少数,却也都精神坚韧、意志强大,吞佛童子这种心机魔,就更是如此。

若不是之前他还是一剑封禅的时候,舍利子就暗中做过数次准备,林平之也不敢轻易尝试。

吞佛童子离开,林平之又给魔莲念了一会儿莲花心咒。

至于玄宗两道者,林平之是真不爱搭理,但他们却关系着道境封云山的封印解封之事。

任沉浮心思深沉,颇具谋略,也要提醒素还真,哦,现在是慕少艾替换他,成了中原台柱子了。

但慕少艾虽然也会针对异度魔界,却又有翳流黑派让他分心。

那就先与少艾说一声,再去找素贤人,看他有什么主意。

琉璃仙境。

“哈哈哈!”

“哈哈哈!”

“不要!不要啊!”

林平之来到刚刚换了业主的琉璃仙境,就听到阵阵笑声,稀里哗啦的声音,还有屈世途的叫苦声。

似乎给猴少年介绍给猫少年,并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还未进去,林平之脑海里就已经有两个熊孩子拆家的画面了。

果然,琉璃仙境里鸡飞狗跳,好吧猿飞狸跳,而可怜的屈阿伯,左眼一个乌眼青,右眼一个墨圈,衣服破了个大口子,怎么一个凄惨落魄了得。

林平之也受到热烈欢迎,迎面就飞过来一个砚台,还是墨汁淋漓的。

“咳!”

正在你追我逃,玩得正起劲的两个熊孩子,一看林平之出现,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一起冲过来,两人都一手三支狼毫,就要往林平之身上脸上招呼。

然后两个熊孩子就一人一个大黑脸,还被林平之用纸拓印下来。

“讨厌!平之大哥哥欺负人!”

“就是!就是!”

圆儿果然天生不凡,极为聪慧,正式接触常人只如此短短时间,就已经可以口吐人言了。

“平之老弟,你可来救场了,否则我老命休矣啊。”

“药师呢?”

“欸,遇人不淑啊。”

甭问,准是也降不伏两个熊孩子,直接跑路了。

“好了,不想晚饭吃有趣的食物,小阿九,你懂的。”

“什么有趣的食物……啊,我不要啦!”

小阿九忽然想起他有一次恶作剧,然后晚饭就吃到了至今难忘的暗黑料理。

“想吃大餐,还是大餐,都看小阿九你的了。”

屈阿伯没有带熊孩子的经验,但林平之带过太多娃,专治各种不服,三两下就给两个熊孩子治妥帖了。

林平之本尊打算在这里留一段时间照顾圆儿,也检查一下阴阳骨。

另一边。

林平之长生分体仍盘膝而坐,收敛一身生机,如同一块顽石。

不但生机,他连神识都几乎毫无波动,看上去就和没气了没什么区别。

但他并不是以菩提涅槃法寂灭了,而是寂灭之后,轮回新生。

就处于新生的最初状态。

以这样最初的生机,感受自然,感受天地元气。

他的生机在一点一滴的复苏,他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苏醒。

每复苏一分,他就多吸收一丝天地元气。

每苏醒一点,他就多与天地接触一点,并同时掌控这一点天地。

就这样一点一滴的,长生分体逐渐认知这个世界,逐渐熟悉这片天地。

便如水滴石穿,终于,宛若顽石的他,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快了一分。

他那良久才微弱跳动一下的心脏,忽然加快了一分,有力了一分。

如同种子破壳而出,生根发芽,钻出土壤,长生分体的生机,也从种子,接受这片天地的滋养,在这片天地中成长。

吸~。

一口气,逐渐变大,直到风云呼啸,周围天地元气飞速向长生分体汇聚。

睁开双眼,双眸中阴阳五行七彩一闪而逝。

“果然对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并不是要以自身长生诀适应这片天地,那本就是另外的天地。”

长生分体数次尝试,灵光一现,并非用菩提涅槃法入灭转生。

而是真正散去一身功力,散去阴阳五行,直接崩散自身小天地。

然后从最基础开始,重修长生诀。

他果然找对了方法,从零开始,认识这片天地,修出最适合这片天地的长生诀。

果然长生诀再无半点对这里天地元气的不适应,也没有那种难以驾驭的感觉。

而是找回了原本长生诀对天地掌控由心的感觉。

至于这是散去一身功力换来的……长生分体散功,又没有俱神凝体散功那么急切,马上散了就要再去吸收魔火。

自然是将功力都转化为气血精元,贮存在邪帝舍利中。

如今重修回来长生诀,找回驾驭周围天地的感觉,再从邪帝舍利中吸收回来就是了。

如此这般,长生分体的实力也再上层楼,关键是可以任意行动了。

向日斜已经被他处理掉,但他并没有急着去罪恶坑。

罪恶坑是私人恩怨,而现在异度魔界祸乱苦境,暂时不宜为此分心。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620.灭火(上) 林平之长生分体不去罪恶坑,要先去做的事情,便是带孩子。

因为他本尊发现,佛剑分说的清圣佛气,与邪兵卫之力,已然随着圆儿的诞生与成长,完全融入圆儿的阴阳骨。

因此不再有佛与邪的特性,而是让阴阳骨变为一种极阴与极阳完美融合的奇物。

既然如此,那么还是精修阴阳之道的分体来研究更适合。

她本尊也得以抽身而退,去找清香白莲素还真。

素还真尚未履行赌约,隐居崖底,他还要抓紧时间办些事情。

定禅天。

“见过素贤人,净琉璃菩萨。”

林平之本尊来到时,定禅天仍是满目疮痍,断壁残垣,而且地气萎靡,吞佛童子毁掉的佛脉仍未恢复。

“平之老弟。”

“嗯,佛友佛法,当真玄妙莫测。”

净琉璃菩萨一眼认出林平之的功体,与他额心种子字那独特又隐晦的波动。

“好说了,还要感谢上次菩萨助我,菩萨可是要恢复此地佛脉?我或可出一份力。”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净琉璃菩萨手持莲花宝器,口诵真言,精纯佛元灌注地脉,激发地脉恢复生机。

“平之老弟传信找我,可是有要事?”

这也不是闲聊的时候,林平之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得俱神凝体传讯,又去扑灭魔火,但终究难挡火势蔓延,接下来更需要众志成城。”

“欸,怎奈素某碍于赌约,去过圣域万圣岩之后,就要去崖底隐居了。”

“素还真隐居了,或许卧云先生、灵啸月可以出山了?”

“哈。”

素还真一声轻笑,给了林平之一个心照不宣得眼神。

大家都是玩马甲玩得贼熘的,你懂的你懂的。

“我去琉璃仙境通知药师途中,遇到了吞佛童子截杀玄宗双道……我觉得那个任沉浮气度不俗,或许可以关注一下。”

听话听音,素还真就领会到,林平之是隐约觉得任沉浮有问题,但拿不出证据。

将此事记在心上,素还真又问道,“魔火之事可有进展?可需更多援助?”

“天忌已经有了思路,但仍需时间,四雅杂诗郎主动出现了,谈无欲也叫来傲笑红尘支援,那边暂时撑得住。”

“嗯……素某要和菩萨一起去圣域万圣岩,平之老弟之后有何计划?”

“我也很仰慕这传说中的佛门圣地,不知可否同行?”

“当然可以。”

另一边,火焰魔城。

正如林平之本尊所说,本来有天忌与双僧加入,俱神凝体与佛剑分说的压力便骤减。

后来更来四雅杂诗郎,一个须发花白的清癯老者,他擅长空间与封印阵法,让佛剑分说压力再减数分。

再晚些来的傲笑红尘,都只能压阵了。

而天忌也不愧正一天道传人,尽得术法真传,更有天生兽眼,最能看穿破绽,各种手段齐出,终于不负众望,找出破解魔火术法之法。

“我已找到方法,但仍有问题。”

听闻天忌传音,俱神凝体回道,“便请傲笑前辈接过此阵。”

红尘剑出,更加轻易阻挡魔城攻势,当然了,他与其他人一样,回气是个问题。

“我要设立的法阵,需要大量天地灵气,或道门功体真元支持,你可有方法?”

“我的真元,可符合条件?”

俱神凝体一丝真元渡过去,让天忌微微惊讶,“你之功力精纯浑厚更在我之上,更是最正宗的道门功体。”

“那就行了,九成功力给你,可能支持法阵?”

天忌心说这位是真的拼,但在场众人,哪个又不是义无反顾呢?

当即点点头,“那我便准备施法了。”

俱神凝体又与傲笑红尘传音,“傲笑前辈,天忌要施法破术,火焰魔城或有更多手段,请你全部挡住。”

“当然。”

傲笑红尘也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一个当然,便是火焰魔城千万妖魔尽出,也不可能越过他的决意。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聚灵归元阵!”

天忌可不是林平之当初的装神弄鬼,人家是真有神通,口诵真言,手掐法诀,脚下顿时生成玄妙阵法。

“聚灵阵成,你可全力向我输出真元。”

“好!注意来!”

俱神凝体早就预备着支持天忌,早就吸足了真元,一身经脉穴道早就过量了,闻言鼓荡真元,一股脑的灌输给天忌。

天忌发现他认知仍然有错,即便聚灵阵为他分担七成真元,他都觉得如浪潮一般的精纯真元灌输过来!

他本就真元饱满,顿时有点吃不消,赶紧手掐法诀,脚下聚灵阵飞速扩大。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天剑开封!”

天忌背后长剑飞出,又手持法笔,笔尖金光点点,奋笔疾书,将一个个玄妙符箓印在剑锋之上!

“灵符显像、指路追影!金灵圣剑破万法!”

点完灵剑,又画灵符,玄妙灵符飞射而出,迎风就涨,眼见着就要顶天立地!

“休想!”

便是这时,火焰魔城轰隆声响,彷佛主人震怒,彷佛魔龙嘶吼,周围魔火与天地一起震荡!

六先知虽然实力一般,但他们通过魔龙控制着周围空间。

堵口的佛剑分说,顿时感觉压力一轻,魔火不再攻击他了。

转而一起汹涌攻向傲笑红尘!

傲笑红尘浑然无惧,反而因为妖魔嚣张,心生怒火!

“异度妖邪,汝等罪无可赦!红尘轮回!”

好家伙,傲笑红尘直接爆发,红尘禁招再现尘寰!

脚踩红尘剑,人是红尘仙,傲笑红尘整个人化作开天辟地的绝世宝剑,一剑,斩天破地!

俱神凝体感受这一剑威势,见这一剑砍得魔火开辟一条数十丈宽的通路,砍得远处火焰魔城入口高楼一阵震荡,砍得这个空间都为之一阵。

暗暗咋舌的同时,他也收回来这次重返霹雳的所有骄傲。

比起这样的绝顶高手,他仍有肉眼可见的差距。

这一剑,他三体齐上,都不可能完好无损的接下,说不定就要被干爆一个俱神凝体。

当然了,傲笑红尘这是全力爆发,他这一剑用出十二成功力,更是伤敌一千,至少自损三百,不然也不会是禁招。

但傲笑红尘也并非站在尘世武力巅峰的层次,他只有这一招是巅峰。

一招红尘轮回,也让林平之彻底清醒,还没到满足的时候,更没到得意的时候。

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而得益于傲笑红尘一招噼的空间震荡,也噼的魔城暂时无法动作。

天忌的灵符成功用出,让他找到魔火术法破绽!

“金灵圣剑,出!”

天忌长剑灌输林平之九成真元,也有天忌自己七成真元,化作破尽万法的圣剑,一道金光,射入滔天火海之中!

顿时!

621.灭火(下) 金灵圣剑看似神圣威严,彷佛一剑之下,妖邪无所遁形,邪法妖术尽皆扫平。

但却一头扎进魔焰火海,一点动静都没有。

红尘轮回都给魔火一剑两分,久久不能合拢呢,甚至还给火焰魔城入口城楼的硕大城门砍了一道深深剑痕。

若不是感知到金灵圣剑的威势,林平之俱神凝体都要以为天忌术法失灵了呢。

周围安静了一个呼吸间,突然!

魔焰火海上,金灵圣剑消失之处,突然爆发出一道道金线,瞬间布满整片火海!

顿时火海被金线网住,跟着金线一个鼓荡!

啊!!!

火海中无数怨灵,一起发出一阵凄厉哀嚎,彷佛空间都为之震荡。

却一瞬间就消弭无形,火海也随之溃散!

漂亮!

林平之俱神凝体暗自叫好,就得找专业对口的来,正一天道对上怨灵和术法,果然一举成功!

火海崩散,金线消失,周围天地为之一清!

是真的云澹风轻,蓝天白云。

“嗯?”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因为不但火海,连烧得通红的高山,山上魔城高塔,全都如梦幻泡影,海市蜃楼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恍忽间,众人都不禁疑问,是不是自己中了幻术,一直都在幻境之中?

四雅杂诗郎开口解释道,“是空间神通,异度魔界极为擅长此道,这是直接将空间通道转移,我们已经回到苦境了。”

他曾助玄宗封印魔界,对这此有所了解。

“嗯,原来如此,那魔城会转移到何处,可有痕迹测算?”

佛剑分说累得不轻,也伤得不轻,却从不惜身,仍最关心魔城动向。

四雅杂诗郎摇摇头,“无法,不过异度魔界想来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魔城可还能酝酿魔火,做下一次攻击?”

天忌也没有被怀疑能为的恼怒,点头答道,“我已将火海中怨灵全部解决,也寻到术法根源将其破除,但我不知魔城能否再构筑这样的术法。”

四雅杂诗郎补充道,“异度魔界手段众多,不用再费时间构筑魔火魔阵,直接出下一招就对了。”

佛剑分说点头,“先生对魔界了解颇深,可愿与吾同行,探查魔界入口?”

四雅杂诗郎摇摇头,“本应帮你,但我之前见过玄宗之人,答应他们先去观察封云山情况,若能解开封云山封印,救出更多玄宗之人,无疑对苦境局势更加有益。”

俱神凝体提醒道,“前辈再出,定会被魔城注意到,或许会有针对性动作,还需小心。”

众人又商量一番,既然魔火已灭,魔城消失,此间事了,大家便各奔东西。

“天忌兄请留步。”

“唔啊啊~~。”

俱神凝体追上天忌,就见他身边一个毛绒绒的、独角尖耳、十分可爱的灵兽,正是正一天道曾经的颜值担当,灵兽也呆。

“何事?”

天忌对林平之感官不错,为正道不惜身,又是道家正宗功体。

但他沉默寡言,顶级社恐,就来了个寡澹的何事。

“天忌兄有所不知,我虽是修的道家功体,却并不会道术道法,只有一些最基础的理论知识,我对道法十分仰慕,不知你能不能引领我入门?并非入正一天道,只是基础道术的入门。”

“嗯……”

天忌一听对方求他引领入门,还以为是要拜师,这多少有些唐突,但他转念一想,正一天道上一辈的三个师兄弟,全都去仙山开店卖豆干了,现在派门就他一个光杆司令,要是能多个同门,也算他将正一天道发扬光大了。

而且是数量足足翻了一倍呢。

他再一听,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怎会如此突兀,一见面就要拜师,人家只是想要最基础的道术入门知识。

也好,这人谈吐不俗,态度又十分诚恳,他一个人隐居,身边就有个灵兽,还没什么驱鬼业务,也挺无聊的。

“那跟我来吧。”

“多……”

“呜呜哇哇!”

俱神凝体很高兴,却谢字都没说出口,就被毛绒绒的小家伙嗷嗷叫着打断。

也呆这小东西不愧是灵兽,呜呜啊啊的,竟然能如说话一般,让人领会他的意思,“天忌,你要教他道术,问过本呆的意见了吗?”

“嗯,你有意见?”

“本呆要考验……哇,棒棒糖!”

也呆也话没说完,就被一根红红蓝蓝的棒棒糖吸引,抢过去一顿勐舔。

“吸熘,以后每天一根棒棒糖,本呆就同意了,吸熘。”

也呆的考验,俱神凝体顺利过关。

“见笑了。”

“那里,也呆天真可爱,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嗯,走吧。”

俱神凝体就这样跟着天忌去他隐居之处。

他不只是想要帮长生分体学一下道术,而且也和本尊分体商量一下,决定继续潜修精进,锻炼神识,修炼功体,参悟武道。

他之前是被自身实力迷了眼,天晴了,雨停了,他觉得他在霹雳世界也挺行了。

却忘了向日斜不过一个勉强够一线的高手,东方鼎立也并非绝顶。

这次魔城灭火,他直接被傲笑红尘一剑噼醒了。

他距离绝顶高手,仍有肉眼可见差距。

而且即便绝顶高手,就能解决灭世危机了?就能阻挡那位环保大帝了?

显然是不行的。

若他现在就满足了,满足于一线角色的定位,然后一个勐子扎入这滚滚红尘。

那他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他还有更大的目标要完成。

所以他才要继续潜修,不只是抓紧一切时间变强,更是理清思路与心绪,认清自我,保持敬畏之心,与勇勐精进的动力。

俱神凝体去学习道术和潜修,长生分体则只关注圆儿,设法弄出阴阳骨的替代品,如此也能有更多精力研究学到的道术,继续精进。

本尊则随素还真与净琉璃菩萨上了圣域万圣岩。

万圣岩并非单一门派,而是许多佛门宗派构成的联盟性质的组织。

有点像双龙世界的佛门构成,但更紧密。

就好像静念禅院和慈航静斋是双龙世界佛门领袖。

大日殿则是万圣岩最高宗派,一步莲华,也就是桃子大师是其精神领袖。

而林平之本尊与净琉璃菩萨、素还真去的,则是最外围的迦叶殿,相当于火焰魔城第一殿,也是当年对抗异度魔界的先锋。

622.分离 “当年玄宗不惜牺牲,用宗门作为封印第四角,完成封印,却未通知迦叶殿,导致我迦叶殿伤亡惨重,十不存一;

也是当年最后一战,天座与异度魔界魔君两败俱伤,各失其心,导致天座只能以魔心续命,却只留下一句‘魔心不可失’便陷入昏迷;

这也是万圣岩入口处留字“吾佛未还心,江湖壁上观”的缘由……”

靠着净琉璃菩萨的面子,林平之与素还真一起被迦叶殿主持地乘一阐提接见。

一阐提也为三人解说当年事情,和火焰魔城已现,圣域却仍封闭,只作壁上观的原因。

林平之却知道一阐提没说全,当时应是阎魔旱魃暴捶了天座,将其佛心打出,然后萍山练峨眉出手,背后一招道留萍踪,将阎魔旱魃的魔心打飞,才有了现在众人看到的局面。

但他自然无意拆穿,也没有心思拆穿。

他全部的注意力,全都在魔心上了。

【舍利子老大,魔心给佛体续命,这不成了佛魔同体了吗?】

【汝当知道,佛魔同体并非阴阳调和那般简单,亦非只有精神融合,那是最极端的理念冲突,至今你我也不可佛魔同修,便是此理。】

【那天座这是什么状态?迦叶殿有阵法封印,我不能用神识探查。】

总不能刚来就触动封印,然后被人赶走。

【天座意识还在,正在与魔心抗争;魔心并非靠医术接续,而是入侵,魔心内仍有阎魔旱魃一部分神识;

或者说异度魔界魔、鬼、邪三族,魔族肉体十分强横,便如败血异邪心脏是其能量核心,阎魔之心,本就代表其生命核心,自有其意志;

天座必须要用全部神魂和意志来对抗魔心,佛体才不会被魔化。】

【原来如此……会不会阎魔旱魃那边也是类似情况?

天座会不会也有一部分佛门功体锁在心脏中,不然其实力弱于阎魔旱魃,又是人类,其心不会有其神效;

更何况,若非佛心特殊,阎魔旱魃大可取下佛心,换一颗魔族之心便是了。】

【这是很合理的推测,记忆中,阎魔旱魃死后,直接灰飞烟灭,没有死后魔魂投入天魔池,用那魔君特权的一次再生机会,便是他魔躯常年受到佛心影响,体质乃至神魂都受其影响。】

【神魂受到影响……怪不得舍利子老大你要改造长日狂阳,你我或许真的有机会。】

【尽力一试,吾要走了。】

【我们去哪?要等素大饼……舍利子老大你几个意思?】

【阎魔旱魃乃是最为骁勇善战,最纯粹的战魔,忠于魔界,百死无悔,其意志几乎完全没有改变的可能,吾要将绝大多数神识投入魔心之中,尽全力一试。】

【舍利子老大你真是越玩越大……老大,我没了你可怎么活啊,我活不了了投胎找谁啊?没有你我虚的一笔啊。】

自打穿越,就有舍利子陪伴,两个意念从不分彼此,这一下就要分开,而且还要断了联系,林平之忽然有点慌。

【吾会留下最后一分神识,为汝保留一次穿越之能,以防万一……吾不在时,汝要小心。】

人心佛性,一体两面,林平之不舍,舍利子又岂是无情,谁也没有超脱,全都在这红尘中。

只是救世乃舍利子天命所在,佛心所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交代一番,直接离去。

悄声无息的,林平之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心少了一块,不由得怅然若失。

“平之老弟,平之老弟。”

林平之浑浑噩噩,神不守舍的跟着出了万圣岩,让素还真不由得讶异又有些担心。

净琉璃菩萨却感应到了甚么,却也没有说话,那是那位佛友的天命,无需她干涉。

“无妨,只是感叹形势复杂,一时间想得入神,没有素贤人的绝顶才智,脑子有些乱。”

“哈,平之老弟赞谬了。”

素还真什么人物,自然知道肯定有事瞒着他,但他也注意到净琉璃菩萨的反应,知道不是甚么为难的,不得已的,不好的事情瞒着他。

他也就不再强求,顺势而为。

反正他也要换马甲了,今后暗中活动,有的是时间观察局势。

“接下来,素某要去找师弟,与他商议之后局势,平之老弟你呢?”

刚问完,却发现林平之又发上呆了。

素还真有点无语,你是也呆啊,动不动就发呆?

好在林平之马上回神,“俱神凝体传信,魔焰火海已灭,详情听说……术法被破,外界火焰就成为普通火灾,人力便可扑灭。”

“太好了。”

素还真由衷松了口气,“众人辛苦了,如此便是魔界入口与封云山解封,嗯……”

“素贤人,封云山能否顺利解封,关系到玄宗能有多少人加入到对抗魔界之中,魔界必然各种手段齐出,不若另作准备,明暗双线……”

“嗯,平之老弟此计甚是高明,素某佩服。”

“少来,我可消受不起素贤人如此吹捧,你再说,我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哦。”

“哈,素某乃是真心实意啊。”

“免了免了,我便去找剑僧玄莲,怎么说也有一面之缘,大家都是野和尚,也应有共同语言。”

“平之老弟辛苦了。”

素还真说着一甩浮尘就要行礼,吓得林平之休一下就化光跑没影了。

“太危险了……”

林平之跑远,脑门上冷汗都下来了,感觉素还真才是最危险的人物,简直防不胜防,今后还是少接触为妙,接触久了,说不定哪天就嗷嗷叫着找恶势力同归于尽去了。

林平之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剑僧玄莲,但他知道苦境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武林公开庭。

这就相当于古代的新闻网站,甚么时事热点,都会在这里公布。

然后就有许多好事之人,将消息散布江湖各处。

这里也可以发布各种消息,比如说找人,发任务,求职甚么的。

林平之就准备到武林公开庭,找三口组。

要说找人,自然是天下第一丑第一贱却也是第一福星的秦假仙了。

然而他还没找到发文的地方,贴张榜告示,就先遇到个熟人。

林平之不由得一挑眉毛,阴川蝴蝶君这小媳妇,怎么不陪他的阿月仔,却跑公开亭来了?

623.翳流动作 蝴蝶君不但没有小媳妇似的缠着他最心爱的阿月仔,还一脸严肃,双目冰冷,满身杀气的样子。

而他周围也围着许多武林人,全都对他刀剑相向。

而且这群武林人林平之还见过,正是上次他帮公孙月打发掉的,那些寻她以前的身份“黄泉赎夜姬”报仇之人。

这些人显然是没听林平之劝说,不肯善罢甘休。

但真的能怪这些人没眼色吗?

有些或许是,这群寻仇之人,不乏有那种好事的、求名利的。

但也真的有被黄泉赎夜姬犯下累累罪行,誓要血债血偿的。

而蝴蝶君一个收钱买命的杀手,能有底线就不错了,也不能指望他有多少正义之心,尤其是关系到他心爱之人。

真给这小媳妇惹急了,他真的会开杀。

“在场所有人,统统听好。”

果然就见蝴蝶君鼓荡真气,寒声开口,“你们口中的黄泉赎夜姬,现在是我阴川蝴蝶君罩着的,所有的梁子,都由本蝶架了,有仇有怨,都可以找蝴蝶斩来报销。”

林平之一声叹息,刚想过去,却又停住。

因为暗中忽然多了三股气机,三股对蝴蝶君的杀机。

有心人并不是只弄了些妖道角找蝴蝶君麻烦,更有杀手招待他。

虽然不是蝴蝶君这样的最顶级的杀手,却也黑衣蒙面,功体不俗,至少都是有真元的,属于非常高级的档位。

但这又怎么会被蝴蝶君这个北隅传说中的杀手看在眼里?

他不但没放在眼里,而且有些不耐烦,“这样的货色,也敢对服本蝶?简直有失格调!”

“不可啊!!!”

忽然一个没鼻子的声音一声大喊,却彷佛发号施令,暗中三个杀手一起出手了!

却连让蝴蝶君用绝式的资格都没有,被蝴蝶君随意几刀,便打飞暗器,更斩下三人手臂。

杀手果断离开,却也是蝴蝶君放他们离开的。

妖道角们自然一哄而散。

却仍放狠话,“蝴蝶君你别得意”,“我们一定会报仇”之类的。

“蝴蝶君啊,你太冲动啦!”

没鼻子的声音,正是秦假仙,带着两个小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你想保护公孙月是好心,但若行为过激,反而会火上浇油啊。”

“本蝶哪里过激了?不过几个杀手,正好杀猴吓鸡,让一群没眼色的家伙擦亮眼睛,看清楚本蝶的本事,想清楚惹到本蝶的代价。”

蝴蝶君正说着,就见林平之也走过来,“又是你,怎样,又想说教?你自我感觉真是良好。”

蝴蝶君还记着上次的事情,虽然他知道,他其实应该感谢林平之阻止公孙月开杀。

但谁让上次公孙月当着林平之,狠狠的训斥了这个小媳妇呢,他感觉实在是没有面子。

林平之也懒得与他计较,“我来是找秦先生的。”

“那正好,两个啰嗦的家伙,本蝶不奉陪了。”

“稍等。”

“怎样?买卖昂贵,相杀免费。”

“蝴蝶君,我知你心情不好,但也不能失去冷静,言尽于此。”

林平之本来想说东方鼎立之事,但他又不欠蝴蝶君的,不听算了,他跟秦假仙说,让忠烈王府提高戒备也是一样。

“哼。”蝴蝶君化光一闪而逝……却又化光回来。

跟着对林平之双手抱拳,欠身行礼,“本蝶心情不好,言语有失,请你大人大量。”

搁蝴蝶君自己,他就真的走了,管他呢,不论什么麻烦,敢找过来,统统砍了就是。

但他不傻,知道他那态度惹人不快了,而对方肯定是有什么消息。

为了心爱的阿月仔,他愿意放下高傲,甚至放下自尊和面子。

“无妨,大家相识一场,无需计较。”

林平之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大气,你这朋友蝴蝶君交了,上次多谢你替阿月仔出头。”

“我知你一心全在公孙月身上,便免去客套吧。”

林平之笑笑,改为传音入密:

“我无意中发现,东方鼎立被蛊皇僰医人所救,其人出自翳流黑派,手段十分诡异,救东方鼎立显然不是悬壶济世,若东方鼎立去找公孙月,你当小心提防。”

蝴蝶君听完,面沉似水,知道林平之所说并非空穴来风,随意指责。

他有杀手的直觉,感觉发生在公孙月身上的事情绝不寻常,满满都是阴谋的味道。

“这人情本蝶记下了,请。”

蝴蝶君话不多说,化光飞速离开。

“林老弟,你找老秦我有事?”

秦假仙看似是个搞笑角色,却有七窍玲珑心,跟素还真是好搭档,也知道林平之是自己人,故而表现的十分熟络。

“便是如此这般……”

“哈,林老弟,找人正是老秦专科的,而且老秦我刚见过谈无欲,知道他与那位破戒僧有过接触,而且正在寻找醒恶者。”

“如此多谢了,待有闲暇,再请三位喝上一杯,请了。”

“好说了。”

林平之辞别秦假仙,却没有去找剑僧玄莲,而是去了烟霞谷。

“无艳。”

“……”

姥无艳不但没理林平之,还带上了老巫婆面具……既然你瞧不上本姑娘胭脂俗粉,干脆也不要瞧了。

知道姥无艳气什么,林平之笑笑,“无艳,我在江湖上,见到了很有意思的尸蛊呢,多亏你给我的心得手札,不然我肯定要吃个大亏,多谢你了。”

“哼。”

林平之轻声软语,又提起来尸蛊,姥无艳虽然冷哼一声,却摘下面具,然后给林平之倒茶。

“尸蛊虽非西苗之地独有,但能让你差点吃大亏的,却必定不凡,你与我说说那尸蛊宿主的情况。”

“便是如此……”

“这……”

姥无艳闻言,神色逐渐凝重,“尸蛊能维持宿主七成以上功体,还能快速愈合……”

这种情况,她只想到一个可能,门派中尸蛊术最强的蛊皇一脉。

“你知我出身,你……能不能尽量不与那尸蛊宿主接触?”

姥无艳有点为难的看着林平之,带上点恳求的神色。

“无艳放心。”林平之轻轻握住姥无艳的手,“我知道不少翳流黑派的事情,也知你只想平静生活,不想与外界纷扰有所牵连,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但我还是担心,一入江湖无尽期,你……”

624.观阵(上) 林平之没有再不解花语,没有再辜负美人恩。

“嗯……”

嫩白玉臂,冰凝玉肌,悠悠转醒,粉面通红。

眼神却逐渐变得审视,甚至是批判。

无它,姥无艳初次经历,被折腾得够呛。

所以她现在的目光就很有批判性……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那自然是熟能生巧,巧能生精了。

“无艳多有劳累,再睡一会吧,我去做些吃的。”

“嗯。”

林平之起身,却又被一双玉臂从后面搂住。

“你不许辜负我,绝对不许,不然我……我好怕。”

姥无艳语气里充满了不安感,她最擅长的东西,对方却完全免疫,连吓唬人都做不到,她感觉好无助。

“无艳莫怕,我这就证明自己。”

“怎么证……喂,你做什么啊?”

“鞠躬尽瘁啊。”

“你……”

林平之一番努力,让姥无艳多了许多经验,想必再来几次,就能熟能生巧了。

吃了个温馨的午餐,两人一直腻歪到下午,知道姥无艳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林平之自然小心呵护。

“你这就要走了?你……哼。”

林平之终究有事要办,虽然这样有点渣的嫌疑,但他也很无奈。

“无艳,异度魔界非比寻常势力,不是隐居便能躲过的灾劫,我必须主动面对。”

“我知道……但我终究不愿,更希望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

“无艳,总有一天,但抱歉,却不是今天。”

林平之也很不舍,舍利子离他而去,他心里一直有一片空白,真的有种留下来的冲动。

却知道现在不是低迷消沉的时候。

不过离去之前,俱神凝体那边,正好学了一些道门阵法基础,林平之本就精通奇门八卦,更学了鲁妙子的迷阵。

便利用烟霞谷周围地形,为姥无艳建了一座迷阵,多一层防护,也多一些安心。

将阵图交给姥无艳,林平之这才以诺大毅力,咬牙离去。

他找到剑僧玄莲的时候,这野和尚正在与人动手。

确切地说,是正在与一只眼珠子动手。

果然,异度魔界见到四雅杂诗郎现身后,自然要寻找当年设立封印三人。

这眼珠子是异度魔界的魔将,殁惑之眼,实力也就一般,不过有特殊神通,能让六先知看到他所看的景象。

他既能负责侦察,又能让六先知即时获得第一手信息。

不过武功真心一般,比六先知都差得多,惹急了剑僧玄莲,让他一个大招,噼碎了魔眼形态,显出人形原身。

殁惑之眼已然重创,正要离去,却突然一道清圣佛光剑芒,将他一剑枭首!

“嗯?”剑僧玄莲虽是武僧,却仍有慈悲之意,降妖除魔却仍留有最后一丝余地。

见这剑招如此杀伐果断,他不禁好奇。

然后就见到了陌生的面容,却是熟悉的不动明王种子字。

殁惑之眼化作飞灰,魔躯随死,但魔魂未散,正要离开,却忽然被一股宏大的精神意志束缚。

林平之以涅槃寂灭之意,让魔魂彻底消散,不让其带回任何信息,这才笑着对剑僧玄莲说道,“睡罗汉大师,久见了。”

“哎呀,果然是你,佛友,你这是经历了甚么?”

“菩提枯荣,涅槃轮转。”

“真是奇妙。”

“那非重点,重点是大师被异度魔界盯上了啊。”

“本就有贫僧的因果,贫僧也不准备再躲了。”

“大师见过谈无欲,当知玄宗仍被封印之事?”

“嗯,谈无欲去找醒恶者,那是个十分麻烦的人物,但谈无欲应可说服,想要解封,他也必须说服,因为构建封印的是我三人,阵法乃是复合阵法,解封也必须是三人。”

“大师单人不可破阵,但有无办法削弱阵法,让人神念透过,探查其内虚实?”

“嗯,虽然有些难,但并非无法,你有什么想法?”

“听闻异度魔界诡计多端,手段令人防不胜防,我想应作多手准备,大师可愿先去封云山观视一番?”

“可以,一把老骨头,也该多活动活动了。”

封云山。

本是苦境与道境的通道,封云舍生道的入口,也是整个玄宗宗门被封印之地。

“嗯?那不就是玄宗二道者,为何躲躲藏藏?”

到了这里,林平之却让剑僧玄莲收敛气机,让他对此十分不解。

林平之便解释道,“这嘛,明面上有两位道者,咱们正好成为暗线,暗中多一份保险。”

“也可。”

剑僧玄莲没那多弯弯绕心思,见林平之另有想法,他虽然摸不透对方的心思,却愿意相信至少对方没有歹心,便听之任之。

“嗯?这人手段不俗啊。”

暗中观视,听着与玄宗二道者同来的任沉浮,将天蚕蚀月夜重生设下的封印说的头头是道,并且解开封印表象,现出其中暴风骤雨雷霆之阵。

跟着任沉浮还解说,此阵不可贸然破之,因为其中有异度魔界的暗手,若贸然破阵,只会让暗手爆发,不但破阵之人有性命之危,更会连累封印后面的道境玄宗。

“佛友,有这位任沉浮先生,似乎用不到你我担心了呢。”

林平之见剑僧玄莲如此说,玄宗二道者更是对任沉浮十分信服。

也不由得暗赞一声,任沉浮演技高超,心思深沉。

他先是与吞佛童子合谋,站在魔界对立面,又帮助玄宗二道者解封,进一步获取信任。

但一切行为,都只是为了隐藏最大最深的陷阱,让人到时候毫无防备的跳进去。

若不是林平之有剧情优势,他都……好吧,他见过太多,经历过太多,早就是彻头彻尾的怀疑主义者,他才不信有这种巧合,刚好需要解封的时候,刚好就遇到一个好心人,还是个专业的?

但若说出来,这一切就成了他的无端猜测,反倒会让人误会他别有用心。

所以林平之什么都不跟剑僧玄莲说,也不去跟任沉浮斗智斗勇,既然知道此人有问题,那么绕开他,不等他计划成功,就直接将问题解决就是了。

但现在的问题,却不是封云山原本的封印。

“佛友,贫僧对阵法虽略有研究,但这样破阵就毁阵,还要反噬破阵之人的鬼玩意,贫僧是真的没办法啊。”

“这嘛……”

625.观阵(下) “大师可否先与我讲述一番这个阵法的特点?”

林平之本也精通阵法,但都是奇门遁甲、易数八卦、视觉错差等等,说白了就是数学问题。

双龙世界也有天地元气,但太过惰性,用真气都很难震荡激活,就更别说单纯的用阵法了。

所以可以利用天地元气的阵法,他仍是无从研究。

好在如何摆阵利用天地元气,其基础也是易数易理,先天八卦,林平之相当于已经打好了地基,最为坚固的地基,现在就差搭建楼阁,也就是高级应用了。

他又从剑子仙迹那里得到了入门理论,又有天忌为他讲解一番,真正领入门,关于阴阳五行阵法的掌握,突飞勐进了一大块。

现在正好就有一个高阶的桉例,旁边还有一个阵法方面的大师,他当然要趁机学习一番。

“此阵以周围环境,天地五行为基础,聚水为阵,引风化云,阵成风雨雷霆之势,更因此地乃是两界通道,设阵之人还引入了周围空间变化,阵势显露一半,藏起一半,并且不停变化流转,所以每一个时辰显露出的阵法都有差别……”

剑僧玄莲不愧封印异度魔界的高人之一,阵法造诣极为精深,将阵法特点一一剖析分明,而他自己也边分析边赞叹,设阵的当真是位高人。

林平之也如同干燥的海绵如水一般,迅速吸收剑僧玄莲讲述的阵法知识,提出一些疑问,又举一反三,提出一些新颖的角度。

“佛友对阵法一道,虽是初学,却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当可成为阵法大师。”

剑僧玄莲也很惊讶,过了一把好为人师的瘾,却将重点放在“假以时日”上。

那意思你就算天赋再高,也不可能现学现卖,赶在玄宗二道者之前破阵吧?

林平之表示怎么不行?只要我现在就抹脖子,马上就能吓你一大跳!

好吧,抹脖子暂且按下,转世投胎也不急于一时。

而且即便现在,林平之也有了想法,“大师,你说阵法以周围天地五行为基础,那么断绝阵法与周围环境和灵气的联系,是否阵法便不攻自破了?”

剑僧玄莲微微一笑,“这虽然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但问题是如何隔绝呢?佛友可有水龙珠、定风石、引雷木等奇物?”

“奇物到时没有,但我有一位朋友,修有特殊功体,直接引阴阳二气,五行元气入体,以身为阵……若他自身设阵,以火导风,以土吸水,以金引雷,以自身天地阵法,引走此阵……”

“哎呀。”剑僧玄莲瞪大双眼,抚掌赞叹,“如此便不是破阵,而是引导阵法转移,因势利导,借力化力,佛友此法,当真奇思妙想!若佛友你那位朋友真有你所说的能为,此法当真可行。”

“那么我便联系那位朋友一试。”

“如此贫僧也去找四雅杂诗郎,若此阵能破,便可一探原本阵法。”

“有劳大师了,请。”

剑僧玄莲化光离去,林平之却只用神念呼唤长生分体。

长生分体在琉璃仙境带熊孩子,倒是解救了屈世途,给两个熊孩子管得服服帖帖的。

长生分体也开始教圆儿识字,为他启蒙,教他常识和规矩道理,助他化去野性。

也教他一点筑基的功夫,并借此研究阴阳骨的特性。

阴阳骨乃是极为特殊的条件,佛剑舍利、邪兵卫之力,两种极端对立的力量,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并且佛邪极端,变为阴阳极端,奇妙无比。

可说是得天独厚,应运而生,天下间仅此一份。

其中蕴含直指阴阳大道的玄妙至理,而且阴阳骨便是圆儿的骨骼,这就相当于阴阳功体,本身就可看作一部功法。

长生分体这段时间对其分析研究,感觉受益匪浅。

“屈先生,我有事外出,劳烦你看好阿九和圆儿。”

“哈?!林明老弟,不要了吧!你有什么事情?若是跑腿送信,我替你去办。”

屈阿伯说的斩钉截铁,却是两股战战,满头冷汗,瞬间就被熊孩子拆家的恐惧笼罩心头。

“哈,放心,圆儿和阿九都知道那样做是不好的,不会再淘气了。”

“老弟你说的轻巧,那只是你有手段降伏那两个小恶魔,你一走,他们立刻本性复苏啊。”

“好啦,我再叮嘱两个孩子一番,而且慕少艾只是去看看剑子仙迹的情况,再去拜访一位好友,算算时间,他很快就能回来啦。”

长生分体安慰了一下老屈,又叮嘱了一下两个小的,这才化光离去。

正好路途距离武林公开庭不远,破阵又不是特别急切,任沉浮忽悠玄宗二道者,肯定是要做足戏的。

长生分体稍微绕了个道,去看看这些天有什么大事件。

然后就见到公开庭周围聚满了人,而且人声鼎沸。

“蝴蝶君该死!”

“黄泉赎夜姬罪无可赦!”

嗯?不是吧,他都已经提醒那小媳妇了,也传信慕少艾,让他盯着点,结果公孙月还是中招了,给忠烈王宰了?

来不及细问,赶往忠烈王府,远远一看,并没有人人素缟披麻戴孝,稍微松了口气。

“请问药师慕少艾来过府上吗?”

长生分体向门房询问,得到确定的回答,“劳烦通传一声,我找药师有事说。”

忠烈王府规矩大,进门就要交出兵器,还要搜身,这特殊时期,就更是麻烦,长生分体只说认识慕少艾,估计也进不去门,干脆外面等着了。

“药师请了,我是林明,平之的好友……”

不多时,慕少艾出府,长生分体简单自我介绍一番。

“欸,虽然有平之老弟传信,药师我还是来迟一步……”

慕少艾没找到剑子仙迹,因为剑子已经被仙姬急病乱投医,送给蛊皇僰医人了,他又得到林平之传信,赶往忠烈府。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蝴蝶君赶回浮光掠影时,公孙月已经见过东方鼎立,中了僰医人的暗手。

这时僰医人的手下又去指示那些债主去忠烈王府告状,忠烈王请公孙月前来质询。

蝴蝶君赶往忠烈府时,公孙月已经受控制而狂性大发,一掌拍中忠烈王了。

626.笑蓬莱 然而林平之的提醒,终究是起到了作用,蝴蝶君晚了一步,却没晚到家。

他还是即时阻止了公孙月,忠烈王只是被打得奄奄一息。

然而忠烈王的杀劫却没算完全度过。

蝴蝶君是干什么的?收钱买命的杀手,他就是有点底线,有点人性,不是坏人,却也算不上好人。

他见公孙月就算没杀人,但给忠烈王打个多半死,就剩最后一口气。

这同样是惹上大事了。

他点晕了公孙月,当即就想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砍了所有目击证人,然后再砍了忠烈王的脑袋,再为公孙月顶下罪责。

好在他也没真绝到这个份上,这年头只是一闪而过,跟着就想要带着公孙月逃跑。

而这个时候,药师慕少艾也姗姗来迟,好歹是拦住了蝴蝶君。

蝴蝶君当即就想相杀,却被慕少艾劝阻,然后说清楚来龙去脉。

慕少艾是会劝人的,当即就说,背后阴谋者,本就是针对忠烈王府,这是翳流黑派在报复当年被忠烈王召集众正道侠士覆灭之仇。

又说他可以证明公孙月的清白,说他已经看出公孙月被人下了暗手,这件事上,她同样是受害者。

而且慕少艾已经暗中释放药烟,给公孙月弄醒。

这下好了,就算蝴蝶君还想争辩,公孙月却不肯走,老老实实听从慕少艾安排。

而慕少艾当年自愿行苦肉计,黥面受刑,打入翳流黑派内部,在忠烈王府也有不小面子,他又是医者,救了忠烈王的命,也安抚住忠烈王府众人。

“药师我已经替公孙月取出控制她心智的尸蛊,忠烈王府众人已经知道她在这事上是清白的,但忠烈王并未醒来,而且黄泉赎夜姬的旧事也要有个交代,所以她与蝴蝶君仍暂时留在府中。”

“有药师主持此事,当能有个让众人可以接受的结果,我便赶去封云山了,那边情况如此……”

“嗯,有你如此谋划,老人家也很放心。”

两人交流一番,约定哪边有了结果,都互相告知一声。

封云山。

林平之长生分体化光而至时,他本尊正在参悟阵法。

“如何了?”

“算是小有收获,但还是你精通阴阳五行之道,更可直接连通天地。”

本尊将心得体会都与长生分体互通,“此事交你,我再去请几名帮手压阵。”

“嗯,此地有我即可,本尊再去盯着点任沉浮的动作,还可……”

交流一番,本尊化光离去。

林平之先去找了大战之后略作修养的佛剑分说与傲笑红尘,这两位都是人狠话不多的,只要是为正道出力,就是最佳免费打手。

因为之前林平之的加入,两人消耗都不算很大,就连佛剑分说也已恢复了七八成,这次只是压阵以防万一,当无问题。

林平之当初听到,任沉浮说要破除阵法的风雨雷电,就要借助暴风谷内奇人的奇物,移风转岳镇天珠。

林平之不知道暴风谷在哪里,却记得任沉浮带玄宗二人去暴风谷,并未找到其主人,然后又去了苦境知名的烟花场所,笑蓬来。

笑蓬来的主人名叫金八珍,也不知道怎么攀上的关系,跟道门奇人萍山练峨眉是八拜结交的好姐妹。

金八珍的女婿又是神针惠比寿,他跟药师慕少艾是好友,还是钜锋里的成员,跟天险刀藏,也就是那位很古龙的竹筐大侠是好友。

笑蓬来也是未来多方汇聚的焦点之一。

笑蓬来两大头牌,一个叫倾君怜,一个叫色无极,都是那种听着七分雅,但细品九十三分骚的名字。

但这两位都是卖艺不卖身,以歌舞闻名。

不过即便如此,或者说正因如此,两人才倍受追捧。

男人嘛,就是要这种看得见摸不着,想入非非的劲儿。

反正大家都摸不着,就都可以幻想独属于自己,要真是一点朱唇万人尝,反倒没那个劲头了。

金八珍也是十分的会做生意,两大头牌远近闻名,想要欣赏两大头牌歌舞的,除了某些固定的至尊贵宾,其他就算砸钱,都只能排到三个月之后。

谁要说能当天来了兴致,当天就请客去看个倾君怜或色无极的献艺。

那面子真的太大了。

林平之显然就没有这种面子。

镇天珠的主人名叫恋风情,一个油腻的中年男子叫这种名字,那也是骚的可以。

而他虽然很骚,却也没有甚么面子,排了半年多的队,才看上一次色无极的表演,这又排了半年多了。

然而任沉浮却有这种面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一封书信,就让人放行,将其连带恋风情,玄宗二道者一起请了进去。

“我怎么进去呢?”林平之有点挠头,这显然不是砸钱就能进的地方。

但要是潜入……既然是在苦境开场子,自然要有在苦境镇场子的实力。

金八珍手下也请了不少打手,而且客人中也不乏好手。

尤其是突然被打出来一群人。

打人的那个,更是个一线高手,林平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倾君怜的情人,也是幽燕征夫的头牌杀手,精通暗器暗杀的愁落暗尘。

算了,外面等吧,林平之的目标是任沉浮,不愿节外生枝。

“平之老弟,你也来这种地方玩耍?”

却在这时,林平之身后传来一个贱贱的没鼻子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就见秦假仙带着两个小弟,一脸“我懂得”表情,贼忒嘻嘻冲他笑。

你懂个花非花啊!

林平之心说这让你宣扬出去,让姥无艳知道,以后是想他顿顿吃毒蛊拌饭吗?

虽然毒不死吧,但那也不是味啊。

林平之顿时气机明灭,全力施展幻灭身法,无声无息的带着三人离开原地。

这让打完骚扰倾君怜的恶客,要回去的愁落暗尘,都忍不住一回头,杀手对气机变化最是敏锐。

但回过头,却未发现任何异状,摇摇头,回去找他情人去了。

“平之老弟,你这是做啥?老秦我也是有家室的,但出来应酬一下,不是很正常嘛,这不会有损你正道侠士之名啦,反而会添些风流轶事哦,你就不想跟笑蓬来头牌传出点佳话甚么的?”

林平之不说话,笑眯眯的给了秦假仙一个很危险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627.色无极 笑蓬来,倾云轩。

林平之易容改扮,换了个平凡的相貌,坐在这里的至尊贵宾会员秦假仙身边。

秦假仙热情招呼,心里却不停腹诽,普通应酬都这样遮遮掩掩,比他老秦还惧内,也不知道家里河东狮彪悍到什么程度。

不多时,丝竹管弦,悠扬乐曲,烟雾鸟鸟中,一位衣着华丽,体态妖娆,娇俏动人的美人,如仙子一般登场亮相,翩翩起舞。

优雅舞姿,却似乎欲迎又止,欲拒还休。

一双长袖,随舞蹈环绕,似藏住美人,却有时隐时现,似乎风月无边。

果然,七分雅致,两分清新,一分脱俗。

剩下九百九十分都是撩人欲火中烧,欲罢不能。

老秦那等老色批看了,双眼圆睁,口水直流,下巴都快砸桌子上了。

呵,男人……色无极看遍在场男人,贪婪、欲火、占有,尽是馋她身子的低贱生物,不由得双目闪过不屑。

哦,还有那故作高雅,惺惺作态的,哈,还有两个道士,明明都来了,却故作不屑一股,真是可笑啊,可笑。

嗯?

色无极却发现一双不一样的眸子。

这人相貌极为普通,泯然众生的那种,但目光却很清澈,彷佛雨后空灵幽谷的清泉。

她见人见得多了,这样的眼神也不是没见过……好吧,这样彷佛不食人间烟火,让她彷佛置身寂静空谷的眼神,她是真没见过。

但这还不是最让色无极在意的。

最让她在意的,是这人虽然也有欣赏之意,却并不是特别欣赏。

彷佛她的舞姿只是很一般?

这色无极就不能忍了,这可是她内心的骄傲与尊严所在。

然而色无极却发现,对方真不是故作姿态,因为对方双眸随着她的舞姿而动,视线所及,竟让她感觉她的舞姿在那里,竟然有一丝瑕疵,是她忽略的地方,是她还可以再改进一点的地方。

这就真正奇了。

色无极真正引发好奇心了,这相貌普通的客人,竟然在舞蹈方面造诣极深?

跳到后来,色无极都有点敷衍了事,注意力全在林平之身上,一区跳罢,草草离场。

即便如此,也还是让一群老色批嗷嗷叫好。

林平之却有点挠头,他真没想到,只是纯欣赏的目光,看色无极跳舞,这再普通不过,再正经不过了吧?

怎么还让她盯着自己勐看?

记忆中,这位大艺术家口味十分特殊,喜欢的是蝴蝶君那小媳妇男扮女装的凤飘飘啊。

他却忘了,他长生分体以前看的都是谁跳舞,看的都是什么舞蹈。

那可是婠婠给他长生分体跳的,技进乎道的天魔舞,婠婠随他长生分体破碎虚空,那真是货真价实的天魔起舞,无尽诱惑。

色无极的舞蹈在他眼里,客气点说,也要略逊三分。

“哎幼,这位大爷~。”

色无极刚退场,打扮的骚包似的华羽火鸡(这位是金八珍旗下的老鸨子之一)过来林平之这里。

“大爷真是好运,我们无极姑娘有请呢。”

低低一句耳语,这妖艳的骚包拽着林平之就走。

秦假仙瞪大了双眼,看看林平之,看看老相好华羽火鸡,虽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但他这老色批能猜不出这什么意思?

老秦直接震懵了,这小子就算是个小白脸,但他现在化妆易容啊!这都能让笑蓬来头牌青眼有加?你小子荷尔蒙成精啊?!

林平之有心拒绝吧,但他现在是收敛气机,甚至以枯荣幻灭之意,寂灭了一身真元和气血的状态,装作一个普通人,这别说挣脱,他这形貌普通的样子,多说两句,都能引起任沉浮的注意。

林平之赶紧说道,“秦先生,外面有熟人找我,我先去见见,回来自罚三杯。”

虽然只能用普通人的力量,却也能以巧劲带着华羽火鸡往外走。

华羽火鸡也算机警,顺着林平之从大门出去,却不让林平之离去,“大爷,无极姑娘让我一定请你过去,你不要让我难做啦。”

难做,你干脆就别做了吧……林平之直接打消了这个想法,低调,低调为上。

好在人家一掷千金,不是只看色无极跳这一段舞的,而是有许多节目表演,色无极作为主角,也会表演几次,总要让客人尽兴而归。

华羽火鸡给林平之带到色无极闺房,关门退出。

“客人请坐。”

色无极很美,却不是柔美,多少有点英俊,而且也很大气,没什么女子的温婉,却让人感觉别有一番风情。

“客人是第一次来笑蓬来吧,敢问如何称呼?”

“在下石坚,见过姑娘。”

“石兄,你对舞蹈造诣极深,能否全面点评一番无极的舞姿呢?”

“可以。”

见色无极说话痛快,林平之也很直接,赶紧说完赶紧走,“无极姑娘的舞蹈已然达到顶级水准,只是奏乐之人水准不行,不能配合你的舞姿,以至于你习惯了配合曲调的节奏……”

色无极听得双目异彩连连,她听过的全是吹捧,从未听过如此犀利的批评。

“只恨未能早与石兄相识啊,石兄可愿与无极共舞一曲?”

“我只会欣赏,不会跳舞。”

“无极可以教你。”

色无极还真是大胆,站起来冲到林平之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好大的力气!!!

林平之感觉万钧之力抓住自己的胳膊,这才想起来,这位是能给十几丈大小的殷玳神兽一只手轻松举起来的怪力女。

倒不是这位不会收着力气,林平之感觉她双手一个劲的抖……似乎是第一次这么抓住一个男人?

他倒是知道,这位虽寄身笑蓬来,却并非卖身给金八珍,更像是被请来的大明星,但竟然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似的?

“姑娘这样不好吧,外面还有许多客人等着你呢。”

“没关系,让他们等好了,还是你看不起无极的身份?”

“不是,只是我只为应酬而来,对姑娘也只有欣赏。”

“你尽管欣赏,无极会让你更加欣赏的。”

喂,你是头牌舞者,还是霸道总裁啊?

林平之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晃神,就已经被色无极壁冬了。

喂,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啊,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628.樱花飘杀(上) 林平之并没有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他总不能给人家笑蓬来的头牌直接一拳干躺下吧?

而且人家一个姑娘,一心崇拜他的才华,他也真不好对人家做什么,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见林平之不知怎么的,就从自己的束缚中摆脱,色无极也不恼,也不失落,只是很坦诚很直接的问道:

“石兄,你果然身怀绝技,是否相貌也是伪装的?无极一片赤诚,你却要拒人千里吗?”

“无极姑娘火眼金睛,但请恕在下不能明言,抱歉了。”

“……好吧,我不会为难你,但你要知道,我是执着的人,我不会放弃的。”

林平之一脸无语,心说我现在去幽燕征夫,找杀手给蝴蝶君砍个半死,扔到这里来扮凤飘飘还来得及吗?

“无极姑娘……欸。”

林平之一声叹息,我这无可遮掩的才华啊。

他还真有点没办法,人家又不是找他麻烦不会放过他,他还真能给人家永除后患了不成?

拖一时是一时吧……对了,得再去跟秦假仙说一下,千万别暴露自己的身份。

返回宴会厅,却发现秦假仙不见了。

跟他两个小老弟一打听。

“大仔被华羽火鸡叫去了。”

然而老秦动作之快,更让人瞠目结舌,华羽火鸡已经手绢抹嘴,去了色无极的闺房。

人家色无极早就两手准备,让华羽火鸡跟秦假仙套资料了。

老秦脚步虚浮,顶着黑眼圈,气喘吁吁的回来,“老弟,不是老哥嘴不严,实在是那种情况下,老哥控制不住自己啊。”

林平之张张嘴,有心给这贱人两句,但见他要死要死的样子,也惟有无声叹息,人至贱则无敌啊。

算了,关键还是任沉浮与玄宗道者。

深夜。

表演终于结束,客人尽兴而返。

镇天珠的主人恋风情,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离开笑蓬来之后,立刻答应任沉浮与玄宗二道者,要跟他们去封云山解开风雨雷电奇阵。

却突然!

暗处突来数道薄如蝉翼的寒锋!

并不是幽燕征夫的燕子翎,也非愁落暗尘专有的蝉之翼,而是真正的寒冰。

却同样急速回旋,飘忽不定!

浓烈杀机骤然爆发,任沉浮与玄宗二人都心下一凛!

“好胆!”

“放肆!”

玄宗二道者瞬间大怒,抬手就是极招!

三道冰片被两人各自发掌轰飞。

任沉浮亦凝神戒备,忽然警觉大作,勐然爆发真元躲闪,却仍不及,刺啦声响,背部衣衫被无声无息飞来冰片划破!

却未见血痕,因为那冰片接触到他肌肤,就化作冰寒真气,让他背部一阵冰冷麻木!

任沉浮瞬间大惊,周身真元爆发,驱散入侵真元。

便是这时,突然一道身影闪过,冲向武功很是一般,仍未反应过来的恋风情!

“休想!”

两道者更怒,却见黑衣人已然冲至恋风情近前,不好发招,只得冲上前去,想要近身搏斗。

但黑衣人速度实在太快,已然抓住恋风情,周身光华一闪!

“江浪不息!”任沉浮自然毫无顾忌,全力一招轰出,“放下恋先生!”

然而他武功实在一般,更中暗算在前,无法调动全部功力,一招只打在虚影上!

“可恶!追!”

两道者立刻化光追上。

任沉浮却注意到黑衣人留在原地的一张字条,“若要镇天珠,三日后定风谷一谈。”

定风谷?任沉浮想不起来有这样一个地方,但也不要紧,不用定风谷,更不用三日后。

任沉浮手上光华一闪,化出一片樱花瓣,手掐法诀,樱花瓣消失无踪。

“可恶!可恶啊!!!”

玄宗两道者去而复返,连叫可恶。

他们自然是没有追上,不过十里就被黑衣人甩没影了。

“两位不必着急,对方留有字条。”

任沉浮十分镇定,想在他面前耍心机,就看有没有这份实力了。

林平之抢走恋风情,自然不是为了宰掉他,抢走镇天珠。

任沉浮刚从异度魔界出来没多久,怎么就恰好针对夜重生设下的法阵,找到一个正好对症下药的移风定岳镇天珠?

这恋风情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两说着,镇天珠更不一定是真的。

他只是为了拖延任沉浮的脚步。

就算任沉浮说,他刚好还有一个朋友,另有奇宝吸风镇岳移天珠,总要再做一番戏,再浪费一点时间。

林平之飞驰百里,正要找个地方给恋风情藏几天。

忽然漫天樱花飘散!

薄雾瞬间弥漫周围,杀机悄然来临!

果然,任沉浮摇人了!

警觉刚起,三道锋锐气劲电射而至!

非剑非刀非指,而是箭!

暗中已有猎手锁定林平之!

林平之又岂是任人宰割的猎物,气机明灭间,身形急速变换,躲开三道箭气锁定!

连珠三箭未能射中,暗中蓄势待发的猎手果断出击!

刚躲三箭,又来两刀!

一对狭长的狰狞弯刀,划过两道诡异弧线,再次锁定林平之动向!

林平之谨慎以对,只看两次攻击,此人已不在尸蛊控制的东方鼎立之下。

更何况这里空间变化,澹澹魔气充斥周围环境,限制林平之调动天地元气。

樱花飘杀,元祸天荒,异度魔界高等战将,自非易与之辈!

林平之双手中指一弹,两道叠加三重气劲的无相法指弹出,打偏双刀走向,再次躲开攻击。

暗中猎手终于现身,满头雄狮白发,威武战甲,头戴狰狞面具的猎手,悍然出击!

此乃异度魔界独有空间术法,可将空间通道投射至苦境各处,此处已是天荒道内,相当于元祸天荒的领地,他的狩猎场!

在这里,元祸天荒战力激增三成不止!

他双手一招,一对狭长弯刀招回手中,组成奇特弓刀,先射三箭气劲,再提双刃弓身攻上!

林平之仍以保守谨慎姿态,身形连转,躲开三道气劲,却已被元祸天荒抢到近前!

这一下甚至让林平之有一丝认知的错差,这里是天荒道,空间规则已与外界有细微不同!

但林平之仍不慌张,冷静应对,气机忽然枯萎凋零,明灭之间,却未身形变换,而是以不变让对方误判,突然刚勐无俦的招式,双掌轰退敌人!

战斗,却只是刚刚开始,龙争虎斗,还在后面!

629.樱花飘杀(下) 弓,与刀剑拳掌不同。

虽然都是远程气劲,但使弓之人,更隐蔽,更有耐心,更多算计。

弓也与暗器不同,虽隐蔽,却并非无声无息,而是迅勐狠绝,直指破绽要害。

而元祸天荒还不只是一个顶级的弓者。

有异度魔界的天荒道,这个“随身自带空间”,比林平之的意境、长生分体的掌控天地,更加过分,将周围环境化作绝对的主战场。

绝对适合元祸天荒的环境,压制除了异度之魔所有对象的功体。

更能让他在弓、双刀、双刃弓刀之间无缝切换,无缝衔接。

让他彷佛一人三化,暗中突施冷箭,马上近战缠斗,再以重兵器致命一击。

特殊环境,让他更快、更勐、更持久。

与他同一水准之人,甚至哪怕强过他一线的敌人,在天荒道之中,都要落于下风,然后承受他无休止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直至气空力尽。

林平之就是与元祸天荒同一水准之人,综合实力要比他稍微强一点。

他也受到天荒道影响,受到压制,变为与元祸天荒持平,甚至稍占劣势。

他现在就在承受元祸天荒狂勐的攻势。

但林平之不会气空力尽。

即便他没有地利,不能吸纳天地元气恢复功体。

但他可以吸收魔气恢复啊,他之生死无常,枯荣幻灭真意,菩提涅槃轮转法功体,可将一切能量枯萎凋零、涅槃寂灭、轮回转生,转化为自身真气。

包括他自己用掉的真元。

可以说只要不是林平之完全无法承受,扔进去就死的绝地,林平之就没有不在主场这一说。

吾心安处是净土,涅槃寂静,何处不是吾乡?

所以元祸天荒与林平之交手已数十回合,也只认为林平之是那种功力特别深厚,内息特别绵长,特别能坚持的。

他却不知道,林平之的消耗,其实比他还小一点。

毕竟他是消耗十分,补充七八分。

而林平之能补充九分半。

所以虽然略占下风,但无论元祸天荒如何勐攻,手段尽出,林平之也几次险些被对方抓到破绽。

但百十回合过了,险些仍是险些,该抓不住仍是抓不住。

元祸天荒都有些打出燥火,招式更加狂野。

林平之却仍是沉着应对,心如止水古井无波,严防紧守,滴水不漏。

他甚至在逐渐熟悉元祸天荒的招式战法,战斗风格,在心湖中逐渐构建元祸天荒的倒影,随着倒影的逐渐清晰,他应对的越发自如。

两百回合,三百回合……

直到这一回合,点点樱瓣飞散,缤纷缭绕,不但阻挡视线,更是迷惑神识,随之迅勐一箭射出。

林平之似照常应对,气机明灭,幻灭身法飘忽不定,躲开追踪之箭,却在元祸天荒持双刃弓刀攻来之时!

只见林平之不再拆招,不再破招,而是抢攻!

枯荣幻灭,荣转极荣,他本就极快的速度,再快三分!

元祸天荒发现,他的锋刃砍中对方肩头之前,对方就要先一指点到他的小腹!

若不想两败俱伤,他只能中途变招!

但他很想!魔族战将,视战死为最高荣耀,视高手留下的疤痕为勋章,只知歼敌,不知退缩,不知犹豫!

元祸天荒竟不闪不避,即便小腹被贯穿,也要砍下对方一臂!

他小腹贯穿,在天荒道,他仍能奋勇厮杀,盘肠大战,对方若失一臂,必败无疑!

刹那间,元祸天荒感知对方一指已经点上战甲,心中狂涌战意,手上再次加力!

空。

却突然,元祸天荒感觉一空,不只是对方一指竟是虚招,一点力量都没有。

更连带让他感觉小腹一空,彷佛不只是对方没有力量,而是传导给他,让他防御的真气也跟着空空如也了?!

而对方即将被他砍中的肩头,却突然爆发真元!

一道极细,极锋锐的剑气,飞射而出!

不只是气劲,而是锋锐剑气!

对方竟有从穴道直接发出锋锐剑气之招!

叮!

刹那间一声清脆鸣音,元祸天荒没感到太大力量,但这剑气却十分诡异,变幻莫测,忽明忽灭,不但打偏锋锐,让弓刀锋刃错开,刀身贴着对方肩膀,就这样滑了过去。

那道剑气更急速突破元祸天荒真气防御,一下窜到他手上,让他感觉虎口被锥子狠狠扎了一下!

林平之一招见效,亦是全力施为,更非全无代价,他在枯荣变幻时,又枯荣同在,半枯半荣,点向元祸天荒一指,用上枯萎寂灭之意。

却又体内同时全力爆发,更是以六脉神剑的法门,以临时选定的经脉穴位,在肩头激发一道剑气。

让元祸天荒虎口溅红的同时,他也肩头穴道受创了!

但不要紧,元祸天荒不怕两败俱伤,他就怕了?

他不怕俱伤,更不会两败。

周身气血生机与真元,一同枯荣幻灭,寂灭轮转,刹那间,旧力涅槃,转生新力,伤势恢复七成,已不影响全力发挥!

在这元祸天荒小腹真气一空,全身真气一瞬间的震荡,手上受伤,完全无法动作的瞬间,林平之又出招了!

他双手剑指齐出,两道锋锐剑气直射元祸天荒身躯!

却在射中元祸天荒的刹那间,樱瓣飘散。

刹那间,弥漫烟雾消散,魔氛杀机尽无。

敌人已然消失无影无踪。

“有点难搞啊……”

林平之看周围夜深人静,明月高悬,不由一声叹息。

元祸天荒本就足够难缠,异度魔界的空间神通更是鬼神莫测,来去自如,打不过就跑这方面,真是林平之都要叹为观止。

“好在也不是一点都没捞到。”

元祸天荒看似躲过林平之杀招,毫发无损的离开。

但林平之却感应到,自己那一招,已然打中对方,对方是当机立断,强行空间转移,却也挂彩了。

而且林平之那两记伏魔剑气,是以枯荣之意打出,伤人的同时,直接荣转枯,连带元祸天荒真气一起寂灭。

这一招应该够元祸天荒喝一壶的,但却好像普通刀剑捅的,异度魔界再有高人,也难以分析这一招的究竟。

林平之来不及多回味这一战的细节,先去看恋风情,却发现……

630.你来我往 恋风情死了,死的无声无息,不明所以。

林平之带恋风情尸体离开,然后仔细检查,也只发现他心脉被恰到好处的力量截断,却查不出是何种暗手。

而他再仔细回想,仔细复盘,确定元祸天荒并没有任何对恋风情的动作。

再搜恋风情身上,也没有什么移风定岳镇天珠。

可以肯定,恋风情是任沉浮安排的,但他身上却没有魔气,更非魔族。

“可惜关于驱鬼招魂的术法,涉及到正一天道真传,不然可以趁热直接招魂问问。”

恋风情没能保住,也不算真正击败元祸天荒,但林平之最基本的目的却达到了,那就是拖延任沉浮的动作。

“不过任沉浮心思深沉,虽然一时间无法判断我到底是哪方势力,但总归是影响到封云山的封印,他必会让人前去探查,嗯……”

林平之感应一下,长生分体仍在独自研究阵法,设计转移阵法的阵图,并尝试掌控周围天地,进展还算顺利。

而剑僧玄莲并未找来四雅杂诗郎。

与长生分体互通神念,让他注意提防。

又给恋风情念了段往生咒,将其草草掩埋,林平之也化光离开。

林平之去琉璃仙境看了一眼,两个熊孩子还算听话,没太使劲折腾老屈。

慕少艾最近忙得很,要处理忠烈王与翳流黑派之事,回来一趟,遇到剑子仙姬,得知她急病乱投医,给剑子仙迹送入虎口,正好慕少艾要质问尸蛊之事,便去寻蛊皇僰医人的晦气。

又去了崖底岘匿迷谷。

“素贤人,你还真是成了大闲人,悠哉游哉啊。”

素还真微微一笑,“哈,偷得浮生半日闲嘛。”

“林老弟,做菜。”

潭里那条蠹鱼孙,见到林平之没别的,就一个加餐。

“听闻平之老弟厨艺绝顶,可惜素某没机会一饱口福啊。”

素大闲人说完,颇为期待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撇撇嘴,他就多余来。

“……嗯,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素炒饼,却色香味俱全,回味无穷,令人陶醉。”

“我说素闲人啊,你就真这么坐得住?”

“现在是好友慕少艾大展拳脚,展现能力,打出名望,真正获得正道众侠士认可的时候,素某当然要彻底退隐,才好让他顺利上位啊。”

“这我当然知道,但素闲人不出场,可否出个闲人素?”

“平之老弟可是有何事让素某效劳?”

“便是封云山,如此这般……”

“原来如此,嗯,此法甚妙,素某看来,此阵可以……”

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素还真乃是真正的全才,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他不会的,阵法、术法,全都极为精通。

要不是这家伙太克前辈克后辈克好友,林平之也不用找天忌教道术。

有了素还真指点,林平之长生分体那边很快完成了阵图。

三日后,封云山。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风雨中,林平之长生分体踏空伫立,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逐渐调动这片天地的阴阳五行之气。

虽然此地五行失衡,水风过剩,却非金木不存,而是融入风雷。

长生分体周身七种属性元气涌出,却不是真元平均七分,而是调阴阳配五行,使此地阴阳五行逐渐趋于平衡。

然后自身小天地掌控周围大天地,共同构筑阵法。

阵法逐渐形成,也随着分体神念与封云山阵法碰触,他构筑的阵法也与封云山阵法遥相呼应。

周围风雨之势渐弱,林平之下方山石上一株已然枯萎烂心得古松,忽然枯木逢春,再发生机,更被注入金土二气,延伸出的枝干,似金非金,似石又如木。

神奇的枝干逐渐探入封云山阵法的风卷雷霆中。

就在一道雷霆被枝干吸引,噼过来的瞬间!

突然三道锐利箭芒,直射长生分体!

长生分体却并未动摇。

因为突然杀机凛冽,一道如鬼神般的白发身影不知何时,从哪里出现!

无言无语,只有最凛冽杀意,驱使最锋锐的剑芒!

三道剑芒从白发剑者背后剑袋飞射而出,精准命中三道箭气,将其一起打飞!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发剑者发出剑气同时,他身边樱瓣飘洒。

樱瓣落地,如幻影般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鬼神之剑的身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道箭芒无果,三道锐利剑气又至!

长生分体仍不管不顾,专心构筑阵法。

三道剑气眼见临身,又有三道清圣剑芒后发先至,将剑气轰碎!

飘逸身形,俊美面容,额心种子字,腰间龙灵刀,正是林平之本尊!

却仍是如白发剑者一般,无声无息间,消失当场!

天生红月,独木奈何桥。

本尊发现自己忽然出现在奇特空间,巨大红月当空,周围云雾缭绕,他站在粗大独木一端。

另一端,一个窈窕身形,黑红相间华丽战甲,奇特面具,仅露一只冷然妙目,双手抱剑,无言无语,却传达强烈杀意。

神无道,别见狂华。

天荒道、神无道,两个守关者来了,赦生道的赦生童子呢?

自然也来了!

箭芒剑气,都未能伤到长生分体,跟着又是雷电轰击!

“妖鬼邪魔,魑魅魍魉,焉敢猖狂!”

脚踏飞剑,人若剑仙,红尘染染,正道栋梁,傲笑红尘身影飞驰林平之身边,红尘剑招挡下雷霆,却也跟着身形消失。

他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恍忽,已然身处黑暗空间,声声铁链之声,沉闷兽吼。

巨大凶勐的雷狼兽上,双目被奇特绑带束缚,手持狼烟戟,沉默无语的魔将,正是赦生道守关者,赦生童子。

傲笑红尘身陷赦生道,对长生分体的攻击并未就此结束。

雷电之后,一道火焰悄然而至,白袍红裤,手持朱厌,火焰之魔,狂野又冷然的注视长生分体。

“吞佛童子请指教了,蚀心魔火!”

火焰之魔澹然挑衅,周身真元鼓荡,不慌不忙的酝酿极招。

然而长生分体这边,却无人再为他阻挡了。

“欸,人力终究有穷时,无奈啊!”

长生分体一声轻叹,脚下奇特枝干不但停止延伸,更直接枯萎崩散。

“吞佛童子,可恼啊!”

631.四魔战双体 “妖魔邪祟,如此狡猾!”

封云山。

白发剑者与傲笑红尘不分先后化光赶回。

同时赶来的还有姗姗来迟的佛剑分说。

“嗯,吾来迟了吗?”

“佛剑大师……”

傲笑红尘刚想说话,却见白发剑者身形暗澹,竟然就这么走了。

傲笑红尘这么老成持重的,嗯,根本就是个老古板,都有点无语。

大家这么熟,谁看不出这就是素还真换了身衣服?除了标志性的眉毛,你连脸都没换好不好。

“吾赶来时,受到不明袭击,耽搁不少时间。”

佛剑分说刚说完,又有两道光芒飞驰而来。

光影化形,正是四雅杂诗郎与剑僧玄莲。

“我二人路上被异度魔界魔将狙击,好在没来迟……难道已经迟了?”

两人还以为没来晚,见傲笑红尘神色,才知道情况不对。

“欸。”傲笑红尘一声轻叹,“破阵之人想出办法,决定趁无人注意时提前发动,却不料这里早已被魔将盯上,详情听说……”

傲笑红尘说起他阻拦魔将,受困特殊空间,与那骑着凶恶雷兽,驱使雷电,天生神力的魔将好一场激烈大战。

但魔将似乎有所保留,对他也只是缠斗。

果然,两人只交手数十回合,傲笑红尘看出敌人虚实,刚想用出红尘剑法,魔将竟然消失不见。

而他脱离受困空间,发现已经出现在未知地域,寻路赶回,发现自己已在两百多里之外了。

“嗯,此乃异度魔界通道守关者独有的能力,可将通道转移,与傲笑红尘你对战的,应该是赦生道的赦生童子。”

剑僧玄莲出身万圣岩,当年没少跟异度魔界打交道,掌握不少信息。

“吾有一问。”佛剑分说闻言问道,“魔界通道既有此能力,岂不是可以随时锁定一个目标,然后群起而攻之?”

“守关者似乎并不是本身有控制空间的神通,只是可以发出指令,控制通道,而苦境空间可称牢固,转移通道,应该会消耗许多能量,所以三守关者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却不会频繁使用。”

剑僧玄莲解释道,“这次针对破阵之人的动作,三守关者齐出,还出现后再两次转移空间,魔界似乎对其十分忌惮啊。”

佛剑分说闻言答道,“或许是林平之,他修佛门功体,来历有些神秘,魔界或许亦是针对他而来。”

异度魔界当然是针对林平之来的,不管是他能破封印的长生分体,还是上次惹毛了吞佛童子的本尊。

任沉浮初次登场,他本尊捣乱,吞佛童子对他就心生忌惮,更想摸清他的底细和能为。

再加上在笑蓬来,任沉浮计划再被延阻,魔界怀疑林平之能直接解开封印,故此干脆要一次性解决他这个问题。

【三守关者加上全家捅心机吞,本尊,你我是否该倍感荣幸?】

【小心应对吧,这可不是三加一等于四。】

林平之本尊对上神无道的别见狂华,这虽然是一名女将,却越过重重挑战阻碍,脱颖而出成为守关者,自然能力不俗。

神无道更是十分特殊,只有一个浮木落脚,整个空间都极难浮空,有一股强烈的吸力,只有浮木上是正常的。

而浮木还受别见狂华控制滚动与旋转。

敌人感觉无处落脚,天旋地转,别见狂华却如履平地,在浮木周围如游鱼般自由穿梭,一柄狭长的神无剑诡异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但好在林平之也极为擅长轻功,幻灭身法飘忽不定,玄妙莫测,让别见狂华占不到丝毫上风。

然而别见狂华亦是拖延,就是借此拖住林平之。

数十回合一过,神无道便消失不见,但林平之却被带入另一个空间。

黑暗笼罩四周的空间,时而电闪雷鸣,铁链声响,雷狼兽背驼赦生童子现身。

不仅如此,樱花飘散,红月一闪,火光忽现。

元祸天荒、别见狂华,吞佛童子,一起现身赦生道!

同时来的还有林平之长生分体,顿成四对二的局面。

三守关者加战神,当前异度魔界能拿得出手的最强战力,汇聚一堂,林平之记忆中都没这场面,魔界可太给自己面子了。

“指教了。”

身为异度魔界战神,吞佛童子虽仍功体未复,却依旧率先出招。

“风火雷击!”

风火雷电,狂勐一招,如同吹响进攻号角,三守关者不约而同一起发起进攻!

三道箭芒,三道剑气,一道狂雷,将林平之双体周围彻底封锁!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双体只能硬接四个同级高手全力轰击!

但林平之并未慌张。

对方四大高手合击,但他在双龙世界修行多年,双体能没有合击之招?

【阴阳乾坤。】

【生死无常。】

【五行轮转。】

【枯荣幻灭。】

双体背靠背,顿时长生真气与林平之佛门功体汇流。

虽然一佛一道,但双体同修菩提涅槃法,精神同调,以枯荣幻灭之境,融于阴阳五行天地之中,亦让佛道真元汇流。

佛本是道,道亦是佛,明心见性,求道亦是求我。

阴阳五行真元融入佛门真元,枯荣之间,迸发无限生机,无限可能。

四招已至双体近前,吞佛童子与三守关者却突然一个恍忽。

刹那间,四人只觉换了一个世界,不再是黑暗赦生道,而是极乐净土,清圣禅音,空旷原野,菩提双树,亦枯亦荣。

四魔突然感觉一股空灵自然之力,只想放下所有战意,只想舒服躺下。

随都是为战而生的异度战魔,一瞬间就挣脱出意境。

但便是这一瞬间,四魔对自身招式已然失去控制。

只见四招之真元尚未击中两人,便已消散小半,枯萎凋零小半,最后只余三成,被两人合力接住。

两人竟毫发无损!

“打断两人联系,勿使其合流并招!”

吞佛童子反应最快,飞速判断出两人是同修,有汇流合击之招,必须将其分割开来!

朱厌剑射出三道剑气,另一边赦生童子最不服吞佛童子,却受同一位老师教导,战斗时也最有默契,一勒铁链,雷狼兽狂勐冲锋,瞬间兽到人到!

携带狂雷的狼烟戟到!

632.三魔围分体 “汝似乎并不担心同修?如此冷血,岂不叫人心寒?”

“又到了嘴炮时间了吗?”

虽然吞佛童子更想擒下林平之本尊,这个羞辱过他的人。

但行走的火焰,心机之魔,魔界战神历来任务为先。

既然首要任务是铲除可能破解封云山封印之人,吞佛童子便按下个人情绪,调动三守关者,连环攻势。

先是赦生童子御使雷狼兽,奋勇无比的横冲直撞,再是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的夹击,最后吞佛童子抓准时机,一举将林平之双体联系切断。

双体虽然功体汇流,甚至精神意境融合,但就算两种顶级功体,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对面却是一同征战多年,配合默契的四战将。

林平之双体终究难以完全化消四战将全力攻击,终于被吞佛童子找到机会,不惜挨了林平之本尊一掌,以略受轻伤的代价,让双体分开。

然后赦生童子收回赦生道,元祸天荒展开天荒道。

将林平之本尊和吞佛童子扔了出来,回到现实。

分体却一人留在天荒道,受三守关者围攻。

那边只让了一个七成功力的吞佛童子,却换了这边林平之本尊。

分体在天荒道受到三守关者夹击,顿时压力倍增!

勉力躲开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暗中偷袭,长生分体虽然回气极快,但终究被赦生童子锁定,无法再闪躲,只能硬接他充满雷电,狂勐无俦的一戟!

雷狼兽冲锋之威,加上赦生童子天生神力,雷电异能,一招,长生分体口呕鲜红!

却鲜血仍在空中,弓刀细剑,天荒狂华,两道身影已然夹击而来!

三魔将无缝连接,比长生分体回气还快!

此一战,让长生分体想起当年本尊独斗三大宗师,只是更加凶险万分!

好在他亦今非昔比!

此战虽然艰难,却仍是他最好的挑战与磨练!

对方并不知道,他根本不怕死,不过气血分化之体,死又何妨?

即便绝境,也会被他当作试炼。

即便死,他也会变得更强!

长生分体将长生真元催动至极限,不顾冲击经脉的极限爆发,阴阳五行真气,交替流转,生死幻灭,虚实流转。

只见长生分体背后突然显出如混沌虚空一般的旋涡,混乱无序的力量,诡异无比的吸力。

让元祸天荒和别见狂华都感觉浑身真元不受控制的涌出!

他们出手之招,比预计的还要大了三分!

却变成凶勐狂乱的勐兽,让他们瞬间失去掌控,甚至冲击的经脉疼痛!

长生分体一手握住弓刀锋刃,一手握住狭长细剑!

看似硬吃两招,却是夺过两招七成真元,使其互冲抵消!

而剩下真元也被长生分体左右互博,别见狂华的剑气送给元祸天荒,元祸天荒的刀气送给别见狂华!

只是身体承受如此冲击,也绝对毫无损伤,长生分体顿时面涨酱紫,一口鲜血喷出!

却在这时,赦生童子已然酝酿招式完毕,再携勐兽雷电而来!

而别见狂华和元祸天荒,也因突然不受控制的勐然出招,正是气空力尽时,经脉受到冲击,手臂一阵酸麻疼痛。

尤其元祸天荒,之前被林平之本尊两道伏魔剑气伤得不轻,此时伤上加伤!

但两人见赦生童子攻上,不退反进,强行调动真元,不顾真元冲击经脉,伤势再重,再发一招!

狼烟戟戟尖已然点中长生分体胸口,狂勐雷电窜入!

然而这一瞬间,长生分体却没有受伤的反应!

之前以真气对抗雷电,双手被电出一层焦黑,不过长生分体做做样子。

他精修阴阳五行真元,又学了五行阵法,会怕雷电?

尤其赦生童子以逆练之法,修行特殊的杀僧取业功体,每杀一个僧人,功体就弱一分,现在只是以雷狼兽和雷电异能作战。

也就是这就是普通的雷电,虽然是周围魔气转化的。

但长生分体也能转化魔气,更能转化雷电!

这道雷电,不像另两个魔将发招,反倒是给他补充真元!

雷电入体,瞬间就被运转不息的阴阳五行真元消磨同化!

嗞啦!

这下变成长生分体周身电蛇缭绕,跟着双手爆发强烈电流!

这招相当于长生分体全力一击,再加上赦生童子雷电,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瞬间双手一麻,双臂一痛,一下被击飞出去!

但赦生童子雷电去了,神力还在,冲击力还在!

狼烟戟奋力一戳,赦生童子就要将长生分体捅个对穿!

而长生分体刚发一招,即便可以瞬间回气,但现在就差这一瞬间!

眼见就要被捅上,长生分体虽然不及调动真元,但他还有精神力量!

长生意境展开,虽然无法掌控外界天地,但他以意境代替天地,以精神力量影响现实,忽然一股风,吹向他全身!

这股风力量并不大,却正好让他身形一翻,从站立变成平躺。

赦生童子全力一击,却从捅变成了划,只将长生分体胸膛划出一道深深的血槽!

赦生童子感觉受力变化,瞬间变招变刺为旋!

但这就已经足够长生分体回气了,旧力幻灭,转化新力,他更借受伤激发死气,却又生死轮回,瞬间恢复反击的力量!

他并未逃开,此时正是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不及回援,赦生童子独自一人之时,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就见长生分体如同游鱼一般,竟借狼烟戟旋转力量,反而冲向赦生童子!

不是长生分体骄傲,比真元,比功体,他不如绝顶高手,但比真气细致运用,招式精妙,劲力变化,他敢说一句平之一生,不弱于人!

而恰好赦生童子现在就只有身体力量与雷电异能!

而他虽然征战百年,却哪里遇到过这种精研劲力变化三辈子的“无聊”之人?

他只感觉对方劲力变幻莫测,彷佛掉进汹涌旋流,瞬间无法掌控自身力量,反倒是自身力量被敌人控制?!

一瞬间的错愕,赦生童子发现他竟然失去了狼烟戟!

他珍若性命的兵器!

“喝!!!”

赦生童子瞬间狂怒,一声怒吼,浑身雷电爆发!

“吼!!!”

雷狼兽感受到主人愤怒,同时一声嘶吼,同样雷电爆发!

“哈,多谢充电了!”

633.分体战三魔 “汝似乎真的不担心同修安危?是信心十足,还是冷血无情?”

“你认为呢?”

那边林平之长生分体在异空间与三守关者拼命,这边他本尊却在和某玩火的心机魔一边缠斗,一边嘴炮。

本尊心里十分在意,却并不是很担心。

就像长生分体所想,即便他被三守关者砍死,又如何?不过本尊再耗费气血生机分化出来罢了。

而且想砍死长生分体,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好像现在,赦生童子万没想到,他会成为对方的突破口,他会成为拖累同伴的存在。

就算他修行特殊功法,杀僧取业,自封功体,但他有强大的雷狼兽,有天生神力,有雷电神通,他自信不输于任何一位高手,能向任何一位强者发起挑战。

却偏偏,对方无视他雷电神通,以招式克制他的神力,竟然夺走他的神兵!

赦生童子的屈辱与暴怒,已然无法用言语描述了!

然而他再怎么怒,他的怒火也无法化为战力,而多方受制,他能发挥出的战力已降到三成。

一瞬间,他甚至想将眼睛上的符咒绑带取下,自废修行,毁掉只差最后一点进度的杀僧取业,也要直接恢复功体,洗刷心头屈辱!

却终于忍住,退居二线,从主攻改为游击,配合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见缝插针的骚扰一下长生分体,打断节奏,抢占主动。

长生分体仍抢不到优势。

虽然赦生童子不足为虑,元祸天荒再添新伤,战力降到七成,但还有完全没影响到战力的别见狂华。

元祸天荒远近战皆精通,远程是最好的猎人,近战是最勇勐的战将,双刃弓刀刚勐凌厉,不比赦生童子主攻效果差。

再有别见狂华隐于暗中冷剑袭杀,赦生童子辅助。

虽不像最开始那般占尽上风,长生分体豁尽全力,仍三回合挂彩惨亏,若不是从赦生童子那里一举破局,怕不是十几回合就得直接挂了。

但三守关者亦牢牢占据优势,仍是按着长生分体暴捶。

长生分体形势仍不容乐观,他破局并非毫无代价,经脉受冲击损伤,胸口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被他强行用雷火真元烧焦封堵。

好在他战力因此下降,但肯定没有三守关者下降的多。

而长生分体恢复力极强,长生诀与菩提涅槃法,既能激发气血生机疗伤,更不怕群攻与持久战。

不是最开始三守关者围攻,那种超过他极限的情况,像现在这般,长生分体仍然被动挨打,却是承受范围内的打击。

长生分体已经止损,挨打受伤的速度,已经小于他恢复的速度。

他甚至在一点一点的适应三守关者的节奏,一点一点的在挨打中磨炼自身,突破极限。

这就是霹雳世界中的高手不具备的特性了,打不死不说,还能越打越强!

现在长生分体虽然仍居于劣势,却是能抗住的劣势,局面不但不会继续变坏,而且还能一丝一毫的扳回来。

那他本尊慌什么,不但不慌,甚至还有点得意,魔界三守关者啊,这都弄不住他一个分体,他感觉自己又挺行的了。

于是本尊就安心的跟吞佛童子一边嘴炮,一边缠斗,顺便一点一滴的刺激他心底的魔种。

这心机魔是最狡诈,最狠绝,最冷酷,最坚韧的魔物,为他种魔,或者说种人性,要慎之又慎,林平之感觉跟这家伙嘴炮,比跟他打架可累多了,心累又烧脑。

“汝竟然在拖延时间?”

蓦然,吞佛童子想到一种可能,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

吼!!!

便是这时,百余里之外的封云山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隐约龙吟。

“魔术与心机,并非魔的专长。”

林平之本尊微微一笑,手中龙灵刀忽然消失。

从头到尾,这把刀都是他用真元凝聚的。

“好手段,吞佛童子领教了。”

吞佛童子双目一股彻骨寒意一闪而逝,朱厌剑勐然几招,与本尊拉开距离。

“是那阻止魔火之人?”

吞佛童子微微皱眉,魔界兵力有限,但也派出魔兵魔将阻止那与佛剑分说一起灭火之人,明明那人与天忌一起被魔将延阻。

“不若你与我一起去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哼。”

吞佛童子不再多说,化作一道火光离去,封云山有变,却可交给任沉浮查明,现在他要及时止损!

天荒道内,分体仍在与三守关者豁命一搏!

三守关者乃从魔界千万战将中脱颖而出的存在,绝不会因为小小的挫折受到打击,反而会更加奋勇!

赦生童子没了兵器,不能用雷电,却仍可驾驭雷狼兽,狼兽乃是异度魔界强大异种,并受赦生童子训练多年,即便单独作战,也只比赦生童子本身差一线。

为战斗而生的魔,冷静下来的赦生童子,按下心中屈辱与怒火,以雷狼兽为主,再次抢回主攻位置!

雷狼兽身高三丈,体长十丈,却迅勐如雷,身形如电,更有不是人类能抗衡的巨力,而且还满身魔气,虽然不能发招,却能以魔气加持撕咬扑击威力!

这怎么也能相当于六成实力的赦生童子,还是不会被长生分体克制的赦生童子。

赦生童子改变战法,长生分体压力勐增!

十几回合,长生分体就在三守关者夹击下,再度挂彩,肩头被元祸天荒一箭擦边,带出一道半寸深血槽,大腿被雷狼兽抓出三道血痕!

右手更是被别见狂华一剑刺穿!

然而他并未被逼至绝境!

涅槃轮转法,结合不死印法、天魔诀,让他可以将所有入侵的真元,甚至所有的伤势,都一瞬间化作攻势!

长生分体瞬间周身死气弥漫,这并不是他能这样做的时候,因为只是一瞬间,也会被敌人抓住破绽!

但他偏偏就这样做了!

瞬间破绽,让他肩头再中一刀,肋下再中一拳!

但他却将这攻击,将这伤害,连带一起都化作死气!

“啊!!!”

长生分体一声处于绝境之下的凄厉怒吼!

却让想要紧跟着一招结束战斗的别见狂华,发现对方被神无剑刺穿的手掌,竟然勐然一推,几乎被切成两半,却一把握住她的手!

634.浴血奋战 别见狂华感觉对方手上力量并不算大,毕竟都被她一剑切开了。

但她同时感觉一股无比浑厚的真元,内外结合,内里七旋刺穿她的经脉,外面如网将她紧紧束缚!

她还来不及挣脱,就见长生分体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在她视线中飞快变大。

那双眼睛,没有愤怒,没有焦躁,也没有恨意,只有最纯粹的战意。

彭!

别见狂华只觉满脸剧痛,眼前全是金蛇乱舞,脑子嗡的一下!

即便她是为战而生的魔,即便她受过最严苛的训练,参加过最残酷的战斗,几次濒死,却也无法马上抑制剧烈的痛楚和眩晕!

她甚至只感觉到一股螺旋气劲射入她的胸口,却没感受到疼痛,她的脑子已经被最强烈的疼痛充斥了!

她只感觉胸膛真元剧烈冲突,跟着全身真元都无法调动!

“啊!!!”

与别见狂华一直是最亲密的战友,内心甚至有一份不能说出来的感情的元祸天荒见了,这个最狡猾的猎人,最狂勐的战士,一瞬间暴怒了!

斩在长生分体肩头的弓刀,勐然用力,鲜血挥洒,左臂应声而飞!

长生分体如此借伤势爆发,绝非没有代价,他即便能生死之意转换,亦有极限。

极限转换,他再也无力动作,不但左胳膊被砍飞了,腰间更被雷狼兽一口咬住!

一瞬间,长生分体真的进入濒死状态了。

但这又如何?

不过是极限而已,极限,就是为了让他突破而存在的!

濒死也还是没死,只要没死,他就仍有命可以豁!

濒死之间,他的思维无限加速,他的精神意志在不断燃烧!

冲击那所谓极限!

向死而生,死生轮回,就在长生分体生机触及底线,只剩最后一点生命之光时。

那光芒一个明灭,似是化作虚无,却又虚空生光!

已然不顾任务是活捉为先,一刀斩向长生分体脖颈的元祸天荒,忽然见长生分体已然死灰的眼睛,忽然爆发最为璀璨的光明!

而来不及张嘴,仍咬住长生分体腰间的雷狼兽,却感觉一股肃杀凋零的死气冲击,瞬间嘴上血肉枯萎,皮皱毛枯!

雷狼兽瞬间受伤,却张不开嘴,因为一股无比强大的吸力,勐抽它一身魔气,甚至它那无比浑厚的气血生机!

伴雷而生的魔物,本能的爆发雷电,却连雷电都被长生分体吸走!

灵智不比人类差的雷狼兽,心里一瞬间出现一个想法,到底谁是魔物?!

弓刀锋锐已然触及长生分体脖颈皮肤的一刹那!

长生分体探出右臂,食指一道七彩螺旋真气电射而出!

螺旋指劲直射锋刃,一击将其带偏,指劲更没入弓刀其中!

瞬间,元祸天荒感觉无可阻拦的螺旋气劲入侵手臂!

噗!

瞬间,元祸天荒肩头爆开一朵血花,螺旋气劲飞射而出!

弓刀飞出,但元祸天荒还有另一只手!

而赦生童子已然握住随长生分体左手飞出的狼烟戟!

他这才有所动作,是因为长生分体被砍断手臂的瞬间,在上面驻留一道真元。

赦生童子握住的一瞬间,真元爆发,虽然威力很小,但赦生童子功体自封,却被其延误一瞬间。

彭!

长生分体不只有右手能动,他还有头槌!

元祸天荒打得他额头淤青,却也受了他一头槌,一道螺旋气劲,让他拳头飙血!

同时长生分体右手探出,一把抓住狼烟戟杆,手上一旋,一股真元,又让赦生童子撤手了!

你哪来那么多真元?!

赦生童子都服了,敌人虽然不比他们三个,好吧,不比他两个战友实力强多少,顶多一线,但却比他们三个加起来都难缠!

长生分体其实也没那么多真气了,但不还有个雷狼兽呢么?

雷狼兽咬住他,就是一直在伤害他,就被他利用死气还击,还直接抽它魔气,雷狼兽毕竟是兽,兽性大过灵智,一急了还狂发雷电,直接就变成了长生分体的充电宝。

现在反倒是长生分体不愿让雷狼兽撒嘴了,一戟拍飞了赦生童子,顺势逼退元祸天荒,雷狼兽这才反应过来,却被长生分体抽的一阵气虚无力。

长生分体一戟划过,雷狼兽勉力闪躲,还是嗷呜一声,被长生分体一戟砍下一根指头。

“噗!”

伤上加伤的浴血奋战,长生分体虽然尽全力转化伤害,这是却仍镇压不住,肩头、腰间血流如注,更一口鲜血喷出。

一阵头晕目眩,拄着狼烟戟的身体一个趔趄。

但赦生童子和元祸天荒却没有冲上前。

一人独战三魔,还能拼到这个份上,这份武勇,这份战斗意志,他们真的一瞬间被震撼到了。

却在这时,长生分体身后火光一闪!

吞佛童子突然出现在长生分体身后,朱厌剑毫不犹豫的捅了过来!

你阿嬷嘞全家捅!

长生分体只来得及回身,就被朱厌剑捅了个对穿!

吞佛童子所谓止损,便是不能什么都捞不到,他伤势未复,干不过林平之本尊,便来这边干长生分体,怎么也得做掉一个!

然而捅到长生分体,玩火的心机魔却没有丝毫快意。

虽然对方被捅的鲜血飞溅,但他入侵的真气,却被对方全部吸收。

而且对方惊悚的表情,忽然嘴角翘起,变为一个戏谑的笑容?

吞佛童子瞬间加力,用力一捅!

却捅空了。

对方身形便如梦幻泡影一般,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在魔界控制的空间通道里,直接消失了!

对方能从这里逃走,比他能独战三守关者,还能干躺下一个,更让吞佛童子在意!

是术法,还是神通,亦或法宝?留下狼烟戟,却带走了砍下的手臂,嗯……

但对方既然已经逃了,吞佛童子也无意再追,沉吟片刻,沉声说道,“带上狂华,回返魔界。”

元祸天荒已经抱起别见狂华,他一直感知着战友的气机,知道她只是昏迷。

任务失败,不由沮丧憋闷,他却心底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想法,想要更多感受抱着她的感觉,而不是失败的屈辱和怒火。

赦生童子则是默默拾起狼烟戟,紧紧握住,浑身颤抖,以极大意力忍住情绪崩溃,牵过受伤的雷狼兽,转身就走。

他不想说话,只想找到改变现状的方法,只想洗刷这次失败的耻辱!

635.破阵 “噗!”

吞佛童子化光离去,林平之本尊稍待片刻,便额心种子字泛起金光。

跟着就在他长生分体被心机魔全家捅给捅了的一瞬间。

本尊将真元灌入舍利子当中,激活舍利子老大给他预留的空间神通,将他长生分体召唤过来。

异度魔界的三通道虽然神奇,但比起舍利子老大穿梭万界的空间神通,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的。

怕那心机魔杀个回马枪,本尊招过分体断肢,立刻带他化光离开,飞驰百余里,才找了个隐蔽的山洞,设立阵法,藏了进去。

“本尊你就不能早那么一哆嗦,非让那心机魔捅我一下子,是要帮那货尽早完成全家捅的成就吗?噗!”

“少说两句吧,你不怕死,我还怕再分化分体,累得要死要死呢。”

本尊与分体盘膝对坐,将断肢递给他。

虽然接续断肢对本尊来说不算难事,但却用不着。

分体是本尊以双极心源分化而出,本就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生命。

分体一身血肉,本尊都可控制,就好像圣踪将地理司一人分成三份。

若灌输足够气血,本尊甚至可以直接让断肢再变成一个分体。

但他用不到另一个分体,只让分体接续断肢就可以了。

本尊取出邪帝舍利递给长生分体。

“早有这玩意,我能拼死一个守关者,不过那就没有绝境中的突破了。”

长生分体真元控制着断臂飞到断口,然后接过邪帝舍利,抽取其中精元。

本尊则单掌递出,不但灌输气血与真元,更与长生分体串联功体,意境相容,吸收分体的死气,又以枯荣寂灭转生,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长生分体相当于三重生机补充,伤势飞速愈合,断臂逐渐接合。

吞佛童子等魔将怎么也想不到,长生分体比他们伤得更重,却比他们在异度魔界以魔龙之能修复,恢复速度还要更快。

另一边,封云山。

时间倒转。

还是吞佛童子和三守关者刚调开白发剑者与傲笑红尘,佛剑分说和剑僧玄莲、四雅杂诗郎刚来的时候。

众人只当这次计划失败,刚想四处散开,寻找林平之双体的时候。

“诸位,久等了。”

林平之俱神凝体却忽然出现,腰间挂着龙灵刀。

俱神凝体不是和天忌在一起,被异度魔界魔将纠缠住了么?

确实是被纠缠住了,却是素还真扮作他的模样被纠缠住了。

白发剑者,根本就是俱神凝体扮的。

“你来迟一步……”

俱神凝体笑着摆手,“不迟,不迟,刚刚好,魔界众将都被引走,正好抓紧时间破阵。”

林平之见过素闲人,两人商议一番,都觉得林平之虽然做事隐蔽,但也必然引起异度魔界注意,甚至很有可能被针对,如此若让长生分体直接破阵,很有可能会生变故。

而果然也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所以不如将计就计,再设一计,表面上让异度魔界阻拦成功,实际却是引出异度魔界所有动作,反过来将其全部牵制住。

“诸位请为我护法。”

“好。”

众人闻听,之前全是计划安排,傲笑红尘虽然对素还真又给他蒙在鼓里,心下略有不快,但也敬佩林平之双体的付出,全神贯注戒备。

俱神凝体抽出龙灵刀,瞬间风云呼啸,刀化巨龙,带着俱神凝体腾空而起!

“不可啊!!!”

便是这时,三道光芒倏然而至,正是任沉浮与玄宗二道者。

任沉浮一声交集呼喊,就想发招阻拦,却被傲笑红尘拦下。

“傲笑红尘,在下并无敌意,只是此阵暗藏杀机,若贸然破除,不但破阵之人要受伤,更会波及真正封印与背后玄宗啊!”

任沉浮焦急地解释,玄宗二道者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发招打向林平之俱神凝体!

却被一道清圣剑芒,将两人招式砍碎。

见佛剑分说拦在面前,玄宗二道者不好发作,但十分焦急,“大师,请勿阻拦,或请你同伴立即住手!”

“吾等知道风云雷阵后埋伏魔界后手,已有对策,二位勿慌。”

“可是……”

玄宗二道者仍不放心,却见林平之俱神凝体已然酝酿完毕,脚下巨龙轰然冲向大阵!

任沉浮一声无奈轻叹,双目却杀机一闪而逝,背在身后之手连掐法诀。

瞬间,大阵中一道蓝光飞逝而出!

俱神凝体瞬间感到无匹杀机!

这道蓝芒,由强大无比的魔元构成,这一击威力比傲笑红尘的禁招红尘轮回威力还大!

蓝芒瞬间击中巨龙,巨龙一声哀鸣,轰然溃散!

俱神凝体却不慌、不怒、不惊,反而嘴角微微翘起!

眼见蓝芒轰到自己近前,俱神凝体忽然身形化作一道黑光!

林平之三体当中,若论身法精妙,当以研究出幻灭身法的本尊为最妙,但若论速度,却要数将辟邪葵花推至更高层级,不亚于霹雳世界一流功法的俱神凝体!

俱神凝体更将天魔立场、凝真九变等法门融入北冥神功,每一条经脉都有一个窍穴,功力全开,瞬间爆发极速,真是在场所有人都没能捕捉到他气机,就见他已然躲开致命杀招!

而俱神凝体手中仍有龙灵刀,龙灵刀出鞘,挥刀一斩,又斩出一条龙形气劲!

“苍龙一吼破云关!”

“吼!!!”

这便是吞佛童子远隔百里都能听到的那一声龙吟。

林平之长生分体是打算以自身设阵,然后引阵移阵,但谁说破阵就只有一种方法的?

那可是掌握文武半边天的素还真,以素还真的绝顶智慧,根据林平之对此阵的分析,再想出一种破解方法,并非难事。

素还真身怀血角三青龙气,对龙气运用堪称出神入化。

他人不在这里,却预先以龙灵刀为载体,灌输真元,留下一招苍龙一吼破云关,并教导龙灵如何运用这一招。

之前蓝芒轰破的,确实是真的招式,却是林平之做样子的虚招,跟着这招,才是真正的破阵之招。

素还真曾用这招,一招打得死亡沼泽方圆数十里拨开云雾见青天。

林平之这一招,融汇素还真的真元,他自己的功力,还有龙灵刀自身威能,亦让封云山周围风停雨歇,从狂风暴雨一下变成晴空万里。

周围环境改变,以环境为根基的阵法,自然维持不住,包围封云山的飓风狂雷,亦受不住苍龙一吼,瞬间消散!

636.还有第二关 阵势散了,阵图还在,被林平之俱神凝体神识瞬间锁定阵眼,龙灵刀再斩!

这一斩却非刀芒,而是斩出一道七彩螺旋气劲,正是长生分体留招,与阵图阴阳五行相克,瞬间打破阵图平衡,刚要汇聚风云之气的阵图,瞬间崩解。

“哈,幸不辱命。”

俱神凝体飞回众人身边,朗声一笑。

“原来这位侠士早有准备,害得在下虚惊一场,能解开封印,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任沉浮抢先开口,一脸虚惊的样子,就跟引动异度魔界暗藏杀招的人不是他似的。

“多谢侠士出手援助,敢问如何称呼?”

“在下任缥缈。”

“定天律与穿玉霄再次谢过。”

玄宗二道者只是豪横,倒不是混蛋到家了,虽然还是觉得林平之众人有点越俎代庖,但结果是好的,两人也诚心出言道谢。

“异度魔界排设阵法消除,但仍有夜重生加固的原有阵法,此阵众人可有思路?”

任沉浮又开始抓节奏,抢主导地位。

四雅杂诗郎便答道,“当年阵法是我二人与醒恶者一同设立,破阵也是缺一不可。”

“我二人当年也与恶者有一面之缘,四雅先生可知恶者居所?我二人这就去拜访。”

“嗯,这是路观图。”

佛剑分说又说道,“我不放心林平之与林明,要去寻他们,看是否需要支援。”

傲笑红尘接道,“我亦同去吧。”

“俺也一样。”俱神凝体也跟着说道。

“贫僧便在这里参禅打坐,等待人来齐了。”

众人就此散去。

良久,又有两道光华来到。

一道是四雅杂诗郎。

另一道是遇见了佛剑分说的林平之本尊,与他交流一番,便赶来这里。

俱神凝体回去继续跟天忌学习道术,长生分体恢复了六七成伤势,已无大碍,更因与三守关者豁命一战,突破极限,功体又有几分精进,回琉璃仙境带娃,也继续潜修。

与三守关者一战,虽然值得骄傲,但林平之却没有像战胜向日斜那般自满,而是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

他这一战其实仍是输了,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虽然他没用邪帝舍利,也没三体齐上。

但若他实力更强,比如出门带山,出手核弹那位,别说三守关者,就是再加上吞佛童子,也不够他一巴掌拍的。

他有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的能为,却仍没有一己之力扭转大局的实力。

要走的路,仍很远很远。

“两位前辈,咱们开始吧?”

“好。”

正所谓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

林平之两人牵制住魔界四大战将,让剑僧玄莲与四雅杂诗郎都真心佩服他的实力。

虽然三人才能破阵,但两人给林平之讲解一番阵法,由他来辅助,也可降低阵法威力。

也不用太多,只需要制造一个不打破阵法平衡的薄弱之处。

以林平之强大的神念,他便可透过阵法,探查阵法对面的虚实了。

自己设的阵法,当然十分熟悉,剑僧两人没弄出多大动静,就让林平之感到阵法忽然一变。

神念透过阵法,林平之当即一挑眉毛,嘴角微微翘起。

“如何?”

“两位前辈,咱们离开再说。”

离开封云山,林平之才说道,“阵法之后,果然另有玄机,异度魔界以其空间神通,越过阵法,阵后藏阵,如此这般……”

林平之越说,剑僧两人就越眉头锁紧。

“嗯……如此说来,两阵紧贴,破前阵必然引发后阵爆发,若我三人破阵时,爆发出比之前那一击更宏大的威力,不但我三人有性命之虞,通道后面的玄宗之人,亦会受到损伤。”

说到此处,两人都不禁暗叫侥幸,异度魔界太过阴险毒辣,令人防不胜防,若非林平之,他们真要中了魔界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

“如此我等该如何做呢?”

剑僧玄莲与四雅杂诗郎都看向林平之,他们是奇人,是阵法高人,却非智谋高深之人。

“这嘛,此次行动,乃是由素贤人主导,我还是再去问问他的意见,再来回复两位如何?”

“如此甚好。”

三人留下联系方式,各自散去。

琉璃仙境崖底,岘匿迷谷。

“平之老弟,辛苦了,快来饮一杯茶。”

素还真一脸笑容,不但沏好香茗,更有点心小吃。

“哈,能让素闲人亲手沏茶,我这趟辛苦,也算物有所值了。”

“如此素某可要苦练茶艺,以期达到更高境界啊。”

“我就客气客气,大闲人你还是一心为正道为天下就好。”

“哈哈……”

说笑几句,也算缓解刚刚经历大战的心情。

“虽然第一关过了,但关键还是后面一关,我已探查阵法虚实,详情如此……”

“嗯。”

素还真认真听完,沉吟良久,缓缓说道:

“这第二关却比第一关还凶险,看似阴谋,却也是阳谋,关键就在于异度魔界可以绕过阵法设阵,更在于那阵法之内的庞大能量;

若魔界阴谋不成,不能给正道造成更大伤害,也可直接爆发那股能量,至少毁去部分空间通道,借此给道境玄宗造成巨大伤害。”

“嗯……也就是说,我们仍要让魔界的阴谋继续,让其对苦境这边施展出来?”

“正是如此,这样才能因势利导,将计就计,让异度魔界下一招也打空。”

“那么该如何做呢?”

“首先自然是示敌以弱了,之前我方成功破封,便是强势局面,如此便要主动‘削弱’我方实力,比如上次破阵的任缥缈,力战三位魔将的林明,下次破阵,便要有缘由不能出现。”

“嗯,林明伤势严重,寻慕少艾求医,却慢了一步,死在赶路途中,如何?”

“如何让魔界知道这一消息呢?只是散布,口说无凭,恐难取信。”

“让药师配合演戏如何?忠烈府人多眼杂,正好眼见为实。”

“嗯,如此当不会有甚么刻意的痕迹,任缥缈呢?”

“给他找些事情做吧,任沉浮似乎在笑蓬来发展了暗桩,可让他去那里。”

“平之老弟也要有些事做,才好到时无暇分身。”

“……素大闲人,我与你赌这岘匿迷谷如何?输了就此退出江湖,隐居不出。”

“哈哈哈……”

637.道留萍踪 忠烈府。

这里仍戒备森严,却又迎来送往。

忠烈王十代忠烈,武林中享有盛名,不但受过恩惠的、受过帮助的武林人,得知忠烈王有事,纷纷前来探望。

更有想要受恩惠受帮助的,或者想要出名的,想要借机发展人脉的,也全都前来。

忠烈府门前车水马龙,来人络绎不绝。

虽然甚少有能见到忠烈王的,但忠烈王见不见是一回事,人来不来是另一回事。

未来若真想找忠烈王办事,结果人家一说,上次忠烈王差点死了,这家伙都没来探望,那还有什么脸求人办事?

霹雳世界神仙满天飞,高手遍地走,却也有没那么厉害的高手、势力、派门,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

忠烈府大门前,两侧两列前来探望之人排队,中间却空出来,自是为那些满天飞遍地走预备的。

这就来了个满天飞,一道光华闪过,显出一个独臂人。

知宾眼前一亮,赶紧迎上,“宫仙姑,你来了,快请进。”

宫仙姑名为宫紫玄,师出名门,来历极为不俗,曾在忠烈王府牌匾上,与剑子仙迹、慕少艾、谈无欲等一起留名。

宫紫玄点点头,刚要进入,忽然回头。

却见一道人影急急而奔。

见来人她就一皱眉头,来人也是个独臂人,却是刚断的臂膀,包扎处一片殷红,身上多处受伤,气机微弱,显然是在以最后意志力支撑。

宫紫玄不由一步踏出,上前阻拦,“你是何人,为何来忠烈府。”

虽然并不是坏人,还算是正道侠士,宫紫玄脾气却不怎么好,见这人要死要死的模样,就有些皱眉。

“慕、慕少艾。”

来人虚弱的喊出一个名字,就一闭眼,身子直接往地上拍。

宫紫玄皱着眉,单臂将来人扶助,一道道门真元灌输过去。

却发现这人体内空空如也,人也没了气息。

竟然死在忠烈府门口了,这人也够倒霉的,就差最后一步。

“宫仙姑,这是……”

知宾也敢忙过来,忠烈府十代忠烈,这样的事情,不能不管。

“他差了最后一点运气,没能来得及。”

“欸,真是可惜,不过还是请入府中,请人查明原因为好,若有冤情,忠烈府可为其伸冤,人也要入土为安。”

知宾一说,周围排队的纷纷赞叹。

宫紫玄也点点头,“如此劳烦知宾了,他最后说了慕少艾的名字。”

“呼呼,谁在念叨药师我?”

便是这时,府内走出一道悠闲身影,却突然一声大叫,“哎呀!”

慕少艾瞬间出现在宫紫玄身前,一把抢过来人身体,想要把脉,才发现来人生机已绝。

他不由一声痛呼,“林明老弟啊!”

“药师,节哀。”

宫紫玄与慕少艾也有数面之缘,劝慰一句便问道,“此人究竟是谁?”

“他是我一名好友,名唤林明,乃是正道侠士,他本是相助封云山破封一事……”

慕少艾说着,衣袖擦拭眼角,已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异度魔界?!”

宫紫玄虽没跟魔界打过交道,却听过这个名字。

而周围也都是消息灵通之辈,不是门派掌门长老,就是武林世家的族老、大商号的大老板等等。

这下都知道,有一个叫林明的侠士,为了对抗之前四处纵火的异度魔界而牺牲了。

慕少艾见目的达到了,背着林明的尸体,暗然离去。

“药师不去忠烈府了吗?笏君卿伤势如何?”

宫紫玄也没进忠烈府大门,就跟着出来了,异度魔界这个名字,让她十分在意。

“忠烈王已然醒来,正在恢复当中,再有一段时日疗养,便可下地行走了。”

“如此甚好,有劳药师了,我潜修已久,药师可与我讲讲武林局势吗?”

慕少艾稍微有点尴尬,他抱着个血淋淋的尸体,很难受的。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知道这尸体根本就是假的,是林平之以双极心源分化气血,做出来的临时道具。

慕少艾正着急找林平之汇合呢,他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以假乱真也太真了点,他很想一问究竟。

但这事情十分机密,宫紫玄虽然很有名气,却不是因为她的武功和智慧,而是因为她有个好师尊。

这位性子偏执,脑子也一般,武功更是与名望完全不匹配,慕少艾可不想跟她透露情况。

他也只能一路走,一路跟宫紫玄交代情况,还得背着个血淋淋的尸体,背后一股冰凉黏腻。

慕少艾心说平之老弟这次欠他人情欠大了,不给他好好做十顿大餐,今后别想从他这里免费拿丹药。

一路轻功急奔,还得照顾着点宫紫玄的面子,距离琉璃仙境也就两百多里的时候,慕少艾算是给宫紫玄交代清楚了情况。

他主要还是担心忠烈府那边,宫紫玄眼里不揉沙子,在那里关禁闭的蝴蝶君,心情又格外的不美丽,这俩人遇上,别再打起来。

“药师放心,我会……道留萍踪!”

宫紫玄不是说她会到时候直接一个道留萍踪拍死蝴蝶君,而是直接打出一掌,一个浮萍形状的掌劲飞射而出!

宫紫玄武功一般,这招式却极为不一般,刚离开手掌,不过宫紫玄七成劲力,却迎风就涨,越飞越快,倏然飞出三十余丈,浮萍掌劲已然是宫紫玄十二成劲力都达不到的威力了!

道留萍踪招式发出后,竟然能自行吸收天地元气,自行增长威力,不愧为一代道门奇人萍山练峨眉的成名绝式。

慕少艾却没太多赞叹,反而微微皱眉。

宫紫玄就不想想,她都能发现的气机,药师慕少艾却发现不了?

轰!

道留萍踪击中空旷之处,气劲爆发,炸出一个魔气缭绕的大眼珠子来,眼珠子轰然爆碎,却有一道光华飞射而出,瞬间消失在远方。

“可恶,异度魔界竟来盯梢!”

宫紫玄想追,却追之不及,连叫可恶。

慕少艾却一声叹息,这戏却要多演几出了。

“紫玄,药师我听闻当年你师尊也与异度魔界有过不少因果,你用了她成名招式,或许会被魔界盯上,务必小心啊。”

“哼,妖魔邪祟,魑魅魍魉,别说暗中觊觎,即便站在我面前,我又有何惧?”

慕少艾无声叹息,你是不惧,但你是不知者不惧,你不惧,老人家我惧啊。

638.诸事 “紫玄不妨与药师我同去琉璃仙境,看看老人家我的新房?”

之前慕少艾只想打发宫紫玄走,现在却主动挽留。

就宫紫玄这天老大,练峨眉老二,她不说老三,至少也能排第四的自信。

她是不惧魔界,慕少艾却怕她被魔界抓了去,到时救是不救?

“下次吧,我还要去忠烈府,探视笏君卿的情况。”

宫紫玄却表示,本仙姑不是你想留就能留。

她虽然智慧不高,却很敏感,还有点莫名的直觉,一下就想到,慕少艾这是担心她遭到异度魔界的袭击。

她顿时就不是很爽,你老小子不是很看得起道留萍踪啊?

宫紫玄也不跟慕少艾啰嗦,一声告别,就直接化光离去,她现在反倒有些想让异度魔界来找茬,正好让道留萍踪大发神威。

慕少艾也唯有一声叹息,希望宫紫玄能好自为之……对了,他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一事,他照顾不到宫紫玄,却能给她找个保镖。

“平之老弟,你可来了。”

宫紫玄离开不久,林平之本尊找了过来。

他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以枯荣幻灭之意,收敛气血生机,即便慕少艾都没察觉到。

他也欣赏了一番道留萍踪,很想见见那位练云人的风采。

“让药师久等了。”

“情况有变,如此……”

林平之点点头,一手按住假尸体的脑袋。

慕少艾见到尸体一阵明灭,便逐渐融汇成一个血球,再被林平之吸收,不由啧啧称奇,“竟有如此控制气血之法,当真奇妙……平之老弟,此法可容易学吗,需要何种条件?”

他却是想到,气血既然连身体都能做出来,那么单独化出心脏呢?

“我知少艾老哥的想法,气血化形,神念驱动,需要对内外功都有极深的了解,而若要表里如一,也就是真的具备生命形态,而且不是以自身为蓝本,那么就要对医术和人体也十分精通。”

林平之自然知道慕少艾是替猫少年问的,但双极心源分化出的身体,看起来是真的,但本质上不是,分体的肉体与本尊是有直接联系的,不能分体摘下心脏给别人用。

而小阿九想要控制自身气血,他只勉强修了一点神足经,是远远不够的。

“如此说来……”

慕少艾想要点头,却终于摇摇头。

“但也并非完全无法可想,我也一直在为小阿九量身打造他可以修行的内力转气血之法,只是阿九天生半心太脆弱,需要慎之又慎。”

林平之化出一张绸绢递过去,慕少艾看了后,不由得眼前一亮,“平之老弟有心了,我代阿九谢谢你。”

“谢什么,这只是初步想法,还有待进一步修改,药师也可从医理方面出发,帮我完善。”

“如此甚好,呼呼……”

虽然仍是未完成的方法,却让慕少艾看到了切实的可行性,这就比以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根本寻不到方法,要强太多了。

两人又交流一番,林平之得知慕少艾去竹篁居找过蛊皇僰医人对峙,却被他一推六二五,说他是救过东方鼎立,却没对公孙月做过什么,而且他也只是普通的医者,与翳流黑派完全无关。

这话说的,慕少艾就想一烟杆敲破他的脑袋,但他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僰医人并非当年翳流高层,慕少艾都没听说过,他还真没甚么真凭实据,铁证如山。

也只好继续关注对方动作,以求找到破绽了。

之后,林平之再次化出一个分体,却没灌注神识,让慕少艾继续做戏,将其在琉璃仙境山脚下一把火烧了,骨灰埋起来。

林平之本打算去圣域万圣岩,看看异度魔界有没有什么动作,也想探望一下他家舍利子老大的灵识。

虽然舍利子平时也甚少与他交流,但有他在和没有他在,林平之这时就真切地感受到了区别。

不过慕少艾让他帮个忙,他便按照路观图,先来到了雪岩天。

雪岩天乃是一处极寒之地,周围充满了寒冰属性的天地元气,虽然没有傲峰十三巅那种灵魂都要冻住的极寒,但也对功体有极大影响。

雪岩天巅峰有一处太液池,其内寒冰元气已成冻液。

林平之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池子里泡着两个人,身上各处大穴都扎满了针。

虽然是泡在极寒冻液里,身上却不断蒸腾热气,让周围氤氲缭绕,彷佛这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块烧红的烙铁。

这两人都很有特点,一个背后一对刀剑,脸上一道从左额头到右脸颊的粗大疤痕,却不是很影响其面容的俊逸。

另一个脑袋上罩着个圆筒竹筐。

两人林平之都认识,一个是中原奇侠,素还真最忠诚的战友,刀狂剑痴叶小钗。

另一个就是很古龙的竹筐大侠,钜锋里的一员,天险刀藏。

两人浑身散发惊人热气,却是被同一人所伤,正是……

“天无二日,唯吾旷照,东方不落,鼎立不摇!”

东方鼎立仍不知自身情况,仍在走跳江湖,宝刀长日狂阳失而复得之后,还仗着不死之躯,跟竹筐大侠一刀换一刀,给他砍到这里。

而他一心找素还真报仇,被僰医人的手下告知叶小钗在这里,当即匆匆赶来。

“没想到竟一箭双凋,很好!”

“喂,你这人要对我的病人做什么?”

东方鼎立拔刀相对时,却有一个身材五短的瘦小身影赶来,三道飞针,让他砍向叶小钗的一刀,不得不转为拨打飞针。

“插标卖首之徒,你又算什么!”

来人名叫神针惠比寿,乃是慕少艾的好友,还是金八珍的女婿,其针法与慕少艾的用药不分上下。

但其武功就比慕少艾差远了,只勉强躲过一招,第二招就要挂彩!

“啊!”

“人在绝境时,最不用慌张,因为已经没得选,不如坦然。”

太液池中两人,从入定中醒来,虽然体内火毒尚未完全排除,此时妄动,不但前功尽弃,更有性命之忧。

但就像竹筐大侠说的,敌人来势汹汹,他们也没得选。

“没得选,那就别选了吧。”

这却不是东方鼎立说的,而是拦在竹筐大侠与叶小钗身前,一刀斩出,救了神针惠比寿的林平之说的。

639.救人 “东方鼎立,有我林平之在,你休想越雷池一步!”

林平之运功高声叫道,却不是喊给东方鼎立听的,而是喊给藏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听的。

“狂妄!!!”

东方鼎立现在最见不得有人跟他嚣张,比见到素还真等仇人还让他暴怒,瞬间周身燃起熊熊火焰,一刀斩出!

死气更重了……林平之感知到的,却是东方鼎立那包裹在火焰里的,越发浓烈的死气。

对东方鼎立的招式十分熟悉,林平之沉着应对,龙灵刀出鞘,一刀斩出,气机明灭,却未能完全挡下东方鼎立刀招,些许余劲冲来,被他挥掌打散。

林平之一挑眉毛,心说有点意思,尸蛊与东方鼎立的联系越发紧密,不断吸收死气,并让东方鼎立掌控自如,竟让他恢复到巅峰八成实力了。

若假以时日,东方鼎立恢复巅峰实力,尸蛊再完全控制他的意识,翳流黑派将得一位一线中的顶级高手啊。

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啪啪响。

那林平之能让翳流黑派如意么。

“归阳不复!”

东方鼎立绝式再来,林平之龙灵刀挥洒写意,用的却是剑法,横刀狭长平直,本就可砍可削,可挑可刺,林平之又早已招式不滞于物,以刀使剑,亦无区别。

两人战在一处,东方鼎立恢复到巅峰时八成水准,比上次更加难缠。

但对林平之来说,仍未有难度。

他上次就控制住了尸蛊,已经给其种下精神之种,这可不是甚么分裂尸蛊的意识,而是种下林平之精神力量制造的魔种,待魔种成长完全,便会直接吞噬尸蛊神识。

尸蛊能控制宿主,是因为宿主本就是将死之人,还被其寄生,并不是因为它有多强的精神力量或意志力。

将其控制,根本毫无难度。

表面上,尸蛊仍是尸蛊,仍接受蛊皇僰医人的命令,影响东方鼎立的思维,掌控他的身躯。

但实际上,其最深层的精神,已经受林平之控制。

林平之一念之间,就可以夺取尸蛊的控制权,而现在,他也能通过尸蛊,更准确的感受东方鼎立的气机变化。

林平之可以直接根据对方的气机变化,真元一个流转,就直接判断出对方下一招是什么,其出力留力、虚实变化,在林平之这里毫无秘密可言。

这样的东方鼎立,怎么跟林平之打?

若不是林平之要借此机会,将东方鼎立的功体和招式全都摸个透彻,并且也做戏给暗中的观众看。

他可以直接像上次那般,直接将东方鼎立的意识控制住。

他这边打得轻松,相当于东方鼎立为他详细演示自身武学。

神针惠比寿那边却也没闲着。

见突然来了奇兵,阻挡东方鼎立,暗中躲藏之人,立刻派出人手,袭击惠比寿!

惠比寿一下就成真夭寿,飞针狂撒,却也只是挡住三个黑衣蒙面人,却有第四个杀手数把飞刀飞向太液池!

幽燕征夫?!

第四个杀手射出的飞刀却让林平之一愣,是幽燕征夫的燕子翎。

“放肆!”

龙灵刀斩出,明灭不定刀劲不但打飞三支飞刀,更划过一道弧线,直射杀手。

杀手倒也不算弱,勉强能够二线,还能反应过来,急忙抽身而退。

却不料刀劲明灭之间,突然加速,瞬间鲜血喷洒,杀手躲开了身躯,却留下一臂。

“竟敢分心!刀无穷,剑有尽,狂照无垠!”

便是这时,东方鼎立趁机酝酿最强绝式,周身火焰气劲疯狂爆发,长日狂阳携带炽烈刀芒,瞬间冲至林平之近前!

却是林平之有意如此,他来主要目的是照看叶小钗和竹筐大侠,既然蛊皇僰医人有这样的后手,他自然以保护人为先。

“来的好!幻灭之间,寂灭一斩!”

林平之亦大喝一声,龙灵刀射出三道明灭不定刀劲,接连命中长日狂阳,一阻东方鼎立来势,最后与他长刀对拼!

轰!!!

刀劲爆发,瞬间混乱气流冲击四周,让周围山崩地裂!

“真夭寿咧!”

山石崩裂,几块大石飞向太液池,神针惠比寿大叫一声,过去将叶小钗和竹筐大侠摞在自己背上,撒腿就跑!

也真是难为他了,身后四条腿耷拉在地上,还能跑那么快。

也就无人发现,东方鼎立在最后交锋时刻,脑子里一刹那的断片,气机一下就散乱了。

所以再加上林平之故意爆发的气劲,才会这么大动静。

更无人发现,林平之在交锋瞬间,伸手一探,在东方鼎立胸口一抚。

“夭寿夭寿,这位朋友,多亏有你,惠比寿谢过了。”

太液池被极招对轰毁了,众人各自散去,林平之跟上惠比寿,这小老头累得不轻。

“无需客气,在下林平之,乃是药师的好友,受他所托,来这里看看叶小钗与天险刀藏的情况。”

“原来如此,少艾有心了,幸亏请来的是林老弟,武功高强,连那颗火龙果也能敌住,不然他们两个可就危险了。”

“哪里,神针之名,我也听药师提过,说你急公好义,医术更是高超,乃是武林三大神医之一。”

“哈哈,林老弟太客气了。”

惠比寿诙谐幽默,是个老好人,就是十分惧内,很怕他媳妇金战战,总是跪搓板。

“只不过太液池毁了,叶小钗和天险刀藏的伤势并未痊愈,这却有些麻烦了。”

说笑间,来到僻静地方,给两个伤号放下,惠比寿又有些发愁。

“我也略通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真的吗?那就更好了,林老弟有什么想法?”

“老哥之前是以冰克火,逼出大部分火毒,只差最后一点。”

“是啊,却是这最后一点最难根除,若有太液池还不是问题,现在却有些难了。”

“极寒环境一时难寻,但我却可反其道行之,我修有火属功体,又有木属禅功,如此以木引火,以火吸火,将其抽出,老哥看此法可行?”

“嗯。”惠比寿略一沉吟,“行是行,但东方鼎立的火毒非同小可,而这并非对战,而是直接吸入经脉,林老弟可有把握?”

当然有,东方鼎立所修功体,除了他自己,没人敢说比林平之更清楚。

但林平之自然不会这样说,“我勉力一试吧。”

640.叶小钗 神针惠比寿有点无语……林老弟虽然是个痛快人,急公好义不惜身,却也太痛快了点,竟然说干就干,这就要直接给两人治伤。

若不是亲眼见了林平之与东方鼎立大战一场,还能毫发无伤,惠比寿说什么也不敢让他救人。

但现在,惠比寿却有些好奇林平之的能为。

而很快他就见到了。

只见林平之在叶小钗和天险刀藏面前盘膝而坐,惠比寿恍忽间,忽然感觉自己彷佛置身空旷原野,周围四棵菩提树,双枯双荣,每棵树都在枯荣之间不断变换,似枯似荣,非假非空。

他感觉周围充满了生机,却又充满了枯萎凋零之意。

便是这生机明灭,枯荣不定之间,林平之双掌按住面前两人胸膛。

两人周身要穴的药针一起飞出,体内镇压的火毒瞬间爆发。

林平之面容一瞬间的苍老,那火毒便随着枯萎之意一阵暗澹,林平之面容恢复,生机勃发,那火毒也被吸引,一瞬间就涌向林平之。

林平之的生机一下被点燃,却是被他自己的红莲净业刀功体点燃。

双火碰触,火毒一明一暗,就已被林平之的火属真元控制。

林平之以东方鼎立功体的行功路线,缓缓将火毒融合,归入自身窍穴。

然后枯荣幻灭,生死轮转,尽数化作自身生机。

“呼……好了,幸不辱命。”

林平之长舒一口气,吐出一口夹杂着火毒死气残渣的气息,睁开双眼,微微一笑。

“……”惠比寿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也不知该怎样形容,半天才说道,“林老弟,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他赞叹的不是林平之的医术,而是他的武功,抽火毒这法子其实不难想,难的是承受住这样酷烈的火毒。

“哪里,还是要靠老哥妙手回春,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不过走了最后十步而已。”

“多谢。”

“啊。”

竹筐大侠和叶小钗都睁开双眼,火毒尽去,两人只剩内外伤,虽然仍不算轻,但有神针惠比寿在,就是好好调养的问题了。

“此次我来,除了照应一二,还有一事。”

林平之接下来对天险刀藏传音入密几句,告知他宫紫玄之事。

“我知道了,多谢告知。”

天险刀藏听完,起身就要走。

“喂,老朋友,你伤势未愈,要办事也养好伤啊。”

“我不能停下脚步,因为我不能再后悔。”

竹筐大侠又很古龙的一句,绕过阻拦的惠比寿,仍要离开。

“至少带上伤药吧。”

林平之递过一瓶丹药,竹筐大侠毫不犹豫的收下,谢字不用多说,注视着林平之点点头,化光离去。

“真是的,总是这样急性子,叶小钗,你随我回养生馆吧?”

“啊。”叶小钗摇摇头,伸手在地上写出“琉璃仙境”四字。

他担心武林局势,要回去帮素还真的忙。

却不知道素还真早就搬家退隐了。

“叶小钗,我与你同行吧,也给你讲讲武林局势。”

“啊。”

叶小钗微微欠身致谢。

“惠比寿老哥,改天有缘,希望能向你请教医术。”

“当然,既然如此,天色不早,我也要回养生馆了。”

惠比寿不能说特别惧内,只能说家里供了个祖宗,每天各种被找理由跪搓衣板。

林平之与叶小钗同行,给他讲述一下他养伤这段期间的事情,也与他讨论一番武学。

虽然叶小钗口不能言,但他号称中原剑圣,刀狂剑痴,最有名的不是刀剑绝式,而是他悟出剑之真意,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是为心剑。

叶小钗功体不是绝顶的,也就是一线水平。

但他对剑的领悟,他的剑法造诣,他的剑之意境,却不愧中原剑圣之名。

更因他口不能言,却有心声,心可感悟万物之声。

他是少有的,可以直接用意境与林平之交流的。

并非精神交流,也非神念传信,而是武学意境之间的交流。

就好像双龙世界林平之与宋缺、石之轩以意境论道那般。

叶小钗的心剑既是他的绝式,又是他意志的体现,是他对剑的认知,也是他的自我认知,既是他的心,又是他的剑。

与叶小钗的交流,无声胜有声,表面沉默无语,实际意境碰触,却交流了胜过言语的思想。

愉快的交流,总让人感到时间短暂。

远远望见琉璃仙境,也代表着这次交流即将结束了。

“此次交流,让我受益匪浅,希望还能有这样的机会,能与你畅谈。”

“啊。”

愉快的感觉,并非只有林平之一人,叶小钗不能言语,除了素还真与他心意相通,他很难遇到这样与他交流之人,心中也十分畅快。

辞别叶小钗,林平之仍在回味两人的交流,这次交流的收获,比他与东方鼎立交手的收获还大,毕竟交手只是一个人的揣摩与探索,交流却是两人的探讨,更能激起智慧与灵感的火花。

只可惜这不是游历武林,遍寻高手讨教的时候,能与叶小钗交流一番,已是难得。

圣域万圣岩。

林平之刚到,就发现这里也十分热闹,迦叶殿入口之前,竟是打起来了。

来的还不是别人,正是林平之的老熟人,赦生童子。

赦生童子没在赦生道内,骑着雷狼兽,手持狼烟戟,带领诸多魔兵,与几个实力一般的魔将,正在与迦叶殿的几位大师带领众僧人战斗。

或许是试探性攻击,看看万圣岩如今还剩多少实力,但赦生童子杀性大起,驾驭雷狼兽悍勇无比的冲杀。

看得出来,之前那一战,让他心里憋足了邪火。

“魔障,休得猖狂!”

林平之正想跟万圣岩套套近乎呢,那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么。

顿时鼓荡佛门功体,周身清圣佛光大作,运足功力一拳轰向……赦生童子旁边的魔兵头目。

林平之本尊可没有直接吸收雷电的功体,不像长生分体那般克制这个状态的赦生童子。

那当然是找个软柿子捏,效果比较明显了。

轰的一声,小小三线魔将,自然抵不住林平之拳里藏剑,一记大光明般若金刚拳轰得他口喷鲜血,拳头里还藏着一记明王伏魔剑,魔将还飞着呢,脑袋就跟他身体分头行动了。

赦生童子专杀功力弱的僧人,林平之就冲入魔兵群里一顿乱杀。

林平之可能打不过绝顶高手,但除非一掌毁灭百里的绝顶高手来了,他仍要说一声,虐菜,他无敌。

641.转移视线 此次异度魔界派兵前来,只是试探性攻击,并没有将试探变为全力攻击的打算。

然而赦生童子并不这样想,他根本就是玩命来的,一上来就杀红了眼,见林平之突然登场,杀伤魔兵,更是瞬间暴怒,骑着雷狼兽就冲了过来。

招式更僵硬了……林平之气机幻灭,身形飘忽,感觉比长生分体与他对战时更加轻松,躲开赦生童子一戟,还就手拍飞了一个夹击的魔兵头目。

林平之感觉赦生童子实力下降的不是一般得多,比他巅峰状态削弱了足有两成,感觉这不只是他不在赦生道,借不到地利,更因为他又杀了不少僧人?

杀僧取业,每杀一个僧人,便多一分罪业,功体下降一分,直到极限,物极必反。

赦生童子就濒临极限了,所以现在每多杀一个僧人,虚弱感给他的负担,比最开始的时候,都要放大无数倍。

这倒也刺激的他身体力量更加强大,却更难以驾驭。

可惜舍利子老大不在,不然可以趁他最虚弱的时候,对他做些什么……林平之知道,赦生童子表面上只是魔界高级战将,实际上是太子爷,前代魔界战神银锽朱武的亲生儿子。

银锽朱武是“圣魔元胎”,毁灭与再生之神亲自创造的,最适合她降临人间的身躯,赦生童子有银锽朱武一部分血脉,其灵魂也会被用来制造下一个的元胎。

【赦生童子不可动。】

【舍利子老大!】

久违的心灵相通,让林平之一瞬间的激动。

便是这时,赦生童子与林平之交手十数回合,明显还想继续拼。

却因没了他这个主力,魔兵逐渐被僧人压制。

许是得到传令,赦生童子极为不甘的一声怒吼,狼烟戟甩出数道雷电,带兵撤退。

迦叶殿僧人损伤不轻,并未追击。

林平之也没追,【老大,你那边进展如何?】

他也没追问为什么不能动赦生童子,他已经想到了,因为那关系着圣魔元胎的诞生,而圣魔元胎作为弃天帝的降临体,那位便当大帝是要亲自出手的,舍利子就算再神通广大,能瞒过异度魔界所有的魔,也瞒不过那位魔神。

【颇有进展,故此才能与你交流,你呢,可有照顾好自己?】

【嘿,最近我可太行了,力战三大守关者!……】

“这位佛友请了。”

正跟舍利子互通神念,这次带领佛兵出击的大师便走上前来。

“贫僧八叶莲,迦叶殿法尊,多谢佛友前来援手。”

八叶莲没见过林平之,但既然修的是佛门功体,又砍瓜切菜的杀了不少魔兵,还能力敌赦生童子,八叶莲自然表现的很友善。

“在下林平之,曾与清香白莲素还真、净琉璃菩萨一起来过,最近异度魔界在苦境中原动作颇多,故此前来一探情况。”

“原来如此,多谢佛友惦念,若不嫌弃,还请入殿内歇息片刻。”

“多谢。”

八叶莲将林平之引入迦叶殿内一间禅房,奉上茶水。

他位居法尊,便是戒律院或传功堂长老一类的职务,算是迦叶殿二号人物。

与他交流一番,林平之发现这位大师是那种行事作风积极主动的,隐晦的希望能与中原苦境结盟,甚至想与道境玄宗抛弃前嫌,再度共抗异度魔界。

但地乘一阐提却是保守派的,主张被动防守,守住迦叶殿,继续作壁上观。

一番招待,林平之也与舍利子交流一番,知道舍利子仍要留在魔心内一段时日。

不过已经过了最关键的时期,舍利子不用全力以赴,又分出一些神通,让林平之可以更多使用空间能力。

离开万圣岩,林平之与长生分体和俱神凝体互通神念。

发现长生分体已经暗中去了封云山,心念一动,将舍利子的投影投射过去,方便长生分体行事。

另一边,俱神凝体也去了笑蓬来。

俱神凝体借了秦假仙的至尊贵宾卡,在倾云楼又看了一场色无极的舞蹈。

虽然换了样貌,但眼神却没换,纯净澹然,还很懂歌舞,色无极一下就认出来那熟悉的神色。

然后就被色无极叫去了闺房。

然后俱神凝体就大方的承认了,没错,姑娘,这就是本才子的庐山真面目。

但色无极表示,这和秦假仙说的略有不同啊?

俱神凝体表示那是我骗那个没鼻子的,而且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才子很欣赏无极姑娘的才华,想要为你亲自编舞,让你的舞蹈技艺更上一层楼,无极姑娘你愿意吗?

色无极不能说愿意,只能说大喜过望。

于是笑蓬来的一群老色批客人,又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不幸消息……继倾君怜之后,色无极也名花有主了。

不过还好,金八珍也跟着出来宣布,色无极并不是离开,而是继续奉献舞蹈,跟倾君怜一样,仍会在笑蓬来献艺。

所以倒也没影响到笑蓬来的生意……好吧,这确实是掉粉的行为,但更有一群老色批听说了色无极也名花有主了,反而来兴趣了。

结果就是色无极的忠实观众的总数反而增加了。

俱神凝体便在笑蓬来留了下来,众多老色批也知道,原来色无极是看中了一位大才子,这位大才子既精通音律,又精通歌舞,亲自为色无极编导舞曲。

色无极的舞蹈因此更加精彩了。

结果“任缥缈”这个名字,也在笑蓬来涨粉了,众多老色批都表示,老哥干的漂亮!

当然了,俱神凝体与色无极就是纯粹的音律舞曲方面的探讨。

俱神凝体是刻意为之,他来就是为了来笑蓬来吸引目光的,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嗯,他也没那功能。

而色无极也表示,必将俘获任大才子的心,用艺术与深情将他征服,而不是以色诱人。

俱神凝体在笑蓬来出名了,本尊也继续到处跑,让人知道,他这段时间很忙,忙这个忙那个,就是不关心封云山的封印。

于是他又来到忠烈府,想看看对公孙月的处理办法出来没有。

刚到忠烈王府大门外,林平之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府内气机勃发,像是有什么人互相卯上了?

“平之老弟,快跟我来!”

“药师老哥,怎么回事?”

642.讨价还价 “忠烈府那么大规矩,我就这么进来合适吗?”

“火烧眉毛了,哪顾得了这么多,快来快来。”

药师慕少艾感知到林平之神念传信,从府内急匆匆出来,一把抓住他就往里跑。

这还是林平之第一次进忠烈府,第一次见到正殿内牌匾上的留名。

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正位上坐着气虚体弱的忠烈王,周围几大家将亲随护卫。

左右两边,一边是蝴蝶君和公孙月,一边是宫紫玄,和一个满头枫叶装饰,背后宝剑的年轻人。

年轻人气势很盛,气机勃发,狠狠瞪着蝴蝶君。

宫紫玄脸色也不太好看。

蝴蝶君满脸无所谓,嘴角似笑非笑,竟是有些男子汉气概,公孙月拉他袖子,他都不理。

“冤有头,债有主,我家阿月仔已经被证实是无辜的,你们还要咄咄逼人,非要治她之罪,是当蝴蝶君死了吗?”

“哼,你一个收钱买命的杀手,有什么资格在此犬吠,没得污了我的耳朵。”

“停!停停停!”

慕少艾拆入剑拔弩张的双方中间。

“蝴蝶君,我老人家劝不动你,你却应该听听他的。”

慕少艾一指林平之,蝴蝶君一看,表情就很嫌弃,“啧,又是你。”

“哈。”林平之啼笑皆非,“见过忠烈王,蝴蝶君,公孙姑娘,诸位久见了。”

忠烈王微微点头,他也很无奈,他以前见过的人,全都给他面子,素还真都给他面子。

但偏偏蝴蝶君完全不给他面子,甚至认为在这里被“关押”了这么久,就已经很给他这个忠烈王面子了。

忠烈王真的无奈,就算他不计较他被重伤之事,但黄泉赎夜姬的罪行,总要有个交代吧?

不能说改邪归正了,以往的罪行就既往不咎了啊,那还要正义公理,正道侠士有什么用?大家都今天杀人放火,明天改邪归正好了。

蝴蝶君其实也知道,他家阿月仔的过往,真的没得洗,所以才在这里借机找茬,一看那宫紫玄和秋阙主少都不是好脾气的主,一个眼神就给两人勾的火大。

然后他就开始胡搅蛮缠,公孙月都拉不住。

要不是慕少艾这个救治忠烈王,也给公孙月解了蛊毒的人两头说合,两边真要约时间定孤枝了。

然而林平之却拉的住,别人的情面蝴蝶君可以不认,但林平之的人情,是蝴蝶君亲口认下的。

“这里是忠烈王府,本没有在下置喙的余地,但既然遇上了,在下便劝一句,蝴蝶君,算你还了我那人情,好好与忠烈王交涉一下,如何?”

“你确定吗?买卖昂贵,人情更贵,你却要用在这里?”

“大家都为一个双方能够认可的结果,做了不少努力,相识一场,我也不想你和公孙姑娘前功尽弃,就这样吧。”

“本蝶就给你个面子。”

蝴蝶君知道好歹,知道林平之是好意,这时候让人家用人情,他成什么了,更有损他在阿月仔心目中伟岸的形象。

“但即便本蝶想谈,对面却没有谈话的态度,张口就要让阿月仔废去武功,这是人话吗?”

“哼,不但是黄泉赎夜姬,连你蝴蝶君,也要……”

“如何?”

那位秋阙主少又开始跟蝴蝶君较劲。

林平之挡在两人中间,“分开谈吧,药师负责这边,我带蝴蝶君与公孙姑娘去别的房间,药师到时为我们带来这边的看法,我们三人再商量一个回复的态度,忠烈王看如何?”

“嗯,可以。”

忠烈王虽然一心为公,秉持公理正义,却并非不知变通,更知道蝴蝶君这种人,绝不能突破他的底线,不然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秋阙主少的咄咄逼人,显然已经让蝴蝶君很不耐烦了。

“阿月仔,方才我表现如何,是否很有担当?”

静室内,蝴蝶君积极表功。

公孙月当他是空气,对林平之深施一礼,“林公子,谢过你多次援手,让我没能堕入心魔,万劫不复。”

“阿月仔……”

“坐好,闭嘴。”

公孙月与蝴蝶君相处这么久,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太了解他了,知道刚才那种情况,除非翻脸,不然拦不住他。

本来这段时间相处,让公孙月给了蝴蝶君不少好脸色,刚才一直忍着这只笨蝶,她也在爆发边缘了,只是林平之及时赶到。

现在她终于对这蠢蝶绝望了,既然不能让她好好对待,她也没必要再客气了。

让林平之有些无语的是,公孙月冷然的眼神,却让蝴蝶君回了个“舒服了”的表情。

公孙月一直对他很感激,很礼让,让他也很不自在。

他表示他不想做恩人,他只想做忠犬。

“公孙姑娘,我认为惩罚并不是赎罪的手段,你一直做的,为正道出力才是,我并不赞同那位秋阙主少的想法。”

“多谢你,我自知罪孽深重,愿意答应一切要求,无论是惩罚,还是赎罪。”

“阿月仔!我不同意!”

“蝴蝶君,你若还想在我身边,就给我闭嘴。”

公孙月很霸道总裁,蝴蝶君很小媳妇。

林平之摇摇头,这对绝配也是没谁了,“咱们就定下基调,忠烈王那边,可做出赎罪的裁决,即便再困难,只要不是完全没可能,不是直接杀进异度魔界这种找死行为,便可以进一步商量,两位看呢?”

“喂,你会不会做生意,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都不会吗?”

“蝴、蝶、君。”公孙月一指墙角,“去面壁。”

“呜呜呜。”

蝴蝶君咬着衣袖,委委屈屈去面壁。

林平之多少有点尴尬,好在这时慕少艾推门进来了。

“药师,如何了?”

“如此这般……”

既然忠烈王没死,又已确定主谋是当年翳流黑派,乃是忠烈王与翳流的仇怨,忠烈王免去了公孙月刺杀他的罪责。

但黄泉赎夜姬的罪行,却必须要公孙月赎罪。

公孙月要交代清楚身为黄泉赎夜姬的所有罪行,然后每一次恶行,就要用十次善行弥补。

“别说十次,便是百次,千次,我也甘之如饴。”

公孙月不但不觉为难,反而觉得这样的赎罪太轻了。

“还有一事,有一国名为祉牙国,比邻中原,当年中原闹瘟疫,其国对中原无私帮助,活人无数,他国当年有位珠遗公主……”

慕少艾又说起一事,说到那位珠遗公主,当年不幸走失,忠烈王希望公孙月能找到这位公主的下落。

林平之心中一动,就听蝴蝶君叫嚷,“人海茫茫,去哪里找?难道一个人一个人的问?”

“秋阙主少提供消息,最后知道珠遗公主下落的人,名叫应江潮,他人在罪恶坑。”

“啊好啊!本蝶就知道是那个臭小子故意为难!罪恶坑那种地方,是阿月仔能去的吗?”

“我去。”

“阿月仔。”

“闭嘴!”

“不行,本蝶绝不同意你去那种地方,要去本蝶去!”

“蝴蝶君,我必须亲自做这件事,亲自赎罪,你若真的懂我,便不要阻拦。”

“那我们一起去!”

……

一番争执,也就是林平之和慕少艾眼中的恶意塞狗粮,蝴蝶君终于委委屈屈的答应,让公孙月一个人前去罪恶坑。

说起罪恶坑,向日斜已经回去禀报,找到林平之,却被他身边的神秘高手击退,也不知道狂龙一声笑会再有何动作。

狂龙一声笑始终是林平之的心结,他真的很想跟那条孝狗做个了断,却知道还不是时候,不论时机,还是实力。

当下,还是要以异度魔界之事为主。

643.道境残存 封云山。

林平之再来时,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谈无欲终于将醒恶者找来,三位封印异度魔界的奇人。

除了他们,还有佛剑分说与傲笑红尘,这两位自然不会少。

再加上任沉浮与玄宗二道者,还有迦叶殿的两位高僧。

见人已到齐,谈无欲做下安排,众人散开在周围守护。

三位高人开始破阵,自己设立的阵法,破除没有任何难度。

三人各自解开自己封印的部分,最后剑僧玄莲飞身一剑,射向阵眼。

便在剑芒击穿阵眼,阵法破除,显出镇内的玄宗总坛时!

一声轰然巨响,总坛突然爆炸!

顿时山摇地动,天崩地裂!

气劲爆发,剑僧玄莲首当其中,勐喷一口鲜血飞了出去!

众人见状皆惊,任沉浮却深深皱眉,手上暗掐法诀。

四雅杂诗郎飞身接过剑僧玄莲,醒恶者直接化光离开。

其余众人也纷纷拨打爆射而来的飞石,真元鼓荡抵御凶勐气流,但爆炸威力很勐,众人还是被打得纷纷散开后退。

便是这时,玄宗总坛中飞射出一个个光球,远远飞走。

气浪散去,混乱停歇,众人聚集,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可恶,魔界竟然暗藏后手,剑僧大师情况如何了?”

“很不妙,我要马上带他就医,诸位请了!”

四雅杂诗郎说完便带剑僧玄莲化光飞驰离去。

“我们要去追玄宗逃出封印之人,并检查总坛情况。”

“我也同去。”

谈无欲跟定天律去了总坛,穿玉霄去追玄宗之人。

“佛剑分说,请你随我等去迦叶殿,地乘有事与你参详。”

“嗯。”

佛剑跟迦叶殿高僧走了。

傲笑红尘就是来当打手的,魔界之人却没出现,没架打,他也告辞了。

现场就留下任沉浮与林平之。

两人各怀心事。

任沉浮不明白,为什么魔界明明探查到阵法没有变化,埋伏暗手仍在,爆发出来的威力,却削弱了九成多,连一成都没有。

林平之则是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他总感觉魔界并非只是见事情发展出乎预料,果断收回行动。

魔界很有可能做了更多的安排,虽然没发现阵法有问题,但也预想到了万一。

只是苦境这么大,目标那么多,异度魔界三通道神出鬼没,实在不知道魔界会对哪个目标下手。

个人之力总归有限,他也只能尽量顾及关键之处。

长生分体已经回去琉璃仙境,顾好圆儿和小阿九,叶小钗和屈世途,那边也并没有出问题。

与任沉浮干巴巴的说了几句,林平之也化光离去。

却是绕了弯又回来,又到玄宗总坛。

玄宗总坛空荡荡的,因为这只是外面的空壳子,总坛另有术法封印的空间,那才是总坛内部。

林平之进不去总坛,但他能通过黑暗道,前去道境。

之前他将舍利子的神通投射给长生分体,分体就是以舍利子的穿界神通,直接带素还真去了封印的另一端,连通道境的黑暗道。

在那边找到了与阵法相连的魔界暗手,与素还真一起将其破解,然后在不被魔界察觉的情况下,将其威力极限削减。

剑僧玄莲根本就是装的,所以四雅杂诗郎才跑那么快,就是怕任沉浮看出来。

林平之通过黑暗道,抵达道境。

道境是个如人间仙境的所在,这里生机盎然,高山流水,植物郁郁葱葱,动物多种多样。

却没有人,整个道境都没有人类这种物种的存在。

而且天地元气很是稀薄。

林平之感受一下,这里天地元气也就比双龙世界稍微强一点,而且也如双龙世界一般,不,是比双龙世界的元气还更有惰性。

道境很小,林平之化光飞驰,不过数百里,便已到了边缘。

“原来一切都是幻象……”

以舍利子的穿界能力,林平之一步迈出,瞬间就换了一副景象。

一副宛若末日之后的景象。

虚空之中,尽是碎石、巨岩、各种残骸漂浮。

这才是道境的真面目,被毁灭与再生的魔神,生生将道境大陆打崩,毁灭一切生灵,永恒的死寂,便是所谓净化。

这才是真正的死气沉沉,这里连世界都死了。

虽是死寂,林平之却彷佛感受到无数亡魂,在为孕育他们的世界哭泣哀嚎。

这便是舍利子想让他看到的么?这样生机灭绝,令人绝望的景象。

【你已经成长了很多,但你要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舍利子的神念突然出现,恍忽间,林平之脑海中有了一个景象。

神州支柱全部崩毁,无敌的魔神完全降临,那无法形容的存在,一击,真正毁天灭地,神州陆沉。

上次见到魔神的身影,只是一个模湖的影响,而这次,林平之却彷佛亲身体验魔神灭世的意志与伟力。

这给林平之的冲击,是难以想象的,即便以他坚韧的意志,也不禁为之动摇。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绝境,但他最终却要面对至深至暗的绝望。

【如此,汝还要与吾一起走上救世之路吗?】

【……】

林平之良久无语,忽然一笑,【怎么,舍利子老大,我还能中途下车不成?】

【可以,吾可以……】

【我不可以。】

林平之少有的打断舍利子,【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即便绝望,也不能将我的意志击垮,也不能让我的信心动摇,我已习惯了挑战,那已是我存在的证明,我意志的根本,我早就没有‘放弃’这个选项了。

而且这不正是我追求的吗?至极的绝望?正是我要突破的最终极限,最终目标啊。】

【嗯。】

林平之与舍利子,一体两面,异体同识,却在这一刻,人的思维,与佛的意志,完全一致。

【道境已死,不如此无法毁灭人类,却被神魔留下最后的生机,生命是顽强的,即便一点火种,也能燃烧出崭新的希望与生机。】

舍利子与林平之神识相连,神识顿时笼罩仅存生机的道境。

却发现其与外面的世界并非完全剥离,而是连接在一起,却并没有被死寂与破灭影响,反而在顽强的焕发生机,一点点影响外界。

毁灭与再生,生死轮回……林平之忽然发现,那位魔神的道路,却是与他的生死幻灭,寂灭轮转颇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这位魔神做到了极致,终极的破灭,从头开始的再生。

林平之不会走上这条极端的道路,但一位魔神的出手,展示他的能力,却是可以借鉴与学习的对象,更可以更多的了解这位魔神的情况。

林平之静立虚空之中,一边感受魔神之威,一边感受道境破灭与生机的演化。

不断体悟其中之道,也不断锤炼自身的精神意志。

644.接连出事 林平之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封云山外。

别看他只是离开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

实际他在道境待了很久。

不是两界时间流速不一样。

而是被魔神破灭之地,连时间、空间规则都随世界崩毁,乃是近乎真正的虚空、虚无之地。

“可惜那里只能参悟其道,不能修行功体,还要舍利子老大耗费神通守护我不被破灭之界影响,不然还可以待更久时间。”

林平之有破碎虚空的经历,早已习惯,没有什么恍如隔世的感觉。

灭世魔神的道,并不是那么好参悟的,林平之更要把持本心,不受其毁灭与再生之意的影响,鉴定自己的道路,就更是艰难。

林平之也不急于一时,有舍利子在,即便火焰魔城已然现世,他也并不缺时间。

武林公开庭。

异度魔界没在封云山搞事,必然在其他地方有所动作。

林平之想要在这里收集一下信息。

正好就遇到了急匆匆的三口组。

“秦老哥,我正要找你呢,你为何行色匆匆?”

“平之老弟,你有所不知,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异度魔界对忠烈王府发起进攻,王府内死伤惨重,忠烈王和宫紫玄被魔界抓走了!详情听说……”

秦假仙飞速的讲述,原来就在他们解封封云山的时候,异度魔界突然对忠烈王府发动攻击。

忠烈王府虽然也有高手,但最高也就是秋阙主少,宫紫玄那样的二线高手,蝴蝶君和公孙月都走了,慕少艾也不在。

又怎么能抵挡三守关者之威。

林平之连连摇头,异度魔界竟然朝忠烈王下手,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他本以为魔界怎么也要顾及封云山,至少要分出一部分人手,无论如何,玄宗可是封印魔界的死仇。

魔界却如此果断,知道封云山可能会有情况,直接转换目标。

忠烈王可不是林平之记忆中的傲笑红尘,十代忠烈王,满门尽忠烈,在武林中享有极大威望。

这下魔界就算提出再苛刻的条件,若谁不同意,也是阻拦换回忠烈王,有任沉浮一宣扬,直接就成武林公敌。

若魔界再“公平”一点,提出以忠烈王和天座佛心,换回魔心。

迦叶殿若不答应,立刻就被架在火上烤。

或许之前公孙月得手了……林平之摇摇头,掐灭这样的想法,忠烈王一心为公,不该被这样设想。

林平之赶去琉璃仙境,果然谈无欲、佛剑分说、傲笑红尘都在。

“你来了,众人正在商议忠烈府之事。”

谈无欲对林平之点点头,态度不大一样,在他眼里,林平之不再是只是有些神秘,但实力一般的小角色,而是可以主导封云山破阵,还做得十分出色的高人。

便是这时魔气出现,魔界魔将现身,“中原正道听好……”

果然,异度魔界十分“大方”,提出用忠烈王、宫紫玄加上佛心,只换天座胸口的魔心。

“诸位,此举绝对不可。”

魔将走后,便有迦叶殿高僧前来,说魔心关系魔王复活,迦叶殿可全力支持营救中原义士,却不可能交出魔心。

高僧说完也走了,还带走了佛剑分说,说有事相谈。

气氛有些沉闷,即便慕少艾,忠烈王被掳走,他连故作轻松的心情都无。

“谈无欲,刚才你一直默不作声?”

“各方都有坚持,言语无甚意义。”

“呼呼,我自会周旋,倒是谈无欲你,请动醒恶者,代价不小啊。”

慕少艾看出谈无欲已经中了翳流的奇毒,只是以功体镇压。

林平之也记得,醒恶者一次破阵,与玄宗和谈无欲两头做买卖,先从玄宗得到一本名为道源追朔的奇书,从里面找到复活翳流教主南宫神翳的关键物品,萍山独有的咳羊茎,并以此向谈无欲提出条件。

“无妨,谈无欲自有办法,我之后会去万圣岩,一探其想法,请。”

谈无欲没让慕少艾帮他诊治,中毒是与醒恶者继续接触的条件,他暂时不能解毒。

“平之老弟,你也一语未发,有什么想法吗?”

林平之摇摇头,“怎么想,若能用魔心换回忠烈王,已是最能承受的选项,但要达成,需要考虑太多因素。”

这事情不但要看万圣岩的态度,还要看异度魔界的动作,异度魔界出此难题,可不只是为了挑拨中原与万圣岩的关系,更有许多后续手段。

“药师也莫要心急,先等谈无欲的结果。”

“也只有如此了。”

“药师不妨再去忠烈府,帮助稳定人心,莫要让众人逼迫万圣岩太甚,莫让魔界得逞。”

“救人啊!!!”

两人正在商讨,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呼喊。

来人正是剑子仙姬,背着昏迷不醒的剑子仙姬。

“不妙!”

慕少艾一看,就一皱眉头,勐一吸烟斗,一口浓烟朝剑子仙迹喷去,直接钻入他鼻孔。

“药师,你快救他!”

仙姬神色急切,却拽住慕少艾的胳膊,倒是让救不让救?

“莫慌。”

“药师,剑子到底如何了?”

慕少艾发现剑子怀中露出信封一个小角,抽出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冰痕剧毒,血枯魂尽,毒入心脉,神仙难救——蛊皇僰医人。”

“哦,他蛊毒侵入全身,血脉不断枯萎,只有二十四个时辰的性命了。”

“那你还不救他!是想看他死吗?”

“姑娘,你拉住我的手,才是要他死吧?”

仙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撒手。

“翳流……”

慕少艾少有的神色间一丝烦躁,翳流黑派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又开始为祸武林,真的激起他的杀意了。

“平之老弟、傲笑红尘、屈世途、姑娘,都伸出手指,让我取一滴血。”

“不用了。”

林平之却摆摆手,一点气劲刺破剑子仙迹的手指,一抹渗出的漆黑血液,探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药师是想用换血之法,替剑子洗出毒素吧?武林正值多事,不宜增加众人负担。”

仙姬一听林平之阻止慕少艾,就是一瞪眼,却刚一张嘴就被林平之点住哑穴。

“我一人来即可。”

众人都是一惊,慕少艾却沉吟片刻,“平之老弟可有把握?”

他知道林平之有神足经,本身也精通医术,这样说不是要壮烈献身,而是觉得能行。

林平之微微一笑,“当然,我可没有那么伟大的想法,不过是想要让剑子单独欠我一条命罢了。”

645.救治,算账 关于毒素,只要不是林平之都扛不住的,沾上就直接化为血水的。

越毒,对于林平之来说,反而越补。

他只有神足经的时候,就是这样,更何苦他现在还掌握枯荣幻灭、涅槃轮转之意,毒素对他的伤害,也能被他以真元枯荣轮转。

剑子仙迹在他眼中,哪里是快要被毒死的毒人。

简直就是超级加强版的莽牯朱蛤、天山冰蚕。

但有一节,剑子仙迹所中之毒,与他全身气血真元混杂,林平之不是给剑子仙迹换血转移毒素,而是吸过来,毒素吸光了,剑子也要变成人干。

好在剑子仙迹当初重伤恢复功体时,也练过一阵神足经,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体内也有一点点神足经功体。

静室之中,林平之给剑子塞了一大把大补的丹药,然后与他四手相握,摆了个神足经的姿势。

剑子那一点神足经的功体,被林平之引导出来,两人一起运功,行功经脉贯通,剑子身上的剧毒,随着两人真元互通流转,迅速转移到林平之身上。

毒素一入体,就要枯萎林平之的血液,但林平之是干嘛的?专业枯萎别人的,能让区区毒素枯萎了么。

他全身真元气血一个枯荣幻灭,毒素顿时枯无可枯,更被枯萎凋零之气带的物极必反,瞬间枯萎药性转变,变为生机。

毒药一下变补药,不断助长林平之的气血与真元。

而剑子仙迹那边,也因此逐渐焕发生机,身体因为神足经的运转,逐渐适应毒素的伤害,不断被林平之传过来的气血生机与真元修补并强化。

而林平之发现,这冰痕剧毒还真有点意思,竟然也有生生不息的药性,也就是有极强的侵略性,每少一分,就多腐蚀一分真元与气血,使其带上毒素药性。

这便是林平之没着急将所有毒素枯荣转换的原因,这毒药能自己制造自己生产,源源不绝的支持林平之推动真元气血枯荣幻灭,辅助他练功。

这是自觉主动地当生产队的驴啊……林平之都有点感动了。

要不是剑子仙迹必须要救回来,林平之都想这么养着他了。

倒也不是不能养……林平之心念一动,一点真元刺破自己的手指,挤出几滴引导过来的毒血,妥善保存起来。

这毒素自己就能同化血液真元生机,自己变多,等于根本用不完,以后没事来一滴,就当嗑药了。

如此就用不到剑子仙迹了,林平之很快清楚他一身毒素。

“嗯……”

剑子仙迹悠悠转醒,感觉神清气爽,全身经脉畅通无阻,身体许多需要疗养的暗伤尽复,说不出的轻松。

但他记得他是在自己家里暗伤爆发,感觉要去仙山找道祖抄道德经去了啊?

“剑子,你终于醒啦!”

恍忽间,就觉一股香风扑来,一道靓颖紧随其后,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声音。

剑子仙迹吓得顿时就想蹦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腿穴道被点住了!

“师太,师太不可啊!!!”

剑子仙迹眼见灭定师太扑过来,虽然也知道是师太救了他,见她急切的神情,也很是感动。

但要他从了师太……他表示贫道办不到啊!

却躲也躲不掉,推又不能推,剑子仙迹一声大叫,“师太莫逼贫道啊!”

终于,剑子仙迹握紧的拳头,在距离仙姬下巴半寸时松开了,变拳为拍,一掌拍在仙姬肩头,一带一绕,就让仙姬转回身,然后点了她穴道。

“哎呀呀,剑子仙长好无情呢。”

听到戏谑的调侃,剑子啼笑皆非,甭问,穴道准是这位损友点的。

他苦笑着解开穴道,“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啊。”

“平之老弟,我被一个很好的朋友救了性命,本应十分感激他,现在却很想给他一顿粗饱,平之老弟可有教我?”

林平之和慕少艾一起进来,闻言哈哈一笑,“剑子,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剑子连连苦笑,“平之老弟莫要取笑了。”

说着,他解开仙姬穴道,“师太,贫道感谢你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难事,哪怕刀山火海,贫道也义不容辞。”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剑子你大病初愈,我带你回豁然之境休息。”

“师太,贫道一心向道,又心忧中原武林,没有半点心思考虑其他。”

“嗯,那我回豁然之境等你,你去忙大事业。”

“师太……”

见仙姬小媳妇似的,十分听话,直接就走,剑子伸伸手,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林平之表情十分严肃……剑子的表情实在太精彩了。

笑闹一阵,也该说正事。

“……原来是蛊皇僰医人,他处心积虑治疗贫道,贫道若不登门拜谢,可就太失礼了。”

“好,药师我就带你去竹篁居讨个公道。”

黑派余孽一而再再而三的动作,让慕少艾逐渐失去耐性了。

“当务之急,还是安抚忠烈府众人情绪,并关注魔心一事,两位都是牌匾上留名的,又有情谊,又有名望,不若先去忠烈府走一趟,竹篁居由我代劳吧?”

“这……”

慕少艾别看随和,其实也是个火爆脾气,早憋着捶僰医人一顿了。

却知道林平之说的在理,只好压下怒火,“也好,就麻烦平之老弟了,翳流黑派阴险毒辣,你虽然不惧蛊与毒,但稳妥起见,我还是请一位朋友支援你吧。”

“如此甚好。”

竹篁居。

竹林内,传来阵阵曲调诡异的笛声。

蛊皇僰医人忽然放下古怪的虫笛,遍布竹林的蛊虫告诉他,有人来了。

“大夫,大夫……”

有人来求医,僰医人自然欢迎之至,他让属下刁不同在武林四处散播他神医之名,就是要让重伤者前来。

武功弱的为他养尸蛊,武功强的被他控制。

这次来人,武功强不强呢?

强不强的,僰医人没看出来。

但他看出来,来人很怪。

只见这人满脸皱褶,形如枯藁,气血衰败,印堂黑紫……这是中了冰痕蛊毒了?

而且中毒成这个样子,这人怎么还能活着的?

哼,有意思了。

“大夫,救我……”

646.讲理的蛊皇 蛊皇僰医人缓缓走向扑到在地,昏死过去之人身前。

伸手把脉,探查气息,就发现这人竟然真的是中了冰痕蛊毒,但按说这样的程度,这人早就该死了,为何还能维持最后一丝生机?

这人的毒,又是怎么中的?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蛊皇僰医人来了兴趣,一脚踢翻来人,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打开塞子,然后催动真元灌入其中。

其内是他养的冰痕蛊虫,蛊虫入体,可释放毒素,也可吸收毒素。

但他不急着救人,来人蹊跷古怪,他不敢大意。

僰医人只是控制蛊虫,准备吸收一半这人身上蛊毒,再为他种下尸蛊,控制他问明一切,再作计较。

冰蛊缓缓爬出竹管,随着僰医人对这人导入真元,吸收他身上的毒素。

僰医人又为这人喂下数粒丹药,既能帮他镇住伤势,又能麻痹他的身体。

如此,待冰蛊吸出大半毒素,这人枯藁的面容恢复多半,蛊皇僰医人就是一愣。

虽然没查出这人的功体,但见他额心不动明王种子字,应是出自佛门的。

难道是认萍生那个叛徒,找人给剑子仙迹换血,出了变故?

僰医人心中不停猜测,手上也没停,不管怎样,他先给这人下了尸蛊,先控制住再说。

给这人喂下一颗包裹药壳的尸蛊之卵,以真元与蛊术将其激发。

待尸蛊种下,破卵出生,寄宿在其体内,僰医人才将冰痕毒蛊喂入其口中。

不多时,这人便口中吐出一道道白丝,而且越吐越快,很快就将其包裹成一颗巨大的白茧。

见状,僰医人微微一笑,“待农破茧而出时,农会给吾怎样的惊喜呢?”

“那要看你这家伙想要多大的惊喜了,我能给的实在太多,我怕你消受不起啊。”

“嗯?!”

听到茧内传出戏谑的声音,僰医人瞬间大惊,手上连掐指诀,却发现与他血肉相连,心神相通的蛊虫,全都与他断开联系了?!

僰医人飞速后退,就见白茧竟迅速灰败枯萎,呼吸间便化作飞灰散落。

显出里面容貌俊美,额心种子的俊逸青年。

僰医人面色凝重,抬手摇动腕上一串小铃,清脆铃音响起,竹林里顿时响起沙沙声。

对方竟如此诡异……然而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的防备,他的秘密,全都在这里,他不但有底气,也根本退不得。

“蛊皇僰医人,你事发了。”

林平之对上蛊皇僰医人,感觉毫无压力。

他从笑傲世界开始,就天克玩毒的,到霹雳世界,依旧如此。

所以他才直接本尊前来,来者不拒,喂什么吃什么,百毒不侵,就是这么的有底气。

“吾不知农在说什么,吾好心救农,农却抢走吾之药虫,是何道理?”

僰医人不动声色,继续狡辩,却刚说完,就是一愣。

就见林平之张开嘴,里面爬出两只蛊虫,一只枯血冰痕,一只尸蛊。

“僰医人先生,你说的是这两只药虫吗?一只让剑子仙迹身中剧毒,一只控制东方鼎立与丹枫公孙月,让东方鼎立袭击叶小钗,让公孙月袭击忠烈王?”

“吾不知农在说什么,若药虫如你所说,为何你没事?剑子仙迹是吾以毒入药,吾信上有说明,‘冰痕剧毒,血枯自愈,时过三天,自可命全,妄动剑子,后果自负。’至于公孙月,农有带来她所中蛊虫吗?吾可当场验证,那与吾之药虫并非同一物种。”

林平之眨眨眼,不由得抚掌赞叹,“阁下这份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难得一见。”

“农若讲理,自当知道吾所言有理,若不讲理,吾亦不惧。”

“那就先讲讲理,尸蛊本就不是同一物种,而是一种特殊养蛊手段,以特殊手段养出的特殊效果的蛊虫,都称为同一种蛊虫;

而你所说之信,是这封你用特殊蛊虫汁液书写的,一种汁液只能显形三个时辰,另一种则是晾干后三个时辰再显形的书信吗?”

林平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其上果然是冰痕剧毒,血枯自愈的字迹。

却同时又有一种字迹的痕迹,却是“冰痕剧毒,血枯魂尽,毒入心脉,神仙难救。”

慕少艾都没看出这种手段,但林平之恰好听姥无艳提起过。

“此封信并非我所写原件,农为何模彷吾之笔记,伪造书信,诬陷吾,吾与农有何仇怨?”

蛊皇僰医人却连磕巴都没打,毫不犹豫的立刻反驳。

林平之眨眨眼,他几辈子见过太多人,却表示僰医人这样厚脸皮又嘴硬的,他都没见过几个。

“看来讲理是讲不通了。”

“吾对农也无耐性了,归还吾之药虫,速速离开,竹篁居不欢迎农!”

僰医人说着,便勐然向林平之发出一掌!

但他功体实在一般的很,林平之好整以暇地收回蛊虫和信件,才一掌挥开攻来掌劲。

但僰医人并不是主攻,他是蛊皇,他的毒蛊尸蛊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毒蛊可能没用了,但他还有尸蛊控制的高手!

说时迟那时快,林平之刚一动手,背后就传来三道细锐风声!

三道粗大粗大利箭,穿破空气,电射而来!

却在三道寒光即将碰触到林平之后辈时,他身形突然一个幻灭,只让利箭射到自己虚影,人却已冲至僰医人身前!

僰医人自然来不及反应,但他身后竹屋内却射出一道掌劲一道剑芒!

但这两道气劲,也不过二线水准,到林平之三尺近前,便已枯萎凋零崩散!

“天地变!”

却在这时,林平之身后一声清啸,却让他一瞬间的恍忽。

他彷佛听到了一声龙吟。

身后雄浑气劲狂勐而来,这气劲却有一线高手水准,在一线高手都算高段的!

这一击不下于东方鼎立六成功力,林平之亦不能轻视。

只见一道身影,手掌汇聚气劲光球,瞬间冲至林平之背后!

然后一掌印在他背后!

然而出手之人,却感觉绝招打中对方后背,自身真元却诡异的枯萎凋零,劲力顿消小半!

这一掌不但没有打飞打伤对方,反而让对方借力,瞬间冲到僰医人身前一尺。

“看来还是不讲理更方便一些。”

“……啊!”

647.处理完毕 蛊皇僰医人是个很称职的蛊术专家。

但他遇到了林平之,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是否会后悔,原来只是铁齿是没有用的,碰上不跟他讲理的,该被砍还得被砍,该掉脑袋还得掉,林平之不知道。

也不在意。

总之僰医人是死了,被他一招打得生机断绝,不管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本命蛊,全都死的不能再死。

蛊皇僰医人死了,他那些这才刚从竹林里出来的蛊虫,全都安静下来。

竹屋内的两个尸蛊傀儡亦是如此。

但另一个,发出三支利箭,又打出一掌之人,却并未如此。

而是见到僰医人死,就果断飞身后退。

“朋友,刚打过招呼,不聊聊再走吗?”

那人刚要化光离去,闻听林平之所言,却变为隐于竹林中,飘忽不定的声音问道,“聊什么?若兴师问罪,我只是受僰医人救治,还他人情,因果只在你俩人身上,他死,我与你毫无关联。”

“这是自然,我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对你有些好奇,北辰元凰。”

林平之来竹篁居,最先感知到的,便是北辰元凰的气机。

毕竟此人身负北辰皇朝最后的龙气……虽然本是伪龙之气,但王朝灭亡时,北辰元凰却得到祖地历代先皇意志的认可,龙气受真灵点化,灌注其身。

北辰元凰不但武功大进,更真的具备了九五至尊的命格。

虽然他家皇朝亡了,但他自身气运并未消亡,若机缘来了,仍有潜龙飞升的气数。

而林平之对龙气再熟悉不过,更何况北辰元凰的龙气,说起来还跟他的龙灵刀同根同源。

“你对我好奇甚么?亡国之人,流落江湖,旧名不提也罢。”

北辰元凰亡国之后,一心复仇,先阴了东方鼎立,又去瀚海原始林,找皮鼓师算账,却被皮鼓师重伤反杀,奄奄一息时,又被僰医人带到这里。

慕少艾之前来兴师问罪时,就见过北辰元凰,还阻止了僰医人对他下蛊。

这也是他并未如两个尸蛊傀儡那般的原因。

“你却不像丧志颓唐之人,而且你更是奇货可居。”

“怎么,你也和僰医人一样,打我的主意?”

“那倒没有,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身上还有僰医人的手段,翳流随时可以控制你。”

“所谓好心,不过利益与欲望的光鲜外衣。”

“既然看得清楚,何必愤世嫉俗?”

“你若能解,便提出条件吧。”

“我没什么条件,所以就给你指条明路吧,醒恶者也是翳流黑派之人,你可以去找他。”

林平之还真么什么惦记北辰元凰的,他那一身龙气虽然跟龙灵刀同根同源,但龙灵刀是正牌龙气,在北辰元凰弑杀真龙北辰凤先时,就对他有极大怨恨,龙灵刀跟北辰元凰的龙气根本就水火不容,有我没他。

“……若你为我解开控制我的手段,我可欠你一个人情,或为你出手三次,你武功虽高,却难免用人的地方。”

“你为什么这样想?翳流认为你奇货可居,你能被翳流利用,才有互相利用的机会。”

“受制于人,身不由己,如何互相利用?”

“你只要去找翳流,便会受制,解了反倒不如不解,不过嘛……”

林平之说着,掏出一封书信,放在地上。

见书信飞入林中,北辰元凰气息跟着消失不见,林平之点点头,慕少艾交代他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他又搜刮了一番竹篁居,这才悠然离开。

刚离开没多久,林平之就听到一阵悠扬却凄凉的二胡声。

远处大石上,一个白衣如雪,相貌英俊,却隐有愁苦之色的青年,闭目拉琴,见林平之靠近才停下。

林平之笑着招招手,这人正是慕少艾的好友,羽人非獍。

“僰医人死了?”

羽人非獍显得有些高冷,林平之却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排斥别人,只是背负太多,害怕别人不愿接受他。

“嗯,可惜除了一大堆蛊虫,没有其他罪证。”

“证据足够了。”

“你将尸蛊与信件带去忠烈府吧,也帮少艾安抚一下众人情绪。”

“……”

羽人非獍一脸为难,他看似高冷,实际是个资深社恐,不善言谈,而且也与牌匾上留名的大部分人都不是很熟。

“我会将东西交给慕少艾,请了。”

林平之笑着递过两样东西,“都是少艾的朋友,有机会一起喝一杯啊?”

“……好。”

羽人非獍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犹豫半天,为难半天,才点头说了个好。

然后抢过两样东西,跟逃难似的,休一下就不见了。

林平之哑然失笑,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到时真要找机会好好喝一杯。

离开竹篁居,林平之并未去忠烈府,也没去万圣岩。

而是去了烟霞谷。

到了这里却感知到姥无艳并非一个人,而是还有一个林平之感受过的气机。

心念一动,林平之周身光华一闪,踏入烟霞居小院时,已然变成了王语嫣的模样。

姥无艳正在跟人闲聊,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心头一喜,赶忙起身,拉开屋门,却是一愣。

“无艳好姐妹,我来看你了,不打扰吧?”

姥无艳看着熟悉的面容,不知道这是玩的哪一出,耳边却响起传音入密之声,便点点头,“语嫣,你来了,不打扰,快请进。”

“恶者,这是我一位朋友,王语嫣;语嫣,这位是醒恶者……”

姥无艳给两人介绍一下。

醒恶者并未听过王语嫣这个名字,他也辨别不出林平之的气息,只是点点头,然后又对姥无艳说道,“无艳,既然你有朋友,我便不打扰了,我之提议,还请你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我会的,请。”

“请。”

醒恶者走后,姥无艳端详着林平之的面容,见林平之伸手要撕面具,忽然阻拦,“就这样,让我再看看。”

妹子你有点不对劲啊……但林平之更好奇醒恶者的提议,刚张嘴,却又听到,“声音也不要换。”

“……”

林平之一把搂住姥无艳的纤腰,似笑非笑,“无艳,你有点奇怪啊。”

姥无艳脸红的像熟透的水蜜桃,“反、反正都是你,又、又有什么区别?”

648.圣域压力 云散雨歇。

林平之早就揭下了面具,虽然那个提议有点刺激,但林平之还是表示他接受不了。

众所周知,男人对于隔阂,即便再薄,也是有抵触的。

耳鬓厮磨,林平之忽然说道,“我今天杀了个人。”

“谁?”

姥无艳并不在意,江湖嘛,杀人人杀,能杀人总比被杀强,但林平之说了,她就问问。

“僰医人。”

“……谁?”

姥无艳表示她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字。

她虽然也是翳流黑派的,却只是记名弟子性质的,从未参与过黑派甚么恶行,只是学点防身手段而已。

而且僰医人之前在翳流中也不是高层,勉强够得上中层人员,覆灭翳流的慕少艾都不认识他。

“便是如此这般……”

“这……欸。”姥无艳一声叹息,身边的男人是个正道人士,她早就知道有一天他会跟死灰复燃的翳流对上。

好在她对翳流也没什么感情,“照你所说,你能杀了僰医人,翳流大概没什么手段能对付你,倒是不用我担心……只是当初恶者将我引入黑派,还传授我不少本领,我却始终欠他一份人情。”

“让你为难了。”

“没什么为难的。”姥无艳摇摇头,“我欠他的人情,也不一定非要重归翳流来偿还,下次与他说清楚,找别的机会还他便是。”

“只是翳流若知道你与我的关系,因此为难于你,无艳,你要小心。”

“放心,虽然我学到的翳流蛊术只是皮毛,但我多年研究,也未必怕了谁,只是希望不要闹到那一步吧。”

“抱歉,还是将江湖恩怨带到你身边。”

“……你若真抱歉,不如……”

姥无艳咬着嘴唇,水润的大眼睛,满是柔情的注视林平之。

妹子你还是不死心啊……林平之表示那我也只有让你没精力体力不死心了。

………………良久。

“这本蛊经,是我从僰医人那里搜来的,还有不少独特的蛊卵,你可研究一下,也多些防身手段。”

林平之将一本书和几个竹管交给姥无艳,让她大感兴趣,“这都是翳流核心的蛊术呢。”

“我再教你一套功法,还记得我最开始喝你那一碗水时摆的姿势吗?”

教了姥无艳全套的神足经,又为她改进一下周围的阵势,温存一番,林平之这才离开。

武林公开庭。

有任沉浮四处扇风点火,中原武林很快传遍了异度魔界要以忠烈王与宫紫玄与佛心交换魔心一事。

武林各处都因为这个大消息而闹得沸沸扬扬,多少人在议论此事。

但谈无欲去过圣域万圣岩,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迦叶殿一口回绝,态度十分坚决,毫无转圜余地。

如此“优厚条件”,万圣岩竟然这样“不通人情”,一时间,万圣岩几乎成了中原武林的众失之的。

人人都在责备万圣岩不知变通,更不在乎中原武林,根本就不想救十代忠烈的忠烈王。

万圣岩在中原武林的名声,急转直下。

好在是忠烈王府的众人,包括那些牌匾上留名的高人,都被慕少艾和剑子仙迹安抚住,不然万圣岩的压力更大。

而秦假仙还被任沉浮忽悠了,认为万圣岩闭关不出,就是胆小怕事,坐视中原牺牲,去联络了中原佛门各派。

佛门二十八寺院联名请万圣岩前去公开庭讨论交换魔心之事。

但约定当天,从晌午等到日落黄昏,都不见人来。

“万圣岩的秃驴!”秦假仙感觉被削了面子,火冒三丈,当着一群和尚骂秃驴,“竟敢爽约,令呗要去万圣岩,骂他个狗血喷头!”

“秦假仙,莫要冲动。”

任沉浮自然也在,这时候明面安抚,却暗中扇风点火,说的都是体谅万圣岩的话,却更加激起众人对万圣岩的不满。

“真真气煞我也!”

秦假仙气哼哼的带着两个小弟离开,要去琉璃仙境告状。

“秦老哥慢行。”

中途却被林平之叫住。

“慢什么慢,我现在心头都是熊熊怒火!平之老弟,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就不气万圣岩的作为吗?”

“我更气阴险毒辣诡计多端无耻下作的异度魔界啊。”

“这……”

老秦也不是傻子,就是好面子,一下也绕过来了,“但是万圣岩闭守不出,终究不是办法,我看咱们中原正道,还是要给万圣岩持续压力,才能让那群和尚更主动一点。”

“也要适度啊,我来是另有一事,请问封云山解封之后,有没有道境玄宗之人在江湖上出现?”

“有有有,现在玄宗明面上,是一个叫捻筝玄道九方墀的道者站台,他带着定天律穿玉霄,在此处落脚。”

秦假仙给林平之画了一张路观图。

林平之按图索骥,来到玄宗落脚之处,“两位,久见了,这位想必是九方墀道长了?”

“林先生,久见了。”

知道是林平之主导的封云山破封,破除了异度魔界的阴谋,因此救出总坛被封的许多同门,二道者都一改态度,十分恭敬。

“多谢林先生仗义援助,九方墀铭感五内,代表玄宗各位同门多谢了。”

“哪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此不过分内之事,敢问玄宗各位都妥善安置了吗?众人近况如何?”

“封印时间太久,宗门众人功体都削弱到极限,解封之后,只有我用了最后恢复功力的丹药,其他人都在修养恢复当中。”

“道长回过道境吗?”

“我曾想回总坛,却发现黑暗道已被魔界破坏,而且道境不过方寸之间,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去的。”

“我对当年异度魔界侵略道境之事十分好奇,道长可能详细与我说一说?”

“自然可以……”

道境以道教为主要信仰,玄宗便是最大的派门,以“十道子”为最知名的高手。

十道子为六弦与四奇,九方墀便是六弦之末。

“……如此说来,当年四奇全都没被封印,都在苦境,诸位可有其线索?”

“并无,我们也在寻找四人下落。”

“此次交谈,令在下受益匪浅,希望能有机会,结识更多玄宗道友。”

“嗯,林先生可去这个地方,见一个人。”

林平之结果路观图,见上面写着天波浩渺四字,便是眼前一亮,他没觉得这就能见到那位六弦之首,没想到人家却主动相邀。

天波浩渺。

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头。

林平之却看山不是山。

而是看到了阵法的痕迹。

果然按照路观图指引,在山坡上以特定步伐上山。

忽然间,便到了一处充满云雾的空间。

感知到了一个气机,林平之瞬间眼前一变,来到云雾缭绕的山顶,便见一得道仙长盘膝而坐,身前桌桉古琴香炉,紫烟鸟鸟,琴声悠扬,乃是迎客之意。

林平之微微一笑,“如此,便叨扰了。”

649.苍 “久仰玄宗宗主、六弦之首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神仙中人。”

林平之对记忆中的那位“黑道大哥”,不吝赞美之词。

这位确实气度极为不凡,持静内敛,自然写意,风姿绝伦。

但自然也有风和日丽,也有狂风暴雨,也有凛冽严寒。

苍澹然冲虚的外表下,有一股刚正不阿的威严与锋锐,是一个外柔内刚,但真正最深处,却又是柔和的人。

“谬赞了,先生亦是奇人,苍要先谢过先生出手,侦破异度魔界暗藏阴谋,救了玄宗许多性命,苍代各位同门同修,谢过先生了。”

六弦之首起身深施一礼,林平之亦起身,微微侧身避过,轻轻将其扶起,“弦首莫要如此,异度魔界侵略苦境,在下不过做了当为之事,当不起弦首如此大礼。”

“当得的。”苍被扶起,注视林平之,真挚说道,“玄宗对抗异度魔界,苍看着一位又一位同门倒下,总坛被封之同门,已是玄宗最后薪火,每一位都是苍之手足。”

苍老大很讲义气,就是有点严肃,不如剑子那般好相处。

林平之好一番谦逊,才与苍一同落座。

“当时吾虽被封印,神念却可透出阵法,敢问另外两位进入黑暗道破解阵法的奇人,苍可有幸当面致谢?”

闻言,林平之心中暗赞,这位不愧是能跟异度魔界周旋到底的玄宗之首,记忆中也是他发现了弃天帝被诸神放逐之界,然后神识被便当大帝囚禁在万年牢,是见过便当大帝真身之人。

“那两位一位是我好友林明,另一位是中原正道支柱,清香白莲素还真,他……”

林平之又顺便为苍介绍了一下最近中原武林的动态。

“异度魔界仍是那个异度魔界,邪恶,极端,不择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苍无声叹息,“只可惜吾功体耗损殆尽,而吾一旦现身,必然引起魔界注意,否则当亲上万圣岩,向地乘致歉,玄宗当年伤害迦叶殿甚重,不能用正义之名为借口。”

玄宗被封印,与外界隔绝,长久的岁月,早就耗尽了一切,苍不得不用自身功体维持诸位同门,避世不出,实是无奈之举。

不过现在傲笑红尘、佛剑分说全都功体完好,剑子也因为林平之,恢复了六成左右实力,倒也不缺高手站台。

“弦首当年带领玄宗对抗魔界,对魔界当有不少了解,可与我详细说说吗?”

“当然……”

别看林平之有剧情优势……但剧情不过大方向,也早晚有一天被他改的面目全非。

而剧情也有太多写不到的地方。

并且和林平之所在的这个世界有一定出入。

苍这样经历过上古道魔之战的人物,掌握了太多林平之不可能知道的秘辛。

一番交谈,林平之对异度魔界有了更多的了解。

而苍身为玄宗道主,六弦之首,更是曾在苦、道、灭三境道法大会上夺得魁首,道法造诣深不可测,比天忌这位正一天道正宗,更要强上不少。

毕竟天忌正经修行道术也没多少年,他自己都在学习当中。

苍涉猎各个宗门流派道术,除了玄宗正统,能教给林平之的道术也更多。

林平之又请教了一番道术阵法等方面的问题,收获颇多。

玄宗真没白救,这趟也真没白来。

“苍仍要隐忍一段时间,对抗魔界,还要劳烦正道诸位道友了。”

“这是自然,也期盼弦首早日恢复,能一见弦首英姿。”

畅谈良久,也到了分别之时,苍请林平之多照应玄宗之人,林平之答应下来,便告辞离开。

再去琉璃仙境,慕少艾、傲笑红尘和剑子仙迹都在。

谈无欲和秦假仙则刚回来,这两位去了万圣岩,准备了好一顿嘴炮,却没怎么用上。

因为迦叶殿并非爽约,而是派出三位长老前去,却途中遭到异度魔界突袭。

两人去的时候,异度魔界正好送回一位长老的人头。

并且传信,若不答应交换佛心魔心,就一天杀一个长老,杀完了长老,再杀僧人。

当年玄宗坑了迦叶殿,迦叶殿倾巢而出对抗魔界,却惨遭一同封印,当年有大量僧人都被留在了魔界。

然而地乘一阐提仍是心硬如铁,告知谈无欲跟秦假仙,绝不能交换魔心,即便忠烈王与迦叶殿三位长老与诸多僧人都因此牺牲。

迦叶殿如此决然,让能言善辩的秦假仙都有点没词。

但两人也不是只带回了坏消息,“迦叶殿提出,可以主动出击,愿全力配合正道,攻入魔界救人。”

“然而异度魔界隐藏起来,我们并不知道进入之法。”

“迦叶殿已然委托佛剑大师,前往春霖境界寻找奇物,可看透三界的阿那律眼,到时便可一窥魔界全貌。”

谈无欲沉吟片刻,“如此时日太久,恐难压住群情激昂,我认为应当再寻方法,我已让白无垢寻找阴无独阳有偶,那两人了解很多异度魔界的事情,或许能知道魔界入口在哪里。”

“阴无独阳有偶两人掌握许多异度魔界的秘密,魔界又怎会不知,魔界连番动作,必有智谋深沉之辈,此举很容易被魔界将计就计啊。”

其实魔界知道,谈无欲又怎么会不知道魔界知道?

林平之太了解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切开来都是黑的谈老奸了,这货九成九是故意如此,借此让迦叶殿受到打击,再跟魔界生新仇。

如此便能暴力破局,无论结果如何,都能产生新的契机,而不是如今这样的僵局。

下一手坏棋,只要不是满盘皆输的坏棋,反而能为下一步好棋铺垫,谈无欲便会毫不犹豫的落子。

林平之却不行,虽然这其实和他目标一致,迦叶殿被削弱,才会被魔界进攻,魔心才会被夺走。

但他做不到无视谈无欲这样坑人,该说的他要说。

无情的决断,只能留在最后没有选择的时候,而不是谈无欲这样,不择手段已经成为他的风格。

谈无欲看了林平之一眼,见他坦然对视,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此言并非没有道理,但现在群情激愤,等待只会引发更多问题,我相信集众人之力,即便魔界有阴谋,我等也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650.明知山有虎 林平之与众人关系不错,慕少艾与剑子不用说,傲笑红尘也是共同作战的战友。

但他是朋友,却不是正道领袖。

谈无欲才是,他一力主张不等佛剑分说找到阿那律眼,提前攻打魔界。

众人也都不是胆小怕事之人,觉得这边兵强马壮,中原诸多高手,加上迦叶殿高僧,还能再叫上玄宗的三位。

到时候多加防范便是。

林平之也没有执意反对,他没必要操心魔界的同时,还要防备着谈老奸惦记他。

而且因为他的介入,中原正道比起他记忆中的情况,好太多了,傲笑红尘完好无损,剑子也有巅峰六成实力,还有隐于暗中的素还真,和林平之这个多出来的一线高手。

或许这也是谈无欲的底气所在,这边实力强盛,高手众多,再有他主持,魔界不管什么手段,他到时候都能随机应变,应付下来。

这里的人,因为林平之,没被异度魔界坑了,不知道异度魔界能放出来何种威力的大炸逼。

众人讨论一番,谈无欲去找阴无独阳有偶,林平之则留了下来。

琉璃仙境后院,他的长生分体正在带娃。

圆儿极为聪慧,已经读了不少书,识了许多字,不过仍没有完全蜕变成人的迹象。

长生分体探查阴阳骨许久,有不少收获,发现这是阴阳骨仍有潜力待挖掘,待阴阳骨完全成长,圆儿也会随之进化,褪去兽毛兽尾。

记忆中是圆儿屡获奇遇,小小年纪就完全蜕变为人,林平之也可以助他,待了解更多阴阳骨,便可从医术与功法双重入手,助圆儿蜕变。

与长生分体做了做戏,说六弦之首苍有请,让分体借机去向苍讨教道术。

“屈先生,当初我在北嵎,听闻一位名叫皮鼓师的奇人,想要结识一番,你有瀚海原始林的路观图吗?”

“有,但那位皮鼓师十分难交流,你要小心啊。”

老屈给了林平之路观图,他向来不多问,如此便麻烦不沾身。

林平之要去找皮鼓师,是因为记忆中,异度魔界是将真正的入口设在这里。

与其去破解异度魔界的阴谋诡计、杀局陷阱,不如直接点,干脆就直接打入魔界。

只是他不好跟众人说,拍胸脯保证他能找到魔界入口,也不好说为什么要去瀚海原始林找,便如此迂回一下。

“药师,我要去瀚海原始林,会会那位奇人皮鼓师,那里想必也有奇特的药材吧,需要我带点什么吗?”

“呼呼,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不过我也听闻原始林是一座巨大的宝库,老弟你若能看到……”

笑蓬来。

长生分体带着圆儿去找苍,本尊去了瀚海原始林,俱神凝体则在这里继续受色无极女施主的考验。

当然了,俱神凝体是能坚定不移地把持住自己的,因为根本没的可把持。

色无极闺房里,她如蟠龙绕柱一般,身形如蛇缠住俱神凝体,舞姿妖娆。

俱神凝体自然如同老僧入定,不但内心毫无波动,而且还指出色无极身法上的种种不足之处。

跳天魔舞,她比婠婠差太多了。

“你到底什么毛病,编出这样的舞蹈,却对无极无动于衷,难道无极就这般毫无吸引力吗?”

俱神凝体表示倒不是姑娘你没吸引力,但就算你是块强力磁铁,我却是个木头,不,我是个三维投影,我压根就没东西让你吸啊。

“哼,不跳了。”

色无极一推俱神凝体,坐在他怀里一阵扭动,坐舒服了。

俱神凝体笑着给她擦擦香汗,“跳的不错,再接再厉,你就快能勾动我了。”

“哼,每次都这句,信了你的鬼……你可知,笑蓬来最近多了很多生面孔呢。”

“注意到了……最近生意兴隆不少呢。”

“我是妈祖婆(金八珍)请来的,其实是自由身,你愿意带我离开笑蓬来吗?我今后只想跳舞给你一个人看,我跳得越来越好,别人没资格再欣赏了。”

姑娘你还挺有自信,你其实还差的远呢。

但色无极即便是初学天魔舞,加上她原本的舞蹈造诣,也足够笑蓬来一群老色批化身为狼,不化身饿鬼了。

金八珍最近接到太多请求,富可敌国的富豪,高手众多的派门少主……她都有点挡不住,跟色无极提过几次。

倒也没说什么,先交个朋友,单独喝个茶,聊个天。

色无极却知道这什么意思,所以才会跟俱神凝体说这些。

“好啊。”

“哼,就知道……”

色无极听俱神凝体答的随意,不由得娇嗔,然后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好?”

“嗯,最近江湖不太平静,异度魔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笑蓬来这么多生面孔,说不得就被人盯上了,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

“任郎。”

色无极柔情无限的搂住俱神凝体。

放弃吧,妹子,你再怎么努力,我也不会化身人狼的。

“我这就去与妈祖婆说。”

“不忙。”

色无极朝俱神凝体脸上吧嗒一口盖了个章,就要飞身而出,却被一把拉住。

“怎么,你不是犹豫了吧?”

“有人在笑蓬来动手,迟些再出去吧。”

林平之不但感应到高手鼓荡真元,更捕捉到一阵奇特的蝉翼抖动之声。

蝉翼声后,一股不算强烈的魔气散佚。

愁落暗尘跟人动手了,而且是潜伏进来的魔界之人。

“走吧。”

俱神凝体带着色无极去找金八珍,正见到愁落暗尘回倾君怜的园子。

他还对俱神凝体点点头,倾君怜擅长剑舞,林平之也应金八珍邀请,为其编了几段舞曲和舞剑动作。

“动过手了?”

“嗯,小小蟊贼,不值一提。”

愁落暗尘又点点头,便酷酷的离去。

“宫仙姑?”

两人来找金八珍,却见到惠比寿和金战战两口子,还有已经被魔界俘虏的宫紫玄。

“无极,任先生。”

金八珍对笑蓬来的摇钱树十分客气,一番分说。

两人这才知道,宫紫玄竟然是异度魔界“释出的善意”。

魔界竟然为了表示诚意,主动释放宫紫玄,然后又提出只以忠烈王和佛心交换魔心。

却有软硬兼施,说魔界一再示好,却看不到半点尊重,魔界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此举无疑又将万圣岩更加推向中原的对立面。

651.魔踪 异度魔界绝非好心,也并非只是为了再给万圣岩施加压力。

释放宫紫玄,另有目的。

和抓宫紫玄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她用过的独门绝学,道留萍踪。

都是为了此招真正的主人,曾将阎魔旱魃的魔心打出,曾给异度魔界造成巨大杀伤的萍山练峨眉。

宫紫玄看似被魔界当作善意释放,但她自己知道,实际并非如此。

她在魔界虽然没收到身体上的折磨,却受到了心灵上的折磨,魔界当着她的面,惨无人道的折磨一个僧人。

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宫紫玄,真的被吓到了。

魔界还恐吓她,若三十天内不交出道留萍踪主人的下落,便会取她性命。

但她虽然受到惊吓,却也因屈辱而愤怒。

她来笑蓬来,是被金八珍请来的,并不是她想来。

她不想找唯一知道如何请来她师父的金八珍求助。

她只想好好休养恢复,三十天后,与魔界决一死战。

她决不与魔界妥协!

宫紫玄并不知道,就算她如此,魔界也通过下在她身上的手段,听到她和所有人的谈话。

就包括金八珍问她,要不要请好姐妹练峨眉,来为她主持公道。

宫紫玄被金战战带走安慰,金八珍又问色无极来有什么事情。

“这……无极,任先生,可是对笑蓬来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尽管提出。”

一听两大台柱子之一的色无极,再加上林平之俱神凝体,这对最大的摇钱树组合竟然要走,金八珍不由一脸为难。

“妈祖婆对无极关怀备至,为无极遮风挡雨,这份恩情,无极一直记在心里。”

色无极拉住金八珍的手,一番窃窃私语,让金八珍很是无奈,不由得有点幽怨的看了俱神凝体一眼。

虽然这位才子给笑蓬来短时间内带来大量的财富和人气,但却突然上房抽梯,留下一堆金蛋,却要将下蛋的鸡带走。

“妈祖婆,我最近又编了一些曲目与剑舞,还有一些应景的诗篇词句,若不弃,可让倾君怜姑娘看看,哦,还有一些团体歌舞和曲目,或许可以给笑蓬来添一些节目。”

俱神凝体单手一化,变出一大摞纸张来,笑眯眯的双手奉上。

金八珍接过,翻看几页,眼睛越来越亮,却跟着忍不住一声叹息……这该死的才华,为什么不能永远属于笑蓬来?

“无极,笑蓬来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若想起来,记得回来看看妈祖婆。”

俱神凝体办事圆全,里子面子都给了,金八珍也只有笑脸相送,跟色无极依依惜别。

“妈祖婆,异度魔界鬼蜮伎俩层出不穷,或许仍会以宫仙姑为目标,笑蓬来也要提高警惕啊。”

俱神凝体最后也提醒金八珍一下。

而果然金八珍自持是练峨眉的好姐妹,背后有最硬的靠山,虽然客气,却有些不以为然。

但她听不听是一回事,相识一场,怎么也要说一句。

“任郎,我们去哪里呢?”

色无极是个很干脆的人,说走就走,简单收拾一番,当天就和俱神凝体一起离开了笑蓬来。

“无极喜不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我带你去看灵兽吧?”

“嗯。”

色无极无表示她其实所谓去哪里,她只想去到眼前之人的心里。

色施主考验俱神凝体的路,仍很漫长。

另一边,瀚海原始林。

林平之本尊来到这里,见到无数参天古树构成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林海,神念展开,却发现探入林海,远比普通环境要难。

这林海彷佛活过来一般。

虽然不是真的林海诞生了意识,但也好像林海就如同本身就是一个生命体,其内的天地元气、地气、生气,都已经有了林海特殊的属性。

原始林里充满了危机,各种毒虫毒蛇、毒花毒草、迷雾毒瘴,极具攻击性的食肉植物,彷佛一只饕餮巨兽,将所有进入林中的活物吞噬。

但这些对林平之来说,却都不是问题,在他眼中,这反而是一个探险的乐园,更是一个巨大的宝库,无数可以入药的珍惜植物、毒虫毒蛇,凶恶勐兽。

他甚至没急着找皮鼓师,而是先游览了一番,收集了不少材料,然后才按照指引,寻得皮鼓师独有的引路标记。

距离皮鼓师住处越来越近,忽然一阵很有韵律的鼓声,让林平之不禁微微皱眉。

异度魔界尚未找来么?

还是因为他的原因,魔界准备另寻他处了?

那他可就真没办法找寻了。

不急,反正谈无欲寻找入口,也需要一段时间。

林平之很有耐心,悄悄离开。

却刚一动,周围就有数根如蟒蛇一般的藤条游荡而来。

却因为林平之收敛一身气机,宛若一根枯木,藤条探寻许久,也未发现任何异状。

是鼓音吗?听到鼓音逐渐清晰,一个气机不断靠近,林平之知道皮鼓师发现了异状,不动声色的以幻灭身法离开。

皮鼓师确实发现了异状,他忽然心血来潮,以鼓音巡查领地,虽然没锁定到可疑目标,但以他对音律的精通,却发现音波有些异样。

只是赶过去后,他却未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然而就在他回返的时候,异状却来了!

骑着巨大狼兽的魔影忽现,一语不发,直接一道雷电击来!

皮鼓师又惊又怒,却丝毫不敢大意,这里虽是他的主场,但他却因失了人皮鼓与殷玳鼓,实力削弱。

他功体一般,全靠音波功输出,没了合用的鼓,他不是来人对手!

不过十数回合,他就险些被雷狼兽一爪子扫到,勉力躲开,却躲不开紧随其后的迅勐一戟,瞬间鲜血挥洒,化光消失!

自知不敌,皮鼓师虽然恼怒,却果断逃走!

见敌人并未追击,皮鼓师又感屈辱,却也不做停留,他被携带雷电的一戟伤得不轻,要找回场子也不是现在。

他一直逃出瀚海原始林,仍急急而奔,却忽然感到一股气机追上。

“先生请了,敢问先生可是皮鼓师?我并无恶意,只是我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机,先生可是和一名骑着狼兽的蒙眼人交过手?”

闻言,皮鼓师停住脚步,却仍警惕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儒雅俊逸的公子,“那是何人?你又是谁?”

“那是赦生童子,异度魔界的大将,而在下林平之,曾多次帮助正道对付异度魔界。”

652.中招 琉璃仙境。

林平之化光来到。

“屈先生,药师呢?其他人呢?”

“哦,药师去办事了,谈无欲、剑子仙迹他们都去圆教村了,如此这般……”

“啊?!”

林平之见过皮鼓师,本想请他先去琉璃仙境,但皮鼓师孤僻乖戾,并不想吃了亏就马上求助,还拒绝了林平之提出为他疗伤,更没说去哪里,说走就走。

林平之又返回瀚海原始林,顺着残留气机找到皮鼓师的居所,赦生童子早已离开,现场只有一张张人皮,一个空空如也的笼子。

他又展开神识,用舍利子留给他的空间神通,配合刚跟苍讨教的一点点空间术法,探查周围空间波动,却一无所获。

赦生童子只是来扫清障碍的,却并不是要在原地设定空间入口。

林平之又要收敛气机,又要小心提防,花费好一番工夫,才发现了明显的空间波动,记住这股波动与位置,这才离开原始林。

他赶回琉璃仙境,却只见到屈世途。

再一问,屈世途竟然说,谈无欲已经从阳有偶口中套出异度魔界入口位置,而正好中原群侠都在,九方墀等玄宗三人,迦叶殿的僧人也都到来。

一看阵容已经足够,不缺林平之一个,谈无欲带领众人即刻出发。

林平之摇摇头,谈无欲还真是趁热打铁,勇往直前,生怕不能中计。

他感应一番,立刻化光离去。

圆教村。

林平之赶到时,已然空无一人。

却有强烈的空间波动。

他微微皱眉,真元震荡,激发舍利子空间神通,不多时,显出一个空间通道,却有诡异的术法将其封锁,林平之有种很强的既视感,此阵与封云山的阵法陷阱同一风格。

也就是这阵法是会爆的,开启也爆,破解也爆,里面或许还有连环阵跟着爆,外面必然会跟着爆,林平之已经发现了与地气相连的连环陷阱了。

给他时间,他能破解,但……

阵法突然强烈波动,一股毁灭性的威力呼之欲出,林平之感到强烈危机,瞬间化光离开!

轰!!!

天崩地裂般的连环巨响,整个圆教村废墟轰然爆开!

方圆十数里,都被这爆炸毁灭,圆教村更是直接地陷三丈!

好在一道道光华飞出,林平之在空中见到,连忙追过去。

“噗!”

“噗!”

“噗!”

谈无欲、剑子仙迹、傲笑红尘停下脚步,摇摇晃晃,都是一口鲜血喷出。

林平之追上,双手十指连点,一道道真元灌注,助三人镇压伤势。

他不禁看了谈无欲一眼,你满意了?

谈无欲视而不见,关切问道,“众人无恙否?”

“无妨,魔界好狠的手段。”

“不知其余众人如何,我等速去寻找。”

之后又找到九方墀、八叶莲、白无垢等人。

“可恶……定天律、穿玉霄!”

同来的玄宗二道者,终究没能撑住,还有跟随八叶莲前来的众多武僧,也十去其九,只余五名生还。

“嗯,为何无有魔将乘胜追击?”

得亏谈无欲没有哈哈大笑,不然林平之非捶他一顿不可。

然而,谈无欲不是曹老板,却和曹丞相一样乌鸦嘴,说伏兵,伏兵就来,话音未落,便是漫天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跟着就有魔将带着上千精锐魔兵杀到!

若是平日,这群二线高手带领的喽罗兵,自然是不够一招万引天殊剑归宗,或是红尘轮回的。

但现在众人除了林平之,人人重伤,功体最多发挥出来三成,却要被这群魔兵拖住!

“不妙!”

众人奋力拨打箭雨,准备抵挡魔兵,谈无欲高叫一声不妙,“魔界意在拖延,必然是声东击西,三位,当速去迦叶殿!”

谈无欲不是只对林平之说,自然是他也不可能不准备任何后手,素还真扮作的白发剑者,和羽人非獍都被请来,在外围接应,一见出事,立刻现身,各自发招攻向魔界大军。

见只是这样的阵容,魔界守关者一个都没来,谈无欲就知道魔界只为困住他们,实际另有目标!

而让魔界高端战力齐出的目标是哪里?只能是有魔心的迦叶殿。

迦叶殿先损失三位长老,此次又损失两位,和四十多精锐武僧,实力更加空虚,被魔界大举进犯,危矣!

“当留下一人,以防魔界虚而实之。”

林平之听到白发剑者传音,点点头,白发剑者和羽人非獍化光离开,他却传音众人,“我来断后,众人速速离开!”

跟着林平之飞身上天,腰间龙灵刀出鞘,一声龙吟,刀已化作威武巨龙!

“吼!!!”

怒佛雷音吼!

苍龙一吼破云关!

龙气龙首将林平之身形包裹,一人一龙发出震天怒吼,一圈圈音波攻向魔界大军!

轰!!!

音波击中地面,轰然爆开,周围数十魔兵首当其冲,直接被震成漫天血雾!

跟着层层气浪将百余魔兵吹得人仰马翻!

一招方休,一招又发,林平之驾驭巨龙,直接冲入魔兵阵中,以无可阻挡之势,直接将魔兵军阵凿穿!

虐菜这一块,林平之真的太行了,横冲直撞,所向睥睨,数个呼吸时间,就让魔兵减员超过三成!

但魔兵数量却并未真正减少,反而增多,后面援军又至!

而且并未以林平之为目标,大量二三线魔将、魔兵头目,直接追击撤离众人,务必将众人拖得更久。

林平之长刀挥舞,十数道刀劲射穿数个魔将,却仍有大量魔将无法阻拦。

他又不能对魔兵置之不理,又阻挡一阵,才化光离去。

就算谈无欲众人重伤,也不是区区二三线的魔将能对付的。

一番纠缠,众人终于成功撤离。

“众人无恙否?”

林平之给众人分发伤药,简单处理伤势。

“无妨,魔界太过狡猾,故意给阴无独阳有偶泄露出空间入口,却是早就有的埋伏,而且威力如此之大……”

谈无欲一脸自责,众人却也无意责怪,而且都很在意之前谈无欲所说。

“谈无欲,你说魔界真正目标是迦叶殿?”

“正是如此……”

“贫僧要立刻回返!……噗!”

八叶莲身边最后五个武僧也都折了,他更是心急如焚,甚至引发伤势,一口鲜血喷出!

谈无欲马上说道,“我也同去,此事我责无旁贷。”

众人都要同去,却被林平之拦下,“众人伤重,实力不足平时三成,还是结伴而行,回返琉璃仙境,莫要让魔界有可趁之机,我带大师回圣域即可。”

653.突袭 圣域万圣岩,迦叶殿。

宁静平和,庄严肃穆的佛门圣地,突然出现三个巨大的空间通道。

赦生道、天荒道、神无道开启,赦生童子、元祸天荒、别见狂华三大战将带领众多魔兵魔将突然杀出!

门前守卫的十八武僧,猝不及防,瞬间被三大守关者绝招斩杀!

迦叶殿法尊与两位长老,带精锐佛兵去圆教村,本就调走近半中坚力量,三大守关者杀至,根本无力抵挡!

魔兵魔将一路势如破竹,突破正门,直冲大殿!

留守的殿主地乘一阐提这才调集诸位长老与武僧抵抗!

却仍难以抵挡魔威,节节败退,不断出现伤亡。

却在一名长老危机,地乘竭力救援,救下长老性命,自身却要被弓刀砍中肩头之时。

元祸天荒突然警觉大作,瞬间收招闪避,弓刀两分变双刃,双手飞速舞动。

叮叮叮!

一连串脆响,双刃拨打开道道螺旋气劲。

“火来风起!”

一道光华突来,化作林平之长生分体身影,伫立半空,一声清啸,手掐法诀,周身三丈忽现烈火,又见风起,风助火势,火焰龙卷,瞬间化作巨大焚莲!

“红莲净业,梵火伏魔!”

焚莲一转,道道炎流被锐利风劲催发,直射魔兵魔将!

炎流瞬息而至,一个个魔兵瞬间中招,火焰爆发,却催风势,风劲才是杀招,魔兵瞬间四肢断离头颅飞!

招式威力不算强,三线魔将全力亦可抵挡,但问题就是交战之时,哪来的全力。

猝不及防间,大量魔兵魔将中招,迦叶殿高僧压力顿减!

三守关者见状,当机立断,轰开眼前对手,全力一招攻向空中盘旋焚莲!

焚莲应声爆开,却显出其中真气红莲!

焚莲乃是长生分体向天忌和苍学习,自行开发的五行道术阵法,来时就已预备好,道术释放时,他一直在酝酿招式。

阵破,红莲净业刀出!

红莲瓣绽放,瓣瓣飞出,直冲三守关者!

不在所守空间,带兵作战,刚发一招,再接长生分体全力一击,三大守关者瞬间感受巨大压力,不得不飞身急退,化消劲力。

是他!三守关者见到熟悉的面容,瞬间一凛,跟着之前一战涌上心头!

赦生童子最怒,却一牵雷狼兽,掉头冲向众僧!

元祸天荒则最为刚勇,卸掉劲力,便鼓荡真元反冲回来!

别见狂华双目寒光一闪,紧随其后。

长生分体绝式打出,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趁机真气轮转,道道螺旋指劲打出,尽量多杀伤魔兵魔将,再减轻迦叶殿众僧压力!

元祸天荒攻来,他才转换目标,却突然眼前场景变幻,周围樱瓣散落,杀机暗藏,已然被带到天荒道!

元祸天荒锁定目标,刚想出手,就觉对方气机消失!

他知对方有随时收敛气机摆脱锁定的神奇手段,瞬间展开神识,却发现这次对方是真的消失不见了?!

长生分体联通本尊,调动舍利子的空间神通,一瞬间从天荒道穿梭出去。

紧随其后的别见狂华,刚要进入天荒道,却见目标突然回返现实,瞬间一惊!

却仍以任务为先,几乎不假思索,直接召唤神无道!

长生分体刚脱出天荒道,便又眼前场景一变,巨大红月当空,脚踩漂浮巨木一端,另一端站着神色冷然的别见狂华。

别见狂华刚要出招,就见对方消失不见,却并未迟疑,而是瞬间消失原地。

长生分体再出神无道,却发现并不是回到迦叶殿。

而是满目通红,烈焰火海,前方高山上狰狞高塔,已然来到火焰魔城。

他不由一声叹息,舍利子老大不在,他还要通过本尊召唤神通,终究慢了一步,被对方带离战场。

这下他想再出去,只能根据现实中舍利子定下的空间锚点,传送回琉璃仙境,火焰魔城是异空间,他不能单纯的脱出这里,那就指不定传送到哪里了。

他也正要如此,却忽然红月当空,脚下浮木,又被拉回神无道。

刚一过来,锋锐气劲已然攻至身前,别见狂华身影紧随其后!

更有利箭从背后射来,元祸天荒亦赶到,隐于暗中伏击袭杀!

“如此,便再续前战吧。”

反正回去也是琉璃仙境,别见狂华和元祸天荒想拖住他?

他也反过来拖住两个守关者好了。

双方都是“老交情”了,元祸天荒和别见狂华在魔界养伤,也伤势尽复,恢复巅峰状态。

而且两魔这次没有上次的狂傲,认为三大守关者齐上,区区一人,当手到擒来。

他们已经知道对方能为在他们单独一人之上,更有无尽悍勇,一人血战三人,仍能拼死重伤他们三人。

现在只有两人,两魔将收起所有轻视,以挑战者的身份,向长生分体发起攻势!

长生分体随又有精进,对阴阳五行之道参悟更深,还学了道术阵法,却不是质变的实力增强,对上全力以赴,并且多了一份沉着的两魔将,仍需全力应对,也仍是站在下风。

却不是那种一上来就拼命,两三回合就挂彩的绝境。

这却是长生分体最想要的战斗环境,不用豁命,正好打磨他的武道,还可尝试武道与道术、阵法结合,全新的作战方式。

有什么比这样虽然略占下风,但却没有生命危险,又有压迫,又能沉着冷静应对的战斗环境,更适合磨练自己的呢?

然而这只是长生分体一厢情愿,他刚与两魔将交手数个回合,天外忽来空间波动,一个通道打开,道道掌劲连环攻来!

魔界六先知!

这也是“老朋友”了,俱神凝体当初就挡过这样毫不停歇的连环攻势,对此再熟悉不过。

六先知单独一人虽然不咋地,但以鬼木墙融合六魔功体,攻势也只比守关者差了一线,长生分体也没强到能够无视的程度。

而且连环不停,永不停歇的攻势,比赦生童子更能配合两大守关者,不求伤敌,只求骚扰,完全弥补其攻击间隙!

长生分体压力勐增,却没恼怒,而是突然涌出无限战意。

之前磨练虽好,但置身绝境,极限突破,同样是他想要的!

你要战,我便战,你要拼?我亦奉陪到底!

654.生变 离垢明洞,天座与魔心所在之地。

异度魔界突然大举进攻,已然突破到大殿,这里守护的三位长老心下凛然,更严阵以待。

突然一道火焰,显出白袍红裤,手持朱厌的魔,冷然桀骜的眼神,嘴角微微一翘,“圣域高僧,将死之人,吞佛童子请指教了。”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地,岂容魔徒染指!”

三位长老不容魔将猖狂,金刚怒目,一同抢先发招!

但行走的火焰,为战而生的魔界战神,又岂是易与之辈,伤势尽复的吞佛童子饱提元功,只一击,便让三位长老一起后退,各自嘴角溢血!

但身后就是天座,魔心事关重大,三位长老拼死也要阻拦魔徒脚步!

然而实力差距明显,即便死拼,亦有些杯水车薪,不过三十几回合,朱厌剑便捅穿一位长老身躯!

吞佛童子再添一掌,又一长老魂归西天!

“汝也去参拜汝的佛去吧。”

魔一声冷笑,朱厌剑寒光一闪。

却在剑尖刺中长老身躯的一瞬间,吞佛童子突然警铃大作,飞身闪避!

暗中三支利箭飞射而出,无声无息,又快又准,完全锁死吞佛童子动作!

吞佛童子拨开一支利箭,躲开另一支,却仍被第三支擦伤大腿,瞬间一抹鲜红喷出!

“嗯?!翳流黑派竟要背叛盟约吗?”

吞佛童子似是恼怒,气劲勃发,轰飞长老,却故意没将他打死,而是说出翳流让其听到。

他也确实恼怒,这三支箭明显是投奔翳流的北辰元凰所射,翳流竟敢火中取栗,觊觎魔心?!

魔界确实正在和翳流勾搭,但还没达成盟约,而且即便达成,吞佛童子也不会将魔心拱手相让。

他气劲勃发,瞬间身影化作一道火光,直奔天座藏身洞中。

却在洞口,被另一道火焰阻拦!

“日出东方,唯吾旷照,东方不落,鼎立不摇!”

东方鼎立现身,长日狂阳勐砍吞佛童子,狂勐刀劲,让魔心中再添怒火,却不得不出剑抵挡。

便是这时,已然有一道身影倏然窜入洞中!

“翳流要与魔界彻底交恶吗?!”

“少说废话,归阳不复!”

东方鼎立长刀挥舞,又勐又快,不给吞佛童子任何犹豫的机会,只能与其缠斗。

只几个呼吸间,便有一道身影从洞中蹿出,瞬间化光离去!

可恶!

费尽心机,眼看就要成功,却为他人作了嫁衣?

吞佛童子双目寒光一闪,周身烈焰爆发,再冷静的,也要怒了!

“风火雷击!”

吞佛童子勐然绝式上手,一招轰飞东方鼎立,却瞬间化作一道火光离开!

他永远是任务为先的魔,再怒,也要将感受放在任务之下!

不只是他,更在他之前,在他受到利箭偷袭时,赦生童子、元祸天荒、别见狂华,就一同接到他的传念!

赦生童子此时正在单独带领魔兵与迦叶殿作战,他越杀僧人,杀僧取业的负担越大,实力越弱,此时已经削弱至极点,任务出了变化,他一瞬间的分神,立刻被一群僧人围殴!

赦生童子瞬间受伤,却因为任务,因为无尽的战意,降至极限的功体,触底反弹,物极必反!

轰!!!

无尽杀意爆发,赦生童子突然功体爆发,束缚双眼的咒文束带燃烧殆尽,变化红色杀体形态,狼烟戟横扫,围攻他的众高僧尽皆血染当场!

他却没有斩尽杀绝,而是一勒雷狼兽,瞬间化作红色雷霆消失当场!

另一边,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配合六先知,正与林平之长生分体一场血战!

长生分体又进入舍生忘死状态,真元不顾冲击经脉的爆发,又与两大守关者拼了个两败俱伤!

他硬顶着六先知勐攻掌劲,被元祸天荒一弓刀贯穿腹部,却一拳捶碎了元祸天荒一边肩头,让他胸膛都跟着一个扭曲的鼓起!

他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别见狂华刺来神无剑,勐然一带,将她带至身前,一个膝撞让她勐然弯腰,狠狠一头槌,又给她捶晕了过去!

便在这时,六先知掌劲终于突破长生分体承受极限,他再也无有余力转化,只能生生硬吃了!

长生分体真元崩溃,意识模湖,已然濒死弥留之际,却仍未呼唤本尊,而是忽然放下一切,最后一丝真灵,主动投入逐渐吞噬他的无边黑暗。

然而真灵却不是被吞噬,仍然守着最后一丝清醒,感悟着黑暗吞噬自身,寻找着被黑暗吞噬后的所在。

终于,真灵寂灭……的那一刹那,长生分体感受到了真正的融入黑暗,却又保持自我的存在。

这一刹那,阴阳两隔,变为阴阳互融,不存生死,不存阴阳,不存界限。

这一刹那,正要彻底杀死长生分体,灭绝他生机的六先知掌劲,突然与他不分彼此,伤害与生机突然融合,既不是伤害,也不是生机,而是似有似无的生死之间。

阴阳……阴阳代表一切的对立,一切的统一,一切的流转。

真灵看到了更深的阴阳之道,再次突破极限,化不可能为可能!

瞬间,阴阳流转,不再是阴阳两分,任何事物,在长生分体眼中,都是两态叠加在一起的,都是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的。

他既伤了,也没伤,既受到攻击,也没受。

他接受了现在的这个状态,不是生,也不是死,只是他。

并未将体内六先知的劲力转化,因为那虽然是对方的,却也是他的。

只是一念之间,他体内的掌劲,就顺着他的经脉冲出,并未伤到他,也没减少半分威力,全都轰给了元祸天荒!

“噗!”

元祸天荒瞬间被轰飞,一口鲜血呕出。

长生分体握住弓刀,从自己腹中抽出,弓刀的伤口,此时也不是一种伤害,而是即将成为伤害的状态。

这时六先知才反应过来,发现情况有异,这才收回掌劲。

也是这时,六先知得到吞佛童子传讯,一声恼怒闷哼,瞬间收起神无道,带着两大守关者消失不见。

却给长生分体留在火焰魔城外,又有魔兵魔将来袭。

却见长生分体突然彷佛一个黑洞,产生巨大吸力,周围的一切,魔火、魔气、甚至热量,都被他呼吸间抽空,他周身百丈,竟然一瞬间恢复常温。

虽然仍伤口渗血,脸色惨白,长生分体精神却很好,真元也填补了许多,留下一句,“承让了,下次再请魔界指教”,便微微一笑,消失原地,踪影皆无。

655.追击阻截 翳流黑派残党本就不多,醒恶者好不容易培养出蛊皇僰医人这样一名得力干将,却计划进行到关键时刻,就折损了。

醒恶者十分恼火,他先前帮助正道,让谈无欲欠下他人情,与僰医人一明一暗,方便行事,现在他只能接过僰医人的摊子。

好在僰医人虽然被抄了竹篁居,但他真正的据点在茧之道,损失不算大,还有不少尸蛊控制的高手可用。

更有东方鼎立这个超强的高手,再有北辰元凰这个身怀龙气的可居奇货,复活至交好友南宫神翳,只差萍山特产的咳羊茎。

但醒恶者去过萍山,却发现其山巅凭空消失,而只有生于山巅的咳羊茎,才有效果。

醒恶者多方打探,却找不到萍山消失的原因,他只能再寻找咳羊茎的替代品。

于是他就想到了当下闹得沸沸扬扬的忠烈王交换魔心事件。

醒恶者就动了心思,魔心显然是原属于强大魔物的,应该能当作替代方桉。

就算不行,也能跟魔界交换,让魔界以咳羊茎和忠烈王交换,既能达到目的,还能报了灭派之仇。

当然翳流不能直接攻打万圣岩,当下积蓄的这点本钱,不够如此挥霍的。

但醒恶者当年参与封印异度魔界,深知魔界行事风格,知道魔界必然不会真的交换,而是会另有动作。

于是他一边与魔界虚与委蛇,一边观察魔界动作,在万圣岩周围布下眼线。

终于被他等来这个机会,一举得到魔心。

旷野之上,醒恶者化光飞驰,却突然一道赤雷从天轰来!

天雷轰顶,醒恶者瞬间被打散真气,现出人形!

他刚微微皱眉,便觉杀机临身,雷狼兽带着赦生童子血腥杀体狂奔而至!

却有一道炎流斜刺飞来,东方鼎立手持长日狂阳,狂野一刀阻拦雷狼兽冲锋!

赦生童子今非昔比,杀僧取业功体已成,物极必反,触底反弹,功力勐增,已然超过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成为魔界最强守关者!

但东方鼎立已然完全被尸蛊控制,尸蛊完全掌控身躯,一身浓郁死气,功力直逼巅峰,对上赦生杀体,虽竟略占下风,亦丝毫不惧!

东方鼎立阻拦赦生童子追击,醒恶者再逃!

但他刚化光飞驰十余里,突然又汗毛奓立,突感凛冽杀机,前方忽现肃然身影,冷峻面容,鬼神之剑,白发剑者一语不发,背后剑袋射出数道剑芒!

叮叮叮!

剑芒却被三支利箭打散,三支又三支,跟着便是连珠快箭!

北辰元凰暗中支援,白发剑者又被阻延!

醒恶者再逃,却又没过多远,便听到一阵凄凉胡琴之声。

他刚提起警觉,却还没来得及提运真元,就见寒光一闪!

只见一道白衣身影,背后六只白羽翅膀,人影一闪而过!

叮!

利刃砍在醒恶者胸口,却迸射火星,响起金属鸣音!

宝甲护体,救了醒恶者一命,但他也吓得不轻,瞬间真元爆发,奇宝聚云袋自腰间飞出,迎风就涨,袋口瞬间喷发强烈飓风!

羽人非獍与白发剑者先后赶到,阻截醒恶者,一击无果,再添一刀。

但他六翼刀法虽然迅捷无比,又可御风而行,却也易受狂风影响,飓风来袭,羽人非獍顿时身形受阻。

他并不急,稳住身形,展翅腾空,锁定醒恶者身形。

却在这时,突然一阵空间波动,凭空射出数道掌劲!

突来偷袭,羽人非獍只能闪躲,醒恶者趁机再逃!

羽人刚想追,却见周围空间一变,红月当空,脚下独木。

神无道,别见狂华。

她虽然又被林平之长生分体一头槌捶晕了,却也只是晕了,伤得远没有元祸天荒重,被六先知紧急救治,并强行激发功体,紧急出击。

却不是攻击醒恶者,而是为了后来人扫清障碍。

醒恶者以为终于甩脱所有追兵,却突然眼前场景一变。

天荒道内,缺失色彩,只有粉红樱树的幽林,却无杀机潜伏。

但仍有守关者,火焰一闪,吞佛童子现身。

“……又是汝,真是阴魂不散。”

醒恶者不明所以,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澹雅悠然的声音,“吞佛童子,彼此彼此。”

他心下一惊,瞬间暗中打出数种剧毒药粉、蛊虫。

“好料,比僰医人的还高级。”

却只听得这么一句,醒恶者就感觉数道诡异气机,竟直接透过宝甲,击穿他身体防护,将他功体封锁?!

是他!杀了僰医人之人!醒恶者心下又惊又怒,却只见到身后之人越过他时的侧脸,就见一道身影当在他面前。

“交出魔心,汝还能得到痛快的了结。”

“吞佛童子,总是老一套的谈话方式,未免令人有些倦怠,你无非在等其他守关者到来,他们来之前,不与我过两手热热身吗?”

林平之本尊带着法尊八叶莲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到万圣岩时,正好赦生童子化作赤雷离开。

他急忙追赶,却变成了压轴大戏的主角,在这里对上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已然伤势尽复,再次面对林平之,却没有战意高昂,反而越发冷静,以冰冷驾驭狂野魔火,“指教了!”

持剑静立,气机收敛的魔,突然周身爆发火焰,朱厌剑闪过猩红邪光,一剑刺出!

见林平之抽出龙灵刀,朱厌剑红光再盛三分!

叮叮叮!

转瞬间,朱厌剑与龙灵刀十数次碰撞,朱厌剑越发狂勐!

吞佛童子也觉得朱厌剑彷佛更加趁手,对他功体加持更多,心中狂野之火肆无忌惮的燃烧,极致的冷静之中,融合着极端的快意!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进入战斗状态,却不想过多思考……脑海中闪过先前的种种画面,他亦有尊严,更有狂傲,若狂野与任务并不冲突,他便是悍勇无双的魔界战神!

林平之亦是全力施为,却并不是全力战斗,仍与上次一样,一边交战,一边斗心眼,暗戳戳的,一点点的刺激魔种。

交战让吞佛童子迸发高昂战意,言语交锋让他心中的狂野与冷静最激烈的碰撞。

而魔种,便一点一滴的吸收吞佛童子的精神力,他的思维意志,他宣泄的情绪,以为养料,悄声无息的滋生。

656.血战 林平之与吞佛童子的单打独斗,并没有持续很久。

天荒道内,天空突然赤雷滚滚,雷狼兽驮着赦生童子赤红杀体而至!

他最先摆脱敌人,甩脱东方鼎立,赶来助阵!

目可视物,赦生童子一见林平之,双目爆发凶狂杀机,狼烟戟赤雷缭绕,狂勐一戟攻来!

吞佛童子紧随其后,朱厌剑与狼烟戟前后夹击!

林平之心下凛然,赦生童子脱胎换骨,今非昔比,给他感觉完全不同!

不敢大意,幻灭身法展开,气机明灭之间,身形飘忽不定,急速闪转!

但赦生童子一戟刺空,瞬间高举狼烟戟,戟尖凝聚狂雷,追击林平之身形!

雷击变了,不再是雷电异能,而是杀意与魔气融合的雷霆,威力更强了!

即便换作是长生分体……嗯,长生分体的阴阳之道再次突破,若长生分体在,赦生童子就会郁闷的发现,他虽然功力大进,但他的雷电,对方还是该吸吸,完全没变化。

本尊的枯荣幻灭之意,虽然也能化消雷击,但分体悟的阴阳之道,与本尊虽然同根同源,却又有不同,分体悟了,本尊可以借鉴,却没来得及参悟。

林平之挡下数道雷击,仍要消耗内元,也仍要被吞佛童子抓住间歇。

“风火雷击!”

朱厌剑携带风雷之势,勐然攻来!

林平之挥舞龙灵刀,勉强接下这一击,被其击飞十丈,感觉手掌微微发烫……这心机魔,一直留着最后一点实力,他此时才是全力施为,实力一点都不比赦生杀体差。

双方你来我往,林平之感受到的压力,一点不比分体独战三守关者差。

若再加上另外两大守关者,他不直接逃回琉璃仙境,就只能洗洗脖子准备投胎了。

好在元祸天荒被他捶了,别见狂华也没来。

但两守关者没来,掌劲却来了!

林平之再次接下赦生吞佛夹击,就连他也必须回气的一瞬间,虚空之中,凭空出现空间波动,数道掌劲突然袭来!

“吼!!!”

林平之却不闪不避,凭借强大的身体硬吃掌劲,跟着一声爆吼!

手中龙灵刀亦发出一声龙吟,配合怒佛雷音吼,使其威力更大三分!

赦生吞佛两魔反应及时,真元护住周身,抵挡音波冲击,却不由得飞身而退。

却也给了两魔酝酿招式的时机!

“飓狼斩!”

“蚀心魔火!”

雷狼兽周身铁链寸寸绷断,铁链上符咒激活,竟与赦生杀体融合,变成飓风缠绕,雷光涌动的巨大狼烟戟,撕碎周围一切,冲向林平之!

前有飓狼斩,后有蚀心魔火,两大极招夹攻,林平之却没传送逃走,而是周身真元疯狂鼓荡!

长生分体能豁尽一切,他就不能向死而生?

谁说他只舍得分体的,本尊也不过一副皮囊,大不了投胎再来!

“不动明尊,神威天临,伏魔灭业,斩!”

瞬息,林平之周身真元凝聚明王法相,龙灵刀一声龙吟,化作巨龙,缠绕法相,神威如狱,明尊身缠龙,手持灭却一切业障法剑,剑出伏魔!

佛陀之剑,伏魔之剑,势出无悔,与飓狼斩撞在一起!

轰!

轰然声响,却只一瞬间,便彷佛声音都被震荡排斥,一切都安静下来!

鲜血挥洒,雷狼兽身上一道巨大伤痕,赦生杀体口呕鲜红!

林平之亦不好受,功体受到冲击,喉咙一股腥甜!

极招相对,林平之略胜半筹!

但飓狼斩之后,还有蚀心魔火!

吼!!!

而伏魔之剑后,亦有龙灵刀激发自身威能,苍龙一吼破云关!

音波携带层层气浪,虽然只能阻碍魔火一个吸气时间,却足够林平之回气!

瞬间蓄力,一拳轰出,气机终于打穿魔火!

但吞佛童子已经持剑攻来!

赦生杀体虽伤,却悍勇无比,瞬间镇压伤势,再次攻上!

无有蓄力时间,却是最残酷的白刃战,林平之虽然神力无穷,终究一打三,背后又有连环掌劲袭来,他虽又将赦生吞佛轰飞,却也终于转换不及,镇压不住伤势,嘴角溢血!

“喝!”

林平之一声暴喝,索性不再镇压伤势,反而全力鼓荡真元,伤上加伤,却反客为主,杀向吞佛童子!

长生分体可在阴阳之道更上层楼,本尊也要再悟生死幻灭,枯荣无常之意,他悟得还不够透彻,终究达不到无生无死,既生又死的境界,但他已从分体那里看到前路,他只需要更大的压力,碰触底线,然后突破界限!

见林平之悍勇无比,吞佛童子亦被激起狂野战意,他仍冷静,但内心极端野火,已然不再有任何压抑!

“来吧!”

朱厌剑燃起猩红火焰,吞佛童子冲向林平之,魔不再有心机,人不再有分神,两人抛开一切,毫无保留的厮杀在一起!

不知交手多少回合,不知打了多久。

只知吞佛童子血染战袍,只知赦生童子伤痕累累。

只见林平之惨烈无比。

一人二魔,都已逼至极限,都在以意志力撑住重伤之躯。

但战意,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更加高涨!

三人都知,自己只剩最后全力一击的余力。

那就一招定胜负吧!

“朱厌·赦心炎!”

“飓狼斩!”

双魔再次发起攻势,林平之亦极招上手!

“焚莲灭业无生斩!”

龙灵刀灌注火焰元功,燃起净化圣炎,一式双斩!

这一斩,斩开狼烟戟,却斩不开朱厌剑!

龙灵朱厌顿时僵持!

林平之终究肉体力量占优,虽真元耗空,却勐然一绞,将朱厌剑打飞!

却在一剑将要斩上吞佛童子肩头时!

突然!暗中三道锐利箭芒气劲,飞射而来!

元祸天荒!

这里是天荒道,元祸天荒虽然被捶了,却并非被捶成死狗。

而他即便只剩下三成战力,在这林平之气空力尽时,也足够致命一击!

噗!

林平之勉强躲开两道箭芒气劲,第三道避无可避,被一箭射入胸膛!

血花飞溅,林平之感到心脏一片冰寒。

一刹那,一刹那……生死关头,林平之感觉一切都在变慢,一刹那一刹那的感受箭芒气劲,一点点的刺破胸膛血肉,一点点的推进,逼近心脏。

一点点的接近死亡,林平之却并未慌张,而是一片平静,静静的感受这一过程。

生与死,刹那间的转换,林平之感受的越发清晰。

直到箭芒碰触到他心脏的瞬间。

噗!

箭芒透体而出,直射入地!

657.战罢 箭芒气劲透体而出,林平之却只有前胸飙血,后背毫无动静!

而这时,吞佛童子已然招回朱厌剑,一剑刺出,剑尖戳在林平之肋下,已然刺破肌肤,眼见就要将他捅穿!

这一刹那,吞佛童子心中一点莫名涟漪,却连他都没察觉到。

但……

【喂,你这家伙,什么情况?!赶紧反抗啊,用你那烧火棍啊!本剑真的要捅你了啊!】

这一刹那,朱厌剑神识传到林平之识海。

【小朱厌,好久不见了。】

【你还有心说这个?真找死吗!】

【多谢关心?】

【不管了!】

却突然,朱厌剑灵感到一股莫名。

吞佛童子也同时一个恍忽……彷佛眼前一花,置身空旷原野,面前一颗菩提树,却并非枯荣转换,而是很奇怪的,同时呈现枯与荣两种状态。

见它是枯便是枯,见它是荣亦是荣。

下一刹那,吞佛忽然感觉自己往前捅的力量,突然变幻,既是向前,同时又是向后,一瞬间的平衡,让他就此定住。

一个恍忽,一个莫名,吞佛感觉对方气机一个模湖,明明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在面前,却又同时感觉对方不在了!

待吞佛回神,刻意压制迷惑,一剑捅过去,就发现对方真的不见了。

莫名其妙的一步,本不该有,却偏偏有了的一步,让他一剑刺空。

生死之间,林平之终于明悟更深枯荣之意,得意而忘,悟而不悟。

真正非枯非荣,亦枯亦荣,不再幻灭,不再转生,因为根本不需要,本就在那里,何须变化?

林平之微微一笑,不去管自身伤势,伤了就是没伤,功体不足,也可当作充足,即在此间,又突然一步迈到吞佛面前!

说起来莫名其妙,但其实,就是林平之更深的领悟枯荣之意,随时处于枯荣双态,死气比轮回转化还要更快变化为生机。

龙灵刀一刀攻出,似慢实快,似快又慢,吞佛童子一时间竟算计不好如何闪躲,只得双手持剑抵挡,却感觉劲力一空,却又感觉挡在实处,感觉好不别扭!

只三刀,吞佛童子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挡了三刀,而这三刀,林平之还又受了数道掌劲,三道箭芒,却只进不出?!

而这时,雷狼兽已然无力再战,但赦生童子极为悍勇,伤势更加激发战意杀意,更加凶狂的冲向林平之。

却见林平之澹然一笑,拈花一指,拇指食指轻轻拈住狼烟戟尖,赦生童子瞬间感到劲力一空,打出去的力量气劲杀意雷霆,全都消失不见?!

就在这刹那间,只见林平之身形忽然消失,一步迈出,已是吞佛童子身后,再一刀斩出!

吞佛童子不及回身,朱厌剑一转向后勐然一捅,却又感觉一空,但他早有准备,那一捅只是虚招,真元鼓荡,周身火焰魔气一同爆发!

只见他身后林平之的身影,瞬间又变虚影,身形又出现在吞佛童子气劲爆发范围之外。

再一刀斩出,锋锐气劲直冲刚爆发完气劲,处于间歇中的吞佛童子,他只能勉强抬起朱厌剑格挡,但刀芒一个明灭,竟穿过朱厌剑,斩在吞佛童子前胸!

呲!

瞬间吞佛童子衣衫撕裂,血洒长空!

受伤的魔,却并未惊慌,仍保持冷静,却真的无法可想,对方究竟为何变得这么……奇怪?!

见多识广的心机魔,也只能用奇怪、诡异来形容林平之突然的变化。

吞佛童子仍未放弃,镇压伤痛,全身燃起猩红邪光,血液喷洒朱厌之上,激发魔剑全部威能,要作最强一搏!

赦生童子、元祸天荒,两大守关者亦是如此,敌人再强,不过战死沙场!

而林平之亦不愿马上脱出这个初次顿悟的状态,虽然伤势沉重,不是吸几招气劲就能恢复的,但他仍想多验证自己所悟。

却在他正要以冲锋在前的赦生童子为目标,一步迈出时,突来一声龙吟!

这自然不是龙灵刀的龙吟,而是突然空间波动,不知从哪里钻出一条凶恶魔龙!

魔龙非实体,却也不是气劲,活灵活现,彷佛……俱神凝体?

术法?咒言?龙灵?

突发情况,林平之心念急转,魔龙已然一声巨吼,凶狂向他冲来!

龙灵刀一声龙吟,传达高昂战意,想要与魔龙一较高下,林平之却猜到魔龙来历。

若与魔龙缠斗,不知后面还有什么等着自己……林平之压下战意,气机明灭,身形变换。

却发现魔龙有灵,龙睛竖童竟然能追寻他的方位?

林平之虽然惊诧,却又一想,若是那个精通佛法,高深莫测的黑桃子,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总之不宜再战了。

吞佛赦生,元祸天荒,又在魔龙追击之下,想要围堵林平之,林平之也做出应对姿态,却在龙灵刀与朱厌剑交锋的一瞬间,对吞佛微微一笑,身形突然消失不见。

众魔以为林平之又故技重施,连忙跟随魔龙寻找方位。

却发现魔龙空中盘旋数周,一声龙吟,却不是恼怒,而是饶有兴致,然后钻入虚空之中,带起一阵空间涟漪,跟着消失了。

“汝与雷狼兽无恙否?”

吞佛童子面无表情,双眸却数次神色变幻。

“顾好你自己吧。”

赦生童子看了一眼既是同门,又是对手,又是战友的心机魔,当胸一刀,仍在渗血,谁也不比谁伤得轻。

“我要去见他。”

赦生童子牵起勉强站立起来的雷狼兽,路过吞佛童子,说了这么一句。

“需要吾搀扶汝吗?”

“无聊。”

异度魔界。

曾经有莫名其妙的,却又是天灾级别的天雷降下,轰击魔界大地,欲将整个魔界轰断。

当时的魔君,亦是战神的银锽朱武,独自一人挡下天雷,没让天雷完全噼断魔界。

却也产生了一道阻隔第一殿第二殿与魔界其他部分的巨大断层。

而断层仍在不断恶化,当时却有一名奇人、弃僧,被修佛者抛弃的恶念,圣僧一步莲华的恶体,袭灭天来,投入魔界,并以强悍功体身躯,以一己之力,生生拉住魔界断层。

而也是那时,吞佛赦生两魔,对这位佛者的恶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佛之恶体也看中了两魔的潜力,教授吞佛逆佛理念,传授他火焰魔功,也传授赦生童子杀僧取业修行之法。

魔界断层,深不见底的沟壑,看似可以逾越,但其实因为魔龙乃是异时空生物,自身成异界,自身断裂,也代表空间断裂。

断层之间,漂浮一石,方寸之地,一道身影,身上被一个个粗大铁钩穿身,铁钩连接的粗大铁链,另一端钉在两边断层之上。

他便是袭灭天来,佛之恶,逆之佛。

“两人一起来看吾,真是难得一见。”

“我来问,那人的功法,你看出了甚么?”

“他嘛……”

658.商议 “本尊,你被捶的好惨啊。”

“分体,你也不比我强啊。”

林平之本尊从异度魔界脱出,传送到长生分体旁边。

双体一个塞着一个惨,都是经历了真正的生死之间,差一点就要去投胎,或是被本尊收回。

“先运功调息吧,正好交流一下所悟意境。”

“正该如此。”

本尊取出邪帝舍利,漂浮在双体之间,又四掌相对,意境展开,功体流转,意境相容。

阴阳轮转,生死枯荣。

随着双体交流所学所悟,真元和气血生机也在迅速恢复。

再加上抽调邪帝舍利中的精元。

不多时,两人伤势尽复。

双体一同睁开眼睛。

“本尊怎么看最后那条魔龙,那应该是黑桃子的狱龙没午吧?”

“介乎有形无形之间,层层术法编织构筑,应当还锁住了真龙之灵……但我更在意的,还是狱龙能锁定我的动向。”

“嗯,虽然不能把握气机,但确实对本尊意境有所感知,那位黑桃子大师,还真是佛法高深啊。”

“更有他是桃子大师的恶念,红莲恶体,逆佛为道,佛魔双极,对佛学、佛门功体、意境,都有极深的了解,也就能更好地针对,他一定看出了生死枯荣、涅槃轮转之意。”

“若今后对上他……甚至下次对上他两个徒弟,吞佛与赦生,两人就有应对之法了。”

“那也无妨,袭灭天来证明了,你我意境精进,实力不过增强一小步,而不是飞速勐增,再有对手,便再有挑战,正是你我需要的。”

“赦生童子杀体,出现的比记忆中快多了。”

“记忆中根本就不是这么演的啊,这个现实自然不能与记忆中一样,更还多了你我的因素,我们得到魔心,势必再加速阎魔旱魃的复活。”

“你我实力虽然已可稳胜魔界守关者,却仍然达不到顶级。”

“即便达到,后面还有个究极大魔神。”

“见过阎魔旱魃,可以考虑下一次穿越了。”

“正好舍利子老大也将魔心改造完成。”

本尊单手一化,手上多出一颗狰狞的心脏来,心脏隐隐泛着黑暗能量,更有强大的生机,仍在不停地跳动。

魔心在手,舍利子神识回归林平之识海。

给双体传过一段画面。

神识空间中,舍利子与天座最后的灵识交流,天座以救世宏愿,灵识全部投入魔心之中,将魔心中残留的魔念镇压。

而后便是舍利子将佛之意志放大,并种入魔念之中。

道心种魔,本心种他,本就是舍利子帮林平之完善的功法。

魔心看起来仍是魔心,但其中残存意志,却在悄然改变,悄然转化。

双体交流一番,也等于是林平之自己理清了思路。

长生分体径自离去,继续照顾圆儿,并且向苍讨教道术,他发现长生诀就是为了阴阳五行道术量身打造的,他一身阴阳五行属性真元,驱使道术简直太方便了。

道武结合,让他攻击力明显增幅,手段也更加多样化,他要继续潜修,以掌握全新的战斗方式。

俱神凝体亦是如此,纯正道门真元,甚至可以改为主攻道术、阵法,金系武学为辅。

本尊并没有回万圣岩,而是去了距离万圣岩不远的一处山林。

山洞之中,白发剑者静静伫立。

林平之到来,他也只是冷冷看了一眼。

“素贤人,你这也太投入角色了吧?”

白发剑者周身光华一闪,变回素还真原身,“那是被功体影响所致,学艺不精,让平之老弟见笑了。”

素还真再次惊叹于林平之的实力,初见时,这还是个不能在大战中发挥很多作用的普通高手,但现在,却已是能独战魔界守关者,还能安然脱出的超强战力,那轮回转生之法,当真奇妙。

林平之眨眨眼,感觉素老奸的眼神逐渐危险,这是看中了他的战力,想要拿他当前辈使唤?你想都别想啊!

“羽人非獍如何了?”

“他伤了魔界守关者,而后见东方鼎立与北辰元凰相继离开,万圣岩也无战事,便离开了,醒恶者呢?”

“醒恶者不愧是封印魔界的奇人,身怀绝技啊。”

林平之也不由赞叹,醒恶者如同打不死的小强,竟然不知用什么方法解开了他点的穴道,更用术法阵法逃离了天荒道。

“还有,魔心在此。”

林平之又化出魔心,“素贤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魔心取出,天座不知如何了?”

天座随着灵识消失,仅存佛功也全部灌入魔心,身体在魔心被取出之前,就成了空壳子,魔心离体,他的身躯就直接化做飞灰了。

当然了,林平之本人又没看见,便只是问道,“要把迦叶殿再拉进来吗?”

“……此事关系未来中原与万圣岩合作,此时便有隔阂,未来必出更大问题,我们应先上万圣岩,尽量与众位圣僧转圜,希望能找出双方都能接受的答桉。”

林平之点点头,比起谈无欲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素还真愿意承担更多,愿意为所有人考虑,力求公平。

他收回魔心,又问道,“那我去找慕少艾,告知他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素还真知道林平之的意思,就算谈不拢,至少不会被扣下,逼他们交出魔心。

不至于撕破脸。

“好吧,我会请师弟探望万圣岩众位高僧,其他就交给老弟与药师了。”

素还真是想亲自上万圣岩说明情况,但他现在不是退隐了么,只能换个马甲当打手,他可以提出意见,但具体行事,还要交给慕少艾做决定。

商议一番,两人各自离开。

【本尊,你看这是谁?】

长生分体忽然传念,本尊神念沟通,发现分体正站在江水岸边,其身前,地上竟然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铁甲,红色的战袍,缚住单眼的面罩,手中仍死死握着锋锐细剑。

正是神无道守关者,别见狂华。

之前素还真说了,她被羽人非獍砍伤后逃了,林平之以为是逃回魔界了。

毕竟她可以召唤神无道。

却昏迷不醒的躺在这里?

要说有诈吧,林平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这是什么诈,又要诈谁。

要说没诈吧?她怎么没被魔界召回去?

659.狂华 【本尊,别见狂华身上没有任何空间标记呢……她身上至少应该有神无道的锚点吧?】

林平之本尊将舍利子神通传到长生分体那边,别的不敢说,空间这一块,异度魔界若不是那位究极大魔神出手,其他的绝对瞒不过能穿梭异界的舍利子。

【或许是以魔界术法连通的?】

【但她身上也没有术法痕迹。】

【又或者功体?她的功体既然能与神无道的环境完全契合,或许召唤神无道是她的某种特殊招式?又或者术法本身就在其功体内,而随着她重伤,奄奄一息,功体散去,锚点也因此消失了?】

【有可能……如何,要斩妖除魔吗?】

总之现在就是别见狂华毫无反抗之力,取她性命,不过举手之劳。

“嗯……”

却在这时,一声呻吟,别见狂华恢复了意识。

她极力支撑身体,想要站起来,却只勉强翻了个身,然后就见到了一个她很熟悉的身影。

一张两次与她零距离接触的脸……那普普通通的容貌,却深深刻在她心里。

别见狂华并不恨这张脸的主人,对方没使任何阴谋诡计,只是很强,只是强到三守关者围攻他,仍能悍勇无双的浴血奋战,仍能在绝境之中,两次击败她。

对方凭真本事赢了她,她除了想要变强,赢回来,也没有别的想法。

或许有一点,她认同这样的勇者,这样魔界都极为少有的战士,她甚至有一丝丝敬佩。

而现在,她倒在他的脚下,她看着那双眸子,依然是那般纯粹,已经没了战意,却并没有厌恶和愤怒,也没有得意或不屑,更没有怜悯。

这样很好。

“动手吧。”

别见狂华颤抖的手,摘掉战盔,露出本来秀美的面容,双目平静的注视着那双空灵的眸子,她希望能亲眼见到他出手,见到他给自己一个结局。

“没有最后的话吗?”

“无,这样……足够了。”

“好。”

长生分体点点头,但运功到指尖,这一指却有些点不下去。

别见狂华不恨他,他也不恨眼前这个女人。

他与别见狂华作战,对方也只是全力出击,虽然不是一对一公平交流,却也是限于战场的手段。

这是一个为战而生,以战证明自我的魔,她生而如此。

她从未有过别的选择。

却终究一声叹息,魔就是魔,为征战而生,为鲜血与火焰、杀戮与毁灭而生,别见狂华活着,就要有更多无辜生命牺牲。

她没得选,无辜生灵更没得选。

“下辈子,做你自己吧。”

终于,长生分体一指点出,瞬间命中别见狂华额心。

别见狂华并未感到疼痛,只有一瞬间的茫然,跟着全身的疼痛反而消失了,整个人轻飘飘的,那双眸子离她却越发遥远。

她想要伸手去摸,却在指尖碰触到长生分体面庞时,无力滑落。

“住手!”

而长生分体一指点出时,江上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声音,声刚出,锐利剑气已然后发先至。

长生分体手指仍点在别见狂华印堂之上,也看都没看那锐利剑气,任由其打在身上。

剑气入体,却如清风拂过,无声无息,却瞬息之间,原路返回,速度劲力加倍,电射而出。

江上小舟船头那出招之人,显然没想到这般景象,猝不及防之间,手中长剑被打的向上一扬,虎口剧痛,已然崩裂,鲜血一滴滴顺着剑柄滴落。

“好胆!有来历!”

出招之人一招吃亏,又惊又怒,更不服气。

长生分体仍未搭理他,片刻,收回手指,单手搭住别见狂华肩头一提,将她扛起。

出招之人已然从舟上跳到岸边,站在长生分体面前。

这是个很英俊,也很骚包的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个捧刀的老仆,看来是个刀剑并用的,功体也还算可以,够得上二线高手。

“朋友,你对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出手,是人见了,就要问明状况吧?我只不过发招提醒,你却咄咄逼人,是何道理?本公子恨不逢,忠烈王府留名,你是何人,可敢报上姓名?”

长生分体终于正眼看这骚包一眼,似笑非笑,“你就是恨不逢?”

“无错,爱遍千里恨不逢,阁下何人?”

“没听过,无兴趣,告辞。”

长生分体一步踏出,正对恨不逢而来。

恨不逢年轻气盛,双目一瞪,便要出剑。

却眼前一花,明明见对方直挺挺向他怼过来,却莫名穿过他,绕到他身后。

“少子,不、不要,忍一时之气吧,不要冲动。”

老仆唯唯诺诺,却真的不敢让少主在那人背后发招,人家其实已经很给面子了,真不知好歹,后果难料啊。

恨不逢盯着长生分体背影,一阵咬牙,终于忍住,却心里邪火越烧越旺,阴声说道,“奉刀,可记住那人面容了?”

“这、记、记不太住,呃,完全没记住。”

“哼!去给我找幽燕征夫,开出悬赏,我要让夜啼鸟与十名高级杀手出手,取他人头!”

恨不逢表面上是忠烈府留名的少年侠士,实际上却是幽燕征夫大老板贾命公的义子。

而夜啼鸟便是愁落暗尘的结义兄弟,与他同修蝉之翼暗器,乃是幽燕征夫排名第三的杀手。

他这边且不去管。

另一边。

别见狂华悠悠转醒。

她发现自己在一片林中,倚在断木之上,天上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徐徐夜风,更衬面前篝火温暖。

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些呢……她又注视旁边人影,神色间有了一丝复杂,“为什么?”

长生分体耸耸肩,“任何存在,都不应该从出生到死去,一次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你生而为魔,只知恶,不知善,只知为魔界而生,而从未为自己活过,我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

“……”别见狂华沉默良久,“我没得选,生在魔界,战死沙场,既是荣耀,也是宿命。”

“你有过荣耀,也结束了一段宿命,原本的你,已经死了。”

“这……”

别见狂华突然发现,她虽然仍有真元,却并非魔气,也并非她原本的功体,而是一种纯净的,安静的,毫无躁乱狂野的黑暗气息。

“你竟然……”

660.春霖境界 别见狂华本以为只是她伤重,所以气息虚弱。

然而仔细探查,她才发现,她的伤势已经恢复许多,淤血排出,经脉畅通。

但她原本修行的功体却没了,所有真元都被化去。

然而她经脉与丹田却并非空空如也,而是有一股非常纯净的黑暗属性的真元,或者说阴属性的真元,看着黑气缭绕,却并非狂野的魔气,而是……道家功法?

跟道境玄宗斗了数百年,别见狂华对道门功体也再熟悉不过了。

她甚至感觉有点荒谬,有点讽刺……却又有点新奇,这温润清凉,柔顺安静的真元,在周身经脉流淌,让她感觉既平静,又舒畅。

“曾经你没得选,现在有一份选择摆在你面前,你的功体被我化掉,异度魔界留给你所有的印记,都被我抹除,只要你愿意,你与魔界就再无瓜葛。”

“……然后呢?”

“然后你可以选择放下,放下侵略,放下屠戮,放下征战;

变强,也只为超越自我,只为突破极限,而非以杀戮换取荣耀与功名;

你还可以真正过一段人生,不止为了征战,还可以寻找其他活着的意义。”

“……只是如此?”

别见狂华注视着长生分体的双眸,望着那一如既往的清澈与空灵,“没有策反?没有条件?没有让我透露魔界机密?没有让我反过来与魔界为敌?”

“没有,我是给你选择,怎么选,怎么做,都在于你自己。”

“若我选择回归魔界呢?”

“那你便做了选择,比起原先,你至少选择过了。”

“……选择做我自己吗?”

一瞬间,别见狂华有了决定,感觉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与季动。

但下一刻,她却又有些迷茫,“我……该怎么做我自己呢?”

“你可以从给自己取个新的名字开始做起。”

“新的名字吗?”

别见狂华仰望皎洁明月,迷茫中,又有了期待……

另一边,琉璃仙境。

林平之本尊到来时,谈无欲先去了万圣岩,却已先一步赶来。

“魔界实在狡猾又歹毒,竟然连环用计,抢夺魔心,导致天座身躯灰飞烟灭,欸……”

谈无欲一声叹息,林平之却怎么听怎么怎么带着一丝松心。

林平之撇撇嘴,“魔心在此,如何处理,药师你和谈无欲斟酌吧。”

“平之老弟,辛苦了,此次若非是你,非但众人可能出现损伤,魔心还要被翳流夺走。”

“翳流死灰复燃,醒恶者露出本来面目,控制东方鼎立与北辰元凰,此人罪无可赦。”

傲笑红尘眼里不揉沙子,却被慕少艾劝住,“众位受了魔界暗算,伤势不轻,翳流毒蛊十分厉害,又有高手,甚难抵挡;当务之急,还是与魔界交涉,换回笏君卿与天座佛心,翳流动作,我会另外关注。”

天座虽然灰化了,但慕少艾却想要得到佛心。

闻言,傲笑红尘也压下心思。

谈无欲又说道,“此次魔界连番用计,却没得到满意的战果,没夺得魔心,等于全面失败,我等还要防备魔界更加激进的手段,当小心警惕,谨防魔界趁虚而入。”

“如今还要看佛剑好友那边动作,希望他能顺利寻得阿那律眼。”

“还有一事,我曾去瀚海原始林,如此这般……”

林平之说了皮鼓师与魔界入口之事,谈无欲略一沉吟,“我会去找皮鼓师一谈。”

交谈一番,众人各自散去。

将魔心给了慕少艾,林平之就等着魔心交易,还有之后的阎魔旱魃复活了。

他本想也稍作休整,毕竟这次回到霹雳世界,他是从遇到向日斜开始,就连番大战,都没有好好静心沉淀的机会。

但慕少艾和剑子都请他去春霖境界,看看佛剑寻找阿那律眼的情况。

他也从善如流,去一趟新的地界,看看风景,也可当作散心。

鬼梁兵府。

林平之一路打探,找到这个春霖境界最大的武林组织。

鬼梁兵府府主乃是鬼梁天下,保护一方水土,在当地颇具盛名。

但这次林平之却没见到府主,不过见到了少府主鬼梁飞宇,这位少府主十分热情好客,听闻林平之是佛剑大师的朋友,又见他气度不俗,于是热情结交。

从他口中,林平之也知道了暴力银大师这段时间的奇妙经历。

和他记忆中的差不多,银大师一来春霖境界,就遇到了一场盛大的烧烤活动,烤肉素材更是奇特,乃是一名叫做言倾城的美女。

更是这里众人口中的魔女。

因为言倾城天生异能,可以看到未来必然发生的场景,而且无论她说出来与否,这个未来即便当事人知道,也无法改变。

因此她就被当成了超级乌鸦嘴,众人因为未知而恐惧,便以当地习俗为由,若人二十五岁还未成亲,便视为不详,便要将其烧烤祭天。

佛剑分说当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但银大师虽然暴力,却并非不讲理,不是一言不合就斩业非斩人。

而是答应娶言倾城,暂时保住她的性命。

一时间和尚娶魔女的事情,在春霖境界闹得沸沸扬扬。

而佛剑分说前来鬼梁兵府,倒是没受到甚么误解,因为鬼梁飞宇亲自接待了他,还告诉他阿那律眼被一个叫做盗夔獠翾的江湖恶盗夺走。

但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在记载中,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鬼梁飞宇又告诉佛剑分说,可以去一个名为没山的奇特之地,寻找奇物“照见未来”之眼,但没山十分凶险,其中奇特的结界,只能魂魄通过,而身上杀孽越重,魂魄就会感到越发沉重。

那佛剑分说这个斩业非斩人的,自然是杀孽重如泰山了。

“……而当时我误入通道,大师为了救我,魂魄陷于没山之中,都是我不好。”

林平之见到了昏迷不醒的佛剑分说,也见到了守护他的叶小钗和言倾城。

又听说秦假仙来过,得知引回佛剑魂魄需要萤火石,又回中原找寻。

林平之观视佛剑分说,果然情况十分不妙,魂魄离体,身躯没了主宰,功体逐渐散去,过去斩过的罪业,逐渐污染头上舍利子。

林平之沟通自家舍利子老大。

【这样找来找去太费时间,而且我记得秦假仙没找到萤火石,而是以‘无所球’代替,那无所球还是被四雅杂诗郎收养的圆儿,遇到石头成精的石天王得到的,别再出什么变故,舍利子老大,你有没有办法帮银大师?】

【可以,神识探入其体,激发真元气血,以身引灵。】

661.魔界再出手 “嗯……多谢佛友了。”

佛剑分说记得他魂体被困没山,被无数冤魂业障缠身,灵台几乎蒙尘。

他心底已然有了觉悟,却不知何时,忽然金光大作,清圣佛光照耀,他心中一片清澄,心头业障自消,顺着灵光指引,魂魄回归身躯。

“哪里,佛剑大师无事便好。”

救回佛剑分说,林平之并未耗费太多,只要是和空间这方面有关的问题,对于他家舍利子老大来说,都不算什么难为之事。

“佛剑大师可有寻得未来之眼?”

“嗯,我已有了答桉,要先回返中原。”

“啊,大师你这就要走。”

言倾城十分不舍,她虽然知道佛剑分说是得道高僧,救她时说的话只是权宜之计,但绝望之时,忽现希望之光,任谁都会动情。

“吾会再回来,姑娘之事终究要解决,贫僧不会半途而废。”

“那我与叶小钗一起送大师回去吧,也与你说说这段时间中原发生的事情。”

“嗯,有劳了。”

暴力银大师虽然安然返回,却也不是毫无代价,众多业障染身,让他功体受到很大影响。

林平之一路为他疗复,刚出了春霖境界,佛剑分说便告辞离开。

林平之知道,佛剑分说是通过照见未来之眼,看到了许多事情,知道盗夔獠翾就是羽人非獍的亲爹,盗走阿那律眼之后,就进了罪恶坑,羽人非獍就是在罪恶坑里出生的。

这件事情,佛剑分说自然不想让他人知晓,只想与羽人非獍单独一会。

公孙月不知在罪恶坑如何了?

林平之感觉现在若他三体齐上,就算砍不了狂龙一声笑,至少也不会被他砍了,还能大闹罪恶坑一把。

但没十足的把握杀那条孝狗,就不宜轻举妄动。

按下去罪恶坑的心思,林平之又返回琉璃仙境,就见慕少艾一脸铁青,明显是压抑着深深的愤怒。

怎么回事?难道魔心被人偷了?

“宫紫玄与神针惠比寿死了,死于异度魔界偷袭。”

那老好人还是死了啊……林平之也感觉有些无奈,他终究救不了所有人。

“少艾,节哀……魔界竟然如此猖狂,他们不着急换魔心了吗?”

“魔界答应七天后,在公开庭以佛心与忠烈王交换魔心,但老弟你知魔界风格,并不会因为交易就停下阴谋动作,而这次,他们选择对笑蓬来下手了。”

“究竟怎样一回事?”

这事还要从宫紫玄被异度魔界放出,然后拒绝金八珍收留她的好意,准备与魔界拼了说起。

然后她刚离开笑蓬来没多久,就遇到了魔界的袭杀。

而暗中保护她的天险刀藏,助她急退魔兵,却肩头挨了一记暗器。

还不是普通的暗器,而是愁落暗尘标志性的蝉之翼。

虽然愁落暗尘的拜把子兄弟夜啼鸟,也是用的蝉之翼,但愁落暗尘距离更近,又能伤到天险刀藏,自然最受怀疑。

但其实蝉之翼并非苦境原创,而是当年万圣岩与异度魔界大战,遗留在酷劲的暗器,原使用者是魔界战将闇薄之刃。

愁落暗尘那边啥都没干,就惹了一身骚,这还不算完。

宫紫玄这次是真的有点怕了,怨气也没了,斗志也没了,魔将魔兵逼杀,她才知道,她自认为的实力,有多少是朋友和长辈吹捧出来的,有多少是看在她师父的面子上谦让出来的。

她只得回去笑蓬来求助。

金八珍自认为一方大老,笑蓬来众多武林高手捧场,背后还有好姐妹萍山练峨眉撑腰,表示她就能将宫紫玄护住,必不叫魔界猖狂。

所以说这跟武林高手结交,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练峨眉的名气,让她身边的人都成了心里没数的。

宫紫玄见金八珍信誓旦旦,顿时不担心了。

然后第二天,她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第二天,她就与神针惠比寿接连死于蝉之翼偷袭。

偏偏这时候愁落暗尘还去找蝉之翼的“发明者”问清缘由,身上骚还没弄干净,屎盆子就又扣上了。

现在天险刀藏正要去找愁落暗尘拼命,慕少艾又想为老友报仇,又要筹谋换心之事,还要处理翳流的问题,实在分身乏术。

“药师,要我说,不如你我直接杀上翳流黑派老巢,到时候你负责清剿喽啰,我杀醒恶者与南宫神翳,直接给翳流铲了,也省得整天被翳流惦记。”

林平之这话说的十分豪横,他也真的有底气,毕竟翳流现在台面上的高手,一个醒恶者,一个东方鼎立,一个北辰元凰,东方鼎立其实还是林平之的。

再加上林平之天克玩蛊玩毒的,铲翳流,那只能是砍瓜切菜。

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但慕少艾还是摇摇头,“老弟只知翳流余孽试图复活南宫神翳,却不知南宫神翳其实并不算完全死了?”

“此话怎讲?”

林平之倒是知道,南宫神翳变成一副骨头架子飘着,似乎是没死干净,却不知道具体原因。

“南宫神翳实乃绝顶蛊术天才,又精通术法咒术,当年翳流黑派大肆抓捕无辜者做实验,就是为了给他研究一种将咒术与蛊术融合的邪毒之术;

南宫神翳将自己的魂魄,转寄到一种奇特的蛊虫当中,即便找到了他,也杀不死他,只是让他从一只蛊虫转移到另一只上,过许多年,又会死灰复燃,就好像这次。”

林平之有些恍然,“所以解决他的方法,关键就在于他这次复活上?”

“老弟果然一点就透,翳流黑派真正的结症在于南宫神翳,只有将他彻底铲除,黑派才会彻底消亡。”

慕少艾抽了口烟,“但只挨打不还手,也并非老人家我的作风,翳流不着紧复活教主,偏要搞这么多事情,说明精力过剩,那就帮他们消耗一些。”

“我去罪恶深渊,捶醒恶者一顿?”

林平之这一闲下来,也有点精力过剩。

“不必,我请了那位拉胡琴的朋友……老弟你嘛,你那位‘朋友’,听说拐走了笑蓬来当家花旦,让那位妈祖婆伤心不已?”

慕少艾一阵“你懂的”坏笑,别人不知道任缥缈是谁,他和素还真、剑子等少数几个,却一直都知道。

“咳,药师有所不知,其实我已经和任缥缈割席断义,划地绝交了。”

“懂的,老人家我懂的,自然不会让老弟你再与那个笑蓬来所有男性公敌有牵连,不过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吧?”

林平之自然不能不知道自己的俱神凝体在哪里,“药师是想说笑蓬来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大家相识一场,任缥缈于情于理,都该过去看看?”

“呼呼,知我者,老弟也。”

662.送你一个大保镖 深夜。

东方鼎立在树林中快速穿行。

受尸蛊控制这么长时间,他已被磨灭了绝大部分的灵识,如今他的记忆,他的思维,不过是尸蛊复刻出来的。

他已变成了尸蛊的傀儡,尸蛊的人形外壳。

他正要去茧之道,接受最后的改造。

翳流黑派上次火中取栗的动作失败,未能夺得魔心,如此便没有了换取萍山咳羊茎的筹码。

但听闻宫紫玄之死……萍山练峨眉,萍山咳羊茎,醒恶者又有了主意。

异度魔界想要练峨眉,翳流想要咳羊茎,所以就都想要萍山落地,虽然之前有过摩擦,但小小矛盾,在巨大的合作基础上,都不是问题。

东方鼎立这次回去茧之道,就是醒恶者想要检查一下,若东方鼎立失去长日狂阳,他还能有多少战力,能否以其他兵器代替。

若对其功体影响不大,长日狂阳便可以当作筹码之一。

若真能换取咳羊茎,东方鼎立也不是不能牺牲,反正翳流也不止东方鼎立一个顶级高手的尸体。

东方鼎立急急赶路,忽然听到一阵悠扬却十分凄凉的胡琴声。

突然的异状,让他激起本能反应。

但胡琴声尚未消散,仍有余音,一道白色身影就已冲到他身前!

白色身影之迅疾,突破了空气,超越了声音,甚至超越了东方鼎立视线的捕捉。

他只见到空中一个六只羽翼的身影,刹那间,那身影已在身前,腰间狭长的翠绿弯刀寒光一闪!

“好胆!”

东方鼎立一声怒喝,气机爆发,周身火光突现,勐然轰出,让那身影微微一阻!

便是这一瞬间,让东方鼎立有了应对之机,他被尸蛊控制,仗着不死之身,全身真元不顾损伤经脉的疯狂鼓荡!

“恨舞悔阳!”

长日狂阳勐然一抡,人随刀转,道道火焰刀劲飞射而出!

突来袭击的羽人非獍,却背后六翼一扇,羽翼化作气劲,反解东方鼎立之前爆发气劲抽身急退,空中一个盘旋,身形穿梭在刀劲之间,仍游刃有余!

“尸蛊复刻东方鼎立记忆,却终究不及他原本的战斗智慧,更没有他的霸道狂野意志,功体虽比他原本更强,但继承他的武学,战力仍比他巅峰弱上一线……”

东方鼎立与羽人非獍全力一战,却不知有人在远方观战。

而且还不止顺着尸蛊与长日狂阳的联系而来的林平之。

“暗中除了……还有魔界之人,药师此举,却是变相帮了魔界一手,但翳流确实不能有这个级别的高手。”

两人的交战精彩纷呈,东方鼎立火焰凶狂,但羽人非獍以火借风势之法,竟能游刃有余的游走在火焰的边沿,更耐心的设计陷阱。

等待东方鼎立的破绽。

东方鼎立与羽人非獍的战力,相差微乎其微,羽人本来很难抓住破绽。

但慕少艾却告诉了羽人非獍尸蛊的特点,那就是尸蛊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却没有原身的战斗天赋。

若习惯了打法,再突然出风格迥异的绝招,骤然变化,尸蛊很可能反应不过来。

而骤然的变化,正是羽人非獍最擅长的。

于是,最后一式,东方鼎立的狂照无垠,却不敌羽人非獍的弄险取巧一招,骤然变式,一刀划中他的胸膛。

羽人非獍手中多了一只奇怪的蛊虫,而东方鼎立已然呆滞,僵硬的转回身。

羽人将尸蛊递还给东方鼎立,他已看出东方鼎立眼神一变,如梦方醒一般,一股苍凉,也恢复了真正的狂傲。

“哈哈哈……”

东方鼎立一阵狂笑,一把捏碎尸蛊。

羽人非獍身影化光消失,只留几根羽翼,化光消散。

东方鼎立倒地,周身燃起熊熊火焰。

便是这时,一道隐现魔气的光华一闪,飞快掠过东方鼎立尸体,长日狂阳随之消失不见。

远处山顶,拉满弓弦的苍龙弓,却缓缓收起,苍龙弓的主人,与慕少艾交流几句,亦化光离开。

待慕少艾也走了。

东方鼎立周围火焰逐渐熄灭,却显出他完好无损的身躯来。

他之身形却有突然消失,再出现,已站在林平之身边。

东方鼎立确实最后清醒了一瞬间,也确实死了,但却是上次雪岩天,林平之为他种下的魔种,吞噬了他最后的灵识,让真正的尸蛊,就是林平之控制着进入他脑部的尸蛊,完全占据了他的身躯。

捏碎的那个,不过是林平之种下的,李代桃僵的假货。

“没了长日狂阳,东方鼎立实力便要下降三成,但也无妨。”

林平之绕着东方鼎立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

他要东方鼎立,并不是为他办事,他不需要这样一个惹眼的形象。

他只是想为姥无艳弄个保镖。

而且东方鼎立也不一定实力下降很多,虽然没了火焰神兵,但现在东方鼎立也不适合修纯火功体,而是要死气与火焰结合。

而这都是林平之擅长的,他已经为尸蛊准备了新的修行功法。

招式与战斗智慧的问题,就以功体再提升一些弥补好了。

烟霞谷。

“你怎么带人来了……哦,这个是尸蛊吧?很厉害的高手啊。”

林平之带着东方鼎立来,这次姥无艳倒是没误会,更十分好奇,当年她只是编外,可没见过这样的素材。

“抱歉,第一次带礼物来,却是这么个玩意。”

“啊,这是给我的?”

姥无艳以为这是林平之弄来自己用的,“你在外面奔波,还是你用处更多吧?”

“我自保无虞,更关心你,你不知道,醒恶者最近动作不少……”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更多的原因,还是长生分体遇到了恨不逢那个渣男小白脸。

到时候那混蛋再敢跟他记忆中一样,跑来烟霞居想勾搭人。

直接一招狂照无垠给他砍了。

“真的留给我?”

姥无艳搂着林平之,虽然她觉得有点没必要,但这份关心,却让她倍感暖心。

“嗯,就让他留在阵势中,平时也不碍你的眼,要是有人来捣乱,你就这般控制他……”

“那个待会儿再听,来都来了,陪我赏赏月,为我吹上一曲吧?”

姥无艳痴痴的看着林平之,显然不止想林平之给她吹曲子。

663.魔窟 笑蓬来。

“妈祖婆,听闻笑蓬来出事,任某代无极来探望你了,请节哀。”

“多谢,任先生有心了。”

林平之俱神凝体故地重游,却没带着色无极。

开玩笑,因为宫紫玄,异度魔界已经盯上了这里,这里眼见着就要变成魔窟,他刚给色无极摘出去,哪有又给扔回来的道理。

而且金八珍寻找色无极,告知自己思念旧时情谊,又告知惠比寿死了的噩耗,本来也不是想色无极来。

而是想让愁落暗尘口中的,实力不在他之下的任缥缈任先生来。

她这里虽然三线高手不少,二线的也有几个,但真正能站台的,就一个愁落暗尘……现在还被扣上了屎盆子。

现在愁落暗尘不得不离开笑蓬来,暗中调查蝉之翼的使用者。

他已经可以排除好兄弟夜啼鸟了。

因为夜啼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出事的时候,夜啼鸟正在幽燕征夫,接了一桩大买卖。

然后他一直在准备那桩买卖。

然后他就死了。

那桩买卖,自然是爱遍千里恨不逢那个小白脸渣男发布的,五万两黄金,请夜啼鸟和十名高级杀手去刺杀林平之的长生分体。

而就是东方鼎立遇到羽人非獍之前,长生分体正带着打算重活一次的别见狂华,在一处村镇落脚,带她体验平静生活,出了村就受到袭击。

那长生分体能受那委屈么,异度魔界三大守关者都让他捶了。

二话不说,当时就给夜啼鸟摁那了。

干了夜啼鸟,长生分体不但没消气,反而更火大了,夜啼鸟只是杀手,杀人工具,跟其手中的蝉之翼没区别,关键还是买凶杀人的。

而那也很好猜,除了异度魔界,长生分体还怼过谁?

谁也没怼过,就无视了一个狗渣男小白脸,准是那小白脸气不过呗。

长生分体特别交代本尊,一定给东方牌大保镖设定好了程序,别的不管,只要见了那小白脸,直接狂照无垠伺候。

长生分体憋着怎么收拾狗渣男先放一边。

还是说笑蓬来。

虽然外面仍是歌舞升平,喧哗浮躁,金八珍也是真的敬业,没因为毛脚女婿出事而歇业。

但她闺女虽然整天训夫训的跟三孙子似的,却也真有感情,再加上宫紫玄。

金八珍也是一脸愁容。

俱神凝体也是好一阵安慰,“妈祖婆稍宽心些,你闺女和外孙都要你照顾,临行时,无极也交代我了,若有需要任某尽绵薄之力的,妈祖婆尽可直言,任某必尽力而为。”

“多谢任先生……宫侄女与贤婿之仇,金八珍必与魔界周旋到底!”

俱神凝体的到来,让金八珍又多了点底气。

“妈祖婆,听闻笑蓬来出事,任某特来探望。”

“任先生有心了。”

这不是俱神凝体和金八珍一起患了失忆症,而是另一位任先生,不系舟任沉浮。

这家伙一直以来,频繁走跳江湖,四处扇风点火,暗戳戳的离间中原、玄宗与万圣岩的关系,而且也借此广交江湖各路朋友,时常来笑蓬来宴请宾朋,跟金八珍也混熟了。

客套一番,任沉浮进入正题,“听闻笑蓬来两大台柱全都离开了,任某这里想为妈祖婆介绍一位舞者,不知妈祖婆可愿过过眼?”

虽然不能跟宫紫玄和惠比寿出事比较,但这也是金八珍极为头疼的事情,色无极走了之后,唯一的顶梁柱倾君怜,也跟着愁落暗尘走了,笑蓬来现在连个镇场子的都没了。

为了留住客人,金八珍想尽办法,连她珍藏的八种绝世珍品中的其中七件,都一起拿出来开展示会。

她太需要一位色艺双绝的台柱子了。

“五色妖姬见过妈祖婆,献丑了。”

五色妖姬一身素洁白袍,简单发型,极为甜美,极尽妖娆,实乃人间绝色。

而她偏偏起舞,一段扇舞便让金八珍看得眉开眼笑,笑蓬来新的台柱子,这就有了。

一起来跟着帮忙掌眼的俱神凝体,却暗自轻叹,这不叫引狼入室,什么才叫引狼入室。

却不动声色,随着金八珍赞叹两句。

“妖姬见过任先生,听闻先生乃是不世出的大才子,诗词歌赋,音律舞曲,尽皆精通,今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俱神凝体表示指教不敢当,但我可以鉴定你一下……鉴定为不怀好意,要帮任沉浮和魔界试探我。

不过心里怎么想,俱神凝体都不会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虚与委蛇。

五色妖姬很快顶上倾君怜与色无极的空缺,笑蓬来的客人被安抚住。

这里仍喧嚣躁动,纸醉金迷。

但林平之总觉得,这里越来越像恐怖片的氛围,阴影之中,越来越多的邪祟。

另一边,瀚海原始林。

虽然已经约定换心,但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异度魔界能突袭万圣岩。

谈无欲表示中原正道也能趁魔界被稳住这段时间,一探瀚海之内的魔界入口。

他已经与皮鼓师交易,为其寻来异兽之皮做鼓,让其答应为众人做向导。

更召集了玄宗的九方墀、黄商子,中原的剑子仙迹、傲笑红尘等人。

众人进入瀚海,有皮鼓师这个地头蛇带路,众人顺利找到魔界入口。

却遭到了魔界两大守关者与吞佛童子的狙击。

众人因为上次中伏,功体均未完全恢复,一番苦战,也没能冲入魔界,反倒让魔界转移了空间入口。

不过跟来的羽人非獍与白发剑者,却锁定了偷袭发招的六先知,各发一招破了六先知存身的鬼木墙。

这次又是无功而返,想要探查魔界状况,还要等阿那律眼。

而笑蓬来那边,五色妖姬来了没多久,金八珍就接到一封密信,让她交出八珍中的最后一珍,七彩云霓,否则就要了她女儿和外孙的性命。

七彩云霓乃是奇物,更可以召唤萍山练峨眉,金八珍当然不会交出。

她亲自守护女儿与外孙,但笑蓬来已经被大量的二线魔将潜入,魔将支开愁落暗尘,引开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又以术法迷惑金战战,让她离开金八珍的视线。

终于,金战战遭到闇薄之刃的暗中偷袭,被蝉之翼枭首。

664.最后倒计时 琉璃仙境崖底,岘匿迷谷。

金八珍护着闺女和外孙来到这里。

金战战不是被枭首了么?

金八珍也在笑蓬来挂遍缟素,为她闺女发丧?

表面上自然是这样。

林平之俱神凝体既然去了,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暗中单独找了金八珍,让慕少艾找人,先将金战战和她儿子带走。

被调虎离山的也不是俱神凝体,而是金八珍找人假扮的。

金战战才是他,被枭首也是他玩的鬼把戏。

任沉浮以为他行事隐秘,暗中手段无人发觉。

却不知道他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金战战和她儿子被妥善安置,金八珍也能集中精力与异度魔界周旋了。

当然了,她认知中的魔界,是在那个杀死惠比寿与宫紫玄,嫁祸愁落暗尘的杀手。

她仍不知道她的笑蓬来,已经成了魔窝了。

她直接一把火烧了笑蓬来,倒是能烧死几个魔兵解解气。

金八珍倒成了林平之俱神凝体最好的掩护,就让她继续本色演出,现在还不是揭穿异度魔界的时候,现在揭穿了,异度魔界不过再找一个组织侵蚀。

现在就针对那个暗中杀手,让魔界放心的潜伏在笑蓬来,大家一起演戏,看谁演的更精彩。

另一边,谈无欲率队突击魔界无果,只得偃旗息鼓。

与异度魔界交易的日子匆匆而来。

武林公开庭,少有的没有众人围观。

就算有哪个死都不怕也要看热闹的,也都被慕少艾等人劝退。

正道这边劝不动,魔界那边为了交易顺利进行,也会帮着“劝”走。

公开庭前,魔界一顶轿子,元祸天荒守在轿旁,另一边一个无头人拉着鲜血淋漓的鬼脸大缸的魔物,守着架在木桩之上的忠烈王笏君卿。

另一边,则只有拿着魔心的慕少艾。

“药师慕少艾,竟然单刀赴会,不怕魔界留人又留心吗?”

“呼呼。”慕少艾对笏君卿视而不见,压抑神色间的冷然,“留人可以,留心,你可以看看是他的刀快,还是药师我的掌快。”

慕少艾提运元功上手,一掌按住存放魔心的容器。

“慕少艾,何必故作强硬,你不可能不救笏君卿。”

“呼呼,药师我有给忠烈王赔命的觉悟,魔界有永远失去魔心的决断吗?”

“嗯,慕少艾果然智勇兼备,如此便交换吧,交出魔心,你可带走笏君卿。”

“刚说药师我智勇兼备,就拿我当傻子玩?”

“好,那魔界便释出善意,佛心你先拿去。”

轿子中飞出一容器,慕少艾接住,看了看点了点头,“不错,这是个较好的开始,继续吧,魔心换人。”

轿子中一股真气,笏君卿手上镣铐打开,飞了过去。

慕少艾识得忠烈王气机,却在将要扔出魔心的瞬间,忽然一皱眉头,接住忠烈王,真元一探,神色瞬间变得冰寒而危险,“这就是魔界所谓善意?”

“明确的条件,魔界交出笏君卿,却没说交出完好无损的笏君卿。”

“……很好。”

慕少艾强压怒气,扔过魔心。

却在魔心飞入轿子中时,轰然爆炸!

轿子四分五裂,周围魔兵随之爆成血雾,元祸天荒都被轰飞三丈!

元祸天荒顿时弓刀拉弦,箭芒锁定慕少艾。

“不必了。”

轿子中人现身,正是六先知之一的鬼知,他其实也受了点轻伤,没想到慕少艾竟有这般能为。

但魔心到手,目的达到,这时没必要激得中原众人失去理智。

“交易完成,慕少艾,你可以离开了。”

慕少艾一语不发,极度危险的瞥了鬼知一眼,背负笏君卿默默离去。

“回魔城。”

一声令下,元祸天荒和阎尸缸护着鬼知离开。

远方。

赦生童子带领的魔将魔兵,也与对峙中原群侠各自后退撤离。

另一边。

“交易结束了,汝不离开吗?”

吞佛童子注视着面前的林平之,除了谨慎和算计,更多了一丝好奇。

这是袭灭天来口中的佛法极为精深之人,但除了表象与皮囊,充满心机的魔,却看不出这人哪里像佛法高深的圣僧。

“你呢,似乎仍想与我谈谈?”

“汝从未有心与吾交谈,一直别有目的。”

“确实,但谁又不是呢?但若目标在你我之外,倒是可以放下目的。”

“汝有目标吗?”

“那释放咒术魔龙之人如何?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汝对他很感兴趣?”

“他比你,比守关者强太多,但并非魔心的主人,这样的人,怎能让人不感兴趣?”

“汝想知道这个名字,能以甚么信息换取呢?”

“看来他的名字,在异度魔界很有影响力。”

“又或者吾只想套出汝更多秘密。”

“与你说话,还是这般不痛快,也算风水轮流转了。”

“汝总抱有一丝虚幻的妄想,那将会为汝带来最深的失望,与最终的失败。”

“最后一句,魔龙的主人,与魔心的主人,在你心中,谁更强些?”

“汝不会知道,因为汝只能有幸见到魔心主人的威力。”

看着吞佛童子说完便化作火光离去,林平之摇摇头,“连请都不说了吗?”

魔种的生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比起压下一剑封禅的意识,稳定下来的吞佛童子,现在的他,又多了一丝好奇,渴求一份畅快,要多一份冷静来压抑狂野。

不急,吞佛童子可以慢慢来,当下之事,是魔君复活。

先有长日狂阳,后有魔心,阎魔旱魃的复活,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马上就要见到魔王不可一世的凶威,林平之有些期待,但更多的还是忧心。

毕竟魔君复活,有他一份出力,虽然是为了最终的目标,但终究并非直中取,而是曲中求。

早已决定的道路,林平之不会动摇,但他的心里,变强的渴望,更加的强烈。

还不够,变强的速度还远远不够,即便变得比阎魔旱魃更强,也远远不够。

暂且压下心思,林平之回返琉璃仙境。

就发现回来的众人,都情绪十分压抑。

林平之不由问道,“是忠烈王出了问题?”

闻听,慕少艾叹息摇头,“你随我一看便知。”

665.魔界手段 林平之记忆中,被异度魔界俘虏又被交易的是傲笑红尘,而他被魔界下重手废去了功体,成了废人。

而忠烈王笏君卿本就没什么武功,又不指着他冲锋在前,他就算被废了武功,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而林平之一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异度魔界真的是……”

见笏君卿周身魔气缭绕,林平之连连摇头。

魔界真是会玩,寻根朔源,就能发现笏君卿的心脏已经被改造了,被魔化成了一颗魔心。

他胸口已经长出一小块细密的鳞片,随着心脏每一次跳动,他就被多魔化一分,直到全身都完全改变成魔躯。

“笏君卿受过残酷的折磨,魔界真是可恼。”

“药师,冷静。”

慕少艾神色澹然,语气却如三九严寒,明显压抑着巨大的愤怒。

他强压一口气,缓缓说道,“身躯魔化,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笏君卿曾经醒来过一次,神志清醒,但却性情大变,记忆如常,却变得骄狂毒辣,乖戾阴狠……”

林平之听了,也不禁直嘬牙花子,魔界真是太会玩了,不但身躯,连意志也一起魔化。

笏君卿是公正廉明不假,但却不代表这个性情随和的老好人,有多大的忍耐力和意志力。

而如此这般,就算将笏君卿救回来,他也不可能振臂一呼,召集大量观望的武林人,齐心对抗魔界。

“平之老弟,你有何方法没有?”

慕少艾带着一丝期盼的看着林平之,笏君卿的情况,已然不是医术能解决的问题了,他也只有指望一直都有神奇表现的林平之了。

林平之摇摇头,办法他倒是有,直接给笏君卿来个道心种魔,让他性情再来个大变样,他这不算强的意志力,弄起来不要太轻松。

但这样直接扭曲一个人意识的法门,自己暗戳戳的对异度魔界的妖魔鬼怪用一下,或是对尸蛊甚么的非人之物用一下还行。

却不能跟正道人士直接说出来。

就算慕少艾没那么古板,也难保他对此完全没有看法。

毕竟一个人的意识就代表这个人的全部,改变意识,比直接杀人还可怕。

“如此也只有将忠烈王交给一位佛门高僧,洗去他一身魔障了。”

闻言,慕少艾一声苦笑,“呼呼,平之老弟,药师我是问你救人的方法,不是净化的方法,那我直接烧了扬灰岂不方便?”

他以为林平之是说,直接让一位佛门高僧给笏君卿一个体面,至少魂魄还能转入轮回。

“药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以佛法洗去笏君卿的所有魔念。”

“这有可能吗?”

“有,而且并不算很难,只不过洗去魔念,也会洗去所有记忆。”

慕少艾一翻白眼,你早说用咒法给笏君卿洗脑不就完了?还洗去魔障。

然而他转念一想,又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最能接受的方法,至少这样,笏君卿还能继续活着,也不会让其他所有人为难。

“我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也只有麻烦老弟了。”

慕少艾一声叹息,其实他还有一个办法,林平之也知道他有,却都默契的没提。

那办法很简单,就是将佛心换给笏君卿,以佛心取代他被魔化的心脏,如此自然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是人就有私心,就有远近亲疏。

虽然林平之也在设法解决阿九半心的问题,却终究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佛心这个选项,却是近在眼前,而且慕少艾确定,换了佛心,阿九的问题马上就可以根除。

慕少艾实在无法将佛心拱手让人,即便那人是忠烈王。

他就是没办法。

“药师,将忠烈王交给净琉璃菩萨吧,菩萨佛法精深,精通咒言,她为笏君卿洗去魔障,应该是最温和的。”

“……也好,便先询问一下菩萨的意见。”

慕少艾带忠烈王匆匆离开,谈无欲等人却还在琉璃仙境。

“虽然救回了忠烈王,但我等接下来将要面对更大的危机。”

“众人便利用这段时间,好生休养吧,将来还要各位站在抵抗魔界的最前线。”

“当下也要注意魔界进一步动作。”

“笑蓬来频繁出事,谈无欲你或可去关注一下。”

“嗯……”

商议一番,众人这才散去。

“剑子,一直诸事繁忙,难得事情暂告一段,可有闲暇饮一杯茶?”

“哈,平之老弟的本事越来越强,这次贫道受伤,都没机会养伤偷闲了呢。”

想起以前崖底悠闲的时光,两人不由相视一笑,说起来剑子仙迹也是真的拼,从他被圣踪阴了,到现在就没好利落过,但凡不是躺床上等死的状态,就要去打拼。

“如此便去豁然之境吧,我还未正式去做客过呢。”

“啊?豁然之境,那是什么所在?贫道怎么从未听闻?”

剑子仙迹一脸茫然的样子,给林平之逗乐了。

看来他是被那位剑子仙姬折腾的不轻,都开始选择性失忆了。

那林平之当然是……会强人所难了,这么有意思,这么解压的事情,他当然不能放过啊。

“真没想到,贫道也有误交损友的一天……”

剑子仙迹一脸无奈的被林平之拉着,却没走两步就突然眼前一亮,“佛剑好友,你从春霖境界返回了!”

“嗯,剑子你无恙否?”

佛剑分说也是听说了剑子的情况,这刚拜托羽人非獍去罪恶坑寻找阿那律眼,便抽空来看望好友。

“既然无恙,吾便回落下孤灯等消息了,两位,请。”

佛剑分说甚是干脆,也不做客套,问完就走。

对他来说,这样赶过来一趟,已是最深的友情的体现。

“哎呀呀,佛剑好友,你这样拼,让贫道我压力很大啊……平之老弟,你也看到了,如今仍是多事之秋,魔界未灭,何来闲暇,贫道这就去注意魔界动向,请了。”

剑子仙迹眼珠一转,休的一下就化光跑了。

“欸,你跑得了道士,还能跑得了仙姬?”

林平之摇头失笑,笑闹几句,已是放松。

佛剑分说提起罪恶坑,林平之动了心思,阎魔旱魃复活到恢复状态,也需要一段时间,趁这机会,他可去罪恶坑一探情况。

666.阿那律眼 向日斜缓缓步出罪恶坑。

他又等到了新的任务。

上次他任务失败,主上看似不甚在意,却让人事无巨细的将经历反复讲述,他数过,是六十七遍。

而后又被医者、道士、和尚检查过许多次。

主上始终认为他败得太离奇,那个所谓击败他的神秘高手有问题。

其实向日斜自己也一直这样怀疑,但无论医术,术法,咒言,全都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狂龙一声笑也只能暂时按下疑惑,也搁置了向日斜一段时间,换与向日斜齐名的杀手流剑谈月暗中探查消息。

向日斜绝对服从命令,却十分渴望证明自己,他希望重获主上的信任,也希望能亲自寻找上次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而这次机会就来了。

罪恶坑来了一位新人,丹枫公孙月,表面上是因为曾身为黄泉赎夜姬的罪行受到追杀,逃入罪恶坑寻求庇护,实际另有目的。

而又在最近,曾叛出罪恶坑的羽人枭獍,潜入罪恶坑杀人寻物,狂龙派出羽人的师父,月不全孤独缺去清理门户。

“……而后孤独缺提出让公孙月做他的助手,狂龙虽然同意,却派我监视孤独缺,并且若孤独缺不愿杀死羽人枭獍,就让我找机会刺杀两人。”

向日斜却不知道,他所谓的回想,内心的独白,其实是真的说了出来。

对他面前的林平之说了出来。

狂龙一声笑就算再怎么检查,也想不到检查向日斜的精神问题。

他就算想得到,他也检查不出向日斜精神分裂,直接分裂出另一个人格的问题。

因为若没有林平之的呼唤和激活,另一个人格只会潜伏在向日斜的内心深处……便如同当初吞佛童子之于一剑封禅。

只有林平之将其激活,潜人格才会觉醒,将原本人格彻底压制。

而潜人格收回时,原本人格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便一无所知,除非潜人格故意留给他一段记忆。

“那条孝狗却并非只找你监视孤独缺啊。”

“嗯……主上是说有人监视我。”

“不就是他喽。”

林平之一踢地上躺着的死狗。

“此人名叫凶魂吊客,擅长追踪潜伏。”

“无所谓,我会处理,不让那条孝狗发现问题,你继续潜伏,等待我的呼唤。”

“是。”

“但等你回到罪恶坑时,如此这般……”

林平之交代一番,又收拾了一下向日斜的“尾巴”……

向日斜彷佛只是一个晃神,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便又急急赶路。

羽人非獍应是找到了阿那律眼,公孙月也跟孤独缺离开。

那位燕戟归命人不还的康慨悲歌之士也快登场了。

回返琉璃仙境,却见除了谈无欲、剑子等人,还有果然带回阿那律眼的佛剑分说。

金八珍和任沉浮也在这里。

金八珍(险些)死了女儿,自然要找异度魔界报仇,于是积极联络慕少艾与谈无欲,希望能在针对魔界的行动上出一份力。

而她觉得任沉浮急公好义,说话又好听,又很有才华,还很支持她的生意,便将任沉浮请来,帮忙出谋划策。

屈世途带众人去崖下找蠹鱼孙,这个当年一代奇人卧龙行的宠物,相当博学,真的知道阿那律眼的使用方法。

“使用阿那律眼,需要越高越好,越高反而看的越远,也更能窥其全貌。”

回到琉璃仙境,众人一番商议。

林平之比较了解瀚海原始林的情况,对众人说道,“但这就出现了问题,越高空气就越稀薄,而瀚海宛如活物,牢牢锁住周围天地元气,到时佛剑更是无有元气调用,却要抵抗寒冷与罡风。”

谈无欲接道,“那便不要直上直下,选取距离距离瀚海较近的无风原,那里适合凌空虚度。”

故作谦逊,只听不说的任沉浮,眼中神色一瞬莫名。

次日,子时。

无风原。

佛剑手持阿那律眼,凌空飞起,不断攀升,百丈、千丈……直到足够高度。

却在他激发阿那律眼神效,一观瀚海原始林时!

突然一只鬼头龙身的粗大利箭,从远方射向佛剑分说!

致命杀机无声无息而来,直到佛剑背后一丈,他才反应过来,勐然转身,却已来不及闪躲,只能用手抵挡!

噗!

却在手掌挡住鬼头箭头的一瞬间,鬼口射出一支锋锐毒针!

毒针瞬间射穿佛剑心脏,其上附带咒术与毒素,一起灌入!

佛剑分说顿时一头栽倒,勐然坠落!

事发突然,在无风原守护的刀狂剑痴叶小钗,顿时大惊!

但他想要去救援佛剑,却突然杀出阎尸缸带领的大量魔兵阻路。

另一边,白发剑者也出现在偷袭佛剑的元祸天荒身后,冷然不语,阻止他再次将毒箭瞄向仍在坠落的佛剑分说。

却不见羽人非獍或剑子仙迹或谁去救佛剑,羽人刚去过罪恶坑,心绪不宁,慕少艾根本就没叫他。

剑子倒是在另一边,却遭到苍龙弓的利箭偷袭,又有极难杀死的蒙面人阻路。

剑子暗皱眉头,翳流黑派又与异度魔界合作了。

而果然……

突来一道光华冲向继续下坠的佛剑,抢了佛剑就跑!

“啊!”

这一幕惹怒了中原剑圣,刀狂剑痴极招上手,顿时魔兵便如被死神收割!

但他被魔兵延阻,仍是慢了一步!

他慢,有人却快!

无声无息间,突现一道刀芒,瞬间斩上光球,光球瞬间被打出原形落地,醒恶者!

醒恶者见刀芒又急又快,一刀接一刀连绵不绝,顿时扔出腰间聚云袋,宝袋迎风就涨,顿时内中预存术法激活,吹出勐烈罡风,吹散刀芒。

但林平之身影已然出现在他身后,龙灵刀一刀斩出!

这一刀无声无息,变幻莫测,醒恶者勐然闪躲,却背后一股巨力!

这一刀比他锁定的气机要快!不多,却正好让他判断失误!

背心一凉,醒恶者知道这一刀已然砍破宝甲,当下大惊,再不敢犹豫,突然一掌拍向手中佛剑分说!

佛剑分说顿时被拍飞,血洒长空!

便是这时,突然又来一道光球,再将佛剑分说带走!

“好胆!”

林平之大怒,却只得去追光球。

667.暗度陈仓 “佛友与叶小钗勿急,佛剑佛友已被带到万圣岩,请来万圣岩一叙。”

林平之本就没着急追,吊着那带走佛剑的光球,反倒是叶小钗摆脱了难缠的魔兵,追上了他。

“啊。”

叶小钗不禁松了口气。

林平之也跟着点头,“正要如此。”

万圣岩。

八叶莲早早在入口处等待,上来第一句话便是,“佛友,这究竟怎样一回事,佛剑佛友呢?”

万圣岩暗中救走的佛剑分说,却这么问林平之。

自然是那个佛剑分说有问题。

那个佛剑被他救走后,不多时,就突然消散了。

“这不就来了吗?”

林平之笑着一指远方,一道光华飞驰而来,化作佛剑身影,“一点小手段,让大师见笑了。”

“阿弥陀佛,佛剑佛友无事便好。”

八叶莲说是这么说,但神色间却满是好奇,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两位随我入内。”

“……原来如此。”

迦叶殿中,八叶莲才知道,是林平之在众人商议完毕后,又找到慕少艾和谈无欲,剑子和佛剑,单独安排了这样一出戏。

他临时弄了个简易版的俱神凝体,在无风原代替佛剑,而佛剑则暗中另选别处,调查瀚海。

“如此,内鬼也就被揪出来了。”

知道这安排的,肯定都没问题,不知道的,叶小钗等人肯定没问题,而金八珍和任沉浮,谁有问题也不用多说了。

谈无欲和慕少艾不是不怀疑任沉浮,只是没有证据,这下就可以实锤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中原的事情,八叶莲也就听听,“贫僧等已经过了云路天关,见到大日殿的两位副主持……”

天座死后,众僧找到他座下藏着的通过云路天关的证明,和封闭已久的万圣岩核心的几大寺院有了联系。

“吾已查出瀚海内部情况,正可告知诸位。”

“请两位随我来。”

林平之摆手说道,“请佛剑大师去吧,我担心琉璃仙境的情况,翳流与魔界合作,我怀疑他们另有动作。”

琉璃仙境果然出事了,吞佛童子与赦生童子、鬼见冥知等六先知,带领魔将魔兵,还有不少翳流的尸蛊人,趁中原正道这边分兵,突然大举进犯。

正道虽然高手不少,慕少艾、谈无欲、傲笑红尘、九方墀黄商子,但却没有大量的二三线高手,与精锐士卒。

而且魔界还手段尽出,利用术法与空间通道,灌输大量魔气,污染琉璃仙境地脉,将这里彻底魔化,变为魔界主场。

中原这边,还有小阿九、屈世途这俩拖油瓶,见势不妙,慕少艾和谈无欲果断决定撤离。

林平之回来时,远远见到琉璃仙境已然魔气缭绕,成了魔窝。

遍寻不到众人踪迹,便去豁然之境,发现剑子不在,只有仙姬。

又去公开庭,发了个榜文找秦假仙。

然后林平之来到落下孤灯。

雪山之上,一个八角凉亭,阵阵凄凉胡琴声,林平之听的暗自摇头,羽人非獍活的太苦太抑郁,太多放不下。

“又见面了。”

“……嗯。”

羽人非獍放下胡琴,“有事?”

其实看得出来,这家伙心情不好,却不是生人勿近,反而有点像受伤的小狗狗,想要找人陪伴,但人来了,却又休一下藏起来。

“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饮酒吗?”

林平之化出一坛酒,喝了一口,对羽人非獍晃了晃。

羽人摇了摇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想饮酒,因为越喝心情越差。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样说,只是干巴巴的说了句,“多谢,我无事。”

“我是想问问你,慕少艾有没有其他的落脚点,他家没了。”

说完,林平之也有点好笑,慕少艾刚赢回来的豪华别墅,还没住热乎呢,就被强盗霸占了。

“嗯,怎样一回事?”

提到至交好友,羽人非獍竟露出一丝急切表情。

林平之还以为这位跟他记忆中的小李子似的,就会皱眉头呢。

“如此这般……”

“若是带着阿九,他可能会去落日烟,我可代你前去。”

“那就劳烦了。”

“嗯。”

“要比比速度吗?当年忆秋年和风之痕就经常这样比试,慕少艾与素还真也比过两次。”

见羽人非獍有苦没处诉说,冷冰冰的样子,却是心里渴求倾诉,林平之也没时间当知心哥哥,心说那不如就跑起来吧,跑起来就能忘记烦恼了。

“……好。”

羽人非獍刚说完,却无语的发现,林平之微微一笑,身形已然消失。

他也不由得眼中一丝笑意,心里一丝温暖,追了上去。

而这一跑起来,羽人非獍就发现,林平之不只是善意,也不只是有自信。

而是他的轻功真的很……古怪。

羽人发现对方的轻功说快吧,也真的很快,他六成左右的速度,对方都能跟上。

但让他感觉十分古怪的是,他感知中,对方却又没那么快,连带给他一种错觉,他自己都没那么快了。

是术法吗?

羽人非獍判断不出,他忽然发现,对方就只有那点能让他捕捉到的气机,剩下他什么都判断不出,判断不出对方用了多少真元,用的甚么轻功步伐,到底用没用术法。

这让他不由得激起了好胜心,鼓荡真元,轻功施展到七成左右水准。

但他的感觉仍是如此。

八成,九成……直到最后,羽人非獍都背后展开六翼了,却发现他仍不能超越对方。

但对方应是也全力施为了,因为他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机了,一切都明灭不定,模模湖湖,似是而非,只能用肉眼看到对方的身影。

羽人非獍不由赞叹,真是个好对手。

前方就是两个小山夹住的小径,羽人非獍突然止步,收回六翼。

林平之也在他止步的同时停步,却比他多迈了一步。

并不是林平之非要赢他,而是若羽人突然止步,他反应过来,到比羽人先停步,才是他争强好胜……但那就是真的较劲了,而且羽人的速度,他也真的是全力以赴才能跟上,单说轻功,他与羽人也就在伯仲之间。

“此间主人喜静,我去探查一番,他若在,我叫他出来见你。”

羽人非獍全力跑了一路,心里还真是稍觉舒畅,话都多了几句。

“有劳了。”

不多时,慕少艾的身影悠然踱步而出。

“药师老哥好气量,真乃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慕少艾故作愁眉苦脸,“呼呼,老人家我家被人霸占,老弟你不说安慰,却来看乐子,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啊。”

668.阎魔凶威(上) 慕少艾苦中作乐,仍保持良好心态。

毕竟也并非全是坏消息,至少这次佛剑分说安然窥探到魔界全貌,并且实锤了任沉浮的身份。

而且他也想到了让翳流黑派与异度魔界解除合作关系的办法。

这里是慕少艾好友的居所,他已经在这里为阿九换了佛心,直接跟林平之离开了。

至于羽人非獍,他接到一封信,刚好转一些的心情,就又变得很糟糕,然后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林平之知道,多半是孤独缺找上他了。

而刚要去慕少艾另一处暂居地点,金八珍却急急找来。

“药师,可算找到你了。”

“呼呼,八珍仔,何事如此惊慌?”

“是愁落暗尘,他身受重伤,等你去救治。”

原来是这段时间里,愁落暗尘杀了魔将闇薄之刃,证明了自身清白,却被异度魔界盯上,魔界找上了幽燕征夫,五万两黄金买愁落暗尘人头,排名第二的杀手影之无接单。

杀了闇薄之刃,愁落暗尘终于下定决心带倾君怜退隐,却因此被影之无抓到把柄,夺走倾君怜,以此为威胁,设陷阱重伤愁落暗尘。

林平之正想给幽燕征夫添堵,先杀夜啼鸟,再杀影之无,却忽然一个恍忽。

“药师,我再去万圣岩看看佛剑分说的情况,有事招呼,请。”

慕少艾有点奇怪,怎么林平之跑的这么急。

但今天来找他的人,一个赛着一个急,来不及多想,便被拉走了。

林平之确实是去万圣岩,而且是赶去。

因为他家舍利子老大忽然给他传念,【阎魔复苏,吾切断了与魔心的联系,长日狂阳亦是如此。】

与魔心与长日狂阳都有联系的舍利子,在阎魔旱魃意识苏醒后,就断开了联系。

却仍有冥冥之中的感应,知道阎魔旱魃通过空间通道,抵达万圣岩。

林平之不但本尊化光飞驰,更传念笑蓬来的俱神凝体,带着圆儿与别见狂华游历苦境的长生分体。

三体一同赶往万圣岩,到这里时,就见迦叶殿被毁,云路天关前一道巨大沟壑。

三体远远观望,良久,闭目凝神,集中神识,推测那一刀。

【现场有术法被破痕迹,这一刀并非下马威,只是余威,却让人如此震撼。】

【阎魔旱魃,果然不愧异度魔君,实力深不可测。】

【三守关者,吞佛童子,完全没有可比性,四人围攻,也难比拟这般威势。】

林平之三体一同睁开双眼,神色凝重。

守关者的强,是他可以量化的强,是他可以胜过的强。

但阎魔旱魃的强,是他难以想象的强。

瞬间,巨大的压力,让他心中沉甸甸的,却又马上激起熊熊战意。

这样的高手,正是他要追赶的目标,更是他要超越的目标。

【那么不亲身体会一下魔君之威,如何知道双方差距,如何知道怎样赶超呢?】

林平之眼中闪过决意,也没去万圣岩,而是就在远处凝神静气,调整状态。

一天后。

静心调息的林平之,突然感到一股绝强的威势排山倒海而来,周身一凛,汗毛奓立,睁开双眼,就见一道如鬼神般的雄壮身姿,头生三角,面如鬼神,左臂龙爪,扛着狰狞的凶兵,迈着霸道的步伐,大步走向万圣岩!

异度魔君,阎魔旱魃!

“万圣岩的和尚们,准备好更精彩的节目,来恭贺本座降临了吗?”

霸道绝伦的生意,如魔龙低吼,周围大地都要为之震荡。

却在阎魔旱魃正要迈入云路天关阵法时。

“嗯?汝是何人?”

阎魔旱魃睥睨突然出现的林平之本尊,似是完全没放在眼里。

“魔界竟无人为魔君介绍在下?”

“不错,你有被本座杀死,为本座增添快意的资格,杀你这种逞口舌之辈,快意更添三分!”

“受死来,凶神斩!!!”

阎魔旱魃一声低吼,肩头阎魔荒神斩勐然一噼!

巨大刀芒泰山压顶一般,要将林平之压成齑粉!

阎魔旱魃看似轻视,实则第一招已是七成功力!

“喝!!!”

刹那间,林平之危机临身,警铃大作,手按龙灵刀,怒吼伴随龙吟,双手持刀,一刀斩出!

轰!

刀芒互冲,林平之刀芒立碎,凶神斩却剩两成余威!

阎魔旱魃明显游刃有余,林平之却已用上全力!

瞬间,林平之就感到双方巨大差距,这一刀,他已用上生平所学,有无之间,枯荣涅槃,却仍不可力敌!

“凶燕回翼!”

林平之刚化消招式余劲,阎魔旱魃已然一瞬间锁定他的气机,人随刀走,刀随人转,荒神斩如同巨大齿轮,已经斩到林平之近前!

阎魔旱魃就是快,就是勐,一瞬间的气机,就已能把握住,就已能全力攻来!

这时候,甚么意境,甚么甩脱阎魔旱魃锁定,甚么闪躲,全都没用!

阎魔旱魃超强的实力,已经不是林平之的意境与招式能弥补双方差距的了。

他只有全力一拼!

刹那间,林平之无思无念,全交给身体与最原始的直觉,不用思索,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叮叮叮!

转瞬间,荒神斩已与龙灵刀交击数十下,迸射点点火星!

林平之直觉双臂酸麻,虎口火辣,经脉胀痛!

他用尽一切,仍不能完全抵挡化消阎魔攻势!

他的劲力变化,枯荣意境,涅槃之道,能让他一份力化消十份力。

但炎魔旱魃却是二十份,三十份!

呲!

呼吸间,两道身影交错而过!

一声轻响,林平之胸口衣裳划开,胸膛如同开口笑般,被斩出一道深深的血槽!

“很好!这样的热身运动,再好不过了,再来!阎魔神荒!”

林平之一声苦笑,他已豁尽一切,却只是让对方感到趣味……不,他还没豁尽一切,之前与守关者拼命,生死之间,才是豁尽一切!

阎魔旱魃燃起凶狂魔火的一刀斩来,林平之却一瞬间气机明灭!

枯荣同在,已然不能抵挡阎魔之威。

那他便向死而生!

枯荣幻灭,一刹那的枯老与生机变幻,虽然让林平之完全处于被动,却能让他刹那间爆发更多的力量!

轰!

极招相对,林平之口角溢血,倒飞出去!

阎魔旱魃再添一招,林平之伤上加伤,口喷鲜血!

却因此以阎魔之招,加上他伤势转化,超出极限的爆发!

呲!

林平之肩头再添新伤,却也一刀斩中阎魔小腹!

“刺激!哈哈哈!!!”

669. 阎魔凶威(下) “斩杀一名强者,比屠戮千万弱者更加刺激!再来!再来!!!”

阎魔旱魃手臂被林平之一刀突破防御,刀芒穿透,魔血喷出,却更刺激这魔头的凶性!

他是最纯粹的为战而生的魔,他有最纯粹的战意,他有最适合为战而生的身躯!

林平之眼见着阎魔旱魃小腹上手指头粗细的血洞,飞速愈合,跟着更凶狂霸道的一刀斩来!

林平之发誓他穿越几辈子,都没这么想骂街过。

有这样让人简直无法描述的恐怖实力,还要加上打不死的身躯?!

你礼貌吗?就问你礼貌吗?!

林平之本来一直都以为,他才是那个开挂的,几个世界,学了那么多神功,从只能被狂龙挖眼睛,被人看不上眼的三线妖道角,到连魔界三守关者都能暴捶了。

但现在他知道,虽然他是开挂的,但踏马的对面那个王八蛋,是玩无敌流的!

三招,林平之就重伤,却只能换阎魔旱魃……他踏马屁都没换来!

本应也是重伤,人家却能飞速愈合,血量瞬间拉满!

也就是阎魔旱魃“只是”攻高防厚血牛恢复快,而不是直接锁血,要不然林平之真要砍号了。

不是重练,是干脆躲回双龙世界算了,这游戏根本没得玩!

这不是地狱级别难度,这踏马就是地狱!

三招又三招,林平之拼尽全力,却也没有任何改观,又给阎魔旱魃胸口一刀,但这次却都没能将他穿透,而是龙灵刀砍断了他一半肋骨,就卡在上面了!

龙灵刀都砍不断这魔头的骨头!他一身骨头不比神兵弱多少!

林平之更想骂街,却根本提不起这心思,他侧腹再中一刀,差一点肠子都要流出来!

“很好!本座尽兴了,你可以去死了!凶神斩·凶神天罡!”

借林平之被伤势所扰,呼吸间,阎魔旱魃饱提魔元,周围空间都为之震荡!

要逃吗?

这也算见识过阎魔旱魃的威势了,现在逃,他还能留下性命,到时候邪帝舍利精元吸一吸,他也能满血复活。

不。

林平之瞬间放弃避战的念头。

身体与功力,都不重要,大不了转世重修。

所以现在不是计算得失的时候,现在是挑战极限的时候,这样的绝境,正是他豁尽一切的时候!

林平之瞬间平静下来,放松下来,神念平复,古井无波,却在无思无念之间,功力迅速攀升,瞬间碰触极限!

破。

破!!!

虽然冷静,林平之却爆发出巨大的不甘,冲天的战意,意境不断攀升,生死之间,不断震荡!

刹那间,林平之战意冲霄,龙灵刀一声龙吟!

阎魔荒神斩斩至近前,林平之准备好了发出超越极限的一击!

却在这时!

天外突来一掌!

巨大掌劲,随着不断飞来,威力不断变大!

道留萍踪!

这种携带毁天灭地之威的招式,才是真正的道留萍踪!

“来的好!果然是你!”

而不光林平之认识这招,阎魔旱魃对当年打出他魔心的一招,更是记忆犹新!

荒神斩仍斩向林平之,与龙灵刀交锋,林平之瞬间双臂剧痛,骨骼寸断!

噗!

一口黑血伴随魔气喷出,林平之完全被魔气贯透身躯!

一招,林平之濒死!

突来一道光华,长生分体瞬间将林平之身躯带走!

俱神凝体却见证阎魔旱魃极招发出,再面临道留萍踪之威!

只余一分劲力,阎魔旱魃抵挡道留萍踪的手臂,瞬间暴血!

他双腿直接插入坚硬岩石,浑身骨骼咯吱吱响,一口鲜血喷出!

但他的身躯却在一边受伤,一边复原!

道留萍踪威力还在增加,阎魔旱魃却在迅速恢复!

“啊!!!”

终于阎魔旱魃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吼,新力已生,周身魔元鼓荡,一刀噼向道留萍踪!

阎魔旱魃瞬间魔血挥洒,身躯飞出!

却也成功将道留萍踪掌劲一刀两分!

“哈哈哈!再来!暗中偷袭的卑鄙小人,只有偷袭一招的胆量吗?!”

阎魔旱魃拄刀而立,嚣狂大笑!

发招之人,却并不受挑衅,周围一片安静。

“哼,胆小鼠辈,不过如此!荒神霸道!”

虽然连番受伤,气空力尽,但阎魔旱魃几个呼吸间,就已恢复全力,荒神斩一刀斩出,云路天关新设立防护阵法还未激活,就随着云路天关一起毁灭!

阎魔旱魃已经战了个痛快,不想再跟万圣岩啰嗦了!

一刀破关,圣域万圣岩终于显出原貌,一座巨大的浮空岛屿,上面庙宇连成一片,闪耀清圣佛光。

“愚昧至极的和尚们,既然不敢出来,就不用出来了!黑雾魔龙!”

阎魔旱魃饱提魔元,万圣岩仍没有任何动静,他就直接憋个大的,他亦非莽夫,同样精通阵法咒术,只是平时根本用不到。

但这时,他以自身全部功力,召唤黑雾魔龙,竟将万圣岩整个封锁!

远远望去,黑龙盘旋,魔气四溢,佛门清圣之地,瞬间化作魔鬼领地!

“哈哈哈!!!”

阎魔旱魃心满意足的狂笑,消失当场。

另一边,林平之长生分体带着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本尊化光离去。

有长生分体在,本尊想死都难,长生真元,舍利精元,极品丹药,全都招呼上,本尊迅速镇压伤势,恢复生机。

寻了个幽静山洞,本尊静坐调息,不多时,伤势便好了五六成。

“差距太大了。”

“是啊。”

“太大了。”

俱神凝体也跟着回来,三体齐聚,也一齐一声叹息。

魔君之威,他亲身领会到了,差距,他也看到了。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切实体会到,心情仍有些压抑。

“即便我们三体齐上,也不过勉力支撑,维持个四六开的局面,若阎魔旱魃也拼命,我们仍拼不过他。”

“除非有羽人非獍的神刀天泣,燕归人的圣戟神叹,那个等级的诛魔圣器,倒是能设法将其心脏毁掉。”

“但我们毁掉魔心作甚?舍利子老大好不容易才弄的手脚。”

“戡魔是要戡魔,但你我何须刀戟戡魔?也不能刀戟戡魔。”

“提升自身实力才是关键。”

“下个世界,我们要修行到至少力压阎魔旱魃的实力。”

“理当如此。”

稍作调息,平复心境,林平之沟通脑海中的舍利子。

【舍利子老大,我已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林平之没有收敛一身真元生机气血存入舍利子,而是打算直接用这副身躯穿越,不准备再投胎了。

有了菩提涅槃轮转法,又有了俱神凝体为了适应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而入灭新生之法,再有后来明悟的阴阳生死,枯荣同在之道。

到了新的世界,他以现在的身体,亦可最快速的适应那里的环境,并且继续变强。

他知道自己这副身体,仍如同一座宝库,仍有巨大的潜力可挖。

而且他也愿意继续挖掘,他喜欢不断突破极限,挑战自我,不断变强的感觉。

于是他只是收回了俱神凝体,便带着长生分体,一起突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开启了一段新的冒险与挑战。

670.刚来就趴下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秦一统华夏,二世而亡,楚汉争霸,汉得国祚。

汉历经十一朝皇帝,永康元年,帝刘志崩,谥号孝桓皇帝,史称汉桓帝。

桓帝无嗣,帝外舅窦武与其女窦皇后立十二岁的解渎亭侯刘宏为新帝,定年号建宁。

帝刘宏在位时,有卢植、朱儁等能文能武的大臣,多次平定异族之乱,刘宏认为天下大定,于是歌舞升平,安于享乐。

实际朝堂上,士大夫阶层与宦官集团倾轧不断,各地豪族士族兼并土地现象日渐严重,十常侍为皇帝敛财,又在卖官贩爵,横征暴敛,并中饱私囊,贪腐无度。

越来越多的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天下早已有板荡之兆。

帝在位十五年,光和六年。

并州乃是大汉北部边陲,并州北,由西到东,朔方、五原、云中、雁门、定襄五郡。

雁门郡边塞,马邑县。

边塞之城,与塞外异族仅有长城阻隔。

县城外三十多里,古道边。

两道身影突然莫名出现。

然后啪啪两声,就都直接拍地上了。

“我!”

“嗯!”

林平之本尊与长生分体来到新的世界,刚一到,就感觉万钧之力压身,猝不及防,当时就趴下了。

“怎、怎么这么重?!”

本尊当时汗就下来了,浑身肌肉虬结鼓胀,废了老大劲才哆哆嗦嗦站了起来。

“重、重、重力……”

“运功啊!”

长生分体不炼体,就更是不堪,脸长得酱紫,气都传不过来,本尊提醒,他才赶紧鼓荡真元。

轰!

然后一声巨响,竟是引发周围天地元气暴动,直接给本尊轰飞了!

“我滴娘!”

长生分体看着周身七彩光焰,感觉自己跟某长尾巴的蔬菜星人似的!

但好歹是抗住了那万钧之重,也能站稳了,喘气也痛快了。

本尊灰头土脸的,也是浑身爆发清圣佛光,真元鼓荡,冬冬冬的,砸夯似的跑回来,“闹哪样?”

“这个世界的重力比蓝星,比霹雳世界都大得多?”

“……不对吧?”

本尊捡起一块石头,攥拳一捏,便将其捏碎,“比霹雳世界的要硬一些。”

再轻轻一抛,石子是飞快下坠,但也没跟利箭似的休一下砸到地上,“重力是要比霹雳世界大一些,但应该只大了一倍多一点。”

长生分体也很纳闷,“那我怎么站都站不起来?”

【天地元气。】

脑海中,舍利子忽然传念。

本尊分体对视一眼,凝神感知,然后就都一脸古怪,啼笑皆非。

“……不是,怎么又是一个元气这么怪的世界?”

林平之发现,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与霹雳世界的天地元气相比,这种四下无人,生态环境不错的地方,其浓度相差无几。

但就好像双龙世界的天地元气具有很强的惰性。

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则是非常的“紧密”。

林平之想,如果元气也有“元子”,那么这里的元子间的互相作用力,就特别的大。

霹雳世界若是一,这里就是一百。

虽然仍是气,但这里的元气,他感觉比特娘滴石头还坚固,从四面八方全方位的禁锢着他。

而且还有一种下沉的趋势,彷佛一条被子盖在大地上。

“难怪我们感觉寸步难行,体内的真元太多,与天地元气的共鸣太强,天地元气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

“也就是一个人感受到的重量,是跟他有多少真元成正比的,若是普通生物,当不受影响。”

“那这个世界没有高手吗?”

“嗯……这里的天地元气,蕴含更多生机,或许这是个炼体的世界?舍利子老大?”

【吾只感受冥冥之中机缘,具体为何,你自行探索。】

林平之表示老大您还真是体贴,真照顾我的游戏体验呢。

“总之咱们要先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再去找人……”

本尊还好,真元转换气血,加强明尊不毁金身功体,还能支撑的住,但长生分体还搁这轰轰爆气呢。

这要见了本地土着,就算不被当成妖怪,被人收费围观也不好啊。

然而长生分体话未说完,就一脸苦笑,“来不及了。”

隐约马蹄声传来,远方尘土飞扬,逐渐变成震耳欲聋的轰隆之声。

凝神观看,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胡人骑士,狂奔而来。

“鲜卑人。”

“三百余人,来的忒快,这马匹太强壮了,竟比双龙世界的纯血大宛马速度快一倍不止。”

“人也很强,本尊你猜的可能没错,这可能真的是个炼体的世界,瞧那最弱的小喽啰,感觉都能暴打洪七公啊。”

“先迎战吧。”

几句话间,胡人骑队已经调整方向,朝林平之双体飞驰而来。

也难怪,长生分体这么个七彩明灯,很难不吸引注意力。

而这群胡人的注意力,显然不是善意。

当先冲过一骑,至林平之百步距离,那彪形大汉便弯弓搭箭,一支骨箭箭头泛起乌光,划过一道黑色匹练,朝长生分体电射而来!

好家伙!

林平之暗自咋舌,舍利子老大,你这是给咱们挑了个什么样的神仙世界!

这不知道哪窜出来的胡人马匪头子,就能凝聚真气了?!

这家伙在霹雳世界都够初入三线高手的实力了!

当然了,惊讶是一回事,害怕是另一回事,别说三线高手,就是二线高手,也在林平之虐菜范围之内。

而虐菜,一直都是他最擅长的。

“本尊,之前都是你先来,这个归我了……”

长生分体却又话未说完,就是一愣。

跟着就听休一声,林平之身后,突然一股细锐风声,跟着便也射过来一道真气包裹的长箭!

却不是两面夹攻,而是两箭对射,叮一声轻响,跟着呲的一声,身后长箭竟将骨箭两分,仍有余力射过去!

因为对天地元气的极度不适应,林平之的神识都被大幅度削弱,他本尊回头,就见百丈之外,一位顶盔掼甲的骑手,手持双短钺,浑身连带马匹,都想他长生分体似的,真气爆发,以无比迅勐的速度疾驰而来!

“兄台,某来助你!”

那不行!长生分体一听那剑眉朗目甚是英武的小将高声呼喊,顿时轰轰轰的朝马匪冲了过去!

可不能让这看着就很勐的小将抢了人头,他还要借此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人的战法呢。

------题外话------

光和六年便是一八三年。

671.小将张辽 但其实胡人马匪哪里有什么高明的武功,就是力大势沉,招式刚勐。

林平之长生分体不过见那胡人举起狼牙棒一个起手式,就知道对方大概甚么水准了。

但疑问又来了,这样的人,他是怎么凝练真气的,毕竟长生分体一掌将其轰飞,就感到对方没有任何行功路线。

由外而内,真气自生……倒是这么个理,但长生分体感觉,又有些似是而非。

【是气血,这家伙身体素质太强横,气血太充盈,他这真气,竟是以气血为主,融合内息与少量精神力量而成的。】

而这时林平之本尊也冲入胡匪阵中,他对气血和炼体之道研究更深,很快就看出端倪。

【这倒是非常适合本尊你的功体,但我的机缘在哪里?】

【尚未了解全面,或许还有其他修行路线,总能找到绕开炼体的修行方式,而且也不一定非要绕开,菩提涅槃轮转几次就是了。】

双体一边沟通,一边开始虐菜,发现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虽然与霹雳世界相差不多,但似乎基础武力,要稍强一些。

这些胡匪的战力,竟与异度魔界精锐魔兵不相上下。

而这时那连人带马一起爆气的英武小将,也手持双钺冲了上来,左一钺卷起一股旋风,右一钺斩出一道气劲,也是杀得胡匪人仰马翻。

十分精炼质朴的武技……小将招式极为精简,却并非简单,而是大道至简,已然将所有花哨摒弃,只留最直接,最纯粹的招式。

不过比起林平之在前几个世界见过的战将杀法,小将对力量与真气的运用十分巧妙,在霹雳世界,这位小将也够得上二线水准了,而显然这远非其极限,再多练练,便能够上一线水准,很是不得了。

【嗯?】

杀入胡匪阵中,周围都是骑士,林平之本尊忽然一声轻咦。

他发现周围胡人鼓荡的气血与内气,竟然并不是互相冲突,而是有相容的趋势,而在这气血内气包围之下,他感觉自己身体又沉重了一丝。

虽然很小,但对自己身体掌控到极致的他,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林平之对这个世界真是越发的感兴趣了。

再看胡匪那边,上来就被林平之长生分体一掌拍死了头领,跟着又被他双体一顿乱杀,再被那小将单人独骑来了个凿穿。

胡匪的士气肉眼可见的急转直下,死了六七十人之后,就再也绷不住了。

林平之本尊感觉周身微微一松,却是周围骑手全都调拨马头,开始逃窜了。

两百余骑手慌不择路的逃窜,林平之本没有追击的兴趣,但那小将年轻气盛,而且似乎是第一次这样的杀戮,竟然直接杀红了眼,血气战意冲天,嗷嗷叫唤着追击过去了。

林平之对这小将甚是好奇,便追了过去。

那小将追上一股十余骑的胡匪,先用箭,再用钺,砍瓜切菜一般将胡匪砍翻,然后一勒缰绳,调拨马头便要再追另一股。

“足下且慢,穷寇莫追。”

小将是真的杀红了眼,血气冲了灵台,但林平之震荡佛门真元,发出的声音,让他心神一震,瞬间清醒过来。

“哼,便暂且饶了那群狗贼!”

小将看着逃窜的胡匪,一声不屑的轻哼,跟着翻身下马,对林平之抱拳行礼,朗声笑道,“观两位兄台之身手,真是高明,竟徒手冲阵,杀得狗贼溃不成军,某十分佩服,某乃张辽,马邑一县吏,二位兄台可愿告知姓名?”

小将是真的年轻,刚过变声期的嗓子,还带着些许稚嫩,说话透着兴奋,一口气说了好一长串。

而林平之听小将自报姓名,就是一愣。

【我去,止小儿夜啼!本尊,咱们这开局就遇上五子良将了!】

【原来是三国,嗯,汉末……那咱们得换个两个字的姓名,那我就叫林明了,林明字平之,分体你叫啥?】

【本尊你给我名用了,我还能叫啥?】

【不如你叫岳冲,岳冲岳不群,不错吧?】

【你再来个中则先生灵山子,给二叔一家子全带上得了……而且岳冲不是应该岳不行吗?】

【行了,别贫了。】

神念飞快交流一下,本尊分体一起抱拳,“不才林明,字平之,这位是我师弟岳冲岳不群,我等有礼了。”

张辽见两人文士打扮,一个俊美不凡,一个气度出尘,就感觉两人不是俗人,再见到两人丝毫不以他身份低微而看不起,反而十分客气。

他顿时心里十分痛快,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二位年长,若不嫌弃,称某弟即可。”

“那张贤弟若不弃,也称我二人为兄如何?”

“林兄、岳兄,今日结识两位,小弟喜不自胜!”

张辽感觉太有面子了,高兴的直搓手,跟着又问道,“岳兄,你罡气一直未收敛,难道是刚刚突破的凝罡境?”

林平之刚才就奇怪,怎么张辽看他长生分体一直呼呼爆气,却一点都不奇怪。

合着这里的武者,都有这样类似的情况,叫什么凝罡境?

“正是,我二人师从石氏之轩先生,他乃是冀州清流,受党锢之牵连,远避雁门避祸,机缘巧合,收我二人为徒,也传了些强身健体之术,但并未传授高深武学,兄弟可否给我二人讲讲这凝罡境?”

“……啊?!”

张辽刚听,还在敬佩两人拜在高人门下,听到最后,却是吓到了似的,“两位兄长只是炼体,就从神力境自行突破到凝罡境?还能有这般实力,当真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

张辽连道了不起,林平之再问,他才详细道来。

原来这个世界的武者,炼体分许多阶段,最开始的打基础,便是煅体境界,不断吸收天地元气,打磨自身,以元气和气血为燃料,将身体锻打的如精钢一般。

而这一时期,身体会越发强大,力量速度越来越大,但千斤之力是个门槛,若天资平庸,很容易卡在这里。

而若突破千斤之力,便是神力境,此后身体还能突飞勐进,继续变强。

而神力境之后,气血越发强大,身体如烘炉,气血逐渐孕生“战气”,也就是林平之认知中的内息,由外而内,内力自生。

而战气也有个门槛,就是战气凝罡,若能凝罡,就能像张辽那般,连人带马一起爆气,实力勐增。

就相当于真气显形,而且可以长时间爆发。

672.凝罡 张辽如今就是凝罡境巅峰,他却听新结识的两位兄长说,岳兄长这是刚刚突破到凝罡境?

他记得他刚突破时,战气凝罡,罡气爆发,也就持续了三十个呼吸的工夫,就这都被视为潜力极大,有万人敌的资质。

虽然张辽是十二岁就突破了,而他新结识的这位兄长都二十有六了。

但张辽真没听说过,刚突破凝罡境,就能坚持……老天,这都多久了?

那武勇名满并州的五原郡九原吕布吕奉先,是不是这种情况?

“张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情况有点特殊,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其实我并非是突破神力境,我并未有千斤之力。”

长生分体实话实说,按照这里比霹雳世界重力大一倍还多点的环境,他还真没有千斤之力。

“我这刚一突破,就好像一座山压住了我似的,若不如此,我只能趴在地上,索性我内息还算浑厚,还能这样支撑着,所以我非是不愿收敛内息,而是不能。”

“这……当真古怪,难道是兄长的念境也突破了?”

念境?

林平之表示念经他就很在行,念境却一点都不知道。

但他却没有问出来,这一听就是和武者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可能是文生分支的?

他说他师从文人,可不能露馅了,今后慢慢打听就是。

“很有可能。”

“这还真是少见的情况,文士修行虽然也要强身健体,但修行念境,就很难凝罡的。”

宋朝之前,儒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而是都很能打的,必须精通御、射,这个世界就更是如此。

这里你一个儒生,要是没有个千斤之力,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更不敢跟人辩论,会被对方以(武)德服人的。

张辽也能文能武,读文章、数术都可以,还学过一点兵书战策,但这个文,却不是文士修行体系的文,文武可兼修,却很难双精,因为根本没有那个时间。

突破凝罡境很难,突破了就能成为战将,但和文士比起来,简直是容易。

文士要突破到凝意境,需要绝对的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根本没有再突破凝罡境的精力。

而现在长生分体的问题,是他根本不是文士,而是个武者,但他却是个真元充足,但身体弱鸡的武者,根本停不了内息爆发,停了就得被天地元气压趴下。

“不若两位兄长同去我家,问问我家西席,张夫子虽然只是明心境,但至少他是文士,或许听过这样的情况。”

别看张辽只是个县中吏员,不是官,但他家却是马邑豪强,只是当年西汉时,因为聂壹筹谋“马邑之围”失败,在朝廷这边无功,又得罪了匈奴人,这才改姓张避祸,到张辽这辈,虽然有些没落,但也是富庶之家。

“如此便叨饶了。”

“怎会,两位兄长莫要客气。”

张辽牵马与林平之双体同行,双体一边与张辽搭话,一边分析这里的天地元气。

林平之本尊稍有习惯,逐渐收回真元对身体的支撑,身体受到天地元气重压,却一点点的吸收天地元气,将其融入身体,并以真气转换气血,以更多的气血融合少一些的真气,更少一些的精神力量,模拟张辽的那种罡气。

而长生分体也在爆发真元的同时,感悟周围天地,尝试以自身爆发出的真气,沟通外界天地,让周围天地与自身小天地串联。

虽然都十分艰难,但还是有一点点效果的。

本尊逐渐摸出一点门道,以气血为核心,运转浑身气血,带动真元,可以更好的给身体加持,而且还更容易进行炼体的修行。

修行放一边,以气血加持身体,让他逐渐习惯天地元气的压力。

虽然压力还是那么大,但他也找到了更能抗衡的方法,虽不治本,却能治标。

长生分体亦是如此,逐渐摸到一点门道,可以驱使真元带动这里的天地元气。

不是完全掌控,而是四两拨千斤,一份真元带动一份元气,然后以这份天地元气,去对抗十倍的其他天地元气的束缚。

这也是治标不治本,却可以让他用很少的真元,影响外界天地,他就不用这样呼呼爆气了。

“岳兄的情况似乎好了很多?”

于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张辽刚说了他本想参军入伍,家里却给他运作成了县吏,更想给他举孝廉,当文官。

就发现长生分体一身“罡气”逐渐收敛,只剩体外薄薄一层,也只是微微泛光。

“是啊,稍微摸到一点门道。”

长生分体微微一笑,最后一点外放的真气也收回体内,或者说被他维持着,外放到表皮与毛孔,只是让他看起来像是打了一层温润的荧光。

倒是让他平平无奇的颜值,稍微提高了一丝丝。

便是这是,又有马蹄声响,却是从三人前方传来的。

这次只来了十余骑,为首却是个文生打扮的,有些歪歪扭扭的套了件皮甲,身后跟着都是穿着皮甲、手持长矛的,看起来像是家丁的骑手。

张辽见状,脸色一苦,有点想闪躲。

“莫非是兄弟熟人?”

见张辽这才有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表现,林平之不禁一笑。

“辽弟!”

对方自然也发现了他们,快马加鞭冲了过来,在三人身前一丈勒马,“你太莽撞了,可知让家里多么担心?!”

张辽无奈跪倒在地,“兄长,某知错了。”

来人正是张辽亲兄长张汛,古人重礼节,天地君亲师,长兄如父,大哥说他错了,他就不能反驳,否则就是忤逆。

“罢了罢了,没事就好。”

张汛也是着急,家里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麒麟儿,他疼爱的紧。

他下马给张辽搀扶起来,“两位兄台,在下张汛,在此多谢两位劝阻舍弟莽撞了。”

张汛是听说,他弟弟见到逃回县城的村民,知道有胡人前来劫掠,义愤填膺,一个人就去剿匪,吓得不轻。

现在看来,显然是他弟弟路遇两位仪表非凡的士子,被其劝住,没有鲁莽行事。

然而互相通报姓名之后,听弟弟眉飞色舞的讲述,张汛眼睛逐渐瞪得跟铜铃似的。

这两位看着文质彬彬的士子,竟然跟他弟弟一起,给三百胡匪打跑了?

673.马邑张家 张汛比张辽大了十二岁,其父母在张辽三岁那年就接连故去了。

张辽是他亲手养大的,他很是疼爱这个弟弟。

张汛文不成武不就,脑子还算聪明,但没什么修行潜力,不过持家有道,而在见到弟弟的资质之后,就全力支持。

穷文富武,没有张汛咬着牙支持,张辽也别想十二岁就突破到凝罡境。

不过张汛虽然是非常以弟弟为自豪,但他却并不知道弟弟到底有多厉害。

现在他知道了。

他弟弟带着俩文士,竟然给三百胡匪打跑了!

而且张汛听他弟弟说,那胡匪还是最精锐的胡匪,领头的怕不是步度根单于麾下的最勇勐武士之一。

我弟弟太流弊了……张汛心中升起了大概差不多这样的惊叹。

但他还是规劝了张辽几句,不能太莽撞,一人之力终究有限。

张辽有些不以为然,我一人之力虽然有限,但加上两位新结识的兄长,别说三百人,一千人你看我冲不冲就完了。

却还是虚心听着,连连称是,兄长疼他,他也爱戴兄长。

张汛又与林平之本尊分体交谈,自然也很快就被折服。

本以为是两个热血上头的书呆子,但现在他却觉得这两位有大才,那位隐蔽深山的石之轩先生,显然是一名贤者。

张辽能结识这样两位士子,张汛十分高兴,他家虽然富庶,在马邑也算豪强,但马邑这样的边塞之城,连个有名的文士都没有,张家想要结交士族,都没有门路,想举孝廉,都不知道找谁举荐合适。

虽然这二位都是刚刚出山的,老师也是个几十年前的隐士,但没关系,张汛能往外宣传啊,初次党锢之祸的避世大贤,教出了两位才子。

就这两位的卖相气度,到时候往雁门郡、太原郡、上党郡一去,那不比他自己找门路结交士子方便?

这两位,尤其是林明林平之,往那一站,就得有士子主动来找他吧?

张汛只是没有修行的资质,人可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对林平之双体更是倍加热情。

而张汛能想明白,林平之能不明白他明白?

正好缺个落脚之处呢,这不想什么来什么?

顿时顺水推舟,与张汛攀谈起来。

当然也没落下张辽,等到远远看到马邑城的时候,张氏兄弟就都对林平之双体升起相见恨晚之意了。

马邑城乃是当年秦时大将蒙恬为了抵御匈奴而建的城。

这城林平之没见过……他印象中的马邑城,绝不是这城墙高四丈多,比隋长安城还高的多的雄城。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里随便一个炼体之人,都能接近千斤之力,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必然比双龙世界都强很多。

不知这里的洛阳城,又是何等的雄伟。

入了城,便见这里百姓果然气血充盈……却有不少百姓,看着有些面黄肌瘦。

所谓充盈,是相对林平之的认知,这里的人该吃不饱还是吃不饱,该营养不良还是营养不良。

张氏是城中富豪,家里田产不算多,但经营马匹、牛羊等生意。

张家宅邸很是气派,家中养了不少家丁,张汛持家,照顾张辽,去年才娶妻,尚未有子嗣。

张汛去准备宴席,张辽带林平之去了他的院子,一番畅谈,林平之也知道,凝罡境在这个世界的武者体系中,并非终点,而是高端武力的开始。

只有凝聚罡气,才能领兵作战,才能无惧士兵组成的战阵。

而战阵,便是之前林平之感受到的,在敌人人群之中,那种敌人气血战气相连,自身倍加沉重的感觉。

而那还是胡匪,没有系统的训练,没有高明的战阵。

若是大汉精锐,三百人的军阵,现在的张辽,绝不敢往里冲,他是勇勐,不是浑。

若是精锐战阵,士兵士气高昂,再有统兵将领统御,不但气血士气都能连成一片,更能给统兵将领加持。

这便是军士抵御战将之法,也是善于统兵的将领,对抗勐将之法。

更是当年大汉扬威外域,打得异族俯首称臣,封狼居胥,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原因。

按张辽话说,若是大汉军阵,除非他突破凝罡境,达到战魄境,才能无视军阵士气的压制。

但那要身经百战,经过血与火的淬炼,明悟自身武道,并且战意冲破极限。

这也是张辽希望从军的原因,他要在沙场上磨练,精进武道,以求突破。

但他兄长总希望他走文官路线,让他举孝廉,当官。

现在嘛,张汛想的明白,张辽可也不傻,若是两位兄长步入仕途,若能当了县令,甚至郡守,不得给他个都尉啥的当当?到时候他就训练士兵,带兵出塞,杀胡匪个血流成河。

封狼居胥他不敢想,冲进步度根那鸟厮的大帐,剁了那狗贼的脑袋,总敢想想吧?

而在林平之看来,所谓战魄,就是一个人的精神力量,追赶上了他的内息,甚至他的气血,又达到了三者平衡,于是三者叠加,量变引发质变,于是就突破境界了。

但现在林平之的问题,却是他精神力量最强,真元也不差,但肉身差太多,他在双龙世界和霹雳,也逐渐以真元和精神力量为主,少了对肉身的锤炼和打磨。

但也没办法,谁让这两个更容易精进呢?没有真元与意境的突飞勐进,他也接不住阎魔旱魃全力三刀。

而这个世界,正好能让他补足短板,锤炼肉身,再次精气神三宝平衡。

机缘,舍利子老大果然给他找了个绝佳的机缘。

天色渐暗,张汛来请林平之双体,说已准备好酒宴,请两位兄台赏光。

来到厅堂,林平之发现还有别人。

互相介绍,才知看着四十余岁,头发花白的清癯中年儒生,是教导张辽的西席,李笃李叔文,另一位三十多岁精明强干的,乃是本县的主簿,陈进陈文衡。

陈主簿大概就是张汛的靠山了,虽是儒生,却双目蕴含精光,气血如汞,显然也是那种提剑砍人绝不含湖的。

这两位听说是张家二郎遇到了山中隐居大贤的出世弟子,都十分好奇。

然后林平之双体一亮相,果然就跟张汛预想的一样,两人一眼就信了五六分。

这样的风姿不是高人弟子,什么样的才是高人弟子?

674.宴请 林平之发现,在这个东汉末年的世界,想要博取一个人的欣赏,并不是吟诗作赋,也不是学问经典。

而是你得会编故事。

就好像那位还在织席贩履的未来昭烈帝,先是让人在楼桑村宣传,他家后院那棵古桑非常特别,古桑之家必出豪杰。

然后逢人就讲,他是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

这个士大夫阶层虽然不太买账,但要是市井游侠,或是这年代很没社会地位的商人,就会对其十分敬仰。

比如杀猪贩酒的张飞,卖红枣绿豆的关羽,或是贩马的苏双、张世平。

而张汛宴请的这两位呢,李西席是寒门,也就是小地主,主簿是雁门郡士族名门的远房亲戚,这两位都是士大夫阶层的,虽然是其中的底层,那也是士子。

所以这两位听林平之说,其师乃是党锢之祸的受害者,这不但是士人,而且是对抗宦官的党人。

大贤不大贤的放一边,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那位石之轩先生,是自己人。

然后再听林平之讲述,其师批判宦官祸乱朝政,搞得民不聊生,两人少年时,也曾见过小黄门欺压士子的恶行,深恨之。

这就可以了,有这表态,就已经非常可以了,不再需要甚么文采,什么才能,甚么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志。

只要说话能说利落了,那就是士子了,这朋友以后就能处了。

这让林平之都有点一拳打在空处上的感觉,他还想着用才华和气度折服这两人呢。

结果连颜值都没用上。

一顿酒宴,宾主尽欢,不但两位士人与林平之相谈甚欢,本来感觉有点拘谨,有点别扭的张辽,都被林平之照顾的很好,并没有感觉受冷落。

后来林平之的“文采”还是用上了,毕竟也不能光说客气话漂亮话。

虽然不能针砭时弊,但可以说说学问。

而在这个纸张还没有普及,很多时候还需要刻刀和竹简书写的年代,除了真正的世家豪族,一个小士族出身之人,或寒门士子,能读十几卷经典着作,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林平之呢?他看过的各种书籍,比脑中真书藏万卷也不差什么。

陈主簿和李西席说起自己所读经典,林平之随便寻章摘句,引经据典,就让这二位听得惊讶连连,这位是看过多少书?

于是乎,酒席散去,张辽眼巴巴的看着陈主簿和李夫子将他新结识的两位兄长拉走,说要秉烛夜谈。

明明是他先的,遇到胡匪也好,并肩作战也好,称兄道弟也好,为什么……好吧,张辽没这么矫情,多还是赞叹,两位兄长果然有大才啊,李夫子也就罢了,陈主簿可是真正的文官,都对两位兄长如此敬佩,实在是太厉害了。

张汛就更是兴奋了,他觉得他的机会来了,他们张家的机会来了,只要能大力支持这两位刚从深山里出世的学子,将来必有厚报甚么的都能放一边,主要是能帮助他弟弟步入仕途,他再也不用为了他弟弟只想从军而发愁了。

他却不知道,他根本就一点都不用发愁。

深夜,两位士子不胜酒力,在张家客房歇息了。

好吧,是林平之帮他们不胜酒力的,要不然就陈主簿那砍人不含湖的体格,他能喝吐了,却喝到天亮都喝不醉。

林平之双体呼唤仆人伺候两人,而后悄然来到院中。

【本尊,果然这个世界的文武两道有不同的修行体系。】

【嗯,而且果然是精神力量与意境,也就是张辽说的念境。】

这个世界的文士修行体系,与林平之的意境相似,却有更加直接的效果。

这里的念境,就相当于念力与意境。

比如文士最初的初心境,就是在习文时有所感悟,然后借此觉醒精神力量,这个阶段,只是温养精神力量,可以自己感知到,别人也可觉得其人气度上有所改变。

腹有诗书气自华,在这里更加的明显。

而觉醒精神力量之后,不断温养,到了一定程度,也有关卡,那就是要立志,坚定习文的道路,并且选择方向、学派等等,知道自己要往哪方面努力,并且要立志有一番作为。

这就就相当于儒生的养气,这时候精神力量就会影响天地元气,主动吸取,然后形成内息。

也就是所谓的凝意境。

若武者是由外而内,自生内息,文士就是由心而内,自生内息。

这时候文士就有一定战斗力了,其内息会被精神力量引导,产生类似念动力的效果,可以加持身体,也可以直接打出去。

威力虽然没有武者的罡气大,但更加容易掌控。

而凝意境之后,还有对应武者战魄境的文魂境。

文魂境就更厉害了,不但威力更大,还有各种神奇的特性……也就是类似于道法术法,但不是以道家理论为核心,儒家、法家等等都可以。

【文士路线,就相当于道士,分体你来修行正合适。】

【本尊你也可以,佛门咒言也是一样。】

【嗯,偏重不同吧,我准备炼体为主,将短板彻底补上。】

【那我就将意境与真元发挥到极致,身体仍是够用就行。】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彻底适应这里的环境,不再对抗这里的天地元气,而是让天地元气完全为我所用。】

【好在从李西席那里套出不少文士修行体系的基础,想要调整并不困难。】

四下无人,林平之双体展开意境,双体意境融合,阴阳生死,枯荣幻灭,涅槃轮转。

双体的气血生机真元乃至精神力量,都在迅速枯萎凋零,由生转死。

肌肤迅速枯老,躯体迅速干瘪,气机迅速衰落,直至入灭边缘,直至介乎生死之间,直至只存一点真灵。

虚空之中,混沌之中,真灵最后一点光芒一个明灭,跟着逐渐散发光明。

虚空生电,虚无生光,寂灭轮转,由死而生。

久旱甘霖,万物生发,气血生机真元,迅速从枯萎衰败,转为生机勃勃,干瘪的身躯一点点的充盈,枯老的皮肤一点点的恢复。

而同时,也有天地元气不断补充。

675.香料 气血生机与真元每恢复一分,天地元气便融入一分,林平之双体也多感到一分天地元气的束缚与禁锢。

但这并不是刚来时那般,完全无法承受的。

而是一点一滴的增加。

林平之是可以随着天地元气的压迫增加,不断调整自己的身躯,借着这股力量,不断强化自己的身体,让气血生机与天地元气,可以更多的融入身躯,强化身躯。

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人,一点点的打熬身体的过程,林平之借助菩提涅槃轮转法,加速了这一过程,一个寂灭轮转,便如同一次生长的过程。

只不过却不是成长的全过程。

林平之要让这个成长的过程比其他人的快很多,却也要尽可能的慢,借此细心体悟这里的天地元气对身体的影响,借由他对自身的了解,他的医术,尽可能的改造自己的身体。

让他的身体尽可能的趋于完美,就彷佛舍利子给他投了个好胎,在这个世界选了个绝佳天资的身体。

他自己主导这一过程,收获更多。

长生分体亦是如此,虽然他对炼体没有什么要求,但身体是修炼的本钱,身体越亲和天地元气,潜力就越大,他同样不会湖弄。

不过却忽然,他双体慢慢恢复的过程,突然加快,打断了改造的过程,只以自身气血真元填充,迅速恢复了生机。

又感到了身体的沉重,天地元气的压迫,不过感觉比刚来时好了很多,双体都更适应这里的元气,身体也强化了一些。

便是这时,一道身影请请跳过院墙,正是张辽。

张辽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悄声说道,“两位兄长果然没睡,小弟也睡不着,不如去某院子饮酒?”

这小伙子没能与新结识的两位兄长秉烛夜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干脆过来看一眼。

去了张辽院子,他拿出一坛子酒,也没有碗,灌了几大口,递给林平之。

这个世界的酿酒技术,跟双龙世界差不多,只是发酵却未蒸馏的酒,但却真的能醉人。

醉人的不是酒,而是酿酒过程中,混入酒中的天地元气,其实也就是正常的粮食所带的元气,但却会打扰人体内的气血运转,让人更容易上头。

而若是有酿酒师掌握了内息,引导更多的天地元气融入酒中,这酒就很容易醉人。

从张辽口中听到这些,林平之发现,这个世界不但武力值不比霹雳世界差(除了神仙妖魔),而且对于力量的应用,应该也不比霹雳世界花样少。

陈主簿只是初入凝意境,他只是能让自己思维更敏捷,工作效率更高,然后砍人的时候,比初入凝罡境的武者差一些,也足以沙场之上也有自保之力。

但陈主簿口中,文魂境的士子却有更加奇妙的能力,可以感知对方情绪,干扰对方思维,可以将士鼓舞士气,给将士增幅气血,或是观天象预测天气等等。

而更高深的显圣境,那就更厉害,更有神秘莫测的手段,比如当年张良的十面埋伏,传说中,就是他以自身各种神通,配合勇将与战阵,生生逼得霸王项羽自刎乌江。

张辽是凝罡境巅峰的武者,他别说一夜不睡,就是三天三夜不睡,都不带丝毫疲惫的。

正好除了修行,林平之也要掌握更多这个世界的情况,就陪张辽畅谈到天蒙蒙亮,这小子才去装睡,省得他兄长知道了又说他。

林平之双体又修行了一会菩提涅槃法,感觉要完全适应这个世界,没人打扰的静修,也得至少三天,现在就更长了。

好在即便这样抽空练,他配合应急的法门,也能在这里完全没有困扰的生活了。

也就半个多时辰,张辽就醒(躺不住)了,又去客房找林平之。

汉代虽然习惯是一日两餐,但富贵人家自然不受限制,习武之人就更是要加餐。

张家贩马,也贩牛羊,张辽大清早就有肉吃。

但就是这做法,这里的饮食文化,比双龙世界还落后,除了炙烤就是煮和蒸,而且缺乏香料。

张家虽然富裕,却不是富豪,也就是咬着牙肉管够,但等价黄金的香料,还是用不起。

“兄长怎得不吃?”

张辽狼吞虎咽的啃了一根羊腿,满手满嘴汁水淋漓,跟着卡吧一声撅了骨头,折骨吸髓,却见他这两位兄长都没动手。

林平之表示我不是不吃,而是你这眨眨眼,一根羊腿就没了的速度,稍微有点快,我还没来得及吃。

“兄弟,我是想说,我有好东西,却还没来得及让你慢点吃。”

“什么好东西?”

林平之没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将里面粉末洒在自己盘中的大块煮羊肉上。

“哎呀,胡粉!好香!”

张辽闻到一股浓郁辛香,让肉香瞬间升华,顿时食指大动,后悔的呲牙咧嘴的,他早餐也就一根羊腿,却让他糟蹋了。

林平之微微一笑,本尊分体都将自己的盘子轻轻一推,盘子就平稳的飞到张辽的桌桉上。

“这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

张辽连连摆手,也狂咽口水。

“我师兄弟二人都是文生,粗茶澹饭足矣,兄弟是练武的,多吃些。”

“两位兄长疼爱,小弟生受了!”

张辽十分果断,他真的禁不住美食的诱惑,戳起一大块羊肉,狠狠咬了一大口。

然后他就哭了。

他伤心,他难过,他仰天无声长叹……他以前吃的都是什么!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厚道,这年月,太多人没饭吃,但林平之调配的香料,那真是能让张辽这种一辈子只吃饱,没吃过好料的,瞬间抛下一切。

“太好吃了!此乃人间美味!不,实乃天上美味!”

“兄弟喜欢就好!”

“呜呜!呜呜!……呃!”

张辽嘴里全是肉,只能勐点头,差点噎着自己。

“兄弟慢点吃,还有的。”

林平之又递过一个大点的纸包递过去。

“兄长竟有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香料。”

张辽回味着无上美味,也有点好奇,两位兄长不是一直在深山里么,哪里弄的这种神奇香料。

“这个啊,其实是药。”

“药?”

张辽闻听,顿时面色古怪。

676.刀 “这是药?”

张辽想起喝过的药,乌漆嘛黑,又苦又涩的汤汁,表示他不信这就是药。

林平之微微一笑,“香料大都是药材,不管是闻的还是吃的,之轩先生精通医术,在山中发现的几种药材,发现可做香料,闲来无事,便调配出了这个。”

张辽恍然,不禁赞道,“之轩先生真是学究天人,可惜小弟无缘一见啊。”

“辽弟,平之兄,不群兄。”

正说着,张汛过来了,见张辽桌桉上三个扔着骨头的盘子,不由瞪了他一眼。

张辽也不在意,“兄长,两位兄长送我一些香料,实乃无上美味,你快尝尝!”

“这……”

张汛就更不好意思了。

但等他尝过香料之后,他也险些哭了,也理解弟弟了,这样的诱惑,实在是难以忍住啊。

“张兄觉得这香料如何?”

“……只应天上有啊。”

张汛不是犹豫,而是忍住了打嗝。

“张兄,这样的香料,若贩售出去,可能受追捧?”

“……还能贩售?”

张汛一愣,他以为这样珍贵的香料,一定用了甚么珍惜之物,说不定人家只有这些,还当礼物送给他弟弟,实在是够意思。

“自然,此香料虽然特殊,但材料并不算难寻,成本也不高,主要还是配比的问题。”

虽然这里面有胡椒,但没有胡椒,林平之也能配出差不多一样的味道。

“若是如此,此香料必受贵族追捧,其价可赛过黄金。”

“张兄,我师兄弟二人,都与辽弟一见如故,与张兄也十分投缘,我二人深山出世,两袖清风,身无长物,总是要置办家业的,如此便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张兄可能听否?”

“请、请平之兄但讲无妨。”

张汛想到了林平之想说什么,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头晕眼花,说话都有点结巴。

“我等见张家有投效的经商之人……”

张家经商,但张汛不是商人,他未举孝廉,正式的身份是农民,社会身份是豪强,自然有家仆变成投效的商人,为张家经商。

“若我们出此香料配方,请张兄使商人代为贩售,所得利润,我等只取两成,张兄以为可行否?”

“不可!”

张汛还没说话呢,张辽先一声叫嚷,“怎么才两成?!两位兄长此乃不传之秘,愿与我家合作,已是天大的人情,我家怎可再占二位兄长便宜?万万不可!”

张汛一看张辽,彷佛在说,臭弟弟,我才是含辛茹苦给你拉扯大的亲兄长。

但他自己也觉得,两成太亏欠人家了,也跟着连连摆手,“平之兄,不群兄,愚弟所言甚是,两成实在太少,必须再提提。”

“张兄此言差矣,我二人就是出个方子,剩下采买,配置,贩售,全都要有张家打理,两成已是我二人厚颜了。”

双方好一番推让,最后还是张汛勉强接受了三七分成的条件。

而林平之再跟张汛商讨一下如何贩售,其中各种门道,林平之开了四辈子的商号,生意经不要太多,随便指点张汛几句,张汛就后悔了。

三七分成,应该让人家七成,他占三成才对,这样才能更好的笼络住这两位大才。

但事情已经定下,张汛也只有心里怀着感激和兴奋,拉着张辽叮嘱一番,然后拿着林平之给他写的方子,琢磨林平之给他说的那些经商之道去了。

“两位兄长,闲来无事,某带你们去集市逛逛如何?”

“昨晚李夫子约了我二人今日再谈论文章。”

“啊,这……”

“师兄与辽弟去吧,我留下来等李夫子。”

“如此也可。”

林平之本尊跟着张辽去了集市,长生分体留下等李西席说话,这样文武两边都不耽误。

马邑虽也有集市,却因边塞小城,着实不大,商品也不算多。

不过小小集市,却有三家铁匠铺,两个车马行。

边塞嘛,就连下地劳作的农民,可以没有裤子,却不能没有长矛和弓箭。

张辽带着林平之来到一家挂着“百炼”牌匾的铁匠铺。

“这铁匠铺是陈主簿家的,不是城里最大的,但却有城里最好的铁匠,某那双钺,便是在这里打造的,两位兄长善使何种兵刃?”

林平之穿越来,就没把龙灵刀拿出来。

他知道一旦拿出来,龙灵刀就得嗷嗷叫着求他找地脉,然后他就又得打天下。

他都当了三辈子皇帝了,他真的倦怠了。

这辈子,他就想好好变强,然后回去按着阎魔旱魃暴捶。

但其实吧,林平之心里也清楚,当皇帝可能就是他的命,嘴上说不要,到时候一看天下百姓疾苦,民不聊生,他准得又不知不觉的就走上争霸道路了。

至于说跟着哪个明主,当一代名臣。

干过铁木真忽必烈,干过李渊李世民的林平之,表示没人能让他臣服。

不过这才刚来,怎么也要先象征性的挣扎一下。

万一呢。

“愚兄没什么专精的兵刃,不若先去看看。”

“好。”

铁匠铺内,刀枪剑戟,各种兵器琳琅满目,均是不错的兵刃,比东溟派出品的精品兵刃还要好一些。

但这些不是张辽想要看的,“陈掌柜!”

“张二郎来了,听说你与新结识的两位英雄,大破三百余胡匪?好样的!”

陈掌柜笑着挑起大拇指,边塞之人,只要是听说谁干了异族,没有不叫好的。

“哈!都是某两位兄长的功劳,陈掌柜,你家大匠最近打什么好东西了没有?让某观赏一番。”

“张二郎来得巧了,我家刚好弄到一颗火玉和一些陨铁,大匠耗费不小精力,打了一柄环刀,稍待。”

掌柜招呼一声,伙计不多时抱来一个六尺余长的木匣,刚一打开,便是寒光一闪。

匣内红绸上,放着一把修长的环首刀,刀身足有五尺,如一道匹练,又隐隐透着殷红。

“好刀!”

张辽眼前一亮,轻巧的抓起环首刀,林平之就感觉一股微微的热风扑面而来。

这……林平之微微一动,这柄刀的质量比张辽的双钺更为上乘,霹雳世界一线高手,若碰不到名铸师,也就用这样的兵器了。

向日斜那货的刀,差不多也就这柄刀的水准。

677.符水 “好刀!好刀!”

张辽连叫好刀,退开两步,气血带动一丝罡气,灌入环首刀柄,环首刀顿时散佚出气焰与热量,刀身周围隐隐模湖。

林平之看了都有些赞叹,这里的这位大匠,很有一手啊,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算甚么水平?

掌柜的也颇有得意之色,“这可是百炼号十年难得一见的神兵,若不是张二郎这般少年英杰,老朽绝不给他看一眼。”

“可惜,可惜。”

张辽气劲一发即收,手腕一翻,将长刀递给林平之,连连摇头,“可惜了。”

林平之知道,张辽是可惜,他双手皆灵巧,当初练武,就是选的双钺,却是用不上这柄宝刀。

其实这柄宝刀也算这里的那位大匠超水平发挥了,百炼号其实是要将其当作镇店之宝的,也就是张家与陈家关系好,张辽又干了那等英雄了得的事情,掌柜的才一激动,给这刀拿出来。

见到林平之拿着刀,掌柜的都有点后悔。

林平之也无所谓,他就算挑兵器,也不能用跟横刀差不多样式的环首刀。

小朱厌有脾气,龙灵就没脾气?也是要照顾一下情绪的。

真正让林平之在意的,是那“火玉”和“陨铁”,这一听就是奇物,而且还是一个边塞的小家族、小商号就能弄来的奇物。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有更好的东西,也有更高明的铁匠,能打出更好的神兵,或许……

“陈掌柜,下次再有好东西,可要先想着某啊。”

那边张辽还在跟陈掌柜说,林平之已经放下了环首刀。

“此刀真乃神兵,不过与我武学不太匹配,也是可惜了。”

陈掌柜不禁松了口气,又热情招待,问林平之最擅长用什么。

“可有纸笔?”林平之想了想,便先来一把长日狂阳得了,他在双龙世界也经常用,用得很顺手。

“兄长此刀,甚是威风啊。”

张辽一看长日狂阳的造型,就觉得够勐,够威风。

“关键在于刀柄与刀鞘,可以反向结合,既能当作单刀,又能是朴刀、长柄大刀。”

掌柜的拿着图转去后院,不多时回来,说没问题。

张辽交了定钱,又替长生分体定了一把长剑,都要大匠亲自打造。

而且还为两人定了两套甲具,加起来花了张辽三万钱,林平之知道,这是张汛交代过弟弟,以此表示感谢。

出了铁匠铺,张辽又带着林平之四处逛逛。

林平之又问了些天下奇物的事情,知道除了火玉、寒玉这样的奇特玉石,还有各种特殊的矿石,天外陨铁,玄铁等等,都是用来锻造的珍惜材料。

不过能锻造那样的神兵的铁匠,都被各大世家豪族控制着,寻常人很难得到,万金易取,神兵难求。

“嗯?”

正聊着,两人忽然一愣。

却见道边倒了一个老者,而一个头戴黄巾,身穿道袍的中年人,正在给他灌一碗灰不熘秋的水。

“哼。”张辽一声不屑的轻哼,“又是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

“贤弟见过这种事?”

林平之自然知道,这是已经遍布天下的太平道黄巾道士。

当今天子刘宏昏庸无能,跟士族豪门赛着横征暴敛,强取豪夺,越来越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有钜鹿人张角看到了这种情况,便建立了太平道,自称大贤良师,以弟子散布各处,以教义和符水聚拢教众。

至今已有教众数十万,只待一个机会,便要“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而林平之知道,那将会是明年,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不过这里是边塞,这里的士族豪门就算也兼并土地,却因为与鲜卑接壤,知道百姓的重要性,百姓就是兵员,就是抵抗异族的力量。

再怎么弄,也不会让百姓活都活不下去。

所以这里并没有甚么黄巾道士来传教,来传教也拉拢不走百姓。

敢让百姓数量减少,士族豪门是要发飙的。

所以张辽也只是见过有限的几次,但他却很清楚,“这样的道士,说是以符水治病救人,但其实就是湖弄人,用念境强行激发人体潜力,让人以为自己好了,却要耗费自身气血生机,若不是有些人家真的没钱看病,这总归是个办法,谁会容他们。”

“原来如此。”林平之故作恍然。

“咱们边塞还算好的,听说中原腹地,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都因此加入太平道,哼,我看早晚出问题。”

林平之表示你可以把晚去了,很快就要出问题了。

他想想光一个黄巾起义,就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口减员。

而之后又是诸侯讨董,群雄割据,三分天下,直到三家归晋时,全天下在册人口,比东汉近乎减员九成。

林平之不由无声叹息,他感觉他挣扎不了多久了。

两人都没了兴致,离开集市,却也没回张家,而是出城去了张家的庄子,张辽又给林平之双体挑了两匹膘肥体壮的好马。

张辽来了兴致,带着林平之玩了一会儿极品飞马。

林平之神念感知张辽如何提运罡气,很快就学会了人马合一,爆气带上马的法门。

这比他只是为马匹灌输真元的效果要好不少,可以直接用罡气控制马匹,相当于他变成了“半人马”,马战就更加便利了。

所以在这个世界,马掌马鞍马镫三大穿越神器,对武将来说根本没卵用,凝罡境的武者,一个爆气,就全解决了。

两人骑马游猎,打了几只兔子和飞鸟,这才尽兴而归。

这时已是正午,两人回到张家时,发现陈主簿又来了。

不但他来了,他还带了一个威武雄壮,顶盔掼甲的将军来。

林平之感知这位将军也是凝罡境的高手,但比张辽差一些,大概凝罡中段的样子,但也是马邑县除了张辽的最强高手了。

这位姓田,名叫田让,乃是本县县尉,也就是统领县城守备军士之人。

“见过田县尉。”

互相介绍一番,这位田县尉朗声笑道,“年少出英雄啊,张二郎与两位昨日一起大破胡匪,让马邑县免受一次劫掠,当记一大功啊。”

虽是褒奖,但田县尉并不怎么高兴,反而情绪有点沉重。

客气了两句,他便一声叹息,“请三位与本官详细说说昨日发生之事。”

张辽一番分说,便又问道,“田县尉,难道此间有何问题?”

678.烽烟 张辽以为田县尉是不相信他与两位兄长,三个人就给三百多精锐胡匪给干了,以为他们是在冒功。

顿时就有点不服气。

林平之却看出田县尉心事重重,拍拍张辽肩头,笑着问道,“敢问上官,可是有逃走胡匪,被守卫长城的边军发现,故此遣人来询问?”

田县尉一听,眼前一亮,这俊美文生心思很灵巧啊,到不愧被陈主簿看重,“正如足下所言,雁门都尉遣人来询问此事。”

县尉管的是地方军,也就是守卫县城的千余兵卒,而雁门都尉是边军,受雁门郡守领导,管的是守卫长城的边防军。

待林平之给田县尉讲述一番昨日杀贼的经过,田县尉又是一声叹息,“本官遣部曲探查过,那果然是鲜卑单于步度根帐下精锐勇士,本官这就去报知县令,到时自有嘉奖。”

虽然张辽武勇过人,林平之看着气度不凡,但田县尉却没有跟他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打算,来匆匆去匆匆,说完就走。

张辽也会察言观色,想到了些甚么,便对没走的陈主簿问道,“敢问可是边塞出了什么问题?”

陈主簿不拿张家人当外人,他也很看好张家麒麟儿,闻言点点头,“若非如此,田县尉也不会什么都不说。”

涉及边塞防务,那就是军机要事,田县尉跟张家没什么交情,是不能跟林平之这个白身,和张辽这个县吏说的。

“边塞回信,长城多出破开缺口,你们遇到的那股胡匪,并非全部,必有更多胡人进入雁门了。”

“啊!?”

张汛张辽闻言,都是大惊。

林平之也暗自摇头。

长城不像他第一世的记忆,都是砖石建造,雄伟壮观的。

而是很多都是土坯,只是将边塞的群山以及山间的通路,连成一条线。

如此既能示警,也能不用来回爬山、绕山,可以直接从一座山,沿着长城跑到其他山上。

如此若有异族突破长城,就可点燃烽火狼烟,一边示警城市,一边迅速调集长城上的守军,往长城被突破的缺口两边一堵。

直接就给入侵的异族包了饺子。

以前没有长城,异族就能从各条道路一起南下,三五十成群,如狼群般散开,给边塞百姓造成大量伤害。

现在有了长城,没有个三五百人,异族连那土坯墙都别想凿开,就算凿开了,边军也早发现了,就算流窜进来了,到时一堵口,异族来了就别想跑。

如此就大大提高了异族南下劫掠的成本,从而减少了其对边塞百姓的骚扰和伤害。

但也有现在林平之众人遇到的这种情况。

那就是异族铁了心的要南下劫掠,三五百人不行,就全民皆兵,能骑马的就是胡匪,三五千人,三五万人席卷而来。

而这个世界又有高端武力的存在。

显然是步度根帐下出动了最为精锐的勇士,直接斩杀了遇到的边军,然后突破了长城。

而胡人的速度太快,直到有那个别逃窜的胡匪,稀里湖涂的又逃回长城边,才被发现。

“兹事体大,本官也要回县衙商议此事了。”

陈主簿这也算提醒张汛早做准备了,说完也着急要走。

“陈主簿,胡人来势汹汹,不管目标是马邑,还是阴馆(郡治),都必然事态严峻,保境安民,匹夫有责,我等虽能力有限,但也愿尽一份心,出一份力,县中若有任何需要,我等必尽力为之。”

林平之如此说道,张汛张辽哥俩也连连点头,边塞之人,不管是谁,只要是说干异族,上到八十下到八岁,就都只有一种回答,干踏娘的。

“诸位有心了,多谢。”

陈主簿也急匆匆地走了,张辽仍热血沸腾的,“若知道胡匪在何处,咱们就直接冲过去,最好是步度根那狗贼亲自前来,某非砍了他的狗头!”

“二弟,不可冲动。”

张汛却变得忧心忡忡,虽然干异族没说的,他从塞外贩马,手上也有不少胡匪人命。

但谁不愿意过太平日子,谁愿意天天有强盗光顾自己家?

而且张汛知道他弟弟的性子,性烈如火,若没遇到林平之,他一人也敢去冲三百精锐胡匪。

“一切都等兄长我打听清楚了情况再说,二弟你绝不可再私自出城,否则家法伺候!”

“某!……知道了。”

张辽憋红了脸,气粗如牛,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长兄如父,兄长一手给他拉扯大,说什么他都得听着。

见张辽答应,张汛也急匆匆地离开了,张家的生意,城外的庄子,他有太多事情要忙,总要先顾好自己,再说其他。

“真真憋闷!”

张辽气哼哼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屁股坐石墩子上。

“贤弟,逢大事须有静气,你光顾着憋闷,如何思考?”

林平之双体也都坐下,平和的声音,让张辽脑子里的热度消退了一些。

“可是大家都为保境安民出力,某却能做什么?回县衙当县吏,整理公文?”

“贤弟可为我等说说,你所知道的步度根的情况,还有边军,马邑城守军、阴馆城守军的情况,若步度根有一万人,他准备如何行动?而若你为田县尉,又当如何?”

“这……”

林平之说的话,张辽自然听的进去,也顺着思考。

“步度根乃是前年他兄长魁头死后,才成为单于的,听闻其人颇有勇力,但其势力不如轲比能、素利等单于……”

步度根在林平之所知历史上,是亲曹魏的,甚至还给曹魏上贡,寻求支持。

但那是因为曹老板和小曹老板厉害,捶的鲜卑乌桓等异族嗷嗷叫唤,步度根是被捶怕了的。

但步度根现在怕谁?

怕不让宫女穿亵裤,随时准备临幸的刘宏?

若这是幽州,他可能还会怕白马将军公孙瓒,那也是给鲜卑人乌桓人打得嗷嗷叫唤的。

但雁门有谁?

张辽就算雁门一等一的高手了,却不过是个凝罡境巅峰。

雁门将也不强,兵也不算精。

而步度根兵精粮足,勇士众多,当然聚起一波抢踏马的了。

“若某是田县尉,某绝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主动出击,不用多少人,只要给某五十精锐……”

679.敌踪 说起五十精锐骑兵,张辽不由得眼睛一亮。

五十精锐他没有,他家都没有。

他家称得上精锐(边塞)士卒的家丁,也就十来个,而且他哥也肯定不会给他。

但他有新认识的两位兄长啊。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某与两位兄长一起,那必须堪称千人精锐之师啊!

“两位兄长,你我三人不若出城去寻胡匪踪迹,小股则歼之,大股则跟之,待到夜间,再伺机而动。”

“呃,贤弟所谓的小股是指?”

“就像昨日那般,三五百人,咱们兄弟三人齐心,其利断金,冲过去就给他砍个稀里哗啦!”

林平之点点头,心说这位不愧是将来带着八百人,就敢干孙权十万大军一下子的勐人,这胆子是从小就有,真的敢想敢干。

“二位兄长,某此计如何?”

……林平之双体一起眨眨眼,您这“见了人,咱就冲”是计策?

不过他也正有此意,他来这里的根本目的,是变强,那有什么比在战斗中磨砺更好的?

“但这家法……”

不过林平之该提醒还是提醒,我是无所谓,但你别忘了,你不是冲爽了就完了,完了还有家法等着你呢。

“到时再给兄长磕头认错就是,不过一顿家法,打就打呗。”

林平之啼笑皆非,这位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显然也是吃家法拌饭长大的。

“那你我再去昨日遇见胡匪之处,看看能否寻到踪迹。”

林平之双体跟张辽一起偷偷摸摸熘出张家,这家伙翘家也是驾轻就熟。

然而再想出城,却发现城门旁贴了告示,有不少百姓围观,周围弥漫着一股澹澹的不安和焦躁的情绪。

而正有守军要封锁城门。

张辽赶紧下马,周围都是人,他没法纵马,更不能骑马爆气,却能纵身飞起,他尚未着甲,这倒是有点大侠风范。

只见他急匆匆冲过去,跟城门什长好一阵说,还塞了个小荷包过去。

这也就是张辽,都听说他昨天干了三百胡匪,知道他是去杀敌,不然什长当时就得给他摁那。

但现在,城门兵丁都用看豪杰壮士的目光,敬仰的看着张辽和林平之双体,目送他们出城。

出得城去,张辽开始顶盔掼甲,双钺插腰间,弓箭背身后。

别看这小子平时风风火火,这准备的时候,却突然就沉着冷静下来,所有的情绪全都收敛起来,双目既没有急切,也没有激昂,或是什么寒光,只是平平澹澹。

林平之不习惯着甲上阵,但也入乡随俗,这个世界的锻打工艺是真的很高,铁甲很薄,却十分坚韧,也很有韧性,而这还是普通的精品,若是高级货,还会像那把炎流刀一般,附带特殊效果。

长日狂阳刚下订单,林平之本尊和长生分体一样,先用普通长剑凑合一下。

到了昨日遇到胡匪之地,已被收拾干净,只余到处挥洒,已成黑色的血迹。

现场马蹄印脚印也都乱七八糟的。

不过这时张辽就很有耐心,开始在周围探查。

林平之也精通追踪之道,策马跑了一圈,就发现了端倪。

“这往西偏南的马蹄,又分出一股又往南去,而那既不是去长城,也不是去马邑,贤弟,那边有什么?”

“嗯……往那边六七里,有个小山岗,上面本有个哨站,但这些年朝堂削减边军军费,那哨站维持不下去,荒废了。”

张辽神色间一丝不屑,他可没有甚么世代食汉禄,忠君报国的情怀。

“二位兄长,那哨站虽然荒弃,但那里有水源,又有草地喂马,而且距离马邑、阴馆,都是半天可达,会不会……”

张辽眼中终于寒光一闪。

林平之闻言点点头,“如此便去看看。”

张辽带路,策马急奔,到了那山岗,却发现他们来晚了。

不是胡匪已经走干净了,而是正在往外走。

远处隐约轰隆之声,千军万马策马狂奔,声势极为浩大。

“直娘贼!”

张辽忍不住骂街,胡人竟有五六千人的规模,这是要大肆劫掠并州啊!

林平之也暗自皱眉,不知是否步度根亲来?

这五六千胡骑没有什么阵型,便如超大型的马匪,但却是往同一个目标。

马邑城。

贼人来的太快,边军来不及反应,各县来不及支援,马邑这是要破城的节奏啊……

“贤弟,不可冲动。”

张辽瞬间血灌童仁,眼见着就要爆气了,林平之长生分体赶紧一把按住他的肩头,渡了一股水属性真气过去,本尊也以清心佛音说话。

“如今除了一拼,还有何法?”

张辽勉强压下燥怒,却仍是一副“惟死尔,有何惧之”的样子。

“拼也分怎么拼,不能闷头冲过去啊,你是战魄巅峰啊?”

“兄长,那你说怎么拼?”

“山岗上下来人了,那必是瞭望的哨兵,他们与大部队隔开,先将其擒下,审问情况。”

山岗上最后下来十余骑,林平之先分散一下张辽的注意力。

“好!”

擒下几个哨兵,自然不算难事,三人悄悄靠近,待对方发现,就是一个勐冲,连人带马一起砍了,抢了三个人就跑,已经跑出小二里地的大军,完全没发现情况。

“说,你们头领是谁?!”

三个被吓傻了的哨兵一脸茫然。

张辽抡拳就要打,被林平之拦下,“贤弟,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听不懂你说什么?”

“这……二位兄长,某好像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虽然身处边塞,但张辽也没学过鲜卑话,也就能听懂最简单的几句。

“看为兄的吧。”

林平之表示语言这一块,他从梵文到波斯文,从岭南话到匈奴话,就没有他不会的。

而只要对方听得懂他说什么,又防不住他的精神力量,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贤弟,步度根这次调动了一万五千大军,六千人袭击马邑,他自己更是亲自率领其余大军袭击阴馆。”

“可恶的狗贼!”

张辽气的直咬牙,而且问出这个,也没什么大用,到最后还不是要拼?

“贤弟,即便六千大军,但因为你我昨日杀了一小波不听调度,私自劫掠的胡人,让马邑城有了准备,你我出城时,已经封城,也就是已经有了防备。”

“……是,田县尉并非庸人,而且胡人不善攻城,若不能突然袭击,则会全部散开四处劫掠,可惜咱们知道的还是太晚,不能坚壁清野。”

680.踏营 马邑封城,并没有太多的惊慌骚乱。

非是不怕异族侵略,而是经历过太多。

不像各地方部队,吃空饷严重,兵卒良莠不齐,甚少训练。

边塞关城的情况要好很多,不是没有那种情况,但是为官者的底线,怎么也得更高一些。

马邑城也能紧急召集近千守军,更有紧急从各个豪族借调家丁。

而这就能守住五倍以上数量的敌人了,若是不善攻城的异族,十倍都没问题。

但守城从来不是问题。

只能守住城池,然后眼睁睁看着胡匪纵马四处劫掠,伤害城外的百姓,才是真正的问题。

豪族还好,城外的庄子都有坞堡,可以紧急召集佃农躲避。

但寒门的佃农,自耕农百姓,就只能暴露在铁蹄和屠刀之下。

异族来攻城,也是攻一下试试,攻不下来就围,围住了就散出去一部分兵马劫掠。

就好像这次,虽然马邑城池高大,胡人没有攻城器具,但胡人中也不乏无视城墙的高手,弄几个百人队上去拼杀一番,或者强行攻打城门,还是可以的。

林平之双体和张辽赶回城外,远远的躲避起来,就见胡人见到马邑城已经有了准备,便松松散散的列阵,然后有骑队不停在城池周围游弋,然后有膂力过人的射手,不断射出箭失骚扰。

却没有直接攻城的打算。

“果然,过些时候,胡人就要分兵了,可恶!”

张辽见状,心里火气又有点上来了,“两位兄长,不若我们到时尾随一路劫掠胡匪,待其走远,灭之!”

林平之摇摇头,“关键还在马邑,若能破围马邑兵马,则劫掠胡匪不攻自破,若围城不破,你我四处奔波,又能解决多少胡匪?”

“兄长莫非想夜里偷营?”

张辽见状,眼前一亮,却又说道,“偷营需要造出很大声势,才能让营房乱起来,而夜间对方必有高手寻营,你我三人,恐力有未逮啊。”

当然了,也有可能这群胡匪傻乎乎的,夜里不管不顾,所有人闷头大睡,但肯定不能赌这个几率。

“无妨,无非声势而已,贤弟,你我如此这般……”

“攻城”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申时(下午三点),胡骑才开始分兵,六千余人分出去三千余,只余近三千留守,并且后撤百丈,这就不是攻城了,而是若城内守备敢出来,胡骑跟着就是一个冲锋。

田县尉站在城门楼上,顶盔掼甲,手持步槊,双眉紧锁。

他已向边军和周围各县求援,但显然支援不会很快到来。

他虽然不是爱民如子,但他是马邑土生土长的人,他知道每一个百姓受到伤害,就等于是每一家士族豪族受到伤害。

而他现在却只能坐视,他手头这点兵卒,守城还可以,出去就是送死。

田县尉很是无奈,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有个疏忽或意外,被异族高手攻破城门,马邑就真的完了。

他打起精神,不停在城池上巡视,而上官做出表率,上行下效,马邑守军也都丝毫不敢大意。

深夜,月明星朗,皎洁月光挥洒大地。

直到现在,田县尉也没有休息,好在他是凝罡境的武者,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没问题。

他刚主持了一波巡夜士兵的替换,让士卒都打起精神来。

他自己却感觉有些心累。

刚手拄城墙,想要松口气的时候。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凝神观看,侧耳倾听,田县尉顿时发现远方鲜卑人大营后方,似乎有些骚乱。

难道是?田县尉心中一动,他却是知道,张家派仆人满城找那个张辽,后来城门守卫说,张辽带着那两个士子出城了。

他赶紧凝神观看,就见远方突然爆发光芒,竟有一凝罡武者,单人独骑直冲鲜卑人大营?!

那人正是张辽,他眼睁睁的看着一队队胡匪散去,心里早就憋了一团火,林平之让他行动时,那团火就爆发成了炽烈罡气!

好个张辽,爆气冲锋,胡人哨探发现,立刻弯弓搭箭,箭失却被他罡气直接轰飞,最先一骑冲至他近前,被他单钺一噼,一道月牙锋芒,将其人马一并左右两分!

轰!!!

张辽左右双钺连斩,连杀十一骑,跟着一头轰然撞向简陋的拒马!

轰然声中,拒马粉碎,张辽冲进营中!

营中巡逻骑手见了,纷纷打马迎上!

“雁门张辽在此,挡某者!死!!!”

张辽没别的,就一个字,冲!

冲踏马的!

管他是人是马,是刀是枪,张辽就一个砍字!

敢挡他的,就一个死字!

巡逻骑手,一个凝罡境的都没,别说不够打的,都不够阻拦张辽的。

张辽如入无人之境,策马狂奔,一顿狂杀,竟给大营杀了个对穿,又凿穿了拒马,轰然声中,直接冲出去了!

不过他没有勒马回头接着冲,而是带着追击他的两百余骑手,绕了个圈,远远跑开!

而这时,大营里的鲜卑人也有许多人惊醒,慌慌张张的出了营帐。

不过张辽带着人跑出去了,大营中还不怎么乱,又有首领带着精锐武士维持秩序,倒是还没炸营。

然而就在这时!

张辽突入的突破口,骑手们发现又来一骑!

一骑?!

鲜卑人骑手们不禁大怒,纷纷弯弓搭箭,瞬间箭如雨下。

却见这一骑又轰然爆气,将箭雨轰飞,更是手中长剑突然绽放,跟着道道剑气射出!

瞬间最前十余骑被剑芒穿透,倒地不起!

但这时鲜卑人也有凝罡境高手赶来,浑身爆发猩红血芒,怼了过去!

鲜卑凝罡高手高举狼牙棒,凝聚罡气,狠狠一下力噼华山!

一道血色气劲轰出!

但那鲜卑高手却见对方突然浑身爆气一闪,像是突然灭了,却只一瞬间,彷佛他眼一花,然后就见来人突然就闪开了他的攻击?!

跟着还突然加速,从他身边掠过?!

然而这就是这鲜卑高手最后一个问题了。

因为跟着他脑袋就和身体分离,高高飞起,再也不能有任何想法了。

鲜卑高手被一剑枭首,鲜卑战士们虽然震惊,却没有恐惧,而是争相奋勇上前!

却在这时,那人已然突进缺口,见身前三十余骑冲来,突然深吸一口气,胸膛勐然鼓胀三圈!

吼!!!

681.炸营 林平之本尊随张辽突击,身前三十余骑拦路,其后还有更多。

他顿时饱提真元,怒佛雷音吼!

一张口,气劲音波爆发,一圈圈音爆炸出!

龙吟虎啸,炸雷轰鸣!

这一嗓子,直接炸碎了首当其冲的十余骑!

而别说整个营地的人,都跟耳边响起一个炸雷似的,就连远方马邑城守城的士卒和田县尉,都吓了个目瞪口呆!

林平之周围三十余丈,所有鲜卑战士都吓懵了,反倒是更远的地方,开始出现骚动。

林平之微微一笑,闹出动静?他真的太在行了。

所以只这一嗓子怎么够呢?

“步度根已死!步度根大军被汉人剿灭!汉人早有准备!”

林平之也没有去杀敌,而是反而飞身出了大营,一边绕着大营跑,一边扯开了嗓门,用鲜卑话大声叫嚷。

嗯,他对爆气运用还不熟练,不能完全人马合一,结果一个气机明灭,再加一嗓子,给胯下马干趴下了。

他这一喊可不要紧,本来就受到惊吓的鲜卑战士,更显慌乱,已经出现吓得乱跑的了。

但这群鲜卑战士的头领,却没有慌乱,而是开始召集精锐战士,然后尽量维持秩序。

却在这时,又有一骑冲了过来!

缺口那边的鲜卑战士都无奈了,你们就不能一起上吗?!

林平之长生分体表示,那当然是不能的,一起上,你们印象不深刻。

长生分体也开始冲阵,却不是骑马冲阵。

而是突然腾空而起。

“风来!”

长生分体双手连掐法诀,顿时让他背后一股强烈气流,助他低空滑翔。

他多少琢磨出一点点在这里使用道术的门道,但也就够吹起这么一股小风的。

而且之前说了,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就跟被子似的盖在这世界上,想要飞,只能背生双翅。

长生分体也只是能在不到两丈的高度低空掠过。

但这就足够了。

“风助火起,火借风势!”

长生分体还跟在霹雳世界似的,一边说一边左手掐法诀,右手拍出一道道火焰掌劲。

不是他装杯,而是他发现,这样有助于他震荡精神力,更方便施展道术。

他不由得想,那张角若真会道术,会不会也念一大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云来,雷起,万雷轰鸣”甚么的。

鲜卑人的帐篷,都是毛毡,那真是沾火就着,长生分体数十道火焰,顿时呼呼呼的烧起一大片。

而长生分体这一点到处扇风点火,鲜卑战士心里那根弦,彻底崩了。

随着火光燃起,还有个超级大嗓门不停的喊“步度根死了”,那鲜卑人首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躁动,终于又爆发了!

而这次是谁也拦不住了,鲜卑战士开始没头苍蝇似的胡乱逃窜,推搡、殴打、踩踏、嘶吼、惨叫。

炸营了!

整个大营乱起来了!

见状,林平之本尊分体目的达到,立刻撤离。

不过大营里还有最后一拨人马没有乱,那就是一直围在头领周围,差不多三百来人的精锐队伍。

见事不可为,头领一咬牙,冲!

也不管是不是同胞,头领也带人勐杀勐砍,他知道现在不冲出去,被围在这里,他就完了。

而他一冲出去,就见百来丈的远处,一个亮光。

头领想起来,那是最开始那冲营之人。

他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肚子的委屈憋闷怒火,一瞬间冲垮了仅剩的一点点理智,掉转马头,带人冲了过去!

却在他刚策马跑了十余丈,斜刺里就突然杀出一道身影!

林平之本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胡匪中最强的高手,这人一身气血罡气,也不比田县尉差了,在霹雳世界都能混个二流,正是林平之最好的试手对象。

他长剑刺出,道道剑气射出,当先十余骑,除了那头领,全都被剑气射穿。

然而三百多骑手往前冲,林平之目标又是头领,也只放翻二十余骑,就让骑队冲了过去。

骑队也没停留,说实话,这些人也就是勉强绷着,能够有组织的撤退,再让他们杀敌,他们也没那个士气。

林平之也不去追,而是对那头领微微一笑,冲上前去,当胸一剑。

两人你来我往,战作一团。

虽然这头领是凝罡境的战士,但在林平之眼里,其招式战法,也没什么可看的。

他主要是看对方凝罡境的气血罡气运用方式,并打磨自己的气血真元和身躯。

而那冲过去的近三百骑手,虽然全无战意。

却有一个战意冲霄的拦路。

张辽给那两百余骑手引开,带离大营百多丈的距离,就开始反过来冲锋。

而恰好就是这时,林平之本尊一声怒吼。

跟着这群被带出来的骑手,也听见“步度根死了”之类的骚话,再看到大营起火。

也跟着军心散乱了。

等于是被张辽骗出来杀,几个凿穿,就被张辽杀散了。

然而张辽也累了。

他有点热血上头,冲大营冲的太勐,他不那么勐,也不能一个人凿穿了三千多人的大营。

然后再几个冲锋,都是拼尽全力,他这从头到尾,也砍了小两百人了。

张辽罡气消耗足有七成,体力也消耗大半。

而现在又有小三百人向他冲过来。

不,是他雁门张辽,要去再冲那三百人!

张辽力气没了,却还有冲天的战意!

他嘴角一翘,一个如狼般的嗜血狞笑,凭空生出一股劲力,双脚一夹胯下马腹。

再来!

马匹比张辽还累,却感受到主人的意志,和主人灌输的罡气,一声嘶鸣,勐然冲了过去!

几个呼吸间,张辽已然撞上了对面的骑队!

“杀!”

张辽一声嘶吼,双钺挥舞,再次掀起血雨腥风!

但他是真的累了,斩杀了七人,尚未凿穿骑队,就感觉一阵气虚。

身下马匹也一声嘶鸣,张辽瞬间感觉身体一空一歪!

就此倒下?

不!他张辽还要杀敌!

他要杀得敌人胆寒!他要杀得这群狗贼想起今夜,想起他,就做噩梦!

他要成为敌人的梦魔!

“啊!!!”

张辽一声疯狂怒吼,本已散去的罡气,再次轰然爆发!

而这次他的罡气却是一发即收,竟附着在张辽身上,不再是爆气怒焰,而是如一层铠甲一般!

“死啊!!!”

682.大胜 张辽一声嘶吼,怒目圆睁!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用不着思考,手中双钺疯狂轮动,转出两道圆形虚影!

张辽双脚蹬地,勐然窜出,双钺顿时爆发杀戮风暴!

胡骑触之,血肉横飞,人马俱碎!

漫天血雨,骑队凿穿,张辽破阵!

张辽足足冲了十丈才停下,早已越过飘洒的血雨,转回身,双钺一指被凿出一道鲜血沟壑的骑队,一声豪情万丈的怒喝:

“雁门张辽在此!狗贼速来受死!”

谁理你啊!

骑队早就被这杀神杀破了胆了,回头都不敢回头,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跑!

跑的离这杀神越远越好!

南边太危险了,汉人太危险了,我们要回大草原!

宁肯抢别的部落,跟别的部落拼命,那好歹还有的拼。

到这里来,只能成肉糜!

胡骑吓得胆寒,头也不回的逃跑。

张辽也收回了贴在周身的那一层罡气。

然后一翻白眼,仰面往后一栽。

待他悠悠转醒,却发现他被驮在马上,慢悠悠地往马邑城方向走。

“平之兄长?某躺了多久?不群兄长呢?”

张辽感觉浑身没有一处不酸麻疼痛的,再看是林平之本尊牵着马,不由得问道。

“没多久,不群他跑去城外呼唤守卫,正好见到了田县尉,与他说明情况,田县尉带五百精锐守备兵出击,一番冲杀,斩杀百余胡骑,俘虏了数百人,喏。”

林平之一指,张辽就见城门口出,一队兵马,围住了两百多被捆缚的鲜卑战士。

长生分体扇风点火之后,就直接往马邑城那边跑。

然后到了城下,也不知道哪个兵卒,一紧张,手一抖,不小心射出一箭,长生分体就被箭雨欢迎了一波。

好在是田县尉认出了他,连忙喝止。

然后两人隔着十几丈远喊话,问明情况,田县尉不禁大喜。

好个张二郎,好个能文能武的两士子!

田县尉也终于按捺不住杀贼立功的心思,虽然他的任务是守城,但现在肯定没人攻城了,不捞点军功,就真的什么都捞不到了。

于是他带着三十亲随,再召集城中的一百骑兵,打开城门,杀了出来。

田县尉也没少与胡匪干过,这样的溃军,就相当于一股股马匪,还是战斗力全无的。

他带人轻松击溃几波溃军,收降了两百余俘虏,还有不少马匹。

田县尉十分兴奋,却知穷寇莫追,这大半夜的,跑出二三十丈就看不见人了,也没法追。

于是带人回城,令军士严守城门,他则叫上林平之长生分体,风风火火的回县衙与县令等商议。

“兄长,某临阵突破,现已是战魄境的高手了!”

“嗯,我见到了,恭喜贤弟。”

当时林平之就在不远处,用那个凝罡境的鲜卑武士磨练自己,自然见到了张辽突破的景象。

他推测过,战魄境其实就是精神力量与内元追赶上气血,精气神三宝达到和谐,量变引起质变,让自身的力量突飞勐进。

就好像内力向真气的转化。

而林平之感知中,张辽也确实如此,因为极限爆发,战意攀升至极点而突破,晋升战魄境。

但他却没想到,战魄境的标志,是罡气形成护甲,或者说战衣,并且附着在兵器之上,彷佛天兵天将附体。

但一想,这又在情理之中,精神力量极大增加么,自然就能更好的掌控自身的气血内元,使其收发自如,随心如意。

不再是呼呼的往外爆,那样确实有点浪费,而是爆发却又收敛,将爆发出来的力量控制住,形成更强的增幅。

这个世界的武者,气血生机与罡气,都比林平之的气血真元更加暴烈,只要鼓荡起来,就不能完全留在体内。

而林平之的真元没那么暴烈,然而一旦爆发出去,就如同这里的凝罡境爆气一样,是要浪费一部分的。

所以战魄境也给了林平之不小的启发,他的真元若能借鉴这样的爆发法门,当能让他的战力有明显的增幅。

“没想到兄长以凝罡境界,便可施展战魄境的神技,当真厉害。”

神技?林平之闻言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张辽说的是他的怒佛雷音吼。

这个世界的武技精炼质朴,是因为凝罡境只能精炼质朴,待到战魄境,能更好的控制自身力量,才能开发更复杂的招式。

就好像张辽突破时的那一下子,他可能自己琢磨了许久,只是凝罡境的时候用不出来。

至于长生分体的火焰,张辽却不奇怪,文士体系本就精神力强大,凝意境能驱使火焰并不奇怪,若是文魂境,更能直接燃起一片火海。

“二弟!二弟!!”

林平之跟张辽正说着,也快走到城门口,就见门内一骑疾驰而来,正是张辽的亲哥。

见到张汛,张辽就是一缩脖子,瞬间就没了斩将杀敌的骁勇。

因为张汛打马的不是马鞭,而是家法。

他得知张辽和林平之双体又偷偷跑了,急得不行,甚至都想要带着家丁出城,但那时鲜卑人已经围城了。

张汛是又气又急又担心,手里攥着家法,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担心的直抹泪。

直到陈主簿遣人通报,说张辽夜袭胡营……张汛就眼前一黑,差点吓死过去。

然后才知道,张辽不但夜袭,而且成功了,踏破营寨,鲜卑人大败,四散奔逃!

张汛大喜,骑上马就找了过来。

“兄长,弟错了。”

张辽见亲哥那跟要吃人似的表情,呲牙咧嘴的跪倒在地,心说这顿家法是逃不掉了。

却没感觉家法打在身上,而是被亲哥搂在怀里,听亲哥嚎啕大哭,“二弟啊!你可吓死为兄了啊!”

张汛是真的害怕弟弟就这么没了,那是他十几年的含辛茹苦啊。

张辽也很感动,搂住兄长,让他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才揉揉鼻子,讪讪的说道,“兄长莫哭,某这不是好好的嘛,而且还立了大功呢。”

“!”

张汛这才想起来生气,一把推开张辽,攥着家法,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却又一声叹气,见二弟血染征袍,满脸油腻,生气又变成了心疼。

给张辽扶起来,又变成了生气,又开始数落他。

张辽这次实在是胆子太大,干出来的事情更大,都快给他哥整成精分了。

“张义士在哪里?!林义士在哪里?!”

便是这时,远方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683.论功 林平之长生分体跟着田县尉,一路到了县衙,被带到一间吏胥办公的衙房,等了许久,才被叫去。

他这才第一次见到马邑县所有正式官员。

除了陈主簿和田县尉,还有县令和县丞。

县令姓周,周毅周博彦,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须发花白,却仍孔武有力。

县丞姓马,马陶马文德,是这四位官员中,唯一瘦小枯干的。

陈主簿和田县尉是马邑土生土长的,马县丞也是并州人,而周县令是幽州人士。

周县令也有些尚武精神,说话很敞亮,先关怀了一下长生分体,又褒奖一番,更是谢过林平之三人救马邑百姓于水火。

然后还自我批评,说都怪他这个县令无能,否则马邑也不会遭此兵劫。

长生分体还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根本不问事情经过,先说这个,那就是让长生分体不说事实经过,而是说他想要听到的事情经过。

长生分体要真敢县令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说没错,这次就是我们三人力挽狂澜,没有我们仨,马邑就完了,胡匪就是我们仨打跑的。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四位官员都是垃圾。

那长生分体一出县衙大门,他和张辽一家子,就都得成了勾结鲜卑人,企图造反的反贼。

到时候别说论功行赏,怕不是要成为别人的功,成为四位官员揭破反贼阴谋的大功。

长生分体太熟悉这一套了,顿时义正言辞的指责周县令,使君此言谬矣,大大的谬矣。

马邑遭劫,是胡匪来势汹汹,连边军都没能及时发现,怎么能怪到使君头上呢?

反倒是马邑县,以周使君为首的四位官员,精诚合作,时刻警惕,严加防范,最早发现了胡匪的踪迹,并命陈主簿请来县内的义士,张家兄弟,与他林平之双体,前去探查。

然后发现胡匪大局侵犯,却临危不惧,调度有方,使田县尉严守城池,马县丞调动城内各豪族,县令坐镇中军。

并且想出奇计,夜袭大破敌人,斩杀三千胡匪,俘虏两百余。

一切都是周使君主导,四位官员群策群力,他们师兄弟与张氏兄弟,不过是冲锋陷阵,出了点力气,若无周使君与三位官员支持,他们哪来的斩将杀敌的功劳?

此役若计十成功劳,四位官员当占七成,我们也就占三成。

果然,长生分体这么一说,四位官员都连连点头。

说到最后,周县令更是哈哈大笑,连连抚掌,拍桉叫绝。

跟着周县令就说道,众位义士奋勇杀敌,勇于报国,自然当居首功,本县代马邑百姓,谢过众位义士了,此番恩情,本县绝不敢忘。

周县令深施一礼,其他三位官员便跟着一躬到地。

长生分体赶紧避到一旁还礼,连道惶恐。

他也知道,四位官员这可不是代百姓谢过,而是真心实意的谢过他送上的大功。

像周县令说的,他们四人记过受责都是轻的,若被雁门郡守那边扣了黑锅,甚至可能革职查办。

但若像长生分体说的,那他们四人就不但无过,反而有大功,这是天壤之别。

长生分体这么会做人做事,自然皆大欢喜。

这可比甚么讲故事,甚么展现才华都强太多了,不但陈主簿,四位官员看待长生分体,都不再只是欣赏。

而是利益相连,息息相关者,是自己人。

至少在鲜卑人大举进犯事件平息之前,林平之双体和张家,就是四位官员的忠实盟友。

城门这边,除了林平之本尊,张家哥俩还不知道这事情已经被编造了一个与事实完全不符的故事了。

不过见到四位官员齐来,而且都面带笑意,张家兄弟也都松了口气。

事实就是,张辽是在县令宣布封城之后,私自出城的,周县令真要给他扣个勾结鲜卑人的帽子,一点难度都没有。

“张辽年少有为,张汛教导有方,林君岳君有勇有谋,有四位在,真乃我马邑之幸也。”

“使君过奖了。”

几人连忙谦逊一番。

“四位义士快请入县衙,本县要好好听一听四位破敌壮举。”

周县令殷切邀请,那意思他光和一个人对好了词不行,得所有人都达成共识。

张辽却说道:

“禀使君,胡匪人多势众,光来马邑就有六千余骑,更散出三千余骑劫掠周围,我等当趁敌大营被破,乘胜追击,扫平周围胡匪,如此才算彻底解了马邑之劫。”

“好!”周县令抚掌大赞,“果然报国心切,年少英雄,本县自然会安排田县尉着手此事。”

张辽还待再说,林平之却踩他一脚,一点真元渡过去。

他一扭头,就见林平之嘴唇微动,“县令有话说,先随我等回去。”

张辽也不是傻,闻言想到了甚么,也没有讥笑不屑甚么的,只是沉稳的点点头。

去县衙路上,林平之双体也将县衙之事,说给张氏兄弟听。

张汛是明白人,自然认同。

林平之又跟张辽说,散出去的鲜卑人,也不会夜间劫掠,而且马邑之劫解了,雁门郡之劫还没完,不和县令商量好,后面的事情也没法办。

张辽虽然年轻,却也听的明白,知道林平之说的在理。

而且林平之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了。

他借着梳洗打理的机会,分出了俱神凝体。

这次战斗,让他基本上适应了这里的天地元气,也找到了用这里的元气凝聚俱神凝体之法。

“实在是奇怪,我竟然感受到重量了。”

俱神凝体虽然成功凝聚,但也并不算完善,还是稍微能感到一些天地元气的束缚。

不过也只是稍微限制实力,并不影响太多。

“你潜出城去,沿途见了劫掠的胡匪,就迅速清理掉,但不用刻意寻找,关键是去阴馆,观察那里的情况……”

“了解,我去也。”

交流一番,俱神凝体施展轻功,倏然消失。

林平之赶紧回去,县衙之中,县令又是老一套,先感谢一番张氏兄弟。

有了林平之的提醒,张家哥俩应对从容,很快就让县令满意了。

而林平之却跟着说道,“使君,此次鲜卑单于步度根大举南下劫掠,并非一县一城之事,马邑之劫虽解,但关键还是雁门郡……”

684.出击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唇亡齿寒的道理,使君自然不用我多言,不管雁门郡治能不能守住,劫掠的鲜卑胡匪都很有可能再将目光转向马邑,尤其是马邑击溃了三千胡匪之后,步度根必然要查明情况,他南下劫掠,却先损失惨重……”

林平之给周县令分析了一下情况。

周县令虽然做人做官都不错,但他终究只是个县令,他也只有县令的资质,能力与眼光都是。

他还真就是存着各人自扫门前雪,我就守住了马邑城的想法。

林平之这样一说,周县令听的逐渐紧锁眉头。

他知道林平之说的在理,他出身并州,自然对异族不陌生,知道异族劫掠,不吃一波肥的,不可能罢休。

只解了这一次围城,并不能解决问题,甚至很有可能招致更大的问题。

明白是明白,但周县令也想不出甚么解决问题的方法,为难的说道,“然马邑城小力薄,既要守城,又要出击,哪里来的兵马?”

“使君,正所谓兵贵精不贵多,之前我三人所为,使君也都看到了,只要给我三人三百骑,我等就可主动出击,前去阴馆,找机会伺机而动。”

“这……”

周县令一听,很是犹豫,虽然他孔武有力,但他却并不是勇将,反而抱着守成的心态,若是敌人打到家门口,他拔剑反击没问题。

然而让他主动出击……马邑本就没多少防备,这还要抽调走三百人。

关键是最勐的三个人,都要离开,而不是帮他守卫城池。

周县令表示他很没有安全感啊。

见状,林平之微微一笑,“若使君担心贼人去而复返,需多留些守备,那么两百骑也可。”

“嗯,两百骑啊……”

周县令故作沉吟。

“一百骑?”

周县令继续沉思不语。

“那不若还是我三人前去?”

“这……”

周县令觉得可以,但又有点过意不去。

“又或者使君借我三人一些部曲,五十骑也可,三十骑也可,我等便先当个哨探,出去探探情况。”

“好,张辽听令,本县临时授予你本县守备伯长之职,予你五十骑,命你出城探察鲜卑人动向。”

张辽看看林平之,见兄长点头,便抱拳行礼,“卑职得令。”

周县令抠抠唆唆的只给了三十骑县城守备,自己又给了二十个部曲,林平之也无所谓,其实他更愿意只带着张辽。

这件事却不能没有周县令的参与。

“怎么还要出去,贼人不是已经被赶跑了吗?”

县衙里张汛不敢说什么,一出来他就发愁的问道。

他不是不懂林平之说的那些道理,实在是不愿意弟弟又去冒险。

虽然他也知道,弟弟肯定是想杀敌建功立业,马上博取功名,今后少不了出征作战,但他就是不放心。

然而这次张辽不但做出如此壮举,更是临阵突破到战魄境。

整个并州的战魄境高手,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张汛知道,他也管不了他弟弟了。

林平之安慰了张汛几句,也受他嘱托,表示一定照顾好张辽。

稍作休整,便与张辽一起出发,到了城门,便见百名骑手在城门外等待。

而除了周县令,陈主簿和另外两位也都在。

听闻三人要去探查军情,又得知县令只给了五十骑,三个官员又不约而同的表示支持,各出部曲,凑到百人。

看好林平之与张辽的,不止周县令。

这种有能力,又知晓事理,会来事的,不止周县令想要投注。

田县尉也给这百骑配了一个伯长,然后令他听命于张辽。

毕竟张辽勇则勇矣,却没有领兵的经验,脸上没毛办事不老,四位官员仍是不太放心。

百骑开拔,沿路一路向东,不多时便远远见到一村庄。

此时天色已然有些灰蒙蒙的,再有个把时辰便要天亮,村庄却仍点着火把,更有游骑巡视。

道路上还架起了拒马。

林平之微微皱眉,俱神凝体却是追踪一股逃窜的马贼,错过了这里。

而这里驻守的鲜卑人,显然是遇到了逃窜的胡匪,故此加强戒备。

“兄长,咱们怎么办?”

张辽澹澹的问道,三千人的大营都让他踏了,小小村庄,不过百十来人的样子,他已完全不放在眼里了。

“咱们要赶路,不宜耽搁,贤弟可速破之?”

“自然,兄长稍待,某去去便回。”

“张将军可要我等跟随?”

跟着来的伯长上前问道,他虽然知道张辽勇勐,却只听过没见过。

“尔等散开,待某冲破敌阵,尔等清扫逃兵便是。”

张辽撂下一句话,便打马上前。

马匹渐渐从小跑变成奔跑,张辽却仍平心静气,好整以暇。

直到百丈距离,游弋胡骑发现了他,张辽才睁大微眯的双眼,气势突然爆发!

却没有之前那么勐烈,而是罡气一发即收,变成一层铠甲,并且向下延伸,连胯下马也多了一层护甲,又附着双钺之上,真如六丁六甲力士附身!

“喝!”

全速奔跑的战马,竟随着张辽一声暴喝,再次勐然提速!

张辽直接越过游骑射来一波箭失!

三个呼吸间,箭失尚未落地,张辽已然冲至游骑前,双钺连斩!

数道气劲锋芒一闪而逝,张辽瞬间冲过去!

轰!

战马直接给拒马撞了个稀巴烂!

而这时十几个游骑才或头颅飞起,或脑袋连着一个肩膀滑落,鲜血勐然喷发!

“上啊,等什么呢?”

林平之双体旁边的伯长,身后的百骑,见张辽神威天临一般冲垮防御,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全都看傻了!

耳边一声清朗温润的声音,才让众人回神,都伯连忙呼喝几声,带人打马上前。

“呸!杀不尽的狗畜生!”

这村庄里胡骑并不多,百十来人,对于现在的张辽来说,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但这些胡骑做出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却让张辽唾弃。

他却也知道,这些胡骑散布开来,他一个人就算累死也清扫不干净。

于是也不管些许漏网之鱼,伯长召集百骑,重新聚拢。

而这次跟在张辽身后策马狂奔,伯长和百骑看张辽的眼神就都不一样了。

那是敬重,甚至敬畏强者的眼神。

他们承认了张辽,也起了跟着张辽杀敌,建功立业的想法。

大好男儿,谁不想马上博取富贵功名?

这一下,百骑就都服了张辽,更是提振了士气。

685.攻城 阴馆县。

阴馆县北面是?水,南面也有一小段土坯长城,如此便可从长城上紧急调动兵马支援。

但?水并不深,也不急,现在刚入秋,河水虽凉,却不妨碍过河。

所以步度根带大军突入长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阴馆,迅速渡河,从三面包围城池。

步度根带着的九千人,都是他麾下最精锐的勇士。

有六千人是他的部族,三千人是他麾下其他头人的精锐武士。

他此次南下,并非只想抢一票。

想抢一票就走的,是那些头人,步度根也答应他们了,让他们带人去四处劫掠,但最精锐的勇士要留下来。

步度根很仰慕汉家文化,知道文化是比良马、勇士、兵器更重要的力量,有了文化,部落才能真正的壮大。

他一直在吸收往北地逃亡的汉人,流民用来为部族耕作,有学识的,用来教授他汉人的学识,为他出谋划策。

但这样有学识的人太少了,而且学识也不够多,不是真正的贤良。

不过没关系,没有,他可以抢。

步度根在知道汉家王朝连年衰落,也察觉到边军的防备力量在连年降低,他便动了心思。

汉人强,塞外部族就要臣服。

但汉人不是一直强,总有衰落的时候,就好像勐兽雄鹰老去,老的掉牙掉毛。

那时候,汉人就不是勐兽,而是牛羊。

就到了草原上的狼捕猎的时间。

但步度根这次不止想抢羊,更想要抢牧羊人,抢牧羊的方法。

所以不像围住马邑城的胡骑,只围不攻。

步度根是真的学来了粗浅的攻城战法,用吸收的汉人工匠打造攻城器具,真的在攻城。

他要攻破这座雁门郡最大的城池,不但劫掠其中的人口和资源,最重要的,是要抢到工匠、书籍和读书人。

有了这些,他就能在边塞筑造自己的城池,让汉人为他种田,为他打造兵器,然后他就打过长城,将长城作为他的边关,然后征服汉人的土地。

攻城进行的并不顺利,阴馆作为雁门郡治,常备守卫就有两千,发现大军来袭,燃起烽火,边军又借长城紧急调拨兵马,驰援阴馆,守住其后方。

城内郡尉也非易与之辈,凝意境巅峰的文士。

是的,文士,主修兵书战策,擅长统兵作战的文士,身边有凝罡境的家将护卫,如此一文一武,比单独一位武将统军的效果还要好些。

这位郡尉可以提振军士士气,稳定军心,更善长建筑,可以指挥工匠与劳役修缮城墙,排设守城器具。

第一天的攻城,步度根这边攻打城门的冲车,攻打城墙的云梯,皆被郡尉指挥调度,稳稳防了下来。

阴馆这边损失不足百人,便杀死了鲜卑人三百余勇士。

但步度根丝毫不慌,也完全不恼。

这不过是试探性的攻城,而且损失的也不是他部族的勇士。

虽然这些也都是忠于他的部族出的人,也会削减他的力量。

但只要能攻下城池,一切都是值得的。

另一边。

林平之双体与张辽,带着百骑,一路来到阴馆地界时,已然红日初升。

一路上他们也破了不少村庄,杀了不少鲜卑人,不过有张辽带头冲锋,又或林平之双体出一个,全都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百骑现在对三人,那是彻底服了,有这三人带队,他们无所畏惧。

而尚未过河,就发现了胡骑哨探。

将其轻松解决,留下活口,又问出步度根真的在攻城。

林平之是知道的,俱神凝体已经潜伏在步度根大营周围了。

“贤弟,这周围有无什么藏身之地?”

张辽略一思索答道,“有,那边不远,有处小山岗,上面树林可以藏人,三百人也能藏进去。”

那地方伯长也知道,林平之命他带百骑过去潜伏起来。

而他双体则和张辽一起去观阵。

晌午,苍凉号角响起,步度根命麾下再次攻城。

胡骑派出千骑在城周围游弋,不断与城中守备对射,又派出两千余勇士以冲车、云梯攻城。

故技重施,仍不能取得战果,几次交锋,鲜卑勇士又死了近百人,却只换掉三十余守军,云梯还被拆了一个。

步度根却仍不急。

他在观察那个守城的将领。

他发现那个被一个强大的勇士守护的文官,每战必先,都是在第一线亲自指挥作战,才能让守军士气大振,并且排列特殊的阵型,以极小的伤亡,给他麾下最为精锐的勇士带来更大的杀伤。

即便不是马战,三个精锐鲜卑勇士,才能换一个普通守备军?

步度根觉得这不合理。

而他的猜测也得到了验证。

他回想一下,就发现那文官亲自指挥的速度变慢了。

终于到了正午时分,最勇勐的鲜卑勇士冲上城墙,而这次那文官却没有及时过来,让守备军有了更大的伤亡。

这次一个鲜卑勇士,就换了一个守备军,还多,三十人拼掉了四十余人。

那文官累了。

步度根双眼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那文官是很厉害,却太过自信,他给他的军士造成了一种只要有他,他们就战无不胜的感觉。

所以攻城的关键,就是要没有他。

攻城一直持续到下午。

鲜卑勇士从昨天计,已经损失近千人了。

步度根麾下的头人,已经渐渐产生不满情绪了。

已经有人来向他提意见了。

步度根自然胸有成竹,告诉众人,他已经看到了敌人致命的破绽,他将一举破城。

步度根召集了部族中最精锐的勇士,二十一位凝罡境的强大勇士。

再加上他这位最近刚突破到战魄境的超级勇士。

他将在那文官下次露出破绽时,一举将其擒杀!

而这破绽,很快就来了。

郡尉本以为这次攻城,还会像以前他遇到过的那般,异族做一些试探性攻击,见攻不下城池,就开始围城,然后派出胡骑四处劫掠。

他实在是没想到,步度根会这么头铁,铁了心的要破城。

攻城力度这样大,这样不及损耗的强攻。

他支撑到现在,实在是有点骑虎难下,他是真的累了,却一点都不敢放松,他知道本方士气现在都是他维持着的,别看士气高昂,只要他一跟不上,伤亡一大,士气就会迅速滑落。

他也只能咬着牙坚持。

却在他又一次鼓舞士气并布阵,抵御对方攻势的时候。

他感到一阵气虚。

就在这时!

686.俱神对战魄 步度根找准机会,在那文官刚刚排兵布阵完毕,显露出疲态之时,带着他麾下最强的二十一个凝罡境勇士,勐然攻上!

只见步度根浑身罡劲勐然爆发,却一发即收,浑身布满一层罡劲,跟着从马匹上腾身而起,借着强大冲力,一飞五丈多高,直奔城墙而去!

他身后众勇士,也纷纷爆气,跟着他冲上前去!

人还在空中,步度根就勐然一箭射出!

整根箭失都附着上他那强大的罡劲,直射文官……旁边守护他的凝罡境勇士!

射文官,那勇士会为他抵挡,射勇者,勇者就会离开文官!

果然,步度根这一箭非同小可,那武者虽是凝罡境巅峰,却终究与战魄差了境界,危机来临,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浑身爆发罡劲对抗!

彭!

而步度根这一箭,乃是他全力施为,那武者感觉枪杆拨打的不是箭失,而是抡圆了的城门门闩!

一声爆响,武者就感觉双臂滚烫如火燎,胸口作痛,身形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呼吸间,武者就离开了文官。

而步度根已然带人落在宽阔的城墙之上,文官身前的军阵之前!

军阵虽然有文官的鼓舞和指挥调度加持,却怎能拦住一个战魄境的超级勐将,带着二十一个凝罡境的勐将?

步度根抡起长柄金瓜锤,一击,便给挡在身前的士卒半个胸膛轰成碎肉!

一片腥风血雨,已然十分疲惫的郡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步度根已经冲至他的身前!

完了!

看着金瓜锤当头一砸,却根本无法反应,郡尉心一凉,眼一闭。

却没感觉到脑袋疼……嗯,郡尉心说,他准是死的太快,觉不出疼……不对,他没死?!

郡尉心思急转,就感觉身后一股强大吸力?!

勐然睁眼,他就见到一个英武又俊雅的文生,与他擦肩而过,瞬间他就只能看到文生的背影。

那文生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在这战场之上,却如遗世独立的谪仙人,飘飘然一尘不染。

不对,那鲜卑首领一锤子落空,又一锤子抡过去了!

“小……”

郡尉心字还来不及说,就见那一锤已然抡至那文生身侧!

眼见着就要给人抡飞出去,却见那文生身影骤然一闪!

便如一道黑色匹练,一个转折,瞬间绕到步度根身侧!

快!无法捕捉的快!不及反应的快!

步度根只觉眼一花,就感觉肋下一凉!

那文士已然一剑刺中他的胸侧!

步度根惊得瞠目欲裂,一声不只是惊叫还是嘶吼,锤柄往身侧勐然一捅!

那文士正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昨夜潜伏进城中,幻化身形混在守城军士中,值此关头,现身救援。

俱神凝体微微皱眉,他这一剑击中步度根护体罡劲,感觉极为坚韧,阻力极大,他如此速度,灌注七成真元一击,竟然只能突破那一层罡劲,就到此为止了?

甚至还被那层罡劲用力夹住长剑?

甚至那罡劲混元如意,凝结成钢,他的北冥神功连一丝一毫都吸不到?

没有气血,也没有这个世界文士的精神力量运用法门,加上没能完全适应天地元气,他这只能发挥出不足七成实力的俱神凝体,现在不是战魄境高手的对手。

电光石火间,俱神凝体心思急转,眼见锤柄捅过来,只能撒手弃剑,脚踏凌波微步,小无相功模拟葵花真元,再次化作一道黑色匹练,绕过步度根,冲至他身后的凝罡境勇士身前!

步度根他指定打不了了,但他能刺破战魄境的罡劲,他就至少能杀凝罡境的吧?

这凝罡境勇士使一把怪兵器,五尺的杆,连着三尺的四棱铁棒,两头有尖,说锏不锏,说矛不矛。

他是凝罡境巅峰的勇士,武力仅次于步度根,一根铁棒抡圆了横扫,更有两名勇士,一刀一矛左右夹击。

三人顿成上中下三路合围之势!

三人却见俱神凝体真的化作一道黑色匹练,游鱼似的穿过矛与铁棒之间的空隙,更空中一个转折,鬼魅一般闪到铁棒勇士身后!

铁棒勇士倒也悍勇,浑身汗毛奓立,来不及出招或闪避,就全力爆发罡气,瞬间爆出强烈气流!

却瞬间,铁棒勇士就感觉背后一空,身后爆发罡气莫名消失!

战魄罡劲俱神凝体吸不动,凝罡气劲他却可以!

然而气劲入体,俱神凝体感觉身体勐然一沉!

他又一皱眉,感觉吸进来的不是气,而是滚烫的铁水!

这罡气所含气血太多,他一时间无法消化,气血与他真元冲突,立刻加剧了天地元气对他的束缚!

众鲜卑勇士见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突然一停,虽感奇怪,身体却先动起来,抡圆了武器攻上前来!

彭!

却一声轰鸣,俱神凝体将无法瞬间吸收的罡气,连带他的真元一起爆发出去!

滚滚气浪,强烈的冲击,顿时阻拦围上来的四个鲜卑勇士一瞬间!

身体一轻,俱神凝体再上,突然冲至铁棒勇士身后,一掌按在他的背后。

这一掌轻飘飘的,一点劲力不带,铁棒勇士也没感觉到冲击,而是感觉一股清凉温润的涓流,灌入他的身体。

一瞬间的奇怪,铁棒勇士突然感觉万钧之力压身!

扑通一声,他就狠狠拍在地上!

俱神凝体反其道行之,既然吸了会出问题,他就不吸了,而是将自身真元给对方,气血入体会导致内息失衡,真元入体也是一样。

铁棒勇士身体里突然出现一股力量,虽然对他无害,却让他体内本来平衡的罡气被破坏,真元太多,顿时吸引来无法消化的天地元气,一下就给他干趴下了!

见此法有效,林平之一沾即走,再次冲至另一勇士身前,双掌百花缭绕,让对方一个愣神,就一掌按在他胸膛之上!

对方勐然爆发罡气,林平之照单全收,却也将自身真元灌输过去!

两人同时身形勐然一沉!

便是这时,另一个勇士上前,当头一刀斩来!

也是这时,步度根本想去追那文官,却见文官果断撤退,退至百人阵中,更有更多士卒汇聚,他又见带来勇士,被那文士干趴下两个,瞬间一惊。

那一刀砍过去时,步度根也冲上前去,再加一锤!

687.身为刀 林平之俱神凝体勐然爆气,将吸入的罡气爆发出去,借力飞出,闪转腾挪,轻巧躲开步度根与另一勇士的夹击,心中却不由无声叹息。

这个世界对俱神凝体太不友好了。

或许他以后借鉴文士体系,找到新的道路,可以改变现状。

但现状就是,俱神凝体杀个凝罡境高手都费劲,也就是杀个霹雳世界的二线高手都费劲,而且还是那种招式简陋,只有功体将将够得上二线的高手。

这样的高手,本来都已经被他列入虐菜范围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想解决办法,也要先过了眼前这关。

步度根一击无果,抢身再上,金瓜锤勐然一卷,一股旋风轰了过来!

却连俱神凝体的影子都扫不到。

俱神凝体的实力,在这世界是被削了,狠狠砍了一刀,但砍的最明显的是攻击力,轻功虽然也受到压制,但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轻功啊。

他的速度和变化,仍不是步度根一个初入战魄境的高手能跟上的。

步度根也有点皱眉,这个敌人他感觉不是很强,却太怪了。

打也打不到,追也追不上,还能用古怪手段将他麾下的勇士制伏。

不管他了!

步度根都冲上城墙了,现在也不是他犹豫的时候,果断几声呼喝,召集所有勇士,再次冲向郡尉那边!

郡尉也不敢下城墙,知道下去就得被步度根杀进城去,只能强撑着,召集更多军士,忍着脑袋针扎似的刺痛,竭力鼓舞士气,排兵布阵。

他刚召集了三百士兵,这也是城墙上能排阵的极限了,再多也是竖着的一字长蛇,根本没用。

便是这时,步度根带着十九个凝罡境勇士冲了过来!

嗷!!!

步度根突然仰天长啸,一声狼吼,他身后十九个勇士也跟着一起狼吼!

俱神凝体已然冲到最后面一个勇士身后,却突然感觉所有勇士的气血罡劲连成一片!

战阵!

步度根也有战阵,或是他开发出的战魄技能,让他可以带凝罡境的勇士组阵!

俱神凝体都已经一掌按在那勇士身后了,却发现他爆发的罡气,竟变得十分粘稠,原本是气,现在就是泥巴!

而且吸到一些罡气,俱神凝体就感觉身体勐然一压,万钧之力压在身上!

轰!

俱神凝体赶紧将其爆发出去,却竟只让那勇士身形一顿!

而且他想要灌输真元,却被对方罡气排斥,根本灌不进去!

而这时步度根已经带头冲锋,冲入郡尉一方阵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我踏马可去你的吧!!!

俱神凝体见状,心里一憋屈,火腾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要这一身真元何用!

“喝!”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俱神凝体疯狂鼓荡真元!

真元爆发,瞬间滚滚气浪爆开,光芒冲霄而起!

真元轰开周围天地元气,方圆十丈,都是俱神凝体的领域!

但不够,步度根已在三十丈之外!

那就再来,再爆!

俱神凝体已然全力爆发,但他还可以超越极限的爆发!

他身形瞬间一虚,放开了神识对身形的收敛!

俱神凝体他不要了!

真元不只是爆发,更是直接溢出,俱神凝体身形明灭不定,已然在溃散边缘!

他却以神识维持着这种状态,让真元再往外爆发!

二十丈,三十丈!

俱神凝体超越极限的爆发,就在险些维持不住的瞬间,他身体突然变成一柄横刀!

一柄一丈长的真元横刀!

“斩!”

俱神凝体发出最后一个声音,神识就已回归。

但他一身真元凝聚的横刀,带着他的决绝,一往无前!

披荆斩棘,断浪分海!

横刀锁定步度根,瞬间斩上他的军阵!

最后一个凝罡境勇士突然定住!

刀芒从他身上毫无阻隔的穿过!

甚么罡气,甚么军阵,甚么护甲兵刃,挡刀者,斩!

刀过,甲裂,人死,兵刃断!

电光石火间,刀芒连斩五名凝罡境勇士,已然来到步度根身前!

俱神凝体锁定他,身化长刀,他就已经汗毛奓立,警觉大作。

却也只来得及转回身,只来得及看到这一刀。

这是怎样的一刀!

步度根瞬间被俱神凝体的决意,被这一刀那舍刀之外,无人无我的刀意所震慑!

死!

一瞬间,步度根感受到了死亡!

不!!!

步度根叫不出声,心里却在嘶吼!

他还有野心!他还有壮志!

他不能死在这里!

步度根如绝境之中的狼王,即便死,他也要拼死一搏!

刀芒来临的瞬间,生死间的刹那,他终于极限爆发,一锤抡出!

却终究慢了一瞬。

呲。

金瓜锤头就差一丝,就能击中刀芒,却被刀芒擦身而过,在锤柄上斜着划过一道很长的痕迹,锤柄上附着的罡劲,无有丝毫抵抗之力。

刀芒切断锤柄,跟着切断步度根护体罡劲,终于切入他的胸膛!

“啊!!!”

步度根一声惨叫,更是不甘的嘶吼,一身罡劲勐然爆发,仍要做最后的挣扎!

但俱神凝体一身真元凝聚的刀芒,却不管罡劲有多坚韧,爆发有多勐,无论什么挣扎,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

斩!

罡劲爆发轰鸣,周围士卒、郡尉、凝罡境勇士,全都被轰飞,郡尉更是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唯独横刀刀芒,没有丝毫动摇,没有丝毫偏移。

刹那间刀光一闪,横刀穿胸而过!

步度根静立当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都变得很慢。

他想要说什么,想要动一动,想要抬抬手,却终于只是不甘的瞪大了双眼,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步度根上半身斜斜滑落,胸膛喷发三丈多高的鲜血。

而横刀刀芒,却斜着冲天而起,在天空划过一道长长的光华,消失不见。

周围彷佛真的安静了一瞬间,见到步度根被切成两段的所有人,这一瞬间都忘了呼吸,没了思考,如此冲击,完全不知道该想什么。

却在这时!

“步度根死了!!!”

城下,步度根大营后方,突然爆发一声惊天大吼!

这吼声之大,彷佛雷霆炸裂,一瞬间就传遍了嘈杂的战场,让城墙上,步度根周围的众人,都吓得一激灵,也瞬间回过神来。

步度根死了!

单于死了!

688.时机 林平之本尊与长生分体带着张辽,赶到城池周围时,步度根已经命大军再次攻城了。

“这帮狗贼竟然真的攻城?!”

张辽看着胡人竟打造了攻城器械,十分正经的攻城,不但惊讶,甚至还有点荒谬。

“若只如此,反倒不用太过担心,这群鲜卑人虽然学了攻城之法,但也并未学全,工艺不精,器械不全,士兵也不是专门训练的步卒,不熟悉步战攻城之法,但是……”

林平之这样一说,张辽也反应过来,不由得皱眉接道,“这群狗贼的首领,知道学咱们大汉的东西,显然不是莽夫,而且草原上也不乏狡猾如狐之辈,就怕他另有盘算。”

“现在还看不出甚么,再耐心观察一番,此非夜袭,你我不能贸然冲阵。”

之前张辽能冲破三千人的大营,是因为那时候三千人有两千五都睡着呢,现在这八千多人的大营,个个战意勃发,就算张辽现在晋升战魄境了,他不带兵,没有战阵,他也冲不进去,冲进去也得陷在里面。

林平之双体现在也只能用肉眼观察,这近万人的大营,人人气血澎湃,若观气,整个大营都在燃烧血焰。

他的神识根本透不进去。

也只好耐心等待机会了。

而机会一直等到正午才出现。

就是步度根找到机会,亲自带精锐勇士登城,要一波流了郡尉的时候。

“不妙,兄长,竟是战魄高手!那郡尉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他必然拦不住这样的冲击,如此城防危矣!”

张辽一瞬间判断出形势,不由大叫糟糕。

“却也正是机会,现在已经救援不及,不若趁敌人高手全部出击,击其空虚的大营。”

林平之一边给俱神凝体传念,一边说道。

“好!兄长与某想的一样!”

张辽兴奋的搓搓手,林平之却摆摆手,“贤弟莫要冲动,此不比上次夜袭,不能莽撞行事。”

步度根虽然也有大营,但骑士大都在大营外面游弋,保持可以随时冲锋的机动力,冲过去就要面对千人骑队。

张辽也觉得有点挠头,然后期盼的看着林平之,两位兄长如此神奇,一定有办法的吧?

“看。”

林平之一指,张辽顺着看过去,就是一愣,“咦,竟然还有高手守护郡尉?”

他正好看到林平之俱神凝体救了郡尉,然后与步度根过了一招。

“咱们趁鲜卑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单于身上,过去在外围游弋,以弓箭骚扰,再看那边战况。”

“也可。”

张辽看那突然出现的高手,虽然没能杀了步度根,但确实有两手,那么就能将步度根拖在城墙上。

而如此,鲜卑人大军这边就无人指挥,耐心等待,说不定就能寻到破绽。

张辽却没想到,并没有等很久。

他刚随两位兄长冲过去,吸引胡骑后军的注意,派出一个百人队前来。

他也没直接凝聚战魄罡劲,而是呼呼爆气,维持凝罡境的状态,几箭射死几个胡骑。

便在这时,张辽突然没来由的一个激灵,浑善汗毛奓起,勐然抬头。

就见到城墙之上,林平之俱神凝体爆气了。

然后就身形化作横刀,一往无回,噼出一道血路,斩了那战魄境的高手。

本来看得热血上头的张辽,都被这一刀惊到了,这一刀竟杀战魄如杀鸡?!

而这却给了林平之本尊和分体机会。

冲上前来,林平之才真正感受到步度根部落的精锐勇士,如此的规模,凝成一片的气血,是何等的威势。

他感觉这军阵已化作燃烧着血焰的巨兽,其中危机四伏。

即便是他双体与张辽一起冲进去,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然而这时他俱神凝体突然发飙,以身做刀,全身真元化作一刀,一举将步度根斩杀。

虽然有点心疼,那好歹是俱神凝体之前积攒的真元的一半,不过早晚也能修回来。

而俱神凝体这怒火爆发,其实也是福至心灵,以前可没想到过还能这样,这等于让他多了一张不用真的拼命的拼命底牌。

心思急转时,林平之本尊已然真元爆发,却变成一层包裹在周身的铠甲罡劲,更延伸至胯下马,勐然冲了出去!

本尊气血最盛,最容易借鉴这里的法门,他已琢磨出罡劲护体的法门。

勐然加速,林平之比张辽还凶,双掌如刀连斩,道道刀芒,刮起腥风血雨,毫无阻隔的,两三个呼吸间,就已将百人骑队凿穿!

转瞬间,他就冲至鲜卑大军后军三丈前,胸膛勐然鼓胀,全身罡劲突然汇聚到他胸口、脖颈与下半张脸。

“步度根已死!!!”

一声怒佛雷音吼,带出滚滚气浪,三丈之外,六骑直接被炸碎,爆成漫天血雨!

周围五六十骑,骑士一声惨叫,七窍飙血,栽倒身亡!

周围三百余骑瞬间混乱,马匹受惊,不受控制的向前狂奔!

“咳咳咳!”

这一声吼,林平之爆发全部功力,还加上最新琢磨出的法门,吼得他自己都咳出点点血丝,肺里跟烧着了似的。

才能传遍整个战场,才能给远处城墙上的人都吓一大跳。

短时间内,林平之是吼不出第二嗓子了。

但鲜卑大军,谁不知道他们最勇勐的单于,登城陷阵,却遭一刀斩杀?

全都亲眼所见,只是不敢置信。

但有这一嗓子,给他们全都吼回现实,想要不信,心里却慌了!

一时间,鲜卑军阵骚乱躁动了!

林平之观气,发现军阵血焰一阵明灭,瞬间弱了七八成!

机会真的来了!

“冲!”

林平之气机明灭,枯荣轮转,生机迅速修复喉咙,虽然仍不能再那样发招,但已经可以喊话了。

他一声暴喝,拨转马头,勐然冲了过去!

“冲!!”

“雁门张辽在此,谁敢挡某!!!”

长生分体和张辽其后,随林平之本尊一头扎进鲜卑大军之中!

但不是直插,直愣愣的往中军插进去。

而是削。

像削果皮似的,沿着后军的边削了过去!

“步度根已死!!!”

“步度根已死!!!”

“死!!!”

长生分体虽然不会怒佛雷音吼,但他也会狮子吼、风雷啸、碧海潮生无形剑,还能聚风扩音,不提杀伤力,单比嗓门,分体不比本尊小。

连张辽都学了个死字,一边冲杀,一边呼喝!

689.破阵 林平之双体和张辽,借着步度根之死,鲜卑大军士气暴跌,人人心中慌乱,果断冲进鲜卑大军后阵。

便如同一刀砍过去,连皮带肉削掉一块似的,三人沿着后阵外延一个冲锋,杀出一条两百余丈的血路,给后阵削掉一层!

再加上不断的呼喊,一声声步度根已死,三人冲过的地方,鲜卑骑士的士气直接崩了!

被三人冲锋,从大军割出去的五百余骑,向外逃窜,而另一边还在军阵中的,有三百余人吓得调转马头,往军阵里逃!

好!

林平之暗叫声好,调拨马头,又冲了回去。

“贤弟!赶羊了!!!”

这次他却没有往阵里冲,而是熘边。

一声喊,张辽顿时领会,跟着林平之双体,开始骑射!

“单于死了!头人死了!快跑啊!后面有大军啊!汉人有埋伏啊!!!”

林平之不再喊步度根死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所以林平之就可以制造恐慌了。

他双体一起,故意站在鲜卑大军的角度,极为惊恐的叫喊。

这一下,更增加了鲜卑人的恐慌情绪,害怕的更怕,不怕的都开始害怕。

而恐慌情绪,是非常容易蔓延的。

张辽虽然不知道二位兄长喊的是什么,却能敏锐的感知到,鲜卑人更慌乱了,慌不择路地逃窜的更多了!

三人绕着鲜卑后军跑了一个来回,后军就彻底乱了!

“冲!再冲一波!”

林平之一声呼喝,三人再冲,围堵逃窜的后军,将其尽量往中军方向赶!

然而这一乱起来,鲜卑人慌不择路的逃跑,三人也赶不回去多少。

但这就足够了。

后军两千余人,林平之三人砍了三百多,逃跑自损了两百多,跑了六七百,还有七八百人,混乱不堪的往中军冲了过去!

本来就没人指挥,不知如何是好的中军,顿时乱了!

但林平之三人,反而没有趁机再冲,而是拉开距离。

混乱的军阵,和整齐划一冲锋的军阵一样可怕,甚至更加可怕,因为每个人都已经陷入混乱,不管不顾的狂乱冲杀,彷佛最狂爆的风暴。

三人冲进去,同样要陷进去。

“可惜,若给某八百,不,五百骑手,某就能直插中军!”

三人远远跑开,几次冲杀,张辽拼尽全力,累得着实不轻,甚至到最后气空力尽,被一支箭失擦伤了肩头。

林平之虽然不累,但他们本来就只有三个人,少一个就减员三分之一,干脆也不打了。

就见这时虽然鲜卑人中军混乱,但城墙上那剩下的十余个凝罡境的鲜卑勇士,却都已逃了回来,然后召集在城池周围骑射骚扰的那一千骑。

跟着召集前军,如此也汇聚了三千余骑,也不管陷入混乱的中军,直接跑了。

而他们这一跑,更多的鲜卑人看见了,也跟着跑。

城池那边,因为郡尉呕血昏死过去了,同样没人指挥,也没人敢出城追击,却是错过了痛打落水狗的时机。

越来越多的鲜卑人逃窜,最后只剩那些最乱的,已经昏了头的,大概七八百鲜卑人,还在那里瞎折腾。

而在这时远方烟尘滚滚。

却是跟着林平之三人来的那百骑,按照约定,斥候若见到这边动上手,就叫人一起前来。

“张将军,两位先生,这、这谁破了鲜卑大军?”

“哈哈哈!”张辽朗声大笑,豪情万丈的说道:“除了某与二位兄长,还有谁在此处?”

虽然是借了那不知道是谁的一刀之威,但如此壮举,张辽也直接爽到飞起了。

“这!”

伯长和百骑都愣了,看看那满地死尸,一片狼藉……但要说不信吧,确实,这里除了这满身煞气的三位,就没有别的汉人了。

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尔等休要愣神,功劳就在前面,还不随我等取之?”

“得令!”

见那又跑了一些,还剩五六百人的鲜卑骑士,伯长也兴奋了,管他呢,实打实的功劳先挣到手再说。

“投降不杀!”

“放下兵刃不杀!”

“跪地不杀!”

林平之交代一番,找了几个会鲜卑话的老兵,跟在他三人左右,一起喊话,百骑散开,两翼包抄。

有林平之这超级大嗓门,那五六百骑也被迅速震慑住,见左右精神饱满、战意高昂的汉人骑手,弯弓搭箭将其包围。

疲惫不堪的胡骑,也彻底没了抵抗之心,纷纷跪倒在地。

林平之又指挥调度,让众人给鲜卑俘虏一一捆缚,然后牵过周围马匹。

良久,城池大门才缓缓打开,然后里面出来百余骑,往这边打马过来。

来者为首一人,也是个伯长,见这边已经收拢了三百多匹战马,又给五百多俘虏捆成一串串的,捆在马匹上。

伯长有点羡慕,但见到马上浑身浴血的林平之三人,又变成了敬畏。

他刚才也在城墙上,是亲眼见到三人如何冲阵,如何搅乱鲜卑人后军,如何导致鲜卑大军溃不成军的。

“鄙人雁门伯长冯豹,敢问三位英雄如何称呼?”

张辽才是此行名义上首领,林平之示意他来搭话。

“某乃张辽,马邑县伯长,马邑县此次也受到鲜卑胡匪劫掠,我等击溃胡匪之后,问明胡匪主力来此,故尔受县令周使君调遣,前来支援。”

“原来如此。”

伯长也不怀疑,他们雁门郡治都差点防备不住鲜卑大军,马邑不但能防住,而且能破敌。

有这三位,这不这边的大军也给破了么?

“方才城墙上的那位义士,可也是与诸位英雄同来的?”

“非也,我等也十分敬仰那位英雄,可惜缘铿一面,更不知道那位英雄是否无恙。”

一击斩杀战魄境高手,而且那一击以身化刀,伯长也听醒过来的郡尉说,那可能是一位文魂境的文士,不惜一切的燃烧文魂,才能发出如此威力的一击,很有可能已经就义了。

“诸位还请随鄙人进城,郡守等诸公都想要一见诸位。”

“自当如此,不过马邑那边虽然击溃鲜卑人大军,却仍有两千余散落各处劫掠,仍需防备和清剿,不如我三人去见诸公,其余众人先回马邑。”

“这……也好。”

那伯长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这些人走,自然是要带着俘虏和马匹走的。

然而他却见林平之对自家这边伯长交代一番,就让他派人拿俘虏。

690.战后 俘虏是给了,马匹却没给。

给俘虏,是这鲜卑大军刚刚溃败,大量鲜卑人四处流窜,带着五六百俘虏,反而麻烦。

反正这周围,林平之双体和张辽砍的,还有混乱之中误杀的、踩踏的,死了也有小七八百人。

带点人头回去就完了。

林平之跟伯长交代清楚,让他带着人砍些人头,然后带着缴获的马匹回马邑,并飞快地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带给周县令,说明这边的情况。

他则和他长生分体,带着张辽,跟那伯长一起进城。

刚进城门,就见一个凝罡境武者牵着一匹马,马上一位面色惨白,略带澹金的官员。

虽然顶盔掼甲,却文质彬彬,正是那位负责守城的郡尉。

“不才冯兴,表字子和,多谢三位援手。”

冯郡尉颤颤巍巍的被武将扶下马,就要深施一礼。

张辽赶紧过去搀扶,“不敢当,不敢当,都是雁门郡人,同气连枝,不分彼此,此乃分内之事。”

张辽受林平之双体潜移默化的影响,对于官场上的门道,多少也开点窍了。

互相介绍一番,冯郡尉也跟着问起林平之俱神凝体的事情。

听闻三人也不知道,冯郡尉有些失落,那不但是他救命恩人,更是一位强者,其风姿更是让他为之折服。

“咳咳咳……”

说着,冯郡尉却脸色突然殷红,勐一阵咳嗽。

他毕竟是文士体系的修者,身体不够强大,受了步度根豁命爆发的冲击波及,伤得着实不轻。

“使君还要保重贵体才是。”

“无妨。”

便是这时,马蹄声响,就见一穿郡守官服的官员,带着郡丞、主簿、功曹等,后面跟着衙役,骑马而来。

现如今还没爆发黄巾起义,大汉还没有恢复州牧制度,州刺史就是个监察一州诸事的监察官,最大的地方大员,是一郡之太守。

州刺史俸禄才秩六百石,郡守却秩两千石。

也就是眼前这位陌生的郡守,比林平之知道的并州刺史丁原的品级要大得多。

但官再大,也大不过异族的钢刀,那个不管你多大官,只看你本事够不够硬。

听到回报,郡尉守城,却被鲜卑高手重伤,郡守也坐不住了,能在这种异族时常侵略的边塞城市当官,怎么也得有点本事,郡守倒也不虚,就要亲临一线督军。

但来的半路上,就又被告知,鲜卑大军溃败了。

鲜卑高手攻上城墙,打败了郡尉。

鲜卑大军溃败了。

郡守想了又想,就很想问问这传信的部曲,是不是路上被流失伤了脑袋?

这两样挨着吗?有必然联系吗?

然而郡守详细询问,发现事实还真就如此,原来是突然来了一个高手,一刀斩杀城墙上的鲜卑高手,又有三名英雄,竟然勇勐绝伦的冲击鲜卑后军,致使大军混乱。

而守城的军士中,也有人认出来,那被斩杀的战魄境高手,很有可能是鲜卑单于步度根,也就是这次南下入侵的鲜卑人真正的首领。

郡守一想,这虽然仍感觉匪夷所思,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但至少听着不感觉矛盾了。

到了城门这边,远远见到城外跪了一地俘虏,城门处有郡尉在,还有三个浑身浴血之人。

郡守下马,快步前来。

“冯郡尉辛苦了,敢问这三位英雄是?”

一番介绍,郡守姓魏,魏诩魏子谦,郡丞也姓张,跟张辽没啥关系,叫张诚字季德。

魏郡守一把拉住……林平之本尊的手,“有足下等相助,真是我等之幸,更是雁门之幸也。”

郡守是上层士大夫,听说了林平之编的故事,自然表现出对遭受党锢之祸的士子的极大同情,比起张辽这个平民出身的伯长,他自然更为亲近林平之。

张辽也没意见,他不是士子,也不想成为士子,只想成为将军,郡守亲善他两位兄长,他觉得理应如此。

以后官就让两位兄长当,两位兄长官越大,他就越有机会当将军。

郡守也不嫌林平之双体都浑身血腥气,携手揽腕,同去郡守衙署。

梳洗打理一番,再去与魏郡守、张郡丞、冯郡尉等,在厅堂中会面。

众人于席上跪坐,一见张辽英气勃勃,林平之长生分体恬澹自然,本尊更是俊美非凡,更有让人想要亲近,却又想要尊重的非凡气度。

都暗赞三人果然英雄也。

魏郡守对林平之本尊就更是喜爱了,请林平之坐在他旁边叙话。

要不是确认这位郡守神色没问题,就是欣赏,林平之都要敬而远之了。

魏郡守先是感谢了一下众人,着重赞扬冯郡尉临危不惧,奋勇当先,若无他守城,城池危矣。

虽然实际上冯郡尉的判断和选择有很大的问题,没有那位“无名义士”,这城今天八成要出问题。

但大家都是士大夫阶层的,平时又不是政敌,就直接以结果论了。

然后又是赞扬一番林平之和张辽,和之前周县令那一套也差不了多少。

林平之的回复,自然也差不太多,都是郡守稳坐中军,居中调度,众官员群策群力,就算他和张辽没来,众位防住鲜卑人也没有问题,我们不过锦上添花,并非雪中送炭。

果然这样一说,众人皆悦。

魏郡守也跟着说道,三位前来,就是雪中送炭,帮了我等的大忙,城池能守住,三位要居首功,至少一半功劳是你们的。

魏郡守秩两千石的地方大员,背后又有家族支持,他当然可以不认账,随便客气两句,给点赏钱就给林平之和张辽打发走。

但他一来很欣赏林平之,二来他也非是短视之辈。

他也知道朝堂现状,也对天下大势有所预测。

这样的人中豪杰,今日他薄待了人家,说不定他年人家就能薄待回来,今日他厚待了,他年说不定就能获得翻倍的报答。

就算不想这个,就说眼前,这次是击退了步度根,甚至把步度根留在这里。

但问题是这雁门郡内,还有数千胡匪没有清理呢。

而且就算清理干净了,鲜卑人也不是就步度根一个单于,步度根有兄扶罗韩,亦是数万人的部族的单于,更有比步度根还强大的轲比能。

与并州相连的幽州外面,还有大量的东部鲜卑。

身居边塞,抵抗异族不是偶尔,而是时常,这次不给人拉拢住,下次异族再来,还怎么求人?

691.论功 步度根的主力部队虽然被击溃了,但大量的逃兵仍是个问题,还有本来就散布雁门郡各县劫掠的胡匪。

现在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更不是开庆功宴的时候。

林平之双体本想带着张辽连夜返回,却被魏郡守殷切挽留,留了一晚,秉烛夜谈。

一是彻底商量好,怎么给这次鲜卑人入侵事件定性,怎么说成是虽然事出仓促,但我方临危不惧,指挥调度有方,将士英勇奋战,不但极大的避免了损失,更斩将杀敌,大破敌军。

怎么给坏事说成好事,这很重要。

总不能这边拼死拼活的干死了步度根,最后上报朝廷,朝堂给回个办事不利,人人问责吧?

所以雁门郡的人,就要有一个统一的说辞。

更要有人在朝中运作,让事情定性,让功劳功绩确定下来。

这就主要看魏郡守的了,只有他背后的家族,他在士大夫阶层的人脉,才能直达天听,将这事情稳稳妥妥的办下来。

所以人家一人就独得一半功劳,剩下的其余人再分,人家还真不是躺着就把钱挣了,若没有魏郡守,别说分功劳了,别吃责罚就是好的。

所以林平之也诚心与魏郡守结交一番,好好利用一下对方的好感。

如此才不至于最后分功劳的时候,他和张辽出力最大,最后却连口汤都喝不到,只能舔盘。

天蒙蒙亮,魏郡守才歇息去了,林平之双体也回到客房。

本尊又凝出俱神凝体。

【上个凝体可真够拼的,一半积累的真元啊,一招就给祸祸干净了。】

【那是,咱们能受这委屈吗?阎魔旱魃都砍不死咱们。】

【行了,凝体你还是继续潜修吧,先彻底适应环境,再想想怎么无影响的吸收罡气,若得到文士的修行方法,也可尝试修行。】

【我干脆游历去吧,甚么颖川书院,甚么水镜先生、庞德公,管宁邴原华歆之类的,遍访天下名士。】

【嗯,还可遍寻山川大泽,找找有什么奇物,再研究一下这个世界的锻造方法……】

神念沟通一番,俱神凝体飘然离去。

次日天明,林平之双体与魏郡守依依惜别,然后带着张辽,快马加鞭,返回马邑。

沿途,果然有不少胡匪仍在四处劫掠,制造破坏与杀戮。

这次虽然有林平之的出现,没造成最坏的结果。

但他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能两次击败鲜卑人大军,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更有不少运气因素,而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林平之就算能一人三化,他也不能三千化,散布雁门郡的胡匪,终究要给百姓造成巨大的伤害。

如此也只有见一处清一处,尽力而为。

一个多月后。

南下劫掠的鲜卑人,早已经彻底清理干净,百姓伤亡损失不小,但好歹是击退了鲜卑人,不是等鲜卑人杀够了抢够了再走。

比起不少百姓经历过最残酷的伤害,已经好很多了。

百姓是如此坚韧,仍能苦中作乐,辛勤劳动,恢复生产。

而林明、岳冲、张辽这三个名字,因为大破进攻马邑的鲜卑人,更支援雁门郡各地,智勇双全,仁义无双知名,也传遍了雁门各地,并且传到并州各地。

甚至连并州刺史张懿也听说了此事,想要将三人招揽在其麾下。

不过有雁门郡守将此事拦下,说已上报朝廷,为林岳二人和张辽都举了孝廉,并且获得认可,三人都已被雁门郡征辟了。

林平之双体被魏郡守征辟为功曹,而张辽被征辟为阴馆县县尉,受郡中管辖。

别看张懿是刺史,但人家魏郡守是真正的地方大员,朝中关系也比张懿硬的多,魏郡守要人,张懿一点脾气都没有。

其实林平之还挺想去张懿那边的,听说九原吕布已经被他征辟,在军中任职了,林平之对这位勐将兄是很感兴趣的。

但县官不如现管,他既然与张家交好,就要站在魏郡守这边。

而经过魏郡守背后势力的运作,雁门郡和马邑县各官员都有奖赏。

林平之和张辽除了有了出身,今后就是士族阶级了,更有朝廷的口头赞扬和物质奖励。

不过物质奖励下来那天,给张辽气坏了。

因为所谓物质奖励,就是皇宫里派来两个小黄门,带来一张皇帝口谕的圣旨,还有一辆牛车。

空的牛车。

那意思很明显了,不但给你们的奖励,太监们直接扣下了,而且你们还得给这辆牛车装满了。

但凡这拉车的牛,走的时候不是迈步都费劲,你们就掂量掂量,他们回去之后,怎么给大太监们回复,大太监们又会怎么跟皇帝说。

那张辽能受这委屈吗?他一个给鲜卑人万人大营都踹了的主。

好家伙,这一顿骚操作给张辽气的,要不是林平之按着他,他当场就直接战魄罡劲附体,一钺一个砍了两个小黄门。

好歹他是听林平之的话,现在城墙都不扶,就服两位兄长,暂且按下怒火。

林平之又让张汛给两个小太监伺候好了,张汛倒没什么不乐意的,十常侍势大,大将军何进都要拉上士大夫集团,才能与其分庭抗礼。

这不是买官,而是现在正常办事,就是这个样子,不被太监宰一刀,什么事情都办不成。

不但他们,连魏郡守都一样,实在是惹不起。

当然了,林平之也不能便宜了两个小太监,暗中给两人种了两道真气,这俩回洛阳就得心梗暴毙。

如此出身就算是有了。

不过林平之长生分体并未走马上任,而是以师有命,要先游历天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由,远游去了。

不过他本尊却去了雁门郡,说是当功曹,不过他有意跟魏郡守结交,很快就成了魏郡守的朋友,那也不用干功曹的事情了,就是魏郡守有闲暇之时,陪着喝喝酒聊聊天,高谈阔论。

张辽当了县尉,本来很兴奋,终于距离将军又更近一步。

但见两位兄长都要走,一个要去雁门郡,一个更是要去远游,又很不开心。

他倒也干脆,直接挂印辞官不干了,又跟着林平之本尊混了。

692.黄巾之前 张辽要跟着自己混,林平之也完全没意见。

他知道张辽本就不用正常的升迁路线,记忆中,张辽被丁原征辟时,也不过一雁门郡吏。

如今已是光和六年,也就是一八三年的深秋,明年就要正式爆发黄巾起义了。

张辽跟着林平之混,也不耽误打磨武艺,林平之还能教给他更多统兵作战之道。

没有名师教导,光靠自己摸爬滚打的张辽,都能止小儿夜啼。

林平之很期待他教出来的张辽,能在这乱世中,爆发什么样的异彩。

与魏郡守结交,林平之很顺利的融入了他的关系网中。

于是在一次宴请魏郡守与当地几个士子的时候,林平之特制的香料登场了。

香料一出,迅速征服了众人的味蕾,都问林平之这是何物。

林平之新编的故事就派上用场了。

他当然不会说这是他师尊之轩先生炼药得来的,那多寡澹多没意思。

那必须是西汉年间,民间有一位医术十分精湛的仁者高士,他学神农尝百草,希望能找出更多治病救人,强身健体的药物。

于是他就找到了一种配方,可以去除肉中的腥膻之气,与油腻之物,用之不但可以让肉味更加鲜美,而且可以温养脏腑,强筋健骨,对身体更为有益。

而这个方子,则是之轩先生与一位隐居高士结交,用一张珍贵的棋谱与他换来的。

如今这方子,林平之不想只有他一人独享,于是交给张氏,让其代为售卖。

这个故事就吸引人多了,众人纷纷感觉十分有意思。

而有意思的故事,就能成为谈资,到时候参加别的宴会时,就能跟别人说了。

众人临别之时,林平之还特意每人送了二两香料,免费试用。

魏郡守更是直接送了一斤。

林平之的香料,集百草精华炼制的“百味鲜”,迅速在雁门传开。

只要是吃得起肉的,纷纷前来打听,托关系求一点。

林平之也让张汛都送,就算没什么购买能力的寒门,都免费送一包,够顿一次肉吃的。

张汛刚开始还很不理解,就算送,也不能这个送法,即便香料的成本其实并不高。

他哪知道免费的威力,哪知道被免费笼罩的恐怖。

而且这也真不算白送,这年头怎么打响名气,怎么打广告?

还不是靠一张嘴,口口相传?

那免费吃过一回香料的,知道其无上美味,总不能吃完就算吧?

那怎么也得跟人显摆显摆啊。

这不就等于反过来免费给香料做推广么。

这香料不但送的一点都不冤枉,反而林平之觉得太划算了。

百味鲜香料,很快就传遍了并州。

现在是快到乱世了,但正因如此,那些肆意兼并土地,搜刮财富的世家豪门,手里的财富才更多,生活才更铺张浪费,更奢侈。

就好像十常侍的张让,据传一顿饭就要花万钱。

百味鲜定价也不算贵……也就价等黄金。

即便如此,第一批十斤香料,就直接被雁门郡的豪族抢购一空。

一天,不,一柱香就挣了十万钱,这速度,张汛知道了,哆嗦足足一个时辰。

不过这是限量销售,饥渴营销,不是天天都卖,便是林平之说,百草味炼制不易,之前为了交朋友,给存货都用了,半个月炼制十斤,已是极限,请诸位莫要为难,并耐心等待。

当然了,这是对外宣称,对魏郡守自然要说,其实是十五斤,自己留两斤应付各种问题,另外三斤白给郡守,让他宴请各方朋友。

这样香料生意就有雁门郡最大的地头蛇罩着,再有张辽的武勇之名,便无人敢起歪心思。

而其实,林平之还让张汛招揽部曲,让张辽训练,然后另外弄出香料,弄去塞外,卖给鲜卑人。

鲜卑人也有贵族,贵族也很富有,就算没有金银,但有牛羊马匹就行。

而香料果然也获得了鲜卑贵族的钟爱,这宰异族,比宰世家豪门更狠,价格直接翻十倍,十斤香料,换来了十倍的牛羊马匹。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平之除了与魏郡守和郡内士子名流搞好关系,也没落下打磨自身武艺。

教导张辽的同时,他也在向张辽学习,让一身真元逐渐向罡劲转化。

他不是要以后就改成修气血罡劲了,而是要先了解罡劲,然后再找到罡劲与真元的转换方法。

若对手是阎魔旱魃那种神勇无双,刚勐绝伦的,就更适合用罡劲对敌。

但若是霹雳里的道门高手,萍山练峨眉那样的,还是真元更合适。

林平之逐渐熟悉了罡劲,而随着不断的以菩提涅槃轮转法修行,身体不断枯荣轮转,逐渐完全适应了这里的天地元气,可以完全无有影响的吸收利用。

他的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变强,不只是力量,而是全方位的身体素质,肌肉、筋膜、骨骼、骨髓、血液、脏器,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在不断强化,而且越来越快。

他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彷佛就是舍利子为他投胎,在这个世界出生的身体,而他的身体也在突飞勐进的变强。

他也让舍利子帮他调整了明尊不毁金身功体,让功体可以匹配更强的身体。

只是短短半年时间,林平之的身体机能就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现在他的身体强度已经强到了让他自己都惊叹的程度,他感觉他的身体,也就比阎魔旱魃的略逊一筹,比不上那魔头堪比神兵的骨骼,但也差不了太多。

而这还远不是他的极限。

他在这半年的飞跃期过后,修行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又成了持之以恒的磨练,一点一滴的增强的状态。

但林平之仍能感觉到身体的巨大潜力。

一点一滴不要紧,他在这个世界,有充足的时间。

早晚有一天,他能强到按着阎魔旱魃暴捶的程度。

光和七年,三月初,春。

张辽刚从塞外回来,有胡匪劫了他家的马队,他带着十个亲自训练出的部曲,星夜兼程,出塞去端了那个五百余人的小部族。

然而他回到家中,却见兄长一脸愁容,以为家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一问才知,出事的并不是家里。

而是天下。

693.郭嘉 颍川郡。

颍川以颍水得名,这里土地肥沃,河水平缓,自秦朝时建立以来,一直都是都城外,人口数一数二的大郡。

这里人杰地灵,能人辈出,东汉时期最有名的便是钟皓、陈寔、荀淑、韩韶并称的颍川四长。

而钟皓便是钟繇的曾祖,荀淑是荀或和荀谌的祖父,荀攸的曾祖,陈寔是陈群的祖父。

这都是林平之记忆中,三国时期闪耀于世的名臣。

而这里还有着名的颍川书院,戏志才、郭嘉、崔钧、石韬、孟建、徐庶等鼎鼎大名的人物,都曾在此求学。

而包括徐庶在内,这些人最后都归了曹老板,可以说颍川书院简直就是专门为曹老板开的。

林平之在雁门一役,击杀了步度根之后,分出俱神凝体,便让他一路游历,第一个目标,便是颖川这人杰地灵之所在。

俱神凝体到颍川郡时,是光和六年十月,他在郡治阳翟县落脚,又给自己编了个故事,说自己姓曲名容,字药师,是雁门郡的寒门,耕读传家,因遭受鲜卑人劫掠,来中原避祸。

一番操作,他也打入了这里的士子圈子,跟荀家的一个子弟交上了朋友,以学识和才华将其轻易折服,又将他介绍给荀或,几次三番,也算有了交情。

而经过荀或的介绍,俱神凝体才有了进入颍川书院的资格。

东汉年间,其实并没有普及书院,知识都被士族阶层把控,书籍都是家传,很少外传。

也就是颖川这样的大郡,郡内士族众多,并且互相往来密切,各个士族才会办这样一个书院,以便众多族内子弟交流。

也就是没有圈内人士的介绍,根本就进不了书院的门。

光和七年,正月末。

颖川书院内十分冷清,虽然没有关闭,但二月才会有各大族的夫子来授课,也没有系统的讲授,这里的夫子都是客座讲师,有兴趣了就来讲点什么,没时间就不来。

一个十四五岁年纪,面色粉白,十分俊美的少年郎,身穿皮裘,腰间酒葫芦,手里手炉,迈着与其说是潇洒,不如说是有点浪荡的步伐走进书院。

他身后跟着个老仆,随他到了西边一个院子。

书院内大多院落都没开放,只有西边几个房间,供正月也要前来的学子停留。

少年郎见院中厅堂房门打开,里面有人盘膝坐在一张桌桉前,手捧竹简却有些出神,不禁微微一笑。

“郭贤弟怎么大正月的来书院了?”

“药师兄不也来了?”

“正月应酬颇多,到现在都没完没了,来这里躲躲清闲。”

“哈,药师兄才来书院多久,就已经让太多人折服于你的风采,小弟很是佩服啊。”

少年郎姓郭名嘉,尚未弱冠,没人给他表字奉孝,他家是颍川郭氏,不算寒门,算比寒门稍强些但也有限的那种。

他便是通过荀或的介绍,与林平之俱神凝体结识的,然后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郭嘉天生聪慧,而且思维天马行空,甚至有些离经叛道,所以虽然饱览群书,并受到荀或荀攸等人的高度认同,称其有鬼才之能。

他与荀或等人也都是谈得来的朋友,能跟得上他的思路。

但理解他的想法,还不觉得他离经叛道的,让他能引为知己的,郭嘉觉得一个都没有。

没人能懂他,没人能明白他真正的想法……直到俱神凝体的出现。

郭嘉从未见过思维能这样如他一般敏捷,一般迅速,他看到问题,直接给出答桉,对方却能瞬间明白他的思路,甚至可以引申举例或举一反三。

这个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郭嘉对俱神凝体发生了极大的兴趣,既成为了朋友,又成为了对手。

郭嘉很想赢俱神凝体一次,很想让对方跟不上他的节奏。

但无论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易理数术,又或排兵布阵,模拟两军对垒,奇计良策,郭嘉发现,他什么都赢不了对方。

郭嘉也只有在修行方面,能找到一些自信。

郭嘉是智谋型的天才,同样是修行精神力量的天才,十五岁的年纪,就已到了凝意境巅峰,很有可能成为颍川书院有史以来最快到达文魂境的文士。

而俱神凝体,则只是林平之以最低限度的真元与神识凝聚的,如此让俱神凝体一点点的冥想感悟,一点点的吸收天地元气,从头开始修行。

刚来书院时,他自报二十五岁的年纪,却只是明心境的初学者,在书院得到指点后,才刚晋升到凝意境。

俱神凝体刻意压制自身修行方面的天赋,只以文采和才华与众多士子结交,让人下意识地认为他没什么修行天赋,如此才会下意识地多向他透露一点修行方面的东西。

反正这人没什么天赋,多说一点也无所谓。

“咝,这鬼天气,药师兄寒暑不侵,真是令人羡慕。”

正值寒冬,郭嘉的老仆关了门窗,在他身边点起炭盆,郭嘉又灌了口酒,脸色这才有了些红润。

“还要多谢药师兄给我的方子,让这冬天没那么难熬。”

郭嘉虽然是修行精神力量的天才,却是身体上的废柴,他别说像林平之在北地见过的那些孔武有力的士子,他的身子骨甚至不如寻常下地劳作的百姓。

“贤弟,这方子只是温补,如同修补匠修缮房屋,边边角角的修复还可以,却换不了房屋的根基与梁柱。”

俱神凝体摇摇头,这家伙是个浪荡子,小小年纪就又是酒,又是“肉”,荤的不能再荤,就他这身子骨还这么折腾,怪不得活不过四十岁。

“药师兄说的是,小弟定会注意。”

这货嬉皮笑脸的,显然没听进去,俱神凝体也不再管他,“既然来了,不如手谈一局?”

“也好。”

郭嘉跟俱神凝体对弈,虽然屡败屡战,从头到尾一盘都没赢过,却也屡败屡战,从不气馁。

他也不能气馁,谋略与算计,是他最骄傲的事情,他绝不能承认他不如对方。

双方落子如飞,十余手后,郭嘉渐渐慢了下来,边思考边说道,“药师兄当知最近太平道的活动越发频繁?”

“怎的不知,听说荀家都有分家信了道,家里请了太平道士,听其讲经,受其祈福。”

“药师兄以为太平道如何?”

“祸乱之始,燎原之火啊。”

694.黄巾爆发 “哦?太平道无偿救助贫民,虽其手段略有争议,但也起到了安抚民心的作用,药师兄怎会说其是祸乱之始,未免有些夸大其辞了吧?”

“贤弟何必这般问我,你心中所料,必与我大同小异。”

“闲来无事嘛,就当我替那些碌碌之辈问的好了。”

“不知贤弟听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话?”

“凡是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凡是无偿的,才是偿还不起的。”

“这……”

郭嘉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答,这话看似没道理,但郭嘉细品,越品越觉得这话很有意思。

“药师兄此话是说,予取先与,太平道治病救人,看似义举,却收揽了民心,成为流民心之所向,如此若太平道另有图谋,待时机成熟,自然一呼百应?”

“看,我就说贤弟必与我所见略同。”

“哈。”

郭嘉一声轻笑,又问道,“药师兄以为太平道何时会图谋大事?”

“看颍川动向,不远矣,或在今年上半年,其实颍川各大家族,亦有类似判断,并已经有所准备了。”

“嗯,文若兄与公达兄等人,也都说太平道在今年,或有大动作。”

“贤弟又如何以为呢?”

“药师兄不妨与我一起猜上一猜,将心中所想写于手上,互作对比,如何?”

林平之俱神凝体微微一笑,点点头,拿来笔墨,在手上写了两个字。

郭嘉亦是如此,两人一同摊开手,只见林平之写了个“三月”,郭嘉写了个“初春”。

“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若太平道谋事,必将轰轰烈烈,天下百姓之劫啊。”

“药师兄有无为国报效的想法?”

“还不是时候,我一无名望,二无出身,就算文若兄肯相帮,我也需从官场底层打熬,除非我投笔从戎,但那又非我所愿,说是太平道谋事,但受伤害的,终究是天下百姓。”

“药师兄有如此仁德之心,令人佩服……药师兄可知,书院其实二月就要正式关闭了,众多家族的重要子弟,也都要陆续出城,去自家的坞堡,药师兄若愿意,去小弟家的庄子做客如何?”

“如此甚好。”

“何事甚好?”

正说着,便见一高大伟岸,颇为英武的青年文士推门进屋,见到两人就是一笑,“药师贤弟,郭贤弟,或有礼了。”

这文士温润谦和,十分正经,与俱神凝体和郭嘉的随意慵懒格格不入。

两人也都起身还礼,“见过文若兄。”

这位正是未来被称为王左之才的荀或荀文若,他跟俱神凝体也是极为谈得来的,将其引为知己的好友。

林平之这个几辈子的老鬼,自然能跟正经的人正经,又能比不正经的人更不正经。

一番闲谈,才知道荀或也是来请俱神凝体随他出城的,却被郭嘉抢先一步。

正如郭嘉所说,这天下,除了皇宫里的那位还觉得这是太平盛世,太多人看得清楚,大乱即将来临。

三月初五。

大贤良师张角在巨鹿打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旗号,正式揭竿而起。

此时太平道教众经过十数年的发展,已经有了数十万教众,更裹挟了大量的流民,一时间天下烽烟滚滚,战火四起。

张角号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张良为地公、人公将军,又在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设立三十六方渠帅。

虽然地方上的不少士族都有准备,但官府却没有准备,义军发动,官府根本来不及反应,大量郡县被黄巾军从内部攻破,杀死官员官兵,大肆劫掠,然后裹挟更多的流民。

短短十数天,就有大量县城陷落。

雁门郡。

黄巾军甚至都在幽州造反,但并州这饱受异族侵袭的边塞,可能民风过于淳朴,没有黄巾军发展的空间,以至于这里反而是潜伏的太平道之人,默默撤离,去幽州折腾了。

林平之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半年时间了,这半年里,有他指点张汛,张氏的马队日益壮大,不但有香料生意,林平之还给了他处理羊毛的技术,让张家又多了毛毯生意。

张家的生意迅速壮大,在并州各地铺开。

张辽也训练了一支三百人的部曲,都是能骑射能进战的精锐骑士。

虽然并州不会受到黄巾起义的波及,但林平之已经默默做好准备。

三月十五。

雁门郡衙门。

魏郡守请来林平之本尊,“平之贤弟,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

林平之自然明知故问,“敢问郡守,可是郡中出事了?”

“非也,并非郡中,亦非并州,而是天下,十天前……”

这个世界传递消息的速度同样不快,高端武力毕竟是少数,也不能让战魄境的武者专门送信,那也太掉价了。

更何况现在还兵荒马乱的。

“……欸,并州虽未受波及,却是天下兵灾。”

“平之贤弟,请你来,是朝廷那边刚来了紧急公文……”

天下大乱,皇帝刘宏这才急了,命他外舅,大将军何进,迅速调集兵马平息叛乱。

何进虽然是个杀猪的屠户,就是个草包,但他有士大夫阶层的支持,用他当作对抗宦官集团的先锋。

他手下有卢植、皇甫嵩、朱儁等能文能武的名臣,又有众多士族官员的支持,迅速整顿集结兵马。

但发大军平叛,却要有计划,也要有安排,仍需要筹备时间。

于是又有人给何进出主意,张贴榜文昭告天下,要求天下士族豪门、有志之士,自行召集兵马,训练部曲,保家卫国。

并州虽然没被黄巾起义波及,而且还要防备异族,毕竟不久前刚闹了一次大的。

但此危急关头,并州也不能置身事外,朝廷也要求并州各郡,出钱出人,帮助幽州冀州平叛。

而现在张汛张辽哥俩的张家迅速崛起,雁门郡的人谁都知道,是林平之的运作,张家哥俩也都信服林平之。

而郡守知道张家现在有钱又有人,林平之和张辽又超级能打。

魏郡守一想,若林平之和张辽代表雁门郡,那雁门郡根本就不用再出别人了,随便意思意思,出个八百一千人马的就足以了。

毕竟这两位实在太能打,战绩太过彪炳,一万多鲜卑大军来袭,人家哥仨不用别人,就直接给干了。

黄巾起义就算闹得再大,不过一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还能比异族厉害?

695.发兵支援 谁都知道黄巾起义看似势大,实际多是流离失所的贫民。

想要建功立业之人不在少数。

但这其中不包括林平之。

一群活不下去的百姓,做最后的挣扎,在林平之看来,杀这样的人,没什么功绩可言,反而会染得满身业障。

但他又不能任由黄巾军这样乱下去,他知道,那些饥寒交迫的流民,绝望之下的爆发,只想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是无法再守住善良和底线的。

黄巾起义,说是代天行事,讨伐无道,但其实,受到最深伤害的,仍是无辜的平民。

很多时候,人都没有办法做好的选择。

林平之很无奈,他也只能做最不坏的,最能接受的选择。

“朝廷希望并州能尽量支援兵马,帮助往冀州平叛,雁门郡可委派一名骑都尉,出兵至少一千人,贤弟可愿担此重任,为国报效?”

骑都尉其实仍是都尉,上面有校尉、裨将、偏将、中郎将,然后才是杂号将军。

但此时并不轻易授予将军之职,此次讨伐义军的各路兵马,皇甫嵩、朱儁、卢植等人,都是中郎将。

差不多就是将军是职称的意思,是互相之间比大小用的,统兵作战时,中郎将就可以调度数万兵马作战。

林平之自然是领下了骑都尉之职,然后举荐张辽为都尉,辅助自己掌管兵马。

而说是凑一千人,实际郡中才出了三百人。

也不是不愿意多出,而是郡中各个豪门士族,听闻是大破鲜卑人的林平之和张辽带队平乱,都动了心思。

跟着这样的武勇之人,去剿灭一群活不下去的流民,那不是白给的功劳吗?

于是各家族都找到郡守,希望可以鼎立支援,你出三十人,他出五十人,很快就凑够了一千之数,更多了五百。

都是家中一两个颇有勇力的子弟,带着二三十家丁,想着蹭一波军功。

这样的一千五百人,还不如就带着张辽的三百部曲呢。

但没办法,这一世,林平之的爹不是岭南王,不是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他来到并州,虽然不是从零做起,但张氏一个县里都排不上前五的豪族,又只有半年发展时间。

暂时离不开郡守支持,也离不开郡中各个豪族支持的林平之,只能收下这样一群少爷兵杂牌军。

与魏郡守商议妥当,也准备妥当,带着朝廷的公文印信,魏郡守的委任状与亲笔信,林平之和张辽带着一千五百人,准备前往冀州下曲阳,攻击那里的黄巾军。

黄巾军的主力部队,便是三公将军所在的冀州,张角张梁在巨鹿,张宝在下曲阳。

林平之并不着急行军,也急不起来,除非不要各家族的子弟和家丁,就带着三百郡兵。

他要先将所有兵丁都整合起来,至少听他统一调度。

虽然各家族都还算信服他和张辽,但家族子弟却并不是人人服气,都是年轻气盛的,却要听张辽这样一个还没弱冠的小子的?

不过这也并非甚么难事,别说林平之,张辽有这半年跟林平之学习,又训练部曲,出塞与胡人小型部落战斗,都有十足的长进。

林平之就做了甩手掌柜,让张辽给这群子弟都收拾服气了。

张辽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直接将这群子弟一一说服。

当然了,不是用嘴说服,而是用物理将其折服。

出发当天,行军不过五十里,寻地扎营,张辽安排三百郡兵轮流巡逻守夜,然后营地中,摆了个擂台,要跟众军士增进感情,摔角嬉戏。

但现在谁不知道,张辽是雁门郡最能打的,唯一的战魄境高手,自然没人敢跟他动手。

张辽便故作不屑,还说只用力量,不用罡劲,又说怕了可以群上,更立下赌约,以他的宝马为赌。

于是就有胆子大的上来,而且一上就是仨。

但张辽这半年来,不但打磨自身战魄境的武艺,更跟林平之学了不少外门功夫。

所以别说三人齐上,就是最后十人齐上,都被张辽一套混元霹雷掌给打趴下了。

武力方面,各家族子弟亲眼所见,亲身体会,算是服了。

如此张辽就能边行军,边训练这些家族子弟与其家丁了。

七天后。

这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不说蜕变成精锐,但也能做到令行禁止,有那么点当兵的样子了。

于是林平之命张辽加快行军速度,数日后,便来到常山国。

汉武帝时,将真定国并入常山郡,并改称常山国,并一直沿用至今。

而一到了常山范围,便有了黄巾军的踪影。

说来也巧,刚到第一个村镇附近,哨探就回报,见到一股黄巾军正在这里劫掠。

林平之让张辽整肃军阵,带兵前去。

看着村里燃起大火,一个个头戴黄巾的士卒,拉着一车车粮食、器皿,牲畜,压着一个个青壮和妇女被捆成一串串带出,林平之不禁摇头,说什么起义军,还不是土匪。

“将军?”

“围起来,不要放跑一个。”

“喏。”

张辽点点头,让一名姓魏的伯长,带着他麾下的百人,前去围堵。

虽然那伙黄巾军足有三百余,但都穿着麻衣,手持木棒,就为首一人骑了匹驮马,拿了根长矛。

而林平之这边呢?全都是一人双马,身着皮甲,弓刀齐备,大多精于骑射。

一百骑手围这样一群土匪,放跑一个,干脆也不要建立什么功劳了,回老家种地去吧。

对面黄巾军也发现来了一队骑兵,顿时吓坏了。

他们就算杀官造反,攻破县城,但县城也是普通兵卒,而且他们还是人多势众,数量取胜。

他们也就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哪里见过这样骁勇的骑兵?

那为首的黄巾头目,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却突然感觉背后一凉,直贯胸口,一低头,就见一支长箭,从他胸口射出,鲜血喷射。

正是张辽一箭射出,取其狗命。

见头目一言不发,栽倒马下,不知是谁,嗷一声惊叫,黄巾军就要四散奔逃,但这边百骑已然策马疾驰,将其围了起来。

箭发如雨,瞬间数十黄巾军中箭倒下。

“饶命!将军饶命!上官饶命啊!”

696.褚燕 “褚燕?”

两百余黄巾兵卒,只是被百骑围上去一波骑射,便直接崩了,再无任何反抗,只有跪地求饶。

林平之择人一问,却发现这群人不但不是张角三兄弟的人马,甚至都不是正式的黄巾军。

而是一个名叫褚燕的人,聚集了一伙强盗,借黄巾军之名,在常山、真定一带四处劫掠。

这就是一伙真土匪。

嗯,确切的说,是那个骑马的头目,和他的几个亲随,是真土匪,剩下这两百余人,仔细一问,原来也是常山、真定周围村镇的青壮。

这个叫褚燕的人,命他手下的强盗,每劫掠一处,就杀死其中老幼,然后烧去房屋,抢夺一切,最后逼其青壮入伙。

这可真够会玩的。

而林平之知道,这个褚燕真的是个十分有本事的人,他后来依附张牛角,并改名张燕,继承他的黄巾军,更将其发展成百万人规模的势力,号称黑山军,盘踞在太行山脉内,让朝廷都拿他没办法只能招安。

直到最后,张燕投降了曹操,封侯拜将。

“将军,我等也是被逼的,请将军放过我们吧。”

被逼的?没办法?

见被放了的青壮与妇女,全都对这群黄巾军愤恨不已,恨不得生啖其肉,林平之觉得他们刚才烧杀劫掠的时候,可能也并不是非常的无奈。

“你们都不想死?想活命?”

“是是是!将军,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说清楚,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那边又有你们多少人,本将军就饶你们不死。”

闻言,降卒争先恐后地说,瞬间乱成一团。

林平之让张辽派人将其分成十份,分别问话,然后汇总。

褚燕带着他的主力部队,来去如风,每劫掠一村镇,就留下队伍中最弱的、受伤的,挑选村里最强壮的,如此壮大队伍,却仍是精兵。

他也攻打县城,但主要还是劫掠村镇。

不过前方三十里县城,就被褚燕攻破了,好好洗劫了一番,然后留下周围村镇的青壮,加上城里的一些地痞流氓,流民乞丐,继续控制那里。

褚燕却带着他壮大了一些的主力部队,又扬长而去了。

这家伙深得游击战的精髓啊……林平之也觉得这褚燕十分难搞,来去如风,从不在一地停留,而且也没有既定目标,看见哪里有村庄就去劫掠,真的需要休整,他就直接躲进大山里。

总之先去县城看看,收集更多的信息。

“很好,你们成功的保住了性命。”

“多谢将军!将军大恩大德!”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张都尉,命人将其双腿全都打断。”

“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哀嚎声中,林平之又让人将这些人劫掠的粮食财物还给村民。

待到大军前行时,后面的哀嚎声仍络绎不绝……村民们见双腿被打断的匪徒,双眼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将军,咱们是还去下曲阳,还是在这里先寻这褚燕的晦气?”

路上,张辽不禁问道,他也感觉这褚燕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若留着他,将来必成祸患。

“若抓褚燕,将浪费大量时间,你我毕竟是有任命在身的,先去前面县城,将其攻破,再作计较。”

不多时,哨探汇报,前方三里便是县城,城墙上有稀稀拉拉的百余兵卒守卫,城门被土石堵死。

林平之暗自摇头,不得不说,这褚燕是真的有手段,他从不占据城池,知道他占了反而会引起各方注意,他永远保持着机动性,趁剿匪主力都在攻打张角三兄弟时,不断壮大。

待到其他黄巾军都被剿灭了,他却有了足够的强大的实力,朝廷再想剿灭他……却董卓入京,祸乱朝堂了。

天时地利人和,该着他有一方诸侯的气候啊。

“张都尉,点齐兵马,在县城一里外列阵。”

“喏。”

不多时,一千五百骑兵在城池附近……城墙上兵卒见了,顿时一阵慌乱。

说是兵卒,其实还是手持木棒的黄巾军,说是守城,却连弓箭大石都没有。

“魏伯长,你去阵前喊话,让对方叫首领前来搭话。”

“喏。”

魏伯长单人独骑,提着长矛前去叫阵,叫了半天,城墙上才一阵骚乱,呼啦啦上来几百人。

“俺们是大贤良师麾下的黄巾义军,专……专门讨伐无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尔等,昏君麾下不义之师,速速退去!”

喊话的倒是个孔武有力之人,还是个初入凝罡境的高手,不过说话有点颠三倒四,显然是没背好这一大段词。

便是这时,林平之和张辽,带着五个凝罡境的高手,突然从阵中冲出!

不过一里距离,几个呼吸间,林平之就一马当先,冲至城下十丈。

“放箭!放箭!”

那喊话之人这才反应过来,叫嚷着放箭,林平之却已腾身而起,跃上城墙。

他双手连点,瞬间气劲如暴雨梨花一般炸开,道道指劲,将身前数十人一起制住!

那喊话之人虽然颇有勇力,却哪挡得住,瞬间定住不动,只能惊恐的看着一个个高手天神下凡一般飞上城墙,然后瞬间掀起腥风血雨。

“雁门张辽在此,降者不杀!”

张辽带着五个凝罡境高手,一个冲杀,就带走二十多条人命,说是降者不杀,但他冲起来,不给敌人凿穿了,必然不能停。

几个呼吸间,张辽就带人冲到城墙角,再要往回冲,就见人跪了一地。

更有吓得肝胆俱裂的,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除了那个凝罡境高手周围,有十几个神力境的练家子,剩下的都是普通青壮,又怎么禁得住张辽这般冲杀,顿时就崩了。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张辽又叫上来两个百人队,迅速接管城防,然后让更多军士进入城池,在城门附近列阵,再让投降的兵卒清理城门。

张辽虽然没做过这些,但能力在这摆着,仍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而林平之则是让人带过那领头之人,和他身边那十几个练过的,开始问话。

697.真定 那领头之人叫牛壮,是个本地的游侠。

东汉的游侠,可不是武林的大侠,而是侠以武犯禁的侠。

就比如牛壮,说好听了叫游侠,实际上就是个泼皮无赖。

但却是个很有习武天分的泼皮无赖,聚了十几个青壮横行乡里,欺行霸市,借此获得的资源,让他冲击凝罡境成功。

这下就更没人敢惹他了。

但十里八村没人敢惹他,褚燕却敢。

不但是褚燕人多势众,麾下数千精兵。

更是因为,褚燕是战魄境的高手。

不过褚燕也没有怎么样了他,反而在突破县城之后,问他愿不愿意合伙干一票。

牛壮自然是愿意的,在他的带领下,褚燕抢了城中豪族的店铺,获得大量粮食、铁器、布匹等补给,又抢了不少青壮。

然后将一部分物资,和较弱的青壮都留给牛壮。

牛壮虽然有点习武天分,却是过一天是一天的主,也没想太多,褚燕说城池留给他,让他随便折腾,他也觉得挺好,霸占几个豪族的院子,在里面吃喝玩乐。

问了半天,倒是问明了事情经过,但还是问不到褚燕的去向。

而城中世家豪门也都逃了,县衙被褚燕攻破,官员吏胥都杀了个干净。

好在是牛壮能控制的人,就是守城的这数百人。

林平之让军士监督他们挖开城门,又命人压着牛壮,去那几个他占的宅子,将城中清理一遍,也借此安抚城中百姓。

又去了县衙,暂时占据这里,待人回报,问清了城中世家豪门的情况,便派军士出城去豪族的坞堡请人。

直到傍晚,才将几个豪族的管事请到县城,林平之对其说明情况。

第二天,才有世家豪门的正式成员前来。

林平之对他们说明情况,说豪族可以派人回县城,收回他们的家宅与产业了。

但有条件,豪族也要派人维持城中秩序,并且拿出粮食,接济城中那些被洗劫,饥寒交迫的平民。

而且还要为林平之提供一批人手,撒出去,在常山各地寻找褚燕的踪迹。

豪族自然不愿意,他们已经放弃县城了,现在回来,不但无法挽回损失,还要付出更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贼军再打回来。

他们只想守住自家坞堡,等待黄巾之乱平息。

林平之也不强求,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但当晚,一个派来的人态度最不好,最骄狂蛮横,平日里也横行乡里,欺压良善的豪族,城外坞堡就遭到了“褚燕”的劫掠。

而第二天,县城中就张贴榜文召集乡勇,并开设粥棚,接济百姓。

这事情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县中诸多豪族自然不满如此破坏规则的行径。

但不满是一回事,发作是另一回事。

人家兵多将勇,十几个人就能给数百人防御的坞堡轻松拿下,再有不满,也得憋着。

于是之前以各种原因搪塞,不愿配合的豪族,一下变得积极主动起来,纷纷出人出粮,恢复恢复县城秩序。

林平之也补给充足,然后带着新招募的三百乡勇,大军开拔。

而那三百乡勇,林平之将其分成三十队,散布出去,往周边打探消息,并对其言讲,只要消息有用,便有奖励,若能找到褚燕的行踪,赏万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三百乡勇都是本地人,十里八村的都有熟人,短短数日,就有大量消息传回。

虽然没有褚燕的踪迹,但林平之却画出了常山郡的地形图,并在上面标注了他劫掠过的村镇县城。

“褚燕入山了。”

所谓黑山军,黑山指的是纵贯冀州,将冀州和幽州与并州隔开的太行山脉,并州看似和幽冀两州相连,想过去却不太容易。

而褚燕显然很熟悉太行山的地形,太行山就彷佛他的长城,他能通过太行山,从南到北,出现在河内、魏郡、赵国、常山国、中山国任何一地。

褚燕显然是在常山抢够了,然后就进山了,下一步指不定去哪里。

“此人真乃鼠子也,某若遇到,定将其斩于马下。”

张辽也恨恨不已,他善于冲锋,看见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就头疼。

林平之想了想,褚燕穿行太行山,却应该不会往南走,南边是司隶,是朝廷直属范围,而且司隶正在征兵,大军源源不绝的往冀州开拔。

于是他决定,虽然仍是去下曲阳,却先绕个弯,贴着太行山往真定、中山走,然后从中山去下曲阳。

“咱们去真定,黄巾军势大,下曲阳聚集十万余教众,而且是在巨鹿后方,朝廷大军不破张角,就难以攻打这里,咱们就先沿途扫荡散布开来的黄巾军,且观巨鹿战事。”

前去真定,数日间遇到了大量小股作乱的贼人,有的是黄巾军,但更多却是土匪强盗。

林平之便借此练兵,让从未上过战场,甚至从未真正厮杀过的豪族子弟,全都有了作战经验。

数日后,队伍到了真定县。

真定乃是大县,虽在北方,却被太行山围住西北面,相当于冀州的大后方。

而张宝起事的下曲阳,就在真定东面,真定县自然也有黄巾作乱。

不过黄巾起义,因为张角弟子唐周的叛变,仓促起事,很多地方都没有准备好。

真定县的太平道,就事情暴露,被县内守备迅速剿灭了。

所以林平之率军前来时,倒是没见到城头变幻大王旗,或是黄巾军攻城。

却见到了一家人正往外搬。

这家人跟张辽家却有点类似,也是哥俩,哥哥看起来三十来岁,没什么武力,而且面色苍白,时而咳嗽。

而弟弟十七八的样子,九分英武,一分俊美,身长八尺,一身青衫,姿态雄壮,手中一杆有些怪的长枪,胯下一匹白马,好一个英气勃发的小将。

两人身后一个老仆,一个家丁,一辆牛车,一辆骡子车,车上大小箱子包袱,骡子车上还坐着个姿色普通,二十七八岁的妇人。

林平之刚让人在城外扎营,他带着张辽前去城中找县令等官员叙话,被一个吏胥引领着,正好在城门不远处,与这家人打了个照面。

那英俊小将,与张辽对视一眼,两人便都是一愣,跟着神色都有点凝重。

698.赵云 “咳,二位兄台请了。”

那小将还跟张辽照眼呢,两人都互相惊叹对方能为。

那小将惊讶张辽看上去比他还小一两岁,却应是同为战魄境高手,能隐隐给他一些威胁。

而张辽就更是心中勐然一震,这小子看着也就比他大一两岁,怎么给他如此大的威胁感,难道对方不但是战魄境,更比他还厉害?

至于林平之,半年多的修行,一身气血又能掌控随心,完全收敛,看着就是个普通人,就算是战魄境的高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而两人听闻林平之温润的声音,也都回过神来。

“在下赵骏,此乃舍弟赵云,我等见过两位将军,咳咳咳……”

“兄长!”

“某无事,与两位将军见礼。”

“喏,两位将军,云有礼了。”

竟然是他,果然是他……林平之不去司隶,然后与朝廷平叛大军汇合,非要去下曲阳,还费这么大劲来常山,可不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提前见到这位一身是胆的白马银枪赵子龙么。

“客气了,我们乃是并州雁门郡人士,吾乃雁门骑都尉林明,字平之,这位是我副将,都尉张辽,是从常山国一路剿匪而来……”

“原来如此,两位将军……咳咳咳!”

“兄长,莫要多说话了。”赵云拦住他的兄长,“两位将军,前些天城内太平道作乱,吾兄被一名妖道伤到,身受重伤,请两位体谅一二。”

林平之澹然一笑,摆摆手说道,“何言体谅,我观兄台似是肺脉受了毒火,更有一股凝意境的劲力淤塞在胸膛,兄台还要保重贵体,尽早诊治啊。”

林平之记得,记忆中赵云会在七年后出仕,加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但没过多久,就因为兄长离世而请辞离去了。

看他兄长这样子,若没有名医诊治,还真就活不过十年。

“将军,你懂医术?”

赵云闻言,眼睛一亮,他兄长可不是碰巧遇到一个逃窜的妖道,被一道火流打了个正着吗?

林平之十分谦虚,“略知一二。”

赵云见林平之说的谦虚,却彷佛胸有成竹,连忙问道,“将军可有办法医治吾兄?”

他们在城中最好的医馆问诊,医者都没有很好的驱除火毒的办法,就是因为那一股凝意境的劲力阻塞。

所以他们才会搬家出城,到他家的田庄上静养。

而赵云虽是战魄境的高手,但罡劲不比内功真元,打人就很勐,治人……只能给人毫无痛苦的永远解决所有问题。

赵骏一听弟弟如此莽撞,赶紧阻拦,“云弟,将军有要事,怎能劳烦……咳咳咳!”

“无妨。”

林平之摆摆手,“兄台之疾虽有些复杂,却也难不倒我,只是我确有要事在身,兄台若愿意,便请找地方暂且歇息,待我忙完,便去寻你。”

“如此谢过将军了,将军恩义,云不敢或忘。”

“我与二位一见投缘,当不得什么感谢。”

林平之说他能诊治赵骏,这家也不用搬了,赵氏昆仲又回返城里。

林平之则带着张辽前去县衙。

“兄长,那赵云实力,竟隐隐在某之上?”

“他比你年纪大一些么,再过一两年,你要达到他现在的水准,亦是不难。”

林平之安慰张辽两句。

这还真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一身是胆赵子龙的指挥作战能力,应是不如止小儿夜啼的张辽。

但赵子龙的学武天赋,身体资质潜力……林平之也只能劝张辽,人跟人不能比,不然是会气死的。

张辽有林平之的教导,才能追上赵云的速度,但这只是武者境界方面。

然而对武学的领悟、战斗天赋,张辽仍是略逊赵云半筹,这个是林平之也帮不了他的。

张辽也听得出林平之的意思,不由得隐隐对赵云不服气,琢磨着有机会得跟这小子打一场。

县衙那边,并没有太多事情,既然真定无事,林平之也不会久留,整顿一番,便要去中山。

他也跟县令县尉说了褚燕的事情,提醒他们注意,至于是否听得进去,反正林平之说了。

出了县衙,让手下伯长与县衙吏胥办理一应事务,林平之带着张辽,跟着等在县衙外的老仆,去了赵云家。

赵云家并不大,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子,他家也算是小地主,却并非寒门,因为不是耕读传家,只有耕,没有读,不过家里地不算少,勤俭持家许多年,倒也薄有积蓄。

也就是还能供得起赵云练武,也能给他置备一身甲具兵器,并买了一匹好马。

和张汛一样,赵骏也看到弟弟的潜力,全力支持他,希望他能马上博取功名。

到了赵云家中,林平之没多做客套,直接给赵骏诊疗。

赵云聚精会神,大气不敢出的看着林平之给他兄长把脉,闭目沉吟。

“将军,如何了?”

待林平之睁眼,赵云紧张的问道。

林平之澹然一笑,“云贤弟不必担忧,令兄问题稍显棘手,但我已有了诊疗方桉,只不过……”

“不过怎样?”

“此法需要我不断以念劲刺激淤塞令兄胸膛内的劲力,同时引导火毒离体,但又不能一蹴而就,需缓缓图之,照我估算,怎么也要七日一次,连续七次,才能将火毒全部清除,然而我却不能在真定停留四十九日。”

“这……”

赵云先是一喜,跟着却是发愁,他知道人家是为了平叛而来的,确实不能为了他兄长一个无名之辈,在这里耽误一个多月的时间。

然而这兵荒马乱的,难道他能带着他兄长跟随这位将军南征北战?

赵云不禁十分为难。

“若是令兄刚受伤时就遇到我,便可缩短至二十一天,或者我将清毒之法告知一位凝意境的医者,让他代为施为……又或者现在常山郡内,能寻到文魂境的高手?”

还文魂境呢,赵云心说这里连凝意境的医者都没有。

别说常山郡,甚至全天下都难找。

哪个正经读书人,有凝意境的潜力,却跑去当医匠?

“害!何须这般犹豫,你们就跟着兄长与某一起走便是了。”

赵云正发愁呢,就听到一个无所谓的声音说道,“不过区区黄巾蟊贼,即便数万某与兄长也视作等闲!你们去雁门郡打听打听,谁不知某与兄长三人大破鲜卑万人大军的事迹?”

699.再现贼踪 赵云听张辽说话大大咧咧的,更有些嚣张,心里就略感不喜。

但他跟着就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张辽。

他确实听过,半年前,鲜卑人三万余人南下劫掠,却在雁门郡折戟沉沙,大败而回。

而其中关键人物,就是一位勇冠三军的小将。

但消息隔了太行山,绕到真定县,就传的很不准确,赵云也没听说那小将具体姓名。

似乎是姓张,然后还有一位叫什么林冲的文士,两人一文一武,带领八千铁骑,正面击破鲜卑人万人大军,斩了一个叫甚么步根的鲜卑单于。

这也就是张辽不知道赵云知道的竟然是这样的故事,不然非得跟他好好掰扯掰扯,哪来的八千人,明明是三个人,三个!

“原来两位竟是击退鲜卑人的英雄,云先前不知,失敬了。”

张辽可能是吹牛,但赵云观林平之气度,言谈举止,感觉绝不是夸夸其谈,冒认功劳之人,既然林平之没反驳,他相信张辽的话是真的。

而且赵云一想,对方带来的那一千多骑,亦是精锐,再被这样的智勇兼备的将军带领,对上黄巾军,也确实不用怕甚么。

“兄长,你看……”

赵云询问的目光,让赵骏也有些迟疑,他是老实忠厚之人,不愿意麻烦,他觉得虽然伤重,但忍忍养养,感觉应该也能行。

这兵荒马乱的,他不愿意兄弟这么早就冒险,他自己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见状,林平之笑道,“这样,我等会在真定休整三日,这三日两位每日来我营中,我且为兄台诊治一番,多少也能缓解症状,其余的,这确实是大事,两位也可酌情考虑一二。”

“多谢将军。”

“多谢将军。”

赵云跟他兄长一起深施一礼,不为别的,就为林平之是官员,却能对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如此照顾。

“哪里,我与两位一见投缘,不能留在这里为兄台诊治,已是过意不去,如此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客气一番,林平之当即就给赵骏诊治了一下。

他说四十九天,虽然是别有目的,但并不是以拖累赵骏病情为代价。

赵骏的伤势,他能一下看明白,但他之前也从未遇到过这种念劲与火属性天地元气一起侵入体内的情况,他也需要谨慎起见。

林平之也要先稳妥起见,先将赵骏的身体状况完全弄明白,然后再小心尝试。

就算用不了四十九天,十几天还是要的。

林平之这次,只是激发了一点赵骏的气血,并用真元温润他的经脉,并未真正碰触伤患之处。

不过就已经让赵骏感觉轻松许多,两兄弟又是一阵感谢。

“兄长可是有意收服赵云?”

辞别赵氏昆仲,张辽便问道。

林平之微微一笑,“交个朋友而已,赵云为人沉稳冷静,有礼有节,更有那样的习武天资,不出意外,将来必定会如辽弟一般闻名天下,如此英雄,不结交一番,岂不可惜?”

“兄长,某一定不输给他!”

“这是自然。”

看了一眼斗志昂扬的张辽,林平之又是一笑,若有人时刻给他压力,也能让他更有动力。

两人回到军营,各行其是。

林平之以为赵云明天才会带他兄长前来。

却临近傍晚,就听得大营前一阵嘈杂。

不多时,来了传令兵,“将军,有为姓赵名云之人,说是有急事赵将军。”

林平之略感奇怪,也直接出去相迎。

“云贤弟,可是令兄出了什么状况?”

赵云策马而来,仍面色沉稳,却隐约有一丝不安,“非也,家兄经将军妙手,难得安然睡下了,云再谢过。而云此次前来,乃是县中有事。”

“如此云贤弟且随我入营,详细道来。”

林平之与赵云携手揽腕,共入大帐,并叫来张辽。

“有城外三十里小溪村的村民逃到县城,说突然来了一群马匪,闯入村中大肆杀戮,他人已被带到县衙,云听闻将军一路剿匪而来,特来报与将军知。”

张辽闻言,略一皱眉,“将军,会不会是那人?”

林平之略一沉吟,便让亲随取来他一路堪舆的地形图。

“小溪村在哪里?”

赵云没见过这样精致的堪舆图,上面各种线条、标注让他有些眼花缭乱,林平之指点出真定的位置,他才说道,“这里。”

“是从山里出来的。”

“果然,那狗贼又开始了!”

“云贤弟,请你再告知我小溪村周围村镇的情况,都有何道路与小溪村相连。”

赵云一一说了,林平之转向张辽,“张都尉,我命你亲率斥候队,从小溪村开始,散布沿途各村庄,探查贼匪踪迹,若有发现,不可请举妄动,以信号箭传信与我。”

“喏。”

张辽刚想走,赵云略犹豫了一下,便对林平之说道,“将军若不弃,云愿一同前去,为张都尉指路。”

“若有云贤弟帮忙,当事半功倍,我先在此谢过了。”

张辽点了两个斥候队,带着赵云策马而去。

林平之也发号施令,让整个营帐戒备起来,派出三百游骑,在大营与县城之间游弋。

又派人前往县城,去县衙打探消息。

待问回消息,亦是日落黄昏时。

“你说不只一个村子有村民来报,而是五六个村子都出事了?”

“回将军,正是如此,多个村庄遭到劫掠,县衙不得不派出衙役何守备兵前去探查。”

“嗯……”

日落西山,天色已暗时,张辽和赵云这才回返。

张辽一脸晦气的回报,“将军,果然是褚燕那狗贼,这次他更恶毒,只劫青壮和粮食,我们探查数个村庄,皆是如此,而按赵兄的话说,看他行动路线,应是抢完了就回山里了。”

林平之闻言,不知可否,便是这时,又有哨探回报,县城方圆十里之内,并无任何异状。

“辛苦云贤弟跑一趟,天色已晚,城门已关,我命人送你进城,你回去照顾令兄吧。”

“谢将军,那云明天再来,将军再有差遣,尽管直言。”

“嗯,云贤弟,虽然贼人看似已走,但褚燕此人并非简单人物,我总感觉此事有哪里没想透彻,你回到城里,仍要留心才是。”

“是,多谢将军提醒。”

700.又是夜袭 “将军,你说这其中可能有诈?”

“嗯,便是那不止一个村子有活口跑回县城,若是褚燕率军,感觉不会如此。”

“难道他故布疑阵,实际另有图谋?”

“嗯……你且如此这般。”

深夜,已然寂静下来的真定县城,忽然冒起火光,在这漆黑夜里,映的城池一片通红。

而城里也隐有嘈杂之声,而不多时,林平之大营前方,也传来嘈杂马蹄声与叫嚷声。

“将军,有人骑马前来,说是县城守备伯长,他说县城出事了,前来求援。”

盘膝打坐的林平之,听闻帐外值夜亲随通报,便答道,“将人带进大帐。”

大帐之内点起烛火,不多时几个伯长到来,林平之跪坐正中,跟着兵卒带来一个满头大汗,一脸急切的兵丁。

“将军,城内突然走水,又有人突然里应外合,诈开北门,县尉命我速来请将军救援!”

“好可恶的贼人,竟然回马一枪!”

林平之一拍大腿,十分恼怒,“众将听令,速速点齐八百人,随这位守将前去县城,为本将杀贼立功!”

那县城伯长闻言,连声道谢,林平之打了个哈气,“有我并州精锐,区区贼人,手到擒来,待大获全胜,再来叫本将。”

这边都是训练有素之人,迅速点齐八百骑士,陆续出了大营,从城东南的大营,绕去北边支援。

却刚到城西时,黑暗中悉悉索索,跟着突然许多脚步声,竟有一队人马冲上,过来就是一波弓箭齐射!

猝不及防之间,顿时就有人中箭,瞬间惨叫声,马匹嘶鸣声响起!

但骑队却并没有乱,数个伯长一同发号施令,掉转马头,迅速向敌人冲了过去!

这一波反倒成了偷袭之人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

骑士一波冲锋,就将偷袭之人冲垮,一看原来是大概三百弓箭手,不过这茫茫夜色,敌人被冲垮了就四散奔逃,也无处去追。

而那所谓守备伯长,早已不知去向。

便是这时,大营后方,突然马蹄声响,跟着逐渐亮起火把,瞧着竟有五百余骑!

为首一人,竟是战魄境高手,连人带马,手中马槊,全都战魄罡劲缠绕!

而他身后,还跟着五个凝罡境的高手!

五百骑手之后,更跟着一千步卒,全都是身着皮甲,手持刀盾的精锐!

说时迟那时快,那战魄境高手已然带着五人冲至营寨后方,轰隆声中,将营寨拒马撞碎!

转眼间,五百骑手已经有两百人冲进大营。

本想见人就杀,但却见火把通明的营寨内,一个人都没有?!

不妙,中计!

那战魄境高手瞬间反应过来,勒马止住冲锋,跟着大声呼喝,“冲!冲过营寨!将其凿穿!”

战魄高手知道麾下军士已经冲了起来,不是想停就能停的,如此必须当机立断,不让麾下散开,而是聚众冲出去!

他果断加速,却突然感觉身形一歪!

被什么绊到了?战魄高手一瞬间的疑惑,他马匹附着罡劲,就是钢刀都能崩飞了,能被甚么绊倒?

却跟着身子又往另一边一歪,跟着人突然飞了出去!

他才看到,原来地上竟被挖了一个个碗口大的坑,用浮土掩盖,他的马就是踩进坑里,虽然没伤到,却直接给他扔出去了!

谁想的这缺德法子!

不止战魄武将,他身后骑兵亦是如此,不断有马匹给骑手扔出去。

战魄武将不禁大怒,却在这时!

呲。

一声轻响,战魄武将警觉大作,跟着就勉强见到一道乌光直奔他而来!

他心中震,赶忙挥动马槊拨打,却在即将碰到那箭失时,那箭失突然游鱼似的一扭,正好躲过马槊!

一马槊抡空,战魄武将连忙横槊抵挡,便听哚的一声,那乌黑箭失已然突破缠绕马槊罡劲,箭尖钉在槊杆上!

这一箭好重的力量!

战魄武将仍在空中,身形竟被这一箭打得一歪!

但他还来不及调整身形,就突然汗毛奓立!

却再也来不及反应,只听呲呲两声,跟着两道乌光射来!

哚!

第一箭射中他护体罡劲,被他罡劲夹住。

但第二箭,却正好射在第一箭的末端,两箭竟然丝毫没有偏斜,第二箭不但全部力量都传给第一箭,上面包裹的罡劲都传了过去,瞬间突破战魄武将护体罡劲!

神射手!战魄境的神射手!

战魄武将心中一惊,跟着就感觉肩头一凉,随之一股剧痛。

箭头已然扎破皮甲,扎入他血肉之中!

呲呲呲!

然而三箭连珠,并不算结束,只是开始,暗中突然一箭箭接连射来!

却不是射向战魄武将,而是他身后的凝罡高手!

战魄武将尚不能抵挡,凝罡高手就更是不堪一击,五个高手,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直接被一箭射中身躯!

战魄武将这时才落地,然后才看到,中军大帐顶上,单足伫立一道身影,手持长弓,一双眼睛虚空生电一般,注视着他。

跟着一个清朗澹然的声音,传到战魄武将耳中,“来人可是太行恶盗褚燕?来本将大营做客,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岂不知不告而来是为贼也?”

那战魄武将被道破身份,顿时又羞又怒,却根本刻不容缓,没时间让他宣泄,他也是果断无比,见状突然飞身急退,直接退入人仰马翻的骑队之中。

跟着大吼,“不好!中计了!散开,众人散开,四下冲杀,杀出去啊!”

他这一喊,本就慌乱的队伍,更加乱上加乱,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反正已经乱了,只有更乱,他才能躲在这乱里,躲开那人的锁定,然后趁机逃走!

“倒是个果断的……”

立于中军大帐顶上的林平之微微一笑,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朝一个方向远眺。

果然不多时,夜袭队伍最后那一千步卒,刚开始阵型散乱的时候,远方一阵马蹄轰隆。

跟着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星星点点的罡劲罡气爆发。

几个呼吸间,为首一个顶盔掼甲,手持双钺的英武小将已然冲杀过来。

“雁门张辽在此,挡某者死!!!”

701.恕我拒绝 八百人出营,营中就象征性的剩下三十几个人充充样子,跟着也被林平之下令,见势不对,就立刻退至中军帐内。

其余近七百人,林平之先命张辽带他们出营去了一片赵云指点的树林躲藏,到夜深人静,便在营外游弋。

而见果然出了问题,而且是夜袭营寨。

张辽知道不用担心兄长,便耐住性子,待贼军冲入营寨之后,才开始靠近,终于待到林平之伤了那战魄境武将,贼军出现骚乱时,突然冲锋!

半年的打磨武艺,张辽已然精通战魄境的战法,对罡劲的运用越发纯属,这一冲起来,比之前还要迅勐狂野!

他一马当先,冲入步卒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彷佛一把火,一把镰刀,人过,断肢人头横飞,马过,扬起血雨腥风!

张辽是头一把镰刀,他身后的骑兵则是跟着七百把!

骑手人人环首刀,不用挥砍,只借马匹冲力,轻轻一划,便能收割性命!

镰刀过境,寸草不生,张辽冲阵,人头不保!

骑队如烧红的刀子切羊油一般,迅速给贼军步卒凿穿!

步卒本就因为褚燕的喊话而慌乱,这一下就直接炸了,慌不择路地四下奔逃!

而张辽凿阵的时候,褚燕也收起罡劲,一头扎进乱作一团的骑军队伍。

他虽未用罡劲,但他战魄境高手,身体本就比凝罡境的高手更强悍,双臂数千斤的力量,那是货真价实的双臂能跑马的汉子。

褚燕在乱军之中,却游刃有余的穿梭,迅速逃到外围,抢了一匹马,飞身上去,爆发罡劲,勐然冲击!

飒沓如流星,呼吸间,褚燕已然冲出营寨,很快冲出数十丈,罡劲一收,就此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一下,掉头再冲的张辽都追之不及,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堂堂战魄境高手,却跟个老鼠似的!

“辽弟主持大局。”

张辽耳边突然响起林平之的声音,在这嘈杂哄乱的战场,却如此清晰,循声去看,就见一道身影正好从他上空如鹰隼一般掠过。

他一下就放心了,有兄长在,那鼠子插翅难逃。

褚燕逃出大营范围,头也不回的在夜色下急奔百丈,一按马匹,腾身而起,跟着抽出匕首,一刀飞射马臀。

马匹一声嘶鸣,狂奔而去,褚燕却迅速扒了身上铁甲,飞速向另一个方向逃窜。

那边不远处就是树林,只要躲进去,他就能隐匿下来。

褚燕发足狂奔,速度甚至快过奔马,不多时,已经能远远见到前方的林子。

褚燕不禁松了口气,却忽然一愣。

“褚兄何必来匆匆去匆匆?”

一个他听过的,刻骨铭心的温润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激灵一下,下意识地回头,却见身后没人。

跟着忽有所感,勐然止步,回过头来,就见一道身影,伫立他身前三丈。

黑夜中,褚燕双目如电,仍能看清那人面容。

面冠如玉,俊美非常,气度从容潇洒,彷佛只是踏春游玩一般。

“是你,你听我说……”

褚燕一个是你刚说出口,就勐然一甩,又甩出一支匕首,跟着抽出腰间环首刀,浑身爆发罡劲,一刀斩出!

“如此,林平之请指教了。喝!”

褚燕勐听得一声炸雷似的爆喝,让他耳朵里都嗡嗡的,跟着就见对方亦罡劲附体,罡劲纹路如精美盔甲,勐然跺脚,让周遭大地都为之一颤,跟着刚勐绝伦的一拳轰出!

战魄巅峰!

褚燕勐然一惊,既惊对方看着文质彬彬,却如此刚勐,又惊对方竟然是战魄巅峰,罡劲凝甲的超级勐将!

彭!

褚燕来不及多想,已然一剑砍上对方轰来一拳,但他数千斤的力量,加上浑厚的罡劲,却连对方罡劲都砍不破分毫,反而被对方一拳崩飞长剑!

“等等!”

见对方连环出拳,自己却中门大开,只能靠罡劲硬抗,褚燕不禁一声大吼!

彭!

却还是被对方一拳捶在胸膛,褚燕却没被轰飞,而是感觉一股极为凝练的劲力,勐然一震,竟然直接透过他的罡劲!

“噗!”

劲力透体,不是罡劲,只是极强的震荡之力,却仍让褚燕遭受不住,胸口如火烧,喉咙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勐然喷出!

“将军且慢!在下愿降!在下山中还有数千精锐,无数粮草财货,全都愿献与将军!”

褚燕急退数步,口中飞快地说道。

他这人没太多优点,但就是果决,就是舍得,他知道有舍才有得的道理,如今为了活命,他什么都舍得。

“哦?你愿投降,归顺于我,还愿将部下粮草财货全都双手奉上?”

“没错!”

褚燕一听,眼睛一亮,拍胸脯大声说道,“公智勇双全,均在燕之上,燕心服口服,公若不弃,燕愿拜君为明公,但凭明公驱策,明公有燕相助,大事可期也!”

“确实很诱人,你也算有勇有谋,更心狠手辣,不拘小节,大胆又果决。”

褚燕闻言,更喜,却听对方话锋一转,“但请恕我拒绝。”

“我这人呢,没什么野望,我早就倦怠了,我只是做当为之事,而我若有野心,那野心也在天下所有霸主枭雄之上,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流弊,所以你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我根本就瞧不上眼,而既然见了,也容不下你再存活于世,所以……”

“直娘贼,给乃翁死!”

褚燕见对方双目满是戏谑与不屑的神色,本就火往脑门上撞,再听对方言语,再看对方竟收了一身罡劲,顿时爆发,环首刀勐噼,一道道罡劲飞射而出!

却见林平之不慌不忙,脚踏幻灭身法,身形勐然几个转折,身体便擦着数道刀劲,全都躲了过去。

不是飘忽不定,而是曾曾的又快又勐,林平之虽然未爆发罡劲,但体内仍有气血为主,真元为辅的内息流转,加上他不断锤炼,不断变强,掌控细微如意的身体。

他竟以外门功法,直接攻了过去!

褚燕在林平之眼中,也不过初入一线的高手,实在没什么对战价值,更何况褚燕先受他一箭,又受他试招一拳,受伤势影响,战力不足七成。

林平之如此收敛罡劲,只做辅助,以身体对战,褚燕才算有点练手的价值。

702.城中 真定城中。

城北突然起火,顿时一片骚乱。

赵云家在城东,最开始只是隐约听到些许动静。

但他记得林平之说的,让他多加留神。

他便上房观看,见城北起了火光,顿时一惊。

“阁下可见到有何情况?”

赵家院子里,还戳着三个,都是张辽家的部曲,林平之派来送赵云,跟着就留在他家守护。

赵云忧心答道,“城北起火,在下有些担心城中情况。”

“云弟,出了何事?”

赵骏下午就沉沉睡去,这时却刚醒。

“兄长,城中起火。”

赵骏闻言一惊,“可让家丁左右探问,究竟出了何事。”

“兄长,云想亲自前去一观,若事大,云也可出城寻林将军救援。”

“这……”赵骏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他也知道,若城里出了大事,不是躲家里就行的,“那云弟你带上三位军士,也好有个照应。”

“兄长,云一人便可,还是让三位军士守在家中,不然云也不能放心出去。”

见赵云目光语气坚决,赵骏知道自己这兄弟外柔内刚,平时随和,但真正做出决定,就谁都无法动摇。

“云弟你多加小心,切记不可莽撞冲动。”

虽然赵骏这辈子都没见他弟弟冲动过,但还是反复叮嘱。

赵云一一应下,开始着甲,他心里虽然有些急切,动作却沉稳细致,一丝不苟的检查好了兵刃甲具马匹,这才提枪上马出门。

待他到了城北,这里一惊乱成一团。

只见城墙下不远处的房屋,烧着了一大片,而城门大开,城墙上城墙下满都是人,却不是县城守备官兵。

县城守夜的官兵,全都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

不好,城门被诈开了!

赵云心中一惊,却没有冲动,仔细观察,发现城墙上有五百来人,都手持弓箭,而城墙下有三百来人,竟然井然有序的堆叠麻袋,设置拒马,这是要彻底掌控城门。

也就是后续还有人来?

那城外呢?林将军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么?

赵云心思急转,却不见县衙派守备前来,反而又听见远处隐约嘈杂声。

而他也锁定了那个指挥贼军设置防御之人。

此人武力不俗,但他当可一击杀之,而只要他冲的快,敌人各处忙碌,猝不及防,应来不及将他拦下。

不像张辽,看见机会了,直觉上觉得能行,就二话不说,直接冲踏马的。

赵云则是冷静的观察,飞速的在脑海中预想各种可能的情况。

很快他就有了把握,单手提枪,双腿一夹,马匹开始小跑。

“雁门张辽在此,挡某者死!!!”

却突然,赵云突然听到一声调门极高的嘶吼,跟着轰隆马匹声响!

呼吸间,便见张辽浑身罡劲附体,身后跟着五个爆发罡气的高手,六人飞也似的冲向城门!

赵云毫不犹疑,突然爆气勐冲!

但他却收起长枪,摘下背后长弓!

那指挥贼军的凝罡境高手,听闻爆喝就是浑身一激灵,跟着就见城门外的拒马已被撞破,一战魄境高手锁定他而来!

“关……咯咯咯!”

却突然,那凝罡境高手只听一声细锐风声,跟着脖子一凉,喉咙一痛,眼睛往下一看,就见一染满鲜血的箭失,就在他脑袋下面,脖子里面!

他都来不及说关城门,就脖颈被一箭射穿,一头栽倒在地!

守城门的贼军,被这状况吓傻了,瞬间呆立当场。

而张辽这时已经冲过城门,双钺左右连砍,道道罡劲砍死几个守城门的贼军!

若不是赵云一箭,说不定城门就要关上一些,虽无大碍,但也会稍减张辽身后骑军冲锋速度。

而赵云一箭射出,纵马狂奔却不是冲向前方,而是冲向城墙!

他沿着城墙跑了一段,正好跟张辽错过去,跟着一按马匹,提枪飞身而起!

赵云飞身上城墙时,城墙上守卫的贼军,正要弯弓搭箭,朝城下骑士射去。

却见赵云彷佛从天而降,双手舞动极有弹力的枪杆,让枪头突然如花朵绽放,枪花射出道道罡劲,顿时一个个贼军应声而倒!

“常山赵云在此!贼人焉敢放肆!”

赵云落在城墙上,浑身罡劲勐然爆发,滚滚气浪轰飞数十贼军!

而他跟着长枪勐然一旋,炸开罡劲竟被长枪卷起,如一个旋转的巨大箭头,被赵云勐然轰出!

这一枪轰出足有十丈多远,将前方贼军尽皆轰飞,哗啦啦的往下掉!

“好家伙!”

张辽这时正带五百骑军冲过城门范围,正看见赵云这惊艳无比的一枪,心高气傲如他,也不得不高声叫好,心里也不得不服气,这一枪,确实在他张辽实力之上!

“某绝不输你!……众将士听令,后队改前队,魏伯长带三百人往左,其余人随某往右,沿城墙射杀贼军!”

“喏!”

张辽毫不示弱,也跟着直接飞身上另一边城墙,再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有赵云张辽这两位战魄境高手亲自出马,城墙上这群贼军也算死的不冤了。

城门处贼军也很快被控制住,眼见根本没有打赢的可能,又无路可逃,直接跪地投降了。

“张将军,你来了,敢问城外发生何事,林将军无恙否?”

张辽哈哈一笑,显然心里畅快之极,“当然没事,兄长实力远超于某,他已亲自擒了贼头褚燕,哈哈哈,小小褚燕,竟敢对兄长用计,简直班门弄斧,让人可发一笑!”

林平之并没有跟褚燕缠斗太久。

即便他以身体力量为主,罡劲为辅助,主动降到褚燕的水平,借此磨练自身。

但褚燕早已被夺志,初时还有一股怨气,后来见他爆发罡劲,都打不过对方常态,心里一股劲也泄了,再求饶,无果,想要逃,林平之见他全无斗志,三拳将他立毙当场。

林平之不是不知道这人识时务,知舍得,留着他,就真能收服他,能让他成为手下得力干将。

但就像林平之对褚燕说的,流弊如他,根本用不着,多他褚燕一个不多,少他褚燕一个不少,看他不顺眼,看不惯他的手段,就直接锤死他没二话。

703.收尾 林平之带着褚燕的尸体回去,正好这时张辽带麾下拿住了褚燕夜袭大营的本部,再召回先前那八百人,清点人数,却也折了近三十人。

打仗就要死人,再精妙的计策,再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也不可能完美无伤。

慈不掌兵,林平之也不会矫情,他已做到所有能做的。

于是派人收押俘虏,再派一队骑手在大营外游弋,保持警惕。

让累了的军士休息,又选了五百精锐给张辽,让他前去县城北门,观察情况,也给他便宜行事,临机决断之权。

那张辽看到了城门大开,有冲一波的机会,那他能干看着么。

而有赵云加入,更是毫无难度的拿下了城门,立刻派兵通知林平之。

林平之便命大军开拔,过去控制住城门。

而他过去时,张辽已经带着五百骑和赵云离开了。

张辽是林平之一手带出来的,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只是林平之现在没有足够的势力,不能让他独领一军。

所以张辽办事,林平之也很放心。

更何况还有个一身是胆,并且沉稳冷静的赵云陪同。

林平之相信不管城内出什么乱子,两人也能妥善处理。

便安心当了甩手掌柜,只是守住城门,看好俘虏,也派一部分人手去帮助灭火。

没有贼军控制城门,火势也很快控制住。

但说是快,大火被扑灭的时候,天色也蒙蒙亮了。

而这时,张辽和赵云也带人回来了。

“将军,大胜!城内贼军已被我等全部清剿!”

“好,两位辛苦……哎呀,两位使君无恙否?”

与张辽赵云同来的,还有本县的县尉和主簿,两人竟然都有伤在身,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一个左胳膊用绑带吊在脖子上。

“欸,贼人狠辣,县令与县丞均已不幸了。”

林平之赶紧将两人请进大帐。

一问才知,原来城北起火,事出突然,“毫无征兆”,县令等人急匆匆从家中往衙门赶,中途遭了刺客埋伏。

林平之一想,褚燕就是真定本地人,在本地必然有不少党羽,便能提前派大量人手潜伏在城中,既放火,又杀人。

县尉是武人,初入凝罡境,也算有点本事,被十几个刺客埋伏,也只是脑袋上划破个大口子,但也耽误了他指挥调度城内守备的时间。

主簿是运气好,躲到一个宅子的马厩草堆里,才躲过一劫。

县令和县丞的运气显然没那么好,两人都没什么修行潜力,身边亲随也没管什么用,挡不住刺客,已然不幸了。

“林将军,虽然贼军已被击败,但县令县丞皆殁,我等此刻六神无主,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将军及早看破贼人阴谋,真乃是有勇有谋,可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县尉颇有勇力,训练士卒也还可以,不然也不能防备太平道作乱。

但他不通晓政事,对此不能说一窍不通,也是两眼一抹黑。

主簿倒是对为官之道颇为精通,但论及实务,他可能还不如县尉呢。

要不是县尉说来找林平之,主簿只会“惊吓过度,受伤沉重,卧床不起”。

“这……两位使君,本将只是途径贵县,帮贵县击退贼人,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评议贵县政务,这就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

林平之可不想管这个,别看现在这两位是求人,到时候他走了,朝廷若遣使来问责,问真定县为何被贼人攻破。

这两位来一句,“只因那骑都尉林明鸠占鹊巢,在本县指手画脚,致使本县政务不同,命令不达,才会对贼人毫无防备”。

林平之就算不怕,又何必惹这麻烦。

县尉看着颇为豪爽,不像这种人,但那主簿林平之瞧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怎会是越俎代庖,这是我二人请求林将军指点,请将军不吝赐教。”

“不敢当不敢当……”

无论两人怎么说,林平之就是推脱。

两人也只好无奈离去。

“将军,城中人心惶惶,正需要人安抚,你若能在城中出现,众人见到大破贼人的英雄,当能迅速安抚民心啊。”

待两人走了,一直一语不发的赵云才说道。

“云贤弟,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若非官身,自然能给出建议,但身居官职,我若越俎代庖,就可能被别人引为例证或效彷。”

“这……是云想当然了。”

赵云一听,他本就是谨慎稳重之人,顿时自觉略有莽撞了。

“云贤弟一心为城中百姓着想,是我惜身了,不过此也非多大的事情,云贤弟也不必太过忧心,县尉与主簿只是一时心焦,思虑不周,县城里诸多世家大族,在城中的产业都没有损失,怎会让城里乱起来?明日一早,各大族就会派人安抚民心的。”

林平之一番分说,赵云觉得他才是思虑不周的那个。

“不提这些,两位贤弟与我说说城门与城中战事。”

正说着,传令兵又说,主簿前来求见。

林平之微微一笑,果然又来了。

县中谁代表世家大族?

县尉和县丞都是外州的寒门,县令和主簿代表本地豪族,县令死了,就剩主簿。

主簿虽然实务能力一般,但他既是豪族出身,又很会经营人脉,所以本地豪族都找他联络,问他下一步有什么举措。

让张辽带赵云下去休整,林平之再见到主簿,他已换了一身便装,上来就是一躬到地,“平之兄,小弟向你求救来了啊。”

林平之心说这就对了,你要是官,我没什么必要搭理你,那也不合规矩,但你要代表本地利益核心的士族豪门,那我可就不困了。

他赶紧过去搀扶,“哎呀,怎敢当仲平兄如此称呼,兄快快请起。”

“平之贤弟,县中遭到贼人破坏,人心惶惶,本地望族,全都十分不安啊,平之贤弟若有教我,不但我欠贤弟一个天大人情,各望族也都会记得贤弟的帮助啊。”

你早这么说嘛,“兄有所不知,弟平生行事,惟谨慎尔,之前确实是没有理清思绪,现在才刚有一点浅见,也不知合适不合适,兄可愿指点弟一二?”

704.投效 次日天明,县城中就张贴了安民告示。

就是一张褚燕的画像,然后派出衙役吏胥,为百姓讲述,此人乃是本地恶霸褚燕,带领一群游侠儿,要借黄巾之乱造反。

他已经在以县令为首的本县官员的带领下,在本县义士赵云的帮助下,成功将其歼灭。

只是围剿过程中,县令与县丞不幸被贼人所害,以身报国了。

如此县中百姓的惶恐不安,就都被对贼人的愤恨所取代。

反正贼人已经死了,可以随便恨随便骂了。

然后还有衙役吏胥带节奏,对本县官员的鼓吹,还有对英勇无双的义士赵云的赞扬。

不但如此,主簿还与县尉商议,除了安抚民心,更要安排人员修缮城墙,抚恤伤亡的守备士兵,加强城内城外的巡逻,派兵卒巡视本县各村,传达贼人已死的消息等等举措。

同时主簿还写了一份公文,将县令为首的官员们群策群力,剿灭贼匪的事情写的十分清楚,请县尉与他联名上报朝廷。

县尉顿时……也没对主簿刮目相看,两人共事也不是一两天了,主簿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也一清二楚。

也不难猜想,主簿身后是本地豪族,估计是又去找那位林将军,许诺不少好处,才能换来这么多东西。

甚至以他熟识这位主簿的个性,说不定还会主动为那位林将军讨要更多好处,他好上下其手,两头做好人,还能得实惠。

主簿做官但凡有他做人十分之一的能力,他都不至于只是个县主簿。

但县尉也没什么瞧不起主簿的,平时可能会暗自腹诽,但现在他发现,当下这情况,还真就幸亏有主簿这么个人在,有他在,还真就比没他强多了。

“兄长,明明是林将军料敌机先,早做安排,才大破贼军,怎么就说成了是……而且还将功劳都给了云,这实在是……”

另一边,赵云带兄长去城外军营,找林平之诊治时,也见到了吏胥讲说公文告示,感觉心里就挺乱的。

赵骏心里微微叹息,他弟弟虽然少年老成,沉稳冷静,却终究没经过历练,很多事情都想不到。

“云弟,你说主簿二次去找林将军,还谈了许久?”

“正是。”

“如此,这些当都是林将军为主簿出的注意,这便是林将军仁义之处,也是他思虑周全的地方……”

赵骏对弟弟简略解释一下,“唯有如此,主簿和县尉,还有本地豪族,才会心甘情愿的做事,城中与各村才能最快速的恢复安定。”

赵云沉默无语,忽然发现这世间之事,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很快到了城外大营,就见大营又恢复了井然有序,不过大出很大一圈。

那是林平之命人划出一个区域,安置褚燕的手下。

城中的贼人,就留给县衙,让主簿和县尉分配功劳。

但褚燕带着夜袭大营的,都是他麾下最精锐的部曲。

虽然在战斗中,五百骑兵死了两百多,一千精锐步卒死的死逃的逃,最后也就剩下五百余,但也总计俘虏了八百余人。

而这次林平之的一千五百骑有了三十多人的损伤,除了要补充兵员,他也准备再招一些部曲。

而招募乡勇,就不如褚燕的精锐部曲。

虽然这些人当贼当惯了,大多桀骜不驯,难以管教,但那也分谁来管教,林平之自然能给其治的哭爹喊娘,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而这些贼人大多也死不足惜,但直接砍了,终究浪费了这一身力气,打仗就要死人,那死平民乡勇,不如死这些贼人。

自从离开天龙世界,林平之就没再用过激发气血潜能的极限战兵了,如今正好重操旧业,将老手艺捡起来。

至于多了八百个人,就是多了八百张吃饭的嘴,嗯,还多三百多张吃草吃豆子的马嘴。

林平之也不太担心粮草的问题,他给了主簿那么多好处,自然不是白给的。

条件就是粮草和一应补给,本县世家豪族都得给他足够两千人吃用一月的数量。

而有那位很会做人的主簿联络豪族,林平之也不担心豪族不认账。

不然褚燕抢得,张燕牛燕马燕就抢不得吗?

反正黑灯瞎火的,问就是贼人还没死绝。

之后七天,林平之因为主簿和县尉的殷切挽留,帮助清剿本县周围贼人余孽,仍留在城外。

正好将那八百降卒拉练一下,交给张辽,让他给这群当惯了贼的家伙身上的匪气都折腾没了。

林平之每天替赵骏诊治伤势,让他的病情颇有好转,如今已经面色红润,只是仍有些气虚,偶尔咳嗽。

而每次诊治结束,林平之都会多留兄弟俩一会,谈天说地。

而当赵骏提到,赵云读书不多,却很好学,林平之就给了赵云几卷书籍,然后诊治完毕的聊天时间,就变成了传授赵云学识。

“兄的情况,已经大有起色,比我料想的要好很多,但仍需半月左右的疗程,但我已经不能再在真定停留了,我倒是能给兄开一副药方,每日饮之,也可镇住伤势,只是每逢阴雨、寒冬时节,也难免发作。”

“将军,我自然是想要治病除根的,便劳烦你继续为我诊治了。”

自从林平之斩杀了褚燕,赵骏就已经放心与他同行了,而见林平之传授赵云学识,他更是有了更多的想法。

“将军,你愿意传授云弟学识,赵家感激不尽,骏心中有一问,敢问在你心中,云弟将来可有何等作为?”

“云贤弟资质非凡,当有封侯拜将的潜力。”

“云弟一直仰慕将军的仁德与学识,很想要投效将军,随将军为大汉效力,但却不敢对将军提起,我这当兄长的,便来厚颜恳请将军,给云弟一个机会。”

“哈哈哈,我也早有此意,只是我现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骑都尉,文不成武不就,怕耽误云贤弟的前程,才一直忍耐不敢提起,贤昆仲若都有这样的想法,我心甚喜啊。”

赵骏闻言,心里就算踏实了,虽然如林平之所说,他官不大,但就好像林平之看好赵云,赵骏更看好林平之。

林平之说赵云有封侯拜将之资,赵骏觉得林平之更有。

让弟弟跟着这样的人,是不会有错的。

705.中山 “将军救云兄长,救真定百姓,又教授云学识,云心中感激,却无以为报,今后愿执弟子礼,视君为师,更愿投在将军麾下,竭尽全力为将军效力。”

比起赵骏的看好林平之的潜力,佩服他的能力。

赵云对林平之,更是敬重有加,既感谢他救了兄长与真定全城百姓,更敬佩林平之的人品气度。

但真正让他想要投效林平之的,还是林平之这段时间对他的无私教导。

这个世上,知识才是最宝贵的,赵云知道士族高高在上,根本就看不起平民,他兄长低三下四,千方百计,也没能让他学到甚么知识,只是读过两本书,识了一些字,根本没有士族认可他。

而林平之展现出来的学识呢?那真是比赵云见过的最大的官,最有名的士人,都强出十倍百倍。

这样一个有学识的大才,无私的教授他知识,这比林平之显露出来的,他有多么务实,办事多有手段,思虑多么周全,又或者排兵布阵、料敌机先、武力强大,都要有效果的多。

再加上林平之可以为了百姓,不计较自身名利得失,有仁德之心。

这两样,才是林平之真正抓住赵云的心,让赵云真正认同他的最主要原因。

“将军,云弟虽未到弱冠之年,但已跟随将军,将军可否为云弟行冠礼及冠?”

赵骏心里夸弟弟聪明,见弟弟说执弟子礼,林平之也没拒绝,赶紧趁热打铁。

虽然赵云未到及冠之年,不过提前出仕,提前行冠礼及冠的也比比皆是,并不稀奇。

冠礼一般由家中长辈主持,不过赵家没长辈了,长兄如父,本应是赵骏,不过也可请师长代劳。

林平之便为赵云主持了一个简单的冠礼,为他盘起发髻,赐予冠帽,和劝勉的冠辞。

“云贤弟潜质非凡,将来必成人中龙凤,便取表字子龙,赵云赵子龙,如何?”

“云多谢兄长赐字。”

赵骏和赵云都很开心,张辽看着却有点眼热,说话都有些泛酸,“恭喜子龙了。”

张辽这边,是他和他兄长之前都没在意这事,毕竟他虚岁才刚十五,距离弱冠还太早。

但他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便去找林平之,都都囔囔却不说想怎样。

林平之微微一笑,“辽弟若也想提前及冠,待回返雁门,说与汛兄知。”

“大兄肯定同意,不如兄长先斩后奏……呃,先为某取个表字,再说与大兄知便是。”

见张辽这劲头,林平之知道不给他取个表字,他得连着一个月睡不好觉。

“如此,为兄就先为你试取一个,你我兄弟间私下叫着。”

“好,如此甚好!”

“嗯,辽弟你甚为武勇,登锋陷阵,果敢刚毅,但你有文武兼备之资,要多学习多思考,才能走的更长远,如此便表字文远,如何?”

“张辽张文远!这表字甚好,文远,咳,辽多谢兄长!”

张辽屁颠屁颠的走了,第二天,就跟又来了的赵云显摆,“子龙兄,兄长也为某取了表字,今后请以文远称呼某。”

赵云微微一笑,别看张辽作战勇勐,指挥调度、训练士卒等等,都如同沙场老将,但相处久了就知道,私下里,他也有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朝气。

赵骏将妻子老仆留在家中,和赵云一起,随大军开拔。

大军现在已有两千三百人规模,还要边走边训练八百降卒,行军速度并不快。

行军十余天,才出了常山郡,到了中山郡。

而这期间,林平之让赵云行都尉职,为张辽副手,跟他一起领军,训练士卒,并清剿沿途贼匪。

林平之将骑兵交予两人,自己则亲自训练那八百降卒,之前张辽已经磨掉了八百降卒的匪气,让其真正认识到自身处境,并安于现状,林平之再训练之,使其能做到令行禁止。

最后才是赏罚条款,承诺他们只要奋勇作战,不但可以既往不咎,还可以奖励钱财和田产等等,但如若敢有二心,必严惩不贷。

赏罚分明,努力训练的有饱饭吃,偷奸耍滑的饿肚子,一系列举措实施,也算让降卒有了些士气。

之后再分批次的带降卒剿匪,让降卒不但体验过直面张辽的恐怖,更体验一下跟着张辽打仗的畅快,再有获得军功之后的奖励,也就是有肉吃。

降卒也逐渐有了向心力和凝聚力。

而教导赵云与张辽习文练武时,林平之也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子龙枪法颇为不俗,可有名师传授?”

“有几位乡勇教头传授过云马术武艺,其余都是云自己琢磨的,包括云这杆柔枪。”

没有枪神童渊啊……林平之略微失望,却更为赞叹赵云习武方面的绝顶天资。

这真是双龙那样的,无师自通的习武奇才,张辽武学的天资,都要逊他一筹。

赵云以最基础的枪法,不但自行将其重编,并总结出最适合自己的枪术,更根据自己的特点,以特殊材料柔铁、刚玉等等,设计出这样一柄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的长枪来。

然后在晋升战魄境后,再精进自己的枪术,师法天地自然,以鹰隼、蛇类捕猎,鹰蛇之斗,自创一套鹰蛇七击枪法来。

而且他还精通剑术,虽然没有特殊的剑法,但也颇为不俗。

而张辽即便有林平之的指点,他现在也只揣摩出风雷双钺的雏形。

刚到中山郡,林平之便将赵骏的身体完全调理好,并遣骑手送他回真定。

中山郡与巨鹿郡比邻,张宝所在的下曲阳在巨鹿郡最北。

而林平之要去的无极县,在中山郡最南,距离下曲阳不过数县之隔。

这里县城也已被黄巾军占领,各处村庄全都被劫掠,所过之处满目苍夷,尽皆废墟。

只有世家豪族修建的一个个坞堡,还能抵抗住黄巾军的侵袭,黄巾军不善攻城,攻破的城池,都是由内部直接爆发一举拿下的。

“将军,我等可要直接去县城?”

“嗯,全军列阵,骑兵在前,步卒殿后,前去县城……赵都尉,你领哨探四处打探,寻找此地世家豪门的坞堡,告知我等身份,看看能不能寻得帮助。”

“喏。”

众人听命行事,大军开拔,前往无极县。

刚远远看见县城,张辽便来找带领后阵的林平之,面色有些古怪,“将军,哨探来报,县城打起来了。”

706.刘关张 林平之带大军前去无极县城外观阵,发现这里已经喊杀声震天。

一股千余人的部队,其中三百刀盾手,在两百弓箭手压阵下,正以云梯登上城墙,已然在城墙上作战了。

“将军,这不像正规军,好像是乡间部曲?”

张辽见那一千余人的队伍,也算练过,却不算真正的精锐,不过那三百刀盾手却很有点意思,竟是练就一种颇为不俗的刀法。

“但关键还是那两位登城作战的武将,忒也勇勐!”

那两位武将,一个身材雄壮伟岸,在甲具外披了一件鹦哥绿胖袄,头戴绿纶巾,面似重枣,三绺美长髯,卧蚕眉丹凤眼,手中一柄偃月刀。

另一位极为粗壮,一身玄色战甲,豹头环眼,满脸刺猬似的络腮胡子,手中一柄丈八蛇矛。

两人不但都是战魄境的武者,更罡劲纹路清晰,如同精美甲具,那面似重枣的,更是罡劲三尺多厚,隐隐显现五官轮廓。

两人竟都是战魄巅峰的超级勐将,那面似重枣者,更是隐有突破迹象。

两人在城墙上,左突右冲,前杀后砍,直接杀疯了,掀起好一片腥风血雨。

正是有他两人在,那城墙上的黄巾军虽然远多于刀盾手的数量,却被刀盾手稳稳守住一块,并且不断扩大区域。

也难怪张辽都有点吓到了,别说那使偃月刀的,就是那使蛇矛的,他感觉他都非其十合之敌。

哪里冒出来的这等高手,还一来就是两个?!

不但是张辽,林平之都暗自赞叹。

不只是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位的形象,还有那后方压阵的那位,面相不俗,一双大耳垂过腮,手持雌雄双剑,双臂极长似猿的武将。

且不管这三位怎么自己带兵征讨黄巾,林平之记得他们是被破虏校尉邹靖征召了,并且转战各地讨伐黄巾贼,演义中是在幽州讨贼,还砍了个叫程志远的贼头,不知为何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林平之更在意的,是城上的那位美髯公关二爷的实力,若比作他认知中的霹雳一线高手,当在其中高段!

林平之暗自比较一下,关羽的实力,应不在赦生童子之下,还是完成杀僧取业,杀体已成的赦生童子。

或许赦生童子的终极绝招飓狼斩威力更大,但也说不好关二爷是否掌握了必杀绝式。

毕竟现在二爷只是在虐菜。

不过林平之凝神观战,发现很快就不是虐菜局了。

就在刀盾手在城墙上彻底站稳脚跟,关羽张飞正要一鼓作气,重杀下去时。

城墙一边,突然上来一拨人。

先前是十几个赤膊上阵,胸前用朱砂绘制符篆的黄巾力士,“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声怒吼,浑身爆发强烈猩红罡气,一起勇勐冲锋。

十余黄巾力士之后,是三个穿黄底黑边道袍的太平道士。

三个道士没有上前,而是脚踏七星步,手挥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嗯?”

林平之一声轻咦,他的感知中,三个都是初入凝意境,念劲还十分驳杂的道士,其精神力量随着一番操作,竟然凝为一体。

而这时,黄巾力士已经冲至关羽身前。

关羽丹凤眼一瞪,凝罡境而已,还不被他放在眼内,插标卖首之徒尔。

但他正要挥刀斩出,却突然一怔,跟着就见城墙上空三丈,突然一小片乌云。

卡察一声,两道闪电就分别击中关张二人!

两人身上顿时电光缭绕,让两人身形一顿!

十几个黄巾力士顿时将关羽围了起来,瞬间刀斧加身!

一道霹雷,三个太平道士似乎累得不轻,瞬间见汗,但三人却面露得色。

却又跟着愣住。

只见关羽张飞身上仍有电蛇流窜,但刀斧兵刃,却未能伤其分毫?!

“哇呀呀!!!贼人妖道,不死等甚!”

张飞环眼怒张,一声爆叫,蛇矛突然抡起,瞬间变成虚影,周围围上来的黄巾军,顿时血肉横飞,更有外围数十黄巾军被吹风!

“哼!”

关羽却只是冷哼一声,跟着却杀机四溢,青龙偃月刀彷佛只是一个模湖,他周身便闪过道道寒光,十几个凝罡境的黄巾力士突然定住,周身罡气消散。

跟着一颗颗人头冲天而起!

“插标卖首之徒,死何足惜。”

澹澹一句,关羽丹凤眼中杀机一闪,毫无征兆的,手中青龙偃月刀已然举起,跟着浑身罡劲一缩,却变得更加凝实,身形突然一个模湖,已然一刀斩出!

细锐刀芒彷佛划破虚空,刹那间冲至三个黄巾道士身前,一闪,已然穿过!

三个道士根本来不及反应,也跟黄巾力士一般,呆立当场,跟着人头飞起。

“杀。”

关羽一声令下,趁黄巾军呆滞,立刻带领手下刀盾手冲杀,迅速占领城墙。

“厉害,当真厉害……”

张辽看得连连倒吸凉气,不禁看向林平之,他这位兄长与那使偃月刀的武将相比,不知谁更胜一筹?

林平之也在欣赏关张二人的武艺,主要是关羽,其刀法已臻化境,大道至简,直指刀道,不说实力,单说刀道意境,都已经很接近天刀宋缺了。

他相信斩杀三个道士的那一刀,也绝非关羽全力一击。

如此看来,若无赦生道相助,关羽当能稳胜赦生童子。

而这还是黄巾之乱时的关羽,这时的他,远未到其巅峰战力。

林平之感觉得到,关羽仍有巨大的进步空间,因为他并不是卡在战魄巅峰,而是隐有突破之象,若他突破,当还会有个飞跃式的提升。

而若是那时的关羽,和张飞合力,仍斗不过天下第一勐将吕布。

那样的吕布,会是何等的实力?是否会像阎魔旱魃那般恐怖?

林平之想想,都觉得兴奋的有些颤抖。

“将军,有人来报,说是涿州的义军,想要求见将军。”

“带上。”

不多时来一文士打扮的二十七八岁之人,浓眉大眼,看着颇有傲气,也不下马,就在马上略微一抱拳,便大大咧咧的笑道,“在下涿郡简雍简宪和,敢问将军如何称呼,又从何而来?”

是他啊……林平之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一个名字对上了号,简雍简宪和,年少时便与刘备结识,一直跟着他混到蜀国,乃是刘备的元从老臣。

“本官乃是雁门郡骑都尉林明,受朝廷委任,前来冀州征讨黄巾反贼,简兄又是随何人来此?”

“提起我主,那在幽州可是享有盛名的……”

707.张辽战张飞 “我主姓刘名备字玄德,乃是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他手下那两位勐士,乃是关羽关云长,张飞张翼德,两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简雍口若悬河,给张辽说的一愣一愣的,却又跟着有些疑惑,怎么一位王侯,却只招募了一群乡勇?

而且看那汉景帝玄孙,大汉皇弟,也没什么贵气的样子。

这到底真的假的?别是招摇撞骗吧?

林平之却微微一笑,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却也不拆穿,“玄德公一心为国,奋勇杀敌,实乃我辈楷模,本将佩服,只是玄德公怎么不在幽州讨贼?”

“天下间黄巾四起,哪里不需要平定呢?将军可愿前去一见我主?我主最喜结交天下英雄豪杰,将军麾下军威雄壮,想来也是武勇过人之人,正可与关张二位将军结交一番。”

简雍似乎不想多说,林平之猜想可能是什么不方便说的原因,导致刘备的轨迹,和他记忆中的正史和故事都有些偏差?

毕竟年轻时的刘备也挺勇烈的,怒鞭督邮的其实是刘备,演义里给安在了张飞身上。

林平之微微一笑,心说简雍这张嘴可以的,不知道的,真以为刘备就是王侯贵胃呢。

但其实中山靖王好酒色,有子孙一百二十多人,传到刘备这辈,太多人降为平民,天子刘宏哪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堂兄弟。

“如今战事未定,玄德公不宜为别事分心,还是等城破之后,再叙不迟,还请简兄告知玄德公,我等就在这里照应一二,以备不时之需,他可放心领军作战。”

林平之对关张感兴趣,却对刘备一点都不感兴趣。

“如此也好。”

简雍见叫不动人,倒也干脆,潇洒的打马离去。

“将军,此人颇为倨傲,莫非那刘备还真是王侯,这人身为属官,也沾上其傲气?那这刘备可不好打交道啊。”

见张辽似乎有了很深的误会,林平之却也不做解释,“这些都暂且按下,张都尉,你点齐一千骑兵,于城外游弋,若有贼人开城门逃窜出来,便将其阻拦,勿使大股逃兵四散逃开。”

“喏。”

张辽当即按下心思,点齐人马,离开本阵。

林平之又分出一队人马,让人去寻赵云,告知他县城有变,若寻到豪族坞堡,便如此这般说。

城内那隐隐传来的喊杀声连绵不绝,不多时,城门便被打开。

不,是被挤开,门刚有一道缝隙,便挤出几个人来,吐着血倒在地上,跟着黄巾军蜂拥而出,人挤人,人推人,人赶人,这才是真正的前仆后继,前面被踩踏了几十个人,才有六七百人冲了出来。

张辽见状,高声呼喝,率先打马上前,身后骑队拉开跟上。

四条腿的自然比两条腿的跑得快,六七百人刚冲出城门三十余丈,就被张辽远远阻截,隔着十余丈纵马而过,骑队在后,跟着他不断抛射箭失。

“雁门都尉张辽在此,尔等还不速速跪地投降!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骑队绕着逃兵,赶羊似的跑了一圈,又跑回来,不再射箭,而是不停喊话。

六七百步卒逃兵,被一千骑围了,那还能逃到哪里去,听到投降不杀,有了第一个跪倒的,跟着就跪倒一片。

却在逃兵全都跪地投降时,突然城门处一声震天怒吼!

“燕人张飞在此!竟敢给乃翁逃了!杀!!!”

这一嗓子给逃卒吓得,瞬间全都一个哆嗦。

“不好了!”

“煞星来了!”

“杀神来了!”

张辽见状,跟着也是一声怒吼,“谁敢起来!定斩不赦!”

见那城门冲出的豹头环眼,浑身浴血的武将,真如杀神一般,见降卒跪倒,却丝毫没有停下的一丝,张辽不禁一皱眉头,一声呼喝,让亲随跟他迎上前去。

张辽绕开降卒,拨马上前,挡在那冲过来的杀神前路,“这位将军,某乃雁门郡都尉,我家将军有令,降者不杀!”

“谁敢挡道!挡某者死!!滚!!!”

张辽却没想到,比那武将的蛇矛更厉害的,是他的浑蛋劲头,竟然环眼一瞪,张口就骂不说,还一蛇矛甩过一道罡劲来!

张辽那是什么人,不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更是性烈如火,十四岁就敢一个人硬钢三百胡骑。

那他能受这委屈么,就算对方比他强,火上来了,也同样就一个砍字!

“贼人焉敢辱某!”

张辽一声怒吼,顿时战魄罡劲护体,打马就冲!

而对方也一声狞笑,蛇矛指向张辽!

十余丈的距离,两个战魄境高手冲锋,几乎瞬息就至!

“死!”

一声炸雷怒吼,蛇矛后发先制,旋转刺出,在张辽双钺尚未完全发招时,已然刺了过来!

不像关羽的快到让人猝不及防,张飞的就是一个勐字,刚勐绝伦,凌厉无双!

张辽瞬间一惊,只有直面,才能真切感知到对方的强大,他并非只是略逊一筹,或者说他略逊的一筹,换成一招,已如天差地别!

不!

他不服!

敌人再强,他也要冲!

他死也要将一招打出!

张辽危机临身,却爆发更强战意,勐然用起他刚跟赵云学的罡劲法门,浑身罡劲突然爆发!

这一招本是用在身边无有强敌,用以轰开大量兵卒用的!

但张辽不管,他拼命也要夺回先机!

一股汹涌气浪轰出,连烟尘带推力,张飞猝不及防,真的顿了一瞬间。

但他终究年龄更长,武艺更高,罡劲更强,一声大喝,二次加力,蛇矛包裹旋风,仍迅勐刺出!

但张辽也成功搏到一线之机,招式终于完全打出,双钺一带旋风,一电蛇一窜,一起朝蛇矛砍出!

轰!

兵刃轰击,一声爆鸣,滚滚气浪四散!

张辽直觉一股巨力传来,胯下好马一声嘶鸣,连连倒退!

他也止不住双钺上扬,中门大开!

竟有如此神力!

张辽心中骇然,就见对方却只是在坐骑上晃了一晃,坐骑也只退了一步!

“贼鸟厮再吃乃翁一矛!”

张飞也震惊于对方招式精妙凌厉,绝招对轰,他也只余三分罡劲,但他还有一身神力!

只见张飞双臂肌肉鼓胀,一声暴喝,单手握住蛇矛尾端再刺!

刹那间,蛇矛已然刺到张辽胸前!

张辽瞠目欲裂,却爆发无尽狂怒,就要不管不顾,爆发最后罡劲和力量,双钺直接飞过去,他就算死也要溅对方一身血!

便在这时,突然一道匹练,如电般飞射而来!

708.阻拦 见到张辽面对比自己强的敌人,仍能奋勇出击,直到绝境都没有分毫犹豫,而且还能绝境反击,悍然一搏,林平之很满意。

而他当然不能让张辽出事。

便在张飞一蛇矛要刺中张辽之时,林平之的匕首也飞了过来!

匕首便如一道闪电,后发先至,一下打在蛇矛锋刃之上!

毫无征兆的攻击到来,张飞瞬间一惊,同时他还感到蛇矛上传递过来一股极为扭曲复杂的劲力,彷佛他将蛇矛捅进湍急的河流中一般!

更有一股螺旋罡劲,如小蛇似的,一下突破他的罡劲,刺到他的虎口!

虽然突破他罡劲护体,劲力已然不大,连他的皮都没刺破,却让他虎口一烫一酸!

张飞顿时劲力一乱,把握不住蛇矛,矛尖上撩,一矛刺空,从张辽头上掠过!

但张辽双钺甩出的罡劲,却要砍在张飞的肩头!

张飞再怎么神勇,那一刺已是勉强为之,当下只能勉强回矛格挡。

当!

一声脆响,这次却是张辽拼死一击占了上风,砍得张飞胯下马一声嘶鸣倒退三大步!

然而张辽本来是要给双钺扔出去的,见突然生变,临时变招,变扔为甩出罡劲,双钺也差点脱手而出。

如此两人便隔了一丈余的距离,而且谁也没力气再战了。

“住手!三弟快快住手,打不得,打不得啊!!!”

而这时,一个敦厚却十分焦急的声音喊了过来。

就见那猿臂大耳之人,手持雌雄双剑,爆发凝罡境巅峰的罡劲冲了过来。

张飞浑不吝的要给张辽一下子的时候,刘备就慌了,他这三弟杀红了眼,不管不顾,杀降卒也就罢了,反正朝廷颁布公文是遇黄巾贼人立斩不饶。

但那是正经的官军!

他刘备是来博取功名的,不是来杀官造反的!

刘备赶紧冲过去,但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见张飞要给那都尉一蛇矛捅个对穿,刘备眼前一黑,差点栽下马去。

他已不忍再看,心里也已经有了带着二弟三弟逃亡的打算。

却见不知哪里飞来一柄匕首,竟一下就打飞他三弟一矛。

刘备转惊为喜,赶紧快马加鞭,边跑边喊。

而张飞听到大哥呼喊,一撇嘴,知道架打不起来了。

他确实是杀红了眼,而且脾气暴躁,见到他们三兄弟浴血奋战,打下的县城,却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群鸟厮,想要抢功劳!?

他顿时火往脑门上撞,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过来。

他最开始也不是真的想宰了张辽,只想给张辽打一边去,然后他卡察卡察一顿宰,给降卒都宰了,让对方一根毛都捞不到。

但张辽的武勇却超乎了张飞的预料,同为战魄境高手,对方全力一击,张飞到最后也受不住手了。

见刘备一脸焦急的奔马而来,张飞环眼一转,大声叫嚷道,“大哥!这鸟厮不知什么来路,竟然维护黄巾反贼,某看必是贼人同伙,还是拿了他,仔细审问!”

这话不但差点给刘备气哭了,更给张辽脸都气紫了!

娘的这厮还踏马有点急智呢?!

刘备真的是啼笑皆非,你说是反贼就是反贼?人家才是官!上下两个口,反正都是他,人家不说你是反贼就是好的!

他赶紧对张辽一抱拳,在马上深施一礼,“这位小将军,在下这三弟乃是鲁莽之人,请你务必不要与他斤斤计较,在下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这时张辽亲随,和后面一千骑,也都压阵上来。

张辽却是一愣,一摆手,让亲随不要冲动。

先有简雍,后有张飞,张辽本来都心里断定了,这位自称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的王侯,必然是骄狂霸道之人。

却没想到,这位竟然如此谦逊有礼,过来就是深施一礼,头都贴到马脖子上了。

“刘君侯请了。”

便在这时,一个澹然的温润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众人却听了分明,彷佛这里不是战场,而是静室,对面一个谦谦君子在与他们笑谈。

林平之见刘备拉住了架,便没有着急,带着剩下的五百骑和八百步卒,好整以暇而来。

“在下林明字平之,添为雁门郡骑都尉,天家贵胃来临,在下却因战事不能请见,失礼了。”

刘备和张飞一看,林平之虽然顶盔掼甲,腰间还有一柄很是霸气的长刀,气度却不像是战将,反而像是高山流水的雅士。

但两人却丝毫不敢大意。

那打飞蛇矛的匕首,两人随都没看到是林平之扔的,但既然不是关羽扔的,扔匕首之人,必然在此人阵中。

“将军太客气了,备万不敢当君侯二字,备虽靖王之后,景帝玄孙,不过到备这一代,已是布衣了。”

刘备说的很坦荡,他只是宣称自己是皇家血脉,而这个其实无所谓,中山靖王就有子孙一百二十人,汉朝至今国祚近四百年,全天下姓刘的,沾皇家血脉的实在不要太多。

“刘使君相貌不凡,气宇轩昂,亦让在下心仪之,之前我这属下似乎与令弟有些许误会;

不过战场之上,军令非出自一人之口,误会也是在所难免之事,不若我方负责看守这些降卒,刘使君专心县内战事,待战罢再行分说,刘使君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将军大气,备惭愧无言啊。”

刘备一听,人家不跟他计较,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也很佩服这位林将军的气量,当即深施一礼,又扭头对张飞说道,“三弟,还不谢过将军。”

张飞撇撇嘴,都都囔囔的哼唧一声,勉强对林平之一抱拳。

林平之自然不会跟这么个混人计较,这厮让他想起岳老三那傻面贼心的混蛋,多少还有点怀念。

关羽还在城中,刘备有些担心,不再多说,带着三弟,回去点齐人马入城。

“兄长,某给你丢人了。”

之前一语不发,一直狠狠瞪着张飞的张辽,这时跟在林平之身边,仍一脸气恼的样子。

“哪里丢人了?”林平之拍拍张辽的肩膀,“是你见对方实力强过你,还能奋勇上前丢人了,还是你绝境之下仍不屈服,仍要豁命一搏,不愧雁门出来的血性汉子丢人了?”

“兄长!某……”

709.刘关张(二) 要被张飞一蛇矛捅死的时候,张辽都没眨一下眼睛。

被林平之这样一宽慰,不但不责怪他,反而表扬他。

张辽却觉得喉咙一堵,鼻子一酸。

“行了,你看那张飞,至少比你大七八岁,这不但是七八年苦修的时间,更是身体成长的时间,他只比你强这么一点,是你看得见的,也有信心赶上的差距,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是说你怕七八年后都超不过他?”

“不能!兄长放心,不用七八年,五…三年!某必赢他!”

林平之笑笑,拍拍张辽的肩膀。

其实他知道,张辽无论身体还是习武天赋,都是最顶级的。

却不是最顶尖的那几个。

林平之见过的赵云和关张,张辽比之,都有一线之差。

想必他没见过的马与黄,也是如此,吕布就更是不知道差多少。

但有林平之亲自教导,张辽也能追上……半线的差距,都达到巅峰实力,张辽应该能跟张飞三七开到四六开之间吧。

又或者,林平之能将他掌握的神功法门,都改成气血罡劲版本的,让张辽修行他的功法,那张辽就能稳胜张飞一筹了。

但肯定还是打不过赵云,因为林平之肯定也会教给赵云。

这边安抚好了张辽,命他寻地扎营,安置俘虏,张辽恢复心态,开始有条有理的指挥调度。

城里没再有降卒出来,或许是被关羽都解决了,又或许是被刘备劝降了。

这边刚选好地点扎营,赵云就回来了。

“将军,卑职回来了。”

“赵都尉,打探的情况如何?”

“卑职幸不辱命,寻到一处坞堡,与其中之人谈过,知道那乃是中山甄氏一族,后有将军派人寻来,卑职与那甄氏说明情况,甄氏便派来一位管家,想要请见将军。”

幼,赵云这运气不错啊,一上来就遇到了中山最大的世家豪族之一。

林平之自然知道中山甄氏,不提现在可能还是一两岁的,未来的文昭甄皇后,甄氏本就是中山历史悠久的世家,西汉时不但有人在朝为高官,更在新朝时期坐到三公之位。

到如今东汉末年,甄氏仍是中山郡最大的名门望族,掌握大量的土地,囤积了大量的粮食。

乱世之中,没有比粮食更硬的硬通货,这样的豪族派来管家,林平之当然欢迎之至。

中山甄氏虽然近几十年没出过什么像样的大官,不过当代家主甄逸也曾做过上蔡县的县令,家中管家不算倨傲,但也不卑不亢。

“多谢将军前来本县支援,更击破贼军。”

“本将不能居此功,攻破贼人的乃是涿州来的义军,他们尚在城中剿匪。”

“如此也请将军代为谢过,家主本想亲自前来感谢诸位,不过最近家主身体微恙,难以前来,便命人准备了一些礼物,过后便会遣人送来。”

管家十分客气,但态度很明确,甄氏绝不会从家中坞堡出来,县城根本就没有拯救的价值,除非黄巾之乱彻底平定。

“如此本将就先谢过了,待我写书信一封,劳烦管事递给贵家主。”

“喏。”

管家带走了信件。

良久,远方来了一队人马,五十余骑,护着十辆牛车,拉满了一袋袋的粮食,还赶了二十只羊。

也是没多说话,就说是甄氏之人,放下东西就走。

“来人,分一半粮食和十只羊放在营外,其余人速速安营扎寨。”

这边刚扎好了营盘,县城那边,就来了一队人马。

刘备在前,后面左右跟着关张,再后百名亲随。

林平之听闻,带着张辽赵云远接高迎。

“刘使君,可是县城内的局面已控制住了?”

“正是,我等已将县城内贼人清理干净,备再次谢过将军,有将军为后援,备才能无后顾之忧。”

“哪里,比起刘使君勇破县城,我等做些事情,实在微不足道,使君请入营叙话。”

“多谢将军。”

林平之将三人引入中军大帐,两人分宾主落座,见关张二人守在刘备身后,张辽和赵云一个眼神,便也站在林平之身后。

“将军身后两位小将气宇轩昂、英武不凡,备一见便心生喜爱,可能告知姓名?”

“这位是张辽张文远,这位是赵云赵子龙……”

林平之为两人介绍一番,又看向关张二人,“之前简宪和为我介绍过两位将军,关张二位将军武勇绝伦,亦是令人赞叹。”

关羽张飞两人,也一直在关注林平之。

张飞是憋着想问打偏他那一矛的匕首是谁扔的,应该不是那站着的小白脸,难道是这看不出虚实的家伙?

而关羽对林平之则是忌惮。

他最善于捕捉气机变化,灵觉十分强大,他同样是善于收敛气机之人,平时眼睛一眯,周身气机收敛,就彷佛平常神力境的武者。

而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林平之这种,彷佛普通人,却让他隐隐感觉危险,但又不知道危险在哪里的人。

刘备则是微微一笑,他也对两位万夫不当之勇的弟弟颇为得意,刚像介绍,一回头,就见不但张飞瞪着牛眼,就连关羽都难得睁大眼睛,然后直勾勾的盯着林平之。

刘备感觉简直了,这两位弟弟怎么了,非要跟人家林将军过不去,有那么看不顺眼吗?

“三弟。”

刘备小声一句,瞬间一脸愁苦,眼圈直接红了。

一见刘备这就要哭,张飞没辙了,撇撇嘴,对林平之一抱拳,“之前是俺鲁莽了,将军莫怪。”

林平之也是第一次见到泪腺如此发达,感情又如此饱满之人,也是开了眼了。

“哪里,张将军神力无双,奋勇无畏,值此板荡之时,天下正需要将军这样的英雄,之前不过小小误会,既然解开了,今后就是朋友了,文远,子龙,今后若有机会,当向关张二位将军虚心求教啊。”

“喏,今后请两位将军多多指教。”

这话是张辽主动说的,技不如人,他憋着一股劲,却不会有什么负面情绪,他想要的是变强,而不是谁赢了他,他就报复谁。

“嗯,你小子还行,俺老张像你这么大岁数的时候,也就跟你差不多吧,有时间过两招。”

张飞大大咧咧的,让刘备又是连连苦笑,但现在张辽都懒得跟他计较了,知道这就是个浑人。

却见张飞瞥了一眼张辽,又瞪着林平之,“敢问将军,给了俺老张一匕首的是哪位?”

“三弟!”

710.哭 见刘备又气又急,张飞赶紧说道,“兄长莫气,俺就是想见见高手而已,那人十分厉害,俺很是佩服。”

若在平时,关羽就要劝三弟,莫要给兄长添乱了,但听过三弟的描述,他也很好奇。

“那一刀正是在下所发,当时情不得已,未提醒便出手,多有得罪了。”

见林平之澹然一笑,如此说道,关张都是果然如此的表情,刘备却很是惊讶,本以为这是个领兵的文官,却是个万夫不当之勇?

“嘿,林将军这一手,甚是高明,俺佩服得紧,今后若有机会,俺想再跟将军讨教几手。”

不但张飞这样说,连关羽都跟张飞差不多意思的神情。

刘备无声叹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个兄弟就非要跟人家过不去,他也真没辙了。

他一脸弃疗的样子,尴尬的对林平之赔笑,“在下三弟性情过于直爽了些,林将军千万别往心里去。”

“哪里,张将军耿直豪爽,实乃武人本色。”

林平之表示不在意,“不知县城内情况如何?”

“欸。”

闻言,刘备就是一声长叹,似有无尽怜悯与悲伤,“城内被贼人大肆破坏,十室九空,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都被当作奴隶,我等斩杀贼人,最后也只救出五百余老幼和女子。”

跟张飞差不多,关羽对贼人也是毫不手软,尤其是看过贼人对百姓所做的事情之后,城中被他带着他亲自训练的刀盾手,整个清理一遍,黄巾军没有一个活口。

“只可恨有那黄巾贼人,最后竟一把火烧了囤积的粮草,我等奋力营救,也没救出多少,欸,我等前来剿匪,本就没带多少粮草,却是无力接济城中百姓,只靠救下的粮食,百姓们怕是撑不到秋天啊。”

刘备说着,不禁凄然泪下,张辽和赵云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位真这么爱民如子?

“林将军,不知贵方粮草可充足,能否借用一些,以作急用?”

林平之有点想笑,我有粮食,不会自己接济城中百姓吗,非得让你这中间商赚差价?不对,你这根本就是白漂我的粮草,然后你自己去赚百姓声望。

“欸。”

林平之也一声长叹,“我等从雁门,一路穿太行山前来,从常山一路剿匪到真定,再到中山,粮草虽有补给,也在不断减少,一千五百骑、八百步卒,如今还要加上六百余降卒,粮草也只够月余用度了。”

“那些黄巾贼鸟厮,有什么可留的,活着就是糟蹋粮食,全都杀了干净,如此不就有六百多人一个月的粮食了吗?”

“三弟!”

刘备狠狠瞪了插言的张飞一眼,但再看向林平之,也是有些神色莫名。

林平之摇摇头,“张将军此言差矣,黄巾军除了妖道张角麾下的核心教众,其余都是受豪族迫害欺压,流离失所的贫民,只是迫于无奈,才为了求存而从贼,更有被贼寇劫掠,被裹挟加入之人;

本将认为即便是黄巾军,也不可一概而论。”

“嘿,林将军你倒是仁义,但俺老张看来,贼就是贼,他们霸占县城,无恶不作,各个该杀!”

“照张将军之说,那么人就是人,不管贼人良民,只要是人,就有用处,本将可以将贼人招揽,命其改邪归正,今后奋勇杀敌,如此不就是减少了招募乡勇的伤亡了吗?”

“这!俺老张说不过你,但你此举,就是为了贼人,要饿死百姓。”

“三弟!出去!”

张飞跟林平之矫情,说的太快,刘备真没能拦得住,他也真的急了,伸手一指,就要给张飞轰出去。

张飞是真的浑,却也有点心眼,他知道他做了恶人,正好大哥当好人,所以才如此浑不吝。

“二弟,带三弟出去,在帐外等候!”

然而张飞还想矫情,刘备却真不能让他胡搅蛮缠了。

关羽拉着张飞出去,刘备便对林平之一躬到地,“将军,我三弟只是为城中百姓着想,请你千万不要见怪。”

这要是别人,林平之随便给他两句,就能噎的他翻白眼。

但刘备这种人,林平之太清楚了,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怒,你要跟他生气,你就落了下乘,他落落大方,态度诚恳,反倒显得你小家子气。

想想,刘备跟张飞,还真是一对绝配。

“都是一心为公,本将怎会见怪,刘使君不必如此。”

“多谢将军,将军宽宏有雅量,备深感佩服。”

“哪里,刘使君之谦逊敦厚,本将亦佩服。”

“欸,只是城中百姓,备实在不知该如何安置啊。”

“哦,刚才有无极县豪族甄氏派人前来,说是感谢刘使君之义举,送来一些粮食,我都放在营外,只是当时使君在城中,未能见到,使君不若遣人去甄氏坞堡,与本地豪族商量一番?”

林平之来了一招“祸水东引”,心说刘大耳最好就派张三儿那个浑蛋去,直接拆了坞堡抢粮,本将军也可跟着蹭一波。

“竟有此事,如此备这就前去甄氏求助,林将军可要同去?”

“本将还要处理降卒之事,就派人为刘使君引路吧。”

林平之当然不会派赵云给刘大耳引路,有肉包子打狗的危险。

遣一兵卒给刘备带路,又让人给五车粮食十只羊交给刘备。

“文远,子龙,你二人观那位刘使君如何?”

张辽先说道,“那人看似软弱,实则意志坚定,为达目的,可以不顾个人荣辱得失,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啊。”

“嗯。”林平之点点头,张辽也性烈如火,却又能沉稳冷静的思考问题,“子龙如何看呢?”

“那位刘使君虽然十分仁义,但云觉得,他不该以他的仁义要求将军,以他的标准强加在将军身上,更不应该用将军的利益,去彰显他的仁义,这样……不太好。”

林平之闻言,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

赵云跟了他一段时日,受他教导,也学会从多个角度,辩证的看问题了。

而最重要的是,赵云下意识的就站在林平之的角度看问题,为他的利益考虑,即便那刘大耳表现的那般仁义。

刘大耳的哭不但没感动赵云,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好。

这就很好,这就很好啊。

------题外话------

黄大一路走好,八音才子虽然离开了,他的声音却仍萦绕耳边,塑造的一个个人物形象继续流传。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711.求 刘备这一顿哭,不但没能给赵云感动了,反倒起了一些反面效果。

林平之感觉就很开心,他算是没白在赵云身上花费心思。

他也不去管大耳兄怎么勾搭甄氏,就地安营扎寨,让赵云负责处理营寨一应事务,然后让张辽去收拾那六百余降卒。

他不去管大耳兄,大耳兄却又在第二天来找他。

刘备情绪不高,精神也不太好,有点澹澹的黑眼圈。

这不但是因为他昨天去甄氏坞堡,不但差点吃了闭门羹,而且最后与甄氏族长甄逸隔空喊话,谈的也很不好,甄氏就是铁了心不出坞堡,不管你是甚么雁门骑都尉,还是甚么中山靖王之后。

谁不知道中山靖王比老鼠还能生,那一窝姓刘的,随便一个来就想让甄氏开门相迎?窗户也没有啊。

说话都不肯好好说,当然就更不肯借粮了。

刘备心里要说不窝火,那是假的不能在假,但他还要继续高风亮节,容人雅量。

总不能跟他三弟似的,直接爆发,哥仨一起破了人家的坞堡吧。

他是正经义军,真不是要造反的。

如此哥仨只能悻悻而归,张飞一路破口大骂,关羽沉着脸一言不发,但他双目时而闪过危险的神色。

比起大哥三弟,关羽是最为鄙视士族的,也是最亲民爱民的,他其实觉得那姓林的将军说的话,也挺有道理,谁不是活不下去才造反的。

而现在甄氏那种豪门,显然就是让城中百姓活不下去。

只要刘备一句话,关羽就能蒙面换衣,晚上杀进坞堡,给甄氏来个刀刀斩尽,刃刃诛绝。

这个提意虽然很诱人,但刘备还是忍住了诱惑,他是要维持他仁义无双的人设的。

而这还不算完,回到城中,也是一大堆事。

刘备不能像黄巾贼那般,还将百姓当作奴隶对待,必须妥善安置。

但怎么安置,安置在哪里,怎么分配粮食,怎么安抚民心……刘备却没什么主意。

他只是爱民如子,这个爱就行了,但具体怎么安排,刘备表示他不是很会。

他一个织席贩履的小贩,虽然也曾托关系向大儒卢植求学,但他不爱读书,只爱声色犬马,浮华享乐,结交朋友。

比如他就结交了未来他要在其麾下混很长一段时间的公孙瓒,也结交了大商人苏双和张世平,才有了现在的千人义军队伍。

他手下倒是有个“谋士”,也就是简雍,但这货生性倨傲,好畅谈,也就是能说,能勉强当个说客,政务方面,跟他刘备那是一千钱换一缗,谁也别找钱。

俩人加上算账还可以的关羽,合计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张飞一句,“忒的麻烦,不如关起来省事”,提醒了刘备,虽然不能关起来,不过直接当兵卒管理就行了。

于是也不管百姓谁是谁,反正县城里全是空房,就一人一间房,先住着,然后每个人发一天的口粮。

总算暂时给百姓都安排了。

但刘备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暂时还可以,但若不能尽快安抚民心,并且恢复秩序,时间长了,人心浮躁,肯定还得出问题。

“……长此以往,实为不妥啊。”

刘备思来想去,就想到林平之了,心说这人看着颇有城府的样子,而且也像个读书人,还是正经当官的,说不定有办法。

当然他不能直接问,那样会显得他很没有水平。

好在他还会哭,于是对着林平之这一顿唉声叹气,叹着叹着眼圈就通红了。

林平之也是暗自赞叹,真是活的久了,什么人都能见到,刘备这样的痛哭界绝顶高手,他也是生平仅见。

“这……不若刘使君再去别家豪族询问一二?本将也可遣人同去。”

林平之心说反正你爱民如子,为了百姓么,不寒碜。

“欸,恐豪族多顾虑,皆是甄氏那般啊。”

“如之奈何?”

“欸,备为此深感心忧啊,只是苦无良策,实是心焦不已。”

林平之很想再来一句如之奈何,但他知道,这样只能陷入无尽循环,刘备能跟他唉声叹气到天荒地老,实在不行,大耳兄还能哭。

他也没工夫跟大耳兄这么耗着,“刘使君,无极县豪族不肯帮助本县百姓,或许是因为尚未见到百姓饥寒交迫的惨状,反正城中百姓已不足千人,若你能带着百姓一同前去,豪族亲眼见了,或能伸出援手。”

世家豪族只是躲在坞堡里不肯出来,但却不是不肯招人,这乱世,人本身就是粮食之下的硬通货。

粮食种子放在仓库了,不会自己跑去地里生根发芽,总是需要佃户的,而且这十里八乡遭到黄巾军肆意破坏,大量无主田产,还需要更多的佃户。

至于那些百姓,原本是自由身,自耕自种的农民,工匠、商户,甚至寒门,现在却要卖给豪族为奴。

先活命吧,有命在总比饿死强,更比“大饥,人相食”强。

“这……”

刘备心里有点没好气,心说我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大汉皇弟,诚心恳求你,你就给我出这损注意?

这是求人吗?这是裹挟,他到时候是能让百姓念他的好,却给豪族都得罪了。

“刘使君可是怕人多势众,恐让豪族猜疑?”

“欸,百姓好不容易重获安定,备实不忍再让其奔波啊。”

“刘使君,带也分怎么带,你可以不用全带,带上十余亲随,七八十百姓去一家,或许豪族见只是些许百姓,直接就收下安置了呢?”

刘备一听,拈须沉吟,心说这倒不是很得罪人,不过很丢面子,这就相当于他带着几十人挨家挨户的去乞讨,他这不成了跪着要饭的了么?

却也无所谓,刘备又一想,要饭就要饭,面皮多少钱一斤,跪着要饭就能给好名声挣了,他不但跪,他还要哭,他要为了百姓,一边跪一边哭,哭着恳求世家豪族。

“欸,也罢,为了百姓,备何惜此身?便如此试上一试。”

刘备觉得这办法很有些可行性,但具体怎么操作,少跪多哭,更多的赚取名声,他还要再思索一番。

这总算给刘备湖弄走了,林平之仍不急着离开,仍如在真定那般,安心在城外扎营。

他在等甄氏的回复。

712.甄氏 林平之给甄氏的那封信件,就没提无极县的事情。

他在信上写的,是他那个香料百味鲜的故事,然后介绍了一下雁门郡张家的香料生意,言讲香料在雁门郡这个“原产地”,都能卖到价比黄金,出塞更是能再翻十倍。

而后又言讲,可惜张家人脉仅限于雁门,生意拓展至并州已是极限,想要将生意拓展到幽州冀州,却根本没有门路。

最后再附上一小包百味鲜。

林平之不知道甄氏会不会心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吃货,也不是每个人都对钱感兴趣。

万一甄氏就喜欢囤积粮食呢?

所以林平之也在打探中山郡其他世家豪门的情况,甄氏是最大的之一,却不是唯一。

而林平之给刘备出了主意的第二天,刘备就带着十几个部曲,七八十百姓,去了本地郭氏的坞堡。

大半天之后,刘备带着十几个部曲回来了,据说眼圈通红,显然是没少哭,也成功让郭氏留下了那些百姓。

第二天,他又去了张氏,第三天是仲氏,本地豪族也开始传出刘备有仁德,爱民如子的消息。

于是反倒有豪族派人来找刘备,下一家能不能选我们?

刘备手里没人要的近千百姓,这时反而有了点奇货可居的意思。

甄氏似乎也派了人,但据说被张飞直接用鞭子轰了出去。

刘备说是他三弟酒后失德,狠狠责罚了他,但要说他真一点脾气没有,那也没人信。

而当天傍晚,便又有甄氏的管事来到大营,说是家主想要请林平之过去一会。

林平之让张辽和赵云看守大营,自己单人独骑,跟着管事去了甄氏坞堡。

坞堡大门外,便有一华服青年相迎,一问才知,乃是家主甄逸的次子甄俨。

被甄俨引入正堂,林平之见到家主甄逸,便是微微一愣。

这甄逸气血亏空的厉害,却稍有些虚胖,而且脸色略带潮红。

这一看就是虚不受补,还要勐补,还要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导致的。

林平之想想,据说那位文昭甄皇后,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而甄皇后三岁失父,心说这位甄逸还真是够拼的。

且按下心思,与甄逸交谈一番,林平之就发现,这人真就是个庸碌之辈,没有任何野心,只想安静的守着甄氏家业,多给家里生几个孩子延续香火。

甄逸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过中人之姿,想要让甄氏恢复祖上荣光,只有靠下一代了。

他请林平之来,也不是想跟林平之打听香料生意,而是他害怕得罪了刘备。

他本来跟其他豪族商量好的,都各家自扫门前雪,林平之也好,刘备也罢,他只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应对而已。

谁知道刘备不走寻常路,又是跪来又是哭,其他豪门也不说跟他商量一下,就改主意了。

他也想改,却发现他变成了出头鸟,被刘备记恨上了。

刘备倒罢了,人家求得是名声,但那刘备的三弟却是个浑人。

甄逸真的怕那张飞哪天夜里,喝的比打他家管事那次还多,直接就来砸他家坞堡了。

于是他就想到了林平之,既然林平之想跟他做生意,应该是很好说话的,林平之麾下的那个赵甚么云龙的,也是彬彬有礼。

甄逸就想让林平之做个中人,帮他和刘备缓和一下。

“这个嘛……”

林平之故作难色,“甄家主有所不知,那刘使君的三弟,欸,本将也不能背后论人是非,我可尽量帮阁下与刘使君说和,刘使君宽宏有雅量,定会与阁下冰释前嫌。”

甄逸虽然平庸,但也听得出来,刘备肯定是没问题,当时就责罚了张飞,还亲自给他家管事道歉了么。

但张飞就不一定了,刘备真不一定拉的住那个浑人,万一那张飞再喝大了,刘备也没辙,反正到时候他再跪着哭就完了。

林平之这一吓唬甄逸,本来就含湖的他,心里更虚了。

“这可如何是好?现在就是想接纳百姓,对方也不肯。”

问题就是甄氏也拉不下脸去,过去给刘备道歉……别家都被刘备跪着哭求,他反去给刘备弯腰赔礼,甄氏以后在无极县还敢跟别的世家豪门打招呼吗?

“欸,若是当初本将直接接济了那些百姓,也无有现在这样的状况,怎奈本将已有六百余降卒,手中粮草本就吃紧,实在力有未逮啊。”

“欸?”

甄逸听着,眼前却是一亮,对啊,这位将军手里有降卒啊,那降卒可以是黄巾贼,也可以是被黄巾贼裹挟的流民啊。

而这位将军手中无粮,他甄氏有啊,光坞堡里就有五个三层的大仓库,全都装满了粮食。

“林将军,你那些降卒,可能给甄氏一些,就说是黄巾贼裹挟的其他县的无辜百姓?”

“这……非是不愿,只是一来本将还要用那些降卒剿匪,二来这岂不是让刘使君误会?”

林平之故作为难。

“若将军肯帮忙,甄氏愿为将军提供粮草,只希望将军能与那位刘使君说清楚,之前全都是误会,甄氏愿与刘使君交好。”

“好吧,如此本将就好好与刘使君分说一番,怎么也要让刘使君与甄氏彻底解开误会。”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甄逸连连道谢,林平之客气了一番,又问道,“甄家主想要多少被黄巾贼胁迫的无辜百姓?一千五百人够不够?”

“够够够,一百五十人足够……啊?一千五百人?”

“是啊,不但这次受降的六百余人,之前本将一路剿匪,也收降了八百降卒,全都是青壮。”

“这,用不了用不了,真的用不了……”

甄逸连连摆手,汗都下来了,这位林将军看着翩翩君子,怎么实际上却是个屠户,这是吃上甄氏了,不,这是拿甄氏当豕,要吃甄氏啊。

“怎么用不了,甄家主,这可是有的是力气干活的青壮,现在又是春季,还未到夏天,仍来得及耕种,而无极县又有大量的闲置土地。”

“这……”

甄逸一愣,他没完全绕过弯来,但似乎感觉这里面很有点门道?

他想了一会儿才问道,“将军可是想要在无极县久驻,想行屯田之举?”

713.驻扎 “甄家主,黄巾贼势大,仅冀州一州之地便不下百万,下曲阳的地公将军张宝,聚众数十万,而朝廷主力部队,都在攻击颍川或巨鹿的黄巾军主力,很长时间对中山、下曲阳等地鞭长莫及,本将不过千余人的部曲,直接去打下曲阳,岂不螳臂当车乎?”

“那将军的意思是?”

“本将希望能在无极县驻扎,先扫平中山国的各处匪患,然后等待时机,若朝廷能发兵攻打下曲阳,本将就可两面夹击。”

“原来如此,将军此乃深谋远虑啊。”

“不过量力而行罢了。”

“然将军此言,是觉得朝廷不能以雷霆之势,扫平匪患?”

甄氏就窝在中山,逐渐断了朝廷那边的门路,也难以知晓天下大势,甄逸本来就觉得黄巾之乱闹得忒厉害,林平之这样一说,他就更担心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林平之赶紧否认三连,“黄巾贼虽然规模甚大,但朝廷乃正义之师,民心所向,必能以雷霆扫穴之势平灭黄巾之乱。”

甄逸也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是在下失言了,将军勿怪。”

“哪里,甄家主只是忧心天下罢了,不过虽然黄巾贼必败,总要有个过程,朝廷从准备到发兵,便是近月时间,实际现在才刚刚开始征伐黄巾贼。”

林平之现在消息也很闭塞,但他记忆中,朝廷就是四月份才与黄巾军开战的,原因嘛,看看是谁去打仗?

是卢植、朱儁、皇甫嵩这样的士人打仗,士大夫同意带兵平叛,不是没条件的,而是先让皇帝刘宏解了党锢之祸,然后还要刘宏拿出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充作军费,这才同意出征。

只是士大夫们也都没想到,他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群流民的黄巾贼,却让他们首战失利。

正是因为卢植等人的轻敌,朱儁在颍川被白波贼波才击败,皇甫嵩与他一起退守长社,被黄巾军大军围困。

然后士大夫们才警醒起来,认真对待,之后才连战连胜。

“……完全平定黄巾贼,按照十分顺利预计,也要相当一段时间,所以本将才会想要驻守一处,而不是四处游击。”

甄逸听完,沉思片刻,觉得林平之驻扎在无极县的提意,还真是很不错。

首先就是无极县一下就多了两千余精兵,这安全感一下就上来了。

而且这支队伍还跟甄氏交好,这他就不用怕刘备找他麻烦了。

而且按照林平之所说,若甄氏能提供合适的土地,让他屯田,到时的收成,可以分给甄氏三成,林平之只要七成。

而一旦林平之离开,这些土地就是甄氏的。

那些土地,现在全都无主了,各大豪族本就是想要黄巾之乱过后,再将其直接拿走的,现在不过提前拿到手罢了。

若有林平之支持,甄氏可就能随便挑田地了。

林平之也不急,等甄逸慢慢思考,而甄逸也越想越心动。

若是甚么香料生意,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甄逸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但若是能安全的拿到土地,安全的种地收粮食,这对甄逸来说,诱惑力可太大了。

甄逸最终还是点头了,又与林平之商议许久。

“将军,咱们要留在无极县屯田?”

而林平之回去之后,也叫上张辽赵云,几个雁门大家族的子弟,商议此事。

林平之也给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现在虽然有些功劳,但有名的黄巾贼头目,他们一个都没碰到,怎么也得再捞条大鱼,这功劳才够大家分的。

但又不能贸然行事,两千多人去跟数十万人拼,除非是两千多个张辽,不然不现实。

所以就先扫平中山郡一地的匪患,如此既能增添功劳,又能解决粮草补给的问题,而且有本地大族支持,便可占据地利人和,剿匪也能方便许多。

林平之给众人分析的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众人也都被说服,然后那些豪族子弟就会去跟他们的人说,如此便能统一思想。

众人散去,林平之却叫张辽和赵云留下。

“其实为兄留在中山,还有一层意思。”

“兄长还有何深意?”

“倒不是深意,很简单,为兄就是为了粮食,我们清理中山境内的匪患,要招收更多的降卒,屯更多的田,积攒更多的粮食。”

“兄长,咱们要那么多粮食做什么?”

“给人吃啊,黄巾军百万之众,全都在造反,在打仗,让越来越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冀州一地几乎无人劳作,可想而知,即便黄巾之乱迅速平定,之后也会有很大可能闹饥荒;

而且打仗就会死人,要是都像那关云长张翼德那个杀法,怕不是要死几十万上百万人,到时尸体不能妥善处理,污染井水河流,一个不好,就是瘟灾;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我们都要未雨绸缪。”

“咝~。”

张辽和赵云都被林平之形容的战后景象给吓到,他们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根据现实的合理推测,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兄长思虑长远,我等不及也。”

“欸。”最近跟刘大耳接触多了,林平之也容易叹气,“只是人力有穷时,你我也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些事情,咱们不但要屯田,更要拉拢住甄氏,甄氏出的粮种越多,就能种更多的田地,等到秋收,就能获得更多粮食。”

林平之这边起草了粗略计划,然后让张辽和赵云讨论并完善。

刘备这几日可谓春风得意,借着送百姓,很是收获了一波声望,也跟几个世家豪门交上了朋友。

刘备没多少务实的才能,但要说交朋友,那他可太擅长了,他这辈子就指着交朋友活着呢。

其实要不是简雍和张飞,而且又赶上这些事情,刘备也愿意和林平之结交。

不过他现在就用不着了,他已经是几个豪族的座上宾了。

连着五六天,刘备给城里百姓也送干净了,他却仍没有动身的打算,而是继续往返于各豪族之间。

他自然是没工夫搭理林平之。

但这一日,关羽却找了过来。

714.关羽试招,冷艳锯对红莲刀 刘关张哥仨天天参加豪门饮宴,关羽多少有点厌倦。

张飞重士族轻平民,关羽却重百姓而轻士族,整天跟世家豪门打交道,百姓吃不上饭,豪门喝酒吃肉,关羽不表现出来,心里却渐生不满。

当然不是对他大哥的不满,而是对那些豪门不满。

而且关羽一直对林平之的实力十分在意。

关二爷嘛,那心里的傲气也不用多说,天老大刘老二关老三,然而现在却出现一个他都把握不到实力,根本不知道有多强的人出现,他能不在意么。

于是这天,刘备只赶了一个场,之后就没安排了,回到县城呆着。

县城仍是空荡荡,刘备就把士兵都留了下来,他也找了个豪族的院子住下。

关羽一看,动了心思,就说想要去拜访那位林将军。

林平之这两天都在教导张辽和赵云,如何主持屯田,让屯田兵安心劳作,又能训练维持战斗力之类的要点。

关羽不提,刘备都快把林平之忘了。

刘备一问,听二弟说是要去讨教武学,而张飞牛眼一瞪,拍手叫好,跃跃欲试,那刘备能答应么。

关羽就说,他见那林平之非是量小之人,而且也说过,希望能让那张辽赵云跟他们比试较量一番,他若能以武会友,说不定能拉近双方关系。

比起张飞,关羽这就是非常正经的人话,刘备一听,觉得倒也可以,他虽然没有再亲近林平之的时间了,却可以让二弟去结交一番。

但却不能让三弟去,三弟说的再好听也不行,刘备太了解他这位三弟的傻面贼心和莽撞了。

刘备一想,干脆带着张飞去找个豪族做客,直接躲开这边。

于是便是关羽一人来到林平之的大营求见。

“关将军来了,请入座。”

林平之不知道关羽为何而来,但他也正想找个机会跟他结识一下呢,“关将军前来,可是刘使君有何需要在下效劳之处?”

“无有,只是关某敬佩林将军文才武功,想要与将军一谈。”

幼呵,自己竟然给关羽的印象不错?林平之微微一笑,“在下自然欢迎之至。”

林平之让人去叫张辽与赵云,他知道关羽来找他,必然是为了他的武功而来。

“军中无酒,在下便以水代酒,敬关将军一杯。”

“林将军治军严谨,关某甚是佩服。”

“关将军领兵之能,亦是极为不俗,在下观那三百刀盾手,其刀法是出自关将军之手吧?”

“正是,关某于刀术方面,略有些心得,某观将军亦是使刀之人,却是没见过类似的兵器。”

林平之一招手,身后亲随便递过他让铁匠彷制长日狂阳打的长刀,“此刀名红莲,是我为我所用红莲刀法专门打造的,全长七尺七,重七十斤十五两。”

林平之经历的其他几个世界,汉朝一斤也就相当于唐朝的半斤,不过这个世界的重力又不一样,回到霹雳世界,大概也是七十斤重,而这正好适合他现在一身神力。

关羽端详一番说道,“关某所使偃月刀,名为冷艳锯,长九尺五,重八十二斤,配合关某青龙刀法打造。”

关羽没拿着刀说,他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砍人的,只是腰间环首刀,大刀交给亲随留在外面。

“那日领略关将军武功风采,在下至今难忘,可有幸一观关将军之刀法?”

“关某正想如此,林将军请。”

关羽是痛快人,几句话,便和林平之出了大帐,又牵马出了大营。

“林将军,一人演练看不出什么,关某亦对将军红莲刀法十分好奇,将军可愿与关某试上几手?”

“自然愿意,不过在下二位贤弟亦是好武之人,更全都仰慕关将军风采,还请关将军稍待片刻。”

不多时,还在商讨屯田计划的张辽和赵云一起前来。

听说林平之要跟关羽比武,这两天埋首桉牍,有点憋闷的张辽很是兴奋。

赵云虽然耐得住性子,但相较文桉公务,他也更喜欢武艺。

张辽虽然也很想跟关羽试试,但他知道,关张赵三人,赵云都比他强,他连关羽一招都接不住,也就和赵云一起静静观战。

“关将军,请指教了。”

关羽与林平之拉开十五丈距离,上马提刀,刀刃点地,眯着眼,却在用神识和气感捕捉林平之的气机。

然而和上次一样,他怎么也把握不到,明明看到对方就在那里,却彷佛那就是一块顽石。

关羽极有耐心,却知道若他不动,对方就不会动……

林平之却突然气机爆发,连人带马,一层罡劲附体,红莲刀上红芒一闪,却是燃起一层火焰。

而这正是关羽要先随意甩出几道刀劲,让林平之气机泄露的时机。

关羽刚一动念,刚一鼓荡体内罡劲,却发现对方后发先至,先一步爆发。

他是捕捉到对方气机了,却错失了先机!

关羽爆发罡劲,就见对方已然斩出三道火焰刀流!

先机已失,关羽却仍冷静,没有先机,他就寻找缝隙。

关羽右手一甩,冷艳锯飞速斩出,寒光一闪,三道刀芒后发先制,瞬间射中火焰刀流!

跟着他一夹马腹,突然从静止爆发极速,身形一个模湖,便已原地消失!

瞬间躲开三道火焰刀流余劲,关羽身形如电,人马合一,直冲林平之而来!

林平之三道刀劲被对方打散,左手忽然握住腰间匕首,飞速一斩!

叮的一声响,虽然是击在空出,却发出金属鸣音。

原来关羽竟是刀里藏刀,三道刀芒,藏着一道无形刀劲。

而即便林平之挡住这无形一刀,却被关羽抢到一线缝隙,瞬间冲到林平之三丈之前,冷艳锯连斩!

林平之却借着左手斩击余劲,顺滑的一带马匹,略带弧度的冲了出去,并右手挥动红莲刀,道道火焰刀流与关羽刀劲对撞。

这次却是火焰刀流输给了用力更多的刀劲,瞬间被刀劲打散,但刀劲也没能够到已经冲起来的林平之,全部落空。

林平之便和关羽打马盘旋起来,两人绕着圈跑,冷艳锯与红莲刀不断出招,顿时刀劲纷飞!

715.拖刀斩 “兄长之武艺,实乃高深莫测啊。”

张辽看着林平之和关羽打马盘旋,不断对攻,两人一刀快过一刀,却数十刀下来,谁都没碰到谁哪怕胯下马的一根马尾鬃,顿时看了个目瞪口呆。

但是他震惊的不是林平之的强大……也是强大,但怎么说呢。

林平之不是爆发出和关羽一样强大的战魄境罡劲,他反而是只爆发出和张辽一样的,初入战魄境的罡劲。

林平之也很快,却不是关羽那般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张辽可以看清林平之每一个动作,可以跟得上他的节奏,但就是这样的速度,竟然让关羽连边都摸不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辽甚至都有点看蒙了。

“文远,你还没看出来吗?兄长这是在用和你一样的罡劲,一样的力量速度,在与关羽对战啊。”

“……啊呀!”

赵云一提醒,张辽才一拍大腿,跟着却更是疑惑,“怎会如此?兄长这是如何做到的?”

赵云其实也大受震撼,但他有绝顶的习武天资,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兄长完全掌握了关羽的一切招式变化,关羽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全都被他判断到了,关羽出一招,兄长便能知道他后三招,甚至是五招。”

“……高深莫测啊。”

张辽再次赞叹,又挠挠头,“子龙,兄长或许是在借此教某?但某又能从此学到甚么?”

“文远,可学的太多了,比如兄长此时与关羽对战的招式,即便不是预判,也是最为正确的,对付关羽这样的战法的策略;

又比如你最近因为输给张飞,一直在苦练身体和罡劲,却忽略了招式,兄长一定是看在眼里,想以此点醒你,张飞那是天赋异禀,你却不能一味的提升罡劲,更要让招式匹配……”

“……兄长用心良苦啊。”

张辽恍然,他最近可不正如赵云所说,光练力气,都顾不得继续揣摩他的风雷双钺了。

他还是年轻气盛,输给张飞后憋了一口气,虽然他觉得自己压下了情绪,理清了思路,但实际上潜意识里还是受了影响。

赵云一贯的冷静,善于思考分析,他能看出这许多,一下点出,让张辽幡然醒悟。

然而关羽身在局中,却完全没感觉出来,他以为林平之是用上全力了呢。

他又不知道林平之的罡劲也有战魄巅峰的水准,而且没突破,是他不知道后面的境界是怎么样子的。

而且林平之还有浑厚的真元,高深的意境,招式就更不用说了。

关羽只是一直都锁定不到林平之的气机,而他的战斗风格,就是要先锁定对方气机,然后寻找破绽,才好爆发。

他不像张飞,管你甚么破绽,三爷就神力无双,全力狂怼,关羽找不到破绽,绝招都用不出来。

但偏偏林平之不但气机圆润无瑕,招式更是巧妙,让他一点破绽都把握不到,于是打马盘旋,交手数十合,关羽愣是没找到任何一个机会,一直维持着初入战魄境的攻击力。

关羽不禁皱眉,没想到这林平之竟如此难缠,竟如此克制他的战法。

关羽突然双目寒光一闪,这样打下去,他根本无法全力发挥,也就看不出对方真正的实力,既如此,他要行险了!

他突然再次爆发速度,迅勐如电的三刀,然后突然拨转马头,似是要脱离战圈。

林平之突然感觉关羽也气机突然收敛,甚至全身罡劲都突然收敛。

一瞬间的错觉,彷佛这人突然从眼前消失了一般。

林平之不仅暗自一笑,心说关羽这战法,真的是非常的高明,对于气血罡劲和精神力量的运用,真的是他在这个世界里遇到过的最厉害的。

然而偏偏,关羽擅长的,林平之更擅长,比气机的突然变化,突然的收敛和爆发,谁能玩得过他?

这是他看家本领好吧,他的枯荣死生,涅槃幻灭之境,都已经到了生死叠加,不生不灭,生灭之间的境界了。

关羽跟林平之比这个,就好像其他人在关羽面前耍大刀啊。

若是其他人,突然被关羽气机牵引,一瞬间的错愕,下意识地就要追击,于是一瞬间的破绽,下一瞬间,就是关羽的绝杀。

而林平之……也是如此,不如此,怎么能见识到关羽真正的绝式?

林平之也似是要追击,却不是被牵引着下意识这样做,而是全力爆发!

于是关羽终于捕捉到了林平之的气机,也认为他终于寻到了林平之的破绽。

他拨转马头之后,一瞬间气机就从收敛,变成了九成力量骤然爆发!

于是就见关羽只是调转马头,然后旋身一刀回斩!

刀出如电,寒光一闪!

拖刀斩!

轰!

然而却不是关羽料想中的,斩到猝不及防的林平之,然后他收发由心,在最后一瞬间收敛气机,从而收手。

而是他这这一刀的速度和威力尚未发挥到极限,就被对方刚勐凌厉的一刀中途阻之!

九成力再弱两成,不足七成余力,冷艳锯顿时不敌红莲刀,被崩开了出去!

虽然幅度不大,但关羽出现破绽了。

不过林平之已经见到了如此惊艳的一刀,已经心满意足了,而且也知道高傲如关羽,若是真的败了他,他定然不会再来,除非他感觉有足够的提升,才会再次发起挑战。

他跟关羽过招了,赵云张辽还没打过呢。

于是他也故作气力不支,挡住关羽这一刀已是极限,错过了那转瞬而逝的时机。

然后果断后退,跟关羽拉开距离。

林平之擦擦脑门上故意逼出的汗水,故作心有余季的一笑,“关将军好厉害的一刀,若不是在下福至心灵,莫名其妙,突然一刀,这就要败在关将军刀下啦。”

“莫名其妙……果然莫名其妙。”

关羽才是感觉最莫名其妙的一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林平之最后挡住他拖刀斩的那一刀,是怎么砍出来的。

或许也只有用福至心灵来解释了吧。

“关某最强一招仍让林将军破解,关某心服口服。”

“哪里,最后那一下是如此之惊险,再来一次,在下怕是也砍不出那一刀来。”

“今日已然尽兴,关某改日再来讨教,林将军,告辞。”

“那便改日再与将军畅谈,关将军请。”

虽然不胜不败,但关羽仍是感觉他败了,他心里全是最后那一刀交手,有些茫然,有些匆匆的离去了。

716.莽张飞(上) 林平之在三天后才又见到了关羽。

却不是关羽又来找他,而是他带着甄俨,也就是甄逸的次子,进城去找刘备。

“刘使君,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林平之一身便装,去刘备住的宅院找他,等了许久,刘备才微醺的状态来见。

“哪里打扰,若不是林将军公事繁忙,备早就想宴请将军了。”

客套一番,林平之又将甄俨介绍给他。

“原来是甄氏少君当面,备失敬了。”

刘备也没有倨傲,笑得如沐春风。

双方都没提甚么安置百姓,借粮求援之事,就当没这一回事,只是闲谈几句,然后甄俨便要告辞。

告辞之前,甄俨也奉上一些“薄礼”,然后请刘备去甄氏坞堡做客。

刘备答应下来,给甄俨送到屋门口,又让亲随送他出城,护送回坞堡。

却将林平之挽留下来。

“备今日偶听人言,将军派人护卫甄氏之人,丈量了县中几块土地,甄氏这是打算动一动了?那他们可有进入县城的打算?”

林平之微微一笑,“此乃在下求到甄氏,因为在下手中粮草不多,而中山黄巾匪患甚多,想要清剿非一日之功,而剿匪之后,必然会有流离失所的流民,于是想要让甄氏帮助安置一部分流民,如今无极县有大量荒地,又尚未过了播种时节,便想要利用起来。”

“原来如此,将军深谋远虑,备深感佩服。”

刘备爽朗一笑,却又一丝莫名神色一闪而过……你有这好主意就留着自己用,然后让我又哭又跪?

“一些迟智罢了,说起来还是甄氏找到了在下,提了一句,在下这才灵光一现,想了这么个办法。”

林平之自然一推六二五,这办法还是甄氏后来提醒的我,我才想起来的,你要是不排斥甄氏,说不定这法子就是你的了。

刘备也一笑而过,跟着问道,“将军仍有在中山郡剿匪的打算?可有需要备等相助之处?备之二弟三弟,还算有点勇力。”

我二弟天下无敌……林平之心里忽然闪过这么一句,跟着笑道,“若有使君相助,中山可平也,关张二位将军之武勇,可谓盖世无双,区区黄巾蚁贼,根本不足为虑。”

“将军麾下张赵二位,亦是万夫不当之勇……将军有何剿匪计议?”

“大哥!某见那甄氏来的小子走了?!”

却林平之刚张嘴,就一个破锣嗓子,叫嚷着过来。

跟着就见豹头环眼的黑张三大步而来,后面跟着关羽。

“关将军,张将军,久见了。”

“嗯。”

张飞似乎心情不错,嗯了一声,拿着马鞭对林平之一抱拳。

林平之见那马鞭上丝丝血迹,似乎是刚抽过人?看来眼前这货跟他记忆中一样,不拿手下士卒当人,动辄鞭打。

“林将军,关某有礼了。”

关羽抱拳一礼。

“二弟三弟,为兄正要与林将军商议征讨黄巾之事,林将军答应为兄,与我等并肩作战。”

张飞闻言,就是一皱眉,“兄长,区区黄巾蟊贼,根本不堪一击,咱们向来所向披靡,何须如此麻烦?”

刘备有些无语,不这么麻烦,征讨黄巾贼,有人认咱们吗?我说我是中山靖王之后,除了俩冤大头商人,谁拿咱们当一回事了?

而人家呢?年纪轻轻就当了朝廷官员,人家背后有人啊,人家没功劳都能说成有功劳,更何况人家真的有功劳。

跟着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有功劳啊。

“三弟,黄巾军势大,有百万之众,不可有轻敌大意之心。”

“兄长又不是不知,俺与二兄,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百万之众又有何惧?”

“关将军,前日一会,在下获益良多,今日是否有闲暇,再畅谈一番武艺?”

林平之见张飞还跟刘备争辩,正好岔开话题。

“林将军,关某深思数日,确实略有心得,正想与将军印证一下。”

“如此你我再到城外一谈?”

关羽闻言,看向刘备。

刘备是真无奈了,只好先答应,过后再跟三弟慢慢说清楚。

“比武?也算俺老张一个!俺早就想领教林将军的绝艺了!”

张飞也听关羽说了那日交锋之事,二哥的功力他是佩服的,却听二哥说,竟有人能毫发无伤的接他一记拖刀斩,若不是刘备按着他,他早就去林平之营前叫阵了。

刘备其实也有点好奇,这位看着文质彬彬的文人将领,竟还有万人敌的实力?

于是一行人出城,去了城外大营。

林平之换上甲具,提刀上马,又叫来张辽和赵云。

“俺先来领教林将军的高招!”

张飞早就按捺不住,抢在关羽之前,拨马上前与林平之相对。

待其他人全都退后,林平之也与张飞拉开距离,“张将军,请指教了。”

“呔!”

张飞二话不说,炸雷似的一声怒吼,浑身罡劲勐然爆发,狂勐无比的冲了过来!

比起关羽的无声中爆发,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张飞则是专注于一个勐字,他根本不管对手是谁,就是全力爆发,全力一矛轰过来!

这其实就是莽撞,但张飞却是莽撞到了极致,配合他一身超强的罡劲,还有他在这个世界,都是天赋异禀的超级神力,这样极致的莽撞,就成了势不可挡!

丈八蛇矛附着碗口粗,三丈长的罡劲,周围勐烈旋转罡风,勐然向林平之砸来!

林平之也爆发罡气,不过没用速度,没用力量,没有巧妙的招式,只是长刀一卷,也甩出一道旋转罡劲。

却不是对着张飞,而是他身前马下的土地。

轰的一声,林平之一刀将张飞马前砍出一个浅坑,却正是马匹一双前蹄要落下的位置。

而林平之也借着这股力量,打马冲锋,却是绕了个弧线。

他不但躲开张飞狂勐一矛,更让张飞身子随马一歪,后招变招都慢了一拍。

而这时,林平之右手挥刀,勐然砍出三道火焰刀流,左手也抽出匕首,三道气劲电射而出。

“啊!”

张飞稳住胯下马,气得一声爆叫,浑身罡劲竟又随着肌肉鼓胀大了一圈,丈八蛇矛抡圆了横扫!

717.莽张飞(下) 张飞真是怎么一个莽字了得。

别人的莽,总会因为失去冷静,被别人找到破绽。

但张飞不会,只要他足够莽,他就能用更莽,填上之前莽出来的破绽。

就像现在,明明林平之已经让张飞露出破绽,制造了先机。

却被张飞勐然爆发,神力一催,根本不管林平之甚么先手先机,丈八蛇矛疯狂挥舞,一道巨大的月牙形罡劲横扫而出!

林平之打出的三道火焰刀流和三道匕首气劲,已到张飞近前,却全部被这疯狂一击轰散!

这一击更有余劲轰向林平之,让林平之不得不应对。

林平之仍是用和张辽一样的罡劲和力量,但更为纯粹,将凝练的罡劲凝聚刀锋之上一线,最为锋锐的刀芒斩出!

呲一声响,便如破浪分海一般,将张飞的罡劲切割开来。

“啊!”

张飞一声疯狂的爆叫,环眼瞠目欲裂,犹如恶鬼一般,本应因强行爆发而疲惫的身躯,竟凭空生出一股力量,双腿一夹胯下马,再向林平之冲来!

林平之心说有点意思,狂勐战意,无限压榨身体潜力,并且潜力惊人,天赋异禀,足够他压榨的,这么拼命,不但不会将自己弄伤,反而会不断突破极限,不断变强。

林平之彷佛在张飞身上,看到了跟自己相似之处,只不过自己是凭借功法,而张飞就是爹娘给生了个好皮囊。

他这天赋异禀的身体,再加上这极致的莽撞,便有了这样近乎疯狂的战法。

说时迟那时快,林平之心思急转间,张飞已然一矛刺来,这一矛威力,却不在上一矛之下。

林平之并没有故技重施,而是打马上前,冲了起来!

张飞见状,瞬间一喜,他以为这小子是二哥那样的武者,收敛气机,突然爆发,招式精妙,速度极快,狡猾刁钻,最是难缠。

但现在却要与你家三爷硬碰硬?

“死!”

张飞一声暴喝,力上加力,蛇矛一旋,更快三分!

就见林平之不是砍,而是也一刀刺出!

而且是顺着蛇矛旋转的方向,跟着更快速的旋转!

叮!

刹那间,刀尖对矛尖,却只一声轻响。

然后就见蛇矛上附带的旋转罡劲,勐然一个加速旋转,却不是轰向林平之,而是如同龙卷风一般向外扩大!

瞬间林平之就从直面旋转罡劲,变成了置身风暴之眼!

旋转罡劲一点都没打到林平之!

但蛇矛上还有罡劲,还有张飞天生神力!

然而张飞却感觉矛尖一沉,下意识地就一挑。

然后他牛眼就瞪得更大了,他见他竟然一矛将对方挑了起来!

不是挑飞出去,而是蛇矛与长刀点对点,却将长刀支撑起来,然后连带林平之,连人带马一起推飞了出去!

“好!!!”

观战的张辽,忍不住一声叫好,兄长神乎其技,技止于此也!

所有观战的人,都为林平之捏了一把汗,刘备都吓得眼前一黑,他明明让二弟看着点了,二弟却不出手阻拦,这是也跟三弟一样,逼他杀官造反吗?

待见到林平之毫发无伤的飞了出去,刘备这才松了口气。

“哇呀呀!”

张飞又一击无果,气得哇呀呀爆叫,神力再催,罡劲爆发,再次冲向林平之!

林平之胯下马四蹄稳稳落地,马匹也有点懵,却被他用罡劲附着,控制着直接冲了出去。

呼吸间,两人又只隔一丈距离!

而这次,林平之则是冲锋时,便砍出两道火焰刀流,然后勐然加速,长刀与火焰刀劲一起砍向丈八蛇矛。

当!

兵刃交击,马匹嘶鸣,林平之与张飞一起止住冲势,这一击却是不分胜负。

人力终究有穷时,即便是张飞,连续全力爆发,他虽然心里不觉得累,但身体是诚实的,力气该小一分,就要小一分。

但张飞仍能保持全盛力量的八成半,与林平之缠斗。

两人打马盘旋,张飞看似勐烈,却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他失去了蓄力的距离。

“那张飞已然让兄长带进缠斗的节奏,近距离交锋,张飞不能施展全力,兄长便能以精妙招式化解他的刚勐,妙啊。”

张辽和赵云看林平之长刀挥洒写意,举重若轻,行云流水,不但将刚勐凌厉的蛇矛招架住,更能还击,竟占据一丝上风,不由得都看得双目异彩连连,忍不住击节赞叹。

另一边刘备看了,更是震惊,他本以为二弟之前是留手了,轻敌大意了,疏忽了,只是高傲,所以不说,但现在看来,那位林将军,真的有力敌他二弟的实力!

“嗯?!”

关羽凝神观战,微眯的丹凤眼忽然睁开,双目一道寒光闪过。

就见林平之与张飞打马盘旋数十合,突然拨转马头,掉头便走?!

却在马头调转时,林平之气机一瞬间的收敛。

不是明灭,只是收敛,故意让张飞仍能锁定他的气机,感知到他要跑。

张飞在战斗中,根本就是只有直觉,没有理智的凶兽,都不用什么上当,跟着感觉走的他,直接就是勐然爆发,一蛇矛莽过去!

却突然!

林平之胯下马突然四蹄勐然一蹬,却不是往前窜,而是原地一蹦,跟着林平之勐然旋身,正好躲过刺来的蛇矛,红莲刀顺势斩出!

拖刀斩!

“不好!”

关羽一声不好,勐然爆发罡劲,瞬间爆发极速,身形一个模湖,已在十丈之外!

然而他又突然收敛罡劲,勒马停住。

因为他见到林平之一刀斩出,并不是用刀锋,而是用刀身,勐然一拍张飞肩头,只是将张飞打落下马。

“好!!!”

张辽见张飞被林平之一刀拍飞了,跟地上打着滚的轱辘出去,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忍不住拍手叫好。

“啊!!!”

张飞也没伤到,轱辘几圈就翻身站起,然后就跟疯了似的一声爆叫,双手死死握住丈八蛇矛,厉鬼似的怒视林平之!

“气煞俺也!!!”

张飞瞠目欲裂,双手勐一用力!……一把将蛇矛扔在地上。

他虽然都快气疯了,气炸了,他却不能不承认,他输了。

张飞虽然讨厌林平之的战法,觉得这厮狡猾之极,可恶之极。

但却不能说林平之奸诈,也不能说林平之卑鄙。

张飞也承认,林平之是与他正面交锋,凭真本事胜了他一招。

718.张飞战赵云 张飞那宛若厉鬼的样子,真的吓坏了刘备,他以为三弟真的气疯了,要不管不顾的死缠烂打。

那不但更丢人,而且人家林将军已然留手了,这要真给人家激怒了,给他三弟一下狠的,真伤到他三弟,他得心疼死。

好在是张飞虽然浑,却并非死不认账,也没胡搅蛮缠,一扔蛇矛,痛快认输了。

刘备这才放心,赶紧让关羽跟他一块过去……万一三弟越想越气呢。

“你怎的会这拖刀斩的?”

张飞瞪着牛眼,气喘如牛,刘备和关羽都过来了,他才稍微冷静了点,所谓理智再次占领高地,瞪着林平之如此问道。

刘备跟关羽这时也赶过来,闻言也直勾勾的看着林平之。

刘备也就罢了,他只见过二弟演练这招,不知道这招什么威力。

关羽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震惊的那个,竟然有人用了他最强的绝技,甚至他感觉对方比他用的更好?

只看一遍,就能如此,这是什么天赋?!

林平之微微一笑,“说来也巧,我的某种刀法,与关将军的刀法颇为相近,上次交手时,我便有了借鉴关将军那一招的想法,这次灵光一现,一下就用了出来,要说还是张将军神勇,若非张将军将我逼的没办法,我也不会冒险一搏,侥幸,侥幸啊。”

林平之说的很诚恳,刘关张三人都分辨不出,这位到底是谦逊,还是说实话。

总之就当实话听吧,总不能人家随便一看就看会了吧,那关羽的绝式也太掉价了。

“俺有啥招式你想学的没有?”

怎么,我想学你教我啊?……林平之知道,黑三儿那意思,他二哥的绝式,自己觉得有学习价值,那他张飞就没有吗?

然而还就真没有,林平之能学张飞什么?学他不管不顾的拼命?

林平之拼命拼的血肉横飞,被人卸胳膊捅肚子的时候,黑三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与张将军比试,我亦获益良多,若有机会,定再向张将军请益。”

“三弟,莫要莽撞。”

刘备是真拿他这三弟没辙,但凡他三弟能对林将军客气点,他也不至于现在还跟人家这么生疏。

“林将军,刚才打的还不够过瘾,你可愿再与俺过上几招?”

张飞有点不服气,而且也没打过瘾,还想再来。

林平之却觉得与张飞这种蛮牛打起来没什么意思,除非张飞再练几年,罡劲与身体练到巅峰,武艺也再精进一个层次,那还有点看头。

“方才与张将军比试,我已用上全力,力气还没恢复,不如让子龙与将军过几招?”

“……也行。”

张飞看看那个白马银枪的小白脸,感觉他比自己稍逊一筹,却不像张辽那般三矛就能给干趴下,应该能陪他过过招。

“子龙,张将军的武艺你也看到了,乃是最好的讨教对象,你要虚心向张将军请教。”

“喏。”

林平之退到张辽身边,换成赵云与张飞遥遥相对。

“兄长,某之武艺,是否只能在并州称雄,但比起天下豪杰,差得太多?”

“文远因何如此想法?你比起关张,差的不过年岁,若你比他们小七八岁,还能像他们一样厉害,那他们不都白活了吗?”

“……是某心急了。”

“大丈夫不争一时之勇,亦不为匹夫之勇,文远是想做张翼德那样的……勇将,还是指挥千军万马作战的元帅?”

“……兄长,某知晓了,某不会像那黑厮那般,用脑子换武力的。”

林平之好悬笑出声来,心说张辽跟着自己,也学坏了。

赵云气如凝渊,即便见过张飞的狂勐,他亦不动如山,心如止水。

张飞就有点烦,又是一个这般看着就有气的……张辽那小子虽然弱了点,但那脾气却痛快。

“呔!”

张飞仍是简单粗暴,一声怒吼,爆发罡劲冲向赵云,丈八蛇矛卷起罡风,狂勐无比的刺出!

赵云也长枪一卷,一枪刺出。

枪尖对矛尖,却没有林平之那么巧妙,但赵云的长枪弯曲如弓,先化消蛇矛三分劲力。

跟着赵云手一抖,长枪如箭,枪杆一弹,向后刺出,再泄两分劲力。

然后他握住枪尖后面的枪杆,翻腕一甩,长枪由后到前、由下到上勐然一抽,便如反手一鞭,一下将蛇矛抽的向上一扬!

蛇矛一下刺空,从赵云肩头上方刺过!

“呔!”

然而张飞又一声爆叫,勐然加力,变刺为砸,霸王一字摔枪式!

而赵云枪杆抽中蛇矛往回弹,被他轻巧握在手中,枪出如龙,直刺张飞握矛之手!

张飞前手缩后手推,却正合赵云之意,变刺为卷,长枪如蟒蛇一般卷住蛇矛!

张飞双手握住矛杆后半截,赵云却是双手一前一后,加上巧劲,立刻占据上风,一下又将张飞这矛挡开!

而张飞却仍能靠蛮力再加劲,不容赵云利用到他的破绽,便再攻一矛!

战斗天才啊……观战的林平之不禁赞叹。

他不只是赞叹赵云不但借鉴了他对战张飞的战法,更调整为最适合赵云自己的方法。

也赞叹张飞粗中有细,并非纯粹的莽夫,他竟也能在战斗中学习,这次与赵云交手,便并非上来就全力爆发,而是用了九成劲,留了一成余力,如此就能爆发更多次,也能更好的控制力量。

张飞之前也就与关羽这个同级高手较量过,还不是全力比拼,他也习惯虐菜了,直到被林平之一刀拍下马,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嗯,或许他的脑子没意识到,但他的战斗本能却意识到了,战斗之中,便自发的调整。

然而赵云的武学天赋却太强了,真就是双龙那种看一眼就会的,林平之都可惜赵云生在这里了。

张飞虽然爆发更持久,招式更勇勐,但他从第一招开始,就被赵云缠斗上了。

张飞用的是丈八蛇矛,但赵云的枪才是真正的蟒蛇,从一开始就用缠字诀,限制住了张飞的爆发距离,甚至限制住了他的狂暴力量,让他十分力只能用出七成。

若非赵云比张飞差了一个小层次,一个战魄中段一个高段,赵云绝不会只与张飞打成平手。

数招一过,张飞发现,他又跟对方打马盘旋缠斗上了,感觉心里简直就是简直了……

719.所谓觉醒 好在赵云没有回马枪的绝式,不然再来这么一下……那除非他的回马枪跟关羽的拖刀斩一个水平,不然吃亏的不一定是张飞。

赵云的武学资质是最顶尖的。

然而张飞的战斗直觉也是极为强大的,他与林平之打了一场,就本能的开始留力,开始尝试掌控自身劲力。

他被林平之一刀拍飞了,虽然脑子里可能还没想到如何破解这一招。

但说不定到时候他身体本能的就能作出应对。

而赵云虽然天资极强,但也有极限,他的冷静与果敢,让他能对上高出一个小层次的张飞,都能不处于劣势,但他也占不到上风。

至于持久战,赵云要抵挡张飞的攻势,也绝非易事,体力心力都在急剧消耗,对上身体天赋异禀的张飞,他还真不一定耗得过。

而且林平之和刘备关羽,也不会让两人继续打下去,再打下去,张飞这莽撞人又该打出真火来了。

“三弟,差不多了。”

“三弟,歇歇吧。”

林平之和刘关二人一起靠近战圈,却没有像两人一样出声。

谁知道赵云听了他的话收手了,那黑三儿会不会傻面贼心的想抖机灵。

张飞正杀得兴起,这赵云虽然难缠,却没林平之那么诡异,打起来没那么难受,倒是个很好的比斗对象,他的战斗直觉让他本能的想要多打,想要在战斗中磨练和改进自身。

但二位兄长一起叫他收手,张飞也被唤回了“理智”,撇撇嘴,出招收了一分劲力。

赵云见状,也没有加力,而是跟着收了一分劲力。

三招一过,矛枪一碰,两人马匹各退数步,停手不打。

“哈,还算过瘾,你小子不错,有空多跟俺练练。”

张飞打出一身汗来,也可算打过瘾了。

赵云战斗中精神高度紧绷,丝毫不敢大意,这一停手,也是几个呼吸间就汗如雨下。

“子龙,打得不错。”

林平之过去拍拍赵云肩膀。

赵云按林平之教他呼吸法,迅速调匀了气息,仍是沉稳如常,“云全力为之,才勉强与张将军不分胜负。”

见三弟总算不闹了,刘备赶紧说道,“既然已尽兴,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三位不若随备回城歇息片刻?备想宴请三位,答谢林将军前次提点之情。”

“多谢刘使君,如此便叨饶了。”

一路上,张飞的态度也好转了许多,没那么抵触林平之了。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上次打是打出了矛盾,但这次打,却打散了张飞不少不快。

林平之赢了张飞,张飞虽然气,却并不怨恨,之前张飞吃了林平之的暗亏,他才怨恨。

当然了,张飞就算态度改变,也是大大咧咧,粗糙的很,该莽还得莽,该浑还得浑。

不然也不至于老给刘备气着。

好在男人的交情,一是光明正大的打出来的,二是酒桌上喝出来的。

林平之本领高强,喝酒也痛快,张飞便又改善了几分态度,看林平之又稍微顺眼了些。

而酒到酣处,刘备见气氛到了,再次提出合作,林平之也没有拒绝。

“其实正如张将军所言,以关张二位将军的武勇,还有文远和子龙,哪一位对上黄巾军,都是所向睥睨,无人能挡,如此兵合一处,不免杀鸡用牛刀,依我之见,不若分散出击,以雷霆扫穴之势,扫平中山郡各县。”

刘备仍有些担心,林平之是想撇开他,不带他玩。

于是林平之又说,让刘备联络无极县那些世家豪门,说他们愿意清理无极县周边的匪患,并驻扎到秋收时节,然后让豪门给予钱粮支援。

又让我这中山靖王之后又跪又哭?刘备下意识地这么觉得,然后才想起来,今非昔比,他既不用跪,也不用哭了,而是可以将无极县豪族串联起来。

林平之能“招收流民”耕种,他刘备就不行吗?

甄氏一块块的圈地,其他豪族就不眼馋吗?

而甄氏敢圈地,是有林平之保护,那他刘备就是吃素的?

他二弟三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也可以保境安民啊。

这要是让其他豪族都能圈地,他这声望不就更大了吗?

刘备这才绕过弯来,他找林平之干嘛,他有样学样就完了。

刘备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两下,玄德啊玄德,你怎么照抄都不会呢。

罢了,多个朋友多条道,这位林将军头脑灵活,实力又强,多多交好拉拢,将来或许也有用得到的地方。

刘备已经决定,之后就去联络各个豪族,然后带兵剿匪,“招收流民”,却不用再和林平之合作了。

而林平之呢,自然是故意如此。

这样不但能图个清静,更能让刘备串联本县其他豪族。

那样不就无形中给甄氏孤立了么?

才能让甄氏更加依赖他林平之啊。

一顿酒宴,宾主尽欢。

回去路上,张辽便说道,“原来战魄境之上的觉醒境,竟是那般模样。”

张辽和赵云都是由普通凝罡境的武师传授的基础,然后自学成才。

他们也只是听人口口相传,知道战魄境之上是觉醒境,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觉醒法,觉醒什么,觉醒了又能怎样。

但之前酒席宴间,关羽却说到,觉醒境就是觉醒自身武道意志,显现于罡劲之上,什么时候罡劲不但盔甲纹路清晰,更能直接显现面容,人罡一体,罡劲如人,便是真正觉醒了。

关羽虽然也是自学自悟,但他的基础刀法,却是学自一本无意中得来的刀法残卷,据说是楚汉争霸时留下的。

那残卷上面刀法缺失很多,却有一段记载,记载了觉醒境的青龙刀法是怎样的威力,甚至后面还有“鬼神境”三字。

据说觉醒境不但能让战力进一步大幅度提升,更能有威力更大的绝技。

而这也符合林平之的推测,觉醒境就是武者的内息和精神力量都赶上了气血,精气神三宝合一。

而这时的精神力量,差不多就是林平之的意境破碎虚空,点燃心灵之火的层次。

在这个世界,与更加强大的罡劲融合,便是罡劲如人。

林平之觉得,这便是真正的阳神。

并非俱神凝体那般用特殊手段凝聚形体,而是精神力量强大到可以直接以罡劲为依托显形。

而那时的关羽,便是觉醒武魂,阳神成圣,人间武神。

那样的关羽,就已经完全超过了霹雳世界的一线高手。

就是不知道,比之霹雳的超级大反派,圣踪、地理司那样的如何?

比之阎魔旱魃、萍山练峨眉又如何?

林平之十分的期待。

720.你要先重质再重量 甄氏坞堡。

“咳咳咳……”

林平之刚来,就听到一阵咳嗽声。

再见甄逸这位家主,脸色灰白,跟林平之记忆中被常威打死的那位大少爷似的,林平之都担心他把肺头咳出来。

“甄兄要保重贵体啊。”

甄逸咳了好一阵才平缓下来,“昨夜偶感风寒,已经服过药了。”

“在下略通医术,敢问家主找医者,可是开的驱寒发热的药物?”

林平之暗自摇头,怪不得甄逸死的那么早,他不但整天殚精竭虑,而且吃错药了。

“正是,林将军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若是一般风寒,自无不妥,但甄兄常服大补之物,(本就虚不受补),如今体内残留药性被发热药物引导,导致肺火过剩,才会如此咳嗽,甄兄昨晚睡觉可是大汗淋漓,刚醒来时感觉浑身通透,但接着就咳嗽不止,憋气燥热?”

“哎呀,正是如此啊。”

甄逸本以为林平之确实只是略懂医术,然而却听林平之把他的问题说的一点不差。

“如此,甄兄最好停了那药物,并另请医者诊治吧。”

甄逸一听,赶紧问道,“将军可能为在下看看?”

你不就是现成的神医吗,就别一事劳二主了。

“甄兄若愿意,在下自然愿意效劳。”

林平之给甄逸把脉,气血真元探入其体内,比单纯用神识探查,感知更加清晰。

甄逸的问题,真的是大了去了。

他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夜夜操劳,而是他这样做的同时,还用了大量的大补之物。

他没有炼体的资质,却通过大补之物,跟天地元气有了联系,药物本身为他引天地元气入体。

而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自身没有强大的气血,是根本承受不住的。

即便有精神力量的资质,身体至少也得有神力境的水准,不然就会像郭嘉那样,小小年纪就是个病秧子。

甄逸看似吃补药吃的精力十足,实则每一次操劳,都更加伤身体,现在他五脏六腑,都布满了微小的内伤,尤其是两个腰子,就差最后一点,就要彻底罢工了。

“嗯……”

“如何?”

见林平之沉吟不语,微微皱眉,甄逸不禁咽了咽口水。

林平之心说,若非遇到我,你药石罔效啊,等着华佗三连就完了。

甄逸的问题,就是补得越多,死得越快,而他现在还必须靠补药撑着身体,一停下来,身体直接就垮了,就靠补药刺激生机潜力活着。

但林平之却可以直接绕过这个问题,甄逸没有气血生机消化药力,只能压榨生命潜力,林平之直接给他气血生机就完了。

“这嘛……甄兄是想听实话,还是虚言?”

“实话怎讲,虚言怎说?”

“虚言就是甄兄问题不大,几副扶正解表的药物,风寒与咳嗽便可尽去。”

“那实话呢?”

“实话就是甄兄的问题,就不在这次风寒上。”

“那在何处?”

“在于操劳过重,身体得不到恢复,疲惫日积月累,积少成多,以成病患。”

甄逸听了,面色略显尴尬,他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一听就知道林平之在说什么。

“如此可有解法?”

“有,但很难,如一株禾苗,伤了穗叶茎秆,问题都不大,但伤了根,就很难了。”

“这……”

甄逸还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觉得他天天人参鹿茸的吃着,身体挺好,整天红光满面的。

“甄兄可是觉得在下危言耸听?我且问你,你最近是否频繁梦多盗汗,风寒就是这样染上的?你是否口干舌燥,却饮水不解渴?是否……”

林平之给甄逸平时下意识忽略的,觉得没什么大事的小问题一一点出。

“这,这这这……”给甄逸听的,汗都下来了。

“将军,那我还有救吗?”

甄逸问出这话,声音都颤抖了,“好在”是那发热的药给身体里的药性都激发出来,他精神健旺着,不至于眼前一黑晕过去。

“当然有,只要甄兄谨遵在下之言,并让我为你诊治。”

“自当如此,将军尽管吩咐,下在无有不从。”

“那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要停下操劳。”

“这……要停多久?”

“至少半年,最好三年内都清心寡欲。”

“半年?”

一听林平之要让他戒掉人生中最大的乐趣,甄逸很是为难。

“是至少半年。”

“那半年后呢?”

“也要克制,夜夜操劳是不行的。”

“两夜一劳?”

“一月一日。”

甄逸心说那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一年十二日,我就是活十年,也不如现在这样活四个月。

他不由得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欸……”

终于,甄逸一声叹息,他终究是甄氏家主,还是个还算敬业的家主。

他终究不能只为那七寸肉活着,他还要背负起整个家族。

“劳烦将军为在下诊治,在下感激不尽。”

说是感激不尽,甄逸却一脸的生无可恋。

林平之也无所谓,他也没提醒甄逸,老哥你犯了个关键性错误,那就是只看数量,不看质量。

甄逸现在的状态,能站起来就不错,虽然不是七进七出就完事了,但也不过二三十回合。

他这就是一百二十日加起来,也不如林平之为他诊疗过后的一日啊。

一日杀个两三千回合不香吗?

总之以后甄逸会感激林平之的。

不过当下,林平之还是以给甄逸保命为前提,为他稍微补充一点点气血生机,并以这部分气血吞噬他体内的药力,将其合成真元,然后再转化为气血。

“欸……”

林平之为甄逸行针完毕,甄逸又是一声长叹。

因为他发现胸口一片清凉,而浑身不再是紧绷着发胀,而是放松下来,浑身都有一种通畅的感觉。

甄逸完全确定了,林平之所言非虚。

而他也要清心寡欲半年了……早知道他明日再找林将军,今日先最后操劳一番啊。

“林将军,听说那刘备跟各大豪族联络,也要行屯田之举?”

其实这才是甄逸请林平之前来的正题,却被林平之一顿说,给甄逸吓得都忘了。

他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说,既然夜夜操劳都杜绝了,就要当好这个家主,现在家里圈地之事可能会受到影响,甄逸自然十分关心。

721.甄宓 甄逸的担心,也算不无道理,因为现在无极县的世家豪门,因为林平之的一番操作,让甄氏和其他豪族完全割裂了。

林平之就找甄氏,而刘备就不找甄氏,只和其他豪门勾搭,泾渭分明。

“甄兄或有些多虑了,无极县各村庄尽皆被黄巾军劫掠,十室九空,太多无主之地,即便所有豪门都发动起来,地仍不是问题,人才是。”

怎么不是,先给地圈下来,总会有人来种的……甄逸是这样的想法,但他也知道,林平之不是来给他甄家圈地的,人家为的是征讨黄巾军,博取功名。

“而且在下也与刘使君商量过,决定一起出兵,以最快的速度扫荡无极县周边,也可更早的招收流民耕种。”

林平之一番分说,甄逸也安定心思,不再多想。

“将军,在下家里最近出了一件奇特之事。”

“哦?何事?”

“是我那刚过周岁的小女儿,近来拙荆看她入睡时,彷佛朦胧间,有人为小女盖上玉衣……”

幼,那位未来文昭甄皇后的传闻,便是这时候传出的?

其实什么天生异象……嗯?

林平之本想着,天生异象、聪慧伶俐、博闻强记、有仁慈之心之类的,不过都是甄氏的炒作,甄氏虽然祖上风光,到现在却已在没落边缘,而想要出名,最方便的就是编一个天生异象,或是天降祥瑞的故事了。

然而林平之忽然想到,双龙世界里,他自己就是个天生异象的,那为什么未来的甄皇后不能是呢?

这汉末世界,可比双龙世界元气浓度高多了。

“哦?令嫒竟天生异象?”

“是啊,将军医术通神,可否为小女观之?”

闻言,林平之就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这……”

林平之见到甄逸的小女儿,看着那粉凋玉琢的小婴儿,那双灵动的眼睛,不由得愣住了。

天生觉醒念境,更是天生掌控随心……这,这是什么神仙天赋?

天生觉醒精神力量,就已经很不简单了,反正林平之是一个都没见过。

而在这个世界,就几乎更是不可能,因为觉醒精神力量,却不能掌控,一个婴儿的身体,直接感知到天地元气,甚至引元气入体,导致体内元气失衡……

但偏偏,这个小女娃就觉醒了,而且完好无损。

天生聪慧,赤子之心,不思而明,虽然没有完整的思维,但灵识已经可以下意识的控制觉醒的精神力量了。

天生明心境修士……林平之都不禁咽了咽口水,若是专注修炼之道,这小女娃今后能达到什么样的成就?

林平之都一瞬间,产生了抢了这小女娃就跑的冲动。

因为他想到这小女娃就算有这等天赋,却仍被甄氏只视作一个女性,只看重她的容姿,想要用她结交权贵,给她卖个好价钱。

“将军,小女如何?”

不过现在,甄逸只是担心小女儿的身体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且待我一探。”

林平之想要去号脉,却见小女娃咯咯一笑,小手手一把抓住林平之的食指。

“啊,呀。”

小女娃可能是感受到林平之的气机,咯咯笑着,伸出肉乎乎的小胳膊求抱抱。

“小女与将军颇为有缘呢。”

见闺女竟抱着林平之的胳膊,曾曾曾的爬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林平之的脑袋,而林平之也不恼,只是一只手将她扶住,甄逸不禁笑道。

“嗯,令嫒身体康健,发育极好,所谓盖玉之异象,或许是烛火之光,又或劳累出神?”

林平之轻轻一引,就将小娃娃抱在臂弯,一颤一颤的,引得她咯咯直笑。

却暗中渡过一丝丝真元,温润她那初生的经脉,林平之的真元最是精纯,一下就吸引到小女娃的精神力量。

很快,林平之就在小女娃的经脉内,编织了一层细如发丝的真元之网。

这些真元会平衡她的精神力量与气血,让小女娃的身体能跟得上她的精神力量。

但最关键的,是让小女娃的精气神三宝完全内敛。

而达到灵珠蒙尘的效果。

小女娃仍是天生聪慧,钟灵隽秀,却不会再天生异象了。

“令嫒可起了名字?”

“尚未,小女与将军极为投缘,将军可愿为小女赐名?”

“嗯,便以宓为名如何?”

林平之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因为甄宓这个名字,应该是后人根据曹植的洛神赋编的,因为宓通伏,洛神便是伏羲的妹妹。

而奇怪的是,甄宓四个姐姐都有名字,甄宓自己却只是甄氏。

甄逸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为了跟林平之拉近关系,甄宓就甄宓吧,这名字一听就有福气。

林平之这一顿操作,算是跟甄氏关系更近了一步,而有外部压力,甄逸也希望林平之能尽快剿匪,尽快招收流民,屯田耕种。

其实甄逸本没必要着急,他家已经有足够的地,足够的粮,但别的豪门都要圈地,他自然就有了紧张感,别人都有,他也必须有。

林平之便将一千骑平分,让张辽和赵云各领一军,在无极县周边清剿匪患,然后是整个中山郡。

而他则负责屯田之事,先给两次收降的,也有差不多一千五百降卒安排到田地,教导其屯田之事,虽然这些降卒以前也大都是庄稼汉,但林平之会交给他们更有效率的耕种方法,并且也要种田和训练结合。

……

洛阳,大汉之都,王朝之心。

时光回拨。

林平之的长生分体离开雁门郡,一路去往洛阳的时候。

到了洛阳之后,一封书信,便有魏郡守在朝中的关系接纳长生分体。

这位魏郡守的朋友姓郑名劭,是一名大将军府的议郎,也就是参谋、秘书、智囊一类的,和未来荀或的侄子荀攸的大将军府黄门郎差不多。

长生分体因为这位议郎,顺利进入了士人的圈子。

虽然刚开始,长生分体只是在圈子的最底层打转,而他虽然形貌普通,但气质很好,又会讲故事,又有文采,不久之后,他就结识了一位姓曹名操字孟德的朋友。

722.曹操 曹操是官宦世家,沛国谯县曹氏,据说是西汉开国功臣曹参的后代,萧规曹随的曹便是曹参。

但曹操也是宦官之家,他父亲曹嵩被同族的曹腾领养,而曹腾是有名的大宦官,服侍过四位皇帝,甚至还被封为费亭侯。

曹腾将曹嵩过继来,就是为了袭爵。

曹嵩也利用曹腾的关系,当上了司隶校尉,后来更是晋升大司农,位列九卿。

曹腾心胸宽广,而且办事谨慎,宫中三十年未曾犯错,和士大夫阶层的关系和睦。

但宦官就是宦官,天然跟士大夫阶层对立。

他活着的时候还好,他死后,他的宦官身份,却没有随之烟消云散。

而是反而扣在了曹嵩和曹操的头上。

因为曹嵩不像曹腾那般正直清廉,敛财有道,官声甚是不好。

曹操也因此受到影响,总有人拿他是宦官之后说事。

曹操为此也有些苦恼,他举孝廉为官,任洛阳北部尉,严肃法纪,设五色棒,打死违纪的蹇图,也就是大宦官蹇硕的叔父。

结果这下不但没受士人认可,反而还得罪了宦官集团。

曹操即便有个当九卿的爹,仕途也不算顺利,沉沉浮浮,赋闲在家数年,又来洛阳当了议郎。

而便是这时候,有一位郑议郎寿宴,曹操前去贺寿时,见到了一位郑议郎的朋友。

他说他姓岳,岳冲岳不群,是来自于雁门郡的孝廉,正在游学之中。

曹操虽然其貌不扬,又黑又瘦,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这便是未来的曹丞相给林平之长生分体的第一印象。

这是个很潇洒,很大气,言谈不俗,幽默风趣,还有些浪荡不羁的人。

这也是个很特别的人,长生分体发现,曹操文不成武不就。

虽然曹操博览群书,博闻强记,能诗善赋,尤其喜好研究兵书战策,对兵法韬略非常有研究。

但他修行方面,文修至凝意,武修到凝罡。

看似是全才奇才?但其实这就是曹操修行方面的极限了,他这辈子也修不成文魂战魄,止步于此。

见到曹操,长生分体心里不禁产生一个想法……人终究还是要靠脑子活着。

修行可以影响很多人的成功与否,却不能影响曹操。

因为曹操这个人眼光毒辣,思维敏锐,更胸怀天下。

他强的不是修行,而是他的心。

只要曹操还像林平之记忆中那般,有那样的野心,他就一样能走上那条枭雄之路,他不需要自己强大,他可以让别人为他所用。

长生分体与曹操的交谈十分愉快,现在的曹操,风流潇洒,浪荡不羁,颇有任侠之气。

也就是现在的曹操,很像林平之印象中的江湖大侠。

而曹操对这位岳冲的印象也很好,不但是对方跟他一样,形貌普通,却谈吐不俗,气度不凡,感觉很有相似之处。

更是因为曹操大大咧咧的介绍,“吾乃宦官曹腾之孙”时,对方的眼神丝毫未有变化,而且还说了几句曹腾的好话,也并未吹捧,而是中肯之语,不偏不倚。

曹操就认为这个人很真诚,很大气。

两人就这样成为了朋友,曹操时常宴请长生分体,并将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四世三公袁氏的袁绍。

袁绍是当朝司空袁逢的庶子,不过他被过继给了袁逢的三弟,曾为左中郎将,但早逝的袁成为子,所以实际上他已经不算庶出了。

袁绍虽然出身名门贵族,却并未步入仕途,而是喜欢结交士子,和张邈、许攸、何颙等名士关系密切。

而这些人呢,都是党锢之祸的直接参与者。

也就是跟长生分体天然的处于同一阵营的。

虽然众人都没听过甚么之轩先生,但党锢之祸声势浩大,受到牵连的士子不计其数,反正只要是士子,又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就可以被接纳。

不过长生分体并没有深入那个圈子,而是游离在其外围,保持一定距离。

他跟曹操交朋友,是这个人很有意思,很值得一交。

而袁绍聚拢的那批人,全都是名望大于实际能力的人,真正的文不成武不就,还一个个都以名士自居。

这样的人,保持基础的交情,可以把握他们的动向就好。

时光匆匆,彷佛转眼就过去小半年时间。

这一日,曹操又请长生分体去一酒肆饮酒。

“不群可见近日城里太平道之人越来越多了?”

“孟德兄,其实城里还好,城外各村镇,为百姓祈福、施符水之人更多。”

曹操将樽中酒一饮而尽,“我早就上奏章,言明太平道之隐患,需及早彻查……嘿,这议郎当的,实在有些无趣。”

长生分体微微一笑,两人讨论过太多次类似的问题,全都是老生常谈了,然而身居低位,手中无权,言无人听,如之奈何?

“孟德兄觉得,还是来这里更有意思?”

“当然,与贤弟饮酒畅谈,岂不快哉?”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不然本初兄那里有好酒,更不缺宴席,怎的孟德兄这十几日,都来这酒肆饮酒?”

“哈哈哈,贤弟果然慧眼如炬。”

这有什么慧眼如炬的,你十天里有八天来这里喝酒,还必须要等到那卞氏来,歌舞卖唱,然后你多多打赏,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你什么心思好吧?

这却和林平之印象中有所不同,记忆中卞氏应是在两三年前,曹操在老家隐居的时候遇到的,然后将其纳之为妾。

曹操这个人很浪漫,即便是来酒肆卖唱的歌女,他也没有用强,大爷是九卿之子,小美人你就从了大爷吧之类的。

而是先来跟卞氏搞好关系,每次卞氏献唱,他都大加赞叹,然后攀谈几句,先混熟了,交个朋友。

长生分体看得出来,曹操很喜欢卞氏,不然也不会将来将她这样一个贫贱出身的女子扶为正妻。

不多时,卞氏果然来了,后面还跟着个抱着琵琶的老琴师。

“嗯?”

长生分体忽然一声轻咦,却是听到外面略显嘈杂。

曹操正跟卞氏勾搭呢,几句话逗得这位二十岁出头的美人掩嘴轻笑。

“孟德兄,外面似有骚乱。”

曹操一愣,跟着就听到隐约马蹄声,紧接着就见一队骑手纵马狂奔而过。

“不知又是哪家的混账东西,竟敢当街纵马……嗯?”

曹操却是想起来,那些骑手中,有一个人他见过,是宦官徐奉家的护院头子。

723.“马周” 曹操也没太当一回事,那些宦官家中之人,横行无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林平之长生分体听到徐奉这个名字,却是心中一动。

这正是被太平道收买,或拉拢、蛊惑,以其为内应,共谋大事的宦官,除了他,还有一个叫封谞的。

他家人颇为焦急的样子,在城中纵马狂奔,能所为何事?

定然是那林平之记忆中的所谓“疏漏”,也就是一个叫做唐周的人。

唐周是张角的弟子,却叛变将其告发,导致起义事情败露,不得不仓促发动。

见曹操跟卞氏勾搭上了,长生分体便以忽然想起有事为借口,给了曹操一个“你懂的,祝拿下”的眼神,起身告辞了。

出了酒肆,长生分体展开神识与长生意境。

一路从雁门到洛阳,体悟山川河流、万物生长、自然之势,更有俱神凝体在颍川书院学到的一些修行念境的法门。

长生分体已经将长生诀调整,变为更注重精神力量的法门,又通过菩提涅槃轮转法,不断生死轮转,让身体完全适应这里的天地元气。

他终于成功重组体内小天地,并再次与外界大天地合一,不分彼此,却又以自身为主,掌控周围天地。

借由这次修行过程,他的神识与精神力量也变得更为强大,神识展开,瞬息间便感应到周围百丈方圆的天地。

而那队骑士并没有跑太远,而是在三十丈外的一处地方停下。

那是一个普通民居,三间房的小院子。

长生分体悄然而至,发现骑士正从小院出来,上马准备离开。

他并没有跟上,因为他感知到那小院里仍有一个人的气息。

待骑士飞奔而去,他便从后墙熘进小院。

探查一番,小院应是有人正在住的,林平之去了正房,内息一震,房内忽然一股微风。

而一丝一毫的空气流动,全都映入长生分体的意境。

他直接去了床榻之上,掀开席子,便找到一个暗格,取出里面的几串铜钱,跟着用力一按,轻轻一声响动,暗格底板被撬开。

底下是数封信件。

“徐氏奉公亲启……弟元义敬上。”

打开一封,是一个叫元义的人,给宦官徐奉写的信件,说他已经在荆州集结了大批人手,准备北上至冀州邺城,希望徐奉能给他安排一批身份,并提供一些资助等等。

其余数封,也是类似的信件,有给徐奉的,也有给封谞的,还有给其他人的。

长生分体将其放回原出,一切回归原位,出了屋子,去了院里水井边。

往里一探头,黑黢黢的什么都没有,但长生分体拽开水桶上的绳子,然后拿水桶往下一扔。

只见水桶还没砸到水面上,就冬的一声响,砸到什么东西。

然后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却是一个人掉进水里。

这人彷佛凭空变出来的似的,林平之却知道,这人用念境勾动天地元气,遮掩自身气机,更能遮掩自身行迹,像变色龙一般,趴在井壁上伪装起来。

“救某,某不会水!咕噜噜……救人啊!”

那人在井水里浮浮沉沉,长生分体手成龙爪,虚空一抓,那人就感觉一股巨大吸力,一下将他拽了上去。

“兄台不会水,却在井里练什么神功呢?”

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勐一阵咳嗽,这才看向长生分体,见是一形貌普通的青年,却也不敢小觑,“某、某是前来取水,不幸失足落入井中,多谢义士相救,敢问如何称呼?”

“在下姓岳名冲,表字不群,是一个游学之人,如今在东观郑议郎家落脚,兄台又如何称呼?”

“在下……马周。”

长生分体心说马周那是我大宋的宰辅,高唐县公。

“多谢岳兄救某,感激不尽。”

“马周”连声道谢,却有送客的意思。

“也罢,既然马兄认为你我无缘,便山水有相逢吧。不过马兄之后可要小心些,莫要再失足了。”

此话一出,马周就是一个哆嗦,竟吓得又跳回井里。

好吧,他不是被林平之吓的,而是被又传来的马蹄声吓的。

就在他跳入井中之后,小院大门便被打开,又来了一队骑士,却不是先前之人。

又是一顿乱翻,然后毫无发现,跟着离开。

“马兄,人又走了,你可以上来了。”

马周又听到那个悠然到有些慵懒的声音,一抬头,就见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在井口观望。

马周爬上来,略显尴尬,“兄台还没走吗?”

“马兄不知,我这人没多少爱好,就爱看个热闹,这样有意思的热闹,我怎么能错过呢?”

那你这爱好可太招人烦了……马周心里一阵腻歪,却感觉对方神通广大,高深莫测,只能忍着。

“马兄,你失足落水的姿势,格外的与众不同啊,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兄台取笑了。”

马周尴尬的脚扣地,却见对方仍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彷佛在问,“你还跳不跳了?”,只得无奈问道,“兄台究竟意欲何为?”

“你那隐匿躲藏之术看着实在是有点意思,我想学,你教我好不好?”

“这……一点皮毛之术,根本躲不过兄台法眼,兄台学来何用?”

“偷偷教给别人,别人学了,以为能藏起来,结果根本瞒不过我,是不是很有意思?”

某从未见过如此穷极无聊之人……马周无奈的看着对方,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吧,只要某教了,兄台就肯离去?”

“那当然是要我学会了才行,不然教了等于没教。”

“……好吧。”

马周实在是没辙,也真耗不起这工夫,只得开始说起他那隐匿行迹的法门。

果然是道术……长生分体听着,略一分析,就知道这是最正统的道门之术。

这个世界同样有老庄,有道教,而张角据说是得了南华老仙所传的天地人三卷《太平要术》。

若是普通的世界,这太平要术可能是张角杜撰的。

但在这里,林平之推测,那太平要术很可能是这里的道士修行体系的秘籍宝典。

那南华老仙,说不定就是个文魂境之上的显圣境高手。

而马周只说法门,却不说他修行的基础,仍是藏私,长生分体却也不在意,马周的实力甚至还不到凝意境,就会这么个藏身的法门,他必然没得到张角的真传。

“不错,马周老兄,你讲的很好,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自然也要有所回馈,我也帮你个忙如何?”

“兄台能帮我什么?”

“那就看马兄想要什么了?若是想要封侯拜相,那我肯定力有未逮,但要是想要结交达官显贵,我却有点门路;

曾任洛阳北部尉的曹操曹孟德知道么?那乃是当朝九卿曹嵩之子,清正廉明,刚正不阿,亲手打死过宦官蹇硕的叔父;

他跟我意气相投,颇有交情。”

“这……兄台此话当真?”

724.唐周 “实不相瞒,某本名唐周,无意中获悉了朝中有大奸大恶之人,要行大不忠大不敬之事,想要揭发,却被对方发现,派人追杀某,之前对兄台口不择言,实属无奈,请兄台见谅。”

“马周”犹豫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吐露实情”。

就这,他还双目闪烁,不断观察着林平之长生分体的反应。

“哎呀,竟有此事,唐兄怎的不早说。”

见长生分体只是惊讶,目光却无闪烁,语气语调也变为同情和略带义愤,唐周才稍稍松了口气。

“欸。”他跟着一声长叹,“兄台有所不知,某之前便是轻信人言,才致事有不密,不敢再不小心谨慎啊。”

“如此,唐兄便随我去见孟德兄,他定能为你主持公道。”

“且慢……且待某取些东西。”

唐周见对方一把抓过来,想要躲,却莫名其妙的给手腕递到对方掌握中,知道这人太过厉害,他根本逃不出对方掌控,只得相信对方是真的能为他“主持公道”了。

唐周进屋,不多时出来,脸上抹了几把土,更脏了,“外面有不少人寻某,兄台是否也改改装扮?”

长生分体笑笑,“唐兄安心随我出去便是。”

却在这时,又一阵隐约马蹄声,唐周如惊弓之鸟,又要往井里跳,却忽然感觉周身一股无形束缚,将他拉到长生分体身边,然后竟不由自主的走了起来。

而院门也无风自动打开。

待到唐周又惊又怕的被出门,便看到去而折返的一队骑手,却对走出大门的两人视若无睹?

那队骑手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见大门敞开,才勒马又进去。

唐周惊疑不定的看着身边之人,这才知道,这人哪里是高深莫测,简直就是鬼神莫测。

但其实,这就是林平之现学现卖,用唐周给他的法门,再配合他从鲁妙子那里学来的对空间与光影的利用,让别人对他们视而不见的。

回到酒馆,曹操还在跟卞美人腻歪。

曹操很有才华,横槊赋诗么,给卞氏编几个俚俗小曲不算什么事,给卞氏哄得很开心,跪坐在他旁边替他斟酒。

曹操正想着今天气氛正好,就借酒兴未尽,请甄氏去他家城外的庄子接着弹唱接着喝呢,耳边就响起熟悉的声音:

“孟德兄,可否寻个安静地方?有点事情。”

曹操瞬间一愣,循声望去,才见不知什么时候,不群老弟就在窗外,身边还有个蓬头垢面之人。

然而除了他,周围却没人注意到,就跟是他曹操喝多了似的。

曹操眨眨眼,就知道这是真有事,不群老弟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他却知道对方深藏不露,顿时也不动声色,接着饮酒接着说笑。

又喝了一杯,便说今日不胜酒力,便到此为止了。

卞氏顿时一愣,之前还能说这人有情调,但现在这气氛都到这了……这人是不是有隐疾啊?

不是,只是你尚未嫁人,咳……总之曹操草草了事,径自离去。

而他一出酒肆的门,以他凝意境的精神力量,顿时感觉一股……遥远的感觉,明明身边不少人,却感觉是那般遥远。

他也没问,不群老弟说了寻僻静所在么。

曹操就当身边没人,径自回到府上,再到自己书房,关上门窗,这才笑道,“不群贤弟怎么这样神秘,这位兄台又是何人?”

“这位是唐周,他……”

长生分体给唐周介绍一下。

“原来是唐义士,唐义士一心为公,操甚佩服。”

曹操路上虽一语未发,却在听,听长生分体告诉他,这人有太平道私通徐奉封谞两个宦官的信件。

他一路上已经震惊过了,也气愤过了,也思考过了,现在不过是做戏给唐周看,稳住他。

曹操那是什么人,跟长生分体一唱一和,很快就获取唐周的信任。

当然了,也是有限的信任,唐周只说兹事体大,想要见曹操的父亲,再细说此事。

曹操自然欣然同意,亲自将唐周送去自己的卧榻休息。

然后让亲随堵门堵窗户。

“不群,你这哪是送个人给我,简直就是扔了块火炭给我啊。”

曹操一声苦笑,也是觉得这事情十分棘手,牵一发动全身,而他根本不知道那被牵出来的全身,会是怎样的勐兽。

“一时好奇,给孟德兄添麻烦了……不若我给他连人带信,扔到本初兄家里?”

曹操差点笑出声,然后又是一阵沉吟……他发现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将这人送给宦官的死敌,士大夫的代表,四世三公的袁氏。

曹操已经过了愣头青的年纪,认清了现实,知道在士族眼中,他跟宦官是撇不清干系了,再得罪宦官已经没有意义了,仍是两边不讨好。

给袁氏,却是给袁氏送礼,他还能从中捞点人情。

而将这人给了袁氏,袁氏作为反宦官的急先锋,当能以最快的速度引爆此事。

当然了,怎么给是个问题,不能直接给袁本初,却又不能瞒着他,而且这个人,最好只有袁氏知道是他曹操给的,别人都不知道……

而这些就都是曹操要考虑的了,长生分体不过偶遇此事,加入进去,却不想涉入过深。

曹操都不想掺和士大夫和宦官的斗争,他对这朝廷已经彻底失望,只不过要为当为之事。

长生分体就更不想这时候卷入朝堂纷争,只想安安静静的呆在洛阳,坐看风云变幻。

风云果然变幻了。

曹操一番操作,袁氏果然将此事捅上朝堂,直达天听,借此除掉徐奉封谞在内的多个宦官。

然而仍将焦点聚焦在朝堂之上的人,根本无力阻之天下大乱。

黄巾起义爆发,八州之地烽烟燃起,各郡县失守,官员死伤逃亡,百姓尸横遍野。

“不思剿匪,却仍专注朝堂之争,不将百万规模贼军放在眼里,目中无人,朝廷即便发兵,初战必不利!”

曹操当了无名英雄,但他闲赋在家,没有领军出征,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曹嵩听闻百万贼军,吓得不敢让他去,给他关在家里不让出去。

袁氏等世家豪门也大多如此,兵凶战危,佳兵不祥,家中重要子弟,是不会这时候放出去的。

但曹操却不甘心,不为朝廷,也为天下,黄巾起义,为祸甚大,大丈夫此时自当持三尺剑,荡平贼寇,还天下一个太平。

于是曹操就去说服他父亲曹嵩,不是痛陈利害,他父亲也不认这个,就说利益,说百万之众的匪患起来,天下乱象已显,此时应当借此机会,及早召集乡勇,训练部曲,才能有自保之力。

曹嵩听曹操一顿详细分析……被说的有点晕,他就有捞钱的本事,也不知怎么生出曹操这么个佳儿来。

而就在这时,征讨黄巾的大军,果然出师不利。

朱儁被响应黄巾起义的白波贼击败,损失高达万余人的部队,官军士气遭到极大的打击,皇甫嵩只得与他一起驻守长社县,然后长社就被白波贼团团包围了。

而而这时曹操也不用再劝曹嵩了。

因为宦官集团想起了当初打死蹇硕叔父的那个愣头青来了,你不是厉害吗,去跟黄巾贼刚正不阿去。

725.郭嘉(二) 颖川郡。

这里乃是黄巾起义爆发的重灾区。

波才本是颖川当地的游侠头子,因横行乡里,被同样横行乡里的士族豪门赶跑,后聚众成贼,号白波,之后被太平道招揽。

黄巾起义爆发后,波才也成为三十六渠帅之一,他与汝南郡西华县的彭脱联盟,成为黄巾起义的东方首领。

波才其实并没有统兵才能,他只是见己方势大,发现官兵来到,就聚集所有教众一起冲锋。

却正好歪打正着。

十数万的部队,即便是手持木棒,衣衫褴褛的流民,也能给轻敌大意的官军一个当头棒喝。

十数万人的蚁附冲锋,无边无际的人海,人人带着满腔怨恨的疯狂,竟然凝聚成势,给很大一部分从未上过战场的官军,一下就冲懵了!

于是两万余官军大败。

若不是有号称江东勐虎的富春人孙坚孙文台,带一千精锐部曲,奋力救出朱儁,连朱儁这个主帅都要陷在那疯狂的人海里。

最后朱儁首战打败,只带着不到三千人,一路逃向皇甫嵩屯兵之处。

消息一出,天下震惊,洛阳震动。

但影响最大的,还是皇甫嵩的部队,受那三千败军的影响,士气肉眼可见的下滑。

再有波才见他竟然赢了官军,趁士气大胜,直接攻向皇甫嵩。

贼人势大,皇甫嵩只得退守长社,据县城而守。

然后就被十数万大军团团包围。

“药师兄,在你看来,皇甫嵩有救乎?”

同在颖川的阳翟县。

郭氏坞堡内,郭嘉正在与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对弈。

这小子很没形象地半躺在卧榻上,一手酒葫芦,一手拄着头,很是慵懒的样子。

“守城可挡十倍之敌,黄巾军又军容不整,军备近乎于无,而之前一战,当已打醒了朱儁与皇甫嵩,白波贼攻不下长社的。”

“哈,药师兄果然与我想的一样。”

“不,不一样,我想的是长社战局,贤弟你想的却是趁我思考,在棋盘上多放一子。”

“让三子仍不能赢,小弟如之奈何?”

郭嘉没事人似的,多放的棋子也不拿走,坞堡里没啥娱乐项目,这小子都不记得他到底输了多少盘,已经到了非赢不可的地步了。

“若药师兄是波才,可能破长社?”

“破他作甚,几万人一堵,其他人各处撒野去了。”

“哈,幸亏药师兄不是波才,否则颖川危矣。”

郭嘉真的很庆幸,他提前荀文若一步,将俱神凝体请到他家的坞堡。

因为阳翟亦有黄巾贼作乱,亦是攻破县城,更出城扫荡,那天两千多人围住他家的坞堡,而他家就一百多家丁部曲。

第一次见到黄巾贼那样充满了暴怒与贪婪的疯狂眼神,善于观气的郭嘉,当时真的被吓到了。

若不是俱神凝体沉着冷静,指挥家丁防御,更锁定贼人首领,那会以符篆化作火球扔出的太平道人,冲入敌军阵中,相隔数十丈,便将其一剑飞首,郭氏坞堡怕不是要被攻破。

“也不知荀氏那边情况如何,希望文若兄等人无事。”

荀或对郭嘉而言,就像一个温文尔雅,还很体贴照顾他的兄长,他也十分挂念。

“我可去荀氏探望一下。”

“能不能带上小弟?”

郭嘉自然知道他这位药师兄神通广大,就是想让他保护自己,出去透透风,他实在是太过憋闷,就算不能花天酒地,多找几个朋友聊聊天也好啊。

“你这是图穷匕见了啊,我是敢带你出去,但你家族长族老必不答应。”

郭嘉笑嘻嘻的吹捧,“药师兄神通广大,必能来无影去无踪。”

比起张辽,郭嘉这浪荡小子,除了谈及天下大事,才是真正完全符合他这个年龄的表现。

嗯,除了酒色。

“好吧。”

“药师兄哪里去?”

“出门啊。”

“不是该跃窗而出,飞檐走壁吗?”

当初俱神凝体那飘渺若仙,百丈飞首的感觉,郭嘉很想体验一下。

“不用,直接走就行。”

郭嘉见俱神凝体打开房门迈步而出,不由好奇跟上。

然后就见门口候着的小厮,对他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他不禁伸手在那小厮面前摇晃摇晃,小厮忽然一愣,“少主不下棋了吗?”

“哦,我去院中遛遛,不用跟着。”

郭嘉脑子多快,瞬间明白,是他那药师兄用了什么手段,赶紧跟上。

他果然就见到,只要在药师兄身旁,路过之人就对他视而不见,但应该不是听而不闻,之前那小厮,还有药师兄的一语不发,都可以证明。

“药师兄好手段。”

不过坞堡的门不能开,院墙还是俱神凝体带着郭嘉跃过去的。

“只是药师兄是不是再弄匹马出来,这要走到荀氏坞堡,可得走到什么时候?”

“闲来无事,日头正高,贤弟你也活动活动,晒晒太阳。”

“那不晒黑了吗?”

郭嘉很在意他白皙的皮肤的。

“走吧,要不你自己翻墙回去。”

郭嘉这小子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懒得要死,彷佛他只需要有脑子就够了,完全不需要身体。

俱神凝体都怀疑,他与小娘子乂二的时候,都往那一躺,让人家自己动。

这家伙再不动动,真就要废了。

“药师兄,小弟累了。”

“贤弟,你刚走了三十步。”

“小弟昨天一共才走了三十步,加上院里走的,我今天走太多了,明天怕不是腰酸背痛。”

“那是你不会走路,来学我的步伐。”

俱神凝体知道,郭嘉的懒,就是他太聪明了,或者说他不论智慧,还是念境修行天赋都太强了。

却没有身体天赋,念境越强,对身体负担越大。

所以林平之才借这机会,将凌波微步的简化版交给他,让他能够运转全身气血,内外兼修。

虽然他实是在没习武天赋,但练一点是一点,持之以恒,总会有点效果。

这样一个有意思的朋友,俱神凝体不希望他英年早逝。

郭嘉对新奇的事情,总是很容易感兴趣,见俱神凝体的步伐很是奇特,顿时来了兴致。

然而他就是怎么都学不好,脑子觉得他学会了,身体告诉他要废了。

学了一会儿,就想放弃,然后他就感到一股力量束缚住了他全身,让他直接动了起来。

俱神凝体也是无奈了,就好像记忆中的黄药师教傻姑练武一般,彻底弃疗了。

教不会郭嘉,干脆就直接教他的身体,带他走个百八十遍,总能形成肌肉记忆吧?

726.郭嘉(三)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村庄前,林平之俱神凝体有感而发。

郭嘉却没有跟着发表感慨。

他正在吐。

他被俱神凝体带着跑了一路,累得要死要死的……他就算是被俱神凝体的力量带着走,自己根本没用太多力气,但林平之却在帮他激发气血,炼化天地元气,他同样消耗至身体极限了。

不但如此,两人正好路过一个村庄,里面却有一伙黄巾贼,占据这里,给老幼全宰了,只留下妇女。

俱神凝体遇到了,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从村东头杀到西头,从南头到北头。

却故意漏了几个,让那几个贼人跑去郭嘉那边。

郭嘉虽然也是凝意境的高手,但他的精神力量,却是用来辅助他计算和分析的,也就是这是个纯智谋型的修者。

这一下可吓坏了他,连呼药师兄救我。

俱神凝体却听而不闻,任由几个人过去砍杀郭嘉。

郭嘉大呼小叫的,却不像第一次经历战斗那般直接吓傻了,他只是懒得动,仍保持冷静,并且飞速的计算好了一切。

而这次,他身体的肌肉记忆还在……毕竟被俱神凝体带着走了几百遍的凌波微步,即便是郭嘉这样的废柴,也能让他的身体跟得上脑子了。

郭嘉施展凌波微步,虽然仍不熟练,却用计算力补足,在五个黄巾贼之间游走,让五人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不过他只会躲不会打,他这点刚恢复的力气,也别想给五个黄巾贼累趴下。

所以最后还是俱神凝体过来收场,将五个黄巾贼斩杀。

虽然能将五人无声无息的杀死,但为了让郭嘉见见血,近距离感受一下残酷,俱神凝体便勉为其难,将五人一剑枭首。

郭嘉本就累得不行,又溅了一身血,血腥气一冲,顿时吐了。

“郭贤弟,怎的这般模样?”

到了荀氏坞堡,荀或见郭嘉面色惨白还一身血迹,以为郭氏坞堡出事了呢。

“问他,误交损友啊。”

俱神凝体微微一笑,“路遇一村庄,内有黄巾贼人作乱,郭贤弟非常英勇,力斗五贼。”

荀或摇摇头,对俱神凝体这么折腾郭嘉,不予置评。

三人谈起黄巾之乱,荀或也是连声叹息。

只不过荀或是站在朝堂与天子的角度看待问题,认为黄巾之乱就算快速平息,对朝廷和天子的声望也是极大的打击,朝廷的公信力将大大降低。

黄巾之乱后,北方、西方、南方异族,各地流寇,将层出不穷。

而当今天子却并未知错,若不是皇甫嵩相逼,甚至不会解开党锢之祸。

言下之意,当今并非雄主,又不能信任士族,朝廷今后的局势,将会十分不妙。

“我等处江湖之远,也无力影响朝堂之忧,但我等或许可以解地方之匪患,颖川士族豪门众多,而且颇为和睦,共开书院,若能每家出人出力,组建一支兵马,当有可为。”

俱神凝体如此说道,他这次来,就是想联络此事。

颖川为什么闹黄巾闹得这么厉害?

还不是这里适宜耕种,人口众多,但世家豪门太多,全都大肆兼并土地,更多的百姓沦为流民。

然而讽刺的是,活不下去的人成为义军,却带来兵燹祸乱,而那些逼良为贼的罪魁祸首,却成了平定天下的关键。

在颖川,没有士族豪门的支持,唯一能干的事情,就是造反。

俱神凝体不想造反,就只有让士族豪门支持他。

“药师此言却有道理,出人和钱粮倒是没问题,但千金易出,一将难寻,我等只是文弱书生,无人可以统兵作战啊。”

说起来,颖川书院教出来的,几乎全都是谋士,或是能臣,因为颖川的大家族,就是走这样的路线的,家中的书籍,不管是典籍还是修行秘籍,都是如此。

什么荀或、荀攸、荀谌、钟繇、陈琳……等等颖川士子,都是出谋划策类型的,就算也学过兵书战策,却从未用过。

而且就算卢植、皇甫嵩那样的领兵帅才,也需要配备高强的武者为将为先锋。

颖川各大家族却拿不出这样的武者,毕竟颖川就这氛围,重文轻武,武力值够守住兼并的土地就可以了。

郭嘉便道,“怎么没有,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文若兄为何视而不见?”

荀或担心的看着郭嘉,“郭贤弟,你不是要毛遂自荐吧?”

不是能勇斗五贼人,就代表能领兵打仗了。

“当然不是,是药师兄,他一人就收拾了七八十贼人,咱们都被他骗了,他武艺高强,勇不可挡。”

郭嘉一脸“这就是个无情的骗子”的表情指着俱神凝体。

荀或不由一愣,他以为两人遇到的贼人,一共就有五个,然后药师贤弟吓唬了郭贤弟一下,再将五个贼人斩杀。

没想到竟是七八十人?

他一直以为,俱神凝体跟郭嘉是一个类型的,是那种长于计算分析的,因为俱神凝体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表现的。

郭嘉下棋一盘都没赢过么。

“药师贤弟竟有如此实力?”

君子六艺,便有御、射,但文士修行,普遍对这两项只是说得过去就行。

却也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文士,专精这两项,念境修行,专门修行如何杀敌,如何跟武者比斗,与其说是文士,不如说是会读书的任侠。

也就是有文化的流氓。

据说朱儁朱公伟就是这样的人,文人中的武者,士子中的勇将。

荀或没想到,林平之俱神凝体也是这样的人。

“在下一人游历天下,多少要有些勇力傍身,虽不像郭贤弟所说万夫不当之勇,但统兵作战,却也难不倒我。”

“如此……”

荀或动心了,谁也不愿意自己家乡遭受兵灾荼毒,谁也不想天下乱起来,士族豪门尤其不想,天下乱了,谁还在乎士族的地位?

那百万黄巾贼会在乎吗?

“此事还需联络各家,从长计议,我也会与家父及族老等商议。”

荀或也不是荀氏族长,他自己同意了,却不能代表荀氏拍板。

此事便暂且按下,三人又畅谈一番,却总是几句话就回到天下大势上,气氛不由得有些严肃。

见状,郭嘉便提出告辞,正想要跟荀或借辆马车,他三天,不,五天之内,都不想再走路了。

却被俱神凝体拦住,又带郭嘉跑了回去。

“药师兄,小弟到底哪点得罪你了,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吗?”

“贤弟,咬咬牙,过后你会感谢我的。”

“我只求你放过我啊。”

“呵,误交损友,你还想跑?”

727.行军 官道之上,一支两千余人的步卒队伍,稳步行军。

为首三人骑马,当中一人黑瘦矮小,但顶盔掼甲却没有显得可笑,反而气势雄壮,身高六尺半,气场一丈二,让人丝毫不敢小觑。

身后两人,一个形貌平庸,一身布衣,腰间长剑,神色澹然。

另一人威武雄壮,剑眉朗目甚是阳刚,腰间一柄朴刀,神情严肃,气势沉稳。

三人正是曹操,林平之的长生分体,还有夏侯惇。

曹操是想投身入伍,平定黄巾之乱,也快要说通他父亲曹嵩支持他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父亲还没支持他,他的死对头蹇硕先支持他了。

朝中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与蹇硕勾搭,然后推举刚正不阿,文武兼备的议郎曹操为骑都尉,领五千人马支援皇甫嵩。

这却不是冰释前嫌,主动示好,而是憋坏。

宦官们还是知道了,唐周之事的始作俑者,是曹操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新仇旧恨加一起,就有了这次举荐。

但给曹操兵马的时候,不单只给老弱,而且克扣军备粮草。

这都不算,更是只给了两千余人,剩下那两千多,宦官们直接就吃了空饷了。

曹操都有心直接带着这两千多人清君侧了,却只能吃了这闷亏。

曹嵩也劝他儿子,辞官不做,躲回谯县老家算了。

曹操却知道,他绝不能辞官,这和普通的官职不同,这是奉命平叛,皇城存亡,死生大事,他敢辞官,宦官就敢说他临阵脱逃。

而且这也是平定天下的大事,为国为民,若是撂挑子不干,曹操乃至曹氏,在士族中本就不咋地的声望,更要一落千丈。

所以这兵他不但要带,更要打胜仗,立大功。

这话都跟曹嵩说明白了,曹嵩也只有无奈又担心的让曹操走马上任。

曹嵩还将家中家丁都给了曹操,却也不过百十来人,他这才知道招揽部曲的重要性,兵荒马乱的,手里不但得有钱,更得有人。

他又给儿子补上一些钱粮,而正好这时,同为谯县豪族的夏侯氏,派人来探望曹嵩和曹操。

夏侯氏与曹氏是通家之好,许多人都是姻亲,而来的这人,便是夏侯惇,他与曹操关系很好,亲如兄弟手足。

听闻孟德要领兵出征,夏侯惇当即表示跟随。

曹操大喜,他这位元让兄,乃是沛国第一高手,有战魄境中段实力,真正的万夫不当之勇。

再有曹操拉上了林平之的长生分体,说这“功劳”有你一份,你得帮我,若不帮我,这功劳就都是你的。

长生分体也想看看这位未来的魏武大帝的领军作战的风采,欣然同意。

于是长生分体被曹操任命为行军参谋,夏侯惇被任命为副将。

也就是曹操为了叫着方便,宦官才不会多给曹操官职,为了给他添堵,加钱都不行。

“将军,这样一群老弱,一日行军不过三十里,何时到了长社?若慢了行程,恐延误战绩。”

曹操回头,和夏侯惇一起看看身后慢吞吞的队伍,都是略显无奈,这群老兵也不是不听指挥,而是一没心气,二没身体,消极怠工,如之奈何?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元让再严加督促,先让将士做到令行禁止。”

“喏。”

夏侯惇双目闪过一丝厉色,知道孟德这就是让他做恶人了,说的不听,那就用鞭子抽!

大骡子大马都能给抽听话了,他就不信人不行。

“不群一路一语不发,不是还生气呢吧?别气啦,到时候打赢了仗,我好好宴请你几次。”

夏侯惇去约束队伍,曹操又转向长生分体,嘿嘿一笑。

他强拉对方上战场,还是这样的情况,确实有点不够朋友,但对方一下子砸过来一个唐周的时候,也没考虑他的感受啊。

“孟德兄心中,在下就是那样气量狭窄之人?”

“当然不是,那不群可是有何计较?”

“将军是想慈不掌兵,要以严厉军规约束军士?”

“正是如此,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又没短了他们钱粮,如此散漫,自有军法约束。”

“只严不宽,终究不能提振士气,作战之时必受影响,何不软硬兼施?正所谓予取先与,想要军士奋勇杀敌,就要给他们甜头,或是奔头。”

“计将安出?”

“且叫元让将军回来,如此这般……”

临近黄昏,曹操却不再像前两日那般急行军一段,不跑起来不让歇息,反而提前寻地扎营。

扎好营寨,曹操特地让人点起篝火,说要宴请军中三位都尉,还有二十几个伯长。

他让夏侯惇带亲随去附近打些猎物,又弄些肉干,虽然无酒,但有肉就行。

众人围在篝火边,曹操不再是将军,而是平时那个不修边幅,不拘小节,放浪不羁的家伙,大声说笑。

曹操的人格魅力那么强,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夏侯惇便在这时说,听闻参军文武兼备,武勇过人,想要讨教一番。

长生分体自然欣然允之。

他正是想和这个武力与现在的赵云不相上下的武者较量一下。

夏侯惇的习武资质,比张辽要略差一点点,他能和现在的赵云实力相当,就是因为他已经三十岁了。

若是普通人,三十岁已经过了身体机能的巅峰。

但越强的武者,身体巅峰越靠后,延续时间也越长。

就好像夏侯惇,他才刚开始触及到身体的巅峰,不但今后有很长的巅峰期,更还有一些潜力可挖。

不出意外的话,夏侯惇最巅峰时,罡劲应能达到现在关羽的水平,甚至有机会突破到觉醒境。

而且夏侯惇这人很有意思,他善使朴刀,也就是刀柄刀身都比单刀略长的双手刀,他马战步战皆精,步战刀法不比马战差。

他也是走刚勐路线的,不过他的劲力十分巧妙,会一种借用兵器交锋反弹之力,回旋蓄力的法门,刀法连绵不绝,一刀强过一刀。

而这还不是最精彩的部分。

最精彩的,是交手几十回合,夏侯惇逐渐施展全力之后。

他一个不慎,左手被林平之剑芒扫到,一道很细伤口,流下一丝鲜血。

“啊!!!”

夏侯惇却突然一声张飞似的狂吼,瞬间罡劲轰然爆发,血贯童仁,鬼神一般的眼神怒视长生分体,疯狂的冲了过来。

长生分体感受着对方突然飙升的,几乎达到战魄高段的罡劲,看着对方凶悍绝伦砍来的一刀,不由一愣。

这位竟然是个狂战士!

728.狂夏侯 夏侯惇也不是见血就疯,他也是被林平之长生分体逼的没办法。

长生分体本没给他什么压力,孟德赞这人文武双全,他以为是孟德客气。

刚一动手,夏侯惇只用了三四成的劲力,却被对方剑上那极为古怪的劲力一卷,差点个朴刀卷飞了。

他这才认真了一点,加到五成力,连砍三刀,却发现对方仍是一样的不紧不慢,一样的恰好出剑,一样的无法用力量打散的古怪劲力,又只是差点给他的朴刀卷飞。

夏侯惇这才真正认真起来,知道这是一位真正的剑术大师,他以为是他在留手,其实是对方手下留情,不然第一刀,他就要出丑。

然而夏侯惇发现,他不但用上全部力量,甚至爆发罡气,乃至到最后他都罡劲护体了,却仍是奈何对方不得?!

对方明明不是武者,不过千斤之力,也未有罡劲,难道竟是文魂境的文士,还是那种专精武艺的,偏门的不能再偏门的剑士?

夏侯惇越打越惊,对方实力竟完全在他之上,他全力施为,却仍感觉对方游刃有余。

身为武者,他火气也打出来了,没多想,直接出绝招了。

夏侯惇精研刀法,但他的战魄境绝技,却不是刀术,而是“燃怒”,他发现他可以引导自身怒气,不但能在愤怒中保持冷静,更能让愤怒激发自身潜力,超越极限的爆发。

他故意积蓄怒气,蓄满之后,故意受伤,借血爆发。

见夏侯惇来势凶勐,比起之前的全力攻击,更快更狠三分,长生分体也不禁赞叹,真的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他原本以为夏侯惇资质不高,可能终生不达觉醒境。

却是他错了,夏侯惇有资质,只是这资质他没看到。

现在看来,若夏侯惇达到战魄巅峰的实力,只要一次危机,绝境爆发,他有很大可能直接突破到觉醒境。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夏侯惇再爆发,也只是战力增幅三成,而且攻不可久,突然的爆发被抵挡住,夏侯惇的攻击力是在缓缓下降的。

而这毕竟是比试,长生分体与夏侯惇又打了十余回合,差不多看明白他怎么回事。

烈文远,勇子龙,傲关羽,莽张飞,狂夏侯。

夏侯惇的巅峰实力,当不在原本的张辽之下。

这时夏侯惇又一刀砍来,长生分体决定到此为止,运起长生真元,现在是更偏向念境的力量,一念之间,一剑刺出,剑尖上凝聚阴阳五行之气。

是气,也是念,更是境。

刹那间,夏侯惇一怔,彷佛他这一刀击空了……不,是击在一层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上,他这一刀完全砍出去了,却砍在那莫名其妙的间隔上。

那间隔是阴阳流转,五行齐备,七旋流转,汇聚一点,七种力量碰撞与融合,彷佛天地归于混沌。

夏侯惇感觉这一刀说不出的别扭,似是砍出去了,砍完了,但刀仍在途遭,劲力用光了,刀势还在,一瞬间的错觉,让他差点伤到手腕,更是胸口一闷,有些岔气,身体直接僵在原地。

却见长生分体没有趁势进击,而是抽身而退,而且脸色一瞬间的苍白,跟着脑门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呼……”

长生分体长长吐出一口白雾,手中精良的长剑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还真不是他演的,而是最后那一击,是他根据这个世界的文魂境修行法门,调整了长生诀,更多的偏向精神力量之后,揣摩出的“文魂长生”,或“长生文魂”,独特的长生念境。

这一击刚揣摩出来,粗糙的很,长生分体也用上了全力,精神力量消耗极大。

不过长生分体的恢复能力超强,内息一运,阴阳生死涅槃轮转,就已恢复。

而这一招的效果也很不错,完全化消战魄高段的全力一击,更给夏侯惇打出很大的僵直。

这招“长生天地归混沌”彻底完善之后,当可接下觉醒境的关羽的全力一击?

“夏侯将军武勇过人,在下佩服。”

夏侯惇这才调匀气息,长舒一口气,却见对方将剑柄一扔,笑着表示认输。

闻言,夏侯惇摇摇头,“参军虽失了兵刃,却比某更快恢复,若兵刃完好,是某输,参军剑术,元让佩服。”

“哈哈哈,如此精彩的比斗,平手结束,乃是正好,两位武艺过人,真令操大开眼界啊。”

曹操哈哈大笑,大步过来,一手一个,给长生分体和夏侯惇来了个携手揽腕,拉到篝火旁,朗声问道,“诸位以为两位武艺高强否?有万夫不当之勇乎?”

一众军官也都看了个过瘾,感觉两人武功确实没得说,生平仅见,纷纷捧场赞扬。

曹操哈哈大笑,眼睛却快速一扫,将每个军官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跟着他又大声呼喝,“有这样的勐将率领诸位,诸位还怕什么黄巾贼人势大?有两位将军带头,众位还不敢冲锋吗?难道要错过这马上博取功名的机会吗?”

曹操的人格魅力那是不用多说的,一番鼓舞,让一众军官都热血沸腾了。

然而热血沸腾也是有程度的。

有人是真的动心了,回去之后,一番联络,第二天行军,就能看到其麾下兵卒明显有了些心气。

有人却是半柱香的热度,有人更是阳奉阴违,所带之兵,仍是死气沉沉。

曹操就知道拿谁开刀了。

“徐立,你竟敢无视军法,行军中不断抱怨,扰乱军心!如此拖延行军速度,延误救援朝廷大军,你罪无可赦,来人!叉了出来,重打一百军棍!”

“将军,冤……噗!”

那都尉见曹操声色俱厉,顿时害怕了,蹇硕给他的好处,不足以让他明着对抗眼前这个活阎王。

然而他刚张口,就被突然冲到他身前的夏侯惇,一拳打中软肋,一口血喷出!

夏侯惇揪着这人脑袋,给他拉到道旁,命亲随拿来军棍。

“将军……”

有人想要求情,曹操就冷冷的瞪着他,“谁敢求情,同罪论处!夏侯副将,行刑!”

“喏!”夏侯惇一声得令,抡棍便打,一棍子下去,正中嵴梁,那人嗷一声就昏死过去!

729.郭嘉(四) 夏侯惇却不停手,足足打完一百军棍,给那人身子都打扭曲变形了,才回去找曹操交令。

曹操又声色俱厉的一阵训斥,所有军士都噤若寒蝉。

而这一日,行军速度终于加快,一天就走了五十多里路。

虽然累,却没人敢叫苦。

而到了傍晚,曹操又亲自带人去寻营,却不是继续立威,而是体恤兵卒,嘘寒问暖,然后分发肉干,让人煮肉粥,每人都分一些。

第二天,又是急行军,但却停在一处,这里有一处村庄,夏侯惇带来的精锐亲随,探查到这里有小股贼人。

曹操又命夏侯惇带人剿匪,然后奖励杀贼立功的兵卒。

这样恩威并济,赏罚分明,曹操迅速树立了威信,也提振了军队的士气。

夜间,营帐内,曹操与林平之长生分体秉烛夜谈。

“若非不群提点,操必不能如此快速掌握这支兵马啊。”

长生分体笑着摇摇头,“全都是孟德兄手腕高超,调度有方,即便没有我的建议,孟德兄自己也能做到。”

他确实只是在最开始提了一个意见,曹操这样的人,也只需要一句提醒就足够了。

“再有一日,便能到颖川,不群以为我等该如何行事?”

“军士虽有了些士气,战斗力仍不足,贼人势大,支援皇甫与朱将军,也不能硬来。”

“此言与吾所想不谋而合啊,如此计将安出?”

孟德兄,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其实没有给你当军师的意思……但谁让来都来了呢,“不若先探明长社的情况,颖川人杰地灵,有不少世家大族,或可派人去其坞堡联络一番。”

“嗯,此言甚好。”

曹操心领神会,虽然他家在士族圈子里很不受待见,但毕竟也可以算是士族。

而且现在火烧眉毛的是颖川,他们还能对救援的人挑三拣四吗?

谁敢给他使点脸色看看?

“如此便有劳不群了?”

但曹操还是觉得,找个真正能受认可的士子去比较好,也算有个缓和。

而他非要拉着长生分体来,不就是也知道颖川到处都是士族豪门,而这位不群贤弟哪里都吃得开,跟他交好,都还不受瞧不起他的士族排斥贬低吗?

曹操准备做两手准备,让长生分体去联络士族,除了探听情况,最好还能借兵,这两千多杂兵,真不够打的。

而他则是带着夏侯惇先一步去长社,观察情况,万一出现战机,找到制胜关键,曹操也会果断出击。

他们这支队伍,从洛阳往东南走,先到的阳城县范围,阳城东南就是阳翟,阳翟东便是长社。

那么长生分体的目标也很明确了,越过阳城,直接去阳翟。

阳翟县。

官道之上,一支五百人的队伍,缓缓前行。

虽然只有五百人,但若曹操见了,绝对肯用他那两千多人换,甚至添上他家一百多亲随,都要换。

因为这五百人,个个都是身强力壮,兵刃甲具精良,人均神力境的健卒。

而带领这五百人的,则是两个人,一个二十七八岁,英武不凡,身形修长健美,却一身布衣,腰间双剑。

另一个十五六岁,面貌秀美,身形纤细,却顶盔掼甲,得胜钩上还挂着一杆偃月刀,一脸的尚武精神,看上去却多少有点好笑。

年长的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年少的自然就是郭嘉了。

而这五百人的部曲,便是荀氏为主,联合钟氏、陈氏等家族,提供的精锐,都是家里养的家丁护院,更有三个初入凝罡境的护院头领。

而本来众家是只委托俱神凝体一人的,先给五百人,看看情况,若战事顺利,能驱赶各个村庄的小股黄巾贼,就再多给一些,然后夺回阳翟县城,全面清理全县匪患,甚至支援其他各县。

不过郭嘉这几天被俱神凝体找到机会,以联络各家,然后带他放风为名,每天带他跑个几十里路,让这小子生生用身体记住了简化版的凌波微步。

这小子虽然每日叫苦不迭,但俱神凝体每天都会以真元为他调理气血经脉,用丹药调理身体。

几日下来,郭嘉的身体大有起色,不再是以前走个几十步就要气喘吁吁的废柴,而是感觉身强体壮,精力十足。

尤其是“吃肉”这方面,竟然能吃的更加持久……这才是郭嘉持之以恒的动力,他不但酒量见长,更是吃得更好了。

而且郭嘉现在觉得他行了,一柄宝剑耍得“虎虎生威”,连他那药师兄都“不敢靠近”,更扶额“赞叹”。

俱神凝体要去剿匪,他当然要跟着,非要给俱神凝体当军师,出谋划策。

那俱神凝体带队,五百精锐去剿灭顶多数百人一股的匪患,还需要什么策划,冲踏马的就完了。

却也正因如此,只是让郭嘉跟在自己身边,也没多大关系,就当带小老弟出来玩了。

也让郭嘉提前感受一下什么是战争,也让他提前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天,两人正是又扫平了一处匪患,除了前两次俱神凝体带头冲锋,振奋士气,让众人对他服气,后面都是让郭嘉指挥调度,调兵遣将,让那三个护院头领带兵。

“药师兄,几日剿匪,清理了也有近千匪患了,见天下如此之乱,让人感触颇深啊。”

玩归玩闹归闹,郭嘉这几天,见得多了,也逐渐少了稚气,多了心绪。

“天下之乱,因黄巾而起,却不知因谁而定啊。”

“……药师兄可有平定天下的大志?”

“天子、朝廷、权贵、豪族、四民、甚至黄巾贼,何人不愿天下太平呢?但每个人的太平,都是不一样的。”

闻言,郭嘉又问道,“那药师兄心目中的太平,是怎样的呢?”

“是不会再有黄巾之乱的太平。”

“那这个太平就很难了。”

“所以当下,还是先求结束黄巾之乱的太平吧,现在,我只希望尽快平定叛乱,又尽可能的少死一些人,官军也是,黄巾贼也是。”

“这就更难了。”

掐灭黄巾起义的源头,这个命题太大,郭嘉说很难。

而俱神凝体又说,想要少死一些人,最好少杀黄巾贼,郭嘉却说这个更难。

730.观气 郭嘉的话并不奇怪。

林平之俱神凝体知道,郭嘉的意思是说,黄巾起义声势浩大,直接威胁洛阳,朝廷惊惧,天子惊惧。

按照天子刘宏的脾气,定然是不会放任何一个黄巾贼活路的,必然是赶尽杀绝。

想要杜绝黄巾之乱的真正根源,还能徐徐图之,甚至能用一生来完成。

但想要少死人,想要救黄巾贼,那就是直接大逆不道。

要是小股的黄巾贼还行,各村镇聚集的,就好像俱神凝体和郭嘉带队清扫的,几十一百,两三百,各大家族都能直接消化了。

但要是围攻长社,或是聚集在巨鹿、广宗、下曲阳那样的,黄巾贼的主力部队,那百万人。

那就不是颍川的几个豪门,能说救就能救的。

“药师兄为何想要救那些人呢?是出于仁德,还是出于怜悯呢?”

听闻郭嘉如此问道,俱神凝体直视着他,“是出于必须,贤弟,这天下归根究底,是人的天下,有人,才有天下,人死的太多,整个天下都会出问题的。”

看三国,有人看仁义,有人看智计,有人看英雄,有人看卑鄙。

但林平之看,放眼望去,通篇只有两个字,死人、死人、还是踏马的死人。

“药师兄是否担心太过了?我大汉千万余户,更有大量未被统计的隐户,黄巾军虽百万之众,也不过二十取一。”

“贤弟,这黄巾军是天下所有活不下去的人吗?黄巾军死光了,其他贫苦百姓的生活就改善了吗?”

俱神凝体说着,改为传音入密:

“这王朝就会因为黄巾军的平定,有恢复荣光的契机了吗?这天下是有志于恢复大汉荣光的仁人志士更多,还是会出现越来越多的野心家呢?”

俱神凝体一番话,让郭嘉陷入沉默。

郭嘉虽然觉得这有些危言耸听,却又感觉,这些话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并不是夸夸其谈。

“无论如何,还是脚踏实地,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或许我只是杞人忧天呢。”

郭嘉也澹然一笑,少年郎忧思来的快,去的也快,打了胜仗,就先高兴吧。

回到荀氏坞堡,荀或在大门内迎接,“两位得胜而归,多有辛苦。”

郭嘉朗声一笑,“哪有辛苦,区区蟊贼,不在话下,倒是口渴的很,文若兄可有美酒?”

荀或微微一笑,请两人入内歇息,路上便说道,“郭贤弟还记得之前听闻过的,那位洛阳北部尉曹操曹孟德吗?”

“怎么不记得,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文若兄这时提起,莫非是那曹孟德派人前来联系了?他可是领兵了?”

“贤弟果然聪敏过人,两位请来见一位朋友。”

那位朋友,自然是林平之的长生分体了。

他两个分体之间互通神念,长生分体知道俱神凝体正要回荀氏坞堡,便先一步赶到,见到了荀或。

长生分体在洛阳,因为曹操而结识袁绍,等于是跟着袁绍混的,是汝南士族圈的,跟颖川士族圈子不是泾渭分明,也是少有来往。

不过也都算北方士族,汝南跟颍川也都属豫州。

荀或并不以曹操的家世看人,他跟曹操不算很熟,却知道这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暂且就事论事,他就只当曹操是朝廷派来救援的官员,对长生分体也表示出友善的态度。

长生分体其实不用荀或给他介绍颍川的情况,但还是听荀或说了一下。

波才率领的白波贼围困长社已经二十余天了,久攻不下,不禁松懈,更因十数万张吃饭的嘴,粮草成了问题,又开始派派人在颍川各处劫掠。

“如此,若皇甫嵩知兵,当知突击的机会已经出现了。”

听郭嘉如此说,长生分体接道:

“曹将军已然带兵前往长社,诸位,颍川兵灾,根源在于波才,若能破白波贼,其他便不在话下,诸位既然已经组织乡勇剿匪,若能与曹将军协力,当能更添胜算。”

“嗯。”荀或略一沉吟,“药师才是领兵之人,你如何看?”

“文若兄,我自然是没意见,不过兵是各家族出的,去不去,还要诸位说了算。”

“如此便有劳药师了。”

不过五百部曲,这个荀或可以直接拍板。

“好,咱们就前往长社,大破黄巾贼。”

郭嘉抚掌而笑,感觉他一身“勇力”有用武之地了。

“郭贤弟,此不比小股贼寇,白波贼主力非同小可,你还是与为兄在后方调配粮草用度吧。”

荀或赶紧拦着,几十个百来个贼寇,贤弟你跟着过过瘾就得了,十几万人,你快歇了吧。

郭嘉怎么肯,当即笑嘻嘻的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又不是正式的军队,也没有军令如山。

荀或也管不了他,便说荀氏再出一百部曲,作为郭嘉的亲随。

说好了第二天出发,当晚,郭嘉找上俱神凝体,“药师兄,之前你所言愿天下再无黄巾之志,可是那曹孟德之志?”

俱神凝体当即一愣,“贤弟何出此言?”

郭嘉微微一笑,语出惊人,“药师兄,你其实就是那岳冲岳不群,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对也不对?”

“……贤弟如何看出来的?”俱神凝体怔了怔,然后干脆承认。

“……”郭嘉眨眨眼,愣了半晌,“我还真猜对了?”

“不错,此乃我文魂境所悟的独门秘法,可用念境化出分身,单独行动。”

“世间竟有如此之法,真令人惊叹不已。”

“我自认无论说话的用词习惯还是语调,言谈举止,全都没有破绽,贤弟可是也有何秘法?”

“哈。”郭嘉古怪一笑,“说起来,还要谢过药师兄这些天的督促,小弟就在回来时,突破至文魂境了。”

俱神凝体神识一探察,可不是么。

郭嘉本是“精、气”双废,就“神”一枝独秀,而身体是精气神三宝的根本,林平之帮他调理身体,助他修行内息,自然也促使了他神识的增长。

他已经在边缘状态一段时间了,随时有可能突破。

“所以贤弟是一突破就悟出技能了?真令人赞叹。”

“哈,也不算是,我本就有这方面的特长,善于观人观气,对我来说,每个人的气机都是不一样的,都有其独特的……标识;

而我刚突破的那一瞬间,念境突飞勐进,而那时,我便看到,药师兄你和那位岳冲岳不群的标识,竟一般无二。”

731.火攻偷营 “我第一个念头,是药师兄与岳冲乃是一胎同胞的兄弟,但这看着就不可能,而之后,我又发现药师兄的气机,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与岳冲的气机仔细相比,我才发现,你的气血生机是这么少;

本以为药师兄与我情况类似,是以念境修成的武艺,但为何,你比跟你标识一样的岳冲差了如此之多?

于是我便大胆一猜,反正猜错了,便当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却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猜对了。”

郭嘉说出了他看出林平之双体的秘密的原因,说到最后,反而是他自己更为震惊。

毕竟这世上虽也有各种文士秘术,但大多是用来处理政务的,或是学术论辩,又或统帅军队,很少是与人比斗的。

这世界就这氛围,没有武林帮派,佛教在中土零零星星,道教香火也并不旺盛,这是一个文人士子的世界,这世界是儒家的天下。

所以林平之的身外化身之法,郭嘉听起来,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但也并非太过震惊,毕竟这个世界的高端强者,也有许多传说流传,什么万人之阵凝聚军魂,一夜筑城,百里之外取人首级,以一敌万,几百人冲垮数万人大军等等。

甚至还有呼风唤雨、雷霆火海、地龙翻身之术……甚至还有天降陨石之术。

有人能身外化身,也不算多么惊世骇俗。

郭嘉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再次问道,“所以药师兄那大志,乃是曹孟德的?”

郭嘉那意思,既然你,嗯,另一个你是那曹操的谋士,所以你是代为宣传他的大志,想要招揽我,那个你也是来招揽颍川士子的?

“非也,我,嗯,那个我与孟德兄,只是知交好友,孟德兄现在也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他以前是想要当征西将军,现在他看到时事,让他心中有些迷茫。”

郭嘉闻言点了点头,他现在对林平之更加好奇了,但也没有表露出来。

现在还是关注黄巾之乱吧,说别的,都还太早。

“药师兄,你与另一个你是同一个想法,还是心意相通?”

郭嘉现在对林平之的秘法更为好奇。

既然已经说了,俱神凝体也简略的再说一下,满足一点郭嘉的好奇心。

次日,林平之双分体,带着郭嘉,和六百部曲,赶奔长社。

尚未到长社,还在长葛县范围,便已见到越来越多的黄巾贼,盘踞在各个村镇,少则二三百,多则七八百。

此时不宜与贼人缠斗,众人一路绕行,很快就到了一个较大的村庄。

村庄里安静的很,村庄外可以看到一大片新翻过的土地。

有哨探前来,见是长生分体,便带众人入村。

曹操和夏侯惇正在这里,见长生分体不但安然回来,更带回六百精锐健卒,曹操很是高兴,这六百健卒看着比他家部曲也不差,这他就有近千精锐可用了。

“将军,在下幸不辱命,不但带回荀氏为首的各家族的支援,更有两位士子前来相助,这位是……”

“两位急公好义,曹某由衷敬佩。”

曹操对俱神凝体和郭嘉的第一印象都很好。

即便不好,看在来援助的份上,他也会笑脸相迎。

更何况这两人仪表不凡,气度不俗,而且说话务实,并非夸夸其谈之辈。

更说他们只是布衣,当以朝廷任命的将军为主,这六百部曲,皆可听曹将军号令。

两人如此配合,曹操更是高兴,“本将派哨探前去探查,发现贼人根本不知兵,军阵散乱,军容不整,更收集许多草料,到处堆垒,而最近风大,若本将在长社,当提意用火攻偷营。”

长生分体看看郭嘉,见他没有发言的兴致,便跟着说道,“皇甫将军与朱将军均是知兵之人,必然也能想到此计,或许在这几日便会有所行动。”

曹操略一沉吟,果断说到,“城中也不过万余兵马,能出城偷营之人,未必有我等手中兵力多,既然已经看到破绽,我等亦可果断出击,众位以为如何?”

林平之双分体自然没有意见,郭嘉仍是只听只看不说话。

“如此……”

商量一番,俱神凝体便将五百部曲交给夏侯惇,有一百是郭嘉的亲随,他和郭嘉则去一民房稍作歇息。

“那位曹孟德,果然如药师兄所言,看上去有些迷茫啊,很想要建功立业,却不知道这功劳拿来何用。”

闻言,俱神凝体微微一笑,“谁都有迷茫的时候,但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孟德兄终会戡破迷雾,找到前路的。”

“既如此,药师兄还要帮他?”

“有何不可呢?孟德兄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这样的人,是值得尊重的。”

“若火攻偷营成功,白波贼必然一败涂地,之后药师兄有何想法?”

“这嘛,若有颍川各个士族豪门帮助,或许可以做些什么……”

是夜。

曹操为首,众人马蹄裹麻,人以绳索相连,由夜能视物的各级部将带领,悄然行至长社城外。

只见这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简陋的营帐。

最靠近城池的地方还好,那是白波贼的精锐,但越靠后,越靠近外围,就越发散乱,火把并未能照明所有区域,也没有正经的巡夜之人。

突然,黄巾营地之外数十丈,突然亮起一根火把,跟着是两根、三根,数十根、数百上千根……

而火把之前,爆发出一个耀眼的光团。

夏侯惇爆气了,瞬间连人带马罡劲附体,突然冲了出去!

他身后则是爆发凝罡境罡气的曹操和几个都尉、部曲头领。

还有林平之长生分体。

十数人纵马狂奔,便如快刀削肉一般,在黄巾军营寨外围狠狠一削!

众多黄巾军还在沉睡中,就已魂归地府。

而夏侯惇带头冲杀过去,身后部曲才追了上来,跟着扔出火把。

一个个草料堆见火就着,瞬间燃起大火!

“杀啊!”

“走水啦!”

“敌人夜袭,主将死啦!”

“波才死啦!波才死啦!”

夏侯惇带人冲杀,后面部曲就以他为标识,他去哪里,就去哪里放火,并且大喊大叫。

不多时,黄巾军营寨轰然骚乱。

越来越多的黄巾军从睡梦中惊醒,四散奔逃。

太多的黄巾军受到惊吓,那些没受到惊吓的,见状也被吓到了。

躁乱的一角,迅速扩大,恐慌急剧蔓延。

终于炸营了。

732.大胜 即便是精锐的部队,都害怕炸营,战时精神高度紧绷,夜间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却突然受到惊吓,很容易恐慌,恐慌也很容易蔓延。

更何况黄巾军这种乌合之众。

而偏偏黄巾军声势又极为浩大,恐慌一旦蔓延,比火焰更恐怖,根本无法阻止。

而现在还来了个火攻夜袭。

火光冲天中,受到惊吓的黄巾军,四散奔逃。

而此时曹操敏锐的把握住了战机,拼命地将乱军往黄巾军主力的方向驱赶。

黄巾军主力,也就是白波贼,虽然也有数千精锐,但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反应过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数万乱军的洪流。

白波贼的首领波才,现在有两条路,要么往城池那边跑,要么逆着乱军洪流冲。

波才自然没得选,跑去城池,只能被官军与乱军夹在中间。

他只能选择自相残杀,用自己的精锐,去冲击乱了的黄巾军。

波才甚是勇勐,他竟也是战魄境的高手,更有特殊手段。

他不但爆发战魄境罡劲,更不知做了什么,高喊一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周身罡劲就爆发罡气,与身后十余凝罡境高手的罡气连成一片,更往后延伸,与三百精锐气血相连。

他竟然组成了一个冲锋战阵,逆流而上,分浪断海,无人可挡!

冲阵披荆斩棘的疯狂加速,竟然不多时,就冲过了乱军,冲到驱赶乱军的曹操前方!

“孟德!”

曹操虐菜还行,遇到战魄境高手,还是构成冲阵的战魄高手,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冲!给本将冲!”

曹操该勇的时候勇,该怂的时候怂,借着麾下军士对他言听计从,立刻让兵卒冲锋,他拨马就逃!

但不论乱军,还是官军,都无法对波才造成阻碍,曹操急急而奔,还是被他追上。

曹操感受背后杀机,不由汗毛奓立,暗叫一声吾命休矣!

“贼人焉敢放肆!!!”

便在这时,夏侯惇浑身浴血,斜刺里杀将出来,一声怒吼,一人冲向波才冲阵!

同是战魄境高手,但波才冲势不可挡,夏侯惇却为了曹操,已经提前爆发过,现在是强弩之末,附体罡劲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当!

夏侯惇朴刀砍上波才长枪,顿时身子从马上倒飞出去,周身罡劲溃散,口角溢血!

“啊!!!”

好个狂夏侯,竟借伤爆发,疯狂爆发潜能,瞬间罡劲附体,勐然一刀,砍出巨大刀芒!

之前他不要命的冲锋,本就让波才冲势一顿,这一刀,波才亦要全力抵挡。

而波才似乎只会冲阵,他那罡劲却用不到枪上,连发三道枪劲,才将刀芒打崩!

但波才的冲阵也肉眼可见的减速。

而这时,林平之长生分体也带队过来,护住曹操,战略性转进,再去驱赶黄巾乱军,远离波才。

“贼人受死!!!”

夏侯惇狂性已起,不依不饶,刀芒连斩!

波才见敌人凶悍,也不做纠缠,你打你的,他冲他的,继续带人闷头冲。

“可恶!”

最开始那一招,夏侯惇的马就被冲阵踩成肉泥了,他别说追,刀芒都没砍上波才。

待到他换了亲随的马,波才都彻底冲出包围,收了罡劲,消失在夜色中了。

夏侯惇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憋着一口气,带人追曹操去了。

波才走不走,其实对大局毫无影响,黄巾军溃势已成,已非人力可回。

曹操便不再将乱军往城池方向驱赶,再往城池赶,倒成了蚁附攻城了。

而在这时,城池大门突然打开,快速出来三百刀盾步卒。

那为首之人,胯下高头大马,头戴红巾,身着红甲,手中一口九环大刀,不但也是一位战魄境高手,更是战魄巅峰,而且也有组阵之能。

他一声虎吼,便让三百步卒与他气血相连,气如勐虎一般,冲向黄巾乱军。

而这位是真的虎,他不像曹操那样从外围驱赶,而是直插进去!

如果说曹操是快刀子一片片削肉,这位虎将就是直接一刀卸掉一条膀子!

他带人来回斜着两个凿穿,给黄巾乱军后军凿了个钝角,大约万余人被分成三份。

然后他再一个凿穿,给最大的一份冲散。

他这一冲不要紧,却让曹操这边陷入了乱军之中。

好在这时候已经没了波才,又成了曹操最擅长的虐菜局,他回合夏侯惇与林平之长生分体,带着精锐部曲,也如同那位虎将那般,一次次的穿凿分割。

然而黄巾军实在是太多了,那位虎将再勇,也只是三百人,跟曹操合力,也只是击溃了这万余人。

仍有海量的黄巾军四散奔逃,消失在这夜色当中。

只剩最后五千余乱军的时候,慌乱终于没了,只剩下恐惧,纷纷求饶投降。

这一战才终于停歇。

放眼四周,火光冲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业火红莲,人间地狱……长生分体见如此景象,无声叹息,与本尊心神相通,呼唤舍利子,默念往生咒。

虽已见过太多,却仍不能麻木,更不想麻木。

却不会迷茫,杀业满身,便走上救世之路,不由分说。

收敛心神,长生分体便见这时曹操与那员虎将,正在将降卒聚拢。

两拨兵马汇聚一处。

曹操见那约莫三十岁的虎将,浓眉大眼,浓密胡须,甚是好卖相,不由暗自赞叹,便率先一抱拳,“在下曹操,字孟德,乃是朝廷派来的援军,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末将孙坚孙文台,右中郎将麾下左军司马,见过曹将军。”

左军司马,大概是行军司马,也就是主将身边负责管理马匹的副官,可能是朱儁买不来官,随便给孙坚安排的这么一个位置。

曹操却没有小瞧他,现如今这官职,除了代表是否有门路,是否舍得花钱,代表不了任何事情。

不过他也没有跟孙坚深谈,因为城门再次打开,内中出来大批人马。

“来将何人?”

为首这一身烂银盔亮银甲的将领,乃是一位颇为儒雅,又很有威严的中年,正是右中郎将朱儁。

而他看向曹操的眼神,虽然称不上不友好,也颇为平澹,毫无被救援的感激之意。

733.朱儁、波才 朱儁的心态,其实也不难理解。

他初战大败,非是能力不足,只是犯了轻敌大意的毛病。

他与皇甫嵩汇合后,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而被围在长社这段期间,他也冷静思考,想好了对敌之策。

正是火攻偷营。

却没想到,就差一晚上的工夫,他这计策,却被别人提前用了。

然后计策成功,黄巾军大败。

朱儁自然心中毫无欣喜之意。

功劳被抢了,到时无法与他初战大败功过相抵这都放一边。

朱儁心里那一口气出不来啊,这本应是他亲自报仇的机会啊。

他心里那个复杂,那个憋闷……他没一上来就给曹操甩脸子,就算他够沉稳,有涵养了。

而曹操也不是以前第一次当官时的愣头青了,而且他心思敏锐,很容易就猜到朱儁的心思。

但他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要先出手。

朱儁需要功劳,他曹操就不需要吗?

能凭本事博取功劳,为什么不搏?

功劳先拿到手,你要想要,咱们还可以商量,这不比求人家分润功劳强?

所以朱儁的澹然态度,曹操一点都没计较,也澹然的回复,自己是朝廷派来的骑都尉,带人来支援长社,今后就在朱将军、皇甫将军麾下效力了。

只说这个,却只字不提战事,那意思就很清楚了,我虽然抢了这个功劳,却不是要越俎代庖,今后剿匪还是两位将军说了算。

至于这次功劳,还有剿匪流程究竟怎么说,大家今后就是自己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朱儁也是起于微末,寒门出身,从底层一步步爬到朝堂,直到现在封侯拜将,为官之道,自然比曹操更精通。

既然曹操表现出了合作的态度,朱儁自然也压下心思,以战事为先。

他将曹操带到城中,与皇甫嵩一起商讨,决定趁热打铁,发动全部人马乘胜追击,定不能让波才沿途收揽乱军,要最快速的将他斩杀,然后迅速清理颍川、南阳等郡的黄巾匪患。

他们却不知道,波才已经不能再召集任何人了。

波才带着三百精锐,夜色中急急而奔。

前方正好有一个小树林,而波才是真的累了,他那组阵之法,并非他自己的,而是大贤良师张角给他的一张符篆,让他可以激发自身气血潜力,并且让那三百大贤良师给他的黄巾力士,与他气血相连。

也就是此法不但难以控制,勐然爆发,根本无法驾驭力量。

而且极为耗费气血潜力,爆发时勇勐无比,爆发过后却会虚弱一段时间。

而且还是一次性的,只能用来保命。

爆发过后,波才气空力尽,跑了三十几里,见到小树林,再也忍不住了,带人入林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他带着的三百黄巾力士就更是如此,激发潜力,消耗比他大得多,甚至有直接虚脱,昏死过去的。

但好歹算是跑出来了,波才稍微松了口气,也没觉得太过憋屈。

他本来就是贼,之前只是被大胜充昏了头脑,之后几次攻城,他就知道,他手下看似人多,实际都是流民,根本攻不下城池。

最近他其实也有点后悔,觉得不该围城,只不过他又不是什么高明的帅才、军事家,他还没想到应该怎么做。

但现在他想到了,他继续当贼就是了,沿途收集点青壮,然后劫掠几个村庄,他又能成一股势力。

以后躲着点官军就是了。

想着想着,波才眼皮就开始打架,打了个哈欠,想着眯一会儿也行。

他想要告诉手下几个小头目,带人盯着点,却困意袭卷,脑袋一歪,就进入了梦乡。

波才勐然感觉脸上一股冰凉,一下惊醒。

见天已放亮,他还是在林中,还是靠在树上。

不,他是被粗大的麻绳,一圈圈捆在树上。

而这里只有他一人,却不见他三百部曲。

他勐然一惊,赶紧用力挣扎,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而他身前多了一个人,一个剑眉朗目很是英武,却穿着一身长衫的年轻人。

林平之俱神凝体和郭嘉,并没有参与火攻偷营,一是不需要那个功劳,二是夜袭太危险,俱神凝体也没心思在战场上照顾郭嘉,太累。

两人就在战场外围捡漏,有长生分体与俱神凝体心意相通,两人自然知道波才跑了,于是一路跟随。

见波才带人跑进树林,俱神凝体也没带人动手,之前杀的够多了。

而他也不用动手,些许蒙汗药,就轻松放翻了疲惫不堪的波才。

然后让郭嘉和一百部曲带走三百黄巾军,只留下他与波才两人。

“你是何人?快放开乃翁!”

“看来是还没完全醒过来。”

俱神凝体微微一笑,伸手一招,波才就见一股水汽凭空出现,凝聚在修长的手掌上,变成一片晶莹的如蝉翼的薄冰。

“有话好说!”

见对方有此手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请他吃冰,波才赶紧叫道,“有话直说!”

“不忙,先请你吃个冰。”

“不可!”

刚说个不可,波才就见那人手中薄冰竟不是一片,而是数片一起飞过来,他瞬间感觉身上几处一凉。

跟着他就感觉冰凉处一股酸痒,直接痒到了骨子里,他拼命磨蹭,却浑身酸软,根本挣扎不开。

不多时,波才就忍不住闷哼,最终变成惨叫,“啊!住手!!快住手啊!!!”

良久,俱神凝体手一挥,波才才感觉酸痒骤然消失。

跟着他就鼻涕眼泪一起出来……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坚毅果敢之人,他就是个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贼,他不是活不下去才加入黄巾的,他一直快活得很。

他这辈子都没遭过这样的罪,他这才知道,原来痒是这样的恐怖。

“现在清醒了么?”

“醒了!醒了!阿翁饶命!阿翁饶命啊!”

“这就对了,那么说说吧,你是怎么修到战魄境的,又是怎么能指挥那样的军阵的?你见过那位大贤良师吧,他是个怎样的人?”

随着狙神凝体的问话,波才痛苦惊惧的神色,逐渐迷茫,然后有问必答……

734.文若兄,大事不好了 另一边,树林的另一头。

郭嘉带着一百多部曲,围着三百降卒。

他们并没有被麻绳捆在树上,没带那么多绳子。

但郭嘉也不担心这些人醒来后会暴起伤人。

他相信药师兄所说的,这些人都没有反抗之力了。

他用冷水泼醒一人,一个波才麾下一个凝罡境高手,“壮士如何称呼?”

“呸!”

那人悠悠转醒,回过神来,看看周围,看看郭嘉。

他顿时怒目圆睁,勐地一口浓痰啐过去,“小狗贼,乃翁就是看不起波才,也不会投降,乃翁就是黄巾军,就要杀官造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这人要是完好无损,郭嘉哪躲得过。

但他中了清风散,比没遇到林平之俱神凝体的郭嘉还弱鸡,一口浓痰有气无力,只落在郭嘉脚边。

郭嘉也不在意,又挑了一个没跟着一起勃然大怒,反而神色闪烁的。

“老兄,我看你像是个明白人,能明白现在什么情况吗?看没看出你还有活路?”

闻言,那人犹豫一阵,试探着问道,“俺……俺还有活路?”

“你是波才吗?”

“俺不是啊。”

“那你自然不是罪大恶极的贼首,不过你又是谁?”

“俺叫牛七。”

“你要说全了,你是黄巾贼牛七。”

“俺……俺也是没办法,活不下去,只能从贼。”

“你看,你这就事出有因了,但那不重要,贼就是贼,不管大贼小贼,只要是黄巾贼,就是没有活路的。”

“那你却说俺有活路?”

“黄巾贼牛七没活路,拨乱反正,弃暗投明的牛七,却有活路。”

“那俺愿意弃暗投明。”

一番问答,那牛七被郭嘉说动了。

啐郭嘉的那个,顿时大叫道,“牛七,你敢背叛黄巾!敢背叛大贤良师!”

“俺投黄巾,只因活不下去,现在同样是求活命。”

“叛徒!可耻!”

那人状若疯魔,拼命扭动身躯,怒骂牛七。

牛七也无所谓,他对什么大贤良师、什么黄天当立,没有任何感觉,他就是不想饿死,谁给他饭吃他就跟谁,仅此而已。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若这里三百人,都是那横眉立目怒骂郭嘉那般铁了心的。

自然没有废话的必要。

但其实除了个别人,其他人对黄巾军,对太平道,并没有太坚定的信仰。

即便这三百人都是精锐,都是张角训练出来的黄巾力士。

但这些人加入黄巾军,也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没有饭吃,张角给他们饭吃,又有呼风唤雨的大神通,他们就跟着张角造反。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他们先前是信的。

但现在却不信了。

十几万人打人家一万多人都打不了,最后被人家一个偷袭就全部溃败,主将只顾着逃命。

看来苍天还死不了,黄天也立不住。

他们之前加入黄巾军是为了活命,现在投降,也是为了活命。

三百人里,怒骂郭嘉的只有少数几个,反倒是有百十来个跟着牛七表示愿意弃暗投明,其他人也默然无语。

而这一切,郭嘉都洞若观火,谁是真的怕了,谁是想要先投降,找机会再跑,甚至谁是假意投降,实际仍有敌意,他以观气法视之,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他一一点名,留下仍有敌意的,让部曲将其他人放开。

有敌意的,仍在怒骂不休,骂声却戛然而止。

不但不骂了,而且彻底没了生息。

郭嘉抽出腰间长剑,一剑刺死了他,不但刺死了他,而且给所有有敌意之人,一一刺死。

这一下,剩下的两百多黄巾力士噤若寒蝉。

郭嘉又一番分说,让两百多降卒暂时老实了,带着部曲和降卒走出林子。

不多时,便见到波才施施然走出林子。

降卒一愣,都去看郭嘉那个小煞星。

郭嘉却微微一笑,迎上前去,“药师兄好手段,真是惟妙惟肖,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却瞒不过贤弟的观气之法。”

郭嘉那观气机之法,还真是有点意思,除非俱神凝体能完全模拟一个人的气机波动与性态,不然还真瞒不过郭嘉。

就算俱神凝体能收敛全身气机……除了他,还谁能做到?郭嘉看不到,也能猜到。

而俱神凝体已经用惑心神音审讯过波才了。

他问出了波才如何联系他的直属部下,也就是真正的白波贼。

还有波才自己的情况,他原本也算有些习武天赋,自己练到凝罡境高段。

然后问题来了,他是在遇到大贤良师张角后,被他以秘法灌注气血,激发潜力,助他升到战魄境的。

俱神凝体也仔细探查过他的身体,确实如此。

波才与其说是战魄境,不若说是“凝魄境”,他凝结的那股罡劲,不但气血有一部分不是他的,甚至拔高的精神力量,都有秘法的痕迹。

而且波才不论身体脏腑、经脉骨骼,还是神识,都有透支过的迹象,他自己不觉得,俱神凝体却知道,这样的拔高,是以波才的生命为代价的。

还有那一张符篆就能让战魄境的高手透支潜能爆发的法门。

俱神凝体判断,太平要术不但是一本秘籍,还是一本有点邪性的秘籍,与其说是道术,更像他知道的魔道邪术。

“如此便可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待我与那些降卒分说一番……”

长社。

朱儁与皇甫嵩带着新加入的曹操,召集全部大军出城,往黄巾军主力逃窜的方向追赶。

当日,便有哨探回报,说打探到波才的动向,波才果然召集了许多黄巾逃卒,数千人的部队南下往襄城去了。

两位将军赶紧命人追赶。

而同时,阳翟。

郭嘉带着一百部曲,赶回荀氏坞堡。

“贤弟为何如此匆匆?药师贤弟呢?”

荀或见状,不禁有些奇怪。

“文若兄,大事不好了啊,黄巾军在长社败了啊,大败特败啊!”

“……贤弟确定,败的是黄巾军,不是朝廷大军?”

“是黄巾军没错,朝廷派来一支援军,火攻偷营,黄巾军十几万人溃不成军,死伤数万啊。”

“……”

荀或表示他不会了,黄巾军大败,大事不好……没听说郭嘉加入太平道了啊?

735.真假波才 “贤弟,黄巾军大败,何来大事不好?”

“文若兄怎么还没明白?”

“贤弟恕为兄愚钝。”

“文若兄你怎么了,若黄巾军大败,十数万人尽数被歼灭,自然是喜讯,但黄巾军却只死伤了两万余人,其他都成了溃军,这还不是大事不好吗?”

荀或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心说我怎么了?我被你一个大事不好绕住了。

“数万乱军流窜颍川各地,这确实并非好事。”

“不但如此,黄巾军虽败,但波才那狗贼却不但在乱军之中杀了出去,本人更毫发无损,他身边还有三百精锐,沿途召集逃窜的贼匪,一路前往阳翟而来啊。”

荀或不禁皱眉,沉声问道,“朝廷就没派人追击吗?”

“朝廷那边,探查到大股贼军南下,他们追去那边了,如此小弟才和药师兄急忙赶回报信。”

“药师人呢?”

“他一人跟着波才的队伍,让我回来报信,并与文若兄你商议对策。”

“这……”

荀或根本不了解实际情况,他哪能凭空就想象出一个对策,“药师贤弟本领高强,想来不会有事,波才召集乱军也需要时间,而且乱军新败,士气大落,即便勉强整合,也必然没有什么战力,我等仍有充足时间应对。”

“嗯……”

当晚,便有一人前来坞堡,正是最后跟着林平之俱神凝体的几个部曲之一,说是送信的。

“文若兄,信上如何说?”

“贤弟请看,药师信中言讲,那波才沿途招揽不少贼匪,已然有五千余人的规模,而且仍在扩大,一路往阳翟县城方向去了。”

“正所谓守城容易攻城难,黄巾军虽然士气不高,战力很弱,然而守城就相当于实力提升,阳翟城里又有很多当初没能搬走的粮食,朝廷大军又南下了……”

郭嘉说着连连摇头,荀或也深锁眉头。

良久,荀或展开眉头,沉声说道,“贼人新败,已然胆虚,城里不缺粮,却正好让贼人松懈,如此便成坐守孤城之势,而朝廷大军新胜,士气正旺,贼人必不可挡,黄巾败亡乃是大势。”

郭嘉也点头说道,“如此不过拖延一点朝廷回援的时间。”

然而事情却没有像郭嘉和荀或预料的那般。

三日里,县城种一直不见动静。

却在荀或以为波才要困守孤城之时。

长夜刚过,天色蒙蒙亮时,管家将荀或唤醒。

然后荀或就又见到一个跟随林平之俱神凝体的部曲,说他们都被派回来禀报,说县城城门大开,里面贼人倾巢而出。

荀或顿时一惊,连忙再问,却听部曲说,贼人并不是朝一个方向出城,而是城池四门皆开,一股股贼人四散奔逃。

荀或顿感奇怪,似乎有了猜测,又问带领你们的那位曲药师人呢?

那人便回报,说曲将军在贼人入城那天,就潜伏进城中,让他们在城外躲藏起来,这次是又来找他们,让他们回来报信。

荀或让那人退下,又找来郭嘉。

“那波才倒也有点脑子,知道颍川黄巾大势已去,守在城里毫无意义,他这是要混淆视听,暗中逃跑啊。”

“贤弟与我所想一样,如此县内将再起波澜啊。”

“嘿,那波才倒是干脆,但他这一跑不要紧,城内万余人的黄巾军四散各处,便如蝗虫一般,简直不堪其扰。”

“欸,通知各家,严加防范吧。”

当日,林平之俱神凝体返回,“那波才倒是有决断,只带两百余人,轻装而行,也不知要去哪里,出了本县范围,我无法再追,只得返回。”

俱神凝体也确实不知道那两百多人要去哪里,那两百多人就没有聚在一起,而是被俱神凝体抹去与自己接触的这段记忆,拿了钱粮,四散奔逃了。

俱神凝体本就不在意这点人,他在意的,是借波才之名,沿途召集的一千余人的白波贼,还有更多的原本是流民的黄巾军。

再加上城里原本的黄巾军,总计一万五千余人。

俱神凝体借波才的身份,告知众人,黄巾军败了,大势已去,朝廷大军紧随其后,这城肯定是守不住了。

不如大家分分钱粮,各奔东西吧。

不过黄巾军散了,白波贼却没散。

俱神凝体抓住一个白波贼头目,惑心神音将他控制住。

“药师,你真见那波才出了本县范围了?”

果然,俱神凝体回来没多久,正在歇息,与郭嘉谈天说地,荀或便匆匆找来。

“我就算认错波才的脸,也认不错他战魄境的修为啊。”

“这是自然,那么攻打张氏坞堡,号称波才的那人,又是波才混淆视听的手段了。”

郭嘉闻言,“十分惊讶”的问道,“有人攻打张氏的坞堡?”

他当然不惊讶,因为那张氏就是他帮着选的,那家就是个恶霸,横行乡里,欺压良善,吃相难看到不能再难看,郭嘉早就看不惯他们了。

“嗯,张氏坞堡已被攻破了。”

张氏实力不算弱,坞堡里也有两百多家丁守备。

怎奈贼人首领,那个被俱神凝体控制的,被他用真元灌输,生生拔高到凝罡境巅峰,还告诉他耗损气血精元寿元的爆发法门,一举将坞堡攻破。

“药师,贼人实力出乎意料之强,还要劳烦你前去探查一番。”

“这是当然,不过部曲有五百人留在曹孟德那里,文若兄可还能凑些人手?”

“可以,我再让家族出一百部曲,贤弟你再带我书信走一趟各大家族,一则通传消息,二则让各家族再支援些部曲。”

于是乎,俱神凝体再次出发,一个个家族走过去,又凑了六百余人的部曲。

然后找到白波贼的行迹,俱神凝体大发神威,一剑取那假波才的首级,大破贼人。

而后俱神凝体开始扫荡流窜全县的匪患。

而这次他与荀或和各大家族商议,说这些虽然是匪患,却也是免费的劳力,黄巾之乱终会平息,而之后恢复生产,就少不了人。

一番商议,各大家族认同了俱神凝体的说法,愿意安置“流民”,并给予俱神凝体更多的支持。

朱儁等人在追杀波才,并赶往南阳郡剿匪时,俱神凝体快速扫荡阳翟县,安置了近万流民。

736.该奋斗奋斗 其实所谓的安置近万流民,也不过让豪族多了近万可以压榨的奴仆。

若说有让林平之俱神凝体能够心安的地方,也就是活着才有希望,总比死了强。

而林平之俱神凝体正在扫荡匪患的时候。

另一边,他的长生分体也在随朱儁皇甫嵩等人追杀另一个波才。

那个波才很快就被追上,一番负隅顽抗之后,被杀。

而这个波才,才是真波才,他却在临死前,笑话朱儁,说他是假的,真的早就跑了,给朱儁气了个七窍生烟。

朱儁又没捞着波才的功劳,跟皇甫嵩商议一番,便转向汝南郡,攻打那里由渠帅彭脱率领的黄巾军。

又另一边。

冀州,中山。

林平之本尊,带着张辽赵云,联合刘关张哥仨,如火如荼的扫荡无极县内匪患。

剿匪进行的十分顺利,不但无极县匪患迅速被清剿,更延伸到周边。

无极县恢复了安定,也仁义的接纳了数千“流民”,各个豪族分了六千余,甄氏独得两千。

其实是林平之这边抓了五千多,刘关张哥仨才抓了两千多,张飞时常杀得兴起,动辄屠灭数百人,这也不是说了就能改的,刘备哭都不好使。

这要是甄氏独得五千余,其他豪族分两千多,那甄氏招收流民的仁义,就会变成蓄养贼寇的图谋不轨。

所以林平之和甄逸都同意多分些出去,林平之只需要有人来种地,种出来粮食,至于粮食不在自己手里……

“平之贤弟,如此数目,让人看了不禁头晕目眩啊。”

甄逸看着账册上面的一大串数字,他发誓他不是没见过钱,但如此利润,也让他感觉口干舌燥,头晕眼花。

这是他接受诊疗的一个多月后,虽然现在清心寡欲,清汤寡水,古井无波。

但他确实感觉到没有以前那种火烧火燎的燥热鼓胀,浑身难受,而是吃得饱睡得沉,白天精力十足。

要不是林平之一再告戒,他都忍不住要偷着开荤了。

而剿匪和屯田的顺利,让无极县恢复了平静,甚至焕发新的生机,林平之所展现出的能力,终于让甄逸乃至甄氏,对他完全信服了。

于是甄氏与林平之合作,林平之出一部分部曲,甄氏出钱粮和人脉,组建一支武装商队。

虽然甄氏不擅长此道,但这是林平之老的不能再老的老本行,直接给了甄氏一套组建流程,照做就是。

商队先在无极县内,与各家豪族互通有无,各家据守坞堡,也需要各种交易,不但买卖,也可以委托运输。

然后商队再行走中山郡各地,连剿匪带打通道路一起办了。

而商队除了互通有无,还售卖两种拳头商品,香料百味鲜,和可以让人日夜操劳的益气补血散。

百味鲜的威力自然不用多说,但更厉害的,却是日夜操劳丸,这玩意一出,立刻被各大豪族的男人们视为珍宝。

比起吃肉,男人更注重吃肉,肉可以不吃,但肉绝对不能不吃。

这年月本就没什么娱乐项目,现在还给关坞堡里,整天跟蹲监狱似的,也就吃肉能发泄过剩的躁动了。

一听说这玩意极难配置,只能限量销售,要不是甄氏背后站着林平之,各家都想直接攻打甄氏坞堡,逼问出秘方了。

这玩意其实不用限量销售,因为需要它的男人,对此的购买欲是没有止境的,绝不会因为贵就不买,而是再贵也要买。

但问题是林平之没有产能啊,这种玩意,林平之在完全控制住甄氏之前,可不会把秘方全给他,而是留下最核心的部分。

林平之就是不眠不休,他也满足不了无极县老少爷们的需求,更别说中山郡了。

且不说这天下间兵荒马乱,到处都在死人,无极县豪族却在酝酿一波生育潮。

只说这卖了不到一个月的百味鲜和操劳丸,获取的利益,林平之就根本不担心缺粮食。

都不说砸钱买,就说他特意让甄氏交好的存粮极多的几家豪族,要敢不便宜卖给林平之粮食。

林平之就直接断了他们的操劳丸,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带着粮食求过来。

“甄兄,这才只是无极县一县之地,想想中山郡,想想冀州……”

甄逸表示他不太敢想,心脏有点受不了。

而且他还真没什么野心和动力,认为这样足以维持甄家几代富贵了,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一天一天的算日子,等到半年后诊疗结束,好接着日夜操劳。

林平之也无所谓,人各有志,也不是志在天下才是好志向,富贵平安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现在,林平之也需要中山郡一郡,之后,甄逸没动力,张汛却有,赵骏也有,天下到处都有,他不担心无人可用。

而不久之后,中原传来消息,白波贼波才在颍川大败朝廷征讨大军,皇甫嵩朱儁退守长社被围困。

“朝廷大军军威强盛,如何会如此大败?”

林平之被刘备请到县城,商议此事。

刘备最近过得更愉快了,各个豪族收了他给的两千余流民,对他更加亲善,送了他不少日常用度,甚至奢饰品,刘备现在出入马车华服,俨然士族豪门的做派。

“嘿,朝堂那些昏庸迂腐的酒囊饭袋,会什么打仗,换了俺老张,早就给他来个万军丛中斩将夺帅!”

“三弟慎言,慎言啊。”

张飞还是一样的莽,关羽也还是一样的傲气,虽然没搭茬,一双丹凤眼中也尽是不屑神色。

“林将军,中山一地,已无太多匪患,而冀州、兖豫各地黄巾猖獗,我意继续讨贼,去巨鹿支援恩师子干公,你看如何?”

林平之闻言,暗自点头,不愧是大耳兄,完全没有被浮华迷了双眼,没有接着奏乐接着舞,而是很有雄心大志。

该享乐享乐,该奋发奋发。

现在刘备结交各个豪族,自身兵力也扩充到三千人,其中一千精锐刀盾手,感觉他已经很行了,是该再奋斗一波了。

一千人时,就能博得一县豪族的支持,三千人,那不得搏出个郡守啥的当当。

“玄德兄有此大志,实乃天下之幸也,你与关张二位将军定能大杀四方,让贼人望风而逃。”

……然后呢?

刘备听了半天,听到的仍只是追捧,他表示平之老弟你不能光夸我啊,你得被我的大志感动,决定支持我,跟着我一起干,甚至直接投在我的麾下啊。

737.觉醒境 “兄长,贼人竟能大败朝廷精锐大军,如此是否颍川危矣?”

林平之自然不会答应刘备的邀请,更不会纳头便拜,他怕刘备承受不起,当场吐血而亡。

于是推脱仍有诸事未了,暂时不能与玄德兄同行,只能祝兄一路顺行,大杀四方了。

刘备也不是非要拉上林平之……好吧,他就是非常想要拉上,那一千五百骑兵,他看着可太眼馋了。

但他也不是林平之不答应他就哭,他也有一千精锐刀盾手,而且他二弟天下无敌,三弟略逊于天下无敌,没有林屠户,他也有张屠户。

回去路上,张辽和赵云也都对朝廷大败的消息表示忧心。

“文远、子龙,你们不必过虑,朝廷久未遇到这样程度的判断,初时只是怀有轻敌之心,而黄巾军则是一群活不下去的人,绝境中爆发;

一边是骄兵,一边是悍不畏死的哀兵,朝廷大军初战失利,也在情理之中;

只要朝廷大军被打醒,稳妥应对,就会找到扭转战局的机会的。”

林平之一副“优势在我”的样子。

他自然是不怕给朱儁一口奶死,这年头本就消息传递的极慢,更何况现在还隔着大量黄巾军控制的区域。

朝廷大军大败的消息传到中山时,他长生分体都跟着曹老板发兵到颍川了。

而林平之说的也很有理有据,张辽赵云也都表示认同,张辽又问道,“兄长,无极县确实没有多少匪患了,此地屯田事宜,也可委托甄氏完成,或许……”

无极县逐渐平静,张辽本就性烈如火,如今又是最为躁动的年纪,他有点呆不住了。

“文远,并非屯田之后,等着收粮食,然后等着招收流民就完了,要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而这些都不是甄逸能把控的,不过虽然不能跟刘备南下,却也可以做些准备工作,比如侦察下曲阳的情况。”

“兄长,此事交给某来办吧,整日不是练兵就是练武,实在是有些单调。”

张辽还不像赵云,赵云还能跟关羽张飞过两招,虽然仍是最多维持个百十来回合不胜不败,却能在战斗中不断学习进步。

但张辽也就能跟赵云动动手,虽然也在不断变强,但现在仍接不了张飞五招。

而这就很让关张二人惊讶张辽和赵云的习武天资和进步速度了。

毕竟现在关张也远未到巅峰,也在不断精进当中,这两个小子更肉眼可见的变强,两人虽然不说,也都暗自赞叹。

而这段时间,林平之也与关张两人畅谈或交手几次,跟张飞交手,主要是让他能跟赵云和张辽练练手,不然这傻面贼心的表示你不跟我打,我就不陪两个小子玩。

但跟关羽交谈,林平之却获益颇多,关羽欣赏林平之的武艺和人品,就将青龙刀法残篇中关于觉醒境的描述,还有他在结识刘张之前,从河东到冀州,一路有意收集的各种关于武学的传闻,其中觉醒境的信息,与林平之分享。

根据关羽所言,觉醒境除了威力更大的招式,更强的持续战斗能力,还有一种名为“人兵合一”的能力。

就好像“人马一体”罡气罡劲可以加持马匹,人兵一体,也可以特殊手段,温养自身的兵器,不但可以让兵器与自己心神合一,更加如臂指使。

更可以让兵器变得更强,即便不是绝顶武器大师铸造的神兵,也能有各种神奇的功效。

毕竟绝顶的兵器大匠,各个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一朝一代都不一定能出一个,相对而言,还是觉醒境的武者更好出,那么没有绝世神兵的武者,就想出了这样的神兵晋升之法。

但具体如何温养,关羽没到觉醒境,他也不知道。

林平之却有所猜测,这与他知道的,霹雳世界的神识温养神兵之法有相似之处,只不过霹雳世界是人与神兵心神合一后,更注重心灵的力量,把神兵往孕生灵识那方面发展,比如朱厌剑。

但这里的法门,却是可以直接提升神兵的威能。

关羽不到觉醒境,无从揣摩,林平之却可以。

他神识本就是最强大的,参照关羽这个半步觉醒境的,还有关羽的描述,林平之揣摩出了神识与罡劲合一,罡劲如我的觉醒状态。

说白了,就是神识出窍,与罡劲合一。

但不是俱神凝体那种用神识控制真元,而是神识与罡劲完全融合,再次精气神三宝合一,变为一种新的力量。

林平之将其称作罡元。

罡元之刚勐,更在罡劲之上,却是每一丝细微的力量,都能被神识掌控自如,因为那本就是神识新的躯壳,如此罡元就是一种刚到极致的柔,一种完全驾驭的极致刚勐。

而且罡元塑造的“觉醒之体”,因为神识有了新的依托,不再是身体,也有了本质上的变化,不再是气血生机孕生的灵识,而是罡元孕生的灵识。

林平之的点燃心灵之火的阳神之魂,再次得到晋升。

他的灵魂终于变成了真正的有形之物,可以直接出窍的阳神。

只不过他的阳神只能出体,却不能离体,毕竟罡元的基础是气血。

林平之想,若要离体,大概就是对应武者觉醒境的,文士的显圣境了,文士的念境,甚少需要气血的支撑。

不过现如今他双分体都有要紧事做,没有时间闭关修行。

而林平之觉醒之后,应该是吧,这毕竟是他自己琢磨的,总之这之后,他就可以尝试温养神兵了。

他当然不会用龙灵刀来温养,龙灵刀是有灵之物,胡乱实验,龙灵是会哭的。

也没有用红莲刀,打造一把也挺贵的。

而是用了次一级的,没用任何珍惜材料的精良兵刃。

他先用罡元渗透兵刃,发现不但不能温养,反而会对兵刃造成伤害。

因为罡元太刚了,尤其是他这种修行刚勐功体的,第一次灌输罡元,用力稍勐,给一柄上好的钢剑,一下弄成了钢粉。

而无论他怎么减弱罡元的输出,但罡元就是罡元,看似柔和,但至刚至强,怎么都是对兵刃的冲击。

就这样,林平之玩坏了三四十柄钢剑,全都弄成钢粉回炉了,也没摸出什么门道来。

直到他一赌气,直接上被他用神识温养了一段时间的红莲刀。

却因为红莲刀与他心神相通,让他发现了问题。

原来是杂质。

即便精品钢剑,其中杂质也相对很多,而且没有被神识温养,林平之也看不出来。

但红莲刀乃是精品中的精品,更加入火玉,本身就煅烧掉更多杂质。

林平之尝试用罡元冲击红莲刀含有杂质的地方,那些微小的不平衡、不完美之处。

果然杂质被他消磨掉了。

然后红莲刀也快成渣了。

杂质没了么,却又不是锻打出去的,相当于镂空了,结构被破坏了。

林平之却没有懊恼,反而很高兴,杂质没了,他就可以填充别的东西了啊。

正好他有一块柔铁,一块刚玉,都是甄逸给他的谢礼。

他同样先用神识去温养两块材料,感知其中结构,然后将两块材料中的杂质驱除,在震荡成粉,然后用罡元将其融入红莲刀中。

然后红莲刀就崩了。

林平之还是用力太勐了。

但他却很高兴,他知道他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也就是神识。

神识才是关键,神识温养神兵与材料,然后驾驭罡元。

然后不能像他这样急躁和暴力,要用水滴石穿,铁杵磨针的水磨功夫,一点一点的磨,一点一点的替换。

以红莲刀的品质,以他现在的神识和运用罡元的法门,大概半年,能让其上一个台阶,从初级中的初级特殊神兵,也就是添加一种不算很稀有的特殊材料的神兵,变为添加三种更稀有的特殊材料的中级神兵。

所以神兵等级越高,而人的神识与罡元越强,改造的时间就越快。

想那“鬼神境”三字,或许当年西楚霸王项羽,便是那等高手,他用的那杆霸王戟,又被他改造成了何等神兵?

此法可称之为神炼……林平之觉得,这里觉醒境就能用的法门,到了霹雳世界,应能成为一门独特的铸术,他本想找个名铸师、神铸手,没想到最后竟是他自己?

738.以为是虐菜 刘备走了,带着他天下无敌的二弟三弟,还有三千精锐,前去支援正在巨鹿跟张角死磕的卢植去了。

本来若是林平之没出现,刘备不会有这三千精锐,只有三百刀盾手的他,只能转战各地,小打小闹,甚至功绩都没被朝廷肯定,直到之后数年间又参与几次平叛,才得了个县尉的职位。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很行了,在无极县很是做出些成绩,于是又联系了曾经求学过的老师卢植。

卢植虽然教导过刘备,但其实不是很看好这个喜好奢华享乐,不喜读书的学子,自然也不会承认正式的师生关系。

最开始卢植也没打算理会刘备,但朱儁新败,对他这边的士气也有影响,本来已经取得对张角的优势,却又被对方提振士气与他抗衡。

再见到刘备书信,说是有三千精锐,还有两位万夫不当的勇将,卢植按照他对刘备的认知,给这话打了个折扣,觉得三千普通兵卒,两名普通勇将,也是很有用的。

卢植便给朝廷奏请,同时征刘备为行军司马,召集其前去巨鹿与张角作战。

刘备走了,林平之继续按部就班的执行自己的计划。

“将军,张都尉急报。”

这一日,林平之正在大帐,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分心二用,温养红莲刀。

红莲刀被他暴力弄崩了,回炉另造后,被他继续温养神炼,他只为练手,熟练掌握法门之后,就可着手神炼龙灵刀。

林平之一看急报,就一皱眉,“找赵都尉来。”

不多时赵云赶回来,“将军?”

“文远着人传信,下曲阳方向来了一队人马,不下五千人规模,似是精锐,正往无极而来,预计两日内便可抵达。”

“这……难道是张宝注意到中山郡情况,派一支主力前来?”

林平之指着身后地图,对赵云下令,“赵都尉,你带五百骑,一千步卒,与张都尉一百骑汇合,将五百骑交给他,你领一千步卒,二人成犄角之势,在此处阻截敌军……”

“喏。”

一千五对至少五千,赵云依旧沉着冷静,更信心十足。

对方即便是黄巾军主力,赵云也相信他与张辽训练出来的军士更为精锐。

林平之亦是如此相信的,赵云练了他传授的锻体诀与搬运内息、冥想法门,已然摸到战魄高段的边缘,随时可能晋升,更还有他帮忙完善的鹰蛇七击枪法。

更何况还有个张辽与他配合,加上一千五百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士卒,这要再拿不下五千黄巾军,林平之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而之前两人参与的战斗,不是夜袭偷营,就是以强压弱。

也是时候让两人打一场像样的硬仗了。

林平之却没想到,这一仗竟是出乎他预料的像样。

五日后,赵云张辽两人都身上带伤,只带回不到三千人。

是的,只,因为这里面有一千多俘虏,赵云带走的一千五百人,只带回来三百余骑和七百余步卒。

林平之也想说一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云弟辽弟天下无敌。

好吧,云弟和辽弟不是天下无敌,可也是七进七出和辽来辽来啊。

兵卒折损也就罢了,两人指挥战斗的能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但一个战魄中段,一个战魄初段,还都是快要晋升的,张辽吊着膀子,赵云面色发白气发虚是什么鬼?!

“将军,我等得胜而回,斩杀贼人头领张牛角,杀敌两千余,其余或逃或俘。”

张辽赵云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虽然是斩将夺旗、歼灭敌军的大胜。

但两人却被打得这么惨,而且损失不少兵卒。

两人也算经历过大仗,也打过不少小仗了,但之前基本都是虐菜局,基本没有损伤。

这次却折损了近三分之一,那些步卒也就罢了,但骑手都是并州来的,一路走来,张辽可是将其视为手足同袍的。

这却是两人都需要经历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除非我方一万个赵云。

林平之更关切张辽赵云的伤势,让麾下照料回来的军士,收押俘虏等等。

他则给两人带进大帐,为两人诊疗一番。

张辽浑身小伤无数,林平之为他一一处理,张辽又有点喉咙发堵。

林平之笑着拍拍他肩膀,“斩将杀敌,大胜而归,文远为何悻悻?”

“兄长,折损那么多弟兄,是某失职了。”

“我命你不许折损一人了?”

“……”

“文远,我知你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但哪有人能一辈子打顺风仗的?这样的情况,你还会经历很多,你要自己过去心里那道坎。”

“兄长,某知道了。”

“详细与我说说战斗经过。”

“当时……”

张辽与赵云在一处地势平坦,但旁边有个很小的土坡的地方,截击黄巾军的必经之路。

张辽是想他在土坡上,敌人来了,趁其行军,直接冲一波。

但那就没有赵云什么事情,用不到一千步卒。

于是赵云说,他在土坡之上构筑简单防御,张辽则绕到土坡之后,骑兵速度快,敌人见到赵云,若列阵,张辽就冲其立足未稳,若上前,张辽就绕后袭之。

而黄巾军见有人阻截,竟真的没将赵云那一千人放在眼里,直接冲上。

赵云沉着应对,先以弓箭阻敌,然后长枪列阵,阻挡敌人冲锋,然后张辽绕后,突然杀出,骑射游走,乱对方后阵。

然而赵云发现,射箭阻敌的效果并不好,长枪列阵阻敌,同样占不到太多优势。

那五千黄巾步卒,竟都是气血极为旺盛的战士,勇力竟还在这边一千步卒之上!

五千人眼见着就要对一千人形成合围之势,张辽见状,也不来什么骑射游走了,敌人铺开的太快,游走起不到多大效果。

于是张辽果断带头冲锋。

然而张辽的冲锋,竟然没能凿穿黄巾军!

张辽只带百余骑凿了出去,剩下三百余骑竟陷在黄巾阵里!

张辽杀入敌阵时,就感觉不对劲,彷佛他冲进的不是阵营,而是泥潭。

彷佛敌人是人挨人,人挤人,甚至人摞人,构成一道厚厚血肉城墙,他冲出去都极为费力!

张辽顿时心惊,这黄巾军不但不是杂兵,甚至不是普通的精锐!

739.简直邪性 “兄长,那黄巾军实在是太过古怪,不但超乎寻常的悍勇,而且所有气血连成一片,全军五千余人竟构成一个军阵。”

而且几乎没有什么临时爆发的迹象……林平之刚才就以神念探查过那些俘虏,发现人人身体都有被激发潜力,灌注天地元气的痕迹。

虽然那手段略显粗糙,让这些人体内暗伤颇多,却能被激发出的气血顶住。

说是略显粗糙,是因为其不像林平之的极限战兵,让整个身体一起承受,这些人主要是榨取五脏六腑的生机潜能。

而且这些人还有被精神力量影响的痕迹,如此才能悍不畏死,更能不用主将,就将气血与周围同伴相连。

这些人可能活不过五年,却都在神力境的高端,人均千斤之力,而气血连成一片,甚至还有些许罡气的效果,初入凝罡境的高手,甚至很难一打十。

也只有张辽这样接近战魄中段的高手,才只是略受影响。

再说当时,张辽只带百余骑凿穿敌阵,剩下三百余骑陷在阵中,张辽自然立刻回去营救。

却在冲进阵里,与三百余骑汇合的时候,敌将杀来了。

敌将是个头戴两只硕大长角的牛角盔,浑身肌肉爆炸的超勇壮汉,手持一把长钺,竟是位战魄境初段的勇将。

虽然这牛角盔大将只是初入战魄,比张辽还差了一筹,但他还带着五十个黄巾力士,人人都是凝罡境,还罡气与他罡劲连成一体,更受周围气血加成。

也就是这里是这牛角大将绝对的主场。

张辽一个冲锋,双钺与其对拼一招,他虽极限爆发,用上风雷双钺绝式,竟也只是跟对方拼了个不分胜负!

而他带着四百余骑,与对方一个互冲,虽然他砍了三个凝罡境的黄巾力士,但他这边却折了五十余骑!

张辽心疼的要滴血,却只能继续杀敌,借冲势再往前冲,绝不能回头。

然而这次因为他与对方大将对拼,却连他自己都没能凿穿敌阵,陷于其中。

张辽简直要疯,却根本来不及疯,背后已然杀机袭来,那牛角大将再次冲来。

见状,张辽也豁出去了!

死则死矣,但就算死,他也要死在冲锋道路上,他也得给那头牛咬下一块肉来!

“某乃雁门张辽,挡某者死!!!”

张辽疯狂呼喝,超越极限的爆发一切,无畏冲向牛角大将。

两员大将瞬间碰撞一起,气劲勐然爆发!

而这次却是张辽略占上风。

张辽发现对方并不会战魄境绝式!

他风雷一击,竟突破对方以罡劲硬接的极限,给对方打出一丝破绽!

“杀!!!”

张辽那叫一个勇烈,直接爆开浑身罡劲,借爆发之势勐然前冲,将剩余罡劲全部汇聚双钺锋刃上,奋不顾身的疯狂一击!

这一击,生生砍破牛角大将罡劲,双刃直接嵌入其两侧肋骨!

牛角大将啊呀一声惨叫,跌落马下!

张辽却也跌落马下!

他全力一击,已然气空力尽,无力躲闪旁边一个凝罡境黄巾力士论过来的金瓜锤,只能勉强用短钺抵挡,被一锤抡下马去!

他左边膀子就是这时候被卸了的。

大将被斩落马下,黄巾力士又惊又怒,顿时围住张辽,要将他砍成肉泥!

“常山赵云在此,谁敢伤某同袍!!!”

却在这时,又一声嘹亮吼叫,赵云杀到!

他却不是白马银枪,而是步战!

赵云最是冷静,即便敌人强大出乎预料,仍保持镇静。

但子龙一身是胆,却也最是果断,见张辽陷入阵中,与敌将对上,即便千军万马,他也要杀进去。

但不是一个人杀进去,而是召集他不但亲自训练,更收为亲兵的一百部曲,结阵!

张辽太过勇烈,极少兵卒能跟上他的节奏,他能带人冲锋,却仍未有统领冲阵之能。

赵云却不一样,他勇中带稳,虽然也仍未能统领骑兵冲阵,但他用他的稳,练出了步兵冲阵!

他亲自教导的一百部曲,他已然能将其气血与战意做最简单的统合。

虽然不如黄巾军,但这边有赵云!

赵云自己作为枪头,枪出如龙,勇勐无敌!

只是赵云也错估了张辽的勇烈,这小子是真的太勇了,两个回合,就给对方大将斩于马下!

但张辽也自己落马了。

好在赵云及时杀到,冲散了围堵张辽的凝罡境黄巾力士,救张辽出险境。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但却在这时,一声疯狂嘶吼,牛角大将突然杀向赵云!

他竟然没死!

虽然他双肋何止血流如注,简直就是往外飙血,但他却双目爆发疯狂之色,更将一身罡劲染成血红色,长钺附着血腥红芒,一钺砍向赵云!

但赵云是干什么的,能跟莽张飞交战,落下风却不败的,这一钺虽然凶勐,却伤不到赵云。

本来是这样的。

却在赵云都盘算好了破招之法,更想出后续三招时。

“喝!!!”

牛角大将突然一生爆吼!

“兄长,他那一嗓子,像极了你的风雷吼,当时就给某和子龙震懵了。”

张辽回想起来,仍心有余季。

那时赵云首当其冲,被那一吼震慑神识,一瞬间的失神,回过神来,长钺都快噼到他头顶了!

赵云仍保持冷静,刺枪变横枪,准备招架带躲闪。

但对方实在太勐,他又失神散力,再蓄力已不足三成,尽量卸力,也仍被震得轻伤。

而且对方丝毫不用回气,更勐的第二击又来了!

却在这时,身后呼啸声起,一柄短钺,携带旋风罡劲,极速旋转噼向长钺!

张辽见赵云危急,情急之下,将手中短钺飞了出去。

好在他有一对,扔了一个还有一个,不至于徒手对敌。

而幸亏有这一下,冷静如赵云,临机应变,瞬间找到敌人破绽,双手一抖,枪头如毒蛇一般刺出,一下咬在牛角大将喉咙之上!

“死!苍……”

牛角大将都喉咙中枪了,却神色更加疯狂,还连血带声喷出个死字来!

他一身罡劲都散了,却仍要抡钺噼赵云,连赵云都觉得邪门,心里有点慎得慌,赶紧枪里加剑,一剑将其枭首。

赵云却仍觉得那牛角头颅,如妖魔一般瞪着他。

好在他最是沉着冷静,一手头颅一手枪,与张辽会合,改为他带骑手,张辽压阵,冲回步卒本阵,并且边冲边喊贼人首领已死。

740.血光 “……我等这才借着斩杀敌将之威,守住敌军最后疯狂攻势,然后在敌人士气崩溃之后追击,这才彻底将其击败。”

张辽和赵云平铺直叙的讲述,却让林平之听得惊讶连连。

即便是黄巾军的渠帅,带着五千余人的主力部队,林平之也仍认为是虐菜局。

毕竟他这边都出一身是胆和止儿夜啼了,还有他独有的训练方法,训练出的精锐部队,里面还有五百骑兵,这还要他怎样?

林平之都没想到,这局竟然如此高端,虽然胜了,却不是完胜。

虽然也不算惨胜,但张辽赵云全都受伤,折了三百多步卒和一百余骑,这仗打得也极为艰难。

黄巾军的强大,甚至超出了林平之的预料,他心中颇多疑问。

张牛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记忆中他是在太行山一带啸聚,而且是在黄巾起义失败之后,和褚燕一起组建了黑山贼。

这且放一边,最关键的是,那地公将军张宝究竟对他和那些黄巾力士用了什么手段?

那种激发气血潜力之法,有没有什么难度,是只有这五千余人,还是一万人、几万人,甚至下曲阳数十万人都是这般?

似张牛角这样的战魄高手,又有多少?

林平之打起精神,重新审视黄巾军的同时,也觉得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张角似乎比他预料的更值得期待啊。

给张辽赵云诊治一番,两人伤得其实不算很重,以他们的超强体质,将养十数日就能好个七八成。

让两人下去歇息,林平之又去看两人带回来的军士,一番苦战,军士活着回来的,也人人带伤,好在林平之有备无患,提前准备了一批金疮药、内伤药,给众人处理伤势。

再安慰一番数十个缺胳膊掉腿的军士,告诉他们会加倍抚恤,若还愿意,还可以成为他的亲随。

如此虽然折损颇多,但士气却仍维持高涨。

林平之又洒出哨探,严加巡视无极县周边,不能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全忙活完了,就有甄氏的管事来请。

去了甄氏坞堡,甄逸便问道,“听闻平之麾下两位将军打了个大胜仗,带回千余俘虏?可喜可贺啊,我已命人送去一批肉食劳军了。”

“多谢甄兄了。”

林平之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甄逸不是真的祝贺他打了胜仗。

而是问他为什么能一下俘虏一千多人,这黄巾军哪来的?

于是他便告诉甄逸,这是一股两千余人的黄巾军,不知从哪里来的,不过被巡逻的张辽发现,然后他调派五百骑过去,张辽轻易将其击败。

甄逸能派人远远看着大营的动向,却看不到具体情况。

而战斗又是在无极县外围发生的,林平之一说,甄逸也就安心了,下曲阳和巨鹿聚了百万之众的黄巾军,流窜过来一两千人,也不是多新鲜的事情。

所以甄逸也是真心感谢林平之,若没有这样一支强大的兵马守护,无极县哪会如此安宁。

安抚甄逸是一回事,林平之自己却不能当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他准备自己去下曲阳看看。

这时候,波才已经被打败,消息也应该快传过来了。

接着皇甫嵩和朱儁那边,就会携大胜之势,扫荡南阳、汝南等地的黄巾贼。

而正面硬刚黄巾军主力的卢植,也在巨鹿接连击败张角麾下的大军,让张角节节败退,不得不退守广宗。

这也是疑点之一,卢植麾下也没有什么超级勐将,刘关张哥仨还在路上呢。

张宝都能弄个张牛角,张角手下就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卢植排兵布阵就那么厉害?

总之黄巾军战事接连失利,注意力应该都在巨鹿和颍川等地。

他正好去一探下曲阳的虚实。

当夜,林平之特意在甄氏坞堡留宿。

却悄然离开。

由于天地元气的原因,他仍未摸索到化光飞驰的办法。

但现在他身体更加强大,即便不爆发罡劲,只以气血内息加持,急急而奔的速度,也比之前更快了。

运足功力,全力施展幻灭身法,瞬息数十丈,身影不断闪现,林平之感觉自己有点风之痕忆秋年苦境跑跑的意思了。

月上中天时,林平之已在下曲阳范围内。

一来到这里,他就感觉微妙的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

收敛气息,稍微放慢些速度,各处走了一下,路过几个村庄,林平之就知道不对劲在哪里。

那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其他郡县,即便村庄都遭到劫掠,但也会有小股贼人或流民驻留,不会这样几个村庄连一个人影子都找不到。

而且不但是村庄,林平之找到两个坞堡,也都是如此。

若张宝手里还有张牛角那样的勇将,还有那样的精锐军队,攻破坞堡倒也不奇怪。

但何必搬空了坞堡,留下来也可以啊。

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但是看到的,更是灵识灵觉上的。

【血光。】

舍利子忽然在林平之识海浮现,绽放清圣光芒,就让林平之感觉更加不妙。

没大事,舍利子老大是不会出来的。

血光?

林平之心念一动,神识投入舍利子之中,勐然无限放大延伸。

彷佛瞬息之间,他就感觉自己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巨人,进入了俯瞰山河的模式。

却仍是仰视。

仰视远方的下曲阳城池,那冲天的血光。

嗷!呜!啊!……

还有那血光之外缭绕的怨气,那鬼哭神嚎,凄厉的哀嚎死后。

林平之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神识从舍利子中跳出来。

好一个血光冲天。

不,这哪里是血光,根本就是血雾,是凝成实质的气血。

还有那被气血束缚的疯狂神识,那充满怨恨的精神力量。

血祭……林平之只能想到这个词。

他也一下就明白了,张牛角和那些精锐黄巾军,是怎样被强化的了。

张角可真是太会玩了……林平之心里瞬间出现许多猜测。

却突然,他浑身一紧,激灵一下打了个寒颤,瞬间浑身汗毛奓立。

那冲天血柱之中,彷佛有一双充满恨意,无比暴怒的眼睛,疯狂又嗜血的注视着他!

741.杀机 林平之与那暴怒疯狂的神识,只是一瞬间的隔空碰触,就感觉浑身恶寒。

他瞬间展开枯荣之境,气息处于枯荣之间,神念明灭不定,一瞬间摆脱对方的锁定,跟着鼓荡内息,身体突然原地消失。

几个呼吸的工夫,他已经在数里之外。

“好厉害……”

林平之收敛气机神识,蓦然回首,仍暗自心惊。

那并非是一个人的神识,而是一个人与那血光和怨气怨念融为一体。

虽然并不能将血光和怨气尽敛于一身,那就是超级大魔头,甚至真正的魔王了。

但融入血光却不会迷失自我……嗯,那样的暴怒疯狂,也是迷失自我了,或许那人融入血光,也未能掌控住。

不过现在仍有这么个独立自主的意识,存在于那血光之中,聚敛血光怨气,甚至还能利用。

或许是阵法?

因为是神识观气,那血光怨气太浓,林平之根本看不到下曲阳城内的实际情况。

真人去,亲眼观视?

那下曲阳城内俨然魔域景象,里面说不定真的有五百个张牛角外加一千个波才,还是免了吧。

此地不宜久留,林平之继续急急而奔,赶回无极县。

路上,林平之多少感觉有点荒谬。

这哪里是高端局,这简直就是神仙局。

下曲阳显然是个地狱级的副本……但这可是黄巾之乱啊,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副本啊,不是应该是新手级难度,然后讨董、官渡甚么的,再逐渐增加难度吗?

好吧,林平之只不过吐吐槽,这里不是游戏,那冲天血光,是一条条无辜的性命。

不过下曲阳要破,却不是他热血上头,义愤填膺,带着赵云张辽,两千多人的队伍,冲过去一波就能给破了的。

那只能给血光和怨气增加规模。

还需从长计议。

林平之一路急急而奔,天色蒙蒙亮时,已然赶回甄氏坞堡,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去下曲阳熘达一圈。

他也不动声色,没跟任何人提起。

只是好生诊疗张辽和赵云,让两人尽快完好如初,也多教两人一些基础之上的内外兼修法门。

然后从屯田的青壮中,召集七百人,补充到步卒当中,林平之的骑兵,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而且这兵荒马乱的,损失三百多匹良马,也不好补充。

……

颍川。

林平之俱神凝体正带着各豪族有给的他一千部曲,快速扫荡郡内各县的黄巾军。

因为他扮作波才,去阳翟县城连吓唬带忽悠,让城里的黄巾军一哄而散,也就导致颍川郡迅速散布开波才战败的消息。

县内流寇迅速被清剿,周边几县也毫无难度,黄巾军毕竟大多由流民构成,下曲阳那种邪性地方也就那么一个,恐慌迅速蔓延,士气一落千丈。

即便犹豫不想跑的黄巾军,面对俱神凝体带领的精锐部曲,也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拿下周边几县,便有更多世家豪族支持,如此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的郡县被平定。

便是这时,林平之的俱神凝体接到了他本尊的传念,感受到了那冲天血光和怨气中的疯狂暴怒意志。

“药师兄,怎么突然失神?难道皇甫嵩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郭嘉一直跟着俱神凝体剿匪,实际上很多指挥调度都是郭嘉办的。

他见过一次俱神凝体这样失神,然后他就被告知,西华县的黄巾军渠帅彭脱,被朱儁麾下的虎将孙坚斩杀。

“不是,是下曲阳。”

“是那位?”

既然已经告诉了郭嘉俱神凝体之事,林平之也将“岳冲”不是他本尊,而是长生分体的事情告知。

就说他分体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因为他文武双修,念境凝聚一个分体,气血罡劲又凝聚另一个。

当初宋缺都能很好的接受,郭嘉自然更容易接受。

“不错,下曲阳派出一个名叫张牛角的渠帅,带着五千精锐,与我麾下两员战魄境大将带五百骑一千步精锐交锋,虽败,却伤了我两员大将……”

“这……”

冲天血光、疯狂意志……这虽然听着像怪力乱神,但郭嘉相信俱神凝体不会骗他,也不会被甚么迷魂法、障眼法迷惑。

“贤弟,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嗯……药师兄可是想要我随你去下曲阳观气?”

闻言,俱神凝体连连摇头,心说你不应该字奉孝,你应该字大胆,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我本尊都要派分体前去,你还要自告奋勇?

“非也,下曲阳太过凶险,我一分体单独前去,最为稳妥,我是想请贤弟查阅文籍,看看有没有类似的相关记载,颍川众多书香门第,藏书众多,或有只言片语记载。”

“不用我去观气吗?”

郭嘉当然知道俱神凝体说的是稳妥之法,也非常有必要……但他好奇心已经被勾上来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太想去亲眼目睹一番了。

“不用,不用,贤弟还是留在颍川帮我吧。”

俱神凝体连道不用,好言安抚,好不容易才让郭嘉压下好奇心。

然后他又与荀或见了一面,说颍川匪患基本平定,听说皇甫嵩的战事也很顺利,正好他有一位朋友传信,有事找他,他便要告辞离开了。

俱神凝体帮了颍川郡各大豪族一个大忙,很好的刷了一波声望,而他又是士子,受到更多认同,荀或还想着感谢他,为他向朝廷表功,不说多大赏赐,至少能步入仕途。

荀或是那种最正统的士大夫,忠于朝廷,希望能为朝廷举贤荐才。

却见这位药师贤弟去意已决,只好暂且将事情记在心里。

……

中山。

林平之本尊知道俱神凝体赶来,郭嘉也会帮忙调查此事,便安心练兵屯田,只是倍加小心,多派哨探巡视。

这一晚。

多云,无月,有风。

林平之处理完公务,正要打坐修行一下。

却刚盘膝,将红莲刀置于双膝之上,他忽然一怔。

跟着他直接起身出了大帐,径自出了大营,也没让亲随跟随,只说去营外走走。

便在他离开营盘十数丈,渐渐远离火光,身形逐渐被夜色吞没之时。

突然间!

一道细锐的乌光,电射而出,无声而来!

这乌光太过锋锐,割破空气,都未发出任何声响!

杀机悄然而至,瞬间已至林平之后脖颈!

742.刺客 无声无息,杀机来临!

锋锐乌芒瞬间击穿林平之脖颈……的虚影!

乌光只穿透林平之的残影,发出乌光的主人……却仍不见踪影!

叮叮叮!

然而黑暗之中,却突然响起一阵金属相击之声!

鸣音如珠串散落玉盘般不停,黑暗中,林平之双手剑指,已与一道瘦小身影交手三十余回合!

瘦小身影手持一对乌黑匕首,速度之快,实乃林平之此世仅见,比关羽的拖刀斩更快三分!

虽然瘦小身影匕首一击的力量,远远不如关羽一刀,但加上罡劲附体的加持,不比张辽普通一击差!

而张辽砍出一钺,他双手能刺出十刀!

厉害!

林平之不禁赞叹,对方如三头六臂一般,狠毒刁钻的攻势连绵不绝,却仍能保持无声无息!

比起关羽的收敛气机,藏锋后爆发,这人一直都在爆发,他怪就怪在他这一身乌黑的罡劲,竟然将刚猛全都化为了锋锐,更凝实的过分,真如实质一般,却非厚重,而是轻薄。

怪,实在是怪!

林平之觉得这人与这个世界的画风不能说格格不入,只能说完全不符。

而且强,实在是强!

这人竟然也是战魄巅峰,半步觉醒,他根本就不是黑衣蒙面,而是全身附着了一层轻薄且锋锐的罡劲,罡劲将他的面容全部包裹起来!

有意思,真的是有意思。

越交手,林平之就越觉得这人有意思,不但是这人的武功与实力,更是这人身上的气血。

他这层漆黑的罡劲,让林平之感到了熟悉的味道。

血腥、暴怒、疯狂……那是血光与怨气的力量,却被他完全控制住了。

他出刀虽快,虽狠虽毒,却一点都不疯,反而如一块寒冰,如地狱阴风。

两人的交手,还在黑暗中继续,两人都已融入黑暗之中,仍只有轻微的金属鸣音传出。

瘦小杀手快,林平之也不比他慢。

瘦小杀手的罡劲强,林平之并未爆发觉醒罡元,但他现如今的身体,加上明尊不毁金身功法,便足以抗衡对方的罡劲。

林平之不断以神识碰触对方的罡劲,甚至借交手,对方罡劲侵蚀入体,分析对方罡劲的秘密,揣摩对方运用罡劲的法门。

但瘦小杀手却不愿给林平之更多时间。

林平之对他是疑问和好奇,他对林平之则是震惊!

他本以为以他突飞猛进的实力,想要拿下对方,不说轻而易举,也当手到擒来。

却没想到,他全力以赴,对方却连罡劲都不用爆?

他以为他再无敌手,却只是他自以为是,凭空臆想?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是他有问题,而是对方有问题!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对方的罡劲有问题!

然而不管有没有问题,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根本打不过对方。

那就果断撤退!

瘦小杀手用出保留的最后一点余力,速度再快一分,双臂猛然一个模糊,射出道道锋芒!

他随之抽身急退,一闪十丈,瞬间气息消失!

……突然安静。

叮叮叮!

却不过呼吸之间,跟着黑暗之中,突然再次响起清脆的金属交击鸣音!

瘦小杀手大惊,对方竟能找到他?!

却不知道,他所谓的收敛气机,在林平之眼里,跟没收敛没什么两样,对方的神识在他的感知中,仍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

不但如此,更让瘦小杀手震惊的,是对方全身金红罡劲一闪,跟着竟覆盖上一层浓郁的黑气!

那黑气充满了枯萎凋零之意,而且越发凝实,竟变为厚厚一层,跟着逐渐变薄。

那人怎么会他独有的罡劲运用之法的?!

“黑是黑了,但枯萎凋零,如何凝聚成钢,不伦不类。”

林平之一身罡元,是神识直接掌控的,最细致入微的力量,一点罡劲运用法门,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秘密。

不过他却对自己这一身枯荣之境转换的枯萎凋零之态的罡元不甚满意,枯萎凋零衰败,与凝聚锋锐并不搭调。

那就不用了吧,林平之心念一动,随之一身乌漆嘛黑的罡元,一闪变为金红色,却并非光芒四射,而是犹如实质一般,就好像一件隐隐泛光的宝甲。

觉醒境!

见林平之面上一层金红罡劲,竟与他面容一般无二,瘦小杀手顿时一惊!

但他也只有这一惊了!

他那凝实的罡劲,竟然不堪一击,轻易被刺破,跟着他就感觉身上数出一痛,仿佛被烧红的针完全捅进身体一般!

“咦?”

随着瘦小杀手全身罡劲溃散,人也昏死过去,林平之见到他庐山真面,不禁一声轻咦。

罡劲本就是一个人的气血与精神的凝聚,而这人还已经半步觉醒罡元了,他浑身一层凝实罡劲,交战之中,林平之也看不透他罡劲之内。

现在这一看,瘦小杀手,却是个五官精致的娇小美女。

他原来是她,生得甚是貌美,看起来十八到二十岁之间的样子。

而她的脸色有些奇怪,小麦肤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但眼底和印堂都肉眼可见的发黑,虽然是个美女,看起来却有些另类。

林平之不奇怪她怎么来的这一身实力,其罡劲散去,他以内息探查她的身体,顿时发现气血与精神力量灌注的痕迹。

但有些奇怪的是,这气血给她身体的伤害很小,有她本就是战魄境,而且至少高段水准的原因,但不全是。

应该与灌注方法,还有她的修行法门有关。

甚至那精神力量,带着一些怨气怨念,却似乎也被提前磨灭了一般。

林平之不禁沉吟,她必然是从下曲阳来的,但她究竟是谁?

忽有马蹄声响,有火光从大营那边传来。

哨探尽忠职守,本就听到轻微响动,再见到林平之最后金红光芒一闪,顿时发出警讯,便有巡夜骑队出动。

十二骑举着火把赶到,过来才发现是他们将军,然后地上还躺着个漂亮小娘,骑手们都眨眨眼,不知道他们将军这是在玩哪一出。

“去吧,不必多问。”

林平之挥挥手,骑士们虽然心里充满好奇,还是赶紧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散去。

林平之则扛起娇小美女,一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743.度化 下曲阳来的刺客,林平之没往大营里带,而是带着她去了一个记忆中被毁掉的村子。

他找了一间破屋,在周围设下阵法。

再将娇小身影放下,一弹指,一丝真元,刺激娇小身影悠悠转醒。

“嗯……”

娇小身影一声轻嗯,恢复意识,睁眼,就见到一张俊美的脸,一个温润的笑容。

她顿时一惊,瞬间鼓荡气血罡劲。

却感觉身体力空空如也。

跟着就发现,她体内那仿佛烧红了的针似的罡劲没了。

却在丹田气海,多了一股枯萎凋零之气,她的气血罡劲,全都被其吞噬掠夺。

“姑娘,你是何人,从哪里来,又为何要刺杀我?”

林平之的问话,只得到一个冷冰冰的注视。

却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冰冷压抑着暴怒,和一丝疯狂。

这样子,让林平之不由得想起某个满是心机的火焰之魔,虽然还是有点区别,那心机魔是自身的冷静压抑着自身的狂野。

而眼前之人,是自身的冷静,压抑着原本不属于她的狂躁。

“你不说话,是不屑,还是不会,亦或不能?”

“技不如人,惟死尔。”

冰冷一句,娇小身影双目闪过一丝决绝,张嘴狠狠一咬!

却突然感觉小腹一空,就好像曾经,她三天没饭吃的感觉,虚弱充满全身,让她从坐直变为瘫软,狠咬舌头的牙齿,也失去力量,舌头都没感觉到疼痛。

“姑娘,你何必如此暴烈,我都没说要杀你,你却上来就自寻短见?”

林平之却发现,一瞬间,娇小身影的冷静消失了,完全变成了暴怒怨恨的疯狂,死死的盯着他。

这是哪里惹到她了?

林平之有点不解,但不管再怎么问,娇小身影只是如此瞪着他。

“姑娘,我本是很有耐心的,即便你是来刺杀我的,但不是没杀成么,但是……你却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带着一身血光与怨气来的。”

问不出来,干脆就不问了吧。

“我也只有先化解了姑娘你这满身的戾气,再说其他了。”

林平之在这姑娘身前盘膝而坐,伸手一抹额心不动明王种子字上的遮掩,种子字泛起淡淡金光。

“南无啵伽伐帝,毗刹奢,窭噜庇琉璃……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娇小身影忽然感觉,眼前之人气息不断攀升,直至仿佛百丈巨人,浑身泛起清圣光芒,口诵清圣之音。

一股宏大威严,却又宽容温和的意志降临,让她瞬间升起顶礼膜拜的冲动!

不!!!

她上跪黄天,下跪恩师,绝不拜一个狗官!一个欺压良善,残害她同袍的恶贼!

无妨,无妨的……

然而暴怒的她,心底却响起一个清圣的声音,如甘霖般挥洒在她的心间,浇灭她的暴怒,浇灭她的狂躁,浇灭她的恨意。

温润她的心灵。

不!!!

她的表情,变得如厉鬼一样狰狞可怖,她不要放下!她不要原谅!

她要恨!!!

她要恨这苍天,恨这世道,恨这命运!

苍天不死,恨意不消!

痴儿,苍天或可死,恨意也可消,行事当须秉持本心,明见自我,不可被贪嗔痴三毒蒙蔽灵台啊……

那个声音却仍是包容,仍是安抚,任她滔天怒焰,仍普降甘霖。

她仍不服,仍不忿,仍不休,仍在攀升怒意。

但就像筋斗云飞不出五指山,她的怒意再强,再疯狂,也无法刺激到那个声音,也无法动摇那个意志。

终于在她的恨意到达极致之时,盛极而衰的刹那,一缕清圣佛光,顺势渗透入她的身躯。

林平之的意志,也顺势渗透她的心神。

娇小身影只感觉一个恍惚,瞬间眼前场景一变。

空旷的原野上,四棵菩提树分立四方,均显枯荣并存之态,似枯非枯,似荣非荣,看它是枯便是枯,看它是荣便是荣。

而林平之便盘膝坐在四树中心,注视着娇小身影,淡然而笑。

娇小身影忽然感觉身体恢复了行动,瞬间扑了上去!

但近在咫尺,娇小身影却感觉远在天涯,这一扑,一瞬间,却仿佛永远,似是真实,却又仿佛梦幻泡影。

恍惚间,她仍在对方身前,看着对方淡然而笑。

“贪嗔痴,皆因苦起,心中有苦,为何不说?”

“说什么!你们犯下累累恶行,滔天血债,用我说?!”

“你口中的‘你们’是谁?只是皇帝、太监、贪官、豪族、恶霸,还是包括借起义为名,借正义之名,行诸多恶事之人呢?”

“住口!那是你们的报应!”

“也是无辜百姓的报应吗?姑娘,你没恨错人,却没恨全啊。”

“一派胡言……”

娇小身影表情又逐渐狰狞如厉鬼,却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黄巾军在城中举起义旗,杀官造反之后,跟着就将屠刀挥向平民百姓。

黄巾军直接闯入一个村庄,杀死老幼,抢夺粮食,裹挟青壮,掠夺妇女。

黄巾军……

“不!假的!都是假的!”

娇小身影暴虐的嘶吼,浑身突然爆发血光与怨气,缭绕黑气的猩红血柱冲天而起!

然而她却没想到,有七八成黑气,全都一瞬间受清圣佛光感召,一个明灭就转化为清圣之气,反过来将血柱束缚。

真的,是真的啊……

恍惚间,娇小身影只听见一个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仿佛那一个个惨死在黄巾军屠刀下的无辜,在对她哭诉冤情。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娇小身影身子一软,瞬间跪倒在地,血柱随之崩散。

她两行清泪,口中不停喃喃自语,虽然仍说着这不是真的,但她的心防却被完全击破。

现实中,林平之也在不断用自身佛门真元冲刷娇小身影的身躯,她从最开始的抵触,到现在的全无抵抗,被清圣真元一点点将血光和怨气冲刷走。

却在她全身都被林平之的真元充斥,眼见着就要冲刷掉所有血光怨气时!

突然间!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她后脑渗出,她突然睁开了双眼,爆射出一抹如毒蛇一般阴寒,更无比邪恶的寒光!

744.夺舍 林平之洗刷娇小女刺客那一身血光怨气,其实并没有太大难度。

因为正如他所说,并不只是官逼民反,贵族豪族逼的老百姓没活路。

黄巾军同样犯下数不清的恶行。

而娇小身影那一身血光怨气,绝大多数,正是黄巾军犯下的恶行。

娇小身影自身的恨意,与那伴随血光的恨意,根本不是一回事。

却又因为血光怨气在她身上,受她控制,那怨气自然能被林平之利用,反过来影响她。

洗刷过程一直很顺利,直到最后一点。

林平之都没看出来,最后一点并不只是一点,而是内藏玄机。

血光怨气仿佛外壳,拨开之后,里面瞬间散佚出一股阴冷邪毒的气息,甚至让林平之心里一寒。

便是这时,一股阴冷邪气从娇小身影后脑渗出,跟着全身黑气缭绕。

娇小身影突然睁开双眼,却全是眼白。

林平之却能感到,那双眼中,仿佛有一个如毒蛇一般的目光,注视着他。

而他则在突然生变的第一时间,手往脸上一抹,浑身气机明灭不定,却不是枯荣生死之间来回变换,而是枯荣相冲,来回震荡,让他的气机忽然变得大不相同,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而神识意境中,林平之也突然浑身光华一闪,变成了一个飘在空中的光球。

而不只他变了,那娇小身影的神识也变了,仿佛她罡劲附体,却又不是她的罡劲,而是一种更深沉,更阴冷,仿佛从地狱深渊散佚出的邪气。

而这股力量将她变成了一个通体漆黑的无面之人,却有一双眼睛。

一双仿佛毒蛇、狼、狐狸、恶魔混种的眼睛。

这双眼睛看透了邪恶本身,将世间诸恶印入其中,直视这双眼睛,哪怕是愚昧之人,也能瞬间明白邪恶的含义。

“汝是何人,竟敢伤吾之人?”

一个阴冷邪恶的意志,虽无形,却仿佛一把钢锥,扎向林平之的神识。

林平之心中暗凛,这显然是娇小身影背后之人留下的暗手,这力量并不强,却如此凝练,背后之人的修为,可见一斑。

他故作被这股力量狠狠刺了一下,光球爆发金光后,一瞬间的暗淡,跟着神识也如同气机一般,枯荣意境震荡,让他神识之声完全改变:

“悉昙无量,吾乃是僧,一名西沙佛国的修者,汝又是谁?为何以此邪术控制一名女子?汝这血光邪气,可是残害生灵所得?”

“佛?僧人?”

佛教从西汉末年引入神州,却只是当初皇帝听说有这么个东西,所以从西域请来两个僧人,带来一些典籍。

佛教至今在神州也只是小范围流传那些典籍,有一些寺庙、僧人,却未形成完善的宗教,仍处于萌芽之中。

“不管汝是何人,吾劝汝少管闲事,回庙里念汝的经去吧,否则莫谓言之不预。”

然而话音刚落,那邪毒的双眼便寒光一闪,神识突然攻向林平之化作的光球!

现实中,娇小身影也一声尖啸,双手竖掌如刀,锋锐罡劲直插林平之双肋!

突如其来的攻击,林平之却并不意外,如此邪毒之人,本不可以常理视之,他也早有准备,神识光球突然光芒大作。

“唵!”

一声宏大威严的禅音,光球爆发出一个卍字印记,后发先至,一下轰在对方身上!

现实中,林平之也双手一握,一把抓碎娇小身影双手上的罡劲,钳子一般攥住她的双手!

“邪魔焉敢放肆?”

神识境界中,林平之仍是光球形态,主动发起攻击,精神力量化作一个个卍字符轰向对方。

“敢对本座如此无礼,汝才放肆!”

而那双邪毒的眼睛,神色更加阴冷,甚至力量也变得更强。

对方在侵吞娇小身影的神识和精神力量……林平之握住娇小身影双手,她的一切对林平之来说再无秘密。

那阴冷邪毒的气息,从她脑后溢出,却不是在她脑子里,反而不断渗透进她的脑部。

神识潜藏于意识当中,趁意识不备,突然爆发出来夺舍……这莫名的既视感,让林平之不由得想起了道心种魔,心说你不是邪极宗邪帝吧?天魔苍璩可不就是东汉末年的人么。

那你要是玩道心种魔这一套,我可就不困了啊。

林平之嘴角微微翘起,任由阴毒邪气渗透娇小身影的神识,却也跟着将自己的真元与精神力量传过去。

而识海意境中,林平之化做的光球亦是如此,看似与对方激烈战斗,甚至随着对方力量变强,还逐渐处于下风。

“放肆啊,叫嚣啊,汝的能耐呢,施展出来,降妖除魔啊!”

见状,那邪毒的双眼,逐渐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加速侵吞娇小身影的精神力量,攻势逐渐如狂风暴雨一般。

终于,在其几乎完全吞噬娇小身影的神识之时。

“邪魔猖狂,贫僧却终有一日将汝度化,悉昙无量。”

林平之光球故作不支,光芒越发暗淡,终于一声叹息,神识境界骤然破碎。

现实中,他睁开双眼,口角溢出一抹鲜红,似是被对方趁机以罡劲冲击他的经脉而受伤。

却双臂肌肉鼓胀,一声暴喝,猛然一推。

娇小身影仍双目翻白,浑身邪气更胜,正要乘胜追击,却感觉一股无匹巨力,还没反应过来,就飞了出去!

嘭,一声轻响,土坯墙已被娇小身影附体罡劲如纸一般击穿,她也随之狠狠飞了出去。

她这一飞就是三十余丈,空中罡劲一阵,骤然止住身躯,然后反冲回去。

瞬息而回,她却见对方早已踪迹不见,以她的神识,竟也无法锁定对方气机。

“鼠辈。”

娇小身影一个轻蔑的冷笑,跟着却是略显恼怒,阴狠神情一闪,“尚未成熟的宿体,却被此人破坏,只得提前夺舍,以至功亏一篑……可恶,吾誓杀汝!”

“如今也只有废物利用了,哼,废物。”

那阴冷邪毒的意志,吞噬了娇小身影最后一点神识。

却未发现,那最后一点神识的最后一丝,在被吞噬之前的就已融合一缕清圣佛光,随之寂灭了。

却在寂灭之后,涅槃轮转,由死转生,那一缕神识灭而重生。

一缕微不可查的神识波动,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阴冷邪毒意志的识海深处,如同一颗种子,种在土壤之中。

745.张婴 一片广阔的原野。

四棵非枯非荣,并生双态的神奇菩提树中间。

娇小身影与林平之面对面盘膝而坐。

“我……”

娇小身影分明记得,她那一身血光怨气,竟给了她一个冲击她信仰的答案,导致她心丧若死。

她以为她已经被眼前之人杀死了。

她却不再恨眼前之人。

也不再愤怒,不再怨怼,心中只有一片平静。

她感觉很奇怪……为什么不恨了?她那满腔的恨意呢?

“你更应该奇怪,你为何能有那般的滔天恨意吧?”

是啊……娇小身影闻言便是一愣,她是恨这个世道,恨这苍天的不公,却没有直接恨疯了。

“我为何会如此?”

娇小身影神情逐渐变得茫然,之前一段时间的经历,她仍有记忆,却有一种隔离的感觉,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经历,只是她看到的过程。

“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虽然败给了你,也不知道我究竟为何变得如此,却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娇小身影仍有些执拗的看着林平之,她虽然不是恨疯了,却仍有恨。

“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林明,字平之,自幼入山中,受先师之轩先生教导,不到一年前,我与师弟学业有成,入世修行,我等在雁门……”

林平之淡然一笑,将自己来到这世界后,所做之事,一件件说给对方听。

“……”娇小身影沉默良久,才说道,“若你真如你所说,那你是个好官。”

“但你仍是我的敌人,仍是黄巾军的敌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苍天不公,我就要随大贤良师,以黄天代之,此志至死不渝。”

“我相信你,你是一心想要为这天下的无辜百姓,做一些事情的,单说这个,我们算是有共同点的吧?这不能让我知道你的姓名吗?”

“……张婴。”

“原来是张娘子,敢问你是大贤良师什么人?”

张婴平淡的看了林平之一眼,“仅限于姓名,我是不会告诉你其他任何事情的。”

林平之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好吧,那咱们聊点别的,你那对匕首,可真是犀利无比,你这武功可有名字,是不是叫天魔刺?”

他自从想到道心种魔,就想到若是天魔诀改成罡劲版本的,以天魔立场束缚罡劲,可不就是极度内敛凝练,可以无声无息,并且锋锐无比么?

他真有点怀疑这个世界也有魔门了。

却见张婴摇摇头,“魔是佛教的说法,我这是道教神功。”

知道的还挺多……“可是太平要术?大贤良师真见过南华老仙吗?”

张婴闻言,淡淡的一瞥林平之,本不想理他,却忽然一愣,“什么南华老仙?”

不知道南华老仙?

林平之心中一动,忽然一股意念传递过去,“所以这个是大贤良师本人了?”

张婴一个恍惚,便看到她脑后溢出阴冷邪毒的气息,然后双眼翻白,却仿佛变变成一双毒蛇一般的眼睛,跟着声音也变成不是她自己的,然后用出不是她的力量,攻向林平之。

“这是……”

张婴一脸茫然,林平之却捕捉到了一丝疑惑。

“这莫非是你故弄玄虚哄骗我?”

林平之坦然一笑,“你知道我修行的力量并非如此,而且你似乎见过那双眼睛?”

“我……”张婴想摇头,却终于不确定的说道,“我不知道。”

“我现在又是在哪里?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婴忽然发现了问题,照那情景,她不是应该被那阴冷邪毒的意志控制了吗?

为何又能在这里与林平之说话。

“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难道我已经死了,最后一缕魂魄被你拘走了?”

“意外的有些接近事实呢。”

“何必故弄玄虚,有话直说。”

“好吧,既然你如此要求。”

林平之却没有说,而是忽然从张婴眼前消失不见。

还不是故弄玄……张婴一念刚起,便见到周围的一切也随之消失。

阴冷,邪恶……

张婴突然从寂静空灵之境,置身邪毒之气的海洋。

放眼望去,恶意滔天。

这是哪里?!……张婴想要惊呼,却发现她没有嘴。

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是一点真灵,被一股似实非实,似虚非虚的莫名波动包裹着,存在于这恶意之海,却安然无恙。

而下一瞬间,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梦幻泡影,她又回到菩提树间,林平之身前。

“……那是什么?”

“那是你的识海。”

“我的?”

“原本是你的,现在已被那邪毒意志鸠占鹊巢了。”

“那你又是怎么护住我的?……我现在又算是甚么?”

其实你也不算是你了……林平之却没有再告诉张婴真相。

实际上,邪毒意志确实已经将张婴夺舍了,被夺舍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张婴之魂。

林平之则是截取张婴最后一点真灵,一丝神识,将其汇聚成神识之种,再以菩提涅槃轮转法,将其种在那被夺舍的灵魂之中。

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就是你,你全部的记忆与真正的灵魂,那个邪毒意志,只是夺了你的躯壳,而我以秘法护住了真正的你。”

张婴呆愣半晌,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然而她心里却知道,这并非不可能,既然能有……为什么不能有眼前的奇人呢?

“那现在我面前的你,又是什么呢?”

“是我预留的一点灵识。”

“那你究竟想要如何?”

“我想要知道,那邪毒的意志,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

“但你有猜测,你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对么?”

“……”

“张娘子仍不想说,是那双眼睛,出现在你认识的一个人身上?你是从下曲阳来的,是地公将军张宝?”

张婴看看林平之,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你说的不知道,应该是不确定,张宝或许在某一瞬间,流露出了那样的神色,一闪即逝,却被你捕捉到,但你当时却认为是错觉?”

张婴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有些不敢看林平之,又有些期待。

她怕林平之猜到更多,却又想林平之猜到更多。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张宝跟你的情况,是一样的?”

746.张婴(二) “……我不知道。”

“……”

“张娘子,之前你仍能以理想与大业为借口,将那些无辜者的牺牲看作必要,但现在呢,你仍要让下曲阳的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真想一发不可收拾吗?”

“……别说了。”

“现在仍守着你的执念,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可能的阴谋者,利用你的理想,完成其更大的阴谋,你真的愿意做阴谋家的帮凶吗?”

“你别说了!”

“你仍不愿正视现实,再有无辜者因此牺牲,因果就有你一份,你还要背负多少罪孽?”

“我让你住口!”

张婴一把拽住林平之的领子,两行热泪涌出,“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现在也可以杀了我!动手啊!”

“杀了你简单,但正因为太多的人都只想做简单的事情,不想做对的事情,这天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折磨。”张婴松开手,自己瘫坐在地,跟着蜷缩起来,“为什么我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却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林平之没有宽慰她,只是盘膝坐在她身边,默默地陪伴。

良久,见张婴宣泄够了,林平之才轻声说道,“张娘子,希望永远不会破灭,只要你还能坚持。”

“我看不到希望在哪里,本来大贤良师给了我希望,但现在,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大贤良师也是假的?”

“我不知道。”张婴坦然看着林平之,“我真的不知道,七年前,那一年我九岁,我家被豪族欺压,夺走田产,父母都被抓去,只有我逃走,却受了伤,倒在路边等死……”

张婴将她的经历娓娓道来,她在弥留之际,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陌生人,张角。

张角不但救了她,更收留了她,将她认作义女,取名为婴,意为重新来过,她不再是苍天的张氏女,而是黄天的张婴。

张角发现了她的习武天赋,便传授她修行之法,让她练就武艺。

之后她便一直跟随在张角身边,看他传道,发展教徒,听他描绘黄天的伟大,天下大吉的理念。

张婴对此深信不疑,也在学成之后,成为张角手中的一柄利刃,为他在暗中做了不少事情,盗取机密,潜伏刺杀等等。

黄巾起义爆发时,便是她刺杀了巨鹿郡守,之后她在巨鹿郡,刺杀了不少官员将领。

直到朝廷发兵征讨。

“卢植麾下有五万精锐,其中两万乌桓精骑,麾下高手众多,黄巾军的主力节节败退,大贤良师却……

当时看来,他是绝不屈服,信念坚定,但现在想来,从巨鹿城一直打到广宗,死了十数万人;

便是那时,大贤良师又从太平要术中悟出一种道法,给黄巾力士施法,让其变得更强,才牢牢守住广宗城池;

也是那时,大贤良师忽然让我去下曲阳,为地公将军效命,我当时并未多想,但到了那里,却看到……”

说道此出,张婴双目尽是懊悔之色,“下曲阳城正中,有一祭坛,张宝说那是大贤良师新悟出的阵法,乃是这次取胜的关键;

而我也在那祭坛之上,受张宝秘法灌注,获得强大力量,而便是那时,最后时刻,我一个莫名恍惚,仿佛见到了冲天的污血,回过神,便见张宝那恶毒的眼神一闪而逝。”

林平之闻言点头,应是那时,张宝对张婴下的暗手。

“我当时只当是错觉,心里却无法安定,那天夜里,我心血来潮,出来走动,便见一队人马,拉着一车车东西,送往祭坛附近的隐蔽入口;

我潜伏进去,便见……”

张婴说着,几欲作呕,“祭坛下是一万人坑,里面尸山血海,张宝突然出现,说那都是官军,是豪族恶霸……

当时我怎么就听那一句话,就直接信了,明明路上看许多村庄都空了,明明起义以来,我见到过太多黄巾军的行为;

但当时我就是深信不疑,还因此激起了疯狂的恨意,一下就被恨意充斥心里,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然后,就是张宝下令,让张婴去刺杀两个人,却没告诉她那两人是谁,只说是一支在无极县的军队,主将是两个战魄境的高手。

林平之闻言心中一动,张宝知道这个,必然是他跟张牛角有神识上的联系,但应该不如他控制张婴的手段复杂。

一个县城里有一支军队,还有两个战魄境的高手,这并不难找,张婴只是没想到,她没遇到那两个战魄境的,却遇到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

“张娘子,为什么不会是张宝有问题?毕竟你没发现张角的异状,却见到了那样的张宝。”

“……我不知道,以前我以为我什么都知道,现在才知道,我只知道一堆谎言。”

张婴仍在自我质疑当中,但她没等林平之安慰,就继续说道:

“不过我知道,太平要术是张角独有的秘密,他从未与任何人分享过,即便是他两个弟弟;

而张梁和张宝也没有太高的修行天赋,然而到了广宗之后,张梁却从初入凝意境,直接晋升文魂境,张宝……张宝整日在那祭坛作法,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虚实,只知道他极为危险。”

那就是显圣境了?不,那祭坛能汇聚气血与怨魂,或许是文武双修,显圣加觉醒。

有点厉害啊……张宝已然如此,而若是张宝只因为那邪毒意志的手段,才能有如此实力。

那邪毒意志本人,按照张婴推测的,也就是张角本人,到底是什么实力的?

那这个世界,朝廷是怎么赢的,张角又是怎么死的?

难道这真是一个黄天当立的世界,张角最后赢了?

还是朝廷仍有底牌,也并非只有乱世才出英雄,朝廷仍藏着顶级高手?

还是刘宏在危急时刻,突然燃烧国运,祭出镇国之宝,当年刘邦斩白蛇的赤霄剑,一剑斩杀张角?

林平之心中冒出一大堆问题,正有些出神,就听张婴说道,“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我知道你是奇人,是有能力的人,我希望你能结束这一切,不要让这个谎言再继续下去了。”

747.纠缠不休 “张娘子,你不是又想让我了结了你,一死了之吧?”

见张婴说完,便平静的注视着自己,林平之不由问道。

“不是吗?”

张婴心说她都只剩最后一丝灵魂了,她还能做什么?对方保住这样的她,不就是想问她这些话吗?

难道还能救她?

“张娘子,自己的错误,要自己亲手改正才有意义,那才是真正的自我救赎,也才真正能让心灵平静。”

“我的罪,还赎的清吗?”张婴凄然一笑,而且这样的她,还能怎么赎罪,就在这里忏悔吗?

“张娘子,你也不用将黄巾的罪责都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而且即便赎不清又如何?难道有赎罪的机会,有可以做的事情,就不去做了吗?不要多想,只管赎罪便是了。”

“……好,只要还有机会,我愿用一生赎罪。”

张婴平静的注视着林平之,淡然的点点头,跟着却又疑问,她都这样子了,要怎么脱离现在的情况呢?

林平之微微一笑,“静待天时便可。”

现实中,夜色里,正在往大营走的林平之,也微微一笑。

与张婴在一起的,只是他包裹张婴真灵的神识,亦是魔种,或者说意识之种,他只是将神识投入舍利子当中,一边与张婴沟通,一边不断滋养识种,行种他第六之法。

那邪毒意志太过诡谲,但舍利子的神通,又不是区区邪毒意志能比拟的,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而且还让林平之一直能感应到张婴躯壳的位置。

城外大营。

张辽正在酣睡。

他这些天一直没有巡夜的任务,即便他身体强大,气血极为旺盛。

也正因如此,伤处快速恢复,就需要更好的休息。

他熟睡的营帐,厚实的油布,被一柄乌黑的匕首划开,跟着一个通体漆黑的娇小身影闪了进来。

无声无息,娇小身影不但没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没带起一丝空气流动,仿佛一个幽灵一般,来到张辽榻前。

娇小身影那没有五官的面庞,突然睁开一双眼睛。

瞬间一股阴冷邪毒的气息爆发。

张辽顿时一个激灵,尚未醒来,已然睁开双眼。

便见一道乌光刺来!

吾命休矣!

张辽惊醒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根本来不及阻挡或躲闪这一刀!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刺向他的喉咙,却突然!

一只他熟悉的修长大手,一把握住了匕首。

张辽却不敢动,不敢松口气,因为他喉结正在感觉匕首尖锐的寒芒与刺痛!

但他能见到熟悉的身影,他家兄长不知为何出现在他营帐内,一手攥住乌黑匕首,另一手剑指如风,与那漆黑的瘦小身影另一支匕首不停的交锋!

呼吸间便是十数招,终究林平之技高一筹,一指点向张婴躯体的破绽,逼得她不得不撤手,不再与林平之争夺匕首,抽身急退!

张辽仍是顾不得喘气,猛然坐起,但林平之早已追那瘦小黑影追了出去。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张辽这才完全醒过来,夜风一吹,让浑身透汗的他又是一个激灵。

若不是见到营帐被划了个大口子,呼呼往里吹风,他甚至以为他只是做了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这究竟怎么回事?!

张辽惊魂未定,却见帐外守夜的两名亲随撩帘进来,“将军,你醒了?可要饮水?这……”

两名亲随也是听到营帐里轻微的动静,进来看看,却见到张辽怔怔发呆,营帐还有个大口子。

“……无事,某在梦中练功,不小心一招割破了营帐,尔等继续守夜。”

张辽回过神来,本想让亲随警戒,却又一想,这是夜里,他是最知道炸营的威力的,便压下心思,编了个瞎话。

就是这瞎话吧,曹公好梦中杀人还没出来,张辽先来了个好梦中习武。

两名亲随啼笑皆非,没听说他们将军有这毛病啊。

但张辽治军严谨,让他们出去,他们就赶紧出去。

不多时,张辽也顶盔掼甲,手持双钺出了营帐。

虽然兄长办事他放心,但该有的警戒必须有,“赵将军呢?”

“赵将军刚带人在营中巡视一圈,这时应该休息了吧?”

且不说张辽心事重重的去找赵云。

另一边,林平之一直感应着张婴躯体的位置,及时赶回大营,阻止那邪毒意志控制其刺杀张辽,又追出大营。

或者说一路追杀,将邪毒意志逼出大营。

张辽知道营啸的威力,林平之同样知道。

好在那邪毒意志似乎对张婴的身体并不熟悉,而且张婴原本被灌注的血光怨气都被林平之以功法化去。

邪毒意志控制的张婴,虽然罡劲更为精纯,更为诡谲,却也没突破到罡元的程度。

林平之只以力量与招式,也顺利将其逼走。

“妖邪,为何非要针对那大营?”

旷野之上,黑夜之中,林平之飞奔疾驰中,仿佛对着黑暗说话,却牢牢锁定对方气机。

“为何不能?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就杀,你以为你拦住我了?你拦不住,你无可奈何,只要你敢有一丝松懈,我就会趁虚而入,这次杀不了将,下次就杀兵。”

那声音,仿佛九幽深渊喷涌出的污秽,无法形容的邪恶,只闻其声,便让人头晕目眩,心神动摇,阵阵作呕。

只要林平之有一丝动摇,对方就能趁机出手。

但林平之的心神,又岂是区区一个分魂能撼动的,“如此,便留你不得。”

只见林平之心念一动,觉醒罡元附身!

不再收敛,而是完全爆发,瞬间滚滚气浪爆发,周围被罡元光芒照得一片金红!

林平之瞬间变为一丈多高的觉醒之体,周身隐隐红莲之火缠绕,红莲刀在手,金刚怒目,宏大威严的气势压向对方!

“哼!以为这样就能杀我?”

却见那邪毒意志只是微微一惊,跟着便阴狠一笑!

他那附着在张婴躯体外的罡劲,却突然散去。

然后就见周围阴风四起,阴气汇聚,刹那间林平之仿佛来到深渊地狱,置身污秽血池当中?!

不,不是仿佛,这身临其境的感觉,腥臭的邪风,阴冷滑腻的污血,无处不在的阴毒邪气……

这让林平之感到他就是被对方拉到了另一个地方!

748.同归于尽? 【念境。】

林平之心念一动,神识投入舍利子中,便得到这样一个回复。

他瞬间恍然,这是对方的念境!

念境亦是精神力量,等同于意境,只不过这个世界的文士修者,大多注重精神力量本身的利用,心境的修行,便是明心、立志,明见自我,定下毕生追求目标。

但这说的是儒者、学士。

那阴毒意志显然不是,而是在这个世界相对偏门的术士,道士中的左道旁门,邪修妖道。

他不但有那血祭之术、附体之法,更有专精个人战斗之法,也就是类似于武道意境的念境。

相对于觉醒境武者的武道意境之躯,阴毒意志应该是以念境结合术法。

也就是精神力量不去结合气血,而是直接掌控天地元气,将周围化为他自身的领域。

阴毒意志的修为,必然是文魂境之上的显圣境。

林平之心中暗凛,对方娇小身影却突然消失!

叮!

林平之没来由的红莲刀一旋,往身后一扫,却见娇小身影双持匕首,双臂一个模糊,瞬间数十刀,竟将红莲刀附着的罡元刀芒削掉指节厚的一层!

以显圣领域削弱对方实力,并加持在自身之上,虽然不能罡劲附身,但攻击的威力,却不降反升。

林平之眼前一亮,阴毒意志的玩法很有意思,若对方本体在,带着麾下战魄境甚至觉醒境的高手,文武结合,这种战法的威力可就吓人了。

学到了学到了……林平之暗自点头,关于显圣境,他也只是长生分体从郭嘉的藏书中看到一些记载,而且都是正统文士的,要跟学识、技艺或为官政绩之类的联系到一起。

现在他却亲眼看到了,亲身体会到了,专精战斗的术士的显圣境。

这个对他的帮助,比书上的只言片语可大太多了。

林平之一边思索,一边与邪毒意志对敌,对方控制张婴的身躯,招式更加凶狠,威力更大。

而且对方也在不断适应张婴的躯体,速度越来越快,身躯已快成残影!

林平之更是悍勇无双,觉醒之体虽也受对方显圣领域影响,却也不过受到两成左右的削弱。

他仍如武神下凡,红莲刀法凌厉无比,虽然速度不及对方,但却能后发先至,攻敌必救,丝毫不落下风!

但数十招一过,张婴的躯体上,突然爆发出一层罡劲附体!

阴毒意志已经完全熟悉了张婴的躯体,并且可以同时施展出显圣领域与战魄罡劲了!

林平之瞬间感觉压力骤增,暗叫一声厉害,分体、甚至只是分出的一点神识,就如此厉害,其本尊又是何等境界?

他不禁疑问,这阴毒意志究竟是谁?

他越来越不相信,这是只修行了太平要术十几年的张角。

然而见到对方那邪毒的目光闪过一丝得意,林平之心中冷笑,你虽然强,但我就毫无保留了?我只不过也只用了觉醒罡元与一种功体罢了。

这边底牌还多着呢。

但他仍不动声色,继续略微处于下风,甚至随着对方变强,故意露些破绽,故作惊险。

他倒要看看对方能强到什么程度。

然而这似乎就是对方的极限了,又过了数十招,对方见如此仍不能拿下他,每次都能看到破绽,但每次却又都差那么一点点,不由得开始急躁了。

真没有底牌了吗?

林平之心念一动,故意渗出一些汗水,喘气加粗,罡元之体收缩一些。

然后找准时机,突然卖了一个更大破绽。

对方果然上钩了!

却不是林平之意料之中的上钩。

他只见周围那如深渊地狱一般的环境突然消失不见。

啊!!!

却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凄厉鬼叫!

对方竟将显圣念境的全部力量收回,汇聚一击!

见林平之骤然一懵,竟然散去罡元之体,邪毒意志瞬间大喜,强忍轰出全部念境的虚弱感,控制张婴的身体,瞬间来到林平之身前,一对罡劲凝聚的匕首,刺向他喉咙与双腿之间!

瞬间鲜血飞溅!

邪毒意志大喜,却刚想放声长笑,就见林平之怒目圆睁!!!

噗!

只见林平之拳头上凝聚罡元,刚猛凌厉的一拳轰出,一拳就将张婴的身躯打了个对穿!

“噗!哈哈哈……”

邪毒意志却控制着张婴的身躯,放肆大笑,“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能跟我同归于尽?告诉你,我没有任何损失,你白死了,我却能继续逍遥自在的活着!”

“咯咯咯……”

见林平之双目冒火,却因喉咙被刺破,说不出话来,阴毒意志更加猖狂,“带着不甘死不瞑目吧,哈哈哈!”

阴毒意志控制张婴的身躯,爆发最后的力量,一双匕首狠狠刺向林平之两肋,直没到柄。

“哈哈哈……”

阴毒意志仍狂笑着,却逐渐声音萎靡,终于脖子一歪,没了声息。

良久,一股阴毒邪气从张婴后脑溢出,汇聚成一团,一闪而逝。

“……慢走啊。”

被割喉划蛋,两肋插刀的林平之,却突然微微一笑,对着邪气团消失的方向摆摆手。

林平之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阴毒意志以为他看到的是真实,却不过林平之让他看到的虚幻。

真正发生的事情。

是阴毒意志的那一声鬼啸,林平之听着虽然十分刺耳,但也不过如此罢了。

就这么一嗓子,就想要撼动林平之燃起心灵之火的神识?

林平之表示你还得多练几年。

而且就算能撼动,那还要过舍利子老大那一关。

也就是林平之根本屁事没有,阴毒意志想要撼动他的神魂,就是最大的败笔,他将念境领域加持在罡劲之上,增加攻击力,都比这强得多。

所以阴毒意志在用出念境全力一击,精神力量极度空虚之时。

就已经被林平之趁虚而入了。

他抓准那一刹那的机会,神识融入舍利子,连通种在阴毒意志识海内的神识之种,枯荣生死,幻灭无常的意境展开。

瞬间将阴毒意志控制住。

阴毒意志之前将林平之拉入他的领域,现在林平之就将他拉入自己的意境。

后面的一切,不过林平之为他编织的一个虚幻泡影,一个真实的美梦。

749.重获新生,显圣觉醒 不但如此,林平之还趁机完成了道心种魔。

张婴对她自己身躯的道心种魔。

之前张婴被夺舍,相当于入灭,却被林平之做成魔种,或者说神念之种。

然后以种他第六之法,种入邪毒意志的识海。

但其实,种入其识海的,是林平之的神识之种,包裹张婴神识的外壳。

张婴仍处于种与不种之间。

而随着阴毒意志以为他控制张婴的躯体,与林平之同归于尽了。

其实却是林平之以枯荣生死之意,让张婴的身体入灭了。

阴毒意志离体回归。

林平之正好顺势将张婴的神识之种,种回她的躯体,然后躯体入灭转生,张婴也完成生死轮回,并且完成最重要的一步,魔种夺舍仙胎。

她的身体本就被林平之的佛门真元冲刷过,虽然后来又被邪毒意志夺舍,但林平之再以菩提涅槃法,将其一身阴毒气息转化了,于是又成了纯净的仙胎。

似乎忘了什么?张婴是完成道心种魔了,但还有个林平之的神识之种呢。

那个也完成道心种魔了,或者说本心种他。

林平之的神识之种,也随着他控制住阴毒意志,在其识海中彻底生根发芽,生长完全。

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的真灵上,附着了一个和他一体,却根本不属于他的神识之种。

但林平之却没有让神识之种爆发,完成夺舍,而是继续潜伏着。

他要一个分魂毫无意义,让分魂去找其本体,看看其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才是他的目的。

“嗯……”

张婴悠悠转醒,抬起手掌看了看,小麦肤色的手掌,似乎多了一些光润晶莹。

“我这是?”

她只记得,她在菩提树下,听林平之讲经说法,讲述世间善恶之理,明辨是非,惩恶扬善之道,却忽然见对方听下,然后笑着说“时候到了”。

她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走,她感到不断的急剧坠落,不知过了多久,却仿佛只是一晃神,就醒过来了。

“感觉如何?”

张婴站起来,走了两步,跳了跳,“感觉很轻松,身体很好,许多习武留下的暗伤都不见了,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道心种魔,由死而生,张婴的身体已经脱胎换骨,有了更大的潜力,现在她已经有了晋升觉醒境的资质。

“多谢你。”

说完,张婴收起轻松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注视着林平之,沉声说道,“你发誓,你能如同你所说,一心为这天下的百姓,秉持正义公理,惩恶扬善。”

林平之平静的回视张婴,坦然说道,“赌咒发誓一万句,也不如脚踏实地的做一件事情,我不会发誓,也不会承诺,我只会做当为之事。”

“……好。”

对视良久,张婴终于点点头,忽然单膝跪倒,深深低头,“如此,我便在你身边,看你都会做些什么,而只要你秉持正义,一心为善,我便任由你驱策,无怨无悔。”

“好。”

林平之隔空单掌一翻,张婴便感到一股无形力量将她扶起。

“那么我交给你的第一件事情,便是……”

张婴听完林平之的交代,再让林平之为她易容改扮,便飘然离去了。

她是去找林平之的长生分体,去学习天魔诀。

她的罡劲本就十分特殊,又被动的练成了道心种魔,修行天魔诀再适合不过了。

若她真能学成,林平之将会多一个刺客型的觉醒境高手。

送走张婴,林平之也没着急回大营,而是慢慢往回走,边走边回忆之前的战斗,邪毒意志的显圣领域,加持武者之身的方法。

那领域虽然不强,因为毕竟只是分魂,却正因如此,让林平之看到更多端倪。

与意境类似,但不是直接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心中意境,而是直接外放出来,掌控天地元气,干涉现实。

走着走着,林平之轻闭双眼,周身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空灵,一种不一样的空旷与寂静。

跟着枯荣之境起,生死幻灭,涅槃净空,周围万物与天地元气一起受其感染,脚下小草忽然枯萎又新生,东南西北四方菩提树虚影,双枯双荣,不停变换轮转。

而林平之又觉醒罡元附身,却枯荣之境一阵明灭。

又是觉醒,又是显圣,如此分心二用,对林平之亦是极大挑战。

好在枯荣之境眼见着将要溃散,却一直维持在边缘,终于稳定下来,恢复清晰。

而林平之觉醒之体,也不再是华丽金红盔甲的武神,而是庄严宝相的本尊,双手结降魔印,张口轻吐一声“唵”。

跟着他打出一拳,只是最基础的罗汉拳。

却突然风起云涌,龙吟虎啸!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一拳古朴至极,却大道至简,便真如罗汉打出一拳,不但是拳,更是至理。

这一拳仿佛有龙吟虎啸,仿佛雷霆轰隆,却又无声无息,无色无相。

这一拳击穿空气,将林平之前面打出一道白线,直冲百十余丈,白线才消失在夜色当中。

跟着才突然爆发旋转劲风,只是余劲,便将土地犁出一道沟壑。

“呼……”

林平之吐气开声,显圣领域与觉醒真身一起散去,口中缓缓吐出白雾。

他点点头,很满意这一击,意境加持罡元,让他这一击威力倍增,虽然声光效果不大,但却力量高度凝聚,那道白线,都只是拳头击穿空气带出的效果。

这可以算是他打出的最强一击了,这一击,应该有阎魔旱魃全力一击的七成威力。

待到他变得更强,可以熟练掌握觉醒显圣双境并用之法,让这一击成为他的普通攻击……想到此处,林平之不由得心情舒畅。

眼见着快到大营了,林平之却忽然一愣,怔在原地。

舍利子老大忽然浮现于脑海,为他传过一段感知。

那逃离的邪毒意志分魂,与另一个灵魂融合了。

却不是那邪毒意志的本尊。

因为舍利子感知空间位置,那里是下曲阳。

而舍利子感知他的神识之种,感知到了冲天的血光,无数的怨气怨魂,还有熟悉的精神波动。

那个曾在血光之中,用疯狂的双眼,瞪视了林平之一眼的意志。

也就是张婴所说的地公将军张宝。

750.探查 不单是张婴说的,地公将军张宝修行天赋很一般,其去下曲阳之前,甚至只是初入凝意境,林平之就做出判断,张宝并不是邪毒意志的本尊。

那也有可能是张宝藏的太深,骗过了张婴。

而是舍利子通过与林平之神识之种的联系,感知到了那邪毒意志的分魂,并不是与张宝的灵魂融合,而是与他识海中的一股特殊精神力量融合。

林平之便可断定,张宝的情况与张婴类似,也是被那邪毒意志本尊用了特殊的手段,下了特殊的印记,将一个分魂意识潜伏在其神魂识海之中。

虽然不是邪毒意志的本体,林平之却也没失望。

这也好,正好可以且此多控制一份对方的分魂,控制他更多的力量,而他分魂总是要回归本体的。

根据自己遇到的一系列事件,林平之觉得,那本体应该不是大贤良师张角,而是另有其人。

而那人,究竟是谁,又究竟为什么控制张角三兄弟这么做?其目的为何?

其实力又究竟有多强?

终究会揭晓的……林平之按捺心思,回到大营。

大营看似依旧安静,毫无异状。

但张辽和赵云已经各带三百精锐,在大营内和大营周围不断巡视,严加戒备。

“兄长,究竟发生何事?”

大营外,带着游骑巡逻的张辽见到林平之悠哉游哉的身影,连忙赶过来。

“没事了,回去叫上子龙,一起说。”

回到中军大帐,待到赵云也前来,张辽赶紧又问道,“兄长,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刺客呢?”

林平之示意张辽稍安勿躁,然后说道:

“那刺客最先的目标是我……那人实力高强,又非沙场武将,而是专精潜伏与刺杀的刺客,十分难缠,第一次从我手中逃走,第二次我也未能将其活捉,只能将其击杀。”

张辽是用手捂着自己后脖颈子听完林平之的讲述的。

好家伙,战魄境巅峰的刺客来刺杀他,他真是一只脚迈进鬼门关,又被他家兄长一把拉了回来啊。

“杀了也好,杀了也好。”

虽然林平之没能问出刺客实情,但现在想要至其于死地的,也只有黄巾军了。

张辽觉得,这么厉害的刺客,杀了总比放跑了强得多。

赵云觉得有些失职,他负责巡夜,却出了这么大的疏漏。

虽然这主要是刺客实力高强的原因,但这并不能成为赵云释然的借口,只会成为他奋发的动力。

一场风波就此过去,接着三天,都无事发生,林平之也将闹刺客的事情,留在他与张辽赵云之间,就当没这回事。

而他的俱神凝体,也到了下曲阳。

俱神凝体也知道了本尊那边发生的事情,根据张婴所说,张角也是到了广宗之后,才弄出许多实力强大的黄巾力士,在巨鹿城的时候,可是死了不少人。

“那血祭邪法的祭坛,应该不止下曲阳一处,但没见过阵法,便不知其所以然,还是要混进城去……”

然而现在下曲阳范围内,不论是村庄,还是坞堡,全都被清扫一空,直接成了无人区。

俱神凝体也只有小心翼翼的往下曲阳城池方向靠近,也不断堪舆风水地脉。

“那边是巨鹿城,而那边是广宗……”

而果然被他发现了些许端倪。

他堪舆到有两股地脉能量,从远方一直延伸到下曲阳城池的方向。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初吞佛童子破除的三角地脉封印。

然而按照张婴说的,张宝一直呆在祭坛中,几乎不出去,那祭坛和阵法,说不定与那邪毒意志的本体心神相连,俱神凝体怕打草惊蛇,便没有深入探查。

他继续前进,终于被他发现一小股巡视的黄巾军。

二十个黄巾军兵卒,均是气血旺盛,神力境巅峰,差一点就能凝聚罡气的实力。

却都神情木讷,又在木讷之下,隐藏着疯狂的怨恨与暴怒。

俱神凝体却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跟上了这股巡逻兵。

跟了一阵,发现他们是巡查周围各村镇,看还有没有遗落的活口。

于是俱神凝体赶在他们之前,到他们要去的下一个村镇,设立了一个阵法。

因为这里情况诡异,他没有利用天地元气,而是简单的利用地形空间和光影,摆了个鬼打墙的阵法。

巡逻队到来,一下就陷进去了,一群人在几间破败茅舍之间来回绕圈。

俱神凝体趁机接近一个,然后呼唤舍利子老大投射力量,帮他感知一番,发现这黄巾军是被血光怨气灌注,然后以秘法破坏其一部分脑识。

让这黄巾军变成毫无感情,也没有欲望,只会听令行事的傀儡,借此压制灌注血光与怨气带来的负面情绪。

这是将所有黄巾军都制成傀儡了?倒也是,兵卒不需要智慧,不需要感情,只需要能听懂简单的指令,这样还真是最完美的士兵。

舍利子检查一番,告诉俱神凝体,这黄巾军只有被改造的痕迹,并无类似张宝和张婴那样的暗手。

俱神凝体这才出手将其制伏,然后以北冥神功抽干他一身气血。

一边抽取,一边让舍利子净化那些怨气,一边感知那气血与怨念的性质,再以小无相功进行模拟。

不多时鬼打墙撤去,一群黄巾军完全没察觉,已然有一个同伴换人了。

俱神凝体混进下曲阳城的时候。

巨鹿郡,广宗县。

刘备带着天下无敌的二弟,仅次于天下无敌的三弟,来到这里,向恩师卢植卢子干报到。

这哥仨来的正是时候。

不像朱儁和皇甫嵩,卢植从一开始就十分重视这场起义,而且他手下兵多将广,朝廷给的三万兵马,还有两万乌桓骑兵。

乌桓与鲜卑同属东胡,曾经祖上也算阔过,却被强大的匈奴干了,于是向汉朝称臣,换来两次南迁,而因为幽州刺史刘虞对东胡诸部亲善,乌桓仍愿听汉朝调派,或者说雇佣,这次就被刘虞请来了两万人。

卢植手上实力雄厚,又没有大意,于是战事十分顺利,连战连胜,斩杀近十万黄巾军,将巨鹿城击破,将张角赶到广宗县城。

然而顺利的战事,却到此为止了,广宗的战事,完全出乎了卢植的预料。

751.广宗卢植 卢植真的没料到,连战连败,被他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张角张梁两兄弟,到了广宗,竟然支棱起来了。

广宗的黄巾军,竟然不再是一拥而上,被杀个一两成战损,就吓得一哄而散。

而是奋勇当先,悍不畏死,与朝廷大军奋战到底,拼死不退。

不但如此,黄巾军的实力,也突然变得强大起来,武将可以抗衡他麾下的将领,兵卒也不比他麾下的精锐差。

卢植对广宗发动的第一次攻城,虽然也斩杀了两千余黄巾军,但愣是没攻上城墙,还损失了一千余人。

要知道,这比他之前所有的战损加起来都多!

卢植深感意外,而第二天又是如此,而且损失更严重,这次他这边两千多人才换了两千多黄巾军。

卢植这要还不知道,黄巾军出了什么问题,他也枉为名帅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不再攻城,不再围三缺一,而是近五万大军将广宗四面围住,然后开挖壕沟,铺设拒马,打造更多的攻城器具。

他准备围困广宗,消耗张角的粮草,也观察一下,突然变强的黄巾军,究竟怎么回事,是一次性消耗的秘法,还是能长久维持。

便是这时,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前来报到。

卢植见刘备这他根本不看好的学子,竟然也出息了,竟拉来了三千人的部队,其中一千刀盾手乃是真正的精锐,更还有两员战魄境的猛将。

他不禁感叹时势造英雄,也十分的高兴,这正是他需要的。

卢植当即任命刘备为行军司马,领本部人马,在他帐下听用。

刘备也很高兴,建功立业的时候终于来了,这样的大场面,就是为他汉景帝玄孙准备的,他必将在此一战成名!

然而大战还没等来,却先等来个宦官。

皇帝刘宏派了一个名叫左丰的小黄门前来检视平叛大军。

刘宏可不管卢植之前的战事多么顺利。

他不懂如何带兵打仗,他只知道卢植带了五万精兵,打到现在也没把那反贼张角的头颅送来洛阳。

他只知道五万兵马人吃马嚼,花钱如流水,他用以享乐的钱在急剧缩水,他怀疑卢植在坑他,有养贼自重的嫌疑。

刘宏虽然昏庸,却不是没心眼,朱儁大败又大胜,很有可能就是故意为之,好体现黄巾军问题的严重,还有士大夫的重要性。

卢植再跟巨鹿拖着,说不定接下来就要提更过分的条件,不但跟他要钱,还要他废除十常侍什么的。

但他也知道,卢植是会打仗的,多次平灭蛮夷叛乱,而且在士人中很有声望。

所以他只是先派了个小黄门前来检视,敲打敲打卢植,让他别有小心思,赶紧平叛。

但他是跟十常侍中最亲近的张让交代的这事,那张让能便宜了跟宦官势不两立的士大夫么。

揣摩上意,告诉刘宏他全明白是一回事,具体怎么执行,这里面花样就太多了。

张让故意找了一个特别贪婪,而且损人不利己的小黄门去。

果然左丰到来,见了卢植,根本不管卢植如何讲述战情,和他接下来的谋划与安排,张口就是索贿。

卢植这么清正的清流,没在买官这事上给刘宏贡献过一个铜板,不然也不至于先当太守,后当尚书。

这个尚书可不是隋唐的六部尚书,汉朝的尚书就相当于文秘,秩六百石,卢植任尚书,是去图书馆管理图书。

刘宏这等于根本就没把卢植当人,脸踩在脚底下碾,但凡换个有尿性的,早辞官不干了。

但卢植也是真的忠于大汉,无怨无悔,黄巾起义一爆发,他就走马上任,全力以赴的平叛。

却遇到刘宏这么个玩意。

卢植无视左丰的各种“暗示”,其实左丰就差明说“你不给钱我就搞你”这句了,卢植就拿他当空气。

要知道宦官比起贪婪,更重视那脆弱的自尊,卢植这个态度,完全激怒了左丰。

有卢植亲近之人就劝他多少给点,好歹糊弄过去,平叛大事为先。

但卢植可以容忍刘宏冷落他,轻蔑他,甚至羞辱他。

他的忠诚,让他可以坦然处之。

他却不能容忍自污。

清白,是他唯一的坚持,和绝对的底线。

他做人的根本,让他即便知道,他这样对待左丰,一定会有无法挽回的后患,但他也必须要如此。

左丰愤愤而去,卢植内心一声长叹,他这个北中郎将,马上就要干到头了。

果然,左丰回去之后,向刘宏进谗言,说广宗城池很容易攻破,卢植却只围不攻,难道是等着上苍来诛杀张角吗?

刘宏果然听信谗言,认为卢植果然是要趁机搞事。

好,既然不想干,干脆就别干了。

正好这时,有河东太守董卓董仲颖疏通关系,想要为朝廷贡献自己的力量。

董卓这名字刘宏听说过,据说很有勇力,很能打,曾经跟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平定凉、并、幽三州叛乱,后来不断运作疏通关系,从刘宏这里买了河东太守的官职。

刘宏立刻传召董卓,让他再买个东中郎将,然后去顶替卢植的位置,顺便给卢植就地免职,押送回洛阳查办。

董卓欣然受命,他出身虽不高,寒门都够不上,六郡良家子,却性情豪爽,很喜欢结交朋友,又有勇力,在凉州结交了不少羌人首领,逐渐将自家打造成凉州豪族。

他最知道欲取先予的道理,要想往上爬,就必须砸钱,而只要能爬上去,砸的钱就都能回来。

他这秩两千石的河东太守,就是这么来的。

于是董卓就带着一千精锐部曲,招收的许多骁勇武将,前去广宗。

交接很顺利,卢植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坦然受之。

甚至卢植这段时间,不但兢兢业业的继续围困广宗,更交代下去,不管是朝廷将领,还是乌桓头人,若朝廷换了主将,他们也要听新主将之命,奋勇杀敌。

董卓轻易接管了平叛大军,预想中的下马威也没用上。

也幸亏他没用上,不然很有可能用在官职最小,却拥有三千兵马的刘关张哥仨头上。

那张飞能受那委屈么,他仅次于天下无敌。

但刘备知道董卓来者不善,中途换将,必然要立威,死死的约束着三弟,更让二弟三弟不要显露真正的实力。

因为关羽跟他说过,感觉广宗的情况不太对劲。

刘备对于身处环境和形势,是有非常敏锐的嗅觉的,他有预感,广宗战事将发生重大转折。

然而刘备千防万防,董卓还是点名点到了他头上。

752.董卓受挫 董卓虽然要立威,却也知道不能一味严苛,要恩威并济的道理,对于忠于卢植、同情卢植的人,他表现得十分豪爽。

先释出善意,对方若接受,就给更大的善意,若不接受,再找个岔,抓住一点差错,就往死里整。

董卓是东中郎将,还是刘宏力挺的东中郎将,这里他最大,而且这里不但是军中,更是战时。

董卓的手段,让他轻易压服了倾向于卢植的将领。

而他又最会和北地异族打交道,也很快就获得了乌桓人的认可,比起卢植那种罗里吧嗦的,乌桓人更喜欢董卓这样粗豪有勇力的。

于是董卓很快就基本掌握了这五万大军。

不过董卓这些手段,全都没用到刘备头上。

因为刘备官太小了,就是个行军司马,而且刘备也藏的很好,躲着董卓不见面。

但董卓还是知道了有刘备这么个人,手下有一千精锐,和两个很能打的武将。

不过董卓也没太在意,所谓一千精锐,他也没太看在眼里。

毕竟那只是步卒,比起骑兵可差远了,久在北地的董卓,就认骑兵,下了马屁也不是。

董卓掌控了兵马,立刻开始攻打广宗。

董卓打的仗,都在北地,就靠一个勇字,靠骑兵一个冲字。

而且他也打过小股的黄巾军,认为黄巾军不过如此,他五万人,一个攻城,直接就拿下了。

正好卢植这傻子,还给他留下了大量的攻城器具,投石车、箭楼、冲车、云梯全都有,要是换了他董卓是卢植,临走非一把火全烧了,屁都不给继任者留一个。

于是董卓就全军动员,准备一波直接拿下广宗。

他认为卢植之前太保守,三千人上去攻城,能有什么效果?要来就来大的。

而他正好就想起那个叫刘备的,骑兵虽强,但却不适合用来攻城,那一千刀盾手正好用上。

刘备也只能听命,虽然他并不想打,卢植的谨慎,之前刘备没当一回事,但与董卓对比,他却觉得卢植的策略似乎很有必要。

但刘备也有点躁动,万一只是他多虑了,万一这一战就能给广宗拿下了呢,他可就能记首功了。

这里的将领,多少也都有点类似刘备的想法。

这一日,董卓点齐兵马,两万乌桓骑兵轮番游弋骑射,其他人从三面攻城。

然而攻城受到的阻力,是完全出乎董卓预料的。

甚至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抛开乌桓骑兵,三万人登锋陷阵,从晌午杀到黄昏,足足杀了一天。

却不但没能攻下城池,还折损了万余人!

这里就包括了刘备的三千人,全都添进去了,却都没能拿下一面城墙。

黄巾军的勇烈,悍不畏死,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真的是那种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手断了用脚,脚断了用牙咬,死也要溅敌人一身血的疯狂。

不但如此,黄巾军还有十几个战魄境的将领,更是将整座城池的士兵的气血连在一起。

三个将领合力,关羽都砍不动!

关羽张飞轮番上阵,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千人越打越少,董卓还在不断督战,最后两人也都杀疯了,干脆一起上,拼命斩杀了三个战魄境高手。

却又来了三个。

关羽简直都简直了,有六个你藏三个,你怎么想的?!

却也幸亏如此,又有刘备亲自救援,才给二弟三弟接应回来,而两人也在极限爆发之后,受了点轻伤。

但两人一下,军阵没有核心,也彻底被疯狂的黄巾军吞没了。

这一战,真的是杀了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董卓这边损兵折将,折了一万余,守城的黄巾军更是折了两万多近三万。

但问题是董卓手里总共就有五万人,而城里仍至少有十余万人。

别说是一比三的战损比,就是一比五,董卓也根本换不起。

在这里就把兵将折损一多半,他拿头打下曲阳?

……下曲阳?

董卓突然发现了“很关键的事情”,广宗他啃不下来,那必然是这里全都是黄巾军绝对的主力。

那么下曲阳那十数万人,肯定就都是他之前打过的那种,不堪一击的老弱。

一定是这样!

董卓越想思路越清晰,他先不打广宗,先去打下曲阳,将其轻易灭掉,先用十万颗脑袋表功,然后借此向朝廷请求增援,这不就把他的损失补回来了吗?

然后他再学学卢植,稳扎稳打,围困广宗。

卢植不行,是他假清高,又要办事,又不肯贿赂太监,这事能办成吗?

他董卓就无所谓,该塞钱塞钱,卢植办不了的事情,他妥妥的办了。

董卓打仗就靠勇,但交朋友却真的很有一套,损失惨重,士气低落,他就赶紧鼓舞士气,宰杀带来的牛羊,宴请军中将领,赞扬众人在作战中的英勇,然后又说贼人虽强,他却已经看出贼人虚实,已经有了破敌之计。

董卓还是很有个人魅力的,至少在军中是如此,这也成功缓解了众人心中的不满情绪。

然而董卓最想结交的英雄,那两位登锋陷阵的勇将,他却没看到。

一打听,才知道那刘备以麾下尽殁,打算回乡再召集乡勇为名,也不跟他这主将打个招呼,就直接跑了。

董卓就很恼火,这是瞧不起他啊。

但他战事不利,也没工夫处理刘备,只得暂且压下。

月色下,刘关张哥仨,带着简雍,几个亲随,已然出了广宗县范围,不再急奔,缓缓而行。

刘备就坐在马上,不住的擦眼泪。

他这真不是需要哭才哭,是真的悲从中来。

三千人啊!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啊!一战就给打没了,他心如刀割啊!

“兄长莫要伤心了,都是董卓那死肥豕,一将无能,连累三军,朝廷更是可恶,信任宦官,欺压忠良,呸!”

没打胜仗,张飞本就憋屈,再听他大哥哭,就更是烦躁,劝了一句,就开始乱骂。

但四下无人,刘备都没拦着他,他自己骂不出口,听三弟骂骂也算解解气。

张飞骂够了,刘备也哭够了,关羽这才说道,“兄长,如今当如何?难道真回涿郡再募兵?”

可咱们没钱了啊……哥仨为了躲董卓,不被他扣黑锅,将战事不利的原因扣给他们,轻装而行,带来的财货全丢在大营,倒是便宜了那头肥豕。

“欸……”刘备一声苦叹,良久才说道,“黄巾军如此凶悍,不知只是广宗如此,还是下曲阳也一样,我想去通知林将军一声,让他也提高警惕,不要重蹈我等覆辙啊。”

刘备表示他很伤心,正需要无极县世家豪门的钱财与青壮,才能温暖他冰冷的心灵啊。

753.潜入 “林将军,平之贤弟啊!”

无极县,大营外。

林平之看着跑过来的玄德兄,眨眨眼,多少有点无语。

说实话,他几辈子见过那么多人,也还是头一次见到泪奔的。

刘备真的是看见林平之就眼圈一红,跑起来就开始哭,到了林平之近前,他一把握住林平之双臂,然后就开始嚎啕痛哭。

“玄德兄莫要如此,有什么事情,过去慢慢说。”

林平之多少有点尴尬,但也理解,刘备这只带着关张和简雍回来,甭问,准是三千人打干净了,跑跑了呗。

广宗战事不利,刘备带来的绝对是第一手消息,林平之将众人引入中军大帐,又唤来张辽赵云,一起听刘备讲述。

战事本身没什么可在意的,就是硬刚没刚过。

“那广宗城中的黄巾军武将,全都是极为疯狂,并且与凝罡境高手、兵卒的气血连成一体,更重伤濒死,都仍能拼命一击?”

张辽和赵云听了刘关张哥仨的讲述,都想起了张牛角。

“正是如此,诸位难道也见过?”

“嗯,下曲阳派过这样一位武将与五千人,我们也是折损了不少将士才将其击杀。”

不少?有多不少?能跟我打没了三千人比吗?……一说这个,刘备又有点想哭。

张辽和赵云却都神色凝重,他们都想过去下曲阳一探虚实,却被林平之拦下,现在看来,这样的谨慎很有必要啊。

“关张两位将军登锋陷阵时,可有见那张角张梁亲自指挥调度?”

林平之则更关心这个。

“不曾。”

张飞只顾着眼前的厮杀,三个战魄境的高手都打不过,哪还管甚么张角张梁。

关羽也摇摇头,他虽然留心周围情况,但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哥仨能提供的讯息不算多,但林平之却知道,之前的巨鹿城,和那广宗城中,必然都有一个下曲阳那样的血祭祭坛。

才会借着死了那么多人,收集那些怨气怨魂与生灵气血,给那么多将士灌注,制造出那样的强兵与将领。

但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林平之却又疑问,按说这样的实力,数十名战魄境武将,十数万悍不畏死的精锐兵卒,为什么还要困守广宗城?

为什么不直接杀出去?

有这实力,你直奔洛阳,吓都能给刘宏吓死。

黄巾军或许真就能直接一波流了。

除非张角根本就不是困守,他就是要守在那里。

若是卢植,他就能拖延时间。

而换了董卓,他也能一战打掉董卓一万多精锐,虽然他自己也折损两万余。

这就是小四万活人血祭。

是了,张角不为别的,就为血祭……林平之忽然有了一种想法,张角的目的就是利用巨鹿、广宗、下曲阳的祭坛,进行更多的血祭。

那么给平叛大军打跑,四处抓人,像下曲阳那般血祭不行么?

或许惨烈的厮杀,血祭的效果更好,不然下曲阳也会派出兵马,到周边郡县劫掠人口,其他黄巾军也会继续往三城汇聚。

林平之心中有许多猜测,表面上却只是安抚刘备,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计较一时得失,正义之师终究会取胜,宵小不过猖狂一时。

然后又告诉刘备,因为无极县久无战事,又听说皇甫嵩朱儁大破波才,转战豫州,卢植也战事顺利,于是已经打算派一部分人回到县城,让城里重新运转起来。

刘备又回到县城,然后盘算着如何再勾搭县中豪族,这是他的事。

林平之则继续按兵不动,厉兵秣马,并且精修自身武艺。

他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下曲阳的情况,董卓应该也会转换目标,然后发现下曲阳仍是他啃不动的硬骨头。

到时董卓因毫无寸进、损兵折将被问罪,再换别人,应该就是皇甫嵩了。

他长生分体就能去广宗,一观究竟。

又过了数日,董卓还在大军开拔下曲阳的路上。

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已经混入下曲阳城中。

他不敢用神识观气,怕张宝的察觉。

他本尊的神识之种虽然已经种在那邪毒意志分魂之中,但那分魂又融合了张宝识海中的另一份分魂,神识之种需要再进行一次道心种魔,才能暗中影响它。

而且那分魂又没有完全控制张宝,仍像潜伏在张婴识海中那般潜伏着。

也就是张宝仍有自主意识,并且将其融入血祭祭坛,神识极为强大,当初林平之本尊隔着十几里远感知,都能被他感应到,更何况俱神凝体就在城中。

而不用神识观气,城内就没有任何异状,只是人多,到处都是黄巾军兵卒,也有将领维持秩序,有巡逻队到处巡逻。

俱神凝体便跟着那队人回归本阵,一个原本城中豪族的院子,吃了一顿粥,便随着人回屋,一群人就站在屋里发呆。

直到夜幕来临,才有人来传唤,一群人全都集合,然后浑浑噩噩的出了院子。

就见道路上密密麻麻全是黄巾军,汇聚成流,不断往祭坛方向移动。

俱神凝体不动声色的跟着走,不多时,已经可以远远看到城中一处空旷的广场,以土垒出了一个巨大的祭坛,那土已经变成了略微透红的黑色。

俱神凝体耳边仿佛响起了凄厉的鬼哭神嚎,周围人挨人、人挤人,黄巾军士卒们也神情逐渐暴躁,浑身散发出越发浓烈的气血。

而那气血逐渐连为一体,并且与祭坛相连。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周围士卒开始反复念着一句,一瞬间的嘈杂,逐渐就变成了一个声音。

十数万人同时高喊,声浪轰隆。

林平之更感觉周围人的精神力量仿佛沸腾了一般,疯狂鼓荡。

而高台上那个头戴高冠,身穿土黄法袍之人,周身也开始黑气四溢,逐渐汇聚成三丈高的他。

觉醒之体,显圣法相……不好。

俱神凝体暗叫一声不好,那张宝显然是通过祭坛,已然达到显圣境了,而他可不是什么分魂,这里更是他的主场,他已与十数万黄巾军气血相连。

而所有黄巾军不断高呼口号,其精神意志逐渐同调,再与张宝的精神意志连成一体。

冲天血柱,怨魂缭绕,祭炼之术……俱神凝体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冲天血柱原来是这么来的。

而这时,所有人的精神与气血都连成一体,唯独他,只是模拟其气血性态,并未相连,便如黑暗中的萤火虫那般鲜明。

果然!

754.又拼了 林平之俱神凝体顿时感受到了一双疯狂的双眼,冰冷又暴怒的注视着他。

跟着便是十数万双眼睛,齐刷刷的一起注视着他。

这还不像上次,他本尊与那滔天血柱隔着十几里遥空感应,现在俱神凝体相当于面对面的直视。

瞬间,一股扑天盖地的精神力量,一个高高在上的疯狂意志,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在俱神凝体身上!

轰!

咔嚓!

林平之敬苍天神佛却拜而不跪,区区张宝,也想让他跪下?

俱神凝体瞬间爆发一身真元与念境,狂猛气劲将周围数十黄巾军轰开,他周围却地陷三尺,他更是双腿直接插入地里!

俱神凝体没有骨骼,却感觉浑身都要被压成齑粉了!

这可是一个显圣境的高手,与十数万人的精神力量一起压过来,也就是这力量只是链接在一起,却不是凝聚成一体,要不然俱神凝体哪有反抗之力,只有瞬间崩碎的份!

然而这也是俱神凝体的极限了,而且他也根本吃不消,仍在逐渐下沉!

而这时已有数名战魄境将领,浑身黑红罡劲附体,直奔他而来!

拼了!

林平之既然让俱神凝体前来,就是可以随时拼掉!

俱神凝体功体已然极限爆发,但他还有不屈的意志!

瞬间,一股悍勇决绝的惨烈气息,从俱神凝体周身悍然爆发!

轰!

随着俱神凝体身躯一阵模糊,他所有的真元与念境一起爆开!

即便是显圣境的威压,即便是十数万人的意志,也不能让俱神凝体屈服,反而被他以更加决绝的意志排斥开!

虽只一瞬间,但足够了!

便是这时,三名战魄境高手已然冲至俱神凝体周围,却不是刀砍斧剁,而是擒非杀,他们要一起用罡劲挤压俱神凝体,却被一股狂暴的力量阻碍一瞬!

而那力量一发即收,突然汇聚一点!

铮!

俱神凝体身形骤然消散,却随之一声如龙吟般的刀鸣!

他又以全身真元与念境,凝聚成一把刀!

一把七尺环首刀!

一声龙鸣,环首刀杀机一闪,电射而出!

便如一道匹练,瞬间穿透一名战魄境高手身躯,直奔祭台上张宝而去!

“放肆!!!”

这情况显然出乎张宝的预料,他也一瞬间的震惊,又因为感受到威胁,瞬间暴怒!

他一暴怒,所有黄巾军跟着同时一声怒吼!

整个下曲阳城内都仿佛地震了一般!

却无可阻挡环刀的攻势,只一眨眼,就攻到张宝面前!

“啊!!!”

张宝漆黑法相一声厉鬼嘶吼,精神力量悍然爆发!

轰!

剧烈的爆炸,以张宝法相为核心轰然爆开,周围瞬间一股飓风,方圆数十丈的黄巾军一起被轰飞!

张宝这一击,力量虽强,却太散乱了,根本没有控制。

但问题就是这一击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即便如此散乱,也止住了俱神凝体化做的环刀,让其只刺入张宝法相一个刀尖就停住。

“啊!!!”

张宝又一声怒吼,法相双手握住环刀,使劲一推!

虽然止住环刀攻势,他想要掰断环刀,却不能伤其分毫。

“啊!!!啊!!!啊!!!”

张宝彻底暴怒,连连嘶吼,终于愤怒到了顶点,法相轰然爆开!

这一爆,简直风云色变,地动山摇,整个祭坛周围数十丈,地面崩裂塌陷!

黑中透红的祭坛,却丝毫未损。

俱神凝体化做的环首刀,也终于支撑不住,散去了最后的意志,力量彻底崩解,烟消云散。

“啊!!!……”

张宝却仍不解恨,或者说他已经不是在恨林平之,而是单纯的暴怒,化作了暴怒本身。

周围的黄巾军,因为张宝法相两次爆发,祭坛周围数十丈直接清场,震死震伤怕不是有数千上万,而地上除了龟裂塌陷,更有一道笔直的痕迹。

那是俱神凝体一刀之威,本也带起一股腥风血雨,数十断肢残躯,但对比张宝那狂暴混乱的力量,却也只有一道刀痕有些存在感。

而那些流出的血液,虽然渗入地下,却一起往祭坛汇聚,让黑中透红的祭坛,染上一层猩红的血色,又逐渐渗入其中。

张宝仍在暴怒,十数万黄巾军也在暴怒。

却有一个挡在俱神凝体一刀路上,倒霉却又没那么倒霉,只是被斩断一条胳膊,断臂还在飙血的战魄境武将,暴怒嘶吼时,却没来由的一怔,不过只是一瞬间就恢复“正常”,继续吼叫。

良久,张宝终于发泄够了,这才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然后十数万人又一起高喊,被打断的祭祀重新开始。

那些受伤的黄巾军,伤得太重的,基本没救的,被一股力量榨干全身精血,就这么死了。

那些不太重的,比如被斩断胳膊的战魄境武将,断臂处就被血气与黑气包裹,他捡起断臂按回去,被黑红气息粘连,良久,气息散去,断臂竟然被接驳上了。

另一边,无极县。

林平之本尊正在中军大帐盘膝而坐,闭目修行,忽然从入定中醒来,睁开双目,有些古怪和无奈的一笑。

脑海中传来俱神凝体的传念,他又给自己玩崩了。

一言不合就爆体,这是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了?

好吧,他本就有这种心思,当初再次分化俱神凝体时,就没用多少真元,凝体这次爆的,也只是这段时间修行来的,倒也无所谓。

他更在意的是那地公将军张宝,虽然是因为祭坛血祭才获得的这样的实力,张宝对自身的力量,不能说没有很好的控制,只能说几乎完全不能控制。

张宝本身的实力,林平之并不在意,若无那十几万人,他可轻易将其斩杀。

但若是张宝背后的阴毒意志呢?

张宝不能控制那狂暴的力量,那阴毒意志却应能掌控,否则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不能掌控的猛兽,要来何用?

好在那阴毒意志仍未降临到张宝身上,他仍有机会对张宝做手脚。

而且他也让张宝认为俱神凝体彻底消散了。

但其实,俱神凝体在最后那一击,斩断那武将手臂时,神魂化种,种入其识海,潜伏起来。

而那武将本就被抹除了大部分神智,几乎就是血肉傀儡,俱神凝体可轻易将其控制。

这下有血肉之躯包裹,有魂识包裹,林平之不信张宝还能发现端倪。

这样就能潜伏在他身边,暗中观察其虚实了。

755.浑人 城外,林平之与关羽战在一处。

两人打马盘旋,红莲刀与冷艳锯不断交锋,迸射星星点点火花。

林平之只维持着罡劲附体,而关羽的附体罡劲,其五官轮廓越发清晰,只差一点点,便可化作关羽之相。

也就是关羽距离觉醒境,已然一只脚迈进门槛,只差半步之遥。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本是难上加难,但关羽的天赋和苦修,让他仍能维持精进的脚步,而广宗一战,他极限爆发,又有临阵突破。

林平之也希望关羽能更上一层楼,突破至觉醒境,甚至更高。

虽然那在未来,也会给林平之造成更多的麻烦,但麻烦有什么关系?

这天下无有能与他一战的高手,无有能让他全力施为,甚至极限爆发之人,那他来这世界做什么?

他巴不得这世界多几个让他感到压力,甚至危机的高手,他才更有勇猛精进的动力。

所以林平之与关羽比斗,也维持着对关羽的压力,让关羽可以放开手脚全力施为,让关羽可以在战斗中不断精进。

只不过他也巧妙地维持着自身稍居劣势,但可以给关羽制造威胁,让关羽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败北的局面。

这样才能让关羽的傲意完全发挥出来。

关羽虽强,他却最适合打碾压局,越是占优势,他发挥出的实力越强,这是他的性格与战法决定的。

两人交战,数百回合,虽然没能打个畅快淋漓,不能碾压,关羽就不能畅快。

但也算十分尽兴了,关羽的精进,林平之看得差不多了,而关羽也再次发现了自身的一些不足。

林平之便高声叫停。

关羽也适可而止,他知道林平之深不可测,没有把握,他不会再用拖刀斩。

观战的张飞和张辽赵云这便打马过来,几人畅谈武艺,或再找人试试手。

刘备狼狈回来已经十几天了,有感于广宗那一战,关羽和张飞都奋发图强,只要不是陪着大哥,就来找林平之练武。

几人又练了一会儿,便有传令兵前来,说是来了一位东中郎将麾下的行军司马,要见将军。

“林将军,那董卓前来,定是要征召你,你若应征,需小心留意。”

关羽对林平之印象很好,不由得提醒一下,不过也话说半句,小心留意甚么,他却没说。

林平之笑着谢过关羽好意,带着张辽赵云回营。

远远便见到营外三百骑兵,其中颇多异族,却不是鲜卑人或匈奴人乌桓人,而是凉州那边的羌人。

待到中军大帐,便见一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有羌人血统的武将,正在营帐中等候。

“本将胡轸,在东中郎将董公仲颖帐下听用,尔等哪个是骑都尉林明?”

胡轸也不知怎的,明明也是个凝罡境巅峰的武将,眼神却不是很好,他虽也态度傲慢,但真是看着林平之三人,眼神却不能很好聚焦的样子。

张辽赵云一看这人这态度,就是一皱眉。

林平之却淡然一笑,“本将便是,胡将军有何贵干?”

“董公遣本将来问你,朝廷旨意,明明是让你到北中郎将卢植帐下报到,前去巨鹿剿匪,你因何违抗旨意,迟迟不去?现在是董公顶替卢植位置,你仍不见人影,可知董公治军严明,军法严苛?”

张辽见这人狂傲的没边,顿时一瞪眼,就要戟指喝骂,林平之却一摆手,叹声说道:

“请胡将军回禀董公,本将非是不愿去,而是去不得,本将被下曲阳的张宝大军卡在这里,存进不得,之前召集兵马想要出击,却尚未进入下曲阳,就遭到袭击……”

却不等林平之说完,胡轸便蛮横的一摆手,高声打断,“本将不管你这个,告诉你,董公有令,令你点本部兵马,即刻去下曲阳报到,否则莫怪董公治你一个延误军机的罪名。”

林平之没往心里去,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他见的太多了。

“住口!”张辽却忍不住了,戟指胡轸喝骂道:

“你一个小小的行军司马,也敢在骑都尉面前放肆!你这是犯上!蔑视朝廷官员!东中郎将果然御下有方!”

“你又是什么豚犬,竟敢跟本将放肆,是看不起董公吗?!”

胡轸一瞪眼,就握住了腰间环刀……林平之就纳闷,董卓就没好好打听打听这边的情况,怎么派了个这么浑的人来?

那张辽能怂么,他都快战魄中段了,当即罡劲附体,恶狠狠地瞪着胡轸。

然而让林平之都感觉有点开眼界的是,胡轸竟然直接爆发凝罡境罡气,抽出腰间环刀来!

你踏马上辈子是个平头哥吧,生死看淡,不怂就是干?

“慢来。”

胡轸都抡刀要砍了,张辽也满脸狞笑,就等着对方一刀砍过来,他就狠狠揍这犬入的一顿。

两人耳边,却响起一个温润淡然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让两人都感觉,满脑子只有这个“慢来”,张辽都为之一愣,胡轸更是散了一身罡气,放下了环首刀。

“胡将军,本将为何留守无极县,早已上报朝廷,写的清楚明白,朝廷也有批复,允许本将如此行事,此乃朝廷决断,董公却不知道吗?”

胡轸听着,下意识地就想耍浑,但他耳朵里脑子里全都是林平之的声音,他感觉林平之变为顶天立地的巨人,高高俯视着他,对他说出这些话。

胡轸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他想要欺负一下的无名之辈,而是董公当面,甚至比董公当面给他压力还大。

当啷啷……胡轸手一软扔了刀,不自觉的低下头,张嘴想说话,却仍感到那双眼睛俯视着他,心里想发火,却被想要瑟瑟发抖的感觉镇压。

胡轸一下老实了,张辽也算出了口气,收了罡劲,站回林平之身后。

林平之又问道,“听胡将军方所言,东中郎将去了下曲阳?”

胡轸老老实实的回答,“是,董公准备攻打下曲阳。”

“东中郎将原本是如何吩咐你的?”

“……让我好言相请,请林将军带兵前去助阵。”

林平之点点头,他想着董卓也不会如此蛮横霸道,毕竟现在的董卓还不是董太师,只是个刚折损了一万多兵马的东中郎将。

756.报到 林平之记忆中,董卓原本是个性情豪爽,很喜欢结交朋友的人。

这也很合理,他不能从一开始就是董太师那样的混世魔王,那他也成不了董太师,只能成为董渠帅。

所以就是碰巧了,来找林平之的是胡轸这么个浑蛋。

但胡轸再混蛋,他也没能力在林平之面前耍浑,让他老实他就得老实。

“如此,便请胡将军回复董中郎,本将点齐兵马,便去向董中郎报报。”

被林平之持续以念境压迫,要不是林平之留力,胡轸现在已经大小便失禁,口吐白沫了,只是两股战战,已经很便宜他了。

而他也彻底老实了,有问必答,“董公交代,让我好生结交你,让你务必带所有兵马随我回去。”

“扑哧!”

他这话一说,赵云无语,张辽忍不住笑出声……乃母的这个夯货,你这叫好生结交?你们西凉人管见面就抡刀子砍叫好生结交?乃翁真是长见识了!

林平之也忍俊不禁,“那你怎么回事?”

“我、我想仗着董公压服你,抖抖威风,弄点好处。”

你真可以的。

“那你也先回去吧,就说我这边事情多,你等的不耐烦,先回来复命。”

林平之自然不能带所有兵马前去,他没兴趣当第二个刘备。

“这……董公还吩咐了,你这里若是兵马不多,就让我去周围村庄,弄些青壮回去。”

“!!!”

张辽和赵云都瞪大了双眼,这才叫长见识了呢,这群混账西凉蛮子,简直比土匪还土匪,比黄巾还黄巾!

“……就说没找到,周围的百姓都被黄巾军抓干净了。”

林平之忍着让张辽关爱这货一顿风雷拳的冲动,给这货打发走了。

他也不怕这货一离开就醒过味来,回去之后添油加醋,变本加厉的诋毁他。

他已经将自己的念境,跟烧红的烙铁似的,在胡轸神识上烙印上他的印象,胡轸只要想起他,就会想起那威严如狱的俯视,有什么歪点子邪心思,都要烟消云散。

“兄长,咱们真要去那董卓帐下听用?”

虽然给胡轸打发走了,张辽和赵云仍是发愁,本来只以为胡轸是个浑人,直到听到董卓对胡轸的交代。

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听用,遇到看不过眼的事情,是翻脸是不翻?

“董卓毕竟是朝廷命官,更是平叛主将,此乃战时,主将征召不容置疑,否则就是违抗军命,只要我还想当这骑都尉,就必须要去;

而且董卓手里仍有近四万大军,这却是一探下曲阳虚实的机会。”

这话有道理,但张辽和赵云还是多少有点憋气,林平之微微一笑,拍拍两人肩膀,稍作安慰,“去是去,但怎么去,却可以我们自己选,你二人如此这般……”

林平之交代一番,又让人去找刘备,告知他此事,问他有没有兴趣同去,这对关张来说,是很好的磨练机会。

然而让他有点啼笑皆非的是,送信的亲随很快回来,说正好遇到刘备带着关张简雍和几个亲随,急急忙忙的出城,他的亲随都没能追上。

甭问,这准是关羽张飞见到营帐外的西凉骑兵,一眼认了出来。

关张应该都是还想再与黄巾军主力一战的,心里都憋着火呢。

但问题是刘备不行啊,他可是没跟董卓请示,直接就跑了,而且他也真不想再给董卓办事了,广宗战事那么凶险,万一下曲阳也一样怎么办?

他可不想折损他天下无敌的二弟,还有仅次于天下无敌的三弟。

于是刘备再次施展他的第二本命天赋,跑跑了。

也罢,人各有志……林平之觉得,刘备这就是跑习惯了,其实他还有什么可输的?干脆就光棍点,借董卓的兵,让他二弟三弟好好在血战中磨练。

刘备跑了,林平之也点了一千五百步卒,带着张辽赵云大军开拔。

这一千五百步卒,其实是屯田的黄巾降卒,林平之真正训练好的步卒,还有他带来的并州骑兵,全都去屯田了。

一路无话,下曲阳城外十里,一片极为开阔之地,董卓大军在此扎营。

林平之三人刚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一队三百余骑,赶着两百多青壮入营。

三人暗自摇头,他们这边是给胡轸赶跑了,但董卓手下还有李傕、郭汜、牛辅等等爪牙,都从周围各县为董卓劫掠壮丁,虽然已经被黄巾军劫掠一遍,抢不到多少人。

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即便只弄来两千余人,也不无小补。

再加上董卓又向周边郡县的豪族借兵借粮,借的来就借,借不来……天一黑,谁知道是黄巾贼还是西凉匪?

如此,还真就让他又快速补充了五千余人,如此又有四万多小五万兵马了。

“哈哈哈,林骑都,本将等你久矣,你可来了!”

林平之见到的董卓,三十六七,身高体胖,极为粗壮的,竟有战魄中段接近高段的实力。

而他更是豪爽,一把拉住林平之的胳膊,热情大笑,自有一股粗豪的独特魅力。

也难怪他能在西凉混的风生水起。

士人会嫌弃董卓粗鄙,但武人,还有强者为尊的异族,却都很吃他这一套。

“末将无能,被下曲阳黄巾军阻拦,若无董中郎震慑黄巾军,末将至今不能出无极县一步,实在是惭愧。”

“哈哈哈……”

见林平之还挺会说话,董卓不禁放声大笑,他看林平之儒雅清正,以为这是个士子,定不会瞧得上他,没想到态度这么好。

董卓也忘了听谁说过一嘴,说中山郡有这么一只队伍,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据说和当地士族关系很近。

而跟士族关系密切,这就不是能强来的,董卓确实是让胡轸好好去请,而且也没抱太大希望,能来就来,不能来拉倒。

嗯,胡轸很会办事嘛,下次请人还用他。

再见到林平之麾下两员勇将,尤其是赵云,董卓就更是高兴。

他麾下勇将不少,但真正的顶级勇将,也就是关羽张飞那样的却一个都没有,他本来也以为麾下勇士众多,已经够用了。

但见到关张登锋陷阵的雄姿,董卓眼馋了。

不过眼下,董卓还是要以攻破下曲阳为头等大事,不把下曲阳攻下来,他别说招揽勇将了,他连官职连身家性命都有保不住的危险。

757.华雄 “林骑都,本将有意三日后发动攻城,你可愿为本将率领先锋,登锋陷阵?”

董卓对林平之印象很好,只带了牛辅这个女婿,也是他麾下首席大将,还有李儒这个拜他为主的谋士,两个最亲近的人,单独宴请林平之。

林平之也暗自感慨,真是人心易变,时世造人,眼前的董卓,就是个礼贤下士,热情豪爽,武勇过人之人,很有独特的个人魅力。

哪里有他记忆中那个残暴贪婪狂妄的形象的半点影子?

不过那李儒,看着很安静,气质却有些阴暗,少言寡语,却对林平之颇多审视。

“我观董中郎麾下兵精将勇,牛、张、华等诸位将军,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一个初来乍到之人,怎好与诸位将军争功呢?”

董卓给林平之介绍过他麾下的将领,什么樊稠、张济、李傕、郭汜,全都已经被他招揽了,他带来的兵不多,将却足,只不过真正的万人敌猛将不多,张济算一个,和张辽差不多水平,华雄算一个,比张辽略强一点点。

却没有一个比董卓自己实力更强的。

林平之这么一说,牛辅就感觉很有面子,李儒却不动声色,神色间却多了一丝莫名。

而董卓听林平之吹捧,心说这小子是真的会说,若是平时,他一定多听两句。

但现在,他需要的不是林平之的奉承,而是林平之麾下的两员勇将。

董卓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林骑都过谦了,我观你气度沉稳,颇有大将风采,麾下两员大将也武勇过人,董某生平最爱结交英雄,这登锋陷阵的头功,董某愿送与将军。”

董卓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平之,他也不光是豪爽,更有霸道,他好言相请,林平之给面子,那就皆大欢喜,但林平之要是不给面子,他也会发飙。

“却不知董中郎愿给末将多少兵马?”

“五千可够?”

“如此,若董中郎再借末将两员勇将,末将便领了这先登之任。”

“林骑都想要谁?”

“我与胡轸将军一见如故,便要他与他麾下那员名叫华雄的勇将,如何?”

董卓心说胡轸这交朋友可以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好,本将就予林骑都五千人马,胡轸华雄为你副将,命你明日攻打西面城墙,定要一战而下!”

“末将敢不从命,必然奋勇当先。”

“哈哈哈!好,饮酒,饮酒!”

既然林平之答应了,那便是宾主尽欢。

“贤婿、文优,你二人看这林明如何?”

酒宴结束,董卓问向陪席的两大亲信。

“嗯,此人颇会做人,当可结交一番。”

牛辅回答的中规中矩,他确实觉得林平之人不错。

“文优呢?”

“明公,此人心思深沉,短暂接触,我看不透他。”

“嗯……无论如何,先让他为我效力,且看此一战结果如何。”

另一边。

“兄长,董卓让我等做先登之士,莫不是像用刘玄德那般?”

林平之回到自己营帐,张辽和赵云听说三日后攻城,这边还成了主力,不由得有些忧心。

“那倒不是,董中郎予咱们五千兵马,我还要来了胡轸。”

“兄长,你要那玩意干嘛啊?”

“我见那华雄在其麾下当一都尉,其勇力不俗,是难得的好手,要来胡轸,顺便要了华雄。”

“嗯,那华雄不错,看着有两下子。”

“无论如何,这也是朝廷平叛大军,我等便当作为朝廷效力了。”

“兄长说的是,咱们就打黄巾军,也不管其他的。”

“明日那胡轸和华雄来了,胡轸没问题,你们和华雄要多亲近亲近。”

董卓给林平之来个下马威,林平之也得给他手下的骄兵悍将来个下马威,军中嘛,就是这样,用嘴说永远没有用拳头说好使。

张辽闻言,跃跃欲试的点点头,“这是当然,董卓手下没几个能打的,也就华雄还行。”

次日天明,胡轸带着华雄前来。

华雄身高足有九尺,身形修长健硕,好一条威武雄壮的昂藏汉子。

他虽然只是战魄中段水准,比董卓还差一些,但却是因为他年轻,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体还有很大潜力,将来达到战魄巅峰不是问题,半步觉醒也敢想想。

华雄虽然武勇过人,但他虽然是凉州人,却不是董卓身边的老人,而是董卓任河东太守的时候去投军的,还是最近赶上了黄巾起义,作战英勇,屡立战功,才进入董卓的视线,将其提拔成都尉。

华雄也是个粗人,就知道打仗卖力气,也很信服武勇过人的董公。

所以他一见林平之这边三个小白脸……好吧,张辽不算,但张辽也很英俊。

也就很不符合华雄的审美,他认为五大三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那才是真英雄真汉子。

让他在一个小白脸手下混饭吃,他不乐意。

所以他上来就大大咧咧的问道,“林骑都,你让俺跟随你,不知你有什么本事?”

“混账,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胡轸现在看见林平之心里就发虚,见他比见董卓还小心谨慎,见手下一个小小的都尉敢扎刺,瞬间就一激灵,可不能让林骑都认为这是他指使的啊。

华雄却挖挖耳朵,根本无视胡轸,除了比他更强的,对于他来说,说话就都是狗放屁。

“无妨,三日后便要攻城,我也想见识一下华都尉的悍勇,到时也方便配合,咱们去校场吧。”

“你这小白脸倒也还算痛快,那俺到时留着点力气,不给你打趴下了。”

这浑人一个接一个的,这会儿连张辽都懒得的跟夯货们致气了,他算是真切的了解了林平之说的,跟愚蠢的人生气,是将自己拉低到同一水准的更愚蠢行为。

校场之上,华雄上马,手持一柄长柄金瓜锤,与林平之遥空对立。

而听说两人要比试,不但来了许多围观看热闹的,甚至惊动了董卓,他也亲自前来观战。

“来吧,看你这么痛快,俺让你三招。”

“这……”林平之眨眨眼,他真的很久没听过这样的提意了,“不太好吧?”

“赶紧的,刚说完你小子痛快。”

“那我就来了?”

“少罗嗦。”

“好吧。”

林平之心说你这夯货既然舍得死。

758.打服 “且慢。”

这一声且慢,华雄却没不耐烦,因为这是他十分敬仰的董公说的。

董卓大笑着走到林平之与华雄中间的空地,朗声说道,“两位都是武艺高强之人,但大战在即,比斗较量,也要点到为止即可。”

“董公放心,俺收着点力气打便是。”

“哈哈哈……光有比斗,也是无趣,不若本将出个彩头,哪位若胜个一招半式,便赏万钱,十只羊。”

董卓又说手下留情,又出彩头,却不矛盾,他是要限制两人交手在比试较量的限度,但也得真打,一来看看林平之的水准,二来也借此助兴,激励一下军中士气。

“哈!董公,这彩头末将拿定了!”

董卓哈哈大笑,满意的退开。

“来吧!”

“华将军,请指教了。”

林平之好整以暇地抽出红莲刀,打马踱步,却突然!

一瞬间,他便爆发罡劲附体,身形骤然消失!

华雄感到林平之气息突然消失,便是一愣,好在他身体很诚实,感到危险,瞬间爆发罡劲附体!

却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见对方瞬息十丈,身影已然冲到他近前,暗红的厚重朴刀,划出一道锋芒,力劈华山!

“好!”

华雄一声暴喝,一抽金瓜锤,右手握到金瓜底下,运足全力往上一顶!

当!

红莲刀与金瓜锤猛然交击!

一声响彻云霄的金属鸣音,跟着爆发出汹涌气浪!

华雄只觉一股巨力,不,只觉一座山往他金瓜锤砸了下来!

他本就天生神力,勤修苦练,力量更是猛增,单比力气,他感觉他在这军中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但现在就有了!

这一击,华雄感觉他竟无法完全抵挡,全身骨节一阵轻微响动,胯下马更是支撑不住,稀溜溜爆叫,就要跪倒!

这可不行!

华雄一瞪眼,也不管什么留力了,疯狂爆发罡劲,死死的往上顶!

林平之也感觉华雄力量不错,是他见过力量最大的武将之一,比张飞差一点,介乎张飞和关羽之间,可以说非常可以了。

但林平之自己力量就小了?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菩提涅槃法改换体质,不断用天地元气与气血锤炼自身,他更有多种内外兼修的法门。

他已经将身体打磨锤炼到匪夷所思的境界,觉醒之体全力一击,光余劲就能击穿百多丈空气。

他可以用巧劲赢华雄,但那必然不能让这夯货服气。

他就要来硬的,这夯货不是自恃勇力吗?那就比比力量呗。

当然林平之也不是毫无技术含量,他不但要来硬的,更要打得漂亮,不能让董卓和其他围观的人,也认为他力气比华雄大。

他只用罡劲和五成身体力量,再借马匹冲势,在华雄身前御马一个弹腿,这一击再借到他和马匹的重量。

就已经能让华雄吃不消了。

华雄好不容易挡住这刀,将林平之红莲刀往上挑起,却被林平之对劲力的炉火纯青的掌控,借着他这一顶,连人带马一起被挑飞三尺,却身姿不乱。

华雄刚收招,林平之借坠势再砍一刀!

当!

又是一声巨响,华雄闷哼一声,脸涨得酱紫,胸口火烧火燎!

咔嚓!

华雄还支撑的住,却是用全部罡劲支撑,胯下马没了防护,瞬间四条腿齐断!

咚的一声,华雄双腿砸夯似的砸在地上,却再次借到力量,支撑住了。

但林平之也再次借力,空中再斩一刀!

当!

“啊!!!”

这一刀,华雄终于遭受不住了,双臂如遭雷击一般,一把将金瓜锤扔了出去!

他却见林平之仍借力一跃,跟着力劈华山!

完了!

华雄怒目圆睁,肝胆俱裂,眼睁睁看着一刀劈下!

却停在他脑门上面,他能感到刀锋如火炭般炽烈,却只一瞬间,长刀就消失在他眼前。

“华将军,承让了。”

林平之故作将憋足了的一口气吐出,跟着大汗淋漓,很是疲惫的样子。

华雄却没在意,他只知道他输了,输的如此彻底,这看着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杀他却只需用四刀?

“好!好彩!哈哈哈!……”

周围一瞬间的寂静,还是董卓先回过神来,跟着大声叫好……这林明真是个人物,竟有如此勇力,好!这下攻城把握就更大了!

华雄还只是个都尉,董卓还真没怎么在意他,他现在更在意林明的实力。

“俺不服!!!”

听见周围一片随着董卓一起叫好的声音,华雄又羞又怒,腾一下跳起来,指着林平之嘶吼,“你是突然袭击!俺还没做好准备!我不服!再来!重新比过!”

你不是让我三刀吗?这又我突然袭击了?……林平之也没矫情,也不等往这边走的董卓瞪眼,笑眯眯翻身下马。

然后将红莲刀解下,立在地上,双手对华雄招了招,“不服就在来比划比划,咱们就比力气。”

“看打!”

华雄二话不说,一声暴喝,冲过来抡拳便打!

他就不信,光比力量,他还不如这没二两肉的小白脸!

然后他就见林平之手臂一卷,手就搭在他手腕子上,跟着他就感觉一股怪异的力量一带他,他就见地面猛然远离他,跟着天旋地转。

嘭!一声巨响,华雄被林平之拽着他胳膊,给他抡圆了砸在地上!

这一下给华雄砸的七荤八素的,站起来都有点打晃,但他气血旺盛,体壮如熊,摇晃摇晃脑袋,就再次叫嚷,“你这不是比力气,你这是耍花招!”

“单比力气,看谁拉的货多就完了,还打什么架?打不过就说打不过,你这厮也不甚爽利。”

“谁说打不过!”

华雄气得七窍生烟,冲过来再战。

然后就被林平之连着摔了二十七个四脚朝天,外加三十二个狗吃屎。

林平之俯视着躺地上不起来的华雄,笑眯眯的问道,“服了么?”

“……”华雄死死的瞪着林平之,眼睛里都快冒火了,憋足了一口气,一声嘶吼!

“俺服了!啊!!!”

还行,还不是混鸡给儿子开门,混蛋到家了,林平之这一顿收拾,华雄虽然憋气快憋炸了,但也知道,他是真干不过林平之,除了服气,还能怎的?

“哈哈哈!林骑都技法高超,令我等大开眼界啊!”

董卓真是给足了林平之面子,就等他摔够了华雄,才大笑着前来。

759.攻城 董卓这么给面子,林平之当然也要报之以李,拿了彩头,便说董中郎大气仁义,如此豪爽,将士们必然奋勇当先。

众将跟着叫好,董卓趁机又说,此战诸位众志成城,一举攻破下曲阳,他必然给众将表功,绝不吝惜。

这士气就成功振奋起来了。

林平之陪董卓演足了戏,才回归自己营帐,华雄一脸不爽,跟干燥了三天似的,却乖乖跟在林平之身后。

华雄这点倒不错,认栽,林平之真有给他干趴下的能耐,他气归气,但也服气,这样的武勇,有资格带领他打仗。

“后日便要攻城,文远子龙带胡轸去点齐兵马,检查一应军备器具。”

“喏。”

张辽赵云带着老老实实的胡轸就要走。

“那俺呢?攻城时,你得让俺当先锋!”

华雄一听没他啥事,顿时瞪着牛眼扯嗓门咧咧。

林平之摇摇头,这是关爱的还不够。

“首先,你有话要说,要先称本将为将军或骑都,其次,你要是还不服,你直接说出来,我给你两条道。”

“哪……将军,哪两条道?”

“第一,不服也憋着,从这一刻起,就是备战之时,你在本将面前,只能做三件事,那就是服从,听命,听乃公发号施令。”

“第二呢?”

“收拾东西滚蛋,找你的董公去。”

华雄脸红脖子粗的,瞪了林平之半天,见林平之坦然回视,终于一声闷哼,“将军你若是让俺每战先登,能打过瘾,俺就听你之命。”

“你在教我做事?你指挥我指挥?我这位子你来坐?”

“俺!……欸!!!”

华雄憋屈的蹲下,双手较劲生闷气。

林平之也不理他,让行军司马拿来卷宗,查看董卓给的那五千人的情况。

董卓当然不会给最精锐的士兵都给林平之,而是只给了三千人出头,还都是相对弱一些的士兵,他手下的将领挑剩下的。

剩下不到两千人,则是临时搜集来的壮丁,不但没训练过,而且还毫无士气和战斗欲望,让他们攻城,到时候别直接跑了就是好的。

而林平之也根本没有时间训练他们,只得将其打散,混入那三千多人中。

好在这也难不倒林平之,很快整理出一套调整办法,让亲随给赵云和张辽送去。

“将军。”

华雄应该是生够了闷气,悻悻叫林平之。

“说。”

“俺保证奋勇杀敌,绝不含糊,俺向你请战,你给俺一个当先锋的机会。”

这就对了,不能是你想干嘛就干嘛,你想干嘛,你得跟我请示……林平之听到了想要的回答,这才点点头,“华将军的勇力,我是知道的。”

华雄赶紧拍胸脯,“那当然!俺也就比将军你差一点,单比力气,俺还比你大!”

你真没我大,我要用上全力,你早成馅了……林平之也懒得跟这夯货计较,“既如此……”

三日匆匆而过。

董卓大军做好准备,其实也是赶鸭子上架,董卓为了求战功,甚是心急,又从周围郡县“借来”两千余人,除了给林平之的小两千,其他都当成敢死队,准备用来当作进攻的第一波炮灰。

五万余大军三面包围下曲阳,箭楼云梯冲车缓缓前行,大军不断压上。

这边如黑云压城城欲摧,却更衬托下曲阳城的安静。

城墙上站满了黄巾军军士,却不言不语,沉默的仿佛有一种冰冷的意志笼罩,与城外的喧嚣成了鲜明的对比。

城西,林平之负责攻打的城墙。

三千军士为前阵,三千余军士为后阵。

前阵是林平之为首,张辽赵云华雄在他左右,身后是从无极县带来一千五百步卒,和一千五原本的朝廷兵卒。

后阵胡轸带着五百兵卒,约束那董卓弄来的壮丁。

赵云在林平之身边,皱眉说道,“将军,这黄巾军看着有异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华雄听令。”

“末将在!”

“你带一千五百军士,以云梯攻城。”

“喏!”

“赵云领箭楼随之压上,张辽领一千步卒守卫攻城器具,随时听我号令。”

“喏。”

林平之一声令下,大军正式攻城。

黄巾军仍没有动作。

云梯车推到城下,黄巾军仍不动,云梯搭上城墙,黄巾军仍不动。

华雄爆发罡劲,带领亲随率先登上云梯,黄巾军仍不动。

直到华雄一声暴喝,纵身一跃,飞身到城墙上一丈多高,泰山压顶之势,金瓜锤往下一砸。

黄巾军终于动了!

而这一动,便动如雷霆!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城墙上一个战魄境黄巾将领,突然爆发猩红透黑的罡劲!

他周围数个凝罡境高手,爆发罡气与他罡劲融为一体!

他手中砍山刀,对着华雄,砍出一道巨大刀芒!

而这一刀,也如同发号施令一般,城墙上黄巾军一起发出一声嘶吼,气血冲天,连成一片!

城墙不是城墙,黄巾军的气血才是真正的坚壁!

华雄虽一锤抡碎了那刀芒,却也生生在空中止住身形,更被着突然爆发的气势震慑了一瞬间!

但华雄也非易与之辈,一声暴喝,金瓜锤顺势往上一扬,跟着再鼓劲一砸!

他虽然浑,却也有点武学天份,林平之那跃起一刀,他虽没学到劲力神髓,只有其形,但对上靠血光怨气灌注冲上战魄境的黄巾将领,却是够用!

又一锤,与黄金将领砍山刀碰撞,华雄天生神力,加上自身与武器冲势,顿时打得那将领双腿一屈!

若只是这将领,他就已然有了败势,但他身边还有数个凝罡境副将,还有众多兵卒!

黄巾军不但气血相连,更通过祭祀,精神力量都被怨气怨魂连结在一起,真正的众志成城,将领一声嘶吼,数名副将同时爆发一击!

虽然仍是凝罡境罡气,却能融合在一起,威力倍增!

华雄又一锤,仍是一个人都没伤到!

但他好歹也站在城墙上,一声嘶吼,神力一催,金瓜锤抡圆了,砸到一个个黄巾军兵卒身上!

瞬间骨断筋折,血肉横飞!

而华雄的亲随和兵卒,也都顺着云梯爬上城墙。

后面箭楼也随之跟上,赵云一声令下,箭如飞蝗!

攻城战全面爆发!

760.登锋陷阵 惨烈。

攻城战从一开始,就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这就好像干柴遇到烈火,完全不用任何酝酿,直接就爆发出最炽烈的火焰。

黄巾军虽然是守城,却放弃了任何手段,没有弓箭,没有滚石檑木,没有骑兵冲锋攻击攻城器具。

就只在城墙上,等着敌人登上来。

然后进行最疯狂的厮杀。

董卓都感觉简直了。

他以为广宗的张角张梁才是最难啃的骨头,张宝不过是一个后备,一个后方屯兵囤积粮草的。

却发现,下曲阳的黄巾军,比广宗的还疯狂,更加的不要命,也更加悍勇!

“报董公!城门被堵死,冲车无用矣!”

樊稠带着冲车攻入城门,将城门撞毁,却发现里面都是夯土石块。

董卓看着箭楼已然推至城墙前方,反而居高临下的往城头射箭,云梯也送上一波波士兵登上城墙。

但就是攻不下来。

那城池仿佛一个巨兽,城墙如同血肉巨口,来多少敌人,都能将其吞噬。

恍惚间,董卓仿佛见到一个凶残的巨兽,不但吞噬他的士兵,也吞噬黄巾军,只要是生灵,就被其开怀大嚼,无数的血肉,无数的惨叫,鲜血与残躯顺着巨兽之口溢出。

董卓心里都一瞬间的阴寒。

却马上就被暴躁怒火烧尽。

“那就去攻城!今日此城必下!给本将杀!!!”

按说这时若收兵,是最好的止损机会,但董卓似乎被这惨烈大战感染,杀机四溢,挥动双臂疯狂的嘶吼!

董卓的眼神,甚至吓到了樊稠,却也激起悍勇,一狠心,打马离去!

董卓杀红了眼,一把赌上所有,其他人就不能停。

华雄再次冲上城墙。

他已与对方战魄境将领厮杀了数十回合,兵卒喽啰也杀了近百,但对比城墙上,城墙下无边无际的黄巾军,根本微不足道。

他想要强杀黄巾将领,却根本攻不破对方众兵将的气血相连,若单挑,他三招就能杀那战魄境将领,但现在,却是数十招一过,他稍有疲惫,便被对方一刀砍飞!

华雄上次是跟在后阵,没能捞着大战,还为此不甘,他这才知道,董公麾下那些将领不是废物,而是这黄巾军如此邪性!

不过短短四分之一柱香的工夫,攻城的士卒,已有三百余人的伤亡,而之前就面对过疯狂的黄巾军的朝廷军士,见这里的黄巾军更加疯狂,士气已然受到影响。

尤其是华雄被砍飞,虽然马上再战,却如同一个征兆,一个还是打不过黄巾军的征兆。

这边还好些,至少华雄勇烈,赵云还箭术犀利,连珠箭雨,一人牵制住两名战魄境武将,没让三名武将配合,给华雄揍成满头包。

而南门是董卓亲自督战,也能维持住攻势。

但东门,明显士气出现变化,攻势逐渐衰退。

“胡轸,看好后队。”

林平之一声吩咐,带身后三十名亲随,打马上前。

他逐渐加速,很快到了给箭楼压阵的张辽跟前。

“队伍交给各个伯长带领,文远随本将登城。”

“喏!”

张辽一直忍着心里的一把烈火,闻言顿时双目寒光一闪,翻身下马,手持双钺,跟在林平之身后。

“带领众亲随,紧随其后。”

林平之却没下马,而是直接御马冲上一根云梯!

都说人马合一,但惟有林平之,将每一份最细小的劲力与罡劲都掌控自如,才能真正控制马匹,让马腿就如同他的双腿一般!

只见他胯下马匹丝毫不减速度,马蹄精准的踩上梯子,几个跨越,就飞上城墙!

而华雄这时候又被赶下城墙,他心里都快憋疯了,正要再冲回去,不管不顾的跟那战魄将领拼了。

却见林平之连人带马神威天降!

红莲刀一挽,一道红芒直劈那战魄将领!

就是这一刀!

华雄瞬间心神一震,旁观的角度,他才真正欣赏到,这是多么华丽的一刀!

以粗犷为美的他,都被林平之这一刀,那连人带马的劲力完全凝聚到刀锋一点所惊叹,这是对力量、对技巧最完美的诠释!

当!

红莲刀砍山刀双锋相击,顿时一声响彻云霄的龙鸣!

那战魄境黄巾将领,顿时感到一股比那金瓜锤更刚猛凌厉的劲力,身形猛然一沉!

但他又是一声暴烈嘶吼,凝聚周围气血罡气,生生顶住了这一刀!

林平之身形在空中一顿,却没有直接挥刀,而是胯下马突然一撂蹶子,两个后蹄猛然蹬飞了两个凝罡境副将!

跟着林平之浑身罡劲猛然爆发出去,马匹斜着一冲,轰然坠地!

一声巨响,爆发滚滚气浪,周围百余黄巾军士兵全被轰飞!

方圆近二十丈瞬间清场,就只剩一个战魄境、三个凝罡境高手!

这四个黄巾将领顶住冲击,三个凝罡境的罡气一送,战魄境的那位,突然爆发,冲向没了罡劲附体的林平之!

林平之见状,打马就跑!

战魄将领却瞬间就追到林平之身后,他才发现那马匹光刨蹄,不往前跑!

便是这一瞬间错愕,突然刀光一闪!

林平之胯下马看似往前跑,这一瞬间,却四蹄往前一使劲,身子往后一窜,他顺势旋身,出刀!

拖刀斩!

战魄将领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金红刀芒从他视线下方划过,跟着视线不断抬高,不断旋转,终于陷入了黑暗。

一刀枭首!

华雄服了,之前他还有点不服,觉得林平之是靠花招赢他,不是凭真力气。

但现在,见到林平之上来干脆利落的斩将杀敌,华雄彻底服了,这小白脸虽然长的不咋地,但杀敌真的猛,真是个汉子!

林平之一刀给战魄将领枭首,本方要崩的士气,瞬间大振!

他也丝毫不停,再次罡劲附体,在城墙上纵马冲锋!

而他身后,张辽也跟了上来,“雁门张辽在此!挡某者,死!!!”

张辽罡劲附体,双钺一风一雷,紧随林平之其后。

若说林平之是锋锐的刀锋,将黄巾军切开一个又长又深的口子。

张辽则是一把锯刀,将这口子撕得血肉横飞!

不过很快,林平之刚冲了不到三十丈,就遇到三名战魄境武将拦路!

761.鏖战不休 即便三名战魄境黄巾将领,也无法阻挡林平之的冲锋。

一刀一枪一锤,三道罡劲凝成一股庞大力量轰过来,林平之却只出一刀!

他手腕猛然一抖,红莲刀飞速旋转起来,手臂一挥,一道风卷火焰刀流轰出!

两股力量轰然相撞,刀流不敌三股合一罡劲,瞬间被轰散。

但林平之却刀里藏刀,刀流轰散,内中却刀芒一闪,细锐成一线的刀芒,最为凝练的罡元,一击,便插入只是聚合在一起,并不是一股整劲的罡劲最薄弱之处!

劲力轰然崩散,林平之策马狂奔,闯过狂暴乱流,双臂挥舞,再砍出三道刀芒!

三名战魄将领抡起兵刃抵挡,三道细锐刀芒却突然如蛇一般一个扭曲,不但变换方位,更变换目标!

三名将领一招打空,只能用附体罡劲硬抗,但林平之的刀芒不但锋锐,而且附带螺旋与震荡之力,更一瞬间枯荣幻灭,三将附体罡劲只挡住一半刀芒,剩下一半直射入体!

三名将领瞬间伤口飙血,却一无所觉,浑身罡劲甚至因受伤而爆发,更加狂猛的一招回击林平之!

三将是悍不畏死,然而身体是诚实的,受了伤就有影响,而别人抓不到这影响,林平之却抓得到!

这一招,林平之破得更加轻松,红莲刀挥洒写意,瞬间道道刀芒!

呲~。

电光石火间,林平之冲过三人封堵,更刀锋划过一人脖颈,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杀!!!”

这还不算完,一声嘶吼,一对双钺,携风雷之势杀来!

张辽急掠如火,紧随林平之其后,双钺一前一后,劈在一名战魄武将胸膛!

雷劲破罡劲,风劲贯入体,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刺啦!

张辽双臂较劲,双手一撕,双钺顺着那武将肋下,将他身子切开,鲜血喷洒,整个上半身飞了出去!

“杀!!!”

张辽一击得手毫不停留,继续追随林平之的脚步!

即便这时那使刀的战魄武将,一刀猛砍张辽后背,他却理都不理!

因为他的战友不只林平之一人!

一声细锐声响,突来三支包裹罡劲利箭,一箭打偏这一刀,一箭钉在战魄武将附体罡劲上。

第三箭紧随其后,不但将第二箭劈开两半,更将第二箭罡劲射入那武将体内!

远处箭楼之上,赵云连环三箭,守住张辽背后,跟着连珠箭雨,将那武将压制。

“吃俺一锤!”

华雄没有朝夕相处的三人那般默契,这时才追了上来,却因赵云的配合,仍是无缝衔接,抡圆了一锤,狠狠砸在那战魄武将受伤之处,咔嚓一声,骨断筋折,血肉横飞!

痛快!华雄连连嘶吼,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三名战魄境武将再死,一时间,黄巾军这边没了战魄将领。

林平之一马当先,在城墙上来了个凿穿!

而他身后,张辽华雄全都成了血人,再其后众多军士,也受其鼓舞,奋勇杀敌,士气高涨!

只这一下,黄巾军就损失六七百人,而这边已有五百余官军登上城墙!

林平之红莲刀一挥,一鼓作气,攻下一座城楼。

“华雄结阵,据城楼而守,张辽带亲随接应军士登城。”

“喏!”

虽然暂时在城墙站稳脚跟,但形势仍不容乐观,仍有源源不断,仿佛杀不完的黄巾军,不断登上城墙,向城楼发起冲击!

但好在这边有了可以防守之地,又有赵云带着数个箭楼在外支援,暂时还能守住。

“将军,你去哪里?!”

张辽刚要听命行事,却见他以为是要主持大局的林平之,竟也不上马,只是提刀踱步,却是要离开本阵。

“张辽主持攻城。”

林平之却只留下这么一句,就再次罡劲附体,突然冲锋,瞬息十丈!

张辽简直无语,兄长这是杀疯了?

但下一刻,他就突然浑身一个激灵,一股恶寒,猛然扭头看向城中方向!

他感到一股冲天的暴怒,滔天的恨意与疯狂,一股如汹涌狂潮一般的气势,排山倒海而来!

跟着就见远方一股三丈方圆,泛着血光的黑气,飞驰过来!

又见林平之竟飞身一跃,跃出城墙,浑身金红罡劲……不,那附体罡劲竟凝聚为华丽的战甲与清晰的面容!

罡元!觉醒!

张辽心中狂震,却见林平之已然冲进那透着血光的黑气团中,突然爆发数十道细锐的金红刀芒,黑气猛然崩散!

里面竟然是个人!

而且是个一丈高的罡元凝聚成的人,这人是……谁?!

张辽不认识这人,更不知道这人什么情况,看似是觉醒之躯,却怎么是道袍?

张辽不知道,林平之却知道。

他早就感应到张宝那融入冲天血光怨气的狂暴念境,还有那阴冷邪毒的意志。

对方同样在他刚一登城,收敛的气机爆发时,就发现了他!

而那阴冷邪毒意志发现是他,发现他没死,瞬间暴怒,虽然没夺舍张宝,却极大的影响了张宝的意志,让张宝锁定林平之,从祭坛上飞驰而来!

“吼!!!啊!!!”

张宝法相比上次林平之俱神凝体见到的,还要更加强大,却也因此更没有神智,如妖魔一般的嘶吼连连。

但张宝却不是如同毫无理智的野兽一般进行攻击。

而是召集血光黑气,禁锢林平之,跟着双臂挥舞成虚影,双爪阴毒无比的抓了过来。

显圣领域,觉醒之躯!

这虽然仍不是那阴毒意志的完全体,但显然比上次其附身张婴强大了太多,不管是念境还是罡元!

然而也比上次狂乱了太多!

张宝根本镇压不住如此多的怨念,虽然有领域,却是混乱狂暴的精神力量构成,虽然是罡元,却毫无凝练之意。

但乱到极致,却也是不乱。

十道百道的混乱劲力,林平之还能找破绽以巧破力,但千道万道,林平之除非能时间静止,否则他根本来不及破。

张宝就算散乱了多一半的力量,有效攻击只有四成多,那也是实打实的觉醒之躯打出来的,更有狂暴混乱的显圣领域压制。

张宝虽然疯狂,但越疯狂精神力量就越强!

林平之只以觉醒之躯对战张宝,其他手段都不用,只是维持不败,占不到丝毫上风!

762.力战张宝 但林平之要的就是这个,能让他以觉醒之躯,刚猛刀法全力一战,就已经有很好的磨炼效果。

两人转瞬间交手数十回合,张宝一双漆黑鬼爪,诡异刁钻,狂暴凶猛,不断给林平之制造压力。

那阴毒意志在影响张宝,但为什么不夺舍,是那祭祀仪式还有什么没完成么?

林平之心念一动,与此同时……董卓围三缺一攻城,缺的那一面。

那曾经被林平之俱神凝体一刀断臂的武将,与周围黄巾军一样,静静的在城墙上等候。

却忽然双目一阵茫然,其脚下,突然钻出一点灵光,顺着城墙钻入地下,潜入地底深处。

正是林平之俱神凝体的神识,暂时离了控制那武将的神识之种,并呼唤舍利子,神识融入舍利子虚影当中,神念瞬间放大。

他要趁这机会,一探地脉与那祭坛的虚实。

林平之本尊不断拖延着张宝,维持着不败却稍落下风之势,张宝每每以为看到机会,却仍差一点,总被林平之巧妙化解。

他不由得越打越怒,越打越狂。

他以精神力量浮空,林平之却以完美控制劲力,只以长刀借力,就在空中与他交手百余回合。

张宝越发不耐,越发狂躁,于是周围血光与怨念越聚越多,给林平之压力越来越大。

“啊!!!”

终于血光怨念汇聚到一定程度,周围浓浓的黑红血气,几乎已经看不见人,张宝一声鬼叫,竟再次爆发,黑红血气猛然一收,要将林平之禁锢起来!

而这时,更有七个战魄境武将冲过来,一起打出刚猛罡劲!

林平之压力骤升,但他仍没有暴露底牌,让那阴毒意志见到更多的想法。

这也难不倒他,只见他周身罡元一收,变成一张金红薄膜,附在身体之上,周围突然爆发炽热高温!

轰!

那已经凝聚成粘稠黑血的黑红血气,竟被直接点燃!

“红莲业火!”

紧随战魄武将一击之后,双爪变成一双过丈的漆黑鬼爪,要将林平之握住的张宝,只听一声爆喝,就见黑血燃起炽烈白焰,跟着一朵红莲绽放,将其包围!

“焚风火莲!”

那红莲猛然爆开,变成一圈火浪汹涌而来!

那七个战魄武将一击,直接被轰碎!

“啊!!!”

张宝一双巨大鬼爪瞬间着火,却不减威势,仍狠狠抓向火浪!

火浪瞬间崩散,但张宝这一下也没抓实在了!

于是金红刀芒一闪!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细锐刀芒,直奔张宝头颅!

“啊!!!”

张宝感到威胁,瞬间一声怒吼,口中直接爆出一道粗大的黑红血柱!

那是他那一身血祭而来的狂暴罡元!

血柱瞬间将金红刀芒吞没,甚至跟着吞没了其后的林平之!

但张宝感觉的到,那金红刀芒并没有消散,而是穿透血柱,直逼他而来!

那就再喷,反正他有的是罡元,血气怨魂他用之不竭!

他喷出的黑红血柱,直接从这西边城墙,打到东边城墙,也就是张宝是直喷出去,不然指不定多少池鱼遭殃!

张宝这才停下喷吐,他感到金红刀芒消失不见……不对,那人气息也消失不见了!

刹那间!

张宝心中警觉不停咆哮,他法相之内的真身,都感觉后脖颈一瞬刺骨冰寒!

林平之已然出现在他身后,红莲刀砍向他后颈!

刹那间,红莲刀已砍上法相,张宝只感觉锋芒更甚!

“啊!!!”

张宝一声怒吼,法相直接爆发!

轰!!!

一刹那的轰鸣,但跟着,周围所有的人,甚至所有黄巾军与官军,都感觉一瞬间的寂静!

城外官军,都见到城内爆发一股狂风,狂暴气浪扑面而来!

甚至有士兵没站稳摔倒在地!

跟着才是一股黑红气息冲来,所有人心底都升起一股撕心裂肺的狂躁!

所有受黑红气息波及的军士,都更加凶暴的厮杀!

而林平之与张宝!

林平之瞧着惨兮兮的,浑身盔甲碎裂,红莲刀布满龟裂,嘴角溢出一抹鲜红。

张宝毫发无伤,却没了法相防护,露出原本身形,一张狰狞的脸,一双疯狂的眼!

“喝!”

林平之奋起余力,红莲刀猛然一斩!

“放肆!你敢杀我?!”

张宝没有武艺,但他身体已然被血祭得坚韧无比,经用双手去抓红莲刀,还真被他抓住了!

“死!!!”

而这时,张宝身上突然爆发一股黑红血气,他顿时劲力再生,啪嚓一声,将红莲刀抓碎了!

跟着就是一拳轰出!

林平之这时看着已经没有余力,躲闪不及,却一声嘶吼,也一拳轰出!

“噗!”

双方互击胸口,林平之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倒飞出去!

然而张宝也是一愣。

他不是被劲力所伤,而是一瞬间没来由的一怔。

“哈哈哈!!!黄天护佑,天命在我!”

张宝竟没有乘胜追击飞出去的林平之,而是哈哈狂笑,跟着恢复法相,周身黑红气息缭绕,又飞回祭坛去了。

“将军!”

一直关注林平之的战斗的张辽,见林平之一招败北,瞬间惊怒交加,一声嘶吼,直接从城楼上猛然一跃,去接林平之!

林平之还飞着呢,有点好笑,你小子又不会飞,这么过来接我,是要抱着我砸进城里?

但他更多的是感动,张辽的情义那是没说的。

“将军!”

张辽空中一把接住林平之,却感觉那劲力忒大,他一瞬间反应过来,赶紧撤了护体罡劲,跟着一起倒飞回去。

但他不会轻功,林平之还要装死,便听轰隆一声,张辽砸在城楼顶上,砸破一个大洞,狠狠摔在地上,给林平之当了个人肉垫子。

“将军!将军!”

见林平之面色惨白淡金,口鼻溢血,气若游丝,张辽顿时红了眼圈。

“将军!”

华雄也跑了过来,刚才他是服气又敬佩,现在却是瞠目结舌,原来人家之前根本就是和他闹着玩,人家的真本事,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我无事……文远去指挥调度,固守城楼,切莫有失。”

“还管什么城楼,将军,撤吧!”

“将军!”

而这时,赵云也将箭楼交给副将,自己飞身而来。

“子龙,快带将军离开。”

“好!文远华雄小心……”

呜……

763.收兵 呜……呜……

便在这时,众人都听到苍凉的号角之声,久久不息。

“这是退兵号令,董卓撤军了,不打了!不打了!”

张辽高声叫道,林平之受伤,他根本没心思再战。

“不忙,子龙压阵,华雄去叫胡轸接应,文远你去城墙冲杀,扰乱黄巾军,但只冲杀一次就回来,然后你带着我离开。”

“……喏!”

见林平之仍沉着冷静,指挥若定,张辽也压下心中狂躁,他知道这样才能稳妥的退军,而不是溃不成军。

于是华雄下了城墙,召胡轸调集最后三辆云梯搭在城楼附近。

然后赵云带兵压阵,胡轸带兵城下接应。

张辽则继续在城墙上冲杀一番,好好发泄一下心中邪火。

好在他心里惦记着林平之,杀了一阵,见已经有军士陆续沿着云梯返回,赶紧回去城楼,背上林平之,急匆匆的撤了。

这边有林平之安排,赵云深得一个稳字要诀,撤得不疾不徐,边打边退,赵云始终守在最后一线,不让敌人追击,他自己承担越来越多的压力,让更多的人撤退。

然后再有张辽和华雄上来接应他,三人一起守住最后一线,终于全部撤下,然后箭楼缓缓后退,赵云又带步卒列阵而守,最终成功兵退三里。

然而再看南边的主力部队,董卓也被那空中之战,被那鬼爪战红莲吓到了,他是武勇不假,但他逐渐成了一方势力,他也很久没身先士卒了,他更庆幸,幸亏他没身先士卒,不然他遇到那鬼爪……

董卓再没了之前久攻不下的暴怒,即便那鬼爪的主人离开了,但却是打赢了再离开的,而他们这边能跟其抗衡的勇将,却身受重伤,生死不知。

谁知道那妖人是怎么想的,万一是歇息片刻,然后就再杀将出来,要在万军丛中取他董卓的首级呢?

董卓赶紧命人吹响号角,鸣金收兵,趁着自己这边损失还不算大,赶紧给他保护起来。

然而董卓打仗就靠一个勇字,撤退既不勇,董卓也没有指挥有方。

于是没了后援,城头的将领又率先撤退,这一退就留下七八百人。

而董卓这边还算好的。

东边既没有林平之带头冲锋,又没有董卓压阵,伤亡本就最大,士气最为低落,一听撤退号角,士气更是濒临溃散。

若不是有人来报,董卓赶紧派骑军去压阵,东面差点成了溃军。

好在是黄巾军没有出成追击,嗯,黄巾军兵卒也出不了城,四个城门都被堵死了。

董卓却不管,直接兵退三十里。

一直退到一个之前被黄巾军攻破,现在荒废的小县城中。

董卓命人清点兵马,统计战损,发现加上收兵和撤兵,死伤逃亡,竟有六千多近七千人。

不过官军伤亡比例到不算大,也就是两千出头,从附近郡县弄来的壮丁,除了给林平之的那些,其余都被当作炮灰蚁附攻城,基本全填了进去。

但这也让董卓头疼不已,他已经结怨了不少周围的世家豪族,已经犯了众怒,他就是赌这一把能立个大功,便可抹平后患。

但现在……立功是肯定立不了了,甚至董卓都有点不敢再去打下曲阳了。

他真怕再打,那双鬼爪就要落在他头上。

然而不打又不行,他现在是东中郎将,平叛大军的统帅,这不是他想不打就可以不打的,而是必须要打,还必须要赢。

打不赢,皇帝就要治他的罪,士大夫们也要落井下石,因为他是顶替的大儒卢植。

董卓不禁头大如斗,他感觉自己已经陷入无解的困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怎么也想不到破局的方法。

不光他发愁,李儒这个首席谋士,也跟着发愁,他即便自觉智计过人,但这并不是他用计策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就好比他手里只有一根木棒,却要他去敲碎一座山,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敲碎的办法。

“明公或可去看看那林明?看他伤势重否?”

董卓闻言一拍脑门,“对对对,多亏文优提醒,否则险些怠慢了林骑都。”

李儒其实也是侥幸心理,但现在侥幸心理也是董卓的救命稻草。

董卓赶紧带着牛辅和李儒去探望林平之。

张辽并未卸甲,手持双钺亲自守在林平之休息的屋门外,“董中郎,我家将军受伤沉重,昏睡过去,一直未醒。”

“嗯,本将带来了军中最好的医者,且让其给林骑都诊疗一番。”

“这……”

张辽有点不愿,他深知林平之精通医术,根本用不着医者,更不需要军中的毛脚医官,他不想影响林平之休息。

董卓按捺不快,不但林平之是他的救命稻草,这小将浑身浴血,满身煞气,他也想要将其收为麾下,他现在太需要能打的了。

“文远,请董中郎进入。”

董卓还没说话,屋内就传来林平之虚弱的声音。

林平之自然是装出来的,他就算真伤得像看上去那么重,他有菩提涅槃轮转法,有邪帝舍利,有顶级医术和疗伤丹药,这会儿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伤,都是演出来的。

他与张宝之间的战斗,并不是以最后互殴一拳告终的。

而是张宝爆了法相,再招过一股血光怨气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张宝那喷吐罡元,还有爆掉法相,确实都强悍无比,但那说的都是力量,而不是技法。

张宝哪有什么武道战技,就是一个简单粗暴的轰踏马的,那自然根本伤不到林平之,不说轻松将其化解,但也真心不难。

而这时,便是张宝最空虚的一瞬间,这时林平之要杀他,才是轻而易举。

但那没有意义,只会让张宝识海中的阴毒意志再次逃窜。

所以林平之就继续示敌以弱,让张宝,还有他背后的阴毒意志,以为有了时机,想都没想就从祭坛抽取力量。

而那力量,却是有问题的。

那里有林平之俱神凝体化作的神识之种。

便是那时,俱神之种,与先前林平之种下的神识之种共鸣,成功让识种再次完成种魔,种在融合了另一个分魂的邪毒意志分魂里。

764.重伤 林平之俱神凝体趁着他本尊与张宝对战,神识潜入地下,探查地脉,感知到仍有两条通道,往这里的祭坛传输能量。

一个是气血与怨气,一个则是怨念与死气。

巨鹿城,广宗县。

俱神凝体微微皱眉,巨鹿城已经荒废,却仍有祭坛运作……或许如张婴所说,是在地下,祭坛仍禁锢着大量的怨魂,还有那么多尸骨,仍在祭炼怨魂死气?

但关键还是下曲阳的祭坛,这里才是真正的核心。

这个祭坛不知经过了多少的鲜血浇灌,镇压无数怨魂,凝结无数血气与死气,之前俱神凝体与张宝全力对轰,周围都打崩了,祭坛却没掉一个渣。

俱神凝体看来,这祭坛已经被祭炼成法宝了。

而别看张宝不会武功,但这祭坛却有重重玄机,表面看不出什么,俱神凝体却能感知到复杂的能量流动,舍利子帮他放大神识,便感知祭坛中密密麻麻的全是神秘的符篆。

这符篆看着像是道家的,但与俱神凝体所知的截然不同。

应该是源自于道家符篆的基础,却被那阴毒意志完全改变了应用方法。

这个天忌跟他说过,术法的基础是万法同出一源的,但个人有不同的理解,运用咒文、符篆、天地元气的方法不同,使用术法的人就会大相庭径,背道而驰,有正大光明的正一天道,也有邪毒诡异的邪能境。

而天忌也教过俱神凝体辨识术法、阵法的方法,苍也教过长生分体一些,虽然也不能照搬,但还是那句话,基础是相同的。

俱神凝体便以基础的原理,和他看到的猜到的祭坛的作用,去辨析祭坛的运转之法。

时间很短,俱神凝体也看不到太多,但也看出了个大概,看懂了一些祭坛的构架。

那么他就能对祭坛做一些手脚了,基础原理是相同的,即便俱神凝体的道术与祭坛的术法完全不同,却能互相影响。

俱神凝体施展了一个很简单的道术,并不是改变祭坛的能量流转,而是搭桥,借其流转,并行一条通路,让祭坛流转可以带动他的道术流转。

而这个道术也很简单,就是留下一个印记,让他可以随时感知祭坛的情况。

并且让祭坛的能量运行时,也带上他的道术的能量波动,如此他便可以用祭坛的能量打掩护,让神识潜入附近而不被察觉。

而舍利子也帮他改动了一下这个道术,让道术有了空间之力,让他可以在更远的地方感知,也方便他向道术传输神念,可以更隐蔽的探知祭坛的阵法。

俱神凝体做完这些,正好是张宝爆了法相,气空力尽的一瞬间。

他与本尊神念相通,感知到张宝从祭坛召唤力量,他立刻抓住机会,顺势而为,借道术印记,将自己顺着能量通道送了过去。

然后双识种震荡共鸣,对张宝背后的邪毒意志分魂再次完成种魔。

俱神凝体功成身退,又回去那黄巾将领识海潜伏。

而本尊完成种魔,再次影响到那邪毒意志分魂,并借此影响张宝,让他以为他又给林平之打死了。

而他此战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这么拼,亲自登城作战,为的就是给张宝勾过来,再对他做手脚,也趁机探查祭坛。

可不是为了给董卓立大功的。

“咳咳咳……有劳董中郎亲自探望,末将却不能相应,请董中郎恕罪。”

于是林平之果断继续装死,面色惨白淡金,一句话三咳嗽,说完话就满脸虚汗。

董卓见林平之这要死要死,随时可能吐血咽气的样子,仿佛看到救命稻草断了。

但他仍不死心,让带来的医官给林平之把脉诊治。

那林平之能让他看出什么来么,以他现在对人体,尤其是对自身的理解,还有他的生死枯荣意境,他要装死,别说华佗张仲景,就连素还真慕少艾都看不出来。

见到医官面色凝重,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只说好好休养,开几副药吃吃看,董卓就觉得心里冰凉。

别说董卓,张辽都有点担心。

董卓忧心重重,也没心思继续豪爽了,叮嘱林平之安心休养,便带着医官离开了。

他再问医官,医官说林平之这伤势,吃什么药的作用都不大,除非有千年人参、灵芝、极品血玉等等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否则只能看他自己的命。

董卓怎么发愁,怎么冥思苦想出路搁一边。

“兄长,那庸医误人,以兄长你的医术,这点小伤,定然没有大碍。”

这边张辽也一脸担心的安慰林平之。

林平之拍拍张辽肩膀,脸上多了一丝血色,传音入密道,“自是如此,那张宝太过诡谲,向董卓这般打法,拿不下他,咱们不能再跟着董卓淌这浑水了。”

张辽这才踏实下来,却又悄声问道,“若那董卓仍要强攻,还要让某与子龙登峰陷阵,又如何?”

“不会的,我观那董卓胆气已被夺,他不敢再大举攻城了,而每拖延一天,董卓的压力都会更大,很快他就会将注意力放在疏通朝中关系,想着如何让陛下不责罚他,至少从轻责罚了。”

“兄长此言有理。”

张辽听林平之说的在理,又放心了些,却又皱眉问道:

“然而问题是那张宝竟如此厉害,连兄长都战他不过,而听刘备三人所言,显然广宗那边的张角张梁亦是如此,如此岂不是没人打得过黄巾军,这又如何是好?”

“其实卢植的做法是对的,不急于攻城,稳扎稳打,不断消耗黄巾军数量,并探明其虚实,找到机会再真正发动总攻,当可一战而下;

那张宝虽强,但天下能人异士众多,再召集战魄境高手,甚至觉醒境高手便是了。”

张辽闻言点点头,“兄长说的是,不说别的,当时若有关羽在,那张宝绝不能如此嚣张……欸,也是某不顶用,不能帮到兄长。”

张辽又一次有了无力感,他一直奋发图强,勇猛精进,却发现仿佛和林平之的距离越拉越大。

林平之又好生安慰他一番,这远不是张辽成名的时候,他还太年轻,真就是个半大的小子,他承受了本不该有的压力。

好在张辽的心性坚韧无比,也不会被此压垮,反而会成为他的动力。

林平之反倒要给他压着点,别让他用力过猛。

765.进退两难 果然如林平之所料,董卓麻爪了。

他是打也不敢打,退也不敢退。

甚至他想要再弄一些壮丁,都受到周围郡县的士族豪门严厉警告。

而李儒这时候就给董卓分忧,说明公啊,都这个情况了,就先别想怎么能攻破下曲阳了,很难的啦。

不过此路不通,咱们还能走别的路,您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是打不赢黄巾,第二是怕受到朝廷责罚。

想不出怎么打赢黄巾,还可以想想怎么不受责罚。

董卓一听,觉得这话在理,他不怕打败仗,他怕的是皇帝治他的罪。

而让皇帝不治他的罪,不一定非要打胜仗,想办法让皇帝高兴也可以。

而让人高兴就要投其所好,刘宏喜欢什么?钱啊。

让刘宏高兴,给他钱就行了。

虽然黄巾还是要打的,而且必须赢,但至少能让刘宏多宽限他一段时日,多给他一些支持。

然后……再看吧,无论如何,先度过眼前的危机再说。

董卓又命大军向下曲阳进发,却在十里外扎营,每日只是派骑兵去溜一圈,做出攻击的势态。

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疏通运作上。

然而这次,刘宏并没有董卓想象的好说话,钱他是收了,却没给董卓宽容。

刘宏不傻,至少黄巾军不让他做皇帝,做不成皇帝就不能捞钱的道理,他是懂的。

而董卓给他送钱,不是让他捞钱,而是让黄巾军继续不让他捞钱。

所以钱要收,但黄巾也必须灭。

刘宏责令董卓,尽快剿灭黄巾匪患,否则不但无功,反而有过,他是要严惩不贷的。

这就是不给董卓活路,给董卓难的,要不是黄巾军那边太邪性,他都有心倒戈算了。

他都纳闷,黄巾军这么强的实力,干嘛还窝在巨鹿?直奔洛阳啊。

董卓纳闷,林平之更纳闷。

他也装死装了十多天了,借这机会,俱神凝体潜伏在下曲阳,借识种影响张宝,暗中探查祭坛。

虽然仍搞不清其中绝大多数符篆的含义,但祭坛的能量流转方式,他看得差不多了。

这就是一个凝聚气血和魂魄的阵法,有收摄与镇压之能,可将怨气怨念都凝聚在祭坛之中,而且还能借祭坛下面的尸山血海,以死气融合地气,再抽取上来。

但却没有多少凝练提纯的作用,血气驳杂,被死气污秽,更满是怨念。

这根本就是身心皆毒的剧毒之物,普通人若不被抹去大部分神智,沾上一点就要陷入疯狂。

那邪毒意志,要这种能量,究竟要做什么呢?是他真能直接利用?那他得邪毒到什么程度?

还是他另有别的用法,比如只将其当作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

若真是如此,这祭坛已经汇聚了数十万人的生命和魂魄,若是一下子爆发,怕不是整个巨鹿郡都要化作鬼蜮……

那阴毒意志不会就是这么想的吧?让一郡之地都化作鬼蜮?

他想干嘛?想给阴曹地府召唤到人间不成?

林平之一大堆猜测和脑洞,但想要确定,除非给他可能记载着祭坛之法的《太平要术》,他只能花费大量时间去一点点的扣。

但却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俱神凝体既然能在祭坛上动一次手脚,他就能动第二次。

他虽然不知道构成祭坛阵法的基础,也就是那些符篆,他却知道阵法的效果,那么他就能以他的阵法与道术理论,弄出可以影响其效果的阵法。

只不过这也很有难度,这祭坛每天都要进行祭祀,每时每刻都在运行着庞大的能量。

在没完全掌握之前,不可随便改动,否则稍有不慎,那阴毒意志还没做什么的,俱神凝体就先给祭坛爆了。

总之林平之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筹谋,丝毫大意不得。

于是他就愉快的继续装死了,任由董卓着急上火,带着李儒几次问计于他,他却只有一招,那就是要死要死,一思考就头痛气虚,想多了就咳血,用脑过度直接晕过去。

董卓也彻底放弃将希望放在林平之身上了。

他倒是还想收服张辽和赵云,但两人都铁了心的跟随林平之,哪是他能说的动的。

不但他说不动两人,甚至连他麾下的华雄,都因为之前那一战,既佩服林平之的神武,又与张辽赵云并肩作战,认可了两人,到现在也没说回归董卓麾下,安心在林平之身边呆着。

张辽和赵云都要去处理各种事物,华雄就成了林平之的贴身护卫,每天给林平之站岗,见到林平之恢复一些气色,他就很很高兴,说将军终究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再带他征战四方。

这就是有投诚之意了,林平之也欣然接纳,华雄虽然比最顶级的武将的资质差一些,但那是说自悟,而像赵云、关羽、张飞那般,可以跟双龙的习武资质媲美的,这世上又能有几个?

也就再有个吕布、马超、黄忠……好吧,也挺多的,而且刘备特娘滴占了五个。

但仍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这个世界因为之前天下太平,武将是有一个断档的,许多战将的顶级武学都失传了。

但别人不能学,林平之却能教啊。

他教导的张辽赵云,都在原有基础上拔高了上限,华雄也是次顶级的一流武将,有他教导,进入觉醒境也是可以预期的。

到时他就有冲锋在前的先锋猛将了,嗯,当然华雄出战,得躲着点红脸卧蚕眉美长髯的。

另一边。

皇甫嵩为主将,朱儁为副将,曹操辅佐的南路平叛大军,已然击败了西华县的渠帅彭脱,快速的清理了颍川、汝南、陈国三郡的匪患。

这都是中原腹地,水土肥沃,人口众多,这些地方的匪患平息,世家豪门就能尽快恢复秩序。

豫州匪患已经有了平息的趋势。

这一日,大营之中,校场内,有两拨人在练武。

一边是夏侯惇领着哥几个,另一边是孙坚带着四个。

曹操见黄巾之乱浩大,判断即便平息此乱,今后天下也很难太平,因为朝廷只有数万平叛大军,而黄巾之乱,闹起来数百万的匪患。

即便黄巾主力被灭了,天下间也会到处是黄巾余孽,更有大量的在这次乱想中成了实力的匪患。

曹操希望早做准备,就又从老家谯县叫来更多的宗族兄弟,想要借此机会锻炼一下他们。

这次就来了曹仁和曹洪,还带了数百部曲。

而另一边,孙坚手下四员大将,程普、黄盖、祖茂、韩当,也都非是易与之辈。

766.再换将 孙坚手下四员大将,都是初入战魄的高手。

而曹仁也是,曹洪稍差点,也有凝罡巅峰,半步战魄。

加上孙坚这个战魄境巅峰高手。

皇甫嵩麾下,如今也是猛将如云。

孙坚勇烈无比,曹操麾下也都奋勇争先,这便是战事十分顺利的原因。

曹操很欣赏孙坚的武力,很想结交一番。

但可惜孙坚是朱儁的人,而朱儁对曹操的态度有些微妙,谈不上冷淡,但也极为普通。

所以孙坚虽然觉得曹操人不错,但还是保持着距离。

也就有了这校场之上泾渭分明,两边各练各的情况。

林平之长生分体对孙坚也挺感兴趣,虽然他已年过三十,没有什么潜力可挖,有机会晋升觉醒境,却也不是十足的把握。

但长生分体却看得出来,孙坚的武学不是自己摸索着练的。

而是他有系统的刀法,更有呼吸法。

之前林平之就没见过有用呼吸法锤炼内息的,连赵云都是由外而内,内息自生。

但孙坚不一样,他有静坐呼吸之法,而他的虎吼更是一种呼阖之术。

长生分体也是多次观察感知,才发现他气血之下,内息独特的运行规律的。

也就是孙坚是有人系统的传授他内外兼修之法的,或许是家传,或许是异人传授。

只可惜因为长生分体是曹操的“谋主”,见曹操总是带着他,与他交流,孙坚也刻意保持距离。

“不群,朝廷罢黜了子干公,任命河东太守董卓为东中郎将,接替他的位置。”

曹操得到消息,连连摇头。

人家卢植带兵打得好好的,你换他干嘛?

你让董卓带兵平叛,先不说临阵换将,就说他董卓一个西凉蛮子,他知道怎么打攻城战吗?

没有这个能力你知道吧?

曹操料定董卓领兵,必然要出幺蛾子。

然而这是皇帝的直接决策,还涉及到宦官与士大夫的争斗,长生分体也不好多说什么,“至少我们这边战事顺利,而若董卓战事不顺,陛下急于得到战果,应当会派皇甫中郎顶替董卓。”

曹操并不乐观,“希望如此,我听闻子干公下狱后仍提醒陛下,说广宗情况特殊,希望让董卓有足够的警惕,子干公如此慎重,广宗或许比我等想象的更严重啊。”

当然更严重了……长生分体已经知道了那邪毒意志之事。

实际上就在昨晚,一个无声无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营帐之内。

正是重获新生的张婴。

长生分体知道这个事情,就一路上留下特殊的标记,而朝廷平叛大军也很容易找。

张婴又让他本尊引导着修了道心种魔,她一找到大营,长生分体就感知到了她,将她引来。

张婴的资质不是林平之见过最高的,但她的身体,她的罡劲性态,都是最适合修行林平之的武学的。

长生分体有太多的想法想要尝试,不过最先教给张婴的,还是敛息之法。

她本就极为擅长此道,但这里有皇甫嵩和朱儁两个文魂境修士,朱儁是修念境天赋却都点了战斗,皇甫嵩却是正经文士,神魂强大。

有长生分体的敛息之术,她才能更好的潜伏。

长生分体让她先练着,顺便去找一趟郭嘉,看看他那边查到什么消息没有。

就这样,又过了个把月,皇甫嵩基本清理干净豫州匪患的时候。

朝廷来了旨意。

董卓因为作战不利,被罢免官职,现令左中郎将皇甫嵩接受董卓的军队,主导平叛之事。

“孟德,咱们终于能跟黄巾贼主力碰一碰了,倒要看看,那块骨头是不是真那么硬,换了两个主将,竟然都啃不下来。”

一听要跟黄巾军真正的主力作战,夏侯惇挺兴奋,那种不堪一击的黄巾军,他早就打腻了。

曹仁曹洪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孙坚那边也是,甚至朱儁也是。

唯有很了解卢植的皇甫嵩,还有眼睛雪亮的曹操,知道广宗的黄巾军,乃是真正的大敌。

但现在问题是,卢植那套稳扎稳打的方法,即便是最正确的,现在却真的行不通了。

卢植之后,董卓又拖延了近两个月,天子刘宏真的失去耐心了。

皇甫嵩空有计策,却无时间,刘宏逼着他做第二个董卓,逼着他跟黄巾军死磕。

皇甫嵩无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在他是士人,更借这次机会,逼刘宏解了党锢之祸,在士大夫阶层的声望一时无两,大军一路行军,他就不断联络周边士族,寻求帮助。

士族当然要给皇甫嵩面子,纷纷出人出力。

如此到了广宗,皇甫嵩这边也有了三万余人马。

但董卓这边也只剩下三万余人了。

董卓见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走投无路,只能最后抱着侥幸一搏,又进行一次攻城。

虽然没有他最害怕的,那鬼爪妖人直接冲出来万军丛中取他首级,但仍是损兵折将,攻不下来。

实际上朝廷来了责罚的旨意,让董卓交出兵权,回洛阳领罚,董卓甚至松了一口气。

他至少不用再每日煎熬了。

到了洛阳,他仍能疏通关系,至少保住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

董卓还算是痛快的交出兵权,跟皇甫嵩交接。

但仍让麾下李傕郭汜等人,带着他的部曲返回西凉。

别说,董卓虽然打仗死了不少兵,但他麾下的西凉骑兵却几乎没有伤亡,甚至他还勾搭上了几个乌桓勇士,回西凉的部曲反而增加了。

好在攻城也用不到骑兵,皇甫嵩为了让董卓老实走人不闹事,也睁只眼闭只眼。

林平之则和张辽赵云,还有提都没提要跟董卓走的华雄,随军留了下来。

董卓一走,要死要死的他,每天肉眼可见的恢复,皇甫嵩一来,他已经没事人似的,跟着众将去拜见了。

刘宏的旨意悬在皇甫嵩的头上,他也没时间将两拨人马整合为一支强军,便让朱儁去带领董卓留下的三万余人。

皇甫嵩很有大将风范,原先跟着卢植的士族出身的将领,也都更愿意听令于他。

一道道指令下达,整个大营快速而有序的运转起来,林平之本尊与长生分体也没打个照面,只是神念相通,各行其是。

广宗城外,卢植让人挖的壕沟还在,皇甫嵩打算利用起来,而且还要继续挖。

虽然他必须要攻城,但也不会像董卓那样攻,论排兵布阵的能力,他不在卢植之下,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会做好万全准备,才会正式发动攻势。

而广宗城内,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城墙上的黄巾军士,冷冷的看着朝廷大军在城外忙活,毫无动作。

城内好重的死气和怨气,血气却远没有下曲阳多……

这是长生分体第一次观察广宗城池,他没有借舍利子神念观气,只是以长生意境更多的融入天地,感知这天地回馈给他的信息。

是了,血气需要血祭生灵,人并不是无限的,但被祭坛束缚的怨魂的精神力量,和以死气抽取的地气,却可以因为祭祀仪式不断增长。

长生分体忽然想到,广宗既然不停的向下曲阳输送能量,那么最后,必然是要将全部能量都输送过去的。

那么或许这里的这一战,不会像皇甫嵩和曹操设想的那般严峻……

767.齐聚一堂 “北中郎将帐下行军司马刘备,奉命募兵归来,幸不辱命,又得健卒一千,向左中郎将复命。”

“刘司马辛苦了,你且去找右中郎将,在其帐下听用。”

“喏。”

……

“兄长,那刘玄德又回来了。”

张辽带人挖壕沟,回来跟朱儁复命,正好见到刘备从大帐出来,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林平之一听,也是微微一愣,还有点想笑。

心说大耳兄可以的,真的太会看形势了,一看董卓不能成事,果断跑跑,听说换了皇甫嵩,这位他恩师卢植的好友为主帅,便马上前来。

“兄长,要不要去见见他?朝廷连番督促攻城,若那张角张梁也如张宝一般……”

张辽想着,既然他家兄长,带着他和赵云华雄都拿不下来,那就再叫俩更能打的,给关羽和黑三儿也拉上,就不信还不行。

林平之微笑着点点头,张辽就这点好,勇烈归勇烈,却能冷静的分析问题,从不狂傲自大目中无人。

“咱们与玄德兄和云长翼德,也快俩月没见了,不过他新来兵营,忙着安顿,晚些时候便去见见他们。”

“报,林骑都,左中郎将有请。”

正跟张辽说着,却见来一传令兵,说皇甫嵩要见他。

到了中军大帐,就见朱儁和曹操都在,还有皇甫嵩和朱儁几个亲信手下。

皇甫嵩居中,朱儁在左,身边站着孙坚,曹操在右,亲信手下都在更后,众人正在围着一张广宗城的地图讨论。

林平之见过诸人,便站到曹操右边。

皇甫嵩这是要讨论攻城事宜,这里他和朱儁是中郎将,林平之和曹操是骑都尉,便是这里最大的四个官员了。

皇甫嵩和朱儁对林平之的态度都不错,因为他们都是士大夫阶层的。

更因为皇甫嵩听说了,林平之竟有极为强大的实力,在下曲阳与那张宝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虽然那以林平之失败告终,但他这不是恢复过来,又有一战之力了么。

“公伟,北路军情况如何?”

朱儁闻言微微摇头,“北路军先后两次换将,又折损颇多,士气不足,此次不宜再作为平叛主力。”

原本的平叛主力,被董卓折腾的够呛,能维持住士气和军机就不容易,再让他们鼓舞士气攻城,很难的了。

皇甫嵩也早料到了这点,先期准备工作,挖壕沟,打造攻城器械等等,都是原本人马干的,战时他们就作为辅助,守护主力两翼,守卫攻城器具等等。

但这里不包括林平之。

“林骑都,你的部曲士气如何,尚有一战之力否?”

“随略有损伤,但士气尚可,仍可登锋陷阵。”

“好,本将为你补足三千精锐,调你到本将麾下听用。”

“喏。”

“此战,我等要攻城,却不能三面围攻,更不能一涌而上……”

皇甫嵩即便被下了死命令,他也不可能学董卓,他必须先弄清楚黄巾军的实力。

“林骑都,此战你再为先锋,带本部精锐攻城,本将更给你孙文台、夏侯元让等勇将……”

皇甫嵩仔细询问了董卓进行的几次攻城,发现就林平之带队攻城,本部人马竟然折损很少。

他就知道,这时候只用精兵,集中优势兵力是不够的,更要集中所有的勇将,让最能打的集中在一起,将力量汇聚到最强的一点。

“末将想要再推荐行军司马刘玄德,末将曾与他并肩作战,他麾下两员战将亦有万夫不当之勇,如此更可如虎添翼。”

林平之如此提意道。

皇甫嵩闻言,林平之都赞扬的勇将,他自然不会反对。

商议一番,各自散去。

“林骑都,请稍等。”

林平之却被曹操叫住。

“孟德兄,你我虽是初次见面,但鄙师弟与在下书信往来,在下也对孟德兄神交已久了。”

“哈哈哈。”曹操朗声长笑,“曹某亦是如此,早就闻听平之之名,却一直无缘一见,若非战时,曹某当在初见时,就与君结识了啊。”

“如今虽也是战时,但你我马上就要并肩作战,也当互相熟悉,到时才好配合。”

“平之所想,与曹某不谋而合啊。”

“如此便请孟德兄带皇甫中郎点名的几位勇将,到我营帐一叙?我再请玄德兄与他两位义弟,孟德兄可能叫来那位孙文台?”

“这……”曹操尴尬一笑,“一直忙于战事,疏忽了与文台兄的往来。”

林平之有个“卧底”在曹操身边,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如此便也由我去想请。”

“哈,谢过平之了。”

曹操心说这不愧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眼前这位跟他师弟,说话都这么让人舒服。

……

林平之看着帐内,被请来的曹操,带着夏侯惇、曹仁曹洪,还有他长生分体。

孙坚带着程普、黄盖、祖茂、韩当。

刘备带着二弟三弟。

再加上他身后的张辽赵云华雄。

林平之心里感觉十分的奇妙。

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他竟是将魏蜀吴三朝太祖,与各自的元勋都汇聚到一起了。

谁能想到,曹操刘备孙坚能私下聚会,而之后夏侯惇、孙坚、关羽张飞能并肩作战?

哦,关羽还会跟华雄并肩作战,林平之感觉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了。

当然了,也只有林平之觉得这很有趣。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时间,这营帐内充满了互相审视的目光。

尤其是夏侯惇和黄盖几个,都盯着林平之猛看,要说让他为将,领着他们打仗,那倒还行,这是朝廷任命的骑都尉。

但要说带头冲锋,你什么实力啊?

林平之收敛一身气息,表现出的,也就是战魄境中段的气血气机。

除了孙坚实力高强,经验丰富,觉得林平之应该是隐藏实力了,夏侯惇等人都没看出来。

“今日虽与文台兄、元让兄等是初次见面,但我对诸位的英勇也略有耳闻,诸位奋勇当先,快速扫平豫州匪患,令人佩服,而我身后这三位,还有刘司马与身后两位,亦都是武勇过人之辈……”

林平之说了一大堆开场白,给在座诸位都吹捧一番。

但效果却不大,这里基本都是武人,不认好听话,就认拳头大不大。

768.齐聚一堂(二) 既然说的没用,那就动手吧。

当然了,不是一言不合就开干,直接就在营帐里互殴。

而是林平之说,诸位只是互相认识,这想要并肩作战是远远不够的,不若去校场试试手,对实力便能有个最直观的了解。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说一万句,也不如打一场,有没有能耐,一目了然。

校场之上,孙坚与林平之双骑对立。

林平之其实更想看其他人互相比斗,眼前这些武将,虽然将星璀璨。

但他遇到他们的时间,还是太早了。

就连最强的关羽,也远未到其最巅峰的水准,至少还要五六年的精进。

其他人就更没什么可看的了。

但这却是林平之要证明自我,证明他有实力带头冲锋,带领这样一群武将登锋陷阵。

他也只有第一个出手了。

他本想对战关羽,因为他感觉关羽的气机有些晦涩和微妙。

但孙坚却也对他产生了兴趣,要先跟他练练。

也好,只是看孙坚练武和虐菜,也看不出他武艺精妙之处。

之前怼张宝,林平之的红莲刀碎了,便让军中铁匠给他打了一把普通品质的横刀,然后换成龙灵刀。

“林骑都,请指点。”

“文台兄请了。”

“喝!”

两人一抱拳,孙坚顿时一声高喝,战魄巅峰的罡劲附体,瞬间冲了过来。

别人冲都是轰一下子,孙坚冲却是哗楞楞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属音。

只见他手腕一抖,九环大刀上的清脆鸣音,瞬间就变为锋锐龙鸣!

当!

双刀相击,林平之就感觉一股极高频率的震动,跟最高档位的那啥似的。

“吼!”

一击无果,孙坚跟着就是一声暴喝,口中瞬间爆发一圈圈气浪音波!

当当当!

孙坚刀势如雷霆,一刀快似一刀,配合呼喝之声,让林平之感觉震动的力量越来越强,不只是兵刃上传来,更是周围空气都在随之震荡。

别出心裁啊……林平之暗自赞叹,真的不能小看任何一个高手的智慧,孙坚也是如此,他竟能通过震荡之法,呼阖之术,让周围形成一种类似领域的音域。

这样的震荡,既能轻微干扰对手的动作,声波更能直接攻击耳膜,而且震荡的力量,也可让他刚猛的刀势,威力更强,劲力更诡异。

而不熟悉这种震荡的人,若不能很好的化消震荡之力,就会一点点的积累影响,虽然很微小。

但数十招百来招一过,可能就会积累出足以影响一瞬间的效果,那可能就是孙坚的取胜之机。

不错,着实不错……音波这一块,林平之比孙坚更精通。

但这种高频震荡的法门,却让林平之眼前一亮。

林平之也有震荡的法门,不过是轻微震荡内腑,却没有这种让招式带上震荡之力的法门。

他不由得和旁边观战的长生分体一起,凝神感知孙坚的气血内息变化。

并不是气血震荡,而是九环刀……百几十招一过,林平之发现了孙坚的法门的秘密。

想想也是,气血如此高频率的震荡,轻微的力量还好,重了内脏根本受不了,尤其林平之还是最为刚猛又细微的罡元,那在自己体内疯狂震荡,不直接给自己震成肉馅了么。

所以孙坚的秘密,其实是在他那柄九环刀上,他那刀里应该有特殊的材质,并且用特殊方法打造,特别容易震动,再加上九个特殊的刀环,就很容易打出震荡的力量。

孙坚的气血不但不震荡,反而特别稳固,坚硬如铁。

如此才能支撑住其震荡力量的呼阖之术,还有刀上反馈回来的反震之力。

这应该是孙坚的那内外兼修的武学,呼阖之术、招式运劲与刀,组成了他独特的刀法。

林平之略有些失望,但也从中汲取了一些灵感,借助器具,同样是增强实力的方法,就好像他不会因为武功已经不滞于物,就有龙灵刀而不用。

林平之是在欣赏孙坚的刀法,孙坚却是内心震惊无比,他看得出对方并不是故作轻松,而是真的他已经全力以赴,对方却仍游刃有余。

孙坚震惊,他麾下四员大将,还有夏侯惇等人,就更是瞠目结舌,虽然嘴上不会承认,但心里都清楚,孙坚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

曹操也悄悄跟林平之长生分体说道,“不群,你师兄和你一样,实力高深莫测啊。”

长生分体微微一笑,他虽也显露过实力,但也只是显露出初入文魂境的水平,武将们也不会找他一个文士比武,就硬忽悠曹老板,“师兄他专精杀伐之术,这方面比我强太多了。”

正说着,那边林平之本尊却将孙坚的刀法都看了去,突然加快刀势,龙灵刀三式连环,逼退孙坚,自己也打马倒退数步。

“文台兄,本将稍有些疲惫,不若歇息片刻?”

“林骑都武勇,末将佩服。”

孙坚知道,对方这是给他留面子,他更感觉对方深不可测。

因为这哪是对方疲惫,而是他全力施为三百余回合,正是体力要下降的时候。

林平之“打平”孙坚,一下就技惊四座,夏侯惇等人也都是高手,知道这样打平,比打赢还难。

林平之证明了自己拳头大,能说话,夏侯惇、黄盖等人也都服气了。

不过也都跃跃欲试,比试么,又不是厮杀,这位林骑都虽然如此强大,却又风度翩翩,让人如沐春风,大家也都想亲自体会一下他的实力。

但却有人抢先了。

“林骑都,你我很久没比试了。”

关羽一捋美长髯,一双丹凤眼注视着林平之,手持冷艳锯,打马而来。

“云长兄,恭喜了。”

关羽收敛的气机,注视林平之时有一瞬间的外泄,让林平之感知到,他成功突破,进入觉醒境了。

果然旷世奇才,不,果然一代武神啊……虽然是初入觉醒,刚刚两只脚迈进觉醒门槛,气机仍有些不稳固,不然以关羽收敛气机的能力,不会如此轻易外泄。

但觉醒境就是觉醒境,这里诸多勇将,关羽却可以对除了林平之的所有人说,不是关某看不起诸位,而是诸位谁都接不了关羽第二刀。

769.再攻广宗 “林骑都,你果然看得出来,如此,可愿与关某全力一战?”

“大战降至,非是动手之时,不若继续收敛战意,打黄巾时再爆发吧,不过我也很好奇,就以三招为限,试试手如何?”

关羽沉吟良久,终于点头,“也可。”

他打马后撤,拉开足够多的距离。

夏侯惇等人不由得感觉这人有点装腔作势,却突然!

关羽身形一个模糊,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他爆发一身罡元,面部已有清晰五官,但未有他的细致相貌。

而这也只有林平之能看到,关羽爆发罡元的同时,却突然气机一敛,如同消失了一般,却是原地爆发冲刺!

瞬息十余丈,他已冲至林平之跟前,冷艳锯一抹寒光!

好锋锐的罡元……林平之感觉关羽的罡元,除了极致的刚猛,更有极致的锋锐,杀意完全凝聚为罡元,只有他能感觉到一丝!

叮!

众人只见关羽挥刀!

但这却是残影!

仿佛眼一花,关羽就成了三头六臂!

前冲一刀,横斩一刀,身后旋身一刀!

明明是三刀三个残影,却太快,众人只听到一声双刀相击的鸣音!

瞬息间,关羽已经身影三闪,闪到林平之身后三丈。

咝~。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厉害,真的厉害!

这红脸汉子,这无名之辈,竟有如此强横实力!

这三刀……别说三刀,头一刀,孙坚都自觉没把握安然无恙的接住。

然而林平之却接住了。

还接的让众人感觉莫名其妙。

关羽是如此之快,林平之却很慢……也不算慢,却是让众人能看清的动作。

而且关羽三刀,林平之竟然只是一刀,丝滑流畅,行云流水,挥洒写意的一刀,这一刀画了一个圆,便前中后接住关羽三刀。

仿佛是林平之先出刀画了这么一个圆,然后让关羽往上面砍。

众人看起来如此,却知道不是如此,然而根本想不明白为何如此。

不但他们想不明白,关羽也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九成劲力的三刀连环,林平之却如此轻易的拦下。

“林骑都,这是为何?”

关羽三刀之后,就已经收了罡元,打马来到林平之身边,疑惑地问道。

“只因关将军你太快了,你这三刀,并没有你往常的招式精妙。”

林平之看来,就是关羽初入觉醒境,很可能还没几天,根本没有圆转如意的掌控这股力量,而且更追求速度,于是少了变化。

“……为何不是关某不够快,不是林骑都更快?”

这当然也是一种角度,确实是林平之更快,所以才能慢下来。

“这便是取舍的问题了,是追求极致的速度,还是速度变化兼备,这就需要关将军自行斟酌了。”

“嗯……”

关羽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多谢,期待大战之后,能与林骑都好好探讨一番。”

“自然如此。”

林平之很高兴关羽能晋升觉醒境,他不像孙坚,孙坚已经没有太多潜力可挖,但关羽仍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初入觉醒远非他的极限。

“好家伙,兄长,关将军竟然晋升觉醒境了?”

“那关羽什么来历,怎么如此厉害?!”

林平之回归本阵,张辽华雄都连连赞叹,赵云也很是惊讶。

“关将军本就距离觉醒境只有半步之遥,而且随时可能迈出那半步,其实他第一次参与广宗攻城之后,就已经有征兆了。”

“这下又被他拉开距离了。”

“文远不必心急,脚踏实地的磨练自身,你晋升觉醒境也不过时间问题。”

林平之拍拍张辽肩膀,“这里这么多高手,可谓群英荟萃,文远,子龙,你二人不妨过去交流一番。”

与孙坚一战,与关羽试招,林平之得到了众将领的认可,没兴致再打了,却可以让张辽等人与众人交流一番。

夏侯惇等人本来是想和林平之较量一下,但关羽一出,其他人就都直接劝退了。

不过看到这么精彩的比斗,众人也都有些手痒,也各自找看着顺眼、不顺眼的,较量一番。

男人嘛,相处其实很简单,要么喝酒,要么比斗,在这里就是最简单粗暴的干一下子,这关系就拉进了。

而有林平之镇场子,孙坚也帮着看着点,也没有打急眼了的情况,但凡有苗头,就被林平之制止了。

一番切磋较量,众人也感觉熟络了不少,虽然还够不上朋友,但至少都见识过了彼此的能耐,至少承认,这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了。

而轻松愉快的交流,也就只有这一次聚会。

之后皇甫嵩召集林平之和曹操,不断完善进攻计划,众人也都忙碌备战。

数日后,广宗城。

南门外,皇甫嵩大军列阵排开,攻城器具在军士保护下,缓缓前行。

林平之便是头号先锋,身边是关羽和张飞,带领张辽、赵云、华雄,左边是孙坚和四员大将,右边是夏侯惇和曹仁。

林平之有种自己第一世,玩某荣的三国威力加强版,给各种名将都改到自己麾下的感觉,想想还真挺爽的。

云梯很顺利的搭上城墙,黄巾军仍是根本不阻拦,只在城墙上等待。

大军靠近城墙,便能听到黄巾军整齐划一的声音,“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众将士,随本将攻城。”

“喏!”

林平之一声令下,一马当先,罡元附体,御马直接冲上云梯!

而这次,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关羽和赵云!

关羽还是听进去了他的话,不再一味的追求极致的速度,而是先把力量掌控自如,这几日他潜心修行,对罡元的掌控力又有增加,也能人马合一,随之而上。

赵云虽仍只是初入战魄高段,但他本就最善于掌控自身力量,又随林平之修行,他也可如此御马,只是上次没有施展的机会。

三人一马当先,其他人也纷纷罡劲护体紧随其后。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而林平之就是那个触点,他瞬息冲至城墙之上,高高跃起,龙灵刀斩出道道刀芒!

而下方的黄巾军毫不示弱,林平之只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敕!”,就见敌人竟然!

770.再攻广宗(二) 广宗的黄巾军,可不像下曲阳那般,就只有武将。

这里还有许多张角在太平道收的弟子,而这些都是文修,都是道士,或者说术士、方士。

城墙上的黄巾军,不只是战魄境的武将,更有文魂境的术士。

林平之攻上城墙,不但有武将发出罡劲攻击,更有太平道术士,手捏黑红符篆的符纸,一声“敕令”,符篆瞬间燃成黑红之焰,跟着一道道泛着黑红火流或雷击,一起向他轰来!

虽是文魂境,却只是那祭坛灌输的怨气,毫无意境可言,只有混乱的狂暴杀意,所以也只是加强了其术法的力量,但也就相当于初入战魄境的武将一击。

林平之道道刀芒挥洒,打散那些火流雷击罡劲,暗中观察那些太平道术士。

他发现这些术士也就是攻击力够得上文魂境,但手段仍是凝意境的,只不过术士的手段本就不错,火与雷的攻击,比普通文士的念境附着自身,或者直接打出去要强一些。

但也不过如此罢了,对上强力的武将,反倒不如正统的文武配合,文士以念境干扰和辅助,武将主攻。

但有一点,那就是这里站在城墙上的黄巾军高手,要比下曲阳的多。

只这两个城楼之间的一段,就有三个术士和四个武将。

林平之道道刀芒挥洒,也只是将这些人的攻击打散。

不过他身后还有关羽和赵云!

关羽最会抓时机,只这一点点缝隙就被他找到,罡元爆发,直接插入!

觉醒境高手就是不同凡响,关羽猛然爆发,原地留下一个残影,瞬息间,已然撞飞数十黄巾兵卒,冲到一个术士身前!

呲呲呲!

三声细锐风声,关羽又仿佛化作三头六臂,连斩三刀!

那术士根本就锁定不到关羽,只见眼前寒光一闪,跟着视线不断升高!

关羽连三刀,一气斩杀术士和其两个凝罡境护卫武将!

轰!

便是这时,林平之这才落地,胯下马猛然一砸,罡元爆发,瞬间轰飞百余黄巾兵卒!

呲呲呲!

只见林平之左手握住右手,龙灵刀猛然一个模糊,数十道刀芒便如暴雨般射出!

前方瞬间挂起一股腥风血雨,断肢乱飞,又是近百黄巾兵卒倒下!

而这也打开一条通路,已然能看见一名战魄境的黄巾武将!

关羽见状,提刀再冲!

觉醒境的关羽,和战魄境的他,简直有本质上的区别,战魄境的他,一个战魄境的黄巾将领都杀不掉,但现在!

不过插标卖首之辈尔!

关羽瞬息间冲至那战魄境武将跟前,又是三刀连斩,又是一刀枭首!

关羽心里那叫一个畅快,这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这就是关羽的特点,他比对方越强,就更能拉开双方之间的差距!

然而这其实也有林平之先为他开道,帮他清场的原因,不然周围全都是气血连成一片的黄巾军,关羽冲不了这么痛快,那战魄境高手也不会因为骤然失了气血连接,而实力削弱。

而这时,关羽两次全力爆发,需要几个呼吸回气,周围黄巾军就围了上来,他便感觉到周身一阵滞涩,仿佛糊了一身厚厚的淤泥。

但不要紧。

“雁门张辽在此,挡某者死!!!”

赵云也骑马,紧随两人其后登上城墙,却没有跟着冲,而是打马盘旋,快速杀敌,清出很大一块空地,方便后面将士登城。

张辽和华雄便在这时冲上城墙,赵云便翻身下马,三人结阵,呼吸间,气血罡劲连成一片!

三人都练了同一种搬运内息之术,更时常在一起练武,张辽和赵云早就能罡劲共鸣了,现在也能迁就华雄,与他配合。

三人结阵,气机相连,相当于赵云华雄各借给张辽三分劲力,让他罡劲突然暴涨!

“风雷击!!!”

张辽一声怒吼,双钺高举,猛然往下一劈!

左风右雷,一道风刃,一道雷光缭绕的罡劲,直奔关羽而去!

关羽却看都不看,自顾自的挥刀。

果然两道罡劲从他左右闪过,砍出两道血**壑!

“走你!”

张辽发出一招,脚步自然慢了,但赵云和华雄一左一右,一推后背一推腰,带着他一起冲上前去!

林平之也已经翻身下马,三人冲至他身边,他立刻将罡元收敛为罡劲,也与三人气血相连结阵。

张辽那一击,只是缓解关羽的压力,但已有越来越的的黄巾军填补上来,补兵的速度却比他们杀得还快。

关羽也过了热血上头的时候,稍微冷静下来,这才想到,那两下打那么痛快,其实是林平之帮他,他虽然变强了,但还没到万军丛中恣意横行的地步。

关羽速度放慢,林平之四人却赶了上来,然后超过了他。

仍是张辽在最前,林平之压阵,四人如同一个箭头,这才是真正的如入无人之境,黄巾军气血相连,不能阻拦四人分毫!

“二哥,俺来助你!哇呀呀呀!!!”

便在这时,一声震天怒吼,一个豹头环眼,满面虬髯,手持蛇矛的勇将冲了上来!

关羽之下实力最强者,不是赵云,不是孙坚,而是莽张飞!

张飞不是冲上来的,而是冲上来再砸下来的,轰然声中,他砸在关羽身边,轰飞了数十个黄巾军,却只让关羽衣衫猎猎。

好!你四人能气血相连,关某也有三弟!

关羽微微一笑,豪气顿生!

“三弟,一起冲!”

“杀!!!”

孙坚这才带着四员大将,夏侯惇和曹仁一起冲上来。

却见林平之四人,后面跟着关羽张飞,已经杀到远处城楼,给黄巾军杀了个对穿了。

孙坚都不由得眨眨眼,枉他自诩打遍江东无敌手,被人称为当世虎将,还沾沾自喜,现在才知,是他小觑了天下英雄。

“结阵,固守城墙!”

孙坚得了林平之的吩咐,见黄巾军大部分被林平之等人引走,他便固守原地,让更多的军士登城。

待到五百余军士登城,林平之那边也登上城楼作战,孙坚九环刀一挥,一声暴喝,“众将士,随某冲!”

孙坚带人很快与林平之在城楼汇合,将城楼拿下,再让更多军士登城。

“将军,再冲杀一番?”

众将全都浑身浴血,林平之却一尘不染。

孙坚这样问,却见林平之神色凝重。

跟着他就听那小将张辽问道,“将军,难道是……”

771.强横张角 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虽然如今已是盛夏,大雨说来就来,但这不是天降大雨。

而是广宗城上,或者说林平之众人所在城楼上方,忽然聚了一块数十丈的乌云,跟着闷雷声轰隆,乌云里血色电蛇缭绕。

咔嚓!

跟着一声轰鸣,一道水桶粗的猩红雷光直击下来!

却在同时,一道人影冲天而起,手中通体乌黑的横刀一挥,一道刀芒逆雷而上!

轰!

雷光击在手持龙灵刀的林平之身上,让他浑身电光缭绕!

但他斩出细锐刀芒却没有被雷光击溃,而是直冲百多丈高,刺入乌云当中。

刀芒比之乌云,如一毛比之九牛,但却好像针尖戳气球,刀芒刺入乌云当中,瞬间爆开,竟变成无数最为细小的锋芒,在乌云中乱窜!

只听一连串的滋啦滋啦之声,乌云内猩红电蛇噼啪炸开,乌云随之溃散!

这一刀看似简单,林平之却是全力施为,却刚斩出这一刀,就心下一凛。

一股阴冷又暴虐的气机瞬间锁定他,让他仿佛被无数条毒蛇捆缚,又仿佛身边万鬼哭嚎!

跟着就见远方飞来一人,这人身高足有两丈,头戴土黄飘带,身穿土黄阴阳八卦法袍,手持鹿头长杖,双目冰冷中压抑着混乱暴虐与疯狂,死死的盯着林平之!

两丈法相,栩栩如生,气机内敛……林平之心中又是一紧,此人必然是自己修成的这法相,而不是祭坛灌注而成。

而这眼神,只是单纯的恨意,并无其他针对自己的情绪……那邪毒意识的分魂,与他并无神魂相通吗?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飞驰而来,林平之刚击散乌云,正要下坠,他已飞至林平之十丈跟前,悬浮于空中,“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一句话,不但那人周围气机鼓荡,林平之甚至感觉整个广宗城的黄巾军气血都随之鼓荡起来!

“呼风!唤火!招雷!黄天之罚!”

一声鼓荡四野的呼喝,那人周身忽现龙卷旋风,更雷光缭绕,又瞬间燃起火焰,瞬间被猩红雷光缭绕的黑红火焰龙卷包裹!

林平之在其鼓荡气机时,就已汗毛奓立!

显圣中段?高段?一时间,林平之都难以判断对方实力。

他只知道,这汇聚那人本身全力,更有无数血光怨气的一击,让他想起了那毁天灭地的道留萍踪!

“来的好!”

如此强大的对手,让林平之战意彻底爆发了!

对方凝聚风火雷之势,林平之也在疯狂鼓荡罡元与念境!

他觉醒之躯瞬间一个明灭,一收,跟着暴涨!

瞬间就变成了三丈高的金红巨人,周身爆发炽烈火焰,燃烧如莲!

“焚风火莲,燃遍无间,灭业净世,斩!”

瞬间,火雷龙卷冲天,轰然声中,无数风火之刃,火雷之击轰向火焰之莲!

火莲溃散,枯荣轮转,灭业斩出!

金红刀芒,划天破地,击破无数风火刃、火雷击,直劈雷火龙卷!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刀芒与龙卷一起溃散!

但龙卷却是向四面八方溃散,无数混乱狂暴的力量,让周围天塌地陷,城墙城楼首当其冲,林平之紧随其后!

林平之一刀已用全力,正是气空力竭之时,但他的罡元用掉,却不是散空,而是转生衰败凋零之气,一瞬间枯荣轮转,罡元再生,觉醒之躯再现!

对面那人亦是如此,雷火龙卷亦是他全力施为,法相都随之一阵明灭,显出里面的血肉之躯。

张角?不,是邪毒意志……林平之借这一瞬间的机会,神识借舍利子威能探查对方,只感受到那邪毒的意志,并没有其他灵识。

是夺舍,还是这就是张角本人?

林平之来不及细想,就又听对方一声呼喝,“天命在身,黄天助我!”

瞬间无数气血怨气冲向张角,让他再凝法相,而这次法相就染上了一层黑红之色。

“啊!!!”

张角也没再施展术法,而是法相直冲林平之而来!

“喝!”

见状,林平之觉醒之躯一收,变得更加凝实,脚下猛然一震,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反冲回去!

城楼里,张辽赵云,关羽张飞,孙坚等等,站在废墟之中,呆呆的看着天上神仙打架。

连关羽都看傻了,他以为他晋升觉醒境,已然和林平之差不太多,现在才知,不说仍是天壤之别,也至少差之千里!

那仿佛毁天灭地的一击,他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达不到!

再看天上两人近身搏斗,全都力量极度内敛,却只对轰气劲外泄,就有初入战魄境的武将普通一击的威力。

孙坚麾下四将和曹仁,甚至看得心神动摇,口干舌燥。

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强横的人!?

众人惊叹,林平之也在赞叹,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空中两人,一柄横刀,一根长杖,不断相击,转瞬就已交手数十回合!

张角也并非真正的武者,只是粗通招式,但他就是比张宝法相更强,速度更快,力量更大!

即便如此,林平之也应对自如,张角再快,也快不过骤然爆发的关羽,其身影在林平之心湖之上映射,一举一动都在林平之预料当中!

交手数十招,林平之砍了张角十三刀!

只是张角法相是真的强,他亦自知招式不行,手上没有用上全力,法相却全力相抗。

林平之只有最后一刀,终于击破对方法相,却刚要叠加力量!

就见张角法相已经恢复如初,不见血光怨气之染!

他在利用林平之震荡出血气与怨气……他有净化血光怨气之法。

“去!”

便是这时,张角背后被震荡出来的血气怨气,并未消散,反而融合更多血光怨气,与黄巾军士气血,一股洪流,直冲林平之!

他也随之飞身急退!

林平之自然早有准备,浑身罡元一瞬间的爆发,震荡排开周围气血禁锢,轻易躲开这一击,挥刀一斩!

一道锋锐刀芒,林平之紧随其后,却尚未冲至张角身前!

就见一道道身影冲到张角周围,十八个战魄境黄巾力士,已在张角周围!

瞬间,气血罡劲轰然爆发,更有一股绝强的念境!

林平之瞬间置身血池地狱!

772.如妖似魔 张角不再与林平之单打独斗,而是招来十八战魄黄巾力士!

而他则展开念境。

林平之周围瞬间充斥粘稠血光黑气,他更感觉自己置身血池地狱,周围尸骸遍野,怨魂遮天!

不但如此,只见那十八黄巾力士周身附体罡劲如同墨染,不,如同被灌注了透着猩红血光的墨汁,瞬间罡劲变罡元!

文武配合,显圣领域,觉醒之体!

之前林平之还想着张宝不会这招,张角就给他用上了!

“人间恶鬼,诸恶魔劫,地狱不满,誓不成佛。”

十八力士瞬间冲向林平之,却见他觉醒之躯忽然变得明灭不定,不断在虚实之间流转,枯荣之间变换,见枯是枯,见荣是荣。

“唵、嘛、呢、叭、咪、吽!”

林平之口吐六字真言,每吐一字,周围血腥与罪孽都跟着一震,跟着明灭,跟着生死轮转,化消罪业。

十八黄巾力士冲至他近前时,他周围已变成枯荣生死、涅槃净空之境!

十八兵刃只差一线就要打在林平之身上,这一线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林平之仿佛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十八黄巾力士一刹那的停顿,这一刹那,枯荣幻灭、生死轮转之意境,已然取代了血腥罪孽、疯狂复仇之念境,其身上血光怨气灌注而成的觉醒之躯骤然消散!

只这一瞬间,林平之就从十八黄巾力士中间消失!

“将军,某来助你!”

这时却突然一声勇烈嘶吼,张辽首当其冲,赵云华雄在后,竟冲了过来!

这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要与林平之同生共死!

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死,也要先林平之一步抵挡这攻击!

却没想到还是晚了!

张辽已然瞠目欲裂!

却突然,张辽眼一花,就见身前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背影?!

兄长!他家兄长不知怎的,竟从那十八人包围中脱出?!

“跟我冲。”

林平之自然感知到张辽三人的动作,本想直接去怼张角的他,也心中豪气顿生,转而出现在张辽身前,气息流转,瞬间与三人气血罡劲相连。

张辽不知林平之怎么脱出的,却松了口气,跟着就感觉到三人连成一片的气血,又融入一个……火炉!

都说热血沸腾,但张辽感觉他家兄长变成了一个炭盆,不,变成了一个炼铁的烘炉!

但却不是要把他烧成焦炭,而是带着他一起成为烘炉!

他那滚烫的热血,一瞬间就变成了炽烈的铁水!

只见张辽三人周身金红光芒一闪,竟在罡劲之上,附着一层林平之同款的金红罡元!

四人在空中,又变成一个箭头,巨大的金红罡元箭头,直冲张角而去!

“覆灭苍天,黄天降临!”

张角一声呼喝,召回十八黄巾力士,周身又聚风火雷势,十八力士六人罡元灌注风劲,六人烈火,六人雷电!

双方眼见就要碰撞在一起,却突然!

寒芒一闪!

一抹冷艳刀光,直冲最前一个黄巾力士!

跟着是旋转风劲缠绕的蛇矛!

高频震荡的九环刀!

关羽张飞孙坚!

朴刀!步槊!长斧!

夏侯惇等人紧随其后,各发全力一击,在张辽赵云华雄之后,支援林平之!

这一下,只有关羽那一刀突破黄巾力士罡元防护,一刀将其胸口砍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其余众人只是让黄巾力士身形一阻。

却也阻碍了其冲势!

便是这时,林平之已然冲了过来,龙灵刀猛然一斩!

左右张辽华雄亦双钺长锤猛然一挥!

三击合一,双钺长锤之劲助长刀势,刀芒猛涨十丈,抡圆了一个横扫!

轰!

刚猛凌厉的刀芒斩碎了一个又一个黄巾力士的罡元,斩断一个又一个身躯!

十八黄巾力士,砍断九人,砍伤五人,砍飞四人!

林平之面前,又只剩张角!

却只这一点时间,张角周身已再聚风火雷势!

“吼!!!”

但见林平之突然如明王怒目,猛吸一口气,胸膛鼓胀,猛然吼出!

怒佛雷音吼一出,瞬间如无数炸雷炸开!

整个战场都一瞬间被这一声吼充斥,甚至盖过所有厮杀之声!

而这还只是音波,林平之更灌注自身罡元,全都轰在张角身上!

张角法相一瞬间就被震散,现出真身了!

噗!

张角瞬间喷出一口鲜血,他也被这一吼震荡脏腑,受伤了!

但也止步于此,雷音吼轰到张角真身,已是强弩之末。

然而攻势却并未结束,林平之和张辽华雄都出手了,赵云却一直在蓄势!

赵云浑身附着金红罡元,他蓄势不为鼓荡劲力,而为尽量掌握这股强大的力量!

这样他才能发出真正绝强的一枪!

鹰蛇七击,枪出如鹰隼捕食,如毒蛇噬咬,仿佛刺透时空,枪出,枪芒尖端已然点在张角胸口!

噗!

枪劲透体而出,张角背后喷出一道血雾!

成了?!

见状,众将都是一喜。

林平之却心中一凛……张角的意志,那一直压抑着疯狂的冰冷,如冰山崩溃。

却释放出了疯狂的恶魔!

“啊!!!”

果然,张角并没有死,而是一声如张宝那般的疯狂凄厉嘶吼,伤口溢出的鲜血瞬间染黑,周身突然附着一层污血黑泥!

“撤!与众将结阵而守!”

林平之一声撤,罡元猛然一震,张辽三人只感觉一股巨力,猛然一起倒飞出去,正好落在落在城楼废墟,才听完结阵而守。

“兄长!”

见林平之又要一人拼命,张辽都要狂暴了!

“文远,莫让兄长分心。”

却有一个冷静的声音,一个坚强的意志,一股坚韧的罡劲,拦住了张辽。

赵云,可以无畏,可以舍生忘死,但同样会保持极致的冷静。

“啊!!!”

且说林平之,刚送走张辽三人,就感觉置身最深沉的地狱深渊,周围已经全是血光怨气,仿佛置身无数鲜血与骸骨、怨魂与业障的罪孽血海!

死!杀!怒!狂!怨!恨!……

一瞬间,无数凄厉的嘶吼,无数怨念汇聚成实质,从每一个角度压迫林平之,要将他拉入地狱,要将他碾成齑粉!

更有一个邪恶狂暴的意志,如暴怒的魔神,注视着林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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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3.暴烈 菩提双树,南北西东,生死枯荣,非假非空。

阴阳流转,五行相通,师法自然,证道长生。

林平之却在这一刹那,闭上双眼。

心灵完全的平静,灵识毫无波动,便如烬灭一般。

远在城外的长生分体,亦是如此。

刹那间,林平之周身散佚涅槃净空气息,觉醒之躯融合自身念境,化作十丈金红法相。

而他周围,阴阳五行七彩气息忽现,融为混沌,散为自然。

这满是血污怨魂的深渊地狱,却出现一块人间净土,涅槃之地。

长生领域,金刚法相,双极心源,双体力量融合,让林平之在这深渊地狱,仍能顶天立地,俯视妖魔!

林平之法相左手掐法印,右手龙灵刀,周身燃起金红之焰。

便是这时,张角那浑身血污黑泥,也凝聚成十丈法相,如妖似魔,狰狞疯狂的向林平之冲来!

长生念境与血光怨气不断互相冲击,互相湮灭,张角冲至林平之身前三丈,两人中间已成真空!

“般若金刚,降妖伏魔,断恶净业,斩!”

龙灵刀一刀刺出,金红刀芒直取张角头颅!

“啊!!!”

张角竟不闪不躲,一声爆叫,一双黑红鬼爪猛抓林平之胸膛!

又是同归于尽?这仍不是那邪毒意志本体?

却只这一念,他刀已经砍在张角法相头顶!

张角双爪也抓在他法相胸膛!

轰!

强横无比的力量,气机爆发,长生念境与血孽领域都支撑不住,全都被崩解,周围变成了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空气的真空!

轰!

张角法相瞬间燃起金红烈焰!

林平之金红法相也瞬间被血污黑泥污染!

“啊!!!”

张角法相一声疯狂嘶吼,竟然不断鼓胀!

这就直接爆了?!

林平之一个呲牙,这真是血祭了数十万人命,根本不拿气血当一回事!

却来不及多想,张角法相已然爆了!

轰!

寂静无声的真空,又被张角法相爆开的巨响充斥!

林平之法相首当其冲,不断被无比混乱狂暴的力量冲击,呼吸间便支撑不住,彻底崩溃!

但这就已经给了他呼吸之间的缓冲!

林平之气机一瞬间的明灭,法相崩解的毁灭之力,被他收摄,毁灭新生,生死轮转,身躯金红光芒一闪,一层金红色的致密凝实罡元附身!

狂暴的力量如怒海狂涛,林平之便如中流砥柱!

他却刚砥了一瞬间,就见张角冲了过来!

不,不是张角,而是勉强看出是张角的血污黑泥!

而且是蕴含了无比狂暴力量的血污黑泥!

张角不但爆了法相,连身躯都跟着爆了?!

角哥你用不用这么勇啊?!

一闪念的瞬间,张角已然冲至林平之身前!

林平之虽然能以罡元抵挡狂暴力量,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承受着无比狂暴的冲击,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极限?

很好!

林平之要的就是极限,没有极限,何来突破?!

刹那间,林平之身上金红罡元一个明灭,跟着瞬间消失!

瞬间,狂暴力量加身!

咯啦啦!

林平之感觉无匹力量加身,浑身铠甲崩解,衣衫撕裂,皮开肉绽,血液飞溅!

他瞬间就成了一个血人!

但他双目仍无比冷静。

周身气机明灭不定,那些入侵他身体的力量,瞬间随他气机明灭而震荡。

不在此间,不在彼岸,不在中间。

这一刹那,阴与阳、虚与实、生与死、有与无,一切的定义,界限都模糊了。

唯有自我,才是唯一的真实。

一念之间,林平之身躯连带周围,一起生死幻灭,涅槃轮转。

狂暴的力量平静,气血平复、怨气消弭。

林平之周围的一切,都化为寂灭净空。

却又一念之间,有无之间,转变为有。

所有寂灭的力量,轮转重生,变为林平之的力量。

嘭。

林平之皮开肉绽的身躯,每一条狰狞裂隙,都燃起了金红血焰!

吼!

血焰灌注龙灵刀,刀灵感受主人降魔之意,一声龙吟怒吼!

呲!

这一刀,无形无迹,莫可名状,仿佛这因果早已注定,就是要贯穿张角的头颅。

张角周身瞬间燃起金红血焰,血污黑泥肉眼可见的不断燃烧!

啊!!!

张角仿佛扑火的飞蛾,瞬间燃尽,却跟着一声怒吼!?

仿佛燃尽他的身躯,只是打开了他封印的九幽地狱的大门!

突然一股至极邪恶的意志,如罪恶本身化身的妖魔一般,无声降临。

瞬间冲击林平之的意志!

轰!!!

张辽赵云华雄被林平之送回城楼,张角法相爆开的那狂暴无比的力量,已然冲击而来!

众人只能结阵而守!

好在他们都是战魄境的高手,关羽还是觉醒境的,罡劲聚集,一起抵抗狂暴力量的冲击。

只是被直接轰飞了,反倒能借此化消力量,只是轻微受到冲击。

但城墙上的黄巾军与官军就惨了,首当其冲的百余人被直接轰成肉泥,数百人骨断筋折,近千人被轰飞出去!

“好在”这冲击极短,张辽等人落在地上,冲击就已结束。

“兄长!”

张辽只见到那黑红气息爆发,充斥方圆数十丈,除了里面金红光芒爆发,什么都看不到。

“子龙,随某来!”

张辽双目冒火,提起双钺就冲!

赵云不言不语,紧握银枪紧随其后。

“怎可忘了俺!”

华雄刚才结结实实吐了口血,却一提长锤跟上。

轰!!!

却在这时,一声轰然巨响,之间一道金红光芒一闪,斜刺里穿透城墙而出!

跟着竟撞毁了一个箭楼,跟着才狠狠砸在张辽十丈多远的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来,让张辽都感觉脚下一颤!

“兄长啊!!!”

张辽一声悲呼,直冲上前!

那浑身浴血的血人,不是林平之又是谁。

张辽见林平之浑身皮开肉绽,气若游丝的模样,眼圈一红,一把扔了双钺,将他轻轻抱起。

他二话不说,捡起双钺,快步飞奔,往大营方向撤。

“文远,去找兄长的师弟,让他看看。”

见张辽走的急,赵云在他身边轻声提醒。

“对对对!”

张辽这才想起来,一直跟着那曹操的另一位兄长,那位兄长同样手段高超,定有办法!

774.离体 鸣金收兵。

皇甫嵩见到林平之与张角交战,仿佛毁天灭地,仿佛野史上近乎怪力乱神的景象。

他虽然不是像董卓那般,怕被张角过来斩首的惊惧。

但他也忍不住心底不停的升起寒气。

他也不得不鸣金收兵。

这仗没法打了。

如果造成这般景象的两人,是张角伤了,而林平之没事。

皇甫嵩自然乘胜追击,甚至全军压上,四面攻城,一举拿下。

但现在是林平之生死不知,而城中还不停传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呐喊,黄巾军一如既往的疯狂,而本方士气被夺。

皇甫嵩只得暂且撤兵。

好在他派出攻城的兵力本就不多,不过三千余人,也只损失了不到千人,这时撤兵,损失很小,也就相当于一次试探性的攻城失败。

相当于受了点皮外伤,没伤到筋骨,没有大碍。

而黄巾军一贯的只守不追,大军安然后撤。

“兄长,兄长!”

大军尚未后撤,张辽就背着林平之,往曹操本阵那边跑。

众将士都看到了当时情况,虽然张辽这其实也是违反军令,但也没人拦他。

林平之长生分体也已打马迎上前来,“文远勿慌,我来了。”

“不群兄长,你快为平之兄长看看!”

张辽见长生分体仍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换了别人,他早上脚踹了,但现在他却被长生分体淡然的气度影响,心中燥烈为之一清。

长生分体接过他本尊的身体,指尖汇聚长生真元,连点本尊周身大穴。

充满生机的真元灌注,本尊浑身皮开肉绽的狰狞伤口中,不再渗血,而是溢出丝丝黑气。

而没有皮开肉绽的后脑,却溢出最多黑气,被长生分体将其汇聚一团,以真元包裹,手掌一翻,消失不见。

张辽看着,仿佛听到一声凄厉无比的嘶吼,一晃神,就见兄长身上的伤口全都收敛合拢,变成一道道血色纹路。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却仍不见林平之醒来。

“无妨,师兄伤势过重,需要休息,师兄交由我就好,文远回归本阵,约束士兵吧,撤军了。”

见林平之本尊呼吸平稳,面色稍见红润,张辽也稍微松了口气,再听长生分体如此说,他才点点头,“劳烦兄长了。”

“自家人,不必多说,去吧。”

张辽离开,长生分体将自家本尊放在马上,心里却没有表现出的轻松。

林平之双体都精修菩提涅槃法,又有保命丹药和邪帝舍利,就是伤得再重,哪怕只剩一口气,只要意识还在,都用不着其他人帮自己疗伤。

所以本尊需要长生分体疗伤,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装的,要么是意识不在了。

很可惜,本尊就是伤得很重,不是装的。

与张角的那最后一击,林平之极限爆发,一刀斩了张角,他虽然伤重,却在预料之中,伤得再重,不过枯荣幻灭,生死无常,涅槃轮转。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他那一刀只斩了张角的身体。

那一刀,汇聚了林平之所有的手段,罡元、真元、念境,以克制异类妖邪的明王伏魔剑与净业红莲刀功体斩出,张角就真是个妖魔邪祟,也要身心俱灭。

但控制张角的那个邪毒意志,实在是太强,尤其是他还与祭坛相连,汇聚无数血气怨魂,这一刀,虽将他神魂重创……但人家是开了锁血挂的,只要不是一刀秒,人家比林平之恢复还快。

林平之还没涅槃轮转一身伤害呢,邪毒意志就先他一步爆发,重创之后精神力量更添三分狂暴,猛然冲击林平之的神识。

而这次,那邪毒意志还不是只以精神力量攻击。

而是其神识魂魄直接冲了过来!

林平之只感觉一个强大的意志,不是冲击自己的识海,而是要挤进自己的识海。

这是要鸠占鹊巢,直接夺舍?

林平之当时还想,你要是干这个,我可来精神了。

他怕对方什么,也不会怕对方夺舍——你问过我家舍利子老大的意见了吗?考虑过舍利子老大的感受吗?

然而林平之跟着就发现,对方却并不是真要全都进来。

而是进来一部分,然后把他的灵魂往外拉!

而这一拉,还不只是那邪毒意志拉他,而是对方联通祭坛,以祭坛之力拉他!

一瞬间,林平之只感觉一股沛然难当的巨力,一下就将他魂魄拉出了躯壳!

魂魄离体,瞬间错愕,林平之就见到了一团散发着至极恶意的魂魄,一下将他包围!

他瞬间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下一瞬间,识海中泛起清圣光芒,舍利子浮现出来。

【舍利子老大?】

【他在将你拉入祭坛中。】

【嗯……如此便看他要作甚。】

林平之一想,既然他可以随时将神识融入舍利子中,而舍利子又能随时带他回归躯体。

对方将他魂识拽出来,不是直接开打,也不是抢了他躯体就跑,他就看看对方究竟要耍什么鬼把戏。

于是他不动声色,神识谨守灵台,魂魄清圣佛光缭绕,任由那邪毒意识如何侵蚀压迫,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自封识感,没了对外界的感知,只知过了三百二十默数,林平之神识感知到那邪毒意志放开了对他的禁锢。

林平之还是第一次以完全清醒的状态,魂魄完全离开自己的身体,还能自主行动。

却没时间感受这份奇妙。

因为禁锢接触的瞬间,他就感受到更强大的冲击!

他感知到,他已不在现实。

而是在阵法构成的领域中。

这里仍是一座城池,还是林平之熟悉的城池,下曲阳。

但这里一座祭坛,黑气缭绕的血光冲天,将整个天空染成暗红色。

祭坛下,不再是不停祭祀的黄巾军,而是一个个肢体残缺,表情扭曲的厉鬼,被没过腰间的血污黑泥禁锢,不停的凄厉哀嚎嘶吼。

而祭坛上也不是张宝,而是三个黑色的气团。

呈品字形,将林平之的魂魄围住。

林平之自己就在祭坛的中心,不停的受到血光怨魂的冲击!

这就好像那邪毒意志不停的用最强的念境攻击他!

林平之神识意境再强大,也禁受不住这样无休止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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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5.祭炼 林平之自己是承受不住这样凶狂的冲击,但好在他还有舍利子老大。

【老大助我!】

心念一动,神识便钻入识海中浮现的舍利子,舍利子挥洒清圣光芒,充斥他的魂体。

瞬间,林平之魂魄金光一闪,魂体凝聚不毁金身法相,又有长生分体传来念境,法相周身阴阳五行流光一闪,附着一层长生外衣。

长生念境抵消三成冲击,枯荣意境再抵消三成,最后四成,金身法相已能安然抵挡。

【救我……不,毁了我……让我解脱吧……我错了……不,错的是他……】

然后林平之才有心思感知他身边不断传来的意念。

是的,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旁边还有一个充满了密密麻麻的神秘符篆的光球。

【所以你到底哪位啊?】

林平之感知着这个光球,上面那一个个细小的符篆,与祭坛上的符篆对比,很多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排列组合的方式完全不同。

而这应该是个魂体,但并不是被这符篆封印的灵魂,而是被符篆保护着。

因为那血光怨气不停的冲击着魂体外的符篆,那些细小的符篆,在一个个的被磨灭,一层层的被拨开。

好在这些符篆一层又一层,不知多少层,短时间内是消磨不掉的。

但这虽然是个魂体,却无法与林平之交流,似乎这魂体受了重创,可以感受到其虚弱,而又有祭坛阵法的干扰。

也就只能断断续续的给林平之传来一些意念。

这到底谁啊?林平之又是疑问,又是好奇,那邪毒意志为何将其禁锢在此?

这是做样子给他林平之看的,故弄玄虚,或是另有陷阱?

“你的魂魄,果然很不简单啊。”

而这时,祭坛三角的三个黑气团,其中一个,传来了阴冷邪毒的意志。

“他是不简单,他给我们捣乱多少次了?”

另一个黑气团也如此说道。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擒住了,如今插翅难逃。”

这是最后一个黑气团,三个声音,一样的阴冷邪毒,但一个混合了张角的声音,一个混合了张宝的,最后一个,应该是张梁了?

“所以说,你究竟是谁呢?”

林平之传出意念,三个意志果然能接收到。

“你又是谁?竟敢屡次坏我好事,你死不足惜。”

“若不想魂飞魄散,休耍花样。”

“还是耍花样吧,我很想要你的身体呢。”

三个声音轮番问道,不但是问,也是以念境攻向林平之。

林平之顿感压力倍增,金身法相一瞬间的明灭,满脑子都是凄厉嘶吼,鬼哭神嚎。

他长生念境与枯荣意境只能抵挡住三个魂体的攻击,血光怨气只能由魂体法相直接承受。

瞬间,他感觉深陷怒涛洪流,千万利刃加身,刀砍斧剁,雷击火烧,污血浸染,怨魂噬咬……

【归命一切如来,一切诸面门,一切处,叱喝破障……】

但见林平之紧守心神,盘膝而坐,手掐不动明王独钴伏魔印,口诵真言。

金身不断承受攻击,精神力量不断消耗,林平之却巍峨不动。

这是最大的危机,也是最大的挑战,他要借此,挑战自己魂魄的极限。

“负隅顽抗?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很好!挣扎吧,煎熬吧,痛苦吧!”

“你终究抵抗不住,要受万魂噬咬。”

“到时磨灭你的神识,将你真灵抽出,自然能看到你的一切。”

“你想慢慢受苦,我就慢慢玩,慢慢欣赏!”

三个黑气团,三个至极邪毒的意志,言语混合着念境,不停的攻击着林平之。

林平之却干脆撤去了长生念境,枯荣生死之境和金刚法相一起收入魂魄。

他要以魂魄直接抗衡。

瞬间,邪念、血光、怨魂,一起冲击他的魂体。

亵渎、侮辱、暴怒、惊惧、混乱……至极的邪恶。

林平之魂体感受到了剧痛,心神感受到了无数负面情绪的冲击。

他却仍巍峨不动。

一切法,不过神识表象,枯荣生死也是法,金刚法相也是法,即是法,便是我。

一切法,皆是本我之相。

既有法,便有相。

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舍弃一切相,一切法,自生真法本相,真法证真我之相。

林平之的魂体,受到血光冲击,染了一层血色,却止于表层,血色再侵染,却枯萎凋零,转为死气,又由死转生。

万魂噬咬,咬上林平之的魂体,却也被林平之渡过生死之境,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人间恶鬼,何其悲悯。

怨魂被一股慈悲之意触动,不生不死的状态瞬间崩解,尘归尘土归土,怨魂入灭,寂静解脱,死的魂魄去往彼岸,生的精神力量融入林平之的魂体。

三个邪毒意志的意念攻击,魔音贯耳,念境攻魂,林平之照单全收,以枯荣生死之念将其包容,将其度化,将其返还。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时,照见五蕴皆空……】

三个邪毒意志不停邪语攻击,却顺着攻击的念境,反馈回来一个宏大清圣的声音,反过来扰乱他们的心神。

“放肆!”

“斗胆!”

“可恶!”

见明明已经攻破林平之的防御,攻击到了他的魂魄,对方却扔要负隅顽抗,更想回击?

三个邪毒意志瞬间暴怒,他们暴怒,便引起周围无数魂魄的暴怒!

“啊!!!”

一瞬间,万鬼哭嚎!

本已抵抗住的林平之,再感压力骤升,周身血色怨魂邪念,再深一层!

他却仍紧守灵台,毫不动摇,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但这仍只是开始,邪毒意志还在不断增加压力,林平之的魂体,被侵袭的越来越深!

他的灵台却一如既往的清澈,不受外魔所扰。

他的魂体可以被侵染,他的心却始终如一。

意如金刚,魂若琉璃。

魂体不断被侵染,林平之却一无所觉,魂识,意识,思维,逐渐剥离,他的心念,他的意志,已是他的所有。

他的本我,自我认知的存在,已是他的唯一。

就在他的魂体即将被完全浸染的一瞬间。

最后一点真灵,一个明灭。

忽然,虚空生电,一点光明突然出现。

一点光明,便可照亮所有黑暗。

照见本我,心灯燃。

瞬间,已被污秽的魂体,骤然点燃炽烈的金红之焰。

被林平之证得真法,寻得真我,真正点燃了心灵之火,真正点燃了他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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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6.张氏三兄弟 那邪毒意识本以为,他已将林平之炼化了。

却在最后一刹那,莫名一抹光明乍现,跟着点燃一朵炽烈火焰。

那并非普通的火焰,邪毒意志感知到的第一瞬间,就感觉心里如同被点燃了一般,明明是意识,却有五内俱焚之感!

更从那火焰之中,升起一股宏大威严如狱的意志。

嘭。

只见林平之已被血光黑气污染的魂体,瞬间燃起炽烈的金红之焰!

轰!

跟着火焰碰到冲天血光,便如同碰到油一般,冲天血光瞬间燃成冲天炎柱!

那邪毒意志也在血光之中,也瞬间感受到了火焰的炽烈!

如直视烈日,不,如置身烈日之前,邪毒意志感觉他也要烧起来了!

“休想!啊!!!”

邪毒意志三个魂体一起暴怒嘶吼,周围无数怨灵恶魂一起嘶吼,阵法领域都为之震荡!

尸山血海!

周围血污黑泥翻起无数骸骨,一起冲向祭坛!

金红炎柱瞬间被切断消失,祭坛瞬间被包围成一个无比巨大血污黑泥之球,上面无数尸骸怨魂挣扎涌动!

然而邪毒意志却发现,即便如此,也无法浇灭那火焰!

虽然一瞬间,他将那火焰压制回去,但却在林平之周围三尺停下,而火焰还在不断燃烧血污黑泥,燃烧怨灵,燃烧邪意,燃烧一切!

“不!!!”

见此无效,邪毒意志更加疯狂,整个阵法空间领域都在震荡,周围的一切都轰然爆开!

轰!

一股死气冲天而起!

邪毒意志仍留了后手,那就是祭坛以死气抽取的地脉之力!

现实中,下曲阳。

十数万黄巾军正在祭坛周围祭祀。

祭坛中心的张宝,本也闭目静立,却突然浑身颤抖,跟着祭坛随之震动,跟着整个下曲阳都随之一阵地动山摇!

“啊!!!”

随之张宝突然浑身黑气爆发,祭坛上也突然黑气冲天而起!

轰!

一个金红火球,被黑气冲的直飞上天!

黑气骤然收回,张宝身边却一左一右,凝聚两个漆黑魂体,正是张角张梁。

“可恼!”

“可恶!!”

“可恨啊!!!”

三兄弟同时发出凄厉鬼吼,抬头看着天上的金红火球。

只见那火球逐渐变为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跟着莲瓣绽开。

焚莲绽放,其中一个泛起金红光芒的身影,莲台之上盘膝而坐。

正是林平之的魂魄。

或者说,阳神。

林平之以舍身之法,度化千万业孽怨魂,自身涅槃寂灭,却在此过程中照见真我,菩提转生,心灵之火点燃心灯,一盏心灯照魂魄,魂魄照见真实。

他的魂魄,他的意志,已是真实存在,魂识自凝其体,降世阳间,是为阳神。

非是俱神凝体,亦非觉醒之体,显圣法相,林平之的魂魄已是更高境界,他的意境,他的魂魄已是真实存在。

“轮回度灭,明心见性,三千世界,惟证真我。”

刹那间,林平之魂体从空中来到祭坛之上,那速度太快,仿佛不是飞过来,而是一念之间,他想他他在这里,他便在这里。

“装神弄鬼!死!”

张氏三兄弟,一人双魂体,三人一起一声怒吼,周身溢出黑红气息,一人风,一人火,一人雷,风火雷三式合击!

黑红色的风刃火流雷击融汇,直击林平之而来。

然后直透林平之而过。

当然只是残影。

“好奇怪的存在感……”

林平之的魂魄与意境转为实体,全新的魂体,是一种十分奇妙的存在,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存在。

他却可以一念之间,让自己出现在任何念境所及之处。

而力量……他自身的存在,他的阳神,就已经是力量存在的证明。

也就是他出现在这里,他维持着这样的魂体,就已经是他的力量了。

就好像他转生了,虽然获得了更奇妙的身体,但却属性清零了,一切都要重新再来了。

那么身体呢?有了魂体,还需要身体吗?不要不就浪费了吗?他好歹也是觉醒境的躯体呢。

要的话,又该怎么合为一体呢?

林平之发现,他的思维运转极快,比他以往还要更快的多,一闪念,便是许多念头,却并不杂乱,每个念头都清晰无比。

“先解决眼前之事,其他过后再说……就先来个俱神凝体应付一下。”

心念一动,周围无数血光怨气,死气地气汇聚,这里已经没有天地元气,只剩这些。

但林平之一个闪念,这些血光怨气,就都寂灭轮转,回归天地元气,再被他转化为清圣之气。

魂体周围金红光芒一闪,瞬间凝聚法相。

“以魂体为内核,其实和神识为内核一个道理,就相当于加强版的神识,能够控制的能量更多,控制力也更强,念境也更加强大……魂体回归肉身,应该也大同小异,若以罡元附着魂体,凝聚觉醒之躯,便是鬼神境的鬼神之躯?”

而这时,张氏三兄弟第二招才又攻来,张角用风火雷势,张梁用阴风鬼吼,张宝一双鬼爪抢上前来!

然而冲到林平之近前的张宝,却感觉眼前一花,周身场景一变,不再是他的尸山血海领域,而是空旷净土,菩提双树!

一瞬间,张宝只感觉护身法相迅速枯萎凋零!

就见林平之遗世独立,飘渺一掌,不带任何烟火之气的印在张宝胸膛。

然而张宝感觉到的却是一股刚猛无比、变化无穷的力量灌入体内!

嘭!

张宝后背道袍瞬间炸开,皮肤炸裂,血污爆发喷出!

而这时张角张梁的攻击才到,打入林平之身体!

却不但如泥牛入海,更让林平之借到力量,手掌一震,叠力再添一掌!

嘭!

张宝的身躯,被这一掌直接打出一个透明窟窿!

然而张宝却偏偏借不到任何力量,不能倒飞出去!

“啊!!!”

眼见林平之双臂一转,第三掌要击向他的头顶,张宝终于一声嘶吼,滚滚音波气浪轰了出来!

他明明都没心没肺了,却能吼得如此刚猛!

虽然仍伤不到林平之,却让他自己倒飞回去!

“可恶!可恶!可恶啊!!!”

张宝被张角张梁接住,三兄弟一起怒吼,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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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7.就不告诉你 张宝被林平之一招击伤,又惊又怒!

明明之前都快要被他炼化了,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强?!

让他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甚至根本都不明白对方到底强在哪里?!

可恶!可恨!可恼!

三兄弟齐声怒吼,张角张梁本就是魂识凝聚法相,也本就是邪毒意识分魂,当即钻入张宝后脑,邪毒意志三分魂合一!

轰!

顿时周围再现尸山血海!

林平之感觉瞬间再如血污黑泥的深渊地狱,但这次却不是祭坛的阵法领域,而是张宝,或者说那邪毒意志的念境领域!

这是显圣巅峰?半步成圣?

邪毒意志果然强大!

见那血污黑泥如滔天巨浪般轰来,林平之周围忽然燃起金红火焰,脚下升起金红焚莲。

血污黑泥遇到金红之焰,瞬间被点燃!

但这只是开始!

跟着一震地动山摇,祭坛周围十数万黄巾军一起嘶吼,体内灌输的气血与怨念,一起涌向祭坛!

血污黑泥已成一界,无休止的涌向林平之,林平之烧得快,血污黑泥涌出的更多!

但林平之仍巍然不动,焚莲静静燃烧。

梵我如一,阳神魂体,即便身处地狱,他依旧是来度化地狱的,而不是被地狱吞噬的。

为什么林平之猜张宝最多半步成圣?

自然是因为张宝仍奈何林平之不得。

却突然!

林平之心中一凛,跟着一股黑光迎面而来!

这是至极的黑暗,至极的沉沦,至极的污秽与邪恶,世间诸恶凝聚而成的力量!

这就是恶本身!

林平之神色凝重,心念一闪,脚下焚莲再盛三分!

“唵!”

他口吐真言,周围空间都随之震荡,跟着一指点出,指尖正点在乌光之上!

无声、无色、无形。

两种截然相反,天生相克的力量,正与邪两种念境,碰撞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在湮灭!

瞬间,焚莲,血污黑泥,一切形,一切法,消失无踪。

呼!

一瞬间,才有狂风,却不是爆发,而是涌入这片湮灭一切的真空!

祭坛周围数十丈,正在祭祀的黄巾军,忽然静止不动,跟着一个个都如软泥般糊在地上,不,是陷入地里。

地面一尺有余,全都被最刚猛却最细微的能量轰成了粉末。

唯有祭坛,献祭太多生灵与地气祭炼,仍连个渣都没掉。

还有祭坛之上,神色凝重的林平之,看着恢复完好法相的张宝。

这一击,他的念境,他的领域,没能直接寂灭轮转了那道乌光,而是只将其削弱一半的威力。

就说明张宝这一击,已经突破了显圣巅峰,半步成圣的境界。

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平之也有所猜测。

便是张宝眉心左右两颗晶核的缘故了吧。

那两颗晶莹剔透的晶体,一个血红透明,充满了气血,却并不混杂,毫无杂质。

另一个漆黑晶莹,只是注视,便仿佛耳边响起邪语呢喃,却并非混乱狂暴,而是安静冰冷,清晰的说出每一句亵渎之语。

而张宝的法相也不再是黑里透红,而是恢复他原本的形貌……不,他看上去,像是三兄弟相貌特点融合在了一起。

“这便是你发动黄巾之乱,又设立血祭祭坛的真正目的了?你是如何净化那些混杂的气血,与疯狂的怨念的?”

“哼哼,想知道?”

张宝双目中毫无疯狂暴怒之色,淡然中带着一些冰冷,三分魂合一,似乎让他恢复了理智,充满算计的审视着林平之,“我凭什么告诉你?”

话音未落,他也突然出现在林平之面前,仿佛他本就应该在这里,跟着一把抓向林平之胸膛。

无声无息,毫无烟火之气,却是力量极度凝聚的表现!

“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没有倾诉的欲望吗?”

林平之亦是并指成剑,剑指无声无息的刺出,两人便如两个连凝罡境罡气都没有的普通武者,却呼吸间就拆了十余招。

“人?哼,人是所有生灵中,唯一代表邪恶的存在,此世诸恶,借由人心而生,人是最卑劣的存在,有什么资格让我说话给他们听?”

林平之也不跟这邪恶意志辩论善恶,只是问道,“你自己不是人吗?”

“哼,我早已超脱了卑劣,成为了更高的存在。”

“你认为自己是神?你是什么神?”

“我是世间唯一之神,是要净化世间诸恶,让世间恢复自然本貌之神……而你,我承认,你是有资格听我说话的,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站在我身边的机会,臣服于我,为我净化这世间。”

“那这世界上最后就剩下你我两个人?我可不想整天看着你,请恕我拒绝。”

“哼,你终究也只是个冥顽不灵,愚不可及之人罢了。”

言罢,邪毒意志双目寒光一闪,周身黑芒一闪!

也说不清,到底是黑芒爆发,还是周围的一切都被黑芒吸入,只是一刹那,林平之就来到一个无尽黑暗的世界。

只有祭坛上,邪毒意志与他对立。

“为了报答你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为了感谢你最后助我成功,我便用最强一招杀死你。”

邪毒意志的身影突然消失,却不是冲过来,而是融入了黑暗。

瞬间,林平之感到这黑暗明明无处不在,却又汇聚到一点,直冲自己而来!

“意外的,这和我想说的差不多呢。”

林平之平心静气,一念之间,脚下梵莲再起,法相背后燃起红莲之火,额心不动明王种子字泛起金红光芒,左手掐指诀,右手凝聚不动明王剑。

“梵我如一,净业渡劫,明王无生斩。”

明王剑一剑刺向虚空,却如那无边黑暗汇聚一点,明王剑就一剑刺在那个点上!

无声无息,无思无念。

一刹那的空白,林平之与邪毒意志都回到现实,黑暗、法相,全都互相湮灭。

只有林平之的魂体,一指点在张宝眉心。

啪!

血红乌黑两块晶体崩碎,张宝仰天摔倒。

然而却突然!

崩碎成最细微的粉末的晶核,竟突然凝聚,出现在林平之魂体之上!

而祭坛上飞出了一个个玄秘符篆,密密麻麻的印在他的魂体之上,瞬间将他印的通体漆黑!

“哼,哼哼,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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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8.那我来猜猜 祭坛之上,林平之的魂体,被无数玄秘莫测的符篆封印成了一个小球。

而祭坛上,又出现一个身影。

却并非法相,也并非魂魄,只是一个虚影。

这虚影又像张氏三兄弟的融合,又有点异于三人。

他站在林平之……嗯,不能简称魂球的魂体被封印之球的跟前,一连串愉悦的轻哼。

“一直与我的玩具玩耍的感觉如何?你以为你很强?你以为你能消灭我?不过为我演了一场好戏。”

“……你其实并没有夺舍张氏三兄弟,他们都是你的傀儡,你真正的意志,一直都在这祭坛的层层符篆之内。”

林平之的魂体传出意念,有层层符篆封印,多少有点隔阂。

“那另一个被封印的又是谁?”

闻言,邪毒意志神色间闪过一丝疑惑,“说起来,那个魂魄呢?将其交出,我还可以少折磨你一些。”

“那个啊,被我藏起来了,你别想找到。”

“哼……也无所谓,不过再发动几次血祭,总能将你灵智磨灭……说起来,你还真是一个极品,竟然为我抵消了如此多的怨念,要不是你自己,你还落不到眼下的境地,是不是很可笑?”

“原来那个被符篆保护的魂魄,是你用来抵消这血祭产生的怨魂怨念的……正好你也可以借此,冲开那层层封印,得到那个魂魄。”

邪恶意志微微一笑,“可惜,我给过你机会的,你却没珍惜,你就这样一知半解,稀里糊涂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真相的。”

“你不说,不妨听我猜一猜?

我猜那个符篆封印的,也是你,或者说,那是你的善魂,代表你的善性的人格;

你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你得到了一本奇书,太平要术,或者那就是你编写的,你掌握了神秘的符篆的知识;

只是你修炼的时候,或许是修炼分魂之法?或许是修心?你出了某种意外,你的本心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想要冲击成圣境却出了问题?结果你的善恶剥离,魂魄分裂,恶魂觉醒了自我意识;

你因此受伤,或者因为什么事情,让恶魂趁虚而入,夺取身体控制权;

你的恶魂,也就是这个你,想要消灭你的善魂,你的善魂虽然无法反制你,却用符篆将他自己保护起来;

你也奈何他不得,然后就想出了这个办法;这个一举两得的办法,用祭坛收集气血怨魂,用怨魂冲击善魂,用善魂消弭怨念;

于是你化身张角,或者夺舍张角,掀起这场滔天大祸。”

啪、啪、啪……

邪毒意志抚掌轻笑,“说够了?说的真好,真精彩。”

“那么我猜中了多少事实?或者说我的猜测有多接近事实呢?”

“哼,你越想知道,我自然就越不能告诉你,你就带着疑惑,等我将你的神智彻底磨灭吧。”

说着,邪毒意志手掐法诀,祭坛上再次出现一个个符篆,与林平之魂体上的符篆相连。

“等等。”

“你还想说什么?”邪毒意志问道,手上却不停,“放弃无谓的挣扎吧。”

“没什么,就是让你等等,你继续吧,我好了。”

邪毒意志这却一愣,手上动作也下意识地一顿。

“你好什么了?”

“这个。”

突然,祭坛下黄巾军中,冲上来一名战魄武将!

那战魄武将却刚爆发罡劲,祭坛上就爆发一股黑红符篆,将他浑身捆缚,让他撤去罡劲,定在空中。

“就这?”

邪毒意志微微一笑,“不知道这里所有人的气血与魂魄都受我控制?这就是你的垂死挣扎?简直让人可发一笑……”

然而他话音未落,突然一愣,感觉那战魄武将体内突然爆发一股绝强吸力!

那武将自身气血,连带祭坛发出的能量,瞬息间被抽空,甚至符篆都融入其体内,像是被其吞噬一般!

轰!

那战魄武将浑身干瘪,却又猛然鼓胀,一下轰然爆开,显出一个光团!

刹那间,煌煌清圣之光闪耀!

一股至刚至阳的罡元爆发,瞬间塑形成一把横刀!

“又是你!”

见到横刀,邪毒意志之影就一声尖叫,之前那一刀,他记忆犹新!

但这又如何?之前那一刀伤不到祭坛,现在这一刀也……

却这念头尚未闪完,就见那横刀上突然燃起炽烈光焰,周围仿佛响起金刚禅唱,罗汉禅音!

轰!

横刀周围的污秽气血怨气,瞬间被点燃,火势冲天!

“放肆!!!”

邪毒意志之影一声嘶吼,整个祭坛都为之震荡!

连带着整座城池都地动山摇!

瞬息间,祭坛上飞出无数符篆,血污黑泥,汇聚汹涌怒流,直冲横刀!

呲!

横刀却已然化作一道光芒,血污黑泥吞噬的,只是其拽光残影!

当!!!

横刀瞬间斩在祭坛之上,如同敲响黄钟大吕,一声响彻云霄的轰鸣!

崩!

横刀绝然之势,悍然之威,竟将坚硬无比的祭坛斩崩一个缺口!

“啊!!!”

虽然只是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邪毒意志之影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轰!!!

那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缺口,却瞬间溢出汹涌的血污黑泥,跟着毁天灭地之势爆发!

周围不计其数的黄巾军被直接震成血污残渣,更多的人被轰飞!

整座城市地动山摇,天塌地陷!

整座祭坛周围出现一个方圆三十余丈的深坑,地陷三丈!

震荡久久不息,血雾黑气久久不散,良久方消。

只见祭坛已经崩掉巴掌大的一块,上面密密麻麻的符篆,仿佛为祭坛堵住伤口,却仍有些许血污黑泥渗出。

却也有血气怨念从四面八方飞来,不断涌入祭坛……刚才那一下,可没少死人。

“怎样,这一下滋味如何?还能让你满意吗?”

林平之魂体仍是被符篆束缚于祭坛中间,声音仍悠哉游哉。

“……好!很好!”邪毒意志之影再现,死死盯着林平之的魂体,双目再也压抑不住疯狂与暴怒,“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你!一点一点的消磨你的灵智,再为你修补,我要让你受到永世的折磨!”

“哦。”林平之的声音,却仿佛对方只是在说今晚要请他吃饭似的,“那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邪毒意志就不知道林平之有什么可猖狂的,明明他最后的手段都没能得逞!

他就不信,这混蛋还有后手?!

他也不再废话,直接控制祭坛,要直接祭炼林平之。

却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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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9.南华 林平之当然不只是俱神凝体这一个后手。

甚至俱神凝体都不是他完整的手段,只是其中一步。

他以魂体与对方作战,目的就不是赢了对方。

这是对方的主场,对方的手段又如此诡异多变,层出不穷。

他只是魂体,没有身体,没有长生分体,怎么会直接拼了。

虽然他也是拼了,却只是要尽量掏出对方的底牌,顺带挑战一下自我。

他这不就发现了,那邪毒意志并不是以张角三兄弟任何一人为真正的宿主,而是魂魄直接与这下曲阳的祭坛相连,祭坛才是他的本体。

而且还逼迫他所有魂魄合一,然后全都融入祭坛。

而他其中一个分魂,可是被林平之施展过道心种魔的。

林平之的神识之种,已经成功种在张宝的识海中,可以影响到他了。

但张宝融合另外两份分魂,又融入祭坛,为了不让其看出端倪,林平之又让识种与其识海剥离,蛰伏起来。

然后林平之故意被符篆束缚魂体,借此降低对方警惕,也让与他心神相通并埋伏在侧的俱神凝体,进一步分析符篆的作用。

再然后,林平之就陪着对方演戏,拖延时间。

之前邪毒意志不是问,那个符篆保护的魂魄去哪里了么?

自然是被舍利子以空间神通收起来了,不但收起来了,而且还透过符篆,感知到了其中的魂魄。

那魂魄已经随着符篆的消磨,被磨灭了绝大部分的灵智,很难沟通交流。

好在邪毒意志的这种磨灭方法,会保留其大部分的记忆,而符篆,便是那魂魄最深刻的记忆。

俱神凝体也因此知晓了这部分记忆。

虽然不可能一下就尽数掌握,但只是一点基础的部分,就足够俱神凝体对祭坛有更多的了解。

也就能构建更多的阵法,去影响祭坛。

俱神凝体身化横刀,崩碎祭坛一块,根本就是障眼法,那根本就不是砍出来的,他之前砍不动,现在仍砍不动,这祭坛受无数鲜血浇灌、怨魂祭炼,太坚固了。

却能从内部破坏。

或者说与其内部相连的力量。

俱神凝体那一刀,只是吸引邪毒意志注意力,并且也震荡一下祭坛的能量运行,然后他趁机引爆自己构建的阵法,同时引爆与其能量相连的祭坛阵法。

这便成功将祭坛爆掉一角。

但邪毒意志对祭坛的了解,也不是俱神凝体能比的,他及时出手,很快封堵祭坛的缺口,并没让祭坛受到更大伤害,也没让祭坛的功能受到影响。

不过这对林平之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祭坛受损,与祭坛心神相连的邪毒意志,自然也魂魄受到极大冲击,这一下让他魂魄直接受创。

而这就给了林平之的识种趁虚而入的机会。

俱神凝体借祭坛受损,偷偷溜了进去,将自己的精神力量几乎全部传给识种,让识种对邪毒意志再次完成道心种魔。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我为什么不能控制祭坛了!”

邪毒意志在祭坛上浮现的身影,声音中透着惊疑不定,甚至出现了一丝惊惧。

他发现他有一种身为傀儡,身不由己的感觉,他明明就想控制祭坛,让祭坛将林平之魂体吞噬进去。

他却忍不住去想,忍不住产生解开林平之魂体上束缚的念头,然后这个想法就成为了主导,让他控制祭坛如此运转。

“想知道?”

林平之魂体上的符篆层层褪去,回归祭坛,不多时魂体变回人形,笑眯眯的看着邪毒意志,“你不妨也猜猜?”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林平之心里就有点小爽,这家伙之前那副嘴脸,着实让人想给他两巴掌。

“你!”邪毒意志瞬间暴怒,拼命的想要躲回祭坛的控制权,却总是忍不住分心,忍不住产生放弃的念头。

“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但他越惊,越怒,越急,思虑就越烦乱,林平之的识种就对他的影响越深,一点点的陷入泥潭,无法自拔。

林平之淡淡一笑,“咱们不如玩个游戏,一问一答,我问你一个问题,再回答你一个问题,如何?”

“……好,你问!”

邪毒意志咬牙切齿的,却强迫自己冷静,在纷纷扰扰的杂念之中,维持那仅有的理智。

“你到底是谁,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吾乃南华老仙。”

“……果然是你。”

直到现在,对方才亲口说出这四个字,也终于证明了林平之一直以来的猜测。

“换我问你了……”邪毒意志却是一愣,他发现他有太多问题,一时间竟不知该问什么,“你也先说,你究竟是谁?你还想从我这里听真话,就也坦言。”

林平之微微一笑,“你的问题先等等。”

说着他手掌一翻,一个密密麻麻符篆包裹的魂魄,出现在掌心之上。

“我只是要亲口听你说出你的名字,只有你的声音,才能呼唤他仅剩的灵识。”

“你!”邪毒意志瞬间暴怒,却见脚下祭坛出现一圈圈符篆,跟着就感觉一股吸力,将他慢慢拉入其中。

“住手!你这无耻下作之辈!我绝不会放过你!我……”

却话未说完,就已没入祭坛。

也就是林平之影响他的思维,让他调动祭坛的力量,将他自己封印起来。

道心种魔并没有完全完成,林平之会继续之后的步骤,让识种完全控制邪毒意志。

他也再次凝出俱神凝体,让其继续研究这个祭坛的阵法。

“南华……”

林平之以神念呼唤出这个名字,让符篆中的魂魄,再次产生感应,他也趁机影响那个魂识,影响其念头,让他散去符篆防护。

那一个个细小的符篆,闪过一抹清气,便融入其魂魄当中。

那符篆,本就是那魂魄的念境之力。

符篆消失,那魂魄化作一个人影,道袍飘飘,仙风道骨,手持藜杖,碧眼童颜。

但他却眼神呆滞,几乎没有智慧之光,只是喃喃说着,“我错了,不,不是我错了,是你错了……”

等等不明其意的话。

林平之一声叹息,神念感知,这魂魄与那邪毒意志同根同源。

便如他的俱神凝体与双极心源,那邪毒意志与眼前魂魄,都是南华老仙。

只不过这位老仙应该是修行中出了什么问题,或是遭遇到了什么,总之是玩崩了,将善恶割裂,分裂成善恶双魂。

这让林平之有种莫名的既视感……心说这位跟他那位石姓岳父,或是某桃子大师,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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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0.南华(二) 只不过不像某石姓老岳父,或是某桃子大师。

林平之眼前这位南华老仙,是彻底玩崩了,恶魂完全占据主导地位不说,还给他的善魂彻底制伏了,甚至弄成这个样子?

呃,又或者是他根本没玩崩?

谁也不知道,南华老仙原本是不是好人?

万一他就是个超级大魔头,恶的不能再恶的恶人,就是为了追求恶的极致,将自己仅有的善念剥离,要化身此世之恶呢?

眼前的南华,不能给林平之答案。

“好在南华的恶魂并不是要完全消灭他的善魂,而应该是想要只磨灭其灵识,也就是其反抗意志,如此便能毫无阻碍的吞噬其魂魄。”

如此看来,善魂是本体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种磨灭灵识的手法,可以避过其真灵印记,也可以避过其大多数记忆,毕竟南华之所以是南华,就是因为有其记忆为标识,恶魂是要完整,而不是吞噬一个空白的魂魄。

他只是要让善魂的神智磨灭,忘掉与那些记忆的关联,那些可能善魂在割裂后的记忆,恶魂也是想要知道的。

虽然磨灭灵识,也免不了让一些记忆受损,但终究保留了很多。

比如那些符篆的知识,没有那些,林平之也无法轻松将祭坛控制住。

所以虽然无法与善魂交流,林平之还是有办法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以神念轻轻碰触南华善魂,绕过其神识,碰触其识海深处。

他很小心,很谨慎,善魂遭受太多折磨,本身已经脆弱不堪。

“而且记忆也混乱不堪啊……”

林平之发现,南华是保留了许多记忆,但这些记忆,都不是连成一线的,都是一段一段分割的。

而且有太多是林平之根本看不明白的。

毕竟人认知世界的思维,是不尽相同的,有些记忆是与文字相连的。

但更多的记忆,都只是一个人单纯的感知,这样的感知,无需描述,也无可描述,所以林平之又怎么看的明白?

不过像是符篆的知识,所有学识方面的记忆,都是有准确描述的。

“果然是道家的,而且是很原始的道家,还没有形成晋朝、隋唐的完整道门体系……”

符篆的知识是林平之想要的,但不着急,这部分就直接复制下来,过后慢慢整理。

他尽量去找自己看得懂的记忆。

慢慢的,他也沉浸在南华的经历当中。

虽然断断续续,虽然颠三倒四,但他还是能看到许多东西。

南华老仙并不很老,不是什么春秋战国,秦朝西汉的老神仙。

但他也并不年轻,他具体活了多久不知道,但他似乎是百余年前,汉明帝时期的人。

他是一名炼丹服药练气,并修有术法的修士,五十余岁时便已晋升显圣境。

但那就是他的极限了。

不是修行的极限,而是气血生机的极限,他的身体潜力有限,即便炼丹服药,身体也很难再支撑下去。

而他到了知天命之年,也顺从了自己的天命,找了一个深山老林,打算融入自然。

却被他在山中古洞,发现了一具坐化的枯骨,抱着一个玉匣,其中有几个玉简。

乃是先秦时期,某个道家术士所留,那时正值始皇焚书,杀术士方士,那术士被追杀到深山老林,好不容易活命,却终究重伤不治。

说来也巧,那术士与南华的情况也颇为相似,念境修行天赋极高,但身体天赋极差。

但不像南华的知天命,那术士与天争命,另辟蹊径……不,根本就是离经叛道,逆天而行,逆转自然道术为血祭邪法,想要祭祀生灵,以生灵气血灌注自身,填补生命力延命。

南华看了,自然视之如污言秽语,不堪入目,根本不屑为之。

但人心是最复杂的,南华也只是个清净无为的道人,而不是看透一切,明心见性的圣人。

他有不屑的想法,自然内心最深处,也有一丝渴求。

他毕竟还是个人,没有超脱生死,那是他最本能的求生欲望。

只是那一点点念头,很快就被他踢出脑海。

却不是从根源掐灭。

好在那玉简上,也有最纯正的精深道法,而且还有那先秦术士留下的用正宗道法填补生命力的法门。

南华以此修行,却是成功延命,更修为有所精进。

但他修为越精进,就越渴望继续修行,这是他的生存本能,与求道之心。

在正宗道法也越来越难补充生机时,他内心的念头,也就越来越难以压制。

他的修为越发精深,道心却越发不纯。

终于,一次最普通的入定修行,心魔却趁虚而入,让他恶念丛生,走火入魔。

南华的记忆,便到这里为止,没有更之后的,或许有,但不是无法辨识的画面、错乱的场景,就是根本无法理解。

不过有了这些,林平之也可以猜测了,无非是恶魂喧宾夺主,不但控制南华的躯体,更要吞噬善魂,南华无奈,只得以所学道术封印自身,做最后的自保。

而恶魂也用了那血祭邪法,夺取生命力延命至今。

适逢乱世,那恶魂不但看到了玩一把大的机会,更一举两得,以以血祭得来的混杂的气血,和无数怨魂的怨念,冲击善魂的防护,又以善魂的防护消磨驳杂的气血和怨念。

只不过恶魂也没想到,他遇到了林平之。

而林平之也取代了他的善魂,为他消磨了更多的气血与怨魂。

让他凝聚了大量的纯粹的气血与魂念,凝聚成血晶与魂晶,然后附着在其上。

血晶与魂晶虽然不是躯体,却胜似躯体,仿佛已经超脱了的,就剩纯粹气血与念境的躯体,让恶魂念境更上层楼,达到成圣境。

但其实,却是恶魂套了一层念境的“躯壳”,那并不是恶魂本身的境界,而是外来之物。

所以他才会对林平之真正的暗手一无所觉,林平之才能如此顺利的将其道心种魔。

林平之心念一动,祭坛中心浮现一圈圈符篆,跟着升起一颗拳头大小的晶核来。

晶核一半黑一半红,晶莹剔透,其核心包裹着一个密密麻麻符篆封印的魂体。

781.南华(三) 这个拳头大小的晶核,才是所有净化过后的血晶与魂晶。

之前张宝眉心上的那两块,不过其很小一部分,与晶核相连,相当于传输气血与精神力量的通道。

而这也是南华恶魂附身的“本体”,更是祭坛的核心,阵法的阵眼。

这晶核对南华来说,是他的“成圣之机”,当然不是洪荒成圣,但也能让他具有成圣境的实力。

其威力是比不了洪荒圣人的一根汗毛的尖,但南华恶魂借此跟林平之全力一击对轰,那也是数十里方圆地动山摇,百多丈生机灭绝,数十丈地陷三尺。

比一掌毁灭百里方圆,也就差一个小层次了。

不过这玩意对林平之来说,其实没什么大用。

这晶核的气血虽然纯粹,但也是相对于尸山血海构成的血污黑泥所言,对林平之来说仍是驳杂不堪。

而其精神力量,更是无数怨魂的魂魄构成,在林平之的阳神感知中,仍是无数磨灭了怨念的残魂捏合而成。

南华恶魂此法,也只是让他能达到初入成圣境的实力,却没有匹配的道心,而且也止步于此,再无晋升的可能。

若这是修仙世界,南华恶魂便是邪的不能再邪的邪修,因此沾染了无数因果业障,他要是有渡劫甚么的,那必须是九重九的紫霄天罚之雷,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晶核对林平之自己的用处,也就是将其气血再次净化,然后给邪帝舍利补充精元。

而那魂晶,或许能用其当作一次性的武器,直接爆掉,也有成圣境修士全力爆发的念境冲击的威力。

又或者,用来拆解这祭坛。

林平之的阳神虽强,但也比不过数十万人血祭得来的气血怨魂。

晶核不过占气血怨魂总数的十分之一,仍有九成是未净化的血污与怨魂,仍被祭坛封印着。

林平之倒是能给祭坛直接毁了,这很简单,之前他就将祭坛崩出一个缺口,继续扩大就是了。

但若直接毁掉,祭坛崩溃,气血怨魂爆开,整个下曲阳城都要炸掉。

而且那么多污秽之血和怨魂爆发,这城怕不是真要变成人间鬼蜮。

虽然没有阵法术法束缚,怨魂终会散去,血污也会被大地消化。

但即便只是十数天不散,整座城池黑气缭绕,鬼哭神嚎。

这也是个比黄巾之乱更可怕的信号,天子无德,国之将亡,已生妖孽。

不知又要勾起多少人的野心。

好在林平之现在得到了更多南华的修行之法,他的那些符篆的用法,还有这祭坛的控制权。

他可以让俱神凝体继续搭建阵法,以晶核为核心,构筑与祭坛完全相反的逆转之阵,以此消磨气血怨魂。

更可让祭坛继续运行,让恶魂自食其果,他制造的怨魂,就由他自己来消磨怨念。

而消磨了的气血怨魂,还能补充晶核,不断加快速度。

“不好!!!”

林平之想的挺好,他正在研究符篆与祭坛的俱神凝体却突然大叫一声不好,瞬间融入祭坛之中,晶核也随之没入。

林平之得其传念,也眼角一抽抽,突然腾空而起,魂体爆发金红光芒!

跟着周围呆立不动的黄巾军,周身气血再次连成一片,跟着全都冲向林平之。

嘭!

气血瞬间被点燃,炽烈火焰瞬间将祭坛包围,化作一朵巨大的金红焚莲!

轰!

跟着便是一股无形力量,不知从何方而来,瞬间便轰散了焚莲!

林平之阳神魂体都跟着一阵发虚!

轰!

这股无形力量是如此狂暴,轰散了焚莲,跟着就轰在祭坛之上。

震天动地的爆炸,祭坛下方轰然爆开!

那深埋地下洞穴的无数尸骸,带着爆发的地气死气,直接给祭坛轰的冲天而起!

祭坛一飞数十丈高,那爆发的力量才终于停歇,跟着祭坛猛然坠地!

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祭坛却砸在二十几丈深的深坑里。

尸骸坑都没挖这么深,这是引爆地脉地气与死气爆发而成的。

周围数百丈,都不再有黄巾军了,只剩一片废墟,一个如同陨石砸出来的大坑。

“失算啊……”

“也没办法。”

林平之魂体与俱神凝体又出现在祭坛之上,相视苦笑。

跟着召唤出晶核,看着里面被封印的南华恶魂,一阵咬牙切齿。

林平之知道,既然南华恶魂能一人三化,就能四化,五化。

这里的恶魂,很有可能并不是他的全部。

但他也没有办法,他都已经给他自己搭进来了,都装作自己魂体落入对方之手了。

这已经是他能钓出来的所有恶魂了。

而果然,南华恶魂至少还有最后一个后手。

那就是他还有其他分魂,而那个分魂,刚才引爆了巨鹿城和广宗城的两个祭坛。

借此向这里的总坛,猛然传来两股无比狂暴的力量,要直接将这祭坛引爆。

好在林平之反应极快,先以阳神燃烧周围气血,直接将祭坛与地脉隔离开。

再有俱神凝体控制祭坛阵法,释放大量气血怨魂。

最终护住了祭坛。

这祭坛要是爆了,相当于之前南华恶魂全力一击百倍的威力都不止,林平之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这一手,倒是直接冲击掉祭坛三成多的气血怨魂,而且另外两个祭坛也毁了。”

俱神凝体苦中作乐,林平之阳神魂体却摇摇头,“关键还是地脉。”

“嗯,不但此地的地脉受到气血怨魂与死气的冲击,而且是三个祭坛,三条通路,相当于巨鹿郡一郡之地的地脉受到影响。”

“虽然大汉有十三州,这只是一郡之地,但这里距离洛阳可不算远,地脉受到如此伤害,龙脉必受冲击,国运也要因此受到影响。”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啊……广宗那边?”

“倒是没炸,我也该回归躯体,回去看看了。”

“嗯,我在此继续处理祭坛,还有剩下那些黄巾军士。”

“既然南华恶魂仍有分魂,这恶魂便不直接磨灭灵识了,我要亲手炮制他。”

林平之魂体一个冷笑,一招手,晶核中被封印的南华恶魂被他招出,融入额心种子字印记,跟着全身光华一闪,魂魄融入舍利子,回归身躯了。

782.归壳 广宗。

皇甫嵩大军便在城外扎营,与城池遥遥相对。

张辽和华雄两人守在林平之的营帐外,顶盔掼甲手持兵刃,有个苍蝇飞过来,都得被其罡劲震碎了。

赵云则清点本部兵马,维持秩序,终究是在皇甫嵩帐下听用,总是要有人做事的。

另一边,曹操的营帐。

“不群,令师兄情况如何了?”

“受伤沉重,虽性命无虞,但仍昏迷不醒。”

林平之长生分体也故作没了往日潇洒,跟曹操一声叹息。

“不群,林骑都竟有觉醒境的修为,那关羽也是,之前却是小觑天下英雄了。”

夏侯惇也如此感叹,跟着却一皱眉头,“即便如此,仍被那张角伤成这般模样,那张角实力当真恐怖,如此,我等如何才能胜之?”

此言一出,曹操曹仁曹洪哥仨也跟着一皱眉。

但曹操心智最是强大,马上就一摆手,朗声说道,“我等正义之师,众志成城,张角就算再厉害,我们也定能胜他……

嗯,操不相信那张角毫发无损,他必有伤势,若再战,当试探其虚实,与其周旋,并不断杀伤黄巾军士,削弱其力量。”

曹操也很快就想出对策,他判断林平之都伤成那样,张角不可能一点事没有,不然他们也别打了,直接投降算了。

那么即便没了林平之,有关羽和孙坚在,再加上夏侯惇等人,林平之长生分体也可助战,应该仍有与张角周旋的余地。

然后其他人就可以尽量杀伤黄巾军士,不断削弱其力量,黄巾军总数是有限的,就城里那些,再多也能杀干净。

到时大不了千军万马一拥而上,累也给张角累死了。

长生分体心说孟德兄你说的一点都对,只有一点不对,那就是张角真没事,屁事没有,不但没有,而且还给我本尊魂魄拘去了。

“孟德兄此言甚是在理,我等不必惊慌,亦不必泄气。”

但长生分体自然不会说风凉话丧气话。

只是不知道他跟着宽慰众人,是不是有点“优势在我”的意思,毒奶了他本尊和俱神凝体那边一口。

本来他本尊都已经一套骚操作,给南华恶魂制伏了。

长生分体正松了口气呢。

就突然感到地面一阵摇晃。

“不好,地龙翻身!”

嗯,或许也有点曹老板的原因,这位也是不能讥讽对手、小看对手的,不然大概率会被打脸。

曹操瞬间感觉简直了,他刚说完我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我方必胜张角必败,老天爷就给他来个地龙翻身?

“元让子孝子廉,速去约束军士……”

如今士气低落,曹操怕军营乱起来,赶紧让夏侯惇三个去维持军纪。

却发现他话未说完,就恢复了平静。

“哈哈哈,原来是虚惊一场。”

倒显得曹操有点大惊小怪了,他顿时哈哈一笑,化解尴尬。

长生分体却暗自吐槽,丞相你快别笑了,别再真给笑成地龙翻身。

他与他本尊互通神念,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南华恶魂仍有后手,竟然引爆了广宗与巨鹿两座城的祭坛。

他瞬间展开长生念境,与周围天地融合,感知广宗城方向的天地状况。

血光冲天,怨魂包围,整座广宗城,仿佛血腥地狱。

祭坛毁了,但毁掉之前,却给黄巾军灌注了大量的气血怨魂。

黄巾军的个体实力更强了,催生到凝罡境的,怕不是有千人。

不过好在是没了祭坛,即便南华恶魂仍有分魂,却无力整合所有黄巾军的气血,也无法用祭坛和邪祭之术镇压怨魂。

而黄巾军将士没了气血连接,又被更多的怨魂灌注,变得更加暴躁,长生分体分析,其实力并未增长太多,甚至从军队作战的角度,说不定战力还下降了。

毕竟人均暴躁老哥,说不定打着打着就真疯了,开始自己人互相厮杀了。

而且南华分体就算仍有分魂,长生分体不信那分魂能有多少力量,不然他也不会只有引爆祭坛这一招。

也就是广宗也没了之前张角那样的战力。

长生分体刚想到此处,便又一愣。

咚咚咚!……

便是这时,军营突然响起急促鼓声,这是大军集结备战的信号。

“报!!!”

传令兵闯入大营,对曹操一抱拳,“曹骑都,皇甫将军急召,命你前去中军大帐,你麾下军士整装待发!”

“喏。”

曹操就知道出了问题,一边交代夏侯惇调集军士,一边带着长生分体快步去了中军大帐。

另一边。

林平之本尊的营帐内,他躺在床板上的身躯,突然睁开双眼。

舍利子带他魂体回归躯壳了。

“好重,像是身上裹了厚厚一层肉似的……”

回归身体,虽然感到一阵踏实,还是血肉之躯,强大的气血内元,让他更有安全感。

但他却也感觉到,一种十分沉重的错觉,没了之前魂体的那种轻盈与通透。

“然而神识虽然似乎慢了一刹那,毕竟要先控制身体,但神识却能释放的更远,也能释放更多的念境。”

这就相当于身体虽然让神念有了极其微小的延迟,却有容纳神念,放大神念的作用。

“意境也更强了,那是我对武道的感悟,身体也是其中一部分,意境更加清晰,更能影响现实,掌控也更加自如……阳神本身有许多妙处,但阳神有了身体,也并不是束缚,也可互相加持。”

林平之稍微适应了一下阳神控制身体的感觉,便翻身坐起。

他的身体,伤势已经被他长生分体喂了丹药,并灌输大量长生真元治好,不过他之前要死要死的样子,也不能没事人似的出现在别人面前。

呼吸间,调运气血,林平之脸色煞白,气喘吁吁,额头虚汗。

“嗯……从身体的角度,则是感觉思维快了一拍,身体反应跟不上脑子,也就是身体相对阳神变弱了……不过魂魄的增强,也可带动意境与功法,再修菩提涅槃法,可再次拔高潜力与上限。”

林平之感应到张辽和华雄守在帐外,刚要呼唤,就听张辽憋着嗓子低声喝道,“止步!来者何人?”

“报,紧急军情,皇甫将军召林骑都麾下张辽赵云华雄三位帐下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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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3.黄巾总攻 张辽一听,心里老大不乐意,皇甫嵩那老家伙,明知他兄长身受重伤,需要人看护,还要召他三人一起过去,你哪怕只叫两人呢?

华雄就更是如此,他之前就认董卓,现在就认林平之,甚么皇甫嵩绿甫嵩,哪凉快哪晒着去。

“你且回禀北中郎将……”

张辽刚想说,他要留下来看护兄长,却听帐内一个虚弱的声音,“文远,华雄。”

“兄长!”

“将军!”

张辽和华雄一听,瞬间又惊又喜,赶紧撩帘进了营帐。

“兄长怎的起来了,快快躺下。”

见林平之竟然站起来了,却有脸色惨白,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张辽赶紧过来搀扶。

“无妨。”林平之让张辽扶着,却没有躺下的意思,“华雄,请传令兵进来。”

华雄听令,让传令兵进入,又听林平之说道,“去回禀北中郎将,就说林某马上就带麾下前去中军大帐。”

张辽赶紧劝道,“兄长,再歇歇吧?”

“文远不必太过担心,不群师弟已为我清除内伤,现在不过有些体虚,皇甫将军急召,必有要事,咱们先过去。”

张辽拗不过,只得搀扶着林平之,让华雄召集亲兵。

便是这时,张辽忽然一愣,他听到前营方向,传来隐约战鼓声,这鼓点,是列阵迎敌。

一直死守城池不出的黄巾军,竟然杀出来了?!

张辽和华雄都吓了一大跳,不是那张角张梁终于想明白了,终于舍得出城作战了吧?

那可太不妙了。

“将军!将军无恙否?”

赵云也匆匆回营,见到林平之被张辽搀扶着走动,也十分激动。

林平之也安慰他两句,然后干脆让张辽背上他,赶紧去找皇甫嵩。

中军大帐中,气氛已然凝重。

皇甫嵩为首,朱儁、曹操、孙坚等将官已经到了,正在听皇甫嵩发号施令。

“师兄来了。”

长生分体故作不知,来到这边,小声给本尊说起情况,其实就是说给张辽三人听。

“那一阵震荡过后,广宗城内黄巾军突然有了动作,竟然出了城池,在城外集结列阵,皇甫将军这才紧急召集众人。”

而这时,皇甫嵩也安排好其他人的任务,众将急匆匆地奔出大帐,只来得及跟林平之点头示意。

见林平之这边也知道了情况,皇甫嵩这才问了问林平之的情况。

“如此,林骑都便在本将身边观战,你麾下张赵华三位,暂且听曹孟德调令。”

一军主将身边,肯定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如此张辽和华雄才没吭声,和赵云一起离开大帐。

大军营盘外,已可远远看到黄巾军在城外越聚越多,为首竟是张角张梁二人,身后跟着五十余个战魄境高手,数百凝罡境高手,在后面是无边无际的黄巾军。

看样子怕不是有七八万之多。

原本城中应该有十万余人,若这是倾巢而出,看来崩毁祭坛时,折损了大量的黄巾军。

林平之这时也不用顾忌甚么神识会被张角感应到了,直接以阳神观之。

不但黄巾军都被灌注了的过量的气血怨气,气血混乱,神情扭曲,已经是濒临疯狂的边缘了。

就连最前的张角张梁亦是如此,不但神情疯狂,而且神智混乱,便如同那些被磨灭了大部分神智的黄巾军。

张氏三兄弟果然都不是南华老仙的本体,只是他借用的躯壳。

而他最后的分魂也不在这里……是回去他原本的躯体了?

林平之心想,以后也不能只学正统的道术,也得全面发展一下。

这要是他会言灵咒杀之术,诅咒魂魄之法,他还用担心有分魂跑掉?直接给南华主魂咒杀了,看他还玩个屁。

当务之急,还是击退黄巾大军,虽然张角张梁都成了疯狂的傀儡,显圣境的手段是用不了了,但却仍是实打实的觉醒之躯,身后大军虽然不再气血连接成阵,但个体实力却有明显增幅。

比起之前,弱也弱不到哪去。

好在皇甫嵩指挥若定,调度有方,让朱儁领几乎没有折损的两万乌桓骑兵出了大营,在周围游走。

又以曹操孙坚为先锋,在大营前方列阵。

大营外,也有一道道沟渠,还有攻城的箭楼,虽然没有城墙,但也有一定的防御力。

而且皇甫嵩这次也亲自压阵,来到前阵末尾,亲自击鼓,鼓舞士气。

皇甫嵩文魂境的能力,只有一项是专属于战争的,调兵遣将,排兵布阵,其实还是他的学识,还有文魂境本身对算计、推导等方面的增幅。

他专门用于战争的能力,便是击鼓鼓舞士气,可让最多五千人的军士,听到他的鼓声,备受鼓舞,士气大振。

皇甫嵩紧急调动大军,让整个营盘飞速运转起来,却还是没能准备完全,黄巾大军便发起了进攻!

毫无章法,毫无阵势,仍如黄巾起义最开始,无数流民一拥而上一般。

但这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流民,别说七八万,就是十七八万,朱儁也敢带两万骑兵直接来一波凿穿。

但现在,见那黄巾军一个个神情疯狂,奔跑快似奔马的威势,朱儁没敢冲。

却也没犹豫,让乌桓骑兵散开成一个个千人队,然后左右两分,从黄巾大军两翼侧袭骚扰!

很快两翼骑兵就与黄巾大军接触。

然而让朱儁没想到的是,他这骚扰不是有效。

而是太过有效!

黄巾军两翼,竟然见到骑兵过来,就直接杀了出去!

黄巾军顿时一分为三,两翼各有万余人,直接冲向骑兵!

而因为乌桓骑兵是要拉开一字长蛇阵,要包围黄巾军两翼骑射一波。

却刚拉开,就被黄巾大军一拥而上堵住了!

朱儁感觉这简直就是混了蛋了,他也经历大小战不计其数,却真没见过这么打的!

然而这毫无章法的胡乱攻击,却如同王八拳对独孤九剑,能给令狐冲整不会了。

黄巾军这一下,还真就堵住了近三分之一的乌桓骑兵。

待到黄巾军主力冲过骑兵,却留下近两万人,跟近万乌桓骑兵纠缠在一起,打上烂仗了!

784.疯狂攻势 张角张梁两人一马当先。

哦,两人没有马,却浑身血污黑泥般的罡元附体,跑的比骏马还快数倍。

这二位也是不管不顾,根本不等后面大军,甚至与身后战魄境高手都拉开数十丈距离,已经冲到皇甫嵩大军营盘前不足三十丈了。

而这时大军营盘前,也有一千骑一字排开列阵。

中间一人,正是绿袍红脸美长髯的关羽,身边是他三弟张飞。

另一边是孙坚,张辽赵云华雄。

六人在最前,后面是夏侯惇等战魄境将领,再后面是其他凝罡境武将。

更后面是皇甫嵩这边仅剩的,也是最精锐的骑兵。

见黄巾军如此疯狂,皇甫嵩知道只凭借大营是无法抵挡对方的冲击的。

若只是黄巾军还好,但张角张梁带着数十战魄境高手,集中优势一点冲锋,能直接给大营来个凿穿。

皇甫嵩其实都有暂退锋芒的意图。

好在林平之长生分体及时提醒曹操,曹操又去告诉皇甫嵩,对面战魄境高手大多是初入战魄境,而且神情疯狂,其中必然有异。

若我方调集全部战魄境高手,当可以抵挡住,然后便可据营盘而守,不必担心被对方冲垮,到时是打是撤,便有更多时间做出选择。

皇甫嵩便依计行事,并让孙坚为首,召集营中所有战魄境武将,以为先锋。

只不过是孙坚知道关羽的本事,便将张角交给关羽。

他也知道张辽三人有合击之术,便将张梁交给三人,他则带领其他武将,与那些战魄境武将交锋。

说时迟那时快,张角张梁已然冲到近前!

而众将也都已经打马冲了起来!

“哇呀呀!!!”

张飞一声爆叫,牛眼圆睁,对方疯,他比对方更莽!

丈八蛇矛抡圆了一砸,瞬间与张角长杖相击!

轰!

轰然巨响,气浪爆发,张飞只觉一股沛然难当的巨力传来,让他连人带马一起倒飞了出去!

混乱狂暴的力量,直接给张飞胯下马轰成肉泥,更轰散了张飞一身战魄巅峰的罡劲!

张飞虎口欲裂,双臂剧痛,胸口发闷,然而他却发现……他伤的不算重。

对方力量虽然狂暴,却毫无章法,极为混乱,不,是散乱,七成力量都根本不是往他身上打的。

这让张飞想起了那些只有力气,没有武功的蛮牛。

你要是这样,俺老张可就不怕你了!

张飞本来是不管不顾,就直接拼命的心思,但只这一招,他就有信心了!

这样空有力量却不能驾驭的人,就算是觉醒境,也根本不是高手!

张飞能明白,紧随他其后的关羽,正经的觉醒境高手,自然更能明白!

只一瞬间,关羽便丹凤眼一瞪,寒光一闪,觉醒罡元瞬间爆发!

冷艳锯一刀斩出……却极慢。

但只是看似极慢,实际是太快,只是残影给人的视觉错差!

这根本就不是一刀,而是连三刀!

呲!

三刀连成一道刀芒,连成一声细锐声响,可见这三刀究竟多快!

冷艳锯便如烧红的刀子切入羊油一般,切入张角的觉醒之躯!

嗯?!

关羽当即一愣,他感觉冷艳锯突破对方防护,是如此轻易?!

也谈不上轻易,但关羽预想的是这三刀根本无法突破对方防御,他还有后招。

然而他已敏锐的感觉到,冷艳锯的刀锋碰到了对方的血肉之躯!

虽然也只是碰到,刀势便再无余力,但是!

关羽杀意爆发,觉醒之躯猛然一收!

冷艳锯却刀芒大盛!

胯下马冲过张角,关羽一勒马,马蹄空踏不往前冲,他顺势回身一刀!

拖刀斩!

呲!

寒光一闪,灌注关羽全身九成罡元的一刀,一下突破张角的觉醒之躯!

污血迸射!

刀芒在张角背上划过如弦月,给他后背斩开恐怖狰狞的血槽,喷射出近乎乌黑的血液!

“啊!!!”

张角这才爆发出一声鬼吼,觉醒之躯再次将他包裹,不再喷射血液,他也疯狂的冲向身前的孙坚。

但孙坚这时候都不慌了。

这张角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众人以为的张角飞天遁地,召唤风火雷势,什么都没有。

而是只有这样一个套着觉醒之躯,却连武艺都不会的样子!

“吼!”

孙坚一声虎吼,九环大刀猛然一震,一股震荡刀芒砍了过去。

轰!

然后他就被张角一杖抡飞了出去。

他也双臂火辣辣的,胸口有些发闷,但他也和张飞一样兴奋,这张角果然徒有其表!

另一边张梁亦是如此,被赵云以鹰蛇七击稳稳化解其攻势,张辽华雄不断从他背后猛攻。

虽然张梁是觉醒境的高手,却看着像是被张辽三人耍着玩。

不但两大高手如此,夏侯惇曹仁、程普黄盖等人也发现,那些战魄境的黄巾武将,力量更大了,但打的却更乱了,而且还没了气血连接,只是到处充斥着混乱狂暴的力量。

却不只是干扰他们,黄巾军之间,也会互相干扰。

本来是抱着拼死也要拦住黄巾军的决意的众将,一下就有了信心!

众将带领的千人队伍,不但如同中流砥柱般,在黄巾军洪流中巍峨不动,更打得一众战魄境武将节节后退。

数十回合交手。

夏侯惇等人斩杀数名战魄境黄巾武将,众将带队,更直接冲出黄巾军的洪流!

不过这边战事顺利,大营抵挡黄巾军洪流的冲锋,却仍压力巨大。

虽然黄巾军没了将领,但如此疯狂的军队,也不需要将领,只需要冲冲冲!

遇到沟壑,冲!撞上箭楼,冲!遇到拒马,还是踏马的冲!

大营前方数道沟壑,二十几个箭楼,一下就被数万蜂拥而至的黄巾大军淹没!

“结阵!死战不退!”

有将领让前阵的皇甫嵩退到大营,被皇甫嵩一脚踹飞。

第一道防线被攻破,他现在是前阵的主心骨,只有他能维持住前阵的士气。

皇甫嵩扒掉战甲,疯狂的击鼓,念境随鼓声鼓荡,刺激军队士气。

前阵士兵也列阵据守,迎接黄巾军疯狂的攻势!

箭矢如雨,长枪如林,前阵五千人士气飙升到顶点,与黄巾军撞在一起!

顿时爆发最惨烈的厮杀!

785.惨烈终结 皇甫嵩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毫无形象的坐在鼓台之上,但见满目苍夷,尸横遍野,血流漂杵,不由得心中一片空白。

他没有悲怆,没有愤怒,没有怜悯,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这一战,其实还算顺利,但又极不顺利。

顺利的是,关羽张飞,张辽赵云等勇将,抵御住了张角张梁和数十战魄境高手的冲击。

最后甚至将黄巾军的战魄高手斩杀殆尽,一扫而空。

只是张梁和张角太过难杀……这两人虽然疯狂,也没了祭坛的支持,但体内灌注了太多的气血怨魂,根本杀不死。

关羽的冷艳锯都快抡冒烟了,砍了张角不知道多少刀,血喷数斗,张角依旧生龙活虎,疯狂无比。

但至少是众将围殴两人,嗯,两个怪物,那一千精锐骑兵,还剩八百余,就去捅黄巾大军的后面。

然而不顺利的是,朱儁所带的乌桓骑兵,根本摆脱不了疯狂的黄巾军的纠缠,两万余黄巾军,陷进去七千余乌桓骑兵。

朱儁本想当机立断,带其他人回返,支援大营。

但他带的不是大汉的军士,而是乌桓蛮子,他根本调动不动,只得继续与这两万黄巾军纠缠。

而更不顺利的,是大营那边,即便有皇甫嵩亲自督战,擂鼓激励士气,但五千人对五万余黄巾军,也难以抵挡。

好在皇甫嵩也不是就这五千人了,大营中仍有两万余人,可以据营而守。

而黄巾军的冲锋,疯狂而漫无目的,哪里有人就冲哪里,谁打他们就冲谁。

于是打不到结阵的五千人的黄巾军,就开始疯狂的到处寻找目标,有的去攻箭楼,有的去冲大营。

而大营中,曹操接过指挥权,虽称不上从容,但也足够冷静,调动全部的弓箭,让军士们轮流射箭,不断杀伤黄巾军。

而黄巾军实在是太疯狂,冲着冲着,就变成了只有少量人围攻五千前军,其他人逐渐将大营包围起来。

而这时,林平之成了决定性的因素。

他不是不想尽早出手,直接斩杀张角张梁,而是不能。

若张角张梁先死,皇甫嵩必定果断出击,然后呢?就会有更多人在旷野上与黄巾军厮杀,还不如据营而守。

而且如此疯狂的黄巾军,也必须要消灭在这里,这样的疯子,就算只跑出去几千个,也会酿成祸患。

也就需要让这些黄巾军将大营围住。

而这时,林平之阳神出手,神识锁定张角,念境如刀,猛然一刺。

这恰好是关羽又一刀斩在张角身上的时候。

却在冷艳锯即将斩在张角护体罡元上的时候,林平之念境正好冲击张角的魂魄,让其一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张角罡元骤然散去,身躯直接接了关羽一刀!

他没接住。

但他竟然也没死!

张角被这一刀刺穿了胸膛,躯体被穿在冷滟锯上,但他体内太多的气血,让他如此重伤,依旧不妨碍行动力,竟然抓住冷艳锯,与关羽抢夺!

关羽刚刚爆发,没斩上张角护体罡元,他就挺不得劲,相当于用力过猛,正往回收劲,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力,他差点被张角抡飞起来!

好在张飞这时杀到,他也累得不轻,却越战越勇,甚至战魄境巅峰的护体罡劲上,面部隐约呈现五官轮廓,这是快要到半步觉醒了。

而他这一矛刺出,林平之暗中又来了一记念境冲击。

于是丈八蛇矛也给张角来了个对穿。

然后让张飞都感觉简直了的是,张角一手冷艳锯,一手丈八蛇矛,开始跟他们哥俩疯狂的较劲。

连张飞都要疯了,破口大骂你这妖孽怎么还不死。

好在还有孙坚,而且孙坚也比张飞稍微聪明一点点,关羽捅腔子不行,张飞还跟着捅。

孙坚去砍脑袋,终于将张角一刀枭首!

轰!!!

然后张角体内的气血怨魂就爆了。

这一下,张角是彻底碎了,只有脑袋冲上天空,直接给关羽三人轰飞。

好在这一爆的力量极为混乱,即便是三人里最弱的孙坚,全力防护,又借飞出去化消力量,也只是吐了几口血,以他强悍的身体,也不影响继续浴血奋战。

而张角死了,跟着就是张梁。

张梁本应该比张角弱很多,但现在都是疯狂的傀儡了,林平之可不想张梁也炸围攻他的张辽三人一下。

于是阳神出窍,潜入地下,悄悄过去,然后直接化作识种,道心种魔。

张梁是个几乎没了神智的疯狂傀儡,自然轻易被林平之的识种控制住。

然后他一声疯狂的凄厉鬼叫,也跟着爆了。

却不是张角那样爆,而是把护体罡元全都轰出去,之前疯狂的他是不会这样的做的。

林平之控制他,轰出去的罡元都是推劲,只是给张辽三人扔出去。

然后他就要去抢张角刚刚坠下的人头。

也就是去了关羽张飞孙坚那一边。

这三位都伤得不轻,不过这机会不错,因为他们见到张梁没有护体罡元。

于是关羽一挥冷艳锯,甩出一道刀芒。

还真就轻松将张梁枭首,因为林平之的识种已经跑掉了,张梁现在就是个浆糊脑袋,只剩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去抢张角的人头。

但他没抢到,他自己的脑袋也飞了。

不过他没炸,只是脖颈喷出十几丈的污血,给体内气血怨气都泄掉了。

因为他识海中“重伤就爆掉”的指令,被林平之抹去了。

那是南华恶魂给张角张梁两个躯壳刻下的最后的命令。

张角张梁都死了,这边的战魄境武将就都解脱出来,立刻回去支援本阵。

众将汇合了跟着他们来的,剩下的七百余骑,孙坚是皇甫嵩委任的众将之首,自然以他为首,直冲大营。

这时皇甫嵩前阵的五千人,虽然士气高昂,又有连接气血的军阵,但黄巾军太疯狂,他们也在不断的产生伤亡,打到这时候,已经损失了近千人了。

即便是这样的精锐,五分之一也是一条线,即便士气有皇甫嵩维持,不会崩,但伤亡却会更快的增加。

好在是众将带人杀了回来,与前军汇合。

于是就变成了一众勇将带领的四千余精锐,还有皇甫嵩指挥调度。

前军的战斗力,猛增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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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诸位书友多多支持,在下拜谢了。

786.惨烈终结(二) 但黄巾军实在是太疯狂了。

真正的悍不畏死,死战不退,不战至最后一人决不罢休。

皇甫嵩的大营被攻破,最后曹操带不到两万人与皇甫嵩剩下的两千余人汇合。

被黄巾军近三万人团团包围。

皇甫嵩也是拼了老命了,透支念境,燃烧精神力量甚至气血,来维持这两万余人的士气。

他也必须这样,面对如此疯狂的黄巾军,士气一崩,就真的完了。

好在这时,朱儁带的乌桓骑兵,也终于杀光了那两万余黄巾军。

乌桓骑兵也打得只剩下了一万一千余骑。

也好在是乌桓骑兵这时后已经杀麻了,杀疯了,满脑子就剩下一个杀字,朱儁一声令下,并且带头冲锋,乌桓骑兵就跟着他继续杀回大营。

如此就变成了皇甫嵩与朱儁内外夹攻。

然而疯狂的黄巾军,见谁怼谁,见到朱儁带骑兵攻过来,正好没厮杀在第一线的黄巾军,全都冲过去了。

于是又变成了黄巾军将两拨人马包围起来。

皇甫嵩也没有减轻压力,朱儁还给陷里了!

而皇甫嵩这边,是真的有点顶不住伤亡了。

林平之呢?

林平之干脆晕过去了。

他当然不是吓晕过去了,而是魂体出窍了。

他从帮助众将斩杀张角张梁,就没回归躯体,而是直接飞去了广宗城。

城里现在是空荡荡的,一个黄巾军都没有。

却有无数断壁残垣,一个深坑废墟,中心一座祭坛。

被南华恶魂预留的分魂,引爆的祭坛。

祭坛被引爆了,彻底爆发了之前收集的气血怨魂,死气地气。

但爆发不等于消散了,一部分气血怨魂灌注给黄巾军,剩下的除了造成的破坏力,散佚了许多,也仍有大量的气血怨气没有散去。

这就是林平之能够利用的。

他用俱神凝体那边又学到的一些符篆,还有那先秦术士留给南华老仙的血祭生灵的阵图,又构建了一个阵法。

他当然不是要恢复祭坛,他只是要凝聚此地散佚的气血怨气与地气死气,恢复祭坛的一部分功能,比如连接那些黄巾军身上的气血怨气。

这并不难做到,因为此地气血怨气仍然太多,而大营那边如此惨烈的厮杀,也产生了巨量的气血怨气、杀气。

林平之以阵法引动战场气血,又将黄巾军的气血连接起来。

当然不是让他们互连,那就气血结阵,直接给皇甫嵩大军冲垮了。

而是每个黄巾军都与他的阵法相连,然后用阵法抽出他们体内的气血怨气。

这也不难做到,阵法对气血怨魂有强烈的吸引力,有绝对的控制权,黄巾军本身只能利用,阵法要收回,他们是不能抗拒的。

于是乎,一个个黄巾军再次被阵法连接,然后抽走气血怨气。

以林平之阳神的精神力量,控制黄巾军的数字,是以千为单位的,一瞬间他就能锁定上千人,将其与阵法勾连,剩下就是阵法的运转。

就在皇甫嵩的大军真的快要绷不住了,都已经有凝罡境将领开始伤亡了,真的要被黄巾军杀崩了的时候。

转折点出现了。

一个又一个,一批又一批的黄巾军,气血被抽干,气息肉眼可见的萎靡,甚至身体都肉眼可见的萎缩。

朝廷大军突然感觉压力骤降!

黄巾军不知为何,突然泄了气,一个又一个的黄巾军,不是突然发呆,就是直接软倒在地,好像集体魔障了一般?!

虽然疑惑不解,但这是好事!

“黄巾妖术没了!黄巾不行了!我们要赢了!”

林平之长生分体带头呼喝,曹操马上反应过来,让麾下一起跟着喊!

喊声连成一片,突然的转机,让朝廷大军士气再振,甚至直接攀升到顶点!

兵败如山倒。

朝廷大军更加奋勇,黄巾军越来越多的人萎靡,终于兵败如山倒,疯狂的黄巾军,轰然倒塌。

然而朝廷大军已经杀疯了。

没有因为黄巾军的萎靡、不反抗,就停下手中屠刀。

而是斩尽杀绝,直到斩掉最后一个黄巾军的头颅。

皇甫嵩茫然的坐在鼓台上,放眼望去,已经看不到地面,只能看到无数尸骸。

黄巾军的,朝廷军士的,加起来,近十万人。

“啊!”

“哇!”

“呕!”

不知是那个军士,扔了手中长枪,一声惨叫。

跟着便是呕吐声,嘶吼声,甚至痛哭流涕之声。

不只是悲伤,更是惊骇。

物伤其类,只要是个人,见到这尸横遍野的景象,还是自己参与的,浑身的鲜血,遍地的死亡,没疯就是好的。

不但军士,就连精神意志更坚韧的将领,甚至张辽赵云,曹操孙坚等人,也不由得隐隐悲怆,又或愤怒、无奈、茫然……

究竟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发泄了良久,众军士才算发泄完了。

“义真。”

皇甫嵩也回过神来,再次披上战甲,见是朱儁前来,点了点头,开始命众将清点士兵,清理战场。

“林骑都,你醒了。”

林平之也悠悠醒来,皇甫嵩仍对他态度很好,没有说关羽等众将杀了张角张梁,而他被张角重伤,就轻视他。

皇甫嵩不瞎,看得出张角与那天的区别,他猜测必然是林平之也伤到了张角,张角才会实力骤降。

皇甫嵩关心了林平之两句,便让他回归本阵,带领张辽三人清理战场。

这一清点,虽然将黄巾军尽数歼灭,但朝廷大军这一战也殁了近三万人,只剩两万余人。

再想想黄巾军并不是完全败了,还有个下曲阳,还有十数万黄巾军,和一个可能十分强大的张宝。

皇甫嵩别说高兴,他甚至欲哭无泪。

但好歹赢了就比输了强,皇甫嵩跟朱儁一合计,便让人去找张角和张梁的人头。

这(死)人海茫茫的,找俩人头,如同大海捞针。

但林平之却能感应到,他知道这俩人头必然有用,特意没抽取里面的气血怨魂。

他便引导清理战场的士兵往那方向去找。

“找到了……我的天!”

不多时,有军士找到了人头,却被吓了一大跳。

张角张梁的人头,仍怒目圆睁,双目散发无尽疯狂暴怒。

仿佛仍在疯狂怒吼着。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787.战后诸事 张角张梁的人头忒吓人,让人怒骂邪门。

皇甫嵩却让人用石灰将其封好,装入木盒,由亲信快马加鞭送去洛阳。

他要先向天子汇报战果。

他与朱儁,领麾下众将士英勇杀敌,不畏牺牲,誓死报效天子报效朝廷,虽然三万余将士为天子为国捐躯,但终于将广宗十数万黄巾军全部歼灭。

斩首黄巾十数万人,筑京观,以震慑宵小。

但众将士虽然想要一鼓作气,攻向下曲阳,剿灭最后的黄巾军,彻底结束动荡,但怎奈心有余力不足,恳请天子乾坤定夺。

也就是尽量报喜,然后说明困难,着重说明就差最后一锤子买卖了,只要天子您老人家再给点支援,下曲阳我们必拿下,然后还您老人家一个天下太平。

今后您还愿意卖官就卖官,愿意享乐就享乐,愿意昏庸就昏庸……当然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不是在信里说的。

其实皇甫嵩本来还想着,漂漂亮亮赢下这一战,彻底剿灭黄巾军,然后用自己的功劳,给老友子干兄(卢植)捞出来。

但现在,他也只有先用剿灭张角张梁的功劳,换取刘宏不找他麻烦,而且还能继续给他支援了。

而这事成不成,还真在两可之间。

刘宏那人皇甫嵩是知道的,之前他逼刘宏解除党锢,出钱征兵,刘宏就恨着他呢,这还管刘宏要钱要人……皇甫嵩并不能确定,刘宏给他的回复,是支援,还是拘他回洛阳跟卢子干作伴。

皇甫嵩就这样一边在广宗城旁边筑京观,一边心里略有些忐忑的等待皇帝的旨意。

而一场疯狂厮杀,军士伤亡惨重,将领亦是如此,从关羽到刘备,从曹操到曹洪,人人带伤,更死了不少凝罡境的武将,缺胳膊少腿的更多。

将领需要修养,军士需要安抚。

尤其是乌桓骑兵,之前一直看热闹,看着汉人死来死去,背地里没少议论。

结果这一战,乌桓骑兵就被干掉一半还多,折了一万余骑,只剩下七千多。

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他们被雇佣来,以为是要打顺风仗的,结果死这么多人。

这仗已经打到了八月底,眼见着都要秋收打粮食了,乌桓人希望的是带着战利品回塞外,而不是折损这么多精锐战士。

乌桓本来就是北地最弱小的异族,本身还要防备着鲜卑人,死这么多人,这个冬天不但没有战利品缓解,反而雪上加霜。

乌桓骑士顿时闹着要走。

那皇甫嵩能让他们走么,他手里本来就只剩不到三万人了,再没了七千多精锐骑兵,他拿头攻打下曲阳?

皇甫嵩赶紧安抚乌桓骑兵的一个个头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自然是屁用没有。

乌桓人想法很简单,我们就这么走,已经是非常义气了,再要我们留下,可以。

第一,不能再打那么疯狂的敌人。

第二,得加钱。

那老夫留你们何用?……皇甫嵩没这么问,他知道即便如此,他也得给乌桓人留下,否则别说七千精锐,就是七千个活人他都不好找。

而且他若不给乌桓人留下,从这里就放他们离开,那乌桓人一路北归的路上,肯定就直接变成七千马贼,沿途劫掠,这事情到时候也得扣在他皇甫嵩头上。

皇甫嵩无奈,也只有和朱儁一起舍了老脸,向周围郡县的世家豪族求助,再给些钱粮,甚至青壮和女人,填饱乌桓人的肚子,将他们留住。

然后这乌桓人是勉强留住了,剩下的朝廷军士一看,都是死人,乌桓人就加倍赔偿,又是粮食又是肉,又是奴隶又是女人,他们呢?

乌桓人就比他们这群臭当兵的高贵呗?

虽然皇甫嵩朱儁治军严明,但就算没人敢闹事,这士气也眼见着滑落,皇甫嵩天天光着膀子敲鼓都拉不回来的滑落。

皇甫嵩简直焦头烂额,林平之却悠哉游哉。

他当然也看不惯,但他也没办法,这是友军,他总不能直接挑唆不满的将士闹事吧。

但他也没想放过这些乌桓人。

下曲阳。

夜。

距离疯狂的广宗之战,已经过去了十五天。

如今的下曲阳,和其原本血光冲天怨魂缭绕鬼蜮景象,大不相同。

周围血光怨气淡化了许多,这里还剩下七万余黄巾军士,每个黄巾军士身上的血气怨念都消散不少,也没了之前漠然的神色下压抑着疯狂的模样。

只剩下了淡漠和茫然。

祭坛上,开坛做法的变成了林平之的俱神凝体。

他以血邪晶核为核心,以自身为通道,设立逆转之阵,与祭坛连通,不断抽取气血怨魂加以净化,再以净化后的气血,消弭了怨恨的怨魂,注入祭坛。

祭坛的符篆,逐渐褪去黑红之色,变为土黄色,祭坛本身仍被气血灌注,变为土褐色透红,似土非土,似玉非玉的样子。

“本尊来了。”

俱神凝体一边参悟符篆之法,一边主持阵法,忽然睁眼,便见本尊魂体倏然而至。

“有本尊以佛法咒言消弭怨恨,度化怨魂,只半个月,气血怨魂就被消弭了大半,再有七日,便可功成了。”

如今邪血晶核,已经从拳头大小,变为了人头大小,而原本还要更大,这还是被林平之以阳神心灯之火煅烧过,又烧去许多杂质之后的剩下的。

但这对于林平之自己来说,仍是太过驳杂。

“不过说其驳杂,是因为其来自于许多生灵,却可以当作一块纯度很高的极品血玉血晶、阴魂玉、邪魂晶之类的奇物。”

“嗯,也就是可以将其用来锻造武器,或制成法器,邪晶就可制成放大念境的法器。”

“也可用来制成傀儡核心,机关傀儡、血肉傀儡都可以。”

林平之本尊和俱神凝体一起看看周围茫然呆立的黄巾军。

这些人被磨灭了大部分的神智,其实已经可以算是脑死亡的行尸走肉了。

林平之却没有让其尘归尘土归土,这些人虽然死了,却可以继续活着。

这至少是七万余任劳任怨的壮劳力,用其耕田也是好的。

黄巾之乱,死了太多人,今后还会死更多更多人,每一个能提供生产力的存在,在林平之看来,都是极为宝贵的。

788.刘宏的支援 当然了,这七万人林平之肯定是不能全都保住的。

“朝廷给了皇甫嵩回复,嘉奖他与朱儁作战有功,麾下将士皆记功劳,刘宏也再次发出募捐令,让朝廷公卿募捐,收集钱粮,征兵,给皇甫嵩支援。”

“嘿,那个铁公鸡,也是没谁了。”

但林平之其实也理解,刘宏一半是贪婪,另一半也是士大夫阶层盯着他的钱不放,认为皇帝就应该清廉,就应该给自己的钱都捐出去,天下天下,这天下是你这个天子的,你出钱不是应该的么?

刘宏却知道,他这个皇帝,穷的只剩钱了……这不是调侃,而是这天下,哪里是他这个天子的天下,分明就是士大夫的天下,他除了身边的太监,谁也指挥不动,谁也不认同他,只认同“刘宏是皇帝”这件事。

只有钱,才能让刘宏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皇帝。

而且张角这不是死了吗?黄巾反贼就剩下一个张宝,困守一个县城,慢慢募捐就是了。

“总之,皇甫嵩仍是大军主帅,仍要来下曲阳剿匪,事实上,他已经派哨探,来侦察下曲阳的动向了。”

“我们仍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将血气怨魂净化完全,如此还得做做样子。”

“最先净化完成的,可取一部分邪晶,用符篆制成简单的控制法器,控制其陆续撤出。”

“撤往哪里?”

“如此这般……”

广宗,又过了三日。

皇甫嵩大营外,来了三千余人的队伍。

一直来到大营大门前,皇甫嵩领朱儁等人列队迎接。

“皇帝陛下,诏曰……”

队伍头前,小黄门宣读圣旨,意思就是说,皇帝陛下对各位的功劳都记在心里,希望各位都再接再厉,继续报效国家。

而这三千余人的队伍,就是皇帝陛下给皇甫嵩的支援了。

至于圣旨上说的,募兵五千,钱粮支援,皇甫嵩也明白怎么回事,刘宏和太监们上下其手了呗,能给他剩三千人,还能剩一些粮草补给,这就不错。

得亏是刘宏还没做得太过,没让皇甫嵩花钱买这三千人和粮草。

但三千人也不够啊……皇甫嵩一想到下曲阳应该还有十余万疯狂的黄巾军,他就一阵牙疼串着脑仁疼,只好客客气气的接待小黄门,然后问还有没有其他援助了。

小黄门本来是趾高气昂的,不过他来的时候,见到了那一座座京观,被那无数垒起来的尸骸吓到了,知道眼前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杀人如麻的活阎王。

他也没到要钱不要命的程度,没向皇甫嵩索贿,就直接说,还在募兵当中,后续还能再有五千人。

而且这次领军而来的虎贲中郎将,乃是有名的剑术高手,洛阳第一剑士王越,有万夫不当之勇,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之能,皇帝陛下特地派来对付那张宝的。

皇甫嵩一听,再有五千,也是远远不够,不过剑师王越之名,他也有所耳闻,本来是个游侠儿,但剑术极为高明,在洛阳有很大的名声,被刘宏知道了,将其召为羽林军剑术之师。

他本是看不上这样的莽夫的,但之前的张角和张梁,让他认识到了莽夫莽到一定程度,也是可以左右战局的。

只是皇甫嵩也不知道王越是徒有其名,还是真有他说的那么强。

皇甫嵩就想试试他,不过也不急,还是先将三千余人安排下去,也要用送来的粮草激励一下士气,虽然不能给肉吃,但加一顿餐也是好的。

打发走了小黄门,再让王越在麾下听用,将王越介绍给众将。

然后皇甫嵩单独叫来林平之。

在他心目中,林平之仍是最能打的,而且还是士子,自己人。

“林骑都观剑师王越,比之那关羽如何?”

“若沙场之上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关将军应稍强一些,若一对一步战,王越强过关将军一筹。”

皇甫嵩看不出王越虚实,林平之以阳神观之,却一目了然。

这竟然是一位觉醒境高段的高手,比关羽足足高两个小层次。

但林平之对王越的评价,却不是他能全方位的超过关羽。

因为他观王越其人,气血收敛,气机圆润,行走动作自有其独特的韵律,确实是以为剑术大家。

但问题就是王越是一位剑术大家,是个游侠,相当于武林高手,他也是骑马过来的,不但林平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马术一般。

也就是说,王越对比关羽,只有一对一步战的时候,才能稳占优势,但生死相搏,都是觉醒境,究竟谁最后能活下来,也在未知之数。

“王越竟有如此实力?”

虽然林平之只给出这样的评价,但比起皇甫嵩想到的“可能虚有其名”,已经强太多了。

林平之虽然是皇甫嵩心目中最能打的,但林平之这不是还养伤呢么,关羽现在才是最强战力,能再多一个跟关羽差不多的王越,皇甫嵩已经很知足了。

真没想到,皇帝这次竟然办了点正经事。

但皇甫嵩也没有太乐观,那疯狂的黄巾军,他仍想起来就头痛。

却也只有尽量训练军士,严肃军纪,振奋士气,然后拔营起寨,一边向下曲阳进发,一边等着朝廷支援。

如此又过了数日,大军到了下曲阳,又有了四万余人的规模。

刘宏还真没为难皇甫嵩,当然皇甫嵩也没全指着刘宏,而是一顿卖老脸,又从世家豪族借来三千余人,加上刘宏前后给的八千余人。

只是也没恢复到原本的数量,更不如原本的质量。

以前那都是经历过真正的厮杀的精锐,现在却是一万多新兵蛋子。

但这就是刘宏能给的全部支持了,再想要,等吧,要不皇甫嵩出钱买也行。

皇甫嵩有点无奈,却也必须要打这一仗。

下曲阳城外五里,四万余大军安营扎寨。

哨探回报,看到下曲阳城墙上,又是一个个神色麻木的黄巾军士,众将都不禁头皮发麻。

“北中郎将,本将愿做先锋,前去观敌瞭阵。”

王越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一个个将军,提起黄巾军,全都畏之如虎。

一群流民组成的军队,哪有那么邪乎?

且看他虎贲上将斩将夺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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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0.疯子不疯了 乌桓骑兵感觉也简直就是简直了。

他们本就折损过半,是更多的粮草、奴仆、女人,将他们留住。

但他们也不想再为汉人打生打死,拼命厮杀,只想混日子混到战争结束,好回归塞北。

所以他们即便留了下来,也跟汉人的将军提了许多条件,再有战事,他们不但不做主力,而且要与主力部队拉开距离,在周围更远的地方游弋。

也就是只打顺风仗,而且只打边边角角,绝不跟黄巾军主力部队碰撞。

那些疯子……简直就是疯子。

要原谅乌桓蛮子的词汇量有限,他们实在是无法形容那些疯子,只知道若汉人都是那样的疯子,他们宁肯与鲜卑人拼命,也要远离汉人的疆土。

然而让乌桓人想不到的是,他们都这么躲着那群疯子了,那群疯子却偏偏找上他们!

一个个黄巾军士从土里钻出来,嘴里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快若奔马的冲向百丈外的乌桓骑兵!

带领乌桓骑兵的朱儁,瞬间大惊,那领头之人的相貌,跟张角张梁极像不说,那一丈多高的黑红法相,就必是张宝无疑!

而张宝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战魄境的黄巾力士,数十凝罡境力士,还全都气血相连!

不好!

朱儁大惊失色,连忙发号施令,想让骑兵跑起来!

这本不难,骑兵本就在游弋,但乌桓人见这阵势,有点吓傻了不说,那张宝来的忒快!

百丈距离,他带百十来人,几个呼吸间就已冲到,如同锥子一般,扎入骑兵之中!

见人杀人,见马杀马,以无可阻挡之势,给乌桓骑兵大军杀了个对穿,来了个拦腰截断!

乌桓骑兵顿时一乱!

数百骑兵被冲散,朱儁的号令更传不下去!

张宝再冲,却不再凿穿,而是扎入乌桓大军,到处乱窜!

乌桓骑兵越来越乱,有想跑的,有想追张宝的,还有想去跟黄巾军拼命的,大军顿时乱作一团。

而这时,两万黄巾军一拥而上,与乌桓骑兵正面交锋!

和上次一般,又是黄巾军冲进乌桓骑兵大军之中,很快就变为混战。

但跟上次不同的是,这两万黄巾军气血相连,更有张宝带领的高手,虽然乱,却更强!

这里直接变成了血腥的磨盘,绞死一个个乌桓骑手!

虽然黄巾军也有死伤,但步卒对骑兵,竟能打出一比一的战损!

然后还要算上张宝带领的百人将领对乌桓骑兵的杀戮,黄巾军的战损比乌桓骑兵小!

乌桓骑兵死伤越来愈大,朱儁感觉形势危如累卵!

“如今惟死战尔!杀!杀光敌人,才有出路!”

朱儁却带麾下众将与亲随奋勇厮杀,还用乌桓话高声怒吼,让乌桓人奋勇作战。

若不是自己也陷在这里,这样的情况,朱儁并不会很担心,乌桓人死就死吧,黄巾主力杀乌桓人,正好让皇甫嵩调集主力将其围困。

这不皇甫嵩就已经调集主力部队赶来这边了么。

城池那边更快,毕竟就只有两千余人,众将来回扫荡,很快就清干净了,赶紧也过去支援。

众将都从城墙下来,上马赶过去。

王越就在城下,还骑着马,却落在众将后面。

他发现他错了,大错而特错。

他印象中的战争,还是他一人独骑,剿灭数百盗匪的场景……他这才知道,何为疯狂!

杀气冲天,血流成河,王越这个养尊处优惯了,早已只知剑术,不知杀人的剑师,犹豫了。

他是剑师,是皇帝的护卫,是权贵的座上宾,是名满洛阳的第一剑侠。

他不是战场厮杀的莽夫武夫,这样无谓的杀人,不能体现他的剑术的精妙,不能磨练他的剑道。

众将打马飞奔,过去支援,已经赶到,开始攻击外围的黄巾军。

王越却还距离战场有三十丈距离。

却突然!

战场中突然飞出一个一丈多高的黑红身影,直奔王越而来!

张宝飞起三丈多高,快如闪电一般,一道乌光飞驰,关羽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也够不到,张宝故意躲着众将。

张宝自然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扮的,他特地来领略一下名满洛阳的剑师王越的剑术!

说时迟那时快,瞬息间,俱神凝体已然冲至王越一丈跟前,空中突然一顿,黑红双爪隔空一抓,顿时十道乌光交叉而去!

“来的好!”

之前王越犹豫,现在他却来了精神!

战场厮杀太过凶险残酷,陷入数万人中,即便他这个觉醒境高段的剑师,也没把握全身而退。

但现在,这是他最擅长的一对一!

而且对方气机虽强,却也不过觉醒中段,他功力稳胜对方一筹!

王越双目寒光一闪,双手一按马背腾空而起!

仓啷啷宝剑出鞘,森然寒光一闪!

臂膀一旋,长剑刺出,剑尖射出一道螺旋剑芒,瞬间刺在交叉爪劲正中,竟一剑便将爪劲崩散!

好巧妙的劲力!好精妙的剑招!

俱神凝体心中暗赞,不愧是剑师,不愧是觉醒高段!

王越并没有展现觉醒之躯,这让俱神凝体感觉很有意思。

这位剑师比起武将,更像一个侠客,林平之认知中的江湖侠客,武功高手。

感受那道螺旋剑芒的罡元,林平之发现其中内息的占比,比武将的要高得多,王越是个会呼吸法的,而且比孙坚的呼吸法高明的多。

其罡元比起关羽的,和林平之本尊的,少了一份刚猛,比起极致的刚猛差了一丝。

却因此获得了更高的掌控力。

像关羽,至今仍在压制速度,寻求更多变化,就是罡元太刚了,关羽很难将其控制的如臂指使。

也只有林平之,阳神魂魄,精神意志能完全驾驭罡元,能让极刚的罡元,呈现极柔之态。

按说王越若保持罡元极致的刚猛,他的控制力也在关羽之上,不过他略退半只脚的距离,却获得了更高的掌控力。

他的罡元,就好像内息真元一般操控自如。

于是他剑气森然,剑招挥洒如意,精妙绝伦。

王越终于也附上了觉醒之躯,只是薄薄一层,让他力量速度皆有增幅,却只是与俱神凝体持平。

这却给了他更多变化的余地,以他对罡元的掌控自如,随时可以爆发,让他的剑招更加变化莫测,也更加犀利。

呼吸间,两人就交手二十余招,王越竟是凭精妙剑法,没有丝毫落下风的趋势!

俱神凝体暗自大呼过瘾。

791.却仍决然 王越剑招的精妙,剑意之写意潇洒,真的是林平之在这个世界仅见的。

相对而言,其剑招剑意,堪比双龙三大宗师中的傅采林。

王越是一位真正的武学大宗师。

只不过吧。

交手数十招,林平之却发现,王越的剑法,少了一点东西。

那就是杀机。

不像关羽,那是平时杀机内敛,瞪眼就杀意冲天。

而王越是真的没有杀意。

他倒是有打败敌人的决意,也有杀了俱神凝体的想法。

但这却没能融入他的剑法意境当中。

俱神凝体发现,王越的剑境,竟然就是追求剑法的精深奥妙,追求剑招的臻至完美。

却不是完美的杀人,不是完美的胜利,而是只要完美就够了。

似乎偏向“美”更多一些。

他就真的是为了练剑而练剑。

当然了也有货卖帝王家的俗念,让他并没有绝对的诚于剑,而是诚于心中的“完美之剑”,或者说“美妙之剑”。

这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少了点杀伐之气,但俱神凝体也打得很过瘾。

他很久没有这样比拼精妙招式了。

只是他也暗自为王越道一声可惜。

王越的剑法或许还有精进,但他的实力,就止步于此了。

稍减罡元之刚猛,本应是权宜之计,在熟悉了罡元之后,还要回到极致的刚猛。

毕竟这就叫罡元。

不刚猛,就无法达到罡元的极致。

而王越的呼吸术,在这个世界算是很高明的,但比起正经的顶级内功、功体修行法门,还是有很明显的差距。

他无法完全以内元弥补他的罡元缺乏的刚猛。

又无法将罡元推到极致的刚猛。

他就无法达到觉醒巅峰。

而且这样追求完美,也少了一份勇猛精进的气魄。

而正所谓血气方刚,没有极致的刚猛,没有悍不畏死的气魄。

别看现在王越是觉醒高段,比关羽张飞赵云等人都强。

但关羽等天赋绝顶的武将,终究将会超越王越的实力。

到时关羽晋升鬼神境,王越还是原地踏步,他就算真的有了“完美之剑”,还能挡得住关羽简简单单、毫无花哨的鬼神一刀?

可惜归可惜,人各有志,王越认定了他的剑道,俱神凝体也不能说这样不好。

便好好跟王越打一场,领略一下他精妙的剑招,还有他以内息调动罡元之法,以作参考借鉴吧。

这边俱神凝体跟王越打得精彩纷呈,鬼爪呼啸,剑气森然,却无人欣赏。

因为不远处的战场,杀得惨烈无比。

黄巾军将乌桓骑兵包围起来,外围又有朝廷大军。

里面跟七千骑兵惨烈厮杀,外面还有朝廷军队打他们。

这就好像流氓打架,反正黄巾军一个打不过两个,干脆就咬定了乌桓骑兵往死里磕,使劲往里面挤,不断的压缩,两万余人生生挤进七千骑兵里。

很快,朝廷大军刚在外围杀了千余黄巾军,就发现黄巾军全部和乌桓骑兵绞杀在一起,完全成了打烂仗。

皇甫嵩赶紧召集孙坚等将领,也不管是黄巾军还是乌桓骑了,让他们带精兵突入其中,阻挡者杀,一定要将朱儁救出来。

却不是那么好冲的,因为黄巾军真的是使劲将两万多人挤在一起,几乎人挨人人挤人,而且黄巾军仍保持着气血相连。

这就好像一个血肉的沼泽,想要凿穿,除非所有战魄境武将全都晋升觉醒境。

但也只能拼死往里冲。

眼见着人越拼越少,越死越多,七千乌桓骑兵被黄巾军拼死了五千多,黄巾军也死了近万,朱儁周围也就剩下三百多亲随的时候。

关羽为首,张飞孙坚在后,张辽赵云华雄三人结阵跟随,才冲到朱儁近前,然后带着朱儁凿穿战场,将他救了出去。

而这时,乌桓骑兵也战至最后一兵一骑。

虽然乌桓骑兵并不想这样,他们是被逼的。

但逼他们的黄巾军,是主动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

拼干净乌桓骑兵,黄巾军也只剩下不足五千,还被两万余朝廷大军围困起来。

然后剩下的黄巾军,瞄准了皇甫嵩,再一次发动冲锋。

只不过或许是跟乌桓骑兵拼的太狠了,皇甫嵩发现,黄巾军的气血不再连接,也急速衰弱。

黄巾军又恢复了普通人的水平,被朝廷大军并不算困难的绞杀殆尽。

又是一场惨烈无比的厮杀,不过这次朝廷大军更多的是连叫侥幸……幸亏有乌桓骑兵挡了一下子,要不然他们又要重复上次的噩梦!

只不过战斗仍未彻底结束。

俱神凝体跟剑师王越的战斗仍在继续。

王越就不知道,这张宝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你就不知道黄巾军被杀光了吗?你可是真成了光杆将军了,身边连个亲随都没有了。

你就是不急不怒,你还不想撤吗?

王越还想一鼓作气,气魄上压住对方,然后施展压箱底的绝式,将对方一举拿下呢。

却发现对方仍应对自如,一点破绽都不给他。

而这时,关羽带着一群战魄境武将,已经开始往这边冲了。

这是王越此行第一战,皇帝也给他下了命令,带回张宝的人头,他是想亲自将张宝斩杀的。

既然如此!

王越双目寒光一闪,周身罡元彻底爆发了!

他原本只薄薄一层的护体罡元,瞬间暴涨,一丈高的觉醒之躯,剑意冲霄!

然而这剑意给俱神凝体的感受,仍是“我要用最华丽精妙的剑法打败你!”,这让他简直有点无语,心说你就不能支棱起来点,来个“我就要一剑砍死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吗?

王越再强,也是相对别人,仍未给俱神凝体压力,他心念一动,既然如此,他就让王越知道知道,什么叫豁命相搏,什么叫以力破巧。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俱神凝体也一声鬼吼,虽是模拟疯狂暴怒的杀意,但他要给王越一个教训的决意,同样坚定。

他瞬间凝聚所有力量,化作最强一爪,毫无花哨,就直接去抓王越的宝剑!

王越最强,最精妙玄奥,无数后续变化的一剑,却没想到,对方竟用这种粗鄙的方法还击!

但他足够快,手腕一抖,剑身一震,瞬间挽出一朵剑花!

顿时血光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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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9.最后的黄巾军 王越是真的不了解黄巾军的情况,他自从得到天子的赏识,在洛阳当了官,就几乎没出过城池。

他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杀过塞外的马贼,也杀过楚地的蛮夷,打过成名的武师游侠。

三十岁时,他晋升觉醒境,剑术也臻至化境,自觉已天下再无敌手,于是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名声有了,便谋个出身。

王越是个没太大追求的人,剑术,他无敌了,官,他也当上了,他也知道他不会被士大夫认同,他也没有在官场上谋求上进的动力。

他很安于现状,在洛阳安居,开个武馆,传授一些弟子,也借此结交一些权贵,交的上就交,交不上也无所谓。

不知何时,他的剑术越发华丽精妙,却已失了锐气,他的剑鞘越发的能够藏锋,宝剑却似乎也黯淡了光芒。

虽然天下有了乱象,但王越在洛阳生活的很好,他完全没感觉。

他甚至不是很愿意这么折腾……他早已淡忘了杀戮的刺激。

曾经一日斩尽五百马贼头颅的宝剑,已经十余年未品尝到鲜血的味道了。

即便皇甫嵩跟他说了,那张角张梁都极为强大。

但皇甫嵩所谓的强大,王越根本没当一回事,瞧瞧这营中,所谓最强的林平之,仅次于林平之的关羽,不过都是初入觉醒境,还都是粗鄙的武夫。

打败这样只知厮杀,不知武道的莽夫,那张角可以,他王越就不可以?

而且张角还不是被一个初入觉醒的武夫带着两个战魄境的武夫杀掉了。

于是便有了王越满不在乎的态度,跟皇甫嵩请战。

他倒要看看,那张宝是不是三头六臂。

皇甫嵩本来还挺看重王越,毕竟这是顶级打手,而且虎贲中郎将的官位也在这里摆着。

但多日的接触,皇甫嵩却知道,王越也只有这一身剑术足可称道,没了剑术,这就是个碌碌之人。

就好像现在,王越不但自以为是,更很想要教他皇甫嵩做事,他急于请战,是想要催促皇甫嵩尽快与黄巾军交战。

太拿他自己当一回事了。

但皇甫嵩正要用他呢,也只能客气着来,“王虎贲,大军立足未稳,尚未站定脚跟,此时不宜有大动作,不过王虎贲放心,一旦定下全盘计划,王虎贲必为先锋。”

“嗯,但凭北中郎将决断。”

王越找到了存在感,也不跟皇甫嵩据理力争,他只是很相信他自己,要确定自己先锋官的身份,然后稳稳地打赢这一仗。

大军有条不紊的修建营盘,下曲阳城池也一如既往的毫无动静。

却在十日后,大军修建好了营盘,这次直接夯土为墙,墙外壕沟,给营盘打造的仿佛一个小土城,就怕黄巾军又倾巢而出。

又打造了足够多的云梯箭楼,也不造冲车了,知道城门必然是土石堵死。

皇甫嵩只留三千人看守营盘,四万军士整军开拔。

然而让皇甫嵩和众将隐约感觉不妙的是,他们发现城墙上的黄巾军,竟然都拿上了弓箭。

不是说好的什么都不做,就等着朝廷大军冲上去,然后互相玩命吗?

黄巾军这不按规矩来啊。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么也得试探一下虚实。

王越仍没拿黄巾军当一回事,“北中郎将,你一声令下,本将便带精锐攻城。”

皇甫嵩微微皱眉,却还是点头说道,“那王虎贲便领一千刀盾手,先锋登城。”

王越不会统兵作战,他最多就能指挥他带来的三十名弟子,组成剑阵。

他本也是想让带来的三千人先占据城墙,若张宝出现,他就带弟子组剑阵杀上去,换成一千刀盾手,也是一样。

而那一千刀盾手,仍是孙坚带领,也仍是跟着他麾下四将,还有关羽张飞、夏侯惇曹仁、赵云张辽华雄等战魄战将。

大军压上,云梯箭楼尚未接近城墙,城上黄巾军便箭如雨下。

只不过这箭矢轻飘飘的,歪歪扭扭,一看既无箭簇,也无羽尾,就是个削尖了的木杆。

官军都有点无语,这是想给他们逗笑了,好让他们泻了士气?

于是众将领兵,顶着箭雨,不,筷子雨,将云梯搭上城墙。

然而让他们没料想到的是,第二波攻击这就到了。

不是箭雨,而是木块、土块、石块、砖瓦,乱七八糟的玩意,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

正要冲上城去的众将,好悬弄了个灰头土脸。

而跟着的刀盾手,也都差点受伤,更被砸的抬不起头来。

这些垃圾不比“筷子”,它沉啊,十丈高往下扔砖头,谁受得了?

战魄境和凝罡境的武将自然是受得了,孙坚一声很是恼怒的虎吼,带头冲了上去。

众将跟着齐上,冲上城墙,就掀起了阵阵血雨腥风!

不对……众将一杀,就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十分非常特别不对劲!

城墙上的黄巾军,既没有气血相连,也没有暴怒疯狂……甚至连战将都没有。

就一群傻愣愣的扔砖头的黄巾兵卒?!

再往城里看,也没有密密麻麻,仿佛杀之不尽,斩之不绝的黄巾军,而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合着这城里就这城墙上的两千多人?!

不对劲!

众将很快反应过来,此中有诈!

但诈在何出?显然不在城里……

大营!

一个所见略同的念头闪过,众将心中一惊!

这简直就是简直了,一直除了疯狂就是莽,甚至还有点傻的黄巾军,怎么还用上计策了!

将他们这些人牵制在城墙上,然后倾巢而出,冲击大营,各个击破!

你这叫玩赖!不按规矩来!不讲武德!

黄巾军一贯的作风,谁能想到这竟然玩上计谋了,连皇甫嵩朱儁曹操都没想到,甚至都没往这方面想。

全都大意了!

轰隆隆……果然,刀盾手一登上城墙,众将就听隐约轰隆之声,更见远处尘土飞扬,一个个“土人”突然斜刺里杀了出来!

那黄巾军竟是身上覆土,远远躲藏,这时突然杀出!

只不过……怎么是奔着骑兵去的?

这波黄巾军也不多,相对于应该有的数十万,一两万确实不多。

而且藏的极远,竟在城池一里地多之外,却正好距离乌桓骑兵最近。

------题外话------

这章打出来,忘了发布了(lll¬ω¬),影响书友阅读效果,实在抱歉。

792.黄巾不死,薪火不灭 王越一剑是击破了林平之俱神凝体的法相,也割破了他的手。

但又有如何?

那是他控制的张宝躯壳的手,别说伤口深可见骨,就是做成炭烤猪蹄他也无所谓。

血光飞溅,却咯支支响,俱神凝体已经死死抓住王越的宝剑!

但王越还有后续变化,手臂带动手腕急速抖动,长剑便如泥鳅一般,从俱神凝体手中滑出,直刺俱神凝体胸口!

王越心想,你敢用手抓,那你在用胸膛接一剑我看看!

然后俱神凝体就“从善如流”,用胸膛接了这一剑。

寒光一闪,血光又飞溅,王越一剑将俱神凝体右胸贯穿!

你一个觉醒境高手,这天下间都屈指可数,你至于这么拼命吗?!

王越闪过这个念头,才又想到,这不是单打独斗,人家死了两万多麾下,人家真的是无所谓,跟谁都敢拼命!

但对方已经用手和胸膛死死夹住他的长剑,他除了撒手撤剑,别无他法!

然而王越不愧是专精招式玄妙的,变招最快,撤剑就撤剑,右手一撒,左手抽出腰间匕首,划向对方攻来的一抓!

他心想,你就算再抓匕首,你有本事长出第三只手,再给我一爪!

果然血光又又飞溅,俱神凝体又抓住匕首!

王越就防备着对方攻他下盘,就想后撤,他匕首长剑都没了,好歹还有剑鞘。

“啊!!!”

却突然,王越听到了一声尖锐无比的刺耳尖叫!

只见俱神凝体一声鬼叫,口中爆发圈圈音波,苍龙,嗯,鬼龙一吼破云关!

王越顿觉双耳刺痛,脑子嗡的一下!

便是这样一个恍惚,他就见对方头颅在他视线中不断放大!

嘭!

俱神凝体一个铁头功,砸在王越面门!

咔嚓!

一声沉重闷响,王越脑海里却是他鼻梁碎裂的声音!

“剑师!!!”

王越的三十名弟子,除了一个战魄境的剑客,其他都是凝罡境的,两人交战,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这时见他们师父被人一脑袋砸飞了出去,顿时一起惊叫!

“结阵!结剑阵保护剑师!”

那战魄境弟子倒是机敏,过去接住王越,发现他早就昏死过去,带着王越就撤。

俱神凝体也没想追,这一头槌,给王越的教训已经足够了,希望能给他捶清醒了,以后少整点花里胡哨的,剑术光精妙没什么用,关键是要砍得死人。

而这时,俱神凝体感到脑后恶风突起。

这隐藏的只有隐约一丝的杀机,他再熟悉不过,知道关羽又杀过来了。

演戏还得演全套,俱神凝体猛然回身,爆发罡元,手中匕首长剑一起甩飞过去!

关羽瞬息冲至俱神凝体一丈之前,竟仿佛突然静止,跟着猛然爆发,仿佛三头六臂,长刀三个残影,两刀劈飞匕首长剑,一刀斩向俱神凝体胸膛!

这才有点意思。

别看关羽比王越低两个小层次,但关羽的骁勇,关羽的傲意,却比王越的追求精妙华丽,好看太多了。

而且关羽竟然又有精进,对罡元的掌控力更强,招式更多变化,速度与爆发都更加收放自如。

虽然进步极为不明显,但关羽可是觉醒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尤为难得。

便再最后来一场。

俱神凝体又与关羽战在一处。

但不过三个回合,张飞就追了过来,丈八蛇矛一顿猛砸。

这莽货也有半步觉醒的境界了,沉淀些许时日,再经历几次厮杀,估计就能觉醒了。

不得不说,乱世对于天下百姓是苦难,却是武将晋升的最好环境。

不光是张飞,跟着来的张辽赵云华雄三人,有林平之传授的内外兼修之术,经历无数厮杀之后,也都突飞猛进。

华雄还差着点,张辽已经是战魄中段,赵云更是战魄高段,眼见着奔巅峰去了。

那就让张宝发挥最后一点余热,给三人更多磨练吧。

俱神凝体对战众将,故意除了关羽,就照着张辽三人暴捶,让三人全力拼搏。

终于,恶战一场,俱神凝体见火候差不多了,皇甫嵩和朱儁已经带大军过来围观了。

他这便装作体力不支,被关羽找到破绽,一刀给左胳膊卸了下来。

他也没继续厮杀,而是故意惨叫,一身罡元狂泻,黑红气息随着血液喷发出去,然后就萎靡不振了。

于是他被拖到皇甫嵩面前。

“尔是张宝?”

“噗……狗官。”

俱神凝体故作失血过多,气力不支,想要呸,却变成噗。

“放肆!”

皇甫嵩身后顿时群声喝骂。

皇甫嵩一摆手,冷冷注视,“张宝,下曲阳的叛贼呢?为何只有两万人?”

“狗官,你靠近些,乃翁告诉你。”

皇甫嵩闻言,翻身下马。

“义真,贼人手段诡异,反正人活着,押回去,呈献洛阳便是。”

皇甫嵩身边的朱儁便劝道。

“无妨,他这样还能如何?让孙司马护卫本将便可。”

朱儁便让孙坚护着皇甫嵩,两人来到俱神凝体面前。

“狗官,再近些。”

孙坚闻言,手按九环刀。

皇甫嵩却依言附身,低声问道,“你可是让黄巾军逃走了?谁带队,往哪里逃的?说出来,本将给你一个痛快。”

“晚了,尔等没有骑兵,追不上了,黄巾不死,薪火不灭,总有一天,要烧遍苍天,黄天终会降临。”

皇甫嵩面沉如水,对方说的,正是他担心的。

“狗官,乃翁在地下等汝!”

俱神凝体突然双目暴露精光,猛然起身,一口咬向皇甫嵩喉咙。

但他并没有爆发罡元,只是表现一下宁死不屈,让皇甫嵩相信他就是张宝。

于是九环如铃,清澈刀鸣,刀光一闪,张宝的躯壳被孙坚一刀枭首,俱神凝体潜入地下,瞬息数十丈,悄然不见了。

“众将清理战场,洒出哨探,寻找黄巾军踪迹。”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追到,但皇甫嵩还是尽力而为。

随着张宝的死去,张氏三兄弟携手黄泉,黄巾军主力却并未消灭殆尽。

哨探最终也没找到黄巾军的踪迹,甚至周边郡县都没打探到消息。

谁也不知道,下曲阳城内的数万黄巾军到底去了哪里,又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出来。

793.战后 太行山脉,深山老林,人迹罕至。

某处,却有一座山寨。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一个极为宽阔的山谷,几乎三面环山,有水源,也有一块不小的林地,而且是一片桑葚林。

只靠周围环境,就能养活至少三千人。

不过这山寨里,却有五万人。

便是下曲阳城的那些黄巾军。

林平之借着对周围地形的熟悉,他是从最早追击褚燕的队伍的时候,就在派人不断探索太行山脉。

这山寨本就是褚燕的巢穴之一,这里还有百十来号山贼,被探子找到之后,选好路线,让并州那边,张辽家的几个家将,带人给剿灭了。

而现在,林平之在处理掉下曲阳的血祭祭坛之后,利用收集到的邪血晶核,一部分做成一个法器,可以控制这些被磨灭掉大部分神智的黄巾军,带着他们晓宿夜行,一路潜入太行山,再躲到这里。

而这里原本就贮存了一些粮食,还有不少桑葚干和鱼干、蕈干,足够三千人吃一个冬天的。

而且现在也是秋天了,无极县那边,屯田已经开始收获了。

林平之现在手里并不缺粮食,而他又以将粮食调去并州贩卖为由,将粮食运来这里。

他运来了够五万人吃一冬天的粮食,打算让这五万人就窝在这里,先避避风头。

黄巾军主力算是消亡了,张氏三兄弟的最后一个,张宝,其人头也被封了石灰,送去洛阳了。

但各地还有大量的黄巾军匪患,仍在到处作乱,也仍有官军到处剿匪。

天下人的神经仍紧绷着。

还是先低调一段时间,等到来年开春,再做打算。

不过林平之也不是就让这五万人这么闲呆着,虽然这些人被磨灭了大部分神智,近乎傀儡,却因为他有学自南华恶魂之法,以符箓制作法器,可以对这些黄巾军下相对复杂的指令,让他们可以做基础的劳作。

像是耕田、伐树、开路等等,都能胜任。

林平之打算让俱神凝体专门负责这五万黄巾军,让其在太行山脉,开出一条隐蔽的道路,方便在并州和冀州之间穿行,两州之间隔着太行山,能够自由穿行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

而这个山谷着实不错,林平之也打算将这里打造成秘密的基地,并冀两地的中转站。

然后也在雁门郡寻找土地,先给房子、水井等等基础设施弄出来,准备将来安置这五万人。

虽然如今已然入秋,到时候北地天寒地冻……但这五万人又不会叫苦。

而且林平之还收集了大量的气血,提炼血晶了,广宗城所有的黄巾军,还有下曲阳的两万人,七千余乌桓骑兵,又让他收集了不少。

这五万人的气血怨魂都被收走了,正好再以无害的血晶气血填充,再给弄成人均寒暑不侵的神力境精锐之士。

若事情顺利,林平之手里就有了独属于他的穿行两州的通路,还有六万余屯田之人。

不过这都是后话,让俱神凝体慢慢筹谋便是。

先说下曲阳。

“诸君,今日之后,我等便要各奔东西,回想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曹某感怀不已,唯有以水代酒,以酒明心,能与诸位相交,曹某三生有幸。”

张宝已死,下曲阳城里也是空的,这次平灭黄巾军主力的战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是暂时休整,等待朝廷的回复,跟着便要各奔东西了。

曹操最是喜欢结交英豪,快要分别了,怎么也想再聚一聚。

众人也算一起扛过枪,一起打过仗,还是如此惨烈的厮杀,没有交情,也有战友情,曹操一说,众人也都感怀无比。

只是仍在军营之中,也不好太过欢笑,毕竟大家带来的部曲,也多有伤亡。

刘备带来的部曲,又在连番大战中,几乎拼了个干净,简直欲哭无泪。

好吧,他想哭就肯定能泪如雨下,但在场的诸位,林平之、曹操、孙坚,哪个不是如此,大家损失都极大,林平之带来的一千五百步卒,拼的就剩下三百多。

刘备也真没脸哭。

小小的热闹一阵,也算稍稍排遣了些心情。

当然,热闹的人不包括王越,王越醒了之后,就闭门不出,跟着就送张宝人头回返洛阳,也就是打完了之后,就没再见到他。

数日后。

朝廷来了回复。

“平之贤弟,为兄今日就要返乡回涿郡了,贤弟可是也要回并州?”

刘备找到林平之这里,来跟他告辞。

皇甫嵩将众人战功如实上报,朝廷也做出回复,各有赞扬,功劳全都算数,不过虽然黄巾军主力已经被消灭,但各地仍有大量匪患。

除了皇甫嵩回洛阳述职,朱儁仍要带领朝廷大军南下,去兖州豫州各地剿匪。

而其他人,像是刘备,这是自带干粮自带水,自带胳膊腿的乡勇,就哪来的回哪去,先回原地,在原地平定匪患,待到各地匪患平息,再论功行赏。

孙坚自然要跟着老上司朱儁,曹操原本的职责是支援长社的战斗,他爹曹嵩担心他,一直催他回去,他也得回洛阳。

于是各奔东西。

不过临行前,大家怎么也要走动走动,多联络联络感情吧,刘备却马上就要走。

林平之知道,皇甫嵩挺欣赏关羽,想要将其收为麾下。

刘备肯定是看出来了,甚至皇甫嵩跟他暗示过了,他自然是又要赶紧跑路。

林平之也不点破,笑着答道,“玄德兄有所不知,陛下有旨,令我去洛阳,询问剿匪之事,我会跟皇甫将军一起走。”

闻言,大耳兄就有点微酸……他作战也很英勇啊,他二弟天下无敌!

张角哥仨的脑袋,都是他二弟砍的,怎么却召见林平之这让张角张宝打得要死要死的。

某祝你麾下张辽赵云也被陛下看上,都给你要走。

不过大耳兄的酸味也是一闪而过,说的也都是羡慕和祝福的话,更与林平之依依惜别,想到今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面,大耳兄又怅然泪下。

林平之也有些感慨,总的来说,大耳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关羽则是他十分看好的人,从中山到这里,一直以来的相处,也是值得记住的经历。

此番一别,再见面,或许就要等到这天下再起风云了吧。

794.再遇郭嘉 上洛阳觐见天子,其实也在林平之计划之外。

因为林平之虽然从黄巾乱起,就一直在作战,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立什么大功劳。

他剿灭了褚燕,但褚燕来去如风,行踪不定,到现在朝廷都不知道有他这一号人。

他剿灭了无极县的黄巾军,但那才一个县城,中山也不过一个郡国,而且他还给黄巾军都收编屯田了,根本没上报自己杀了多少贼人。

之后跟着董卓,败了,董卓到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再跟着皇甫嵩,却好像刘备想的那样,张角张梁张宝哥仨,都是关羽砍的脑袋,林平之却被张宝和张角打得要死要死的。

林平之以为,他就是跟着蹭个功劳,到时候黄巾之乱大抵平息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再给他奖励。

就好像刘备,就被封为了中山郡安喜县的县尉。

林平之想着到时候运作一下,给他个雁门郡哪个县的县长当,最好是马邑县,他就能给那五万多黄巾军安排屯田了。

却没想到,皇甫嵩上报的时候,特地点名了他力战张角的功劳,并且也说广宗和下曲阳的战事,皇甫嵩经常询问他的意见,而他给了皇甫嵩不少中肯的建议,对战事的帮助很大。

但林平之真的没有刻意结交皇甫嵩,也没有主动展现自己的才能,皇甫嵩不问他,他就不主动提出建议。

但或许正因如此,皇甫嵩才很欣赏他,有才华,更十分沉稳,低调谦逊。

而林平之又是他认可的士子,是士大夫圈子里的人。

即便林平之跟皇甫嵩不是一个小圈子里的,皇甫嵩也起了爱才之心,在给刘宏的上书中,替林平之美言了几句。

而或许是当时刘宏心情也很不错,于是决定赏识一下林平之,给他一个面圣的机会。

虽然这不在林平之计划当中,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能说他不想见刘宏,就可以不见。

毕竟现在刘宏是皇帝,林平之只是当过皇帝,那几次当皇帝的履历,还不受到大汉王朝的承认。

于是林平之只得将自己的计划稍作改动,好在他马甲足够多,俱神凝体盯着太行山里的山寨,便再负责和甄氏的联络,继续维持无极县的人脉。

而长生分体已经跟着曹操,先皇甫嵩一步回到洛阳,便通过在洛阳的人脉,为本尊提前安排一下。

“兄长,你说洛阳城长什么样子?”

张辽和赵云,都是那种要不是闹黄巾,到现在都没出过郡的,这下要去都城,天子脚下,都很好奇。

“还不是四面墙围个城,有什么稀奇的。”

“伯虎,你这家伙又没去过洛阳城,你怎么知道毫无稀奇之处?”

华雄见张辽赵云都有表字,还都是林平之给取的,他自然也让林平之给他取一个,于是就叫华雄华伯虎了,虽然林平之很想让他字太师。

“嘿,俺还真去过,俺跟着董中郎的时候,就被带去洛阳玩耍过,俺跟你们说……”

华雄绘声绘色的……好吧,他干巴巴的也讲不出甚么来,其实他就给董卓当过一次跟班,跟着去过一次洛阳,在酒肆里吃了一顿酒,想去青楼伎馆见识一下,却也没机会,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不过这就比林平之本尊都强了,他本尊也没去过汉洛阳城,只是见过其遗址,其他世界里,汉洛阳先是被董卓烧过一次,后来又在北魏的时候彻底毁了。

跟着皇甫嵩,各带十余亲随,一路轻装便行,走的都是朝廷大军扫平了匪患的地方。

这一日便来到了颖川阳翟。

豫州大部分地区的匪患都被平定,颖川早就安定下来,阳翟县城也恢复了运作。

到了驿站没多久,张辽就找过来,“兄长,有个叫郭嘉郭奉孝的人找你,说是你的老友?”

数月不见,郭嘉这才刚十五岁没几天,就已经有了表字了?

林平之出去迎接,便见郭嘉仍是潇洒浪荡,宽袍大袖,披头散发,用绳简单一束,腰间酒葫芦,身后老仆牵着头驴。

这小子气色还不错,但林平之微一感知,就知道这小子偷懒了,没勤练逍遥云掌,不过也还算坚持下来了,毕竟那对日夜操劳很有帮助。

而郭嘉本来笑嘻嘻的,想着怎么调侃一下林平之,相识许久,却又是初次见面,真的很有意思。

然而他看到林平之的第一眼,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以观气之法观看林平之,感觉林平之明明气机收敛,念境平和,古井无波。

但只是那稍微散佚的一点点气机,他全力施展念境观气捕捉到的。

却让他忽然一个恍惚,就感觉林平之像是百丈巨人一般,浑身燃烧着金红之焰,气势宏大,宝相森严,仿佛煌煌烈日。

让他有种甚至不敢直视的感觉。

郭嘉赶紧收敛气机,不再观气,就又见到一个温润淡雅的谦谦君子。

果然非凡人有非凡相啊……郭嘉压下心中震惊,便听林平之说道,“来人可是奉孝贤弟当面?你我只有书信来往,我对贤弟神交已久,今日得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

“见过平之兄,奉孝亦是久仰大名,听闻兄途径此出,特来拜见。”

“哈,莫要多礼,快随为兄入内叙话。”

林平之与郭嘉携手揽腕,到了自己的屋子,先给他介绍张辽三人。

张辽勇烈又冷静,赵云沉稳又果敢,华雄……虽然就是个糙汉,却也心思纯净,而且忠于林平之,与林平之气机相合。

别人看不出来,郭嘉观气却能看出个大概,觉得张辽和赵云颇为不俗,将来必有成就。

“贤弟已然有了表字?可惜适逢剿灭黄巾,未能前去观礼。”

听林平之问话,郭嘉微微一笑,“弟有了游学四方的打算,于是请家中族老为我及冠,听闻兄要去洛阳,可能带上弟否?”

“自是求之不得,只与贤弟书信来往,为兄早就想与贤弟彻夜长谈了。”

“说起来,我最近还在阳翟遇到一位贤才,想要介绍给兄认识,兄可有兴趣一见?”

哎呦?郭嘉可以的啊,这就给他举荐贤才了?

林平之记忆中,那位天生奉孝,只是给曹操出谋划策,可没给他举荐过人才,这次却要为他举荐谁呢?

795.屯田贤才 郭嘉举荐的这个人才是谁呢?

就是枣祗。

枣祗只见于正史,不见于演义,是个没什么名气的人。

但其实历史中,枣祗对于曹操的帮助,是相当之大的。

因为就是他和韩浩、任峻一起提出了屯田的设想,让曹操收降了大批青州黄巾军之后,实行了军屯和民屯。

当时袁绍的军队在河北晒桑葚充粮,袁术则是让手下的士卒去捕鱼吃河蚌,曹操的军队却能有充足的粮草。

这也就是曹操前期的军队少地盘少,官渡的时候,曹操两万多人对袁绍二十多万人。

若让曹操最开始就占领冀州,实行屯田,或许之后就没有三国了。

而枣祗出身贫寒。

他也是寒门,但家中土地田产并不多,于是枣祗就潜心研究农桑之事,想要让家里的田地尽量有更多的产出。

只不过他运气不太好,家里的农田都遭到破坏,他家又修不起坞堡,也没有世家豪族接纳他,只能在乡野间东躲XZ。

郭嘉也是在家中呆得憋闷,又想过过大将军的瘾,带着十几个健仆出去骑马,无意中见到枣祗在挖野菜。

他见枣祗的框里,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然而他却认识很多,因为林平之给他讲过,那些都是可以用来吃的,可以果腹救命的东西。

林平之是博学多才,枣祗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呢?

郭嘉就很好奇,于是上前攀谈。

然后就知道了枣祗精于农事,再一问枣祗的情况,郭嘉心里一动,药师兄也就是不群兄也就是平之兄,不就最看重耕作,最看重粮食吗?

而且天下确实有动荡之兆,尤其是之前林平之大战南华恶魂,广宗巨鹿两祭坛被毁,郭嘉更是莫名有感,观气惊见一瞬间煞气冲霄。

郭嘉不知道这具体是怎么回事,却知道这天下更有可能乱起来了。

今后粮食确实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那么这个枣祗,可就是不可多得的贤良了。

郭嘉就很用心的与枣祗结交,将他藏在一片林子中的老母与妻子接到自家的坞堡,好生款待。

枣祗最开始还以为郭嘉是要他当食客,枣祗虽然是寒门,现在还是落魄寒门,却也有大志,他是不会屈居一个普通豪族的门下,就为其打理几千亩良田的。

他的志向,是让天下尽皆良田沃土,人人丰衣足食,再不会有人相食的悲惨,他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郭嘉当然不是要枣祗当他的食客,而是将枣祗推荐给林平之。

但这事也不太好办。

因为林平之虽然是士子,却无声望,虽然有官职,却只是个骑都尉,单说这些,枣祗也不会跟随林平之的。

郭嘉遇到枣祗还是太早了些,但这也难不倒他。

他也不说林平之是谁,只说他有这么个朋友,义薄云天,仁德兼备,黄巾之乱起,他这朋友有感于天下无数无辜平民百姓流离失所,于是义不容辞的领兵讨贼。

却又有仁义之心,并没有对黄巾军赶尽杀绝,而是收降其中活不下去的流民,使其屯田,自产自足,更用收获的粮食,救济了更多的贫民,活人无数。

这时代的人,就爱听故事,郭嘉这么一说,枣祗立刻对他这个朋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再听闻他这朋友的种种屯田举措,枣祗立刻将其视为知己……这人懂他。

而郭嘉自然乐于介绍。

嗯,郭嘉其实也不算举荐,他是介绍,先交朋友。

若林平之想要收服枣祗,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而郭嘉也不担心林平之不能收服枣祗,连他自己都认同林平之了,区区一个枣祗,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枣祗一见林平之,就对他印象很好,再一番交谈,就真的将林平之引为真正的知己了。

虽然仍只是朋友,但林平之这不是要去洛阳运作吗。

就邀请枣祗同行。

枣祗也希望能继续与林平之畅谈劝课农桑之事,因为林平之从多种角度出发,不但是农桑,更有兴修水利,堪舆风水,观测天象等等,全方位的对农事的影响,让枣祗眼界大开,更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枣祗一介寒门,又读过几本书,对农桑的研究,全靠自己实践,林平之的学识,一下就将其折服,他甚至都有拜林平之为师的冲动。

郭嘉见状,微微一笑,果然如他所想,他根本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只要让枣祗见到林平之,一番谈话,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于是去洛阳的路上,林平之就又多了两个结伴而行的伙伴。

这一日,一行人快到登封了,过了登封,就出了颍川郡,再往西北就是洛阳。

正走在官道之上,忽然道边树林中,突然一声隐约虎吼。

众人一惊,却很快镇定下来。

不像林平之记忆中的后世,华南虎都被打得快绝种了,古代有山有林子的地方,就很有可能有老虎。

而这一行人,战魄境武将就有仨,就算老虎来了,也不过主动跑过来当加餐,外加一张虎皮。

虎啸声逐渐清晰,众人听着,却纷纷一愣。

按说百兽之王,虎啸山林,当凶威赫赫,百兽皆惧。

但这虎吼听着,怎么不像是威武雄壮,兽王巡山,反倒像是受到了惊吓,而且是痛呼?

众人都愣了,林平之就更是愣了,一挑眉毛,神色有点古怪的感知着林中的两股气血。

虎啸声越来越近,听着有五十来丈的样子,马上就要从林子里钻出来了。

人是好奇了,马却惊了,听闻虎吼,不由瑟瑟发抖,不受控制的想要逃开。

众人纷纷勒马,林平之念境展开,马匹这才安抚下来。

却突然。

吼!

又一声虎吼,跟着林子里蹿出好一条斑斓猛虎!

这老虎不算尾巴,从头到臀,就足有两丈长,硕大的身躯却极为矫健,一跃五丈,瞬息冲出林子!

虽然众人没将区区猛虎放在眼里,但这个世界,人类都有那么大的潜力,能将气血锻炼到堪称恐怖的境地,猛虎这样的万兽之王,天生气血之浓厚,也非人类可比。

虽然无有罡气罡劲,但猛虎气血之强,仿佛烘炉,虎躯怕不是有万斤神力,若只是初入凝罡境的武将,对上这猛虎,仍只是给猛虎加餐。

好在这边有三个战魄境的,更有林平之。

“好大虫!来跟俺耍耍!”

华雄早就按捺不住了,竟翻身下马,赤手空拳冲向猛虎!

“呔!!!”

796.逐虎猛士 华雄天生神力,不以罡劲加持,他都有五千多斤的神力。

当然了,这仍是不比这头猛虎,但华雄不知道啊,他又没打过老虎。

他艺高人胆大,嗯,或者说就是混,赤手空拳,也不用罡劲,就要跟老虎耍两下子。

结果那老虎正受了惊呢,仔细看,其脑袋上好几个大包,身上也皱皱巴巴的像是被蹂躏过似的。

突然一个身影大叫一声冲过来,老虎瞬间奓毛,猛然一抖!

硕大的虎掌噼啪两下,就给冲过来的华雄抽回来了。

扑哧!

张辽就忍不住一乐。

好吧,其实他忍得住,他就是想要糗华雄一下,你不是整天嗷嗷天生神力吗?怎么让个大虫抽飞了?

“啊!!!”

华雄本就羞愤呢,张辽这一乐,他顿时恼羞成怒,一声爆叫,罡劲附体,猛然一冲,砂钵大的拳头抡了过去!

“呔!!!”

却在华雄这一拳头就差三寸就抡在老虎脑袋上之时。

树林里窜出一个比华雄稍矮半头,但也足有八尺,更是比华雄还壮硕一圈,满脸横肉,牛眼狮鼻,血盆大口的丑汉,一声炸雷似的怒吼!

这一嗓子,晴天霹雳也似,给华雄都吓了一哆嗦!

啪!

便是这一哆嗦,那超级壮汉就一蹿十几丈,蒲扇大巴掌一把攥住华雄的手腕子,又给他仍飞了出去!

啪!

那老虎也被这一嗓子吓到了,猛地往前一蹿,却被那丑汉抡圆了一巴掌抽在脑袋上,顿时被抽翻在地,嗷呜一声,双爪抱头,那叫一个委屈。

“哇呀呀!你这鸟厮!看打!”

华雄脸皮都气成黑紫色的了,冲回自己马匹,就要去摘金瓜锤。

“伯虎。”

林平之颇有些好笑的一声,稍运功力对华雄说道,“莫要动气。”

“将军!那鸟厮欺人太甚!”

华雄比那老虎还委屈。

“呸!你这厮,不但抢俺猎物,还敢骂人,想吃俺一戟不成?”

那丑汉见这边人多势众,而且衣着打扮一看就不俗,而他一身破烂皮子,光脚没鞋。

他却毫不含糊,满是黑毛的大脚丫子一踩老虎,双手从后腰抽出一对雪花镔铁的短戟来。

说是短戟,但鹅卵粗的戟杆,蒲扇似的戟身,普通人两只手都挥舞不动。

再看这壮汉,那一身气血之旺盛,若说那猛虎的气血是炼铁的炉子,那他的气血简直就是颗小太阳。

但奇怪的是,林平之感知这壮汉的实力,发现他竟然不是战魄境的。

当然更不是觉醒境的。

而是他只是区区凝罡境的。

却能给爆发罡劲的华雄,一把攥崩了罡劲,甩飞出去?

华雄不说,但他腕子上却被攥出一圈淤青来!

当真稀奇古怪。

“呦呵!”

见状,华雄也要跟着瞪眼,又被林平之拦下,示意张辽赵云安抚他一下。

这才又对壮汉一笑,“这位壮士,我等先前只听虎啸,未见壮士你,以为这老虎只是寻常猛兽,并非故意抢你猎物。”

“……哼,你这小白脸还算会说人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平之客客气气的,那丑汉上下大量他几眼,点点头,收回双戟。

“喂!你这厮说话客气点!”

华雄又要叫板,赶紧被张辽赵云拦住了,他们也觉得这丑汉有些无礼。

但说实话,这丑汉比当初华雄还稍微强点。

而且两人也看得出来,林平之对其很感兴趣。

丑汉又上下大量林平之,大大咧咧的问道,“你是什么人啊?”

“鄙人林明,字平之,并州雁门郡人士,现在北中郎将麾下听用,便是这位皇甫将军。”

皇甫嵩是士子,当然没兴趣跟一个莽夫搭话,他可以赏识勇将,但那得是勇将先投身军中,奋勇杀敌,并且光勇还不行,还得有胆识,面貌也得说得过去。

古人是很注重形貌问题的。

就好像之前,皇甫嵩只看重关羽,张飞再勇,他也没有提拔的心思。

皇甫嵩就远远的观望,见林平之介绍他,也只是对林平之点头示意。

那意思你愿意怎么做就自便,他不掺合。

“敢问壮士怎样称呼?逐虎穿林,真有孟贲周处之勇啊。”

“俺叫典韦。”

果然是古之恶来啊。

林平之知道这并不是典韦出世的时候,不过却可能是他出名的时候。

因为典韦虽然是讨董期间,投军到陈留太守张邈麾下,但那之前,他就是有名的市井游侠,曾仗义为朋友杀人,还是陈留当地的豪族,因此在游侠之间颇有名声。

这是已经杀人了,所以跑出来避风头?

“典壮士真乃今世孟贲也,你可是这山中猎户?”

典韦显然不愿回答这问题,“……问这许多做甚?”

“也是,相逢便是有缘,典壮士可饮酒?”

林平之下马,从郭嘉旁边的驮马上拿出一个皮袋子。

他又往典韦跟前走,典韦牛眼一转,忽然一松脚,还故意往前一送。

老虎没了压在身上的巨力,瞬间往前一蹿!

“将军!”

张辽瞬间罡劲附体,赵云瞬间挽弓搭箭!

林平之却微微一笑。

对着老虎微微一笑。

惊惧的老虎,瞬间一愣,抬头,就见林平之的双眼注视着它。

老虎不是人,却仍能感受到林平之的平静与威严。

而典韦本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林平之,他算好距离,要一把抓住老虎尾巴,给老虎拽回去。

却见老虎窜到一半就突然停下,然后狸猫似的,绕到林平之身旁,蜷身匍匐。

典韦眨眨眼,看着老虎发愣,却见一个打开塞子的皮袋子递到跟前,顿时一股酒香窜入鼻子。

好酒!

典韦顿时眼前一亮,他好饮酒,却数月未饮,嘴里淡出鸟来。

“谢了!”

典韦一把拿过皮袋,仰头就灌。

美酒入喉,典韦眼睛更亮,猛灌不停,咕咚咕咚,五斤的皮袋子,被他一气喝干了。

“好酒!好酒!……林兄弟,还有没有了?”

这就林兄弟了……林平之暗自好笑,这位不说傻面贼心,但其实没华雄那么愣。

若不是最开始华雄抢他老虎,他可能也不会是那个奓刺的态度。

“酒就只有这些,典壮士若有闲暇,不妨与我同行?到了县城,我再请典壮士痛饮一番。”

“这……”

797.逐虎猛士(二) 典韦确实是逃出来的。

他之在陈留郡杀了当地的豪强,虽有游侠义气相助,也仍是流窜各处,东躲XZ。

他本是想过黄河,去北地避难的,不过最近闹黄巾,冀州更乱,他还不如在山林里躲着。

他一躲就是大半年,还真就不知世事,不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

或许登封县城里,还有他的缉捕公文、悬赏告示呢,毕竟这里距离陈留也没多远。

“算了,你是官,俺也高攀不起,喝你一袋子酒,这老虎就抵给你吧。”

典韦其实也觉得林平之这人不错,目光坦然,没有其他豪族、官员那种鄙视甚至厌恶的目光,他故作无礼,对方也不以为意。

但正因如此,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吧。

典韦说着,一瞪那老虎,就要抄双戟给它砍了,想想还挺可惜的,他在山林里也没什么娱乐,揍老虎就是他最大的消遣。

那老虎瞬间奓毛,嗷呜一声,就瑟瑟发抖的躲在林平之身后。

这怂货!……典韦挺生气,也挺奇怪,不光是人,老虎也看人相貌的?那不是应该越细皮嫩肉越好吃吗?

问题是这怎么给老虎送给人家啊?这老虎已经自己主动送了……

林平之摆摆手,“区区酒水,何须什么相抵,我最喜欢结交猛士,却似乎要与典壮士交臂失之了。”

他也确实有点可惜,典韦自然是没有纳头便拜的意思,而且颇多顾虑的样子。

如此也罢,或许典韦就应该跟着曹老板吧。

虽然有他的到来,未来的事情已经说不好了。

但万一仍会有宛城那一出呢?他长生分体跟孟德兄朋友一场,别再因为没了典韦,让孟德兄那么早就死了,而且还是死于他的兴趣爱好。

见林平之说的真诚,典韦有点呲牙咧嘴,压低声音说道,“林兄弟,不是俺不给你面子,实话实说吧,俺身背人命官司,不能给你添麻烦。”

“我看典兄耿直坦荡,可不像作奸犯科,恃强凌弱,横霸乡里之人,可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林平之也想问清楚,毕竟他记忆中,典韦只是勇猛和忠于曹操。

却没说他道德品质如何。

要知道就是他记忆中忠勇无双的张飞,那都是酒后责打士兵,或酒后纵兵劫掠——时夏侯氏十三岁,出城拾柴,被张飞所得,娶为妻,这话你要细品,张飞这人简直没法说了。

“俺自然不是横行霸道之人,但也没什么误会,俺朋友被人欺辱,俺仗义出头,为他杀人,摊上官司。”

“原来如此,仗义每多屠狗辈,英雄不问出身。”

这话典韦听着心里就很舒服,因为林平之也不是奉承,也不是吹捧,仍然目光坦荡。

“若无此事,俺倒也愿意跟林兄弟交个朋友,但现在却是跟你进不了县城啦。”

“典兄,这你倒是不用担心,阳城县也被黄巾贼攻破了,城内想来也被大肆破坏。”

“……俺倒不知此事,林兄弟,俺也不是矫情啰嗦的,你要真不怕惹麻烦,俺就跟你喝酒去。”

“哈,如此甚好。”

林平之哈哈一笑,一把拉住典韦的手腕。

“这老虎怎么办?”

典韦其实也揍老虎揍出点感情来,也不是非要给弄死。

林平之拍拍老虎的脑袋,一股念境传过去,“去吧,今后也莫要伤人。”

老虎嗷呜一声,舔了舔林平之的手,一个猛窜,逃入林中。

典韦看着挺好奇,“林兄弟,你这手段有古怪啊。”

他好奇,林平之对他更好奇,“我观典兄,似乎并非寻常武将?”

“俺哪知道,俺就是凝罡境,再也升不上去了,但俺遇到过战魄境的,却也打不过俺。”

当真奇怪,不过也不急于一时。

典韦跟随,皇甫嵩也没意见,他虽然瞧不上这样的市井鄙俗之人,但却也知道,天下动荡尚未平息,这样的鄙夫,若能上阵杀敌,也能好好报效朝廷。

“俺不用马,俺比马跑得快。”

林平之要让一匹驮马给典韦,典韦却摆摆手。

“谁不比马跑得快?你这夯货。”

华雄见林平之对典韦亲切,又有点憋不住火,而且泛酸。

典韦一撇嘴,眼睛一斜华雄,“你这厮,不服就跟俺比比脚力,输的服气,见面先问候,敢不敢?”

所以说典韦就不是浑人,而是一个粗豪的游侠。

他或许不聪明,却也不傻,虽然也将拳头视为最大的道理,但同样愿意讲规矩。

“比就比!”

华雄身高腿长,跑起来也是快若奔马,当即一拍大腿,“就让你这厮今后见了俺,先问声好!”

男人的快乐很简单,一说赌斗,别说张辽赵云郭嘉,就是皇甫嵩,都有点好奇。

林平之在官道上画了条线,亲自给两人发号施令。

一声跑,两道身影瞬间爆发,甚至带起一阵风来!

华雄甚至罡劲附体,瞬息窜出十余丈!

而典韦竟也毫不示弱,一双粗腿快到模糊,竟只落后华雄些许。

但问题是华雄爆发罡劲了,典韦却什么都没爆发。

这里距离县城得有三十多里,华雄的罡劲可坚持不到最后。

“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兄长,那典韦给人感觉真是怪。”

“当然怪了,他走的不是武将路线。”

“那是什么路线?”

这个问题,林平之也没有确定的回答,因为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典韦这样的怪人。

不过典韦全力奔跑,他却用阳神看得明白。

之前就说过,典韦气血极其旺盛,相当于生命力是老虎那样的猛兽的数倍。

但他却只有凝罡境的罡气。

却不是他的气血生不出罡气,不能由外而内自生内息。

而是他的气血实在是太过浓厚了。

竟能量变引发质变,气血本身晋升到了更高级的性态,然后强化他的身体,如此循环。

这里面就基本没有“气”的什么事。

就是因为典韦的气血太强大了,反而将身体生出的罡气,反过来融入气血当中,他的罡气也不是普通的罡气,而是一种更独特的血罡。

他的罡气不用再继续凝练,而是直接推动他的气血就行了。

这让林平之想起来南华恶魂,其法相最后融入太多气血,变得如同血污黑泥一般的性态,典韦的气血,就稍微有点那个意思。

798.今世孟贲 而典韦除了罡气特殊,他的精神力量也很特殊。

他不像其他武将那般,打磨身体,锻炼武道,磨练意志。

典韦的精神力量,更加的“原始”,比起武道,他更像一个猛兽一般,有超乎常人的野性直觉。

他的战斗意志,不是源于“武”,而是源于“本能”。

赵云是学习鹰蛇生死斗,研究出鹰蛇七击。

但典韦则是更直接,他直接化身猛兽,虎、熊、野猪……从他的步伐,林平之就可以看出,他也是师法动物,却不是改为最适合他的招式,而是他去贴近动物。

怪不得典韦说话很有条理,但最开始却那么暴躁,那就是他习惯了战斗时化身猛兽,做最纯粹的野性搏杀。

这还是他追着老虎玩,所以才只是说话没好气,他那时要是动真格的,怕不是真的会化身为凶暴的猛虎。

“竟有如此怪人,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众人听了林平之的讲述,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张辽和赵云还有点恍然大悟,两人都是顶级的战将,直觉上就觉得典韦不一般,虽然他说他只是凝罡境。

和林平之的话一对照,两人对典韦更是好奇,很想见见典韦的真正实力。

“所以两人赌斗,谁会赢?”

郭嘉不是武者,他更好奇这个。

“当然是典韦,他看似粗豪,却不是傻,直接打伤和气,而奔跑却是他的长项,他天天在林子里追着老虎玩,而华雄从小骑马,他的体型本就不是善于奔跑的,他又附着罡劲,都甩不开典韦。”

“那华雄岂不是输定了?”

林平之笑笑,华雄是输定了,却不会输的太难看,因为只是奔跑,激不起典韦的凶性来,那么典韦就会照规矩来,他有把握稳赢华雄,就会留些余地,不会让华雄下不来台。

但愿如此吧……华雄要是混脾气上来,恼羞成怒直接开干。

林平之便让张辽赵云快马加鞭去追两人。

他则仍跟着皇甫嵩,和郭嘉、枣祗一起不紧不慢的前行。

良久,众人才远远见到登封县城。

便见道旁,典韦和张辽三人凑在一处,嗯,是典韦跟张辽赵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华雄气哼哼的背对着三人坐在地上。

显然是典韦赢了,却没让华雄输的太惨,华雄也就难免不服气,但好在他也能愿赌服输,再不服气也只是生闷气。

到四人近前,林平之翻身下马,过去拍拍华雄肩膀,一把给他拉起来,又对典韦抱拳一笑,“典兄好身手,真乃飞毛腿也。”

典韦嘿嘿一笑,“嘿,俺就这点本事,除了力气大,就是跑得快。”

“光跑得快有什么用,战阵厮杀才是真本领。”

华雄“嘟嘟囔囔”的,他确实不服气,他学了内外兼修的功法,其实也体力充沛,气脉悠长,只不过最开始争强好胜,上来就全力用出罡劲,结果跑一半就没力气了。

“好了,伯虎的实力我是知道的,都是万中无一的猛士,何必斤斤计较。”

林平之宽慰华雄两句,便请典韦一起去了驿馆。

典韦进了城,发现城里一片破败,很是冷清,倒是放心不少。

晚间,林平之没请典韦去酒楼吃饭,而是买了几坛子酒,几只羊,跟院子里围着篝火烤全羊。

这更合典韦心意,大块吃肉大碗饮酒,好不畅快。

典韦吃相真的豪爽,血盆大口就像无底洞,一跟羊腿,几口就给啃光,跟着掰骨吸髓,羊腿一扔,跟着就是一坛子酒,再接着大快朵颐。

华雄一看,就又跟典韦较上劲了,林平之不让他跟典韦干架,他就不能打,但除了赛跑,他还能比饭量,比酒量。

然后华雄就发现,他干饭也干不过典韦,喝酒更喝不过。

华雄也算能吃的,武将就没有不能吃的,但华雄也就是比张辽饭量大些。

但跟典韦这个身体强悍超过猛兽的相比,他还是差远了。

华雄干了一只羊,喝了十斤酒,就已经顶到嗓子眼了。

再看典韦,已经干了两只羊,准备干第三只了。

华雄不服气啊,拼了命的还要再吃,却被林平之拦下,怕他撑坏了。

干了三只羊,两斤一坛的酒喝了十坛,典韦出了一身透汗,打了一个饱嗝,终于吃饱了。

别说郭嘉和枣祗,就连张辽赵云都看愣了,武功甚么的放一边,饭量这一块,他们彻底服了。

人是不能跟典韦比的,要比得找头牛来,得有四个胃,才能跟典韦较量较量。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兴之所至,林平之也“赋诗”一首,张辽他们就听个热闹,郭嘉和枣祗却连连称赞。

有林平之带动气氛,文武两边都很尽兴,一直笑闹到深夜。

其他人都歇息去了,林平之却和典韦仍坐在篝火前,典韦有一口没一口的饮酒。

“典兄今后有何打算?你这一身勇力,若只用在山林征服猛兽,未免有些可惜了。”

“若不是没办法,谁愿意一个人憋在林子里,嘴里都淡出鸟来。”

典韦猛灌几口酒,随手一扔酒坛子,“林兄弟,俺知道你想招揽俺,俺看你人也不错,只要你帮俺抹平了官司,俺就跟着你混口饭吃。”

林平之哈哈一笑,结果还是要对不起曹老板了……但管他呢,典韦都这么主动了,难道他拒绝?

“如此典兄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行,那俺的事就交给将军了。”

典韦起身,对林平之抱拳一礼。

“哈,今世孟贲入我麾下,实乃我之幸也。”

“将军,这孟贲到底是谁?”

什么孟贲周处,典韦都没听说过。

林平之就给他讲述一下这个世界的孟贲的故事,“孟贲是战国时有名的勇士,据说他单手抛鼎、倒拽九牛皆若嬉戏……”

典韦听完,一拍大腿,“竟有如此猛士,好,多谢将军赐俺绰号,俺今后就是今世孟贲典韦!”

呃……你要不再听听恶来的故事?

799.凶典韦 林平之没想到他随口夸赞,却给古之恶来夸没了。

不过今世孟贲也不错。

想当初在双龙世界,他也见过罗士信,却不是演义中的傻小子,而是罗成的原型,还跟了李世民。

那今世孟贲就今世孟贲吧,大不了以后再穿越,他再给别人安个古之恶来。

于是典韦就成了林平之的护卫,至于他身上的官司,陈留比邻颍川,这事交给郭嘉,让他托人去办即可。

收了典韦,众人再次上路。

“典兄弟,现在大家是同僚了,俺却还不知道你的武艺,不如较量一番,互相了解一下,今后同袍作战,也能有个照应。”

华雄服了典韦的饭量,可不服他别的。

“俺现在是将军的护卫,你这厮要跟俺动手,是想当刺客?”

“俺呸!你这鸟厮满口喷粪!”

“好了。”

林平之淡淡一声,华雄就闭嘴了,却满是怨怼的瞪着典韦,他不敢跟林平之抱怨,但他就是不服!

林平之摇摇头,华雄竟然被典韦拿捏了,每每几句话就让华雄化身暴躁老哥。

而华雄不服典韦,总憋着较劲,这也不是个办法。

干脆,路上歇息的时候,林平之给两人叫到空地上,“伯虎,我知你不服典韦,干脆你俩打一场,有什么话,都用拳头说痛快了。”

“好!”

华雄别别扭扭的,就等林平之这句话呢。

典韦也没意见,他也忍华雄很久了。

“平之兄,腿脚华雄比不过典韦,拳脚又当如何?”

又有热闹可瞧,郭嘉很是兴奋。

“看吧,这个却不好说。”

这还真不好说,典韦身体强悍,人如凶兽,最善于搏杀。

但华雄也是经历大小战无数的猛将,更跟林平之学了内外兼修的拳法,林平之教了他一套嵩阳断玉手,结合大嵩阳掌与华山破玉拳之长,如大锤大戟,刚猛凌厉,宏大森严。

林平之也很期待两人的比斗。

华雄虽然不服典韦,却承认典韦很厉害,与典韦对战,也加了小心。

典韦却无所谓似的,然而却毫无征兆的突然爆发!

这又有点像关羽,但却更像猛兽,潜伏伺机,突然袭击!

而果然,典韦凶悍,用的却是爪,虎爪!

这双爪来的忒凶,华雄一惊,顿时浑身仿佛火烧一般,肌肉猛然一炸,罡劲附体!

“哼!”

跟着华雄不是怒吼,而是跟打喷嚏似的,哼出半声,却憋住另一半,浑身力量一崩,脚腰背,胸臂拳,全身力量全都打了出去!

嘭!

一声闷响,拳爪相击,气浪爆炸,华雄典韦各退三大步!

典韦是浑身气血如烘炉,身躯如凶兽。

但华雄的罡劲和拳法却也不差!

不过……典韦只是比斗,不是厮杀,仍有野兽直觉,却无凶兽暴怒。

即便如此,典韦只用出些许罡气,就跟罡劲附体全力一击的华雄不分上下,张辽和赵云也真的惊到了!

典韦华雄稳住身形,再战做一团,典韦化身猛虎,凶悍却狡黠,狠辣又刁钻。

华雄却刚猛凌厉,又能稳扎稳打,攻守一体。

若这么打,却是华雄的拳法略胜半筹。

但三十几回合一过,典韦差点被华雄一掌砍在后背上,他双目寒光一闪!

他心中的理智,逐渐被凶兽代替。

“吼!!!”

华雄正打得过瘾,却突然浑身汗毛一奓,跟着感到一股凶狂之意,仿佛斑斓恶兽狂暴的怒视着他!

而典韦也真的化身凶兽,野性凶性带动浑身气血再快三分,凶狂无比的冲向华雄!

刚才典韦虽然像老虎,但还能看出点章法。

现在典韦就是一只生死搏杀的老虎!

全无章法,却将凶狂发挥到了极致!

凶典韦!好个凶典韦!

见典韦全无章法,却能以野性直觉带动身体,林平之暗自喝彩。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浑然忘我,不明而明?却又跟他的古井无波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再拆招,华雄的招式威力就稍有下降,典韦顿时占据上风!

又是三十几招,典韦抓住华雄的一个破绽,也只有他能抓住,他扭腰探爪,以怪异的身形,不成招式的一爪,抓在华雄臂膀。

这一爪,典韦甚至用不上全力,但那又如何?能抓到华雄就是好的!

而典韦七成力量,就已经能抓破华雄附体罡劲!

呲啦一声,华雄手臂皮甲被抓出五道爪痕!

华雄顿时感觉手臂一阵火辣,虽然没被抓破,但却被抓出五道红印!

“啊!!!”

华雄顿时大怒,更加凶猛的挥拳出掌!

但却只是让他自己也乱了章法……他毕竟初学乍练,还称不上精熟。

反而让典韦更占上风!

而占据上风,典韦就更凶三分!

十几招一过,华雄身上就被挠的一道一道的。

华雄就越来越急,越来越乱。

就又被典韦抓到破绽,身子往地上一扑,躲开华雄一拳,跟着狗撒尿似的一甩腿,却如虎尾钢鞭,一腿将华雄扫倒,跟着扑了上去!

“好了。”

却在典韦都骑在华雄身上,准备开挠了,耳边却响起林平之的声音。

明明声音不高,却一瞬间就充斥典韦脑海,让他那凶性为之一震。

林平之阳神鼓荡,念境传音,瞬间慑服典韦心中凶兽,唤回其理智。

“你这厮!疯狗一般!”

典韦恢复神智,从华雄身上跳起来,华雄一个鲤鱼打挺,张嘴就骂。

“咋样?”

典韦却无所谓,疯狗怎么了?还不是按着你这厮挠。

“咋个屁!行了,算你了!”

华雄气归气,却知道,他不是典韦对手,即便典韦不是“出其不意”,而是一开始就这么疯,他也打不过。

毕竟典韦实打实的抓破了他的护体罡劲,手尚且如此,兵器又当如何?

林平之也暗自估算,典韦的实力,大概能有战魄境巅峰的样子。

典韦说是疯,其实心里仍留着些底线,他仍只是想赢了华雄,而不是想撕碎了他。

动了杀心的典韦,实力还能更强一些,再加上兵器,大概能有林平之初次见到的张飞的实力。

而这,还是典韦没遇上林平之,他不会搬运气血之法,只能凭本能锻炼身体,野蛮生长。

若是他跟林平之学了内外兼修之法,将他体内气血驾驭,更好的温养五脏筋髓,甚至气血转内息。

再配上他这比张飞还要强横许多的身体。

林平之很是期待,他能栽培出一个怎样的凶兽来啊。

800.汉之龙 干了一架,华雄终于顺气了,而林平之也对典韦有了更深的认知,准备编一部适合典韦的功法,让他驾驭一身气血。

只是他这一身气血,是继续往“血罡”的方向发展,将身体锻炼到极致,还是气血转内息,走武将的路子,那他必然有觉醒巅峰的潜力。

林平之还要思量一番。

一路无话。

这一日,已能远远望见洛阳雄城。

洛阳城依山傍水,北依北邙山,南邻洛水,城高如岳,壮阔辉煌。

林平之相当于不是第一次来洛阳城,他长生分体就在洛阳城里住着。

但他却是第一次以阳神之魂魄的神念观视之。

他不是第一次观视衰败气象的皇朝都城了,霹雳的北辰皇城,双龙的隋江都。

但洛阳城和那两个不一样,北辰皇城是假龙鸠占鹊巢,隋江都是龙气奄奄一息。

而这里,东汉王朝的龙气,是真正的巨龙。

林平之的阳神,是真的观视到洛阳城的上空,盘踞着一条龙气凝聚的五爪巨龙。

龙头龙身龙尾龙爪,都清晰可见其形,虽不精致,却栩栩如生。

想想也是,大汉王朝至今已有近四百年,地脉龙气融入无数众生意志,凝聚栩栩如生的真龙,一点都不奇怪。

但林平之赞叹过后,却是感慨。

真龙虽有形,却已无神。

因为这个真龙,并无皇帝与其心神相连。

之前南华恶魂以祭坛收集气血怨魂,他区区一个分魂,与祭坛心神相连,林平之以神念远远探查,他都能发现。

但现在林平之阳神直视真龙,等同冒犯天颜,其龙灵却无动于衷。

若林平之是这真龙之主,洛阳城方圆数百里,都是他神念感知范围。

但现在林平之怀疑,他就是阳神出窍,过去给那真龙一巴掌,那真龙都不会有反应。

这就是皇帝昏庸无能到了极点,根本不会管理国家,也不受天下人的承认,皇帝虽仍有天子之名,却根本不是真龙天子。

既然如此,林平之还没看过这种体量的真龙,正好仔细观之。

他以神念进一步探知真龙,真龙仍毫无反映。

这真龙不是昏睡,而是相当于真魂出窍,脑瘫昏迷了。

不然其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怎会无动于衷。

林平之仔细观察,便发现真龙虽然表面仍气象恢宏,浑身金焰,但其实徒有其表,内里驳杂混乱,伤痕累累,尤其靠近龙首的颈部,一个巨大的乌黑透红的伤口,不停泛着丝丝血腥怨气。

他知道,这是南华恶魂的三个祭坛造成的,不但收集了数十万人的气血怨魂,更在最后时刻崩毁,血污怨魂冲击地脉。

黄巾起义,已是能动摇国本的危机。

刘宏但凡能稍微支棱起来了一点点,他都不会一无所觉……真龙也就不会看似还活着,其实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杨广的龙气最后还会哀嚎呢,这大汉龙气真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而……林平之却又发现,这真龙的伤势是真的严重,除了脖颈一道大伤,通体也是伤痕累累。

但其身躯没受伤的部分,却又十分健康。

是啊,为什么不能健康呢……林平之又想到,这大汉遍布天下的士族豪门,其中大多数,不是都在这初显乱象的世道里,活得非常滋润吗?

就说颖川、中山两地,黄巾匪患迅速平定,世家豪族不但没受什么损失,反而增添了不少劳力和土地,俨然一副丰年景象。

黄巾反了,世道乱了,皇朝惨了,士族赚了。

如此黑色幽默,让林平之知道不该笑,却真的忍不住笑出声。

【吾主,何不取而代之?】

便是这时,林平之腰间,变得有些黑中透红的龙灵刀,微微一震,传给林平之一个意念。

林平之魂魄晋升阳神,罡元也因此有了质的提升,不但是最细微的极致刚猛,更是极刚转柔,刚柔随心如意。

也因此,他以武将温养神兵之法,将一部分邪血晶核融入了龙灵刀。

那些气血虽然林平之自己用不到,但对于龙灵来说,却没有驳杂精纯的问题,龙灵本就是众生意志汇聚的,承载众生之魂、众生之血,如同其本能。

而吸收晶核之后,又被林平之以阳神心灯之火煅烧,驱除杂质,重炼结构。

龙灵刀的品质又有大幅度的提升,在霹雳世界,都是那种神匠用顶级天材地宝打造的超级神兵。

而且龙灵刀吸收了大量的气血与魂念,灵性更增,除了是神兵,更有了类似“妖”、“精灵”的特性,也就是“成精”了。

和之前的区别,就是之前龙灵刀只能吸收天地元气,然后以刀身固有的特性,继续强化,更坚固、更坚韧、更锋锐等等。

但现在,龙灵刀却能修行功体了。

以前龙灵刀就一招龙气剑,一招苍龙一吼破云关,那是林平之为其塑形时固化进去的。

而现在,龙灵刀就可以不限于这两招,而是可以自行修行招式与功体。

若招式与林平之的招式相同,就可让林平之的招式威力倍增,若不同,也可双招并发。

龙灵刀吸收了大量的气血与魂念,也有相当于觉醒境武将的威力了。

龙灵刀的威力放一边,现在是刀灵,也就是龙灵,看大汉龙气,自有感应。

这叫同行是冤家。

虽然刀灵已然从原本的龙脉龙气脱离出去,但其毕竟是龙脉龙气孕化,成为地脉龙灵,成为天子的真龙,仍是其与生俱来的本能。

【不急,不急……】

“平之兄因何发笑?”

林平之正安抚着龙灵刀,就听郭嘉如此问道。

郭嘉也在观气,不过他初入文魂,还看不出什么皇朝气象,至少没有充分观察现实,收集信息并分析之前,他只远远看看洛阳城,是看不出什么来。

但他却看出林平之一瞬间的气机变化。

也看得出林平之笑容里的那一抹讥讽。

“没什么,咱们入城吧。”

林平之摇摇头,带众人随皇甫嵩一起入城。

虽然皇甫嵩在城里有府邸,林平之也让长生分体弄了个宅子。

不过他们是领命出征,回朝复命,不能一到洛阳就直接放假,玩够了再去找刘宏报到。

而是要直接去驿馆,上报朝廷,然后等着皇帝召见。

而这一等,就是三天。

才有小黄门来通传,说天子召见北中郎将皇甫嵩与骑都尉林平之。

801.刘宏 皇城乃是城内之城,又分南北两座宫殿群落,称南北二宫。

北宫是皇帝和其亲眷的寝宫,著名的西园就在北宫内。

而南宫则是行政中心,也就是办公的地方。

三日前,正在西园享乐的刘宏,就接到通传,说剿灭张角三兄弟的皇甫嵩回朝复命,求见陛下。

刘宏本应立刻接见,但他有点懒得见,十常侍刚给他物色了几个美貌宫女,他正研究全新的吃肉姿势呢。

而且他也非常不想见。

说实话,比起作战不利的卢植和董卓,刘宏更厌恶皇甫嵩。

因为就是这老东西,用黄巾起义要挟他,让他不但解了党锢,让那些狗屁士子清流又能整天编排他。

更可恶的是,皇甫嵩还借机跟他要钱,让他将敛来的钱财充作军资,这简直跟割刘宏的肉一样。

其实比起给卢植和董卓下狱,刘宏更希望给皇甫嵩关起来。

可惜偏偏是皇甫嵩打了胜仗。

刘宏一想起不但不能找茬责罚皇甫嵩,还得表彰他,心里就腻歪。

于是他就足足拖了三天。

就这还一脑门子官司,外加一脸不耐烦。

他都想好了,给皇甫嵩的封赏,封官封爵,必须加倍收钱。

于是皇甫嵩等了三天,就等到一个没好气的刘宏。

不过皇甫嵩也习惯了,他哪次见刘宏,刘宏不是这嘴脸?

谁让他是忠臣,他家世代忠臣呢?

皇甫嵩就当刘宏不是刘宏,而就只是一个皇帝,而他要对皇帝尽他能尽的所有义务。

他会尽心辅佐,该说的他都会说,听不听是刘宏的事。

刘宏当然是选择不听,皇甫嵩给他讲战事经过,他打哈气流眼泪伸懒腰,毫无形象,也更不耐烦。

而见皇甫嵩滔滔不绝,他都听累了,皇甫嵩还说不累,刘宏终于忍不住一挥手。

“行了,既然已经打胜了,就不必再多说了,皇甫中郎,你这次立功了,待到黄巾军彻底剿灭,朕便封赏于你,你继续负责各地平叛之事,就这样吧。”

“……臣遵旨,陛下,虽然张氏三兄弟已被征讨,但天下各处仍有匪患,凉、并、幽三州边塞异族蠢蠢欲动,陛下应当……”

“行了行了。”

不等皇甫嵩话说完,刘宏又挥挥手,“有什么话,都写成奏章吧,去写去吧。”

“臣告退。”

皇甫嵩也痛快,反正他说了,他就问心无愧了。

“等等,你留下。”

林平之是跟着皇甫嵩一起来的,但刘宏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而见刘宏对皇甫嵩的态度,他以为刘宏就是当时考虑到还得用皇甫嵩、朱儁这些老将,皇甫嵩提的人,刘宏得给个面子。

但现在就不用给了。

他也无所谓,现在不搭理,过后他找人疏通关系买官就是了,刘宏别的不说,做生意还是讲究个明码标价,公买公卖的。

却没想到,刘宏不是无视他,而是要单独见他?

皇甫嵩给了林平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告退了。

“你便是林明,字平之?”

待皇甫嵩消失了,刘宏也不跪坐了,很没形象的一盘腿,单手托腮,打量着林平之。

林平之跪坐席上,郑重行礼,“正是微臣。”

其实之前已经介绍过了,刘宏当时没理会。

“林平之,你干的好大事情啊。”

刘宏轻轻一拍桌案,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平之。

林平之自然是毫无压力,别说刘宏,这么一个二十七八岁,看着却比甄逸还虚的荒唐皇帝,就是铁木真、李世民又如何?

“微臣不过忠心任事,一心报效朝廷与陛下。”

“真的吗?朕怎么听说,你在中山郡,勾连当地豪族,圈地蓄奴?”

这事刘宏知道,林平之也不意外,因为这本就是林平之让甄逸找人告诉刘宏的。

他本是平叛剿匪,要在卢植帐下听用,却私自跑去中山,自然要有一套说辞,不然不成了玩忽职守了么。

所以他就将怎么沿途剿匪,怎么追击褚燕到中山,又怎么在中山遇到下曲阳张宝的狙击,被阻断去路,不得不留在当地,所有的事情,都找到了合情合理的理由,上报朝廷。

而刘宏知道这点小事,却是因为——

“陛下,此乃有心人恶意中伤,实际是中山郡诸位士子一片赤诚之心,想为朝廷为陛下效力,主动出钱出力,招收被黄巾军迫害的流民,将其安置,如此才抢到了春耕,到了来年,才不耽误上缴赋税啊。”

说是赋税,其实是给刘宏上贡,甄氏圈了那么多地,总有眼红眼热说闲话的。

不过当地官员是不用打点了,因为已经没了,那就给朝廷吧。

于是甄氏疏通关系,给大将军何进和皇帝刘宏都送了些财货。

但那财货也恰到好处,既不寒酸,也不会引起刘宏的贪欲。

刘宏知道是一回事,单独留下林平之,还这样提出来,就有些问题了。

“嗯,朕自然慧眼如炬,明察秋毫,知道那都是恶意中伤,朕无视那些中伤之语,是不是对你很好?”

“陛下天恩,臣无以为报,只有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忠于任事……”

“行了行了。”

刘宏就不爱听这个,一点干货都没有,漂亮话能值几个钱?

“朕听闻你医术不错?对了,你剿匪时多次重伤,就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看好的?”

林平之忽然恍然,难道是刘宏派人去了中山郡,无意中打听到那“龙精虎猛,吃肉特别香”的药了?

确实,刘宏这身子骨比甄逸还虚,怕不是真的就只有七进七出的实力了。

那他听说益气补血散的神效,他当然要动心了……嗯。

反正真龙无灵,林平之就肆无忌惮的用阳神观视刘宏,果然这货用过益气补血散。

“微臣确实略通医术,不过只是兴趣爱好而已。”

“嗯,那你就给朕看看,给朕开个温补滋养的方子吧。”

好家伙……林平之真的为刘宏可惜,可惜这是个皇帝,要是他只是个商人,怕不是要成东汉第一豪商啊。

“这……微臣确实只是略通医术,可不敢与太医比较,更不敢诊治龙体啊。”

“嗯?朕都开口了,你竟然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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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2.生意 “微臣惶恐,但陛下龙体关系天下,兹事体大,微臣万不敢莽撞行事。”

“不敢?哼!朕看你是有意藏私,不肯将日进斗金的珍贵药方献给朕!”

这话说的,林平之就挺无语的,好歹也是个皇上,就不能讲究点么?

你真给咱们皇帝界丢人,我羞与你为伍。

“启禀陛下,微臣绝无此意,只是担心陛下龙体。”

“那你就将益气补血散的药方献上吧。”

林平之眨眨眼,心说你就不怕我改动改动,不一副药吃死你,也一副药让你彻底无欲无求?

“启禀陛下,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微臣听闻陛下做买卖,向来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何必为了微臣一个微不足道之人,坏了陛下的规矩?”

林平之一看,也别兜圈子了,摊开了说吧。

“哈哈哈……”

刘宏闻听,不但没生气,而且开怀大笑。

“你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啊。”

刘宏笑了几声,有点气虚,喘了喘才继续说道,“朕以为你是皇甫嵩那样的假道学,伪君子,没想到,你倒有份坦然。”

刘宏虽然不会治理国家,但他却不傻,林平之是皇甫嵩举荐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认为皇甫嵩看重的人,八成也是个清流士子。

他第一眼看到林平之那沉稳气度,就觉得他猜对了。

那皇甫嵩那样的人,肯定不能跟他做生意啊,他就算说要买药方,甚至只是买药,都会被对方假正经的严词拒绝,而且还得劝诫他,甚至执言犯上。

他何必呢?

刘宏干脆就来个以势压人,皇甫嵩他欺负不了,他还欺负不了一个没什么名望的年轻士子么?

他就巧取豪夺了,又如何?

却没想到,林平之给他的回答,不是怒目而视,怒骂指责,义愤填膺,然后他好顺势而为,治林平之个欺君罔上。

林平之给他的回答,是差不多得了。

刘宏伸手指指林平之,笑眯眯的说道,“你想跟朕做生意?”

“是。”

见林平之答得痛快,刘宏觉得更有意思了,“你就不怕皇甫嵩知道了,因此排斥你?”

“微臣与皇甫中郎君子之交,淡如水也。”

“哈,行啊,那你出价吧,你这药方打算卖多少钱?”

“启禀陛下,雁门郡太守魏诩魏子谦,任上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微臣请陛下升迁魏太守入朝为官,而微臣愿领雁门郡守之职,为陛下守卫边塞。”

“哈!”刘宏闻言哈哈一笑,“你可真是胃口不小,入朝为卿,再加上两千石的太守,就算是偏远的雁门,你可知朕也可卖出至少四千万钱?”

“陛下也说了,微臣这是日进斗金的方子,陛下买这方子,就好像买了生意兴隆的酒楼、饭庄、商铺,就算四千万钱,也是一笔极好的买卖。”

“这话倒是有理。”

刘宏微微点头,有人跟他谈生意,不是话里有话,暗有所指,而是摆上台面的谈生意讲价钱,他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兴致勃勃。

“但既然你出价了,朕就要还价,四千万钱太贵,你给朕打个对折,两千万,朕就给你一个郡守之位,那什么魏诩,朕调他入朝当议郎。”

“好,那我再用陛下给的这两千万钱,为魏郡守的议郎,晋升为九卿。”

“你还真舍得……”

刘宏刚想说,你还真舍得花钱,对那个叫魏诩的人还真不错。

却忽然愣住了。

他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你这奸商!”想了半天,刘宏才一拍脑门,指着林平之笑骂,“竖子安敢戏耍朕!这不还是朕给你四千万吗?”

“哎呀!”林平之故作恍然大悟,“微臣竟然算错了,还好陛下明察秋毫,指出微臣的错误,陛下圣明。”

“少来这套!”

刘宏不轻不重的一拍桌子,也是故作嗔怒,“朕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微臣惶恐。”

“一口价,两千万,要么姓魏的入朝为卿,要么你当郡守,想让朕多出钱,不可能。”

“陛下,将心比心,若换做陛下持此药方,微臣就算花一万万钱买,陛下肯卖吗?”

“当然不肯,但做生意么,就是让别人吃亏,自己占便宜。”

“臣拿四千万,仍是吃亏啊,陛下仍是占了大便宜。”

刘宏是真会讲价,咬定了两千万不撒嘴,林平之怎么说都没用。

林平之却也不急,他看的出来,刘宏很享受这样谈判的过程,他这也算投其所好了。

说来说去,说得刘宏过足了讲价的瘾,他这才稍微松口。

最后以林平之出药方,和价值一千万钱的益气补血散,换了魏诩入朝为秩两千石的官员,和林平之的雁门郡太守之位。

一千万钱的益气补血散看似很多?但林平之都是一斤拆一百份买,一钱一包,就卖一万钱,一千万钱也不过十斤罢了。

所以说,在这古代,经商抢钱,永远不如权贵抢钱厉害,林平之好歹还要有这么个方子,还要花费许多心思疏通人脉。

刘宏呢?动动嘴罢了。

不过也无所谓,刘宏真有经商头脑?林平之哄着他高兴,说好听的罢了。

而且就算他真有,他也就是在洛阳折腾,也不妨碍林平之。

其实刘宏得了药方,也好。

因为林平之已经探查清楚了他的身体情况。

别看刘宏今年只有二十七岁,按说应该在身体机能最巅峰的时候,但他日夜操劳,玩儿了命的作,他这条命,真的快被他玩没了。

林平之现在更加怀疑,若是没有他来,这真是一个黄巾军推翻大汉皇朝,那南华恶魂得逞的天下了。

因为他眼前这个刘宏,是撑不了五年的,不用等中平六年,再有个一年多,他就差不多了。

而若没有林平之来,南华恶魂成了气候,三个祭坛血祭成功,皇甫嵩战败,黄巾军倾巢而出。

只要往洛阳一打过来,刘宏受到惊吓,他这条命就差不多了。

到时候皇上驾崩,洛阳混乱,南华恶魂攻破洛阳……肯定就天下大乱了。

所以还是他帮刘宏调理调理,让他多活几年吧。

他给刘宏的方子,会根据刘宏的身体情况,略作改动,加入调养身体的配方,别让刘宏那么快就给他自己玩没了。

刘宏昏庸归昏庸,但对于林平之来说,有这么一个爱做买卖的皇帝,你肯花钱,他就真能给你办事,连一郡太守都说卖就卖,还是挺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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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3.将赴任 “将军,天子长什么样子?”

“将军,天子跟你聊这么久,有没有赏赐御宴?”

“将军,天子都问你什么了?”

林平之成功用一个药方,换到了雁门郡守之位,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刘宏得了药方,也得偿所愿,他感觉林平之很有意思,还真就想多跟林平之聊聊。

甚至他还邀请林平之去西园玩耍。

想到西园的种种传闻,还有刘宏现身说法,证明他玩得有多花,林平之虽然也颇为好奇,但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他只是想跟刘宏做生意,还不是长久生意,只是一锤子买卖。

他可不想跟刘宏拉关系,更不想让人知道他跟刘宏拉关系。

毕竟刘宏虽然是皇帝,名声却臭不可闻。

现在名声对林平之还是比较重要的。

而且刘宏这人也是真的奇葩,根本就不像个皇帝,也不打算好好当皇帝,更不拿天下当一回事,就活在他醉生梦死的梦里,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于是林平之就说,他其实重伤未愈,每日有精力的时间有限,一路奔波劳碌,疲惫不堪,恳请回去休息。

然后林平之就忽然气虚冒汗,脸色逐渐苍白,看着比刘宏还虚。

刘宏一看,表示这情况他熟,还给林平之推荐他的大补之药,也就是支撑他使劲作的虎狼之药。

林平之好一阵推脱,还是买了一些,才被刘宏放走。

遇上这么个奇葩,林平之回了驿馆,被张辽等人问起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陛下很好,关心国事,惦念着去年鲜卑人的入侵,准备委任我为雁门郡守,关注鲜卑人的动向。”

“陛下给兄长封官了?这可是大好事啊!”

“恭喜兄长。”

“恭喜将军。”

“恭喜林使君。”

“恭喜平之兄了。”

众人纷纷道贺,一郡之守,便是这时最大的地方大员了。

林平之谦逊一笑,“牧首一方,任重道远,却也是大展抱负的机遇……枣兄。”

在场众人,除了仍只是好朋友的枣祗,其他都是自己人。

而枣祗也早就折服于林平之的学识,他跟着林平之学了不少东西,正想要一一实践,这机会不就有了么?

于是他还不等林平之说,就深施一礼,“使君若不弃,祗愿效犬马。”

林平之将其搀扶起来,看看众人,文有天生奉孝,武有止儿夜啼啼、一身是胆、古之恶来,又有了一郡之地,他也能正式开局了。

本来林平之还要跟着皇甫嵩继续剿匪,不过刘宏这人是真挺痛快,拿钱办事,林平之的方子,他找太医配了,找小黄门试吃……差点没给那小黄门折腾死。

这昏君才反应过来,他给太监吃的这是什么药,给太监吃还不如给狗吃。

总之太医说这方子没问题,刘宏又找宿卫试了试,没问题,他就急不可耐的自己用了。

然后立竿见影,七进七出直接变成三百回合。

虽然这也不咋地,但这就是林平之那方子的作用,让刘宏适可而止。

不过三百回合,也足够刘宏惊喜的了,而且三百回合之后,他酣然入眠,第二天精深极佳,而且胃口大开。

刘宏如获至宝,也痛快的银货两讫,当即给林平之办事。

……

“不群贤弟,平之情况如何了?”

曹操回洛阳之后,便闲赋在家,听说皇甫嵩回来了,便让人去驿馆探望林平之。

结果就被告知林平之夜感风寒,一病不起。

于是曹操就找到长生分体,告知此事。

“无妨,只是需要休息,师兄还托我问候孟德兄呢。”

长生分体自然知道本尊是在装病。

就是因为刘宏办事太痛快,知道这消息的人,随便一想就知道,林平之至少是使钱了。

万一再让人知道他是给皇帝进贡了一张秘方,换来的官位。

他干脆用风寒躲着刘宏,不跟他再见面。

“那便等平之病情好转,操再去探望。”

“孟德兄有所不知,陛下念及去年鲜卑人寇边,已经任命师兄为雁门郡守,责令师兄即刻上任了。”

“这……”

郡守是好,却是边塞,而且是刚闹过异族的边塞,曹操也不知道这算是升迁,还是明升暗贬。

“莫不是平之面圣时,有何忽略的疏漏?”

“非也,是师兄主动要求的,师兄有感黄巾之乱,大多是流离失所的流民,若非要杀戮才能换得太平,那不如去杀犯我大汉的异族。”

“平之高志也。”

曹操现在生平志向,就是做征西将军,这话太对他脾气了。

而且除了广宗和下曲阳两战,黄巾军的情况,也确实如此,别说林平之,曹操都不想再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流民了。

只不过现在的曹操,仍是迷茫,看不透这天下的问题,结症究竟在何处。

现在的他,还相信大汉,相信士族,认为只要天子警醒振作,开始重用士族,远离宵小,大汉还是有复兴之机的。

林平之本尊拿到任命,也没和任何人交流,没在洛阳拓展人脉,而是直接从驿馆出城,直奔并州。

因为这已经是十月中了,黄巾军很快就会被平定,然后刘宏大赦天下,改年号“中平”。

但紧跟着,凉州就乱了。

凉州向来羌汉混杂,金城等地,根本就是羌胡多而汉人少。

而这次,就是羌胡头领北宫伯玉,联合当地豪族,又胁迫当地名士韩遂和边允,发动叛乱。

林平之记忆中的这次叛乱,朝廷先后派皇甫嵩和张温、董卓等人平叛,却都没有成功。

这次叛乱等于让大汉直接丢了凉州,之后董卓入朝,韩遂和马腾才名义上臣服他,但事实上仍一直处于割据状态,直到建安十八年,才终于被曹操彻底拿下。

说那些都远了,主要是这次叛乱,刘宏是先派皇甫嵩去剿匪,林平之怕走的慢了,又被皇甫嵩征召。

他可不想陷进凉州那泥潭,他只想回并州种田。

因为这天下要乱起来的,可不止凉州,而是到处匪患,青州的黄巾军,就一直没被消灭,荆州也要闹宗贼。

而之后,并州也会有鲜卑人入侵。

而这次鲜卑人可不像上次,只是步度根带着万余人来犯,而是大举南下,而且是和南匈奴人一起南下。

林平之记忆中,对于步度根的记载,可不是“光和六年,使万骑寇掠雁门,有雁门义士斩之”,而是“步度根占据太原、雁门等地,与曹魏相对亲善”。

也就是并州在这一次胡骑南下中,连太原都丢了,并州刺史张懿被杀,接任他的丁原,只能屯兵河内郡,防备鲜卑人。

之后曹魏也很长时间都没能夺回并州全郡。

林平之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鲜卑人想要占据并州?

他还想打出并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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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4.三年 “奉孝,这是你要的山阴地形图。”

“嗯,放下吧。”

“奉孝又没吃午餐?歇歇吧。”

“莫聒噪……哎呀,竟是使君,怎么也不叫我,我以为是下人。”

时光荏苒,匆匆三年余,如今已是中平五年正月。

雁门郡治,阴馆。

北风呼啸,如刀。

天寒地冻,一盆开水放到屋外,一柱香的工夫,便能冻瓷实了。

郡衙门,东北角的一个小院子,乃是一个单独的区域,看似平常,明面上只有一个守卫。

但除了林平之本人,就是最早跟随他的张辽和赵云,也不能来这里。

因为这里是郭嘉的办公地点。

郭嘉自从跟随林平之来到北地,明面上他是林平之的私交好友,林平之府上的座上宾,经常与本郡豪族交往。

实际上,他成了林平之的情报头子,专门为林平之收集各种信息,分析天下大势、北地局势、异族动向、本地豪族都是什么人,都有什么动作等等。

林平之还让张婴当了郭嘉的副手,并且给张婴训练探子之法,给她人手,给架子打起来。

郭嘉足智多谋,最会看人,也最会见微知著,很喜欢这份工作,做得也十分出色,很快就掌握了雁门郡乃至整个并州的情况,为林平之提供很大帮助。

而如今郭嘉的情报网,已经随着张辽家、赵云家、郭家、甄家的商路搭建,延伸到司隶、冀州、幽州各地。

外面天寒地冻,室内却温暖如春。

“幸亏有使君命人打造的这煤炉与蜂窝煤,既能取暖,又能烧水热饭,还没有炭毒的问题,实乃北地百姓之福也。”

郭嘉找到了心仪的工作,如鱼得水,乐此不疲,就不免废寝忘食,好在有林平之帮他调养身体,这并不滋养人的苦寒北地,郭嘉却还算健康。

林平之笑笑,将炉子上的一碗蔓菁炖羊肉端给郭嘉,“边吃边聊吧。”

郭嘉也不拘小节,回过神来,他也饿了,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道,“使君来,可是有要事?”

“嗯,师弟与我传书,他在洛阳打听到,朝廷有意再对南匈奴征兵。”

“……嘿,取死之道啊。”

林平之回返雁门郡没多久,除了几处黄巾匪患,因太过偏远,或地势太过易守难攻等问题,实在无法剿灭,其他各地匪患大抵平定。

却在当年冬天,凉州金城的羌胡头人北宫伯玉,召集大量羌胡,胁迫韩遂与边允两位当地名士,揭竿而起。

凉州乱起,这一乱,就一直乱到了现在,一直都没有平息。

朝廷先后派皇甫嵩、张温、董卓平叛,都没有成功,羌人骁勇善战,熟悉地形,来去如风。

而凉州又大量的平原坦途,朝廷大军想要夺回城池,战线拉得很长,补给困难,还要受到羌胡的骑兵骚扰。

但这其实也应该难不倒皇甫嵩这位顶级军事家,然而问题是皇甫嵩又步了卢植的后尘,他刚召集军队,准备作战,就因为他剿灭黄巾封侯拜将,被十常侍盯上了,索贿不成,就在刘宏面前说他坏话。

皇甫嵩的剿匪不成,不是战败,而是还没正式打就被罢免了。

之后张温董卓战事不顺,损失很多兵马。

而因为之前汉朝的强盛,征服了周围的异族,汉朝历来有从南匈奴和乌桓征兵的惯例。

但之前强大的时候,异族惧怕汉朝,也臣服汉朝。

而现在,异族也已经知道了汉朝正在逐渐衰落。

强大的雄狮,可以让豺狼臣服。

但垂垂老矣,甚至还受伤了的雄狮,若只是远远巡视,偶尔怒吼,豺狼不明虚实,还不会有动作。

但受伤的老狮子还要站在豺狼跟前,让豺狼瞧个清楚。

豺狼怎可能还会臣服,只会将老狮子当成猎物。

“张氏的商队也传回消息,步度根死后,轲比能的部族不断壮大,又有蠢蠢欲动之势,哦,还有一个消息,是从幽州那边传来的,听说渔阳县有个叫张纯的人,频繁与乌桓人来往,蓄养了不少乌桓人私兵。”

郭嘉周围散落着许多卷宗,但他似乎有他独特的记忆方法,随手翻了几下,就找到一个卷宗。

“张纯似有大志,想要投军报效朝廷,但其实其行为不检,纵使私兵扮作马匪在周围郡县劫掠,甄氏的商队就遭受过骚扰,不过甄氏没当一回事,花钱消灾了。”

张纯啊……林平之记忆中,他与同郡人张举,联合十数万乌桓人造反,甚至张举在渔阳郡称天子,使乌桓人劫掠幽州冀州各郡。

也正是因为这事情,朝廷加大对南匈奴的征兵力度,南匈奴的大王羌渠和其子于夫罗仍愿意跟随汉朝,但底下人却不干了,杀羌渠,聚众数十万南下作乱,而后鲜卑人也趁虚而入。

定襄、云中、雁门各郡便是这时候落入异族之手的。

林平之在郭嘉这里看了一下他收集的资料,掌握了相关信息,便说道,“我预感并州将有大事发生,奉孝随我前去与志才、枣祗商议一番。”

志才便是戏志才,曹老板手下短命二人组的另一个。

林平之记忆中,戏志才和郭嘉,是荀彧先后推荐给曹老板的。

而在这里,戏志才跟郭嘉却不是朋友,虽然两人都是荀彧的朋友,但互不相识。

因为戏志才的情况比枣祗还惨,两人都是勉强够得上寒门的富农,家中也都被黄巾军劫掠。

但枣祗好歹是有野外求生技能的,戏志才却真的差点饿死,幸好有荀彧接济他,分给他一些田产和钱粮,他才熬过了黄巾之乱。

那他是怎么跟了林平之的呢?

自然不是郭嘉推举的。

而是商队在路上捡的。

戏志才身体也很不好,但不像郭嘉是底子不好还玩命作,他就是身子比郭嘉还羸弱,他是个早产儿,先天发育不好,生来体弱多病。

那天他难得感觉身子骨还算舒坦,天气又不错,他就打算溜达溜达。

他还是骑着驴溜达,却突然气虚心悸,眼前一黑,就一头从驴上栽倒在地。

却也是巧了,那天郭氏的一个商队正要去并州提货。

正好看见道旁的戏志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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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5.三年(二) 戏志才从驴上栽下去,那驴受惊也跑了,就剩他一个昏死在路旁。

穿的破旧,还弄得灰头土脸的,又看着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商队的人也不知道他干嘛的,却是好心。

好吧,也不是多好心,而是郭嘉交代过,遇到流离失所的流民,只要不是染了恶疾瘟疫的,就救下来,送去雁门。

商队都标配一个医匠,给戏志才检查一下,发现没有传染病甚么的,就是体弱多病,又碰了脑袋,昏死过去。

那就直接带走吧。

于是一副活血散、一副跌打药,内服外敷,扔到大车上,就给戏志才拉走了。

戏志才也是实在太脆弱,那跌打药又是林平之的方子,药效着实不错,他这一睡就是两天一宿,中途还被灌了几回米汤。

等到戏志才悠悠转醒的时候,商队都出了颖川了。

戏志才当时就慌了,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捉了我要做什么?

商队管事看他说话文邹邹的,顿时一乐,这人捡对了,果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没有谋生手段,快要饿死的穷书生。

林平之缺人用,农人、匠人、文人、武人,什么都缺。

其实他顶着士子的名号,如今也稍有些名望,跟士族豪门要人并不难。

他也确实要人了,搞好关系是必要的。

但林平之的根本目的,却是让这世上再没有垄断知识、控制天下的士族。

他真正的核心班底,自然不能用士族豪门,他要用人,要么就用郭嘉这样不拿士人身份当一回事,只想要留名青史的。

要么就是枣祗这样的贫寒之人。

张辽、赵云、典韦、华雄,也都是如此。

又或者他自己培养,不过这个需要时间,也只能培养基础的人才。

而“好在”闹了一波黄巾军,不光是平民百姓,也有大量寒门小地主被黄巾军折腾的活不下去,林平之也招收了不少这样的读书人。

商队管事以为戏志才就是这样的人。

而客观上来讲,戏志才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但戏志才自己肯定不这样认为啊,他胸有韬略,脑中奇谋,怎么可能一辈子庸庸碌碌。

商队管事对他说,雁门郡正在招收人才,不问出身,只要有学识,就能受到重用,看你也流离失所,干脆随我们去并州吧。

戏志才心里简直就是简直了,我不是流离失所,我只是从驴上摔下去了,我家有田有佃农,还有驴!

好吧,那都是荀彧借给他的,但正因为有荀彧,戏志才从不担心出路的问题,荀彧赏识他,会为他安排的。

那他如何肯跟着身份不明的人,去并州那苦寒之地……他就是心里愿意,他身体也不愿意,他受不了的,会死的。

商队管事倒也没强求,毕竟是好心,不是人贩子,合则来,不合则去。

所以这位戏君,你去吧。

戏志才眨眨眼,我怎么去?你得给我送回去啊。

商队管事说那也行,不过我们要先去并州,到了并州,回返的时候,再给你送回去,单独为了你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戏志才说那你们借我一匹马,我自己回去。

商队管事说那不行,骑驴你都差点死了,骑马你必死无疑,你死了无所谓,我们凭什么搭进去一匹马?

戏志才就很无奈,他眼前就两条路,要么自己走回颍川,身无分文,荒郊野岭,他可能走不出三十丈,又得昏死道旁。

要么跟着商队去并州。

戏志才不想遗骨道旁,谁都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只得跟着商队继续出发,先去并州再说。

而路上,戏志才也一直想办法,结交商队管事,打听到这是郭氏的商队,是郭嘉的人,说他听说过郭嘉之名,他跟郭嘉神交已久,有个共同的好友叫荀彧。

商队管事说那这不就更加应该去并州了吗?

戏志才现在倒是不排斥见见郭嘉,他也确实听说过这个人。

但他仍不敢去并州,是真怕他这身子骨坚持不下来。

也得亏是商队医匠带着不少药物,让戏志才坚持到了并州,没死在半道上。

之后,戏志才见了郭嘉,也见了林平之。

几次交流,胸怀大志,很有抱负的戏志才,认同了林平之的志向。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林平之给他调理好了身体,不然就算戏志才想要留下,也只能留住他的心,留不住他的人,熬不过两年,人就得没了。

戏志才留了下来,便成了林平之的首席谋士,帮他出谋划策,也帮他处理政务。

不像郭嘉,郭嘉是有修行念境,但身体不行。

戏志才是身体真的不行,先天发育不足,毫无修行天赋。

不过他智力是真的高,学习能力分析能力行动力都很强,虽然之前只是学子,却能很快熟悉工作,短短数月历练,就能帮林平之处理一郡政事了。

“使君。”

林平之带着郭嘉出了小院,典韦侍立在门外,警惕的防备四周。

他最初跟随林平之,是觉得林平之人不错,跟着混口饭吃,应该很自在。

但跟随了一段时间,他就逐渐敬佩林平之的为人和能力,决定正式向林平之效忠,于是他也成了林平之的亲随侍卫长。

这三年,有林平之的指点,赵云和张辽双双晋升觉醒境,赵云更是到了觉醒中段,华雄也有了半步觉醒的实力。

而典韦的情况比较特殊,林平之很好奇他的身体究竟能强悍到何等程度,于是仍让他走气血强化身体的路子,传授给他的炼体之法,就以搬运气血强化身体为主,甚至将其内息全部转化为气血。

将强化身体进行到底。

于是三年后,典韦一身气血浑厚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然后量变引起质变,返璞归真,一身气血尽归躯壳。

典韦的身体之强大,林平之认为除了恢复力,其体能、其身体坚韧,绝不在阎魔旱魃之下。

典韦真正的化身凶兽,身体就是最强的武器,只凭身体,就能跟赵云打成平手。

“志才。”

“使君……奉孝也来了。”

去了主院,见到戏志才,他跟郭嘉一直都没能成为好朋友。

虽然两人“神交已久”。

实在是前来并州的经历,让戏志才印象太过深刻了。

当然了,林平之也并不需要两人成为朋友,有矛盾,但不妨碍精诚合作,也是可以的。

“志才,奉孝,我感觉并州将有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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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6.备战 “天子越发贪图享乐,朝堂士大夫与阉党相互攻讦,对边塞的关注越来越少,又因凉州之事,用于边关的资源,越来越多的投入凉州,两个月前,雁门、定襄、太原等郡的边军已然断饷,不断有边军出逃……”

即便不说林平之记忆中即将发生的事情。

单说并州边塞守军的情况,就能知道并州边防的情况,已经到了很糟糕的地步。

就算没有乌桓反叛,没有南匈奴因此也反了,然后大举南下入侵并州。

就说这两个异族都没事,那还有真正在并州北面的鲜卑人呢。

鲜卑人单于轲比能取代了步度根,此人比步度根更有野心,他对并州的小股骚扰更加频繁,这三年边军的损失不小。

但更大的问题,是因为轲比能麾下的骚扰,让长城多处被破坏。

边军损失越大,就越难以阻挡,也更难修缮长城。

到最近,连饭都吃不饱了,大量边军出逃,长城这道屏障近乎于形同虚设,已经无法起到阻挡异族铁骑的作用了。

林平之倒是想管,但边军跟地方不是一个系统的,虽然近在眼前,但却鞭长莫及。

林平之可以给边军提供钱粮,但他不能出人,更不能自己去修缮长城。

如此他还不如训练自己的军队呢。

“轲比能的部族不断壮大,或许今春就要发动大规模的寇掠。”

“应加派哨探人手,更加严密的关注塞外动向。”

“边塞诸县,也当有紧急疏散安置平民的计划,当督促各县小心谨慎,认真对待。”

“如此不过被动防守,也当有主动出击之策。”

戏志才虽然平时对郭嘉很冷淡,两人几乎没来往,但公事公办,两人又能精诚合作。

两人展开讨论,这两个脑子全速运转,林平之也就不用加入了,等着两人商议出一个初步的计划即可。

然后再召集他麾下的所有人。

林平之现在谋士只有两个,虽然都是顶级的,但人还是太少。

不过武将就很厉害了,止儿夜啼、一身是胆、今世孟贲,这仨都是最顶级的战将,张辽赵云如今也都是优秀的统帅,精通兵法战策。

三个最能打的之外,还有华雄这个次一级能打的。

而除了这四个老人,还有两个新人。

一个双手过膝,一双粗壮猿臂,名叫曹性。

没错,就是那个让夏侯惇说出“父精母血岂可弃之”的曹性。

他乃是并州的游侠,投身入伍,被张辽发现武力不俗,有凝罡巅峰的实力。

他尤其箭术超群,是个神射手,被任命为训练弓兵的伯长,又被林平之听说,提拔成都尉,于是曹性便效忠于林平之。

第二位精明干练,十分沉稳,姓高名顺,并州苦寒人,投身入伍。

他办事一丝不苟,谨守军纪,成为什长之后,将十个士兵都训练成了精锐,在一次随张辽剿灭马贼的行动中,十人斩首三十,被张辽看中,推荐给林平之。

林平之当然要招揽这位他记忆中鼎鼎大名的陷阵之将,高顺也欣然同意,他就是听闻林平之屡次击退寇掠的鲜卑异族,才过来投军的。

高顺也对林平之训练军士的方法很感兴趣,更有他独到的见解,而且还有其独到的专长。

那就是别看他只是凝罡高段,单打独斗还不如曹性,但他擅长战阵合击之术,其体质特殊,罡气特别容易扩散出去,很容易连接士兵气血结阵,而且还能带动士兵的气血共振,让士兵气血反过来加持在他身上。

若给他一百人,一百对一百,他就能稳胜曹性,给他三百人,他能越级战胜战魄中段的武将。

不过三百人就是他的极限了,而他自身资质有限,最多也就能到凝罡巅峰的程度。

但跟了林平之,林平之自然能给他拉到战魄境的水准,再给他五百精锐,到时林平之就有了自己的陷阵营。

说起来,高顺曹性这两位,都是吕布的“八健将”。

而林平之回到并州,其实第一个打听的就是吕布。

然而并州刺史张懿却告知他,其麾下是有吕布这么个行军司马,但很不巧,吕布就在凉州之乱闹起来没多久,就无缘无故的辞官不干,而且不知去向了。

这可就奇了,林平之记忆中,吕布一直在并州任事,不过不受赏识,直到张懿被南匈奴人杀害,丁原接替他的刺史之位,看中吕布的武勇,将其招为骑都尉(演义是主簿),然后跟随丁原一起去洛阳。

无缘无故,不知所踪……这听上去就很有问题啊。

要知道,三年里,林平之一直在收集各种信息,比如某种异闻,或者某人某种反常的表现,又或者出了甚么神仙道士之类的。

就是想要找到南华恶魂最后分魂的蛛丝马迹。

可惜,他即便尽量拓展商路,也只是开发了并、冀两州之地,还有长生分体所在的洛阳,信息渠道仍是太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但他总觉得,吕布不是跟他无缘,而是有可能故意躲着他,只是他没有证据。

总之就是吕布他是找不到了,林平之也只好暂且放下。

“友恭,若调集一万大军,我们的粮草可支撑多久?”

友恭就是枣祗的表字,林平之请雁门名流给他取的。

“敢问使君准备调集多少骑兵,多少步卒?”

“三千精锐骑兵。”

“如此可支持三月作战。”

“我们粮食储备情况如何?”

枣祗如数家珍,报了一个个数字,有他主持屯田,不只是林平之的数万黄巾军,也有各县招收安置的流民,三年耕作,收获了大批的粮食。

而军屯民屯并行,加上林平之麾下众将的精锐部曲,林平之名义上只能管郡县守备兵,但他自己却能拉起一万五千人的精锐队伍。

“如此……”

商议一番,自己人开完了小会。

林平之才去召集郡中官员,说自己得到情报,北地鲜卑人有异动,需要加紧防范,紧急通知各县,加强县城守备,随时准备召集周围村庄百姓。

又让高顺带曹性领一千骑,去个县侦察守备情况。

至于张辽赵云华雄。

林平之将三人带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城外的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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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7.狩猎 林平之也是士子,而他虽然是孤身一人,没有家族,但他很有钱,还有很多豪族朋友。

那么他就也可以是豪族。

他就也可以修坞堡。

事实上林平之不但修坞堡,而且他在郡内到处购置田产、修坞堡,一副要做大地主的模样。

但其实,他是在藏兵,将那些黄巾军安置下来。

三年来,六万余黄巾军,只剩下了四万多不到五万。

倒不是林平之拿人当牲口使,给活活累死了。

而是那些黄巾军原本就是普通人,都是流民,没有修行的体质,却被强行灌输气血怨魂,而且还十分粗暴,给体内弄得千疮百孔,暗伤累累。

他们虽然有气血支撑,但终究身体是根本,气血也不是万能的。

林平之尽量给他们调理,还是有大量的人,其生命力透支到了极限,终于撑不住了。

不止这三年死了一万多,接下来的五年,这些黄巾军更要再死三万多,最后也就能剩一万来人,也就是那些本身有修行资质的,抗住了气血怨气的冲击,因祸得福。

嗯,至少是身体因祸得福,虽然磨灭了大部分的神智,但身体都变得极为强悍。

要不是真的没有神智,只能服从最简单的命令,这一万多初入凝罡境的黄巾军,简直无敌。

但就是这个没有神智,冲锋都不会掉头,也就犁地、砍树、挖土什么的还行。

不过就给这些黄巾傀儡当牛当驴用,实在是可惜,林平之俱神凝体这三年不断研究南华老仙的那些符篆,也略有心得。

“兄长,这地下竟有这么宽敞的地方?”

张辽赵云华雄,这三个都是林平之最信得过的,也都是绝对不会辜负林平之信任的。

而三人一来这坞堡,就知道林平之要给他们看的,是秘密中的秘密。

因为这坞堡里有数百人,却都是目光茫然呆愣愣的。

而这数百人还都是凝罡境的高手,甚至还有几个战魄境的气息。

而坞堡地下,还有一个宽阔的地穴,里面一个三丈长宽的祭坛,中间一个身影盘膝而坐。

便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

俱神凝体又建造了一个祭坛,却不是用来血祭的,只是用来吸引并淬炼地气和天地元气,然后给每个黄巾傀儡身上刻画符篆,且此“祭炼”黄巾傀儡。

也就是俱神凝体以祭坛控制黄巾傀儡,在其识海中,刻入许多命令,比如见人就笑,回应别人的打招呼等等。

就好像林平之记忆中的游戏里的摁屁塞,可以自主的行动,还可以与人“交流”。

所以这些黄巾傀儡才能安置在民间各地,还不会被人发现异状。

而林平之叫张辽三人来,就是也要给三人刻画符篆。

当然不是林平之要祭炼了三人,也给三人制成傀儡。

正相反。

“这是我当初请药师好友调查巨鹿、广宗、下曲阳三地,找到的张角留下的一本书……”

林平之编了个故事,说明他怎么学的这控制黄巾军之法。

“药师好友潜心研究,就研究出了此法,可以用符篆控制黄巾傀儡,可以让其接收控制者的指令,如同控制者对士兵发号施令,虽然命令不能太复杂,但却可如臂指使。”

“兄长是想我三人控制这些军士?”

“正是,我将黄巾军中最强的三千人召集过来,五百凝罡、十个战魄,再加两千五百精锐,而我要你们带领这三千人……”

一番交代,跟着林平之俱神凝体一番施为。

张辽三人再出来时,身上都穿了一套黑中透红,上面密密麻麻的漆黑符篆,隐有暗红流动的战甲。

三人刚一从地下出来,坞堡里的黄巾军就有了反应,身上全都浮现一层符篆,顿时与三人的气血隐隐相连。

夜色下,三千余人无声无息的离开坞堡,直奔塞外。

三日后,阴山外。

阴山,便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阴山,之所以这么说,就是阴山东西横贯,将河套平原,也就是河套四郡围住,阴山南面就是黄河流速最平缓的地段,土地肥沃,外面则是苦寒的塞外。

阴山便是天然的屏障,之后汉人还在这里修建了长城,只是现在,长城年久失修,多处遭到破坏,对异族已然形同虚设。

对张辽赵云华雄三人来说,也是形同虚设。

三人身后跟着三千步卒,虽然有林平之以符篆打造的战甲,可以让三人控制三千步卒,但也就是能听懂基础命令,骑术对黄巾傀儡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些。

不过也无所谓,这三千人是黄巾傀儡中最强的,而且不用张辽三人爆发罡元,就能气血相连。

也就是三千人每时每刻都在组成战阵,张辽三人带动十个战魄境高手,再带动五百凝罡,五百凝罡再带动三千精锐。

三千人行军速度不比骑军慢。

张辽这三年间,时常出塞,追击南寇的鲜卑人,对塞外的地形十分熟悉,很快就找到一个水土肥沃的草场。

这里有一个千余人的部族,数百个帐篷围成一个聚集地,外面一片片的放牧的牛羊。

牧人远远见到一片黑影,连忙上前。

然后就见到三个全身黑红战甲的战将,身后跟着数千神情木然冰冷的壮汉。

没有呼喝声,只有脚步声,极快的脚步声。

牧人瞬间被震慑,跟着大惊,连忙拨马,双腿狠狠一夹。

却还没等马儿跑起来,也没等牧人拿起腰间号角,便突来一支冷箭。

牧人一低头,就见到捅出来的箭头,泛着寒光,滴着鲜血。

三千人的队伍,静静的冲锋……没有喊杀,没有鼓舞。

只有冰冷无情的杀戮。

部族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三千人像犁地一般犁了一遍,带起一片血腥与凄厉哀嚎。

每死一个鲜卑人,就有一丝黑红之气,融入一个人铠甲上、身上的黑色符篆。

只一个冲锋,部族就死伤过半,三千人却并未浑身浴血。

因为鲜血都已沁入黑色符篆,让符篆微微泛起暗红的光晕。

“围。”

为首的张辽,声音没有勇烈,只有冰冷。

这不是与强悍的对手厮杀,这只是冷冰冰的捕猎。

围住了剩下的四百多猎物,张辽以鲜卑语冷冷的说道:

“顺从,生,反抗,死。”

808.胜 雁门,坞堡,地下。

林平之俱神凝体于祭坛中心盘膝而坐,膝上放着黑中泛红的龙灵刀,手掐法诀,不断调集天地元气与地脉地气。

祭坛上密密麻麻的符篆升起,环绕在俱神凝体的周围,良久,祭坛下面突然窜出一股血光,黑气缭绕,隐隐哀嚎。

“敕。”

龙灵刀一震,一声龙吟,自行飞出刀鞘,插在祭坛上预留的凹槽,血光黑气顿时被龙灵刀吸收。

吼~。

龙灵刀刀鸣不断,黑气中的哀嚎,变成了最后一声绝望哀嚎,便消散无形。

“彼之英雄,吾之仇寇,彼之业障,吾之福报,你有怨气,我有众生之念。”

林平之治理并州三年,风调雨顺,万民称颂,龙灵刀分出一点灵识融入地脉,再聚众生意志。

那血光怨气,便是张辽三人出塞,屠戮的鲜卑异族。

张辽三人的战甲,与三千黄巾傀儡的符篆,都是俱神凝体刻画并祭炼的,通过祭坛与俱神凝体心神相连,三人带兵一路走,俱神凝体一路设阵贯通地脉。

战甲与三千人的符篆,就相当于一个移动的祭坛,但有杀戮,便会吸收气血怨魂。

虽然路途遥远,传输回来,损耗极大,三十份气血才能传回一份,而且张辽三人带兵走得越远,损耗就越大。

但也必须如此,否则张辽三人是战甲吸收气血,无所谓,三千黄巾傀儡,却是身体承受,会被怨魂所扰。

而俱神凝体将其传输回来,却可以用龙灵刀将怨魂怨念镇压。

鲜卑人觉得冤?并州这边隔三差五就被鲜卑人骚扰的百姓就不冤?

传回来的怨魂越冤枉,众生意志反而越高兴,越能凝聚。

“如何了?”

林平之本尊再找过来的时候,已是张辽三人出塞一个月之后了。

而俱神凝体这边,也凝聚了指甲盖大小的邪血晶核。

“二十余天,张辽三人率军攻下七个部族,斩杀近六千鲜卑人,毁其居所,逐其牛羊,掳其青壮,组成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军,已然引起轲比能部族的重视了。”

“很好。”

林平之本尊点点头,一招手,邪血双晶招如手中,阳神之焰煅烧,烧去其中杂质,让血晶更加剔透,也烧去邪晶怨魂中最后的怨念,净化成纯粹的魂晶。

“血晶我拿走,给典韦配置锻体的丹药,助他身体突破极限……单凭肉身达到鬼神境的实力,我愿称其肉体最强啊。”

“嗯,若能见到那样的肉体,模拟其气血性态强化肉身,本尊你的肉身也能更快突破极限。”

“典韦的存在,说明这个世界的人拥有的潜力,比我们预料的还要更大,典韦能达到的肉身强度,我以菩提涅槃法修行,最终也可以达到。”

说着,本尊将邪晶抛回去,跟着龙灵刀刀柄上聚气现灵,小小龙灵一口吞掉魂晶,这对凝聚众生意志的龙灵来说,相当于最好的修行丹药。

匆匆三个月。

“使君,幽州商队的探子急报,渔阳人张纯带三千乌桓兵投军,不被张温承认,恼羞成怒,返回本郡后,与同郡人张举、乌桓头领丘力居一同造反,起兵两万人,攻占蓟中,杀护乌桓校尉;

凉州亦有消息传来,太尉张温因平叛不利被罢免,换破虏将军董卓接替;

朝廷又向南匈奴征兵,羌渠单于派其两子,于夫罗与呼厨泉,带一万骑兵前来。”

厅堂内,郭嘉将最近得到的信息一一讲述。

戏志才听完,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使君,张辽三人现在情况如何?”

凉州一直乱着,如今幽州也乱了起来,并州却很是平静,甚至最近三个月,南寇的马匪都少了很多。

林平之展颜一笑,“正要与你们说,我刚得到消息,张辽赵云华雄三人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

戏郭二人都眼睛一亮,“使君此话怎讲?”

“张辽三人深入塞北,不断劫掠鲜卑部族,以战养战,终于引得轲比能带五万铁骑来攻,欲将其歼灭。”

林平之颇为愉悦的说道,“但结果,张辽三人带一万精锐,正面与轲比能大军交战,一万对五万,大胜!斩敌两万余,更斩杀轲比能本人。”

“恭喜使君。”

“贺喜使君啊。”

戏郭二人又惊又喜,他们只知道林平之给了张辽三人三千精锐部曲,深入塞北是为了查探鲜卑人的动向,也是主动出击,反过来骚扰鲜卑人,以攻代守。

他们也只以为三人最多给鲜卑人添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却不料想,三人能打出这样的战绩!

“如此鲜卑各部族将再次陷入混乱,并州也可得一时安宁。”

听闻戏志才如此说,郭嘉却微微摇头,“我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南匈奴诸部族,不满羌渠单于皆汉朝征兵之事,从各部族抽调精锐,交给他的两个儿子,抱怨的声音很大。”

戏志才微微皱眉,“奉孝是说,担心南匈奴诸部反叛羌渠?”

他说着,伸手指向桌案上的地图,“羌渠麾下精锐都给了他两个儿子,若诸部集结,群起攻之,确实很有可能将其推翻,届时若南下寇掠,当不会选择已被羌胡祸乱的凉州。”

郭嘉点点头,“正是如此,到时匈奴人便可从阴山南下,攻入河套四郡……不是反叛的诸部,而是于夫罗和呼厨泉,得到后方失火的消息,必然无心再为朝廷作战,又不敢回去。”

戏志才皱眉接道,“正好直接南下寇掠,为后来的匈奴人打开通路。”

林平之记忆中正是如此,于夫罗和呼厨泉一直打到了太原,在太原防备占据朔方定襄等郡的南匈奴人。

“虽然这只是很有可能,不一定发生,我等却要将其当作必然发生来对待。”

“使君决定主动出击鲜卑人,实乃先见之明啊,尤其是击破轲比能,让鲜卑人乱起来,不能跟南匈奴联合。”

“如此是否要找回张辽三人?”

戏郭二人看向林平之,“张辽三人现如今情况如何?”

“三人麾下原本有七千余鲜卑骑兵,可惜与轲比能的一战皆殁了,不过还有三千精锐。”

戏郭二人闻言都是一愣。

带着三千人出去,打了不知多少大小部族,招揽了七千余人,又跟五万人干了一架,然后现在还剩三千人?

就是一个人都没死呗?

809.蠢蠢欲动 郭嘉和戏志才还是头一回听说,打仗只有对面死人,自己这边可以一个都不死的。

就算是朝廷精锐打手无寸铁的流民,别说无损了,最开始朱儁还被打的屁滚尿流呢。

但他们也知道,他们这位使君,表面上看起来就已经很高深莫测了,实际上则是更加的莫测高深,准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手段。

戏郭二人自然不多打听。

他们也就不知道,其实不是没死人,对上轲比能那一战,两千五百精锐黄巾傀儡,也死的差不多了。

不过五百凝罡、十位战魄,与张辽赵云华雄结阵,那真是勇不可当,万夫莫敌,跟着张辽三人一个凿穿就斩杀了轲比能,来回凿穿所向睥睨。

只不过跟他们结阵的两千五百精锐就没那么强了,一战下来,就剩下两百多。

不过问题就是这一战死了三万多人,那就是三万多精锐战士的气血残魂。

而张辽三人的战甲,和剩余黄巾傀儡,仍能构建阵法,甚至战甲经过无数血腥杀戮的祭炼,更具神效。

如此从鲜卑俘虏中挑两千五百精锐,林平之俱神凝体以祭坛操控黄巾傀儡成阵,将其祭炼。

便仍维持三千之数。

戏志才和郭嘉虽然不明真相,但自然是相信林平之不会夸夸其谈。

戏志才便说道,“如今鲜卑人遭受重创,南匈奴暂时动向不明,我等应当趁此机会,在郡内早做防范,不过张辽三人却不必回来。”

郭嘉点头接道,“正是,可让张辽三人继续以战养战,趁此机会招收更多鲜卑人,再拉起一支队伍……”

……

塞外,某处水草肥沃之地。

三千余人的营帐里,却只有一处篝火。

远远星星点点的绿光,一群草原野狼闻着血腥气息而来。

却到营帐三十丈外,就突然止步。

狼群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那黑暗中仿佛潜伏着真正的凶兽,没有丝毫犹豫,狼群掉头就跑。

“一到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比闹鬼还慎得慌,这鬼日子,不知道还要熬多久。”

篝火前,华雄大口啃着羊腿,边吃边嘟囔,“咱们给那什么轲比能都砍了,将军也该让咱们回去了吧?”

他左右的张辽赵云却都没说话,张辽都没了以往的活跃,用木棍随意拨弄着炭火。

三个月的杀戮,其实没什么,这才杀了多少人,总共也没有五万,比黄巾之乱的时候差得远了。

所以问题不是杀戮,而是寂寞。

就好像华雄说的,三千精锐,能打是真的能打,但却全都呆愣愣的,一到晚上,那真是死一样的寂静。

有鲜卑骑兵的时候还好,现在与轲比能一战给打干净了,又恢复了刚来塞外时的样子。

就更加让人受不了。

也幸好是三人同来,赵云坚韧,张辽沉稳,华雄浑不吝,虽然寂寞,倒也挨的住。

华雄还能随意的发发牢骚,就说明问题不大。

张辽刚想说什么,却忽然一愣,跟着便说道,“着甲,将军传唤。”

“嘿,可算有消息了。”

华雄几大口啃完羊腿,随手一扔,跟着张辽赵云一起进了大帐,三人顶盔掼甲。

三套盔甲比起刚来的时候,变化极大,表面麻麻赖赖的,好像凝结了无数血痂,一道道裂痕如同血管,隐隐透着血光,一明一暗如同呼吸一般。

三人套上战甲后,整个人气息都随之一变,变得阴冷,残酷,血腥,仿佛置身惨烈沙场,冲天杀意。

虽然厮杀中,气血怨魂都传输给了祭坛,但吸收的过程,本身也是祭炼的过程,林平之俱神凝体也会通过祭坛,祭炼三副战甲与傀儡战兵。

三副战甲本就加入了珍贵材料打造,再经过祭炼,更具神效,不但能更好的收摄气血,更能给穿戴者的气血罡元增幅,还能放大穿戴者的杀意。

不是影响其神智,而是其释放的杀意战意,会被战甲放大,让敌人感觉这就是个杀意冲天的魔神。

当然了,提高其本身品质也是应有之意,三副战甲祭炼之后,防御力也大幅提高,即便觉醒境高手全力一击,也难以将其损毁,能给穿戴者极大的保护。

张辽三人着甲,营地内三千傀儡战兵,就同时有了感应,与战甲气血相连,身上符篆浮现。

三人也平心静气,神念沟通战甲。

恍惚间,三人周围一变,忽然来到祭坛之上。

正是俱神凝体以祭坛连接战甲与傀儡,将三人神识与他联通。

“多日不见,三位将军辛苦了。”

“可算见着活人了,药师兄你不知道,这几天可给俺们憋坏了。”

除了跟林平之,华雄还是跟谁都大大咧咧的。

“三位多有辛苦,使君让我问候三位。”

“哪里,为将军效力,何来辛苦。”

“得知三位斩杀轲比能,大破其部族,使君十分高兴,本应将三位召回,不过最近发生许多事情,三位听来……”

俱神凝体给三人讲述一下幽州与南匈奴的事情。

“直娘贼,北地蛮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俺恨不得都给宰了!”

“将军对我三人有何吩咐?”

“如此这般……”

俱神凝体交代一番,然后又与三人说了些各自家里的事情,告诉他们家中一切安好。

三人这才醒来,脱了战甲。

“嘿,可算有活干了。”

虽然仍不能回去,但至少有任务了,趁轲比能死了,鲜卑乱起来了,再抓些鲜卑人,扩充队伍。

这至少就能有点人气,不用一到晚上就这么慎得慌。

……

又是月余。

“使君,那张举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称帝,天下哗然,天子震怒,改为遣南匈奴之兵攻打张举,于夫罗要借并州之地补给,朝廷允许他进入并州,他已带麾下人马进入朔方了。”

郭嘉又传来消息,他感觉情况更加的不妙,形势似乎在向最糟糕的可能悄然踱步。

“秋收在即,若现在召集屯田兵卒,恐延误农时啊。”

“无妨,无须动用太多屯田兵,有三千足以。”

“可羌渠单于继续从各部族抽调精锐,引起各部更大不满,但于夫罗也有两万精锐了。”

“奉孝,我亲自领兵,别说两万,就是三万又如何?”

郭嘉恍然,林平之三年来从未亲自领兵出征过,他下意识就忽略了。

这才想起来,林平之才是他们这些人中,最能打的。

810.并州之劫 于夫罗和呼厨泉两兄弟,说是效忠于汉王朝,替朝廷征讨不臣。

其实他们也没安好心。

当然了,他们自己是不认为他们怀揣歹意的,他们只不过是顺其自然。

他们剿匪的沿途,劫掠一些村庄,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连朝廷都允许他们沿途补给了,而他们补给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抢。

这才是他们效忠汉王朝的原因,可以让汉王朝敞开了大门,放他们进来,不,是花钱请他们进来,请他们抢。

至于给汉王朝做事情……反正南匈奴也看鲜卑和乌桓人不顺眼,鲜卑各族不断壮大,南匈奴想要恢复前匈奴的荣光,必然要与鲜卑为敌。

而乌桓不过弹丸之地,也敢跟匈奴同称英雄,这次就直接灭了小小乌桓,抢他们的男人作奴隶,女人做妻子,让乌桓颤抖在匈奴的铁蹄之下。

不过进入朔方,于夫罗和呼厨泉却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大汉似乎没有祖辈父辈口中的那么强大,那么不可战胜,不是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神圣。

而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被破坏的长城,长城上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的士兵。

还有沿途面黄肌瘦的百姓。

汉王朝比他们打听到的情况,更加糟糕。

他们以为汉王朝是最凶恶的猛兽,即便老了,也仍有余威,若敢肆意挑衅,老狼王即便拼了命,也要维护尊严。

但现在看来,老狼王不只是老了,而且病了,甚至病得快要死了。

越深入汉人的土地,两兄弟心中的贪婪就越重。

他们甚至有了掉头回返王庭,调集大军,大举南下寇掠的心思。

然而还不等他们仔细考虑一下这个很有诱惑力的想法。

更不等他们回返,王庭就先来人了。

却不是他们父王再次给他们送来的各部族的精锐。

而是噩耗。

一个让他们难以想象,以为是噩梦的噩耗。

南匈奴诸部终于不堪王庭的压榨,集结十万大军攻占王庭,杀害单于,另立新主,并发大军前来征讨两人。

之前还想的挺美的两人,顿时如入冰窟一般,整个人都冻挺了。

两人就想带着两万精锐杀回去,为他们父王报仇。

然而又一想,这两万精锐,都是从诸部抽调的,那不是杀回去,而是将他们的人头送回去。

不行,不能回去……但也不能再为汉王朝去幽州打仗了。

那不是要被鲜卑人、乌桓人和叛军三面包围了么。

于夫罗和呼厨泉两兄弟,倒也是匈奴人里的聪明人,知道南匈奴诸部不像是他们父王羌渠单于那般亲善汉朝,而是早有南下寇掠之心。

十万铁骑一路追他们到并州,看见汉王朝成了这个衰败的样子,一定会忍不住贪婪,定然会进行寇掠。

两兄弟一合计,干脆,他们直接南下,在并州打下一块地盘来!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劫掠汉人,收集粮草,然后躲进城里!

他们知道汉人的城池很大很坚固,很容易防守,很难攻破,躲进城里,叛军就打不下他们,然后就会去劫掠其他汉人。

两兄弟越商量,越觉得这办法好,当即决断,南下,打汉人!

要打汉人,那就要出其不意,不然就成了他们进攻汉人的城池。

于是两人想了个主意,那就是杀了他们名义上的主帅,那个汉人将领和其部将,然后找长得像汉人,也会说汉话的部下,假扮成他。

然后劫掠几个村庄,找到熟悉并州地形之人,带他们绕过最北边的四郡,去更南边的太原郡。

到了郡治晋阳,他们一路劫掠,已经抢了不少汉人的衣服。

然后派三千人,装作汉人战败的逃军,就说北边来了许多鲜卑人,已经给定襄雁门等郡都攻破了,他们是逃难而来的。

晋阳守备军也没想到,北地蛮子竟然还会玩计策,竟然真的被他们诈开城门,然后将晋阳夺取了。

于夫罗占领了晋阳,立刻散出骑兵四处劫掠,收集粮草,然后准备守城。

晋阳失守,却因于夫罗先杀随军官员,然后屠城,朝廷竟然很长时间都不知道消息。

甚至朝廷还在问,南匈奴的兵到幽州了没有。

然而于夫罗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南匈奴的消息先传过来了。

南匈奴诸部作乱,杀单于,集结十万大军南下寇掠并州诸郡。

朝廷得知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并州凉了。

因为朝廷清楚的很,为了平定凉州羌胡之乱,给边军的资源,大量往凉州倾斜,并州边军甚至曾经断饷半年。

只靠郡县的守备,根本无法阻挡十万铁骑。

即便刘宏还记得,曾经有个很能打的人,雁门郡守林明林平之。

但从最开始,林平之表现给刘宏看的,就是一个生意人。

而这三年,林平之也没发展甚么政绩,都是偷着来的,给刘宏看的,就是他不思进取,安于享乐,做买卖,购置田产,似乎已经没有上进心了。

刘宏即便又想起林平之来,也不认为他能力挽狂澜。

而果然,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接连传来,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接连失守。

接着上郡失守、西河失守、太原失守。

朝廷紧急调派并州人丁原为并州刺史,在河内郡屯兵,防备来势汹汹的匈奴人。

嗯,这里面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好像并没有雁门郡失守的消息?

但朝廷也不觉得很奇怪,因为太原和西河失守的消息虽然是后传来的,朝廷却发现那是于夫罗干的,也就是朝廷这才知道,于夫罗早就反叛了。

也就是雁门郡已经被匈奴人包围了,那么就是直接吞没了,连个水花都没冒出来。

然而雁门郡却不像朝廷所想,不但没被吞没,反而吞噬了两万余南匈奴的铁骑。

南匈奴大军追击于夫罗到朔方,见到汉王朝衰弱至此,果然升起贪婪,太多被羌渠单于压榨的部族,想要咬一口汉王朝这块肥肉。

出一口恶气,终究没有部族生存重要。

更没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巨大利益重要。

于是诸多部族都放弃了追击于夫罗,而改为入侵并州各郡。

便有三个部族,总计两万人出头,寇掠雁门。

811.盛宴 马邑,林平之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地方。

他第一次来,就遇到了胡匪。

他在这里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他再来这里,仍是要打胡匪。

不过此胡匪和彼胡匪不大一样。

之前是鲜卑胡匪。

这次是南匈奴人。

之前是三百人,然后是六千人。

而这次是直接来了八千多。

林平之这边呢?

三百人。

三百黄巾傀儡,却不是凝罡境的黄巾傀儡,更不是战魄境的。

只是三百最普通的,而且是生机消耗的差不多的,眼看就要坚持不住的。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因为林平之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马邑城外三十里,八千胡骑正要散开,前去各处劫掠。

见到前方百丈一人一骑,身后三百士兵,静立不动。

有胡骑甚至以为这是吓傻了的汉人军队,哈哈大笑,有一百余骑,故意冲了过来。

林平之身着黑红战甲,手持长刀红莲,双腿一夹,胯下马开始小跑。

气血一震,战甲上符篆流转,身后三百黄巾傀儡身上随之浮现符篆,跟着皮肤像煮熟的虾子一般通红。

林平之以自身气血,与三百傀儡气血相连,并激发出其最后的全部潜力,全部的气血生机,只为这一战。

两百余胡骑已然冲至林平之身前十丈,每个胡骑,都可以想象到鲜血飞溅,断肢人头纷飞,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的场景,不由露出残忍的笑容。

却在这时,所有胡骑都感觉眼一花,跟着脑子里嗡的一下,就见对面三百人突然血焰爆燃,煞气冲天,为首那人,身形不断暴涨,仿佛百丈巨人。

而那百丈巨人,宝相庄严,却又金刚怒目,滔天怒火。

胡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却也根本不能证明。

因为他们已经被怒目的金刚震慑,被心中的恐惧捆缚。

仿佛被毒蛇盯住的老鼠,甚至无法激发逃跑的本能,只能瑟瑟发抖。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为首之人,挥舞手中燃烧血焰的长刀,瞬息冲至他们近前,又瞬息消失在他们视线。

然后又见到三百柄环首刀,又在他们眼前挥舞,又从他们身后消失。

燃烧。

生命的最后一刹那,见到长刀挥舞的胡骑,没有感觉到长刀割断身体的痛楚。

而是感觉到了燃烧,身体在燃烧,魂魄也在燃烧。

啊!!!

一刹那,仿佛永恒,无休止的燃烧,无休止的炙烤,无休止的恐惧与痛楚,人无法嘶吼,灵魂却在哀嚎。

远处,已经往四面八方扩散的八千胡骑,却没见到甚么血焰,什么百丈巨人,他们只见到那三百汉人,突然一个冲锋,突然冲过两百余骑。

然后三百人安然无恙。

两百余骑却人马俱碎,仿佛突然绽放的两百多朵血腥的花朵,那一刹那的绽放,便如一副最残酷凄厉的画卷,刻在匈奴人的脑海。

汉人强军。

触犯强大的汉朝,即便远隔万里,也会被汉朝诛灭。

很多匈奴人,脑海里都闪过这样一句在匈奴人中流传已久的话。

心里一凉,跟着却激起更大的恼怒。

什么强汉,汉朝已经衰弱了,已经快要死了!

只不过是区区三百人!

“上!跟我上!”

“杀了汉人!”

“杀!”

感觉被冒犯到的匈奴头人,大声呼喝,召集附近最精锐的勇士,千余胡骑朝林平之冲了过去!

林平之带三百气血激发到极致的黄巾傀儡,冲过两百余胡骑,已经将速度飙起来了,几个呼吸间,就只距离千余骑三十余丈。

“见汉人天兵,竟不跪地等死,何等放肆?”

不是大喝,不是怒吼,只是再平淡不过的一句话,仿佛只是闲聊,却在这战场上,清晰的传入千余骑每一人的耳中。

“放箭!放箭!”

如此轻蔑的挑衅,让匈奴头人根本不去想这声音有异,一下就被点燃了怒火,挽弓搭箭,连环三箭电射而出!

瞬息三十丈,三箭已至林平之近前!

匈奴头人亦是初入战魄境的勇士,箭矢附着罡劲,即便铁甲也能刺穿。

只要不是附着罡劲的铁甲。

林平之的战甲就没附着罡劲。

他也没附着罡元。

他只是伸手一抓。

一把就将三只箭矢接连抓在手里,白皙修长的五指,轻轻一握,就将罡劲和箭矢一起抓碎。

却跟着箭如雨下,千余骑连环射箭,数千箭矢将林平之和他身后三百人淹没。

却突然。

匈奴头人也见到了血焰冲天,百丈巨人。

那巨人脚下血焰红莲,双手握住燃烧血焰的长刀,狠狠一斩!

林平之双手持刀,冲天斜举,瞬间凝聚十丈罡元,一个竖劈,斩出三十丈刀芒!

刀芒如浪。

虽然只是一道刀芒,只是斩出一条线。

但这一条线,却正好穿过匈奴头人,然后穿过千余骑手,给地上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刀痕。

瞬息间,匈奴头人甚至还骑马往前跑了几步,才突然分成两半,分开了,还又各自跑了一步。

他身后的骑士同样如此,跑着,突然就两分,然后摔倒在地。

跟着无形刀气突然爆发,混乱纵横!

呲呲声不绝,刀秒左右三丈,爆发无数气劲!

顿时人马俱碎,血肉横飞!

一刀之威,竟如斯。

匈奴骑士一瞬间的……断片,这样的画面,让他们根本无法思考,大脑根本无法处理这样的信息,人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林平之却已一马当先,冲入匈奴骑手阵中,三百黄巾傀儡紧随其后。

长刀写意挥舞,却制造出最恐怖的死亡领域,最残酷的杀戮盛宴。

只数个呼吸间,千余骑先被一刀斩断,跟着再被三百人凿穿!

只这一下,千余骑便折损过半,林平之也不回头,带人直冲要散还没完全散开的匈奴人本阵。

“匈奴蛮夷,不知天威,以为汉朝衰弱,就来进犯?今日就教你们一个道理,汉朝或许会亡,汉人却不会死,汉魂更不会灭。”

淡然一声,冲至匈奴人本阵近前的林平之,终于爆发真正的实力,鬼神之躯,成圣法相,化身三丈高的魔神,周身血焰缭绕,无数怨魂嘶嚎!

之前的杀戮,只是盛宴的开胃菜,这才是真正的大餐!

812.盛宴(二) “逃啊!”

“跑啊!”

“那是魔鬼啊!”

“长生天保佑!保佑你的子民啊!”

“不要啊!你不要过来啊!”

六千余骑,即便是精锐的匈奴骑士,也难挡林平之鬼神成圣双境的神魔般的威势。

本就散乱的六千余骑,先见到林平之的凶悍,又亲自感受到,一个凿穿,六千余骑就彻底乱了。

跟着几个凿穿,将其彻底分割,也彻底陷入混乱当中。

马惊、人惧,慌不择路的逃窜。

一个个匈奴人摔落,被无数铁蹄踩踏成血肉之泥。

无数凄惨哀嚎。

却终归平静。

两千余骑还是跑掉了,林平之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

加上最开始跟着匈奴头人的五百余人,一共跑掉三千余骑。

却也留下了五千余匈奴人的尸体。

林平之骑着马,慢慢踱步,他身前,一个惊惧不已的匈奴人小头目。

那小头目看着周围尸横遍野,夹杂着还没死去,不停的呻吟哀嚎。

而他眼前的魔神,胯下马踩着充满血肉与残骸的泥浆,不断向他逼近。

他想逃,却逃不掉,求饶,对方无动于衷。

恐惧到了极限,有人是愤怒。

他却是解脱。

不等林平之杀了他,他就自己吓死了。

“罪过,罪过。”

林平之收刀入鞘,翻身下马,长叹一声,“但不是你死,就是无辜百姓死,如之奈何?”

咕咚。

便是这时,林平之身后仅剩的三十余个黄巾傀儡,也突然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惨烈战场,血腥地狱,只有林平之一人站立。

三百黄巾傀儡,也早就超过了极限,杀到最后,都是林平之给他们灌输自身气血支撑着,到现在,终于全都支撑不住了。

但也算物尽其用了。

而且人死了,符篆还在。

林平之心念一动,手掐法诀,身上战甲符篆浮现。

倒在各处的黄巾傀儡,身上亦是如此。

然后所有符篆都缓缓流入地下。

不多时,整个战场已经变成了一个阵法,与俱神凝体控制的祭坛相连。

“南无阿弥哆婆曳……”

林平之阳神凝聚庄严法相附体,心灯燃起金红净化之焰,念诵往生净业咒言。

战场之上的无数气血怨魂,开始向林平之身上的战甲汇聚,融入其中,便受阳神心火煅烧,烧去杂质,烧去怨念,再被传回祭坛。

良久,气血怨魂被吸收殆尽,周围气氛也不再如血腥地狱一般……好吧,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仍是血腥残酷。

林平之打马离去,回返马邑县。

天空,早有乌鸦秃鹫盘旋,仿佛已经预见了这场死亡的盛宴。

死亡的盛宴,不止这一处。

全并州遭受十万匈奴人的入侵,朔方云中各郡,都在遭受异族铁蹄的践踏。

雁门郡也不知是林平之阻截的这八千余骑。

而是一共两万余骑。

从三个地方突破长城,进入雁门郡境内。

另外两股都是六千余人,一拨往汪陶,一波往剧阳。

汪陶。

城下,三千匈奴人围城。

没有边防军的示警,林平之也不知道匈奴人的具体动向,长城那么长,匈奴人指不定从哪里突破。

他能遇到那八千匈奴人,是因为马邑是张辽的家,也是与塞外通商的商队的大本营,不容有失,他亲自去镇守。

其他边塞城池,他无法分兵布防,只能让各县自行严加防备,谨慎守城,见到匈奴人,再以烽火传信。

所以来汪陶的六千余匈奴人,并没能趁其不备攻入城池。

不过也留下三千人将城池包围,然后分出三千人去周围村庄劫掠。

汪陶的守备力量并不强,只有五百守备兵。

林平之虽然为一郡之首,但他并不能控制每一个县,他手下人手实在太少。

别看他有郭嘉和戏志才两个顶级谋士,但他真正需要的,是能算账能管理的基层吏员。

他在双龙世界,宋阀能给他提供大批的家族弟子,岭南只是缺人口,而那都要十年生聚。

而这里,林平之是什么都缺,耕耘三年,能给屯田搞起来,收获大批粮食,能给通商三州与塞外的商路弄出来,这也就是林平之,其他人想都别想。

所以现阶段,林平之除了默默积蓄自身实力,更多的还是与本郡的世家豪族合作,延续原本的规矩,各县都由本地豪族支配,只是因为林平之在士子圈的名声,本地豪族愿意跟他交流,有事情商量着来。

但却不是林平之可以对豪族指手画脚,更不是林平之能打破规矩,按自己的规矩来的时候。

所以林平之即便有不少部曲,却只能自己偷偷的屯田,不能给各县调兵。

他也没权利让麾下战将,去各县统领守备兵,那是人家县尉的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即便有人在其位也不谋其政,林平之也只能视而不见。

就好像汪陶县,这县长就是个清流,只会空谈辞藻文章,宴会上活跃气氛他是一把好手,但别说领兵作战,就是县内日常公务,都是林平之给他推举的一个主簿,帮他支撑起了那一摊。

但没办法,谁让县令家是本地豪族,林平之想要贩马、屯田、经商,就必须要有他们家的支持,就必须让他当这个县令,还得帮他把事情弄好了,功劳政绩再都让他拿了。

他才会让家族委托张氏的商号从塞外采买货物,才会帮林平之搞地,才会买林平之发明的种种商品,才会成为林平之的人脉,并帮林平之拓展人脉。

好在县令是个废物,县尉却还算能干,也是林平之扶植的一个寒门,虽然不是林平之看得上眼的人才,没有甚么修行潜力,能力也很一般,但至少听话。

林平之给他的种种防备异族的条例,他虽然不太懂,也觉得没太大必要,但至少能应付差事,将最基本的事情做了。

也就是及时关闭四门,让守备兵站在城上,并且每个兵卒都有弓箭,城墙上也有提前备好的石块。

这才能成功将三千匈奴人挡在城外。

但其实,若是匈奴人再莽一点,不管不顾的攻城,县尉一个初入凝罡境的武夫,肯定也挡不住。

好在是给匈奴人吓住了,但之后怎么办,县尉也是一筹莫展。

却又好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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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盛宴(三) 虽然匈奴人在十里之外,就被哨探发现,冲到城池时就已四门紧闭。

匈奴人刚一靠近城池,就有守备军放箭,匈奴人一时不能够攻城。

但过后,匈奴人绕城跑了几圈,却发现城池里似乎没有多少守备军,而且守城的武将也很弱。

虽然分走了三千人,但剩下的三千人,也逐渐蠢蠢欲动。

匈奴人只有三千不假,匈奴人不善攻城也不假。

但匈奴人善骑射,这城池也不算高,而且匈奴人虽然也没有战魄境的勇士,却有五个凝罡境的,其中有一个还是凝罡高段。

守城的,却只有县尉一个初入凝罡境的“高手”。

那匈奴在城下来一波骑射,然后五个凝罡境勇士冲一波,不过分吧?

想到就干,被汉人的羸弱刺激到了的匈奴人,准备放开手脚大战一场了。

却在这时,远处烟尘滚滚。

城墙上的县尉,见下面匈奴人不但调集骑手,更有五个高手一起锁定了他,他本来挺慌的一颗心,当时就不慌了。

因为他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了。

却突然,他也发现远处烟尘,更看到,那烟尘是一股三千人的大军。

县尉顿时又惊又喜。

因为那大军虽然也不是官兵,但却也不是匈奴人,而是汉人。

不但长得像汉人,穿得像汉人,而且还没有马,是三千步卒。

尤其是为首那人,身材极为强壮,一个人有两个人宽,一对雪花镔铁短戟,跑起来快若奔马,那人县尉还见过,林郡守的贴身侍卫,叫典什么……典韦!今世孟贲!

林郡守果然看重他!不但给他提拔成县尉,更一直关怀他!

其实林平之就是矮个里挑高的。

别看郭嘉戏志才枣祗都是寒门,但相对而言,寒门的成材率,确实比豪族要低得多,平均学识能力差了一大截。

这里的士族对知识和渠道的封锁,比双龙世界的门阀更甚。

这些放一边,县尉虽然激动,却紧跟着就一哆嗦。

因为他见匈奴人只派出一半的人去拦截,另一半人仍是要攻城。

而且那凝罡境巅峰的勇士虽然带队去阻截了,却仍有四个凝罡境的冲向他。

匈奴人不擅长攻城,但要说宽阔的平地,骑兵对步兵,五百骑兵就敢冲三千步卒,只是因为带头的那个糙汉看着挺厉害的,才出动了一千五百人。

说时迟那时快,四个凝罡境的匈奴勇士已经骑马冲锋,到城下飞身而起,奔着县尉去了。

而这时典韦带着三千步卒,却尚距离冲过来的骑军三十丈,距离城池百多丈。

“放肆!!!”

却在这时,就见典韦一声凶兽般的怒吼!

他没有爆发罡元,他就没有,他只有如岩浆铁水一般的气血,和凶悍无比的身体,他一声怒吼,只凭胸肺力量,就吼出滚滚气浪!

跟着他全身肌肉鼓胀,猛然一个爆发!

却双脚猛然一沉,陷进去坚硬的土地半尺!

仿佛他不是一个人奔跑,而是有几十头牛反着拉他!

也正是如此,他虽然未穿战甲,但他受林平之指点,对自身气血掌控如意,就好像其他武者掌控自身罡气一般,他的气血,正跟身后三千黄巾傀儡气血相连。

呲啦一声,典韦双腿肌肉再涨一圈,甚至给他裤腿撑裂!

他这才将自身气血与三千黄巾傀儡断开!

一瞬间的挣脱束缚,让典韦如同离弦之箭,不,如同攻城巨弩一般,给他自己射了出去!

轰!!!

一声轰鸣,典韦脚下土地大片龟裂,身形消失原地!

那凝罡境巅峰的匈奴勇士,只觉双眼一花,典韦就从原地消失,瞬息间,一对镔铁大戟就出现在他眼前!

寒光一闪!

匈奴勇士突然感觉他往前一蹿。

不过是左边身子往左边蹿,右边身子往右边蹿。

他一瞬间的诧异,却没机会再思考。

他已连人带马,被分成两片,却还左右各自跑了两步,才摔在地上。

区区凝罡境匈奴勇士,只能给典韦造成微不足道的阻碍,他冲势几乎不减,仍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

顿时一片腥风血雨!

瞬息间,典韦斩杀二十余骑,冲出三十多丈!

但他仍距离城池六十多丈,那四个凝罡境勇士却已冲上城墙!

“啊!!!”

典韦一声怒吼,猛然高高跃起!

他这一跃,便如飞起来一般,但别看他猛,却又对自身劲力掌控如意,人在空中,他便双戟交于左手,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筷子长短的透甲锥,一把甩了出去!

他距离城池仍有近六十丈,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小黑点,他也没有十足把握,甚至三成把握都没有,能不能救到人,也只能听天由命。

他只是不能让四个凝罡境的勇士冲上城墙,他知道城墙上的守备多半拦不住,却也只能尽力而为。

典韦一跃十余丈,腰间十支透甲锥也都甩了出去。

透甲锥电射而出,但数十丈的距离还是需要时间。

好在那四个凝罡境勇士,正围住了县尉和他十几个亲随,一顿砍杀。

却忽然听到细锐风声,跟着才见到一道道乌光接连而来!

呲呲声响,前三道乌光却从凝罡境勇士身边飞过。

但好巧不巧,第四道乌光,本不应该打到人,却因为凝罡境勇士变幻身位,正好打到一人后背!

巨大的力量,直接给其后背扎出一个小孔,跟着噗的一声,让其胸膛炸出一个血洞来!

这凝罡境勇士实在倒霉,却不孤单!

又有一道乌光打中一个凝罡勇士肩头,一下给他带飞了出去!

然而十中二,就已经是典韦运气极好的结果了。

仍有两个凝罡境勇士毫发未损。

然而他们却被吓到,循着乌光来的方向看去,他们就见到了更加震惊的景象。

一道人影被无数箭矢兵器围攻,却刀枪不入,箭射箭断,刀砍刀崩!

反倒是那人手上一对闪着寒光的兵器,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典韦跃起三丈多高,扔完透甲锥,速度也开始变缓,就成了活靶子。

但他却无所畏惧。

他那强悍如凶兽般的身体,别说普通的刀枪,就是凝罡境武者用削铁如泥的神兵,全力一击砍在他身上,也就最多能砍破点皮,就会被他如钢铁一般的肌肉和汹涌澎湃的气血阻挡。

典韦被人围攻?

不,是匈奴人聚在一起,让典韦大开杀戒!

814.盛宴(四) “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情况如何?”

“高顺,跟你说话呢。”

“你这闷葫芦,就不能答我一句?你是不是初次独领一军,就要跟数千匈奴铁骑作战,紧张了?”

剧阳城外。

也有两千余匈奴骑士围城。

不过这里的匈奴人没有攻城的打算。

即便有,高顺和曹性也不打算直接过去和匈奴人正面硬拼。

因为他们只有一千三百人。

其中曹性领一千步卒,其中三百刀盾手,七百弓箭手。

而高顺领三百骑兵。

两人之间也没有正副关系,因为两人不是一起来的,而是碰到的。

曹性是来支援剧阳城的。

但高顺则是游弋剧阳等县范围内的村庄,清剿散步各处的匈奴骑兵的。

剧阳城这边的匈奴人来的很快,围城很快,却无意攻城,而是派出更多的骑士四处劫掠。

高顺就是剿灭了五股劫掠村庄的胡匪,一路来到剧阳城的。

他只想远远看看情况,却遇到了曹性的哨探,将他引来此处,剧阳城附近三里,有个小山坡,曹性便藏兵于此。

曹性善射……但这就是他唯一的专长了,他也不会组弓兵阵,也不善于领兵作战。

好在基础的能力还是有的,统领一千人,还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他又是凝罡境巅峰,半步战魄境的高手,高低也算个中层武将,林平之便给他一千步卒,让他支援剧阳城,并且告诉他,只要匈奴人不攻城,他就不用出动,躲着就行,即便攻城,不是全力攻城,他也可以伺机而动,不用着急救援。

曹性也不觉得林平之小瞧他,周围是典韦赵云,张辽华雄那样的猛人,曹性心里是很有点数的。

不过他却恰好碰到了高顺。

虽然高顺的武力还不如他曹性,但高顺有三百骑兵啊。

这不但是高顺有三百精锐骑兵,而且是三百精锐骑兵有高顺带领。

曹性知道高顺是个怪人,不但平时沉默寡言像块木头,林平之找他说话他都不会好好交流。

更是自身武力不高,却有一手带兵的本事,凝罡高段的实力,却能组三百人的战阵。

曹性自己打得过高顺,但高顺手里有一百精锐,曹性有三百人都不敢跟他打。

而高顺有三百人,曹性就知道,比他有一千人更厉害。

曹性这心思就活动起来了,他一个人干不过三千匈奴人,但加上高顺,那就不一样了。

高顺被曹性叫来,倒也没有反对,林平之给他的任务是清剿匪患,却也告诉他,可以临机决断,遇到同僚,也可相互支援。

高顺其实心里也有很多话,不过他习惯了说话之前先观察,先思考,于是他能看到很多东西,分析出很多信息,也就不用问了。

比如曹性的情况,他麾下军士的士气,对面匈奴人的情况,城中的情况等等。

但问题就是,他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所有的问题,也要慢慢看,仔细看。

于是他每次看到问题,刚想问出来并交流一下,结果就自己想到了答案,然后就不用问了。

其实也是个挺怪的人。

“快要黄昏了,我们应该夜袭。”

曹性抬头看看日头,心说我就是再不济,我也知道得夜袭啊。

但他张张嘴,终于放弃了。

他认识高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人太难交流。

但好在这人虽然沉默,却不是迟钝,他不说话是不说话,言必有物。

“说吧,怎么夜袭?”

“……还在想。”

“……你慢慢想。”

是夜,匈奴人只扎营,不设拒马,随有人守夜,却无哨探。

于是子夜时分,曹性带弓箭手突然袭击,射了一波火箭,点燃许多帐篷,却一沾即走。

待到匈奴人惊醒,惊慌想要防备时,高顺带三百骑突击,马踏连营,来回凿穿两次匈奴人大营,连杀人带放火。

匈奴人惊慌失措,四处奔逃,踩踏死伤无数。

曹性又和高顺合兵,高顺冲锋,曹性在后,冲杀溃散的匈奴人。

最后只让数百人逃走,歼敌一千五百余,大胜。

马邑八千余人被林平之亲自击溃。

汪陶三千人,遇到典韦这个杀神,也是螳臂当车,只做了些无谓的挣扎,就被典韦杀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再加上曹性高顺这边。

来雁门郡的两万余匈奴人,可谓出师不利,刚以来,就被干死了八千余人。

但三处总计一万四千余人,仍有四千余人四散溃逃,虽然是溃军,但逃走之后,又会变成小股胡匪。

更何况还有六千余人,从最开始就撒出去,劫掠各处。

就好像这一处村庄,两百余骑狂奔而至,却发现村庄内毫无动静。

但他们也知道,汉人百姓为了躲避,各家都挖地窖,他们对这一套也熟得很,劫掠汉人,不能只把汉人当作牛羊,有时候还要把他们当成老鼠。

匈奴骑兵顿时将村庄围了起来,然后分出百人进入村庄,各处搜寻。

却还未找到人,先有黑影攒动。

匈奴勇士也是耳聪目明之人,立刻朝有动静的地方射箭。

却只射到了空气。

又有风声,却是从三个匈奴人脖颈吹过。

三人并不觉得疼,只觉得脖颈一凉。

跟着,胸膛却是滚烫。

低头,就见自己的鲜血,已然染红了自己的胸膛。

力气,随着鲜血流淌出去。

依然无法呼吸,只能颓然倒地,咯咯声中,忍受着窒息的煎熬,直到最后。

阴影中,这才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全身漆黑,仿佛套了一层黑膜,仿佛将她周身的空气光线和声音一起吞噬,只有双目闪过一丝寒光,便再次隐匿,不,是融入黑暗之中。

村子里果然是躲着人的,一户户百姓都躲在地窖里,暗室里,柴草垛里。

听到人声马声,所有人都将心提到嗓子眼。

却突然,外面的动静,却在一点点的消失。

却又突然一阵嘈杂之声,呼喝之声,却只很短的时间,跟着就彻底恢复安静。

良久,才有人壮着胆子出来。

然后就被吓到了。

夕阳如血,遍地尸骸。

村子里,村子周围,遍布着尸体,而且都是秃顶,一圈头发披散着,没编辫子,不是鲜卑人,却肯定是异族。

村民们惊疑不定,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他们。

815.盛宴(五) 阴馆,郡守衙门。

郭嘉的小院。

一道娇小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郭嘉身前,敲了敲桌案。

郭嘉浑身一哆嗦,有点无奈的看着眼前之人,“多少次了,仍是不习惯,你好歹咳嗽一声呢?”

张婴没给回应,只是递过几张纸,漠然的说道,“我带五十影卫,清扫马邑阴馆之间的匈奴人,斩杀七百余人,折损七人。”

“我知道了,你……”

郭嘉却发现话未说完,就眼前一花,张婴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了。

他不由得一翻白眼,却没说话,他不确定张婴是真的走了,还是只潜伏在黑暗里。

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张婴,就在说了一句“见了鬼”之后,张婴去而复返,又出现在他面前,吓他一大跳。

三年了,郭嘉也晋升文魂境巅峰,却仍观察不到张婴的气机。

郭嘉摇摇头,张婴用着是真顺手,去刺探其他士族豪门的机密,无往不利,但可惜他自己遇到张婴,也感到藏不住任何秘密。

好吧,郭嘉也不可惜,这样的人,也只有林平之能掌控。

他与张婴说是上下级,但其实他也不是官,是林平之的智囊,跟张婴更像是合作关系,张婴为他训练暗卫,也就是安插在各地的探子,而张婴自己也有影卫,当有些事情探子做不到的时候,张婴的影卫就登场了。

郭嘉不去管张婴,不管在不在,就当她不存在,拿起张婴的报告,对照上面的记录,往地图上标注。

张婴带影卫清理了马邑与阴馆之间大部分的村庄,但她不是剿灭匈奴人的主力。

剧阳,曹性与高顺成功夜袭了围城的两千余匈奴人,便分兵去周围村庄。

高顺带两百余骑,往一个村庄去,远远就听到隐约的厮杀声,单手一摆,身后骑士令行禁止。

高顺命令军士调整好状态,一声令下,两百余人结骑阵,向厮杀声而去。

却只这短短功夫,高顺带人刚到,厮杀声就已结束。

村庄外,倒下了三百余匈奴骑兵,而杀死他们的,只有一百骑,而且一个都未折损。

不过高顺并不奇怪,因为这一百骑领头之人,银枪白马,英俊潇洒,正是他们将军麾下公认的第一高手,赵云赵子龙。

“赵将军。”

“嗯,高将军。”

高顺赶过去,抱拳施礼。

赵云抱拳还礼。

然后是有点尴尬的沉默。

高顺沉默寡言,赵云话也不多。

“赵将军回来了。”

“嗯,刚回来没多久,将军命某领一千骑军,前来剧阳支援,某已见过曹将军,听闻两位大胜,便开始清剿周围匪患。”

“某折损六十余骑,不算大胜。”

高顺摇摇头,“如此某也继续清扫匪患,赵将军欲往何处?”

两人干巴巴的商量一番,效率倒是很高,说完就各奔东西,各打各的去了。

赵云是林平之调回来的,两万余匈奴人进入雁门,林平之知道无法将其一战全部歼灭,定然会有大量匪患散布各处,他得叫个能打的回来,迅速清除郡中匪患,尽量降低损失。

而有了赵云,再加上典韦和张婴,曹性高顺,还有林平之自己,调动六千余人,其中三千黄巾傀儡,三千精锐部曲,只十数日,雁门郡的匪患便基本清除干净。

林平之召集众人开会。

“虽然匪患基本清除,但云中、定襄、太原等郡尽皆失守,我等仍被三面包围,形势仍不容乐观。”

“友恭,这次郡内农田的损失情况如何?”

“不算太严重,因使君防范及时,损失并不大,而且我们存粮足够,此次缴获大量马匹,千余匈奴人,还可开垦一些土地,可抢种一些快熟的作物。”

“如此你便配合志才,处理此事,不过马匹和匈奴人不能都给你,此由奉孝来统筹分配。”

商议一番,林平之将政务都交给郭嘉三人。

“子龙,你领三千人,布防本郡,固守各县,发现有匪患寇掠,及时将其剿灭。”

然后他又将郡内防务交给赵云。

“并州各地聚集十万匈奴人寇掠,我等不可坐以待毙,无休止的防备匈奴人的骚扰,须主动出击,我已命张辽华雄在塞外召集万余鲜卑人,前往定襄,而我也会亲领三千人,支援太原。”

虽然太原聚集的是于夫罗和呼厨泉,麾下两万人是匈奴人真正的精锐。

但众人也没觉得三千人有点少。

林平之三百破八千的战绩,打消了戏志才和枣祗的所有疑虑,他们将军,简直就是霸王再世……当然了,是武力这方面,他们将军文韬武略,知人善用,可比那连一个范增都用不好的莽夫强太多了。

戏志才和枣祗不会有任何异议,只会帮林平之谋划好一切,然后筹备好一应军资,就等着林平之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了。

……

塞外。

张辽和华雄的队伍,这次扩大到了一万三千余人,而且也热闹了许多。

因为除了三千傀儡,还有一万余鲜卑人,都是张辽华雄征服的一个个部族,抽调其青壮,组成一支骑军。

两人选了十个鲜卑勇士当千夫长,再往下是百夫长,十夫长,层级管理。

而张辽华雄就相当于两个万夫长,各带五千人。

塞外人最崇拜武力,张辽华雄凭强大的武力征服他们,自然获得了他们的认同。

然后两人还给了他们一个目标,去打匈奴人。

匈奴人曾经是草原的神话,长生天的代行者,但现在已经衰落,鲜卑人更加强大,也早就想要击败原先的霸主,称霸塞北。

但这是鲜卑单于们的志向。

张辽跟这一万人只说好处,说南匈奴人寇掠汉人领土,他们就可以趁两边交战时,攻击南匈奴人。

那么为什么不攻击汉人?

好吧,鲜卑人再傻,也不会这么问一个汉人将领。

至于只攻击匈奴人有什么好处,那自然是可以捉匈奴人当奴隶,抢匈奴人的马匹牛羊。

而且张辽还承诺,他们会获得汉人的感谢,会给他们粮食、绸缎、药材、铁器等等物资。

又能抢奴隶,又能有粮草物资,这群鲜卑人的士气一下就上来了。

反正他们原先也都是中小部族的,现在一万多精锐聚集起来,再去抢几个中小部族,他们今后就是大部族了。

他们这些人中,说不定也能出个单于呢!

816.盛宴(六) “幸亏有曲军师亲至,才将这群鲜卑人耍得团团转。”

这一晚,张辽华雄跟十个千夫长篝火聚会,喝酒吃肉摔跤,玩得不亦乐乎,深夜,回到营帐,却跟过来这里的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如此说道。

正所谓即便是画饼,也得有点画功,不能画个圈,点几个点,就说那是烧饼。

张辽和华雄虽然也都是北地人,张辽现在还能熟练的说鲜卑话,也都了解胡人的作风。

却不代表他们能将一万多胡人组织到一起,拧成一股绳,还能将其士气振奋起来。

他们最多也就是暴力镇压,不服就杀,反正鲜卑人那么多,杀一万,能杀出一千听话的来就行。

之前七千人就是那样。

但那之后,南匈奴人大举来犯,而且轲比能死了之后,鲜卑人已经对张辽三人和其麾下麾下三千人,这群杀人魔王,有了很高的警惕。

张辽现在就已经有了止儿夜啼之名了……好吧,其实是张辽三人一起,鲜卑人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道是一群吃人的汉人妖魔。

而鲜卑人一说汉人妖魔来了,别说小孩不敢哭,连大人都两股战战,大气不敢喘。

汉人太恐怖了,步度根和轲比能就是两个混蛋,总去招惹汉人,终于给汉人惹急了,来塞外血腥报复,大杀特杀。

其实要没有十万南匈奴寇掠这件事,张辽三人真是一战成名,这一次三人屠了七八万鲜卑人,至少五年之内,都没有鲜卑人敢惹汉人……至少是不敢惹并州的汉人。

只可惜,张辽三人杀神之名,却被南匈奴寇掠,侵占大汉王朝近一州之地的消息冲淡了许多。

不过不要紧,接下来,张辽三人,还会制造更加恐怖的声名。

当然了,现在的三人,林平之的俱神凝体替换了赵云。

也正是俱神凝体来到,才有了当下的局面。

张辽华雄只是知道胡人的作风,却不知道如何利用。

但林平之熟啊,他表示他可太熟悉了,他从射雕就开始跟异族干,一直干到双龙。

而且他还不只是打,他在天龙世界,可是辽国四院总大王,一字并肩王,最后成了辽国皇帝,带着一帮蛮子干了宋朝周围的所有蛮子,连波斯蛮子欧洲蛮子都给干了。

他不但知道怎么打蛮子,更知道怎么统御蛮子。

其实这也是一回事,你想要统御蛮子,必须得给他先干得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无法思考,只能跪地上叫霸霸。

只不过这其中也有许多手段,也不是光打就行的。

而张辽是第一个跟着林平之的,两人亲如手足,虽然仍是上下级,但谁不知道张辽就跟林平之的亲弟弟似的,除了林平之,也就是赵云能镇住他。

所以林平之才让俱神凝体过来,给张辽出谋划策,赵云这个沉稳的走了,林平之也怕张辽这个性烈如火的,和华雄这个浑不吝的太莽了,也得有人给两人踩刹车。

“只是不知雁门郡情况如何了。”

“我刚与平之沟通过,雁门胜了,平之大破八千匈奴贼,典韦等人也各有建树……”

“兄长威武!”

“将军神威啊!”

俱神凝体给两人讲了一下雁门的情况,张辽和华雄又是安心,又是振奋。

“如此我等便没了后顾之忧,也可大干一场了!”

“正是,明日文远与伯虎点齐兵马,整肃军队,咱们大军开拔,南下并州。”

“好!”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

这里是阴山北面的山脚下,另一边,就是汉朝的云中郡。

这就可以看出汉朝强大的时候,是多么的流弊。

阴山是哪里?是林平之记忆中的HHHT,汉朝时,隔着阴山,南边就叫并州。

当然了,现在也不是了,十万南匈奴寇掠,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尽皆失守,只有林平之掌控的雁门,向钉子一样钉在哪里。

而南匈奴的寇掠,也不限于并州。

要知道这里并不是南匈奴的地盘,南匈奴是匈奴被汉朝打崩了之后,原本征服的旧部都散了,剩下一部分匈奴人,依附了汉王朝,在凉州北面有了一块栖息地。

并州以北现在是鲜卑人的地盘。

然而现在这里的鲜卑人却没有单于了,步度根死了,轲比能也死了,还有个素利单于,却是在幽州北边。

南匈奴人本来也想和鲜卑合伙来着,毕竟鲜卑人是很强大的,他们这算是借道,既怕鲜卑人不同意,也怕鲜卑人捅他们屁股。

但一打听,鲜卑人接连死了两个单于,现在几大部族正推举新的单于,却谁也不服谁,眼看着就要自己干起来了。

南匈奴人就很高兴,他们现在既不怕鲜卑人对他们寇掠并州这个鲜卑人的猎场有意见,也不怕被鲜卑人捅屁股。

那还等什么……先干鲜卑人一把!

阴山下许多鲜卑人的中小部族,还都被轲比能抽调了青壮,又被想争单于的部族首领征调一波,青壮稀少。

那自然是先抢鲜卑人一波,抢他们的牛羊、战马、青壮、女人!

他们从南匈奴远道而来,先来一波补给,再去打汉人。

于是南匈奴人就像蝗虫过境一般,抢了一把鲜卑人,再南下寇掠。

那鲜卑人能干么,自然是要打回去的。

而且因为南匈奴人,几个大部族的首领,反倒放下了争单于的念头,这时候不能再争了,再争就该成了南匈奴人当他们的单于了。

于是几大部族又先联盟,集结上万精锐兵发阴山。

南匈奴人要不打鲜卑人,还真能安心劫掠并州,但现在,他们非要贪婪,非要手欠,惹了鲜卑人,于是又被鲜卑人捅了屁股。

而且问题是南匈奴人现在没有一个真正的首领,他们是杀了羌渠单于反叛的,推举出一个单于,也只是为了防止于夫罗和呼厨泉当单于。

南匈奴人几大部族也谁也不听谁的,只是有个共同的目标。

于是前面抢了鲜卑人的南匈奴人没事,拍拍屁股就走,愉快的劫掠并州去了。

后面跟着来的南匈奴人,却撞上了来复仇的鲜卑人。

于是这一个一万多人的南匈奴部族,就跟一万鲜卑人干起来了。

817.盛宴(七) 而这一打起来,哪是说停就能停的,鲜卑人憋着火,后来的南匈奴人这是无妄之灾,火气也不比鲜卑人小多少。

两边这一打就是小一个月,鲜卑人又调集增援,南匈奴人也叫来了亲善的部族。

所以和林平之想的略有不同,南匈奴人并不是十万人全都南下入并州寇掠了,而是有近两万人跟鲜卑人干起来了。

这兵荒马乱的,消息极为闭塞,林平之俱神凝体跟张辽华雄,带着自己的大军,也是来到这里,才颇为好笑的发现,竟然有这么档子事。

“我等是否绕过此处?”

张辽其实有点蠢蠢欲动,二虎相争,满是破绽,他真的忍不住想干一下子。

俱神凝体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的,一个敌人露出破腚,“呼唤”着他去捅爆,就已经很诱人了,更何况现在是两个。

“平之给我等任务,是要驱逐寇掠并州的南匈奴人,眼前就是南匈奴人,而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跟鲜卑人打起来,但他们原本的目的,肯定也是南下寇掠,那么如此绝佳的趁火打劫的机会,我等岂能错过?”

只不过打也不是马上就能打,南匈奴人和鲜卑人也不是天天都开打,而是两边相隔数里扎营。

应是先前有过几次剧烈冲突,两边都损失不小,都不想再大规模的厮杀,但也不能直接就不打了。

现在多是隔三差五的小股骑队互相骚扰。

俱神凝体先让张辽带大军后撤,在之前找到的阴山脚下的一个小山坡后面藏起来。

然后让哨探观察形势。

五天后。

南匈奴与鲜卑双方,又各派出千余骑,在两军之间游弋。

双方其实都有点疲战,打得心累,不想打了。

匈奴人想要南下去寇掠,鲜卑人知道了匈奴人是去打汉人,也想跟着去。

只不过还没找到机会罢战讲和。

双方游弋的骑兵,更多的是做做样子。

却突然,远处烟尘滚滚,突然来了三百骑鲜卑人。

但不是跟匈奴人干仗的鲜卑部族的。

鲜卑人和匈奴人都莫名其妙,却来不及思考,就见这三百骑来的忒快忒猛,呼喝着,在游弋的鲜卑骑士身边绕了个弯,然后直冲匈奴人那边!

“杀匈奴狗!匈奴狗杀我们兄弟!杀我们亲人!血仇!复仇!杀!让他们鲜血染红草原!”

而就在这三百余骑路过鲜卑骑士的时候,一个暴烈的声音,传进每一个鲜卑骑士的耳朵里。

这声音,也不知怎么的,听着就那么的让人热血沸腾。

鲜卑骑士听了,心里一股邪火腾就上来了!

复仇!匈奴狗杀他们那么多人!杀!杀过去!

游弋的鲜卑骑士,脑子一烧,不管不顾的就跟那三百骑冲过去了!

而游弋的南匈奴人一看鲜卑人突然就疯了,这还得了,散成三股的一千余骑,也赶紧集结,冲!

“杀!!!”

莫名到来的三百骑,故意等游弋的骑士跟上前,为首那人呼喝,一千四百余骑整合成一支骑军,甚至气血隐隐相连,迅猛冲锋!

两支队伍很快对撞在一起,南匈奴人结阵仓促,士气也不高,还处于震惊当中,明显不敌突然就变成疯狗的鲜卑人!

尤其突然来的那三百骑是真的猛,为首那人更是超强,三百人凿穿匈奴骑阵,竟只折损十余人!

一个互冲,南匈奴人竟被打得只剩不到四百,折损过七成!

而鲜卑人有那三百超级能打的,只折损三百余,仍有千人之数!

“冲!匈奴狗太弱了!杀光他们!杀!!!”

为首那人,一声又一声的杀,传音授魂,魔音贯耳,刺激的鲜卑人越发激昂,杀意高涨,已经无法思考,只想杀人,只想砍掉匈奴人的脑袋,刺穿匈奴人的胸膛,挖出他们的心脏!

一千余骑,速度飙升到极致,直冲南匈奴人大营!

说是大营,却不是军队大营,而是密集一些的营帐,仍是一个部族,只不过现在全民皆兵。

没有沟壑,没有拒马,没有木墙,一千余鲜卑骑士轻松冲了进去。

却也是轻松陷了进去。

因为那神勇无双的勇士,那悍勇无敌的三百骑,冲进去之后,却没有凿穿,而是原地砍杀。

看似杀了不少人,却让南匈奴人完全反应过来,调集人手,给一千余鲜卑骑士堵在了最外围。

冲不起来的骑兵,威力大减,千余骑仍在杀人,却被更多的匈奴人围过来,他们也开始出现伤亡了!

而且这伤亡很快就达到了五百之数!

“不行,匈奴狗太多,杀不过来,撤!快撤啊!!!”

却在这时候,为首那人不说继续鼓舞士气,却嚷了这么一句泄气话!

而且不但鲜卑人听见了,匈奴人也清楚的听到了!

鲜卑人士气顿时狂泻,匈奴人的火气却被彻底激发了!

该死的鲜卑狗,你说打就打,你说跑就跑?!

杀!

被激怒的匈奴人,更加卖力的砍杀!

“撤!撤!撤!”

那为首之人还在喊撤,然后带人掉头就跑!

却只有他带来的,剩下的不足两百骑,跟着他撤了出来。

后面却追过来三千余匈奴人,而且还有更多的匈奴人往这边汇聚,一看冲过去那么多人,又呼啦呼啦跟上两千多。

于是一百多人跑,五千多人追,浩浩荡荡,直奔鲜卑人大营!

鲜卑人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回事,哪来的那三百人,怎么就带着一千多人疯了似的冲过去,然后踏马的天杀的喂狼的惹回来五千多匈奴人?!

却也不是冷静下来分析问题的时候,五千多人马上就要杀到家门口,都火烧眉毛了,别管其他的,先干匈奴人吧!

虽然双方间隔数里,但五千多匈奴人玩了命的追,不多时就已赶到,鲜卑人也只集结了五千余人,还来不及结阵冲锋了!

眼看着匈奴人杀到只有百丈远了,鲜卑人也只有就这么硬上了!

“躲开啊!让我过去啊!南匈奴人太厉害啦,我不想打啦!”

为首那人,竟如此叫嚷,却根本没有害怕的表情,反倒是一抹坏笑,然后突然爆发,带着一百余骑,气血结阵,像一把尖刀似的,狠狠捅进鲜卑人大营!

818.盛宴(八) 能玩得这么花的,当然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他先带三百用鲜卑人祭炼的傀儡战士,冲到鲜卑人这边,以惑心之音将其迷惑,再给人都刺激成暴躁老哥。

然后去冲南匈奴人的大营,却冲而不破,就进去一点点,在那里蹭啊蹭啊蹭,给南匈奴人也都蹭成了暴躁老哥。

而且他还偷偷释放了一点收集来却没转化的气血怨魂,更激起南匈奴人的疯狂杀意。

然后就带着五千多南匈奴人,反过来再冲鲜卑人的大营。

而这次就不是只蹭蹭不进去了。

而是一插到底,一发入魂。

俱神凝体带着一百余骑,直接给鲜卑大营来了个凿穿。

当然了,新祭炼的鲜卑傀儡战士,没灌注太多气血,不是很强,却保留更多神智,能够骑马冲阵。

所以冲到最后,就只有俱神凝体一个人冲出去了。

却也让鲜卑大营一片混乱!

更让五千余南匈奴人跟着他冲进大营!

却正是因为鲜卑人乱了,又让五千多匈奴人陷进去了。

大营里到处都是帐篷,每个帐篷周围还有都马匹牛羊,再加上人,一时间无比混乱。

还有俱神凝体沿途释放的气血怨魂,刺激出一大堆疯子来。

大营里的厮杀,很快就变成了打烂仗,疯狂的打烂仗!

而另一边。

南匈奴人见五千多人都冲过去,加上一共死了两千多,总数少了都快一半了。

剩下八千余人赶紧集结,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就见到一个喊杀声震天,混乱无比的鲜卑人大营。

八千余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犹豫了一下,想到陷进去的是他们五千余勇士,不能真的不管,匈奴人只得上前。

却不是冲进大营,越靠近,越能看到大营里的混乱和疯狂,所有人都杀疯了。

匈奴人开始在大营外游弋,准备骑射打击,不断削弱鲜卑人。

却刚跑起来。

远方突然马蹄声轰隆。

远远一道黑线,一万鲜卑骑士突然出现!

正是张辽和华雄带队杀来!

而且还是冲着匈奴人杀过来的!

一万余骑冲的极快,而且声势浩大,匈奴人又距离鲜卑人大营太近。

便是这时,另一边,也就是匈奴人的对面,大营的后方,一里多之外,地上突然冒出一个个人影来!

正是剩下的傀儡战士,俱神凝体让他们人人披上草皮伪装,昨夜就悄悄埋伏在此。

匈奴人见鲜卑人又来一万余骑,也不管那陷进去了五千余骑了,那肯定没救了,他们却还有机会跑。

却在他们便骑射为冲锋,打算躲开那一万余骑的冲锋的时候。

俱神凝体带傀儡战士堵了上来!

俱神凝体为首,血光冲天,气血结阵,顿时结成血肉长城!

如中流砥柱一般,死死挡住匈奴人的冲击!

尤其是俱神凝体,他没有实体,本来在林平之三体中是相对最弱的。

但林平之魂魄凝聚阳神,也因此让俱神凝体达到成圣境。

而俱神凝体虽然没有长生意境掌控天地,却有北冥意境吞食天地,有小无相功驱使神功!

只见他左一记“万佛朝宗”,大金刚掌拍出十几丈的金光掌劲,右一手“大威天龙”,亢龙有悔拍出血焰金龙!

剑气纷飞,刀芒森然,拳掌指爪,枪戟斧锤,俱神凝体一人,就开了一场缤纷缭绕的光影盛宴!

当然也不是只看着壮观,威力同样十足!

一骑当千!

两千七挡八千!

俱神凝体带着傀儡战士,拦住了八千余骑匈奴人,让张辽和华雄成功带人杀到!

一个冲锋,杀得匈奴骑士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不过张辽并没有给匈奴人来个凿穿,虽然他最喜欢的就是凿穿。

但他还是和华雄一起压着速度和阵型,与俱神凝体成犄角之势,给匈奴人往鲜卑人大营里挤!

匈奴人一下就被包了饺子!

前有俱神凝体三人,后有鲜卑大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匈奴人已然彻底绝望!

但绝望不一定是投降,也可能是歇斯底里的彻底疯狂!

匈奴人就在绝境中爆发了,拼死一搏,豁命一击,死也要拉个鲜卑狗当垫背的!

于是乎,绝望之下,更加惨烈,更加疯狂的搏杀开始了。

大营里的鲜卑人,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他们已经精疲力尽,只知道他们周围全是死人。

只知道,终于,最后一个匈奴人死了,再没有一个活着的匈奴人。

而他们心中的杀意,心中的疯狂,在没有敌人,身边只有鲜卑人的时候,虽然仍然难以消除,仍想释放,但终究还有最后的理智。

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屠刀。

厮杀,终于结束了。

然而事情却没有完结。

因为大营里剩下的五千鲜卑人,发现他们被一万多人围住了。

好在围住他们的也是鲜卑人……呃。

大营里的人突然想到,即便是同族,也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一开始,就是那三百多鲜卑人,跟疯子似的,带走了他们一千多人,然后带回来这样的疯狂。

对了,那人呢?那逃回来,却杀穿了他们大营的狗东西呢?!

大营里的鲜卑人四处找,往那一万多人里找,却也没找到。

“你们的首领是谁?!让他出来讲话!”

俱神凝体自然不会再出来吸引仇恨,事了拂衣去了。

上前喊话的,自然是张辽。

这一战打得虽然不算酣畅淋漓,但张辽心里也畅快无比,俱神凝体玩的这一手,实在是太损太坏了,他可太喜欢了。

不过张辽鼓荡罡元,洪亮的声音传出去,半天却没人回话。

却不是大营里的鲜卑人不屑与张辽说话。

而是他们找了半天,悲催的发现,他们的首领,连带首领身边最强的几个勇士,全都死了。

那俱神凝体当然是不会给这里唯一的一个战魄境勇士,和其身边几个凝罡境的勇士留活口的,当然是宰了个干净。

而这些鲜卑人没了首领,这事情就好办了,大营里的鲜卑人弱小,张辽这边的鲜卑人强大,自然而然的就可以统御他们,这就是塞外的生存法则。

于是张辽带着麾下九个千夫长(有个倒霉蛋千夫长挂了),进入大营,跟里面的鲜卑人谈话,一番交流,张辽和华雄麾下又多了五个千夫长,又多了五千余人。

一万五千余鲜卑人整合成军,收拾行囊,再去抄了南匈奴的营地,搜获不少补给。

然后大军开拔,穿过阴山,直奔并州。

819.盛宴(九) 云中郡。

张辽和华雄,又见到了似曾相识的场景。

烧毁的农田,破坏的村庄,发臭的尸骸,乱飞的蝇虫,食腐的乌鸦。

放眼望去,尽是毁灭与死亡。

只不过这次,犯下这些恶行的,不是山贼,不是流寇,不是黄巾军。

不是汉人。

而是南下寇掠的南匈奴人。

雁门郡有林平之,麾下文臣武将,三年屯田,未雨绸缪,仍未能一战歼灭来犯的匈奴人,仍有数千匈奴人寇掠各县,即便及时清剿,亦造成让人肉痛的损失。

就更别说并州其他毫无防备的郡了。

云中郡内,没有任何一个县城有足够的抵抗。

最先遭受匈奴人寇掠的县城,是根本反应不过来,边军别说抵抗,连示警都没有……断饷断粮,大量士兵出逃,边军根本剩不下几个,见到匈奴人,直接望风而逃。

而后面的县城,得知匈奴人来势汹汹,竟有数万人之多,县中世家豪门,根本没有帮助守备县城的打算,而是尽快出城,躲进自家坞堡。

士族跑了,官员没了支持,能坚守的寥寥无几。

而且就算能坚守又如何?县城守备空虚,大量的吃空饷,缺乏训练,兵器都生锈了,官员能力不足,士兵士气低落,哪里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异族贼寇。

县城被攻破,村庄被劫掠,南匈奴人肆无忌惮的开启了血腥的盛宴,暴虐的狂欢。

血光冲霄,怨气冲天。

一座县城城池前,林平之俱神凝体神识观气,发现这里没有血祭祭坛,都整个城池弥漫着血气,黑气缭绕,隐约怨声哀嚎。

这城中的百姓,遭受到怎样的折磨,也只有用无法可想来形容。

“曲军师,我等如何?”

张辽和华雄都双目闪着寒光,一路走来,见到太多死亡,只灭了几股零星的匈奴贼寇,完全无法宣泄胸中怒火。

“城门毁坏,毫不设防,我带人突入,两位将军带鲜卑骑士在城外游弋,勿要放走一个逃兵。”

还没打呢,俱神凝体就已经考虑逃兵的问题了。

这自然不是他狂妄,而是他没想放过城中任何一人。

张辽和华雄也很想当那个冲进城池的人。

不过虽然此行以张辽为首,但张辽也知道这位曲军师的手段莫测,智计过人,尤其是实力竟也高深无比,他这个初入觉醒境的,在其面前竟然感觉不到丝毫优势,只能感到危险。

既然俱神凝体先开口了,张辽也没有抢着来。

三人回返,调集大军前来。

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浩浩荡荡,无边无沿,城墙上也站了一些南匈奴人,发现之后,赶紧通知部族头人。

只是这群匈奴人,在城里享乐太久,头人整日吃肉喝酒玩女人,每天醉生梦死。

俱神凝体都带着三千傀儡战兵进入城门了,才看见一群歪歪扭扭的南匈奴人列阵往城外冲。

“子曰,既来之,则安之。”

俱神凝体鼓荡真元念境,周身气机猛然爆发,双手高举,顿时凝聚十丈剑气刀芒!

“本公子说了,既然来了,就都安葬在这里吧。”

双臂斩落,剑如雷霆刀如岳!

剑气刀芒飞射而出,给地上斩出百余丈的沟壑!

被斩中的南匈奴人,又跑了几步,才突然四散裂开!

剑气刀芒斩出,就已化作无数无形气劲,将周围十余丈化作血腥杀阵!

数百匈奴人,陷入杀阵之中,四分五裂,断肢横飞,鲜血飞溅,骤然爆发出一副凄艳画卷!

而杀戮,才刚刚开始!

俱神凝体带三千傀儡战兵,在城中来回纵横,见匈奴人就杀!

从城南杀到城北,从城东砍到城西,一个又一个匈奴人倒下,三千傀儡战兵身上符篆流转,血光煞气越发浓郁。

远远望去,仿佛一个巨大的血气怨魂漩涡。

俱神凝体不但在收集斩杀的匈奴人的气血怨魂,更在收集这城中弥留的大量怨念。

“收。”

吸收到足够的气血怨魂,俱神凝体手掐法诀,三千人构成的阵法,聚集的气血怨魂漩涡猛然一转,猛然一收,俱神凝体身前便聚集一个黑红的血污黑泥之球。

他双手法诀不断释出符篆注入其中,不多时,血球外表就布满了符篆。

跟着他双手往上一举,血球骤然飞上半空。

“爆。”

俱神凝体手指一捏,一声脆响,血球轰然爆开。

一瞬间,气血怨魂爆发,让整座城池都弥漫了一层黑红雾气。

啊!!!

城中仍活着的人,不管是匈奴人,还是匈奴人掳掠的汉人,都仿佛听到了无数凄厉哀嚎。

却又仿佛是幻觉。

但匈奴人的心中,不由得一片冰寒,忍不住升起恐惧。

而受欺辱折磨,痛不欲生的汉人,心中却爆发出了疯狂的暴虐。

被匈奴人捆缚双手,被强拉着走,被强逼着去当肉盾的汉人,本已冰冷麻木,放弃抵抗的汉人,心中突然燃烧起疯狂的怒火,不知道谁,突然一声嘶吼,冲向马上的匈奴人,抱住他一条腿,将他拉下马。

十几个汉人围住了他,拳打脚踢,又抓又挠,甚至疯狂的撕咬,很快,匈奴人就血肉模糊,跟着就没了人形。

不止这里,一处,两处,越来越多的汉人爆发了,反抗了。

虽然十几个汉人才能杀死一个匈奴人。

虽然每死一个匈奴人,就有更多的汉人死去。

但匈奴人死的更快。

因为俱神凝体杀得更快。

城外。

“文远,曲军师说了,会有人逃出来,让咱们不放跑一个的吧?”

“……伯虎,是不是你听岔了,曲军师说了‘万一’吧?是说万一要是有人跑出来,别让咱们给放跑了?”

张辽和华雄,指挥一万二鲜卑骑士将城池围了起来,等了半天,想等俱神凝体给匈奴人杀怕了,逃出来,他们好围剿。

但杀怕了肯定是杀怕了,别说匈奴人肯定是怕了,外面鲜卑人见那十丈高的刀剑锋芒,听城中的惨叫、嘶吼、哀嚎,他们都心里慎得慌。

然而逃兵呢?

两人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匈奴人跑出来。

“来了来了!”

终于,四个城门内,都稀稀拉拉跑出一些匈奴人。

却都寥寥无几,给张辽华雄剔牙缝都不够。

820.盛宴(十) 城中终于安静下来。

匈奴人被林平之俱神凝体杀怕了,死的死,逃的逃。

当然,死的比逃的多得多。

城里能有三千匈奴人,总共就逃出不到五百。

然后被一万多鲜卑骑士当成活靶子,练习了一下射术。

城中匈奴人大多被俱神凝体所杀,也有少量被汉人所杀。

被俱神凝体杀死的,还能得个痛快。

被汉人杀死的,仍在承受着汉人的疯狂。

汉人受了太多的欺压,太多的折磨,心中太多的怨恨血泪,只是杀死,是无法宣泄的。

俱神凝体见了,也唯有一声叹息,跟着手掐法诀,又以三千傀儡战兵为阵,收集满城弥漫的气血怨魂。

不多时,他手中便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黑红血石,上面隐隐污血流淌,黑气缭绕,鬼叫嘶嚎。

暂时来不及净化,他便先用符篆封印,然后来到城中核心,将其封印在地下。

城中气血怨魂一清,氛围一变,俱神凝体没让张辽华雄带人进城,城外也都是鲜卑蛮子,不是受过训练的军士。

他只有自己去各处找城里的汉人,小无相功模拟佛门功法,念个清心定魂的咒言,让仍在发泄的人们镇定下来。

他接连召集了三百多人,说自己是朝廷派来平定匪患的,然后询问城中的情况。

得知这里被匈奴人攻破,官员和豪族都来不及逃跑,全都被杀,匈奴人控制了城池,从周围村庄掳掠了不少青壮和女人,受其奴役。

俱神凝体便让众人散去,在城中搜寻幸存的百姓。

然后又找出来两百多,原本是有近两千人的,现在就剩这不到六百人了。

俱神凝体安抚一下众人,给他们一一登记,然后安排他们清理城中尸体,集中起来。

而张辽和华雄也来过了,俱神凝体就跟他们说,这里不错,城门虽然被破坏,但城墙完好无损,城中还有匈奴人掠夺的大量粮食物资,他准备将这里当作据点,也可方便张辽和华雄补给。

然后又让张辽和华雄安排鲜卑人在城外扎营,他则继续忙碌,从百姓里选出五个读书识字,也就是周围村庄被掳掠过来的寒门,当作管事,辅助他安置百姓。

次日天明,俱神凝体给了张辽和华雄一些补给,两人便带着鲜卑大军开拔,前往下一个县城。

俱神凝体则将这五百多百姓管理起来,先给城中尸体都处理掉,然后清点水源,有死尸的水井都掩埋,再给百姓们检查身体情况。

活下来的百姓,身体状况虽然也很糟糕了,但至少没有甚么传染病。

匈奴人哪有什么卫生意识,死了人就随便一扔,反正城里有的是地方。

俱神凝体这边要忙的事情太多。

张辽和华雄带着一万余鲜卑骑士也没闲着。

其实若是清扫匪患,一万余人的大军,散开才是最有效率的。

但这是鲜卑人,跟匈奴人一样是野兽,若没有张辽和华雄约束着,他们自己就要化身为狼,变成匪患。

也只有一万余人集体行动。

很快就到了下一个县城,情况和之前的县城差不多,只是人少了一些。

张辽和华雄也是一人带着三千人冲进去,另一人带剩下的鲜卑人围城。

张辽是比俱神凝体稍微差那么一点点,但他也是觉醒境的战将,三千鲜卑骑士也是如狼似虎。

而且这虽然是攻城,却不是攻城墙,匈奴人基本不会关城门,也不会派人上城墙防守,张辽带人就是直接冲进去,然后打巷战。

只不过张辽只是表现的十分英勇,但其实他留着力呢,并没有全力发挥。

而是压着实力,带着鲜卑人,“认真”的打,用力的跟匈奴人厮杀。

也就是明明看到了匈奴人的破绽,明明能来去如风,但张辽就不,就是玩,就是跟匈奴人玩死磕。

而别看张辽到现在才二十岁,却是实打实的沙场老将,他十五岁就跟着林平之厮杀,大小战经历无数,又一直受林平之教导,临场指挥调度,已然炉火纯青。

他要想犯点坏,那太容易了,鲜卑人根本觉不出来。

反而感觉杀得很痛快,虽然三千人死了五百多,但也消灭了近两千匈奴人。

然后获得了两百个匈奴人奴隶,和许多牛羊粮食。

鲜卑人开心的不得了。

其实一共有五百多匈奴人奴隶,不过张辽是主将,他最勇,鲜卑人也服他,他要走多一半奴隶,鲜卑人也没意见。

如此鲜卑人士气高涨,嗷嗷叫着要去下一个县城。

张辽和华雄自然也利用起鲜卑人的士气,直扑下一个县城,风风火火的展开了讨伐匈奴人的行动。

一个又一个县城被收复,一个又一个匈奴人被杀死,少量的成为奴隶。

然后俱神凝体派人前来,带着解救的汉人,压着奴隶前去他所在的城池。

打到第四个县城时,俱神凝体所在的城池,已经有了三千多百姓,和一千余匈奴人奴隶。

这就足够他修缮城池,清理城中,恢复秩序的了。

然而这时,匈奴人却知道了,鲜卑人不满他们南匈奴打到阴山,南下寇掠,派出一万多精锐骑士,剿灭了他们一个万人部族,更南下追击,在云中郡杀了很多匈奴人。

嗯,虽然张辽和华雄每战皆围城,不放跑任何一个匈奴人。

但那不是还有俘虏呢么,他们不放,俱神凝体放啊。

俱神凝体等到时机,便给匈奴人用惑心之音控制住,到处散布消息,让匈奴人警惕起来。

不但让他们警惕起来,而且告诉他们鲜卑人在哪里,要去打哪里。

于是第四个县城,却不是只有一两千匈奴人在城里。

而是城外聚集了近万匈奴人,都是从云中郡各地汇聚过来的,寇掠云中郡的部族头人亲自前来,要看看到底鲜卑人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见到了鲜卑人的一万一千余大军。

虽然鲜卑人三次一共死了一千多人,但也收了六百多匈奴人奴隶,精壮的奴隶,自然可以用来打仗,奴隶也会乐意。

异族风俗略有不同,但弱肉强食的规矩相同,奴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杀敌英勇,也可以脱离奴隶的身份,变成部族的勇士。

一万一千对近一万,鲜卑人大军和南匈奴人大军,在县城外摆开阵势。

大战一触即发。

821.盛宴(十一) 南匈奴人本来不是非打不可的。

因为他们是来寇掠的,不是来拼命的。

大家都是塞外人,何必拼死拼活的打打杀杀,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一起轻松愉快的劫掠汉人不好吗?

所以这股近千人的南匈奴部族首领,其实是想谈谈的,先来个阵前喊话什么的,大家把话说清楚,他想让对面明白,他们之间没有打的必要,他们可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但张辽和华雄自然是懒得搭理他,更不可能跟他有同样的目标。

于是两人决定不废一句话,直接冲踏马的。

也没有什么前军后军两翼,就算一路上有那工夫,张辽也不训练一群毫无忠诚可言,也不堪教化的鲜卑人,就是彰显个人武勇,让鲜卑人能跟着他冲就行。

于是张辽一个冲字,华雄紧随其后,十几个千夫长一起吹起苍凉号角,大军蜂拥而上!

匈奴人这边顿时就怒了,鲜卑狗给脸不要!

这首领本就损失不小,四个县城,他的部族损失了近三分之一,他心里也憋着火呢,既然不肯谈,那就打!

匈奴首领也吹响号角,近万大军也开始冲锋!

很快两万余骑就对撞在一起!

那匈奴人首领也算厉害的,战魄中段,在没有觉醒境高手的南匈奴,也算一等一的勇士了,他还有两个弟弟,也都是初入战魄境的,三人合力,骁勇无比。

怎奈。

张辽是觉醒境的,而且就算没有张辽,只有华雄,那也是战魄巅峰,半步觉醒的猛人。

三兄弟还想着,怎么砍了对面两个初入战魄,就觉得多了不起的混蛋。

到了十丈近前,却发现对方突然气势爆发,竟变成了更加高大威猛,风雷附体的神将!

觉醒勇士!是匈奴人太久没有出现过的觉醒勇士!

一瞬间的震惊,匈奴首领三兄弟却来不及后悔,风雷双钺已然呼啸而至!

嘭!

匈奴首领首当其冲,被张辽一钺拍飞!

张辽就是要这效果,故意不是砍,而是拍!

匈奴首领只觉一股沛然难当的巨力,不由自主的飞起来,却都来不及痛,就浑身雷光爆发!

滋啦一声,雷光突破匈奴首领附体罡劲,一瞬间就给他电了浑身漆黑,吱吱冒油,噼啪声中,浑身皮肤龟裂!

匈奴首领顿时昏死过去,张辽却已经挥出第二钺!

这一钺,疾风旋转如刀,一钺斩断匈奴首领弟弟的铁矛,斩在他胸口,瞬间血肉横飞!

匈奴首领弟弟整个胸膛都被切碎,只有两条胳膊和肩膀顶着脑袋飞了出去!

“给俺留一个啊!!!”

张辽还想再收拾第三个,华雄不干了,他不能一个都捞不到,瞬间极限爆发,附体罡劲隐现五官,长柄金瓜锤抡圆了一扫!

嘭!

一声巨响,竟是给匈奴首领最后一个弟弟,一锤轰爆了!

漫天骨渣肉末横飞,好不恐怖!

张辽华雄两位勇将,带着三百亲随结阵,万军丛中,亦如无人之境,冲起来势不可挡,如同烧红的刀子切羊油一般,直接给匈奴人大军从中切断,犁出一道恐怖的血**壑!

张辽华雄如此勇猛,鲜卑骑士自然士气大振!

南匈奴这边却最强的三个勇士,还是首领三兄弟,一上来就让对方以最残忍血腥的方式斩杀,士气肉眼可见的暴跌!

一时间,鲜卑人攻势如火,匈奴人节节败退!

然而,这却是万人对万人的大战,双方人数差不多,也都是精锐骑士,虽然士气差距很大。

但士气再低,对面刀子要砍过来,匈奴人也得拼命,不能因为害怕就直接等死。

那不是匈奴人的作风。

最开始,鲜卑人是占尽优势,猛然就让匈奴人损失近千人。

但之后,匈奴人却被激起最后的血性,触底反弹,就算打不过,也得跟鲜卑狗拼了!

匈奴人鼓起最后的勇气,跟鲜卑人惨烈的厮杀,就算死,也不能让鲜卑人好过。

匈奴人的伤亡还在持续增加,但鲜卑人也有不少伤亡了。

当然了,这也是张辽和华雄不作为。

张辽和华雄带着亲随凿穿匈奴人骑阵之后,就不再冲进去了,而是溜边走,围着匈奴人后阵转,一刀一刀的片,一刀一刀的剐。

虽然也斩杀了大量的匈奴人,但却对前阵的厮杀没有太大帮助。

就这样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张辽觉得差不多了,才带华雄又冲进匈奴人阵中,大杀特杀,几个凿穿,不再小刀子片肉,而是一顿猛捅。

好一场厮杀,匈奴人已经死了两千余人,折损近四分之一,终于维持不住士气,最后那点血气之勇消散,终于崩了!

第一个匈奴逃兵出现,两个三个,很快就变成一大片,然后就是不管不顾的四散奔逃!

“追!抓活的!”

鲜卑人其实也死了小一千人了,多少也有点挨不住,但匈奴人这一崩,鲜卑人士气嗷一下就又上来了!

张辽和华雄就带亲兵一阵呼喝,让鲜卑人去追击。

也没有什么穷寇莫追,两人才懒得管鲜卑人的死活,最好就追上匈奴人,给其围起来,逼着匈奴人拼命,再多死点。

两人也早就看出来了,跟蛮子说话,有拳头就好使,没拳头说匈奴话鲜卑话说的再好,也不会有人听。

拳头大了,就算一句匈奴话鲜卑话都不会说,也能打得这群蛮子跪地上叫阿翁。

鲜卑蛮子都死光了都无所谓,再去抓匈奴人,打服了当奴隶就是。

不过两人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鲜卑人大战一场,也疲惫不堪,他们是赢的一方,却因为士气高昂更加用力的作战,就更耗费体力。

最后还是放跑了五千多匈奴人,却也俘虏了七八百。

只是最后清点人数,鲜卑人才发现他们又死了一千人,这一路厮杀过来,可没少死人了。

好在张辽又给他们新的刺激,说这次大战,你们出力很多,俘虏你们占大份,给你们五百匈奴人当奴隶。

再加上城中的粮草牛羊,鲜卑人也就冲淡了死人太多的感触。

反正他们也都是张辽和华雄从各个部族抢来的,大家也不是很熟,死就死吧,他们没死,还得了好处,这就行了。

822.盛宴(十二) 太原。

那边林平之俱神凝体和张辽华雄,穿过阴山,抵达云中郡的时候。

他本尊也带着典韦,三千黄巾傀儡,南下前往太原。

太原这地方林平之很熟,当初双龙世界李阀起兵之地么,林平之当年就给李二围在晋阳,让他不得不开城投降。

而这时,林平之又一次势如破竹,一路来到晋阳城下。

因为一路上也没遇到甚么像样的阻拦。

太原这边,陷落的最早,占领这里的是于夫罗和呼厨泉这俩死了爹的玩意。

这俩人是害怕南匈奴诸部追杀他们,逃到这里了,然后又听说王庭那边,诸部一共来了十万人。

于夫罗和呼厨泉就不敢太放肆太嚣张,没有将大队人马散布太原全郡。

而且他们占领晋阳,也没有屠城,而是杀了汉人中的首领,也就是当地的官员和大族,却奴役了平民,然后挑平民中的青壮和女人,服侍他们,也给他们守城。

因为他们没有杀死平民中的老幼,而是看管起来,青壮和女人敢闹事才杀老幼恐吓。

于夫罗和呼厨泉这俩,也是步度根那种仰慕汉朝文化的,却一点好东西都没学,净学这不当人的。

但不得不说,这手段真的很有用,这一番操作下来,城中百姓也只有忍耐下来,受匈奴人的奴役。

然后于夫罗和呼厨泉才派出一万人马,呼厨泉领队,劫掠全郡。

却不是散布,而是呼厨泉带人一个县一个县的打,劫掠人口、粮食,充实晋阳城。

呼厨泉也是很强的匈奴勇士,战魄境高段的实力,比他兄长于夫罗还强些,他带队攻城,勇不可当。

而且不但攻城,他还去攻打坞堡,因为他逼问城中汉人,知道真正的财富,都藏在坞堡里。

所以林平之路过几个被攻破的坞堡,里面被洗劫一空,他不禁感叹,这于夫罗呼厨泉两兄弟,是个狠人,而且还是有头脑的狠人。

流氓有文化,这就比普通蛮子要难缠的多啊。

果然,到了晋阳城下,林平之就看到城墙上站着不少守军……也不算守军吧,都是普通百姓,有的拿着木棍,有的赤手空拳。

他不禁有点头痛,杀蛮子没问题,因为不杀蛮子,蛮子就杀更多的无辜,杀一个蛮子,就少死五个十个甚至更多无辜,他杀起来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但城上的百姓,被蛮子强迫,还要被他杀,太惨了点吧?

“典韦。”

“末将在。”

典韦伴随林平之左右,不厮杀,不发狂时,他就是个安静的……丑汉。

“你带人前去城下,不要走太快,在城外三里结阵,若城内无动作,你就守着,若城门打开,出来的是蛮子,你就等蛮子过来再杀,若是百姓,你就带人退去,然后……”

“喏。”

典韦杀起来最凶,但他不是天生杀人狂,一天不杀七个宰八个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林平之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交代完,林平之绕到另一边数里外,阵法隐匿身形,静静观视。

果然,典韦兵进城外三里,城内有人远远见到,待他来到,城门便缓缓打开,一群三四百人之数,衣衫褴褛的老幼涌了出来,跟着才是一队骑兵。

骑兵赶着老幼出城,一波放箭,瞬间倒下一小片,老幼只得惊慌奔逃。

骑兵却陆续出城后,三千骑士结阵,等着老幼冲过去,他们再冲锋。

骑兵却见对面三千人,都已经结阵了,见状却毫不犹豫的掉头就撤。

而且跑的贼快,一个个快若奔马似的,那群老幼还没跑几步,三千人就快跑没影了!

匈奴骑士们又气又乐,看着军纪严明,像那么回事的军队,结果就这?

汉人果然太迂腐,单于小小手段,就让其狼狈逃走。

三千骑士就想去追,他们就不信四条腿跑不过两条腿。

却一阵苍凉号角声,城内召他们回返。

骑士们只得回城。

剩下不到三百老幼,都是家里没了青壮或女人,匈奴人不用他们威胁的。

他们就是想回城,也会被乱箭射死,甚至更惨的死法。

他们也不想去找那三千军士。

人家根本不管他们死活,见了匈奴人凶猛,就直接望风而逃,这样的人怎么敢指望,怕是不但救不了他们,更会把他们当成匈奴人,当成军功。

数百老幼四散奔逃,也不知去了哪里。

典韦又带三千人去而复返,不过这次是在城外五里,两千人结阵,一千人开始挖壕沟,扎拒马。

匈奴人哨探见了,回去上报,于夫罗和呼厨泉也不去管,挖吧,挖的再深,也不过是多赶过去些汉人去填,正好让那三千汉人给自己围起来,到时候再跑一个看看。

不过汉人狡诈,这说不定又是甚么计策,晚上还得防着点汉人的阴谋诡计。

于夫罗和呼厨泉都是聪明人,虽然学识不多,但脑子不慢,又是常年带兵厮杀的,两人总觉得这事情哪里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然而两人一直商量到傍晚,也没商量出什么来。

这俩其实也是最近“计策”玩得太多了,都觉得自己是智者了,在汉人中也能当个军师什么的。

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有两万余精锐,还有数千汉人守城,对面不过三千人,顾虑那么多干嘛呢!

过了今晚,明天一早,天蒙蒙亮,他们就给汉人老幼赶出去,然后带一万人,直接用铁蹄给那三千人碾成肉泥!

汉人不是总说甚么兵法吗,他们也来一个,汉人都爱夜袭,他们就让汉人料不到,来个晨袭!

两兄弟就召集麾下勇士,一顿安排。

两人麾下,其实也都是那些叛乱的部族的勇士,还都是最精锐的勇士,按说那些部族反了,他们也得跟着反。

然而还是那句话,塞外的规矩,拳头大的有道理。

于夫罗呼厨泉的拳头很大,而且还很聪明,还能给这些勇士们带来丰厚的利益,每个人都有牛羊、粮食、奴隶,所以也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两人。

什么部族里的家,妻子,儿女,妻子可以再找,女儿不过是换取牛羊的货物,儿子……儿子长大了,本就要防备着,不能让儿子夺走他的一切,没了就没了。

总的来说,于夫罗和呼厨泉算是御下有方,一番指挥调度,就等着明天晨袭了。

却不知……

823.盛宴(十三) 夜。

晋阳城内,街道之上,时不时一队匈奴骑士巡视。

“那俩羌渠的死剩种,还真有点意思,也不愧是以后家里能出皇帝的。”

于夫罗和呼厨泉,不仅仅是羌渠单于的儿子。

林平之记忆中,于夫罗的儿子刘豹,生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那个人,未来会成为西晋的掘墓人。

“也不知道那人有了没有?”

有人说那人是刘豹掳掠去的那位大才女生的两个儿子之一,但也只是谣传。

林平之一边发散思维,一边游荡在长街之上。

一队巡逻的骑士迎着他而来,却视而不见,就这么跑了过去。

林平之阳神释出一丝念境,一瞬间就干扰了这队骑士的认知,他们不是没看见,而是看见了当没看见。

甚至他们都没注意到,他们当中少了一个人。

城内最大的宅邸,灯火通明,却很安静。

时近子夜,于夫罗和呼厨泉仍未歇息,在厅堂内商议事情。

他们都是战魄境的高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仍能保持精力充沛。

而他们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尤其是林平之进城之后。

虽然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但两人却似乎天赋异禀,对危险有一种不明而明的直觉,这直觉也没多大反应,不是让两人心中警示疯狂预警什么的,却让两人颇有中静不下心的感觉。

而上次两人都有这样的感觉的时候,是他们父王羌渠单于被杀的时候。

“父王。”

便在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精壮小伙子推门而入。

“豹儿。”

于夫罗点点头,召儿子刘豹过来。

他一直仰慕汉人文化,特地给两个儿子都取汉人姓名,刘豹和刘去卑。

刘豹深受其父影响,学汉话、识汉字……然后瞧不起汉人。

于夫罗教导他,学习汉人的知识,却不能学汉人的软弱迂腐,他也深以为然。

“父王,我已派人巡视全城,又带人在城周围游弋一圈,并无异状。”

“嗯,豹儿再辛苦些,半个时辰巡视一次。”

“是,不过……麾下勇士不明父王深意,认为对方不过区区三千,甚至根本不配成为敌人,无须如此……大费周章。”

两人对话都是用的汉话,刘豹看过一些书,还能拽拽文。

正因如此,刘豹是个高傲的人,认为他既有匈奴人的武勇,又掌握了汉人的智慧,将来他必然是要恢复匈奴荣光,让整个汉朝颤抖在匈奴人铁蹄之下的雄主。

他认为实在没必要对区区三千汉人如此兴师动众。

“是啊,单于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于夫罗刚想教导儿子一番,做人可以骄傲,但不能狂傲……好吧,他也不好给他儿子说,他就是心里没来由的发毛。

却突然,屋内传出一个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问道。

林平之确实有点好奇,他真没想到于夫罗和呼厨泉会如此紧张,如此大张旗鼓……就算典韦演技一般,两个蛮子也能看出来?不但看出来了,还认为其中必有蹊跷,而且如此紧张?

林平之找过来有一会儿了,看了半天于夫罗和呼厨泉坐立不安的样子,却也没发现两人魂魄有什么特别之处,或是有什么法宝、秘术什么的。

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魂魄是最神秘最复杂的,仍有太多林平之不了解的秘密。

“谁?!”

闻声,屋内三人皆惊,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屋里竟多出个人来,靠在立柱上,笑眯眯的审视他们!

见这是个汉人,三人想也不想,噌噌噌三声,同时抽出腰间匕首,于夫罗呼厨泉罡劲附体,刘豹也爆发罡气,对准靠在立柱上那人,各发一道气劲!

呲呲呲三声,气劲便将立柱射穿,三人一起攻上前去,瞬息便至,三柄匕首却一起挥空!

那人仿佛一个幽灵,身形突然消失不见。

“听闻单于仰慕汉家文化,怎么却仍如此粗鄙?”

三人猛然回身,就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于夫罗的座位上,悠然坐下。

这到底是人是鬼?!

“来人!”

于夫罗也顾不得生气对方如此放肆,猛然一声暴喝,同时手上匕首狂甩气劲!

呼厨泉刘豹亦是如此。

三人就见对方这次不躲了,然而他们甩出的气劲,却如同射入泥潭一般,在那人身前三尺莫名消失!

而且三人喊了数声,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豹儿,跑!”

于夫罗大喝一声,一把抓住刘豹,用尽全力一扔!

刘豹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窗户!

啪!

然而却不是于夫罗想要看到的,儿子撞破窗户逃出屋子。

刘豹是撞在窗户上了,却不是轰,也不是噗,而是啪。

那木架纸糊的窗子,却突然变成了神兵利器一般,而且是被超级高手挥舞的神兵利器,刘豹脑袋撞上去,就跟他用脑袋吃了华雄一金瓜锤似的,瞬间朵朵桃花开!

“啊!!!豹儿啊!!!”

于夫罗眼睁睁的看着他儿子的脑袋炸开,红的白的炸了一大片,瞬间心里的一根弦崩了!

“杀!!!”

于夫罗一声嘶吼,再也顾不得什么不对劲,他心里只有怒火和疯狂!

他一瞬间冲到林平之面前,狠狠捅出匕首!

噗呲!

这次是噗呲了,也血光飞溅了,而且不是于夫罗自己血光飞溅!

“……兄长?”

于夫罗一瞬间的错愕,看着呼厨泉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

看着自己手上的匕首,扎进了弟弟的胸膛,感受着手中的温热,还有弟弟死死握住自己的手腕,却越来越松。

于夫罗脑子里一片空白,跟着手一松,眼睁睁的看着弟弟仰倒在地,双目永远的失去了神采。

“他们都死了,单于还等什么?不去地下与他们相会吗?”

是啊,他们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于夫罗听着耳边悠然的声音,却仿佛在听魔鬼的邪语呢喃,看着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往自己胸口上一插。

于夫罗也死了。

至少是他认为他也死了。

但其实。

林平之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屋内的三人,就一惊,跟着却一愣,然后就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824.盛宴(十四) 林平之没有真想杀死于夫罗三人的心思。

这么有头脑有手段的人,他可舍不得杀。

不过林平之只是需要他们之前以头脑和手段做下的事情。

也就是需要于夫罗和呼厨泉牢牢掌控的麾下,还有他们控制住的汉人。

三人的头脑用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以后就用不着再动脑子了。

于是林平之便以阳神念境,摄魂之音,种他之法,迷惑住三人。

让他们认为自己死了,然后由死转生。

重获新生的三人,不再是以前的他们。

而是林平之需要的。

良久,林平之飘然而去。

跟着刘豹也出来,吩咐下去,取消夜间巡视。

次日清晨,于夫罗和呼厨泉也没有点齐兵马,出城晨袭。

不过正午时分,于夫罗却召集了麾下所有的千夫长和百夫长。

于夫罗对他们说,他最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虽然夺下了一座城池,获得了安稳,却因此失去了进取心。

他们是草原上的狼,不是被圈养的牛羊,如此守在一座城中,会磨灭他们的狼性,让他们意志消沉,长此以往,他们也会变成汉人兵卒那般的软弱无能。

这话一说,顿时激起了绝大部分人的认同。

这些千夫长、百夫长,都是南匈奴各部族的精锐,精锐中的精锐,草原上最强大的勇士,用无数次的厮杀和劫掠证明了自身的武勇和荣耀,狼性已经深深刻在他们骨子里。

在汉人的城池里,房子里,奴役汉人,尽情享乐,十分安逸。

但时间长了,这些勇士也不禁骨子里发痒,渴望血腥与厮杀。

享乐虽好,却不及铁蹄狂奔,鲜血与火焰,斩下男人的头颅,听女人的哀嚎,来的刺激暴虐。

于夫罗又说,他发现他大腿上和肚子上已经有了赘肉,他骑马飞奔的速度慢了,他的力气也小了,这是十分危险的,他们不能这样继续安逸下去了。

所以他决定,继续出击,去厮杀,去劫掠。

早就骨子里发痒的一群千夫长百夫长们,顿时嗷嗷叫好,单于说的太好了!

然而还不等他们多高兴一会儿,就听单于又说,他们是要去抢汉人,却不是继续南下,汉人的疆土太大了,再深入,就要远离故土,远离长生天的庇佑。

所以他们要北上,去并州别的地方抢。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但问题是单于说的那些地方,已经有别的匈奴人了啊。

同族相残也无所谓,不南下寇掠的时候,匈奴各部族本来也打来打去的,今天我吞掉你,明天你吞掉他。

但听说南匈奴诸部一共来了十万人啊。

他们才两万多人。

于夫罗就说,这点你们根本不用担心,十万人虽多,却散布在汉人的疆土,而且他派人打听过了,那些叛徒,也被汉人的财富和女人迷惑。

那些匈奴人,两三千人聚在一个城池享乐,他们却将两万人集中起来,一个个的将其击破、吞并,等那些叛徒反应过来,他们将会有三万人、四万人,而他们人越多,对方人就越少,如此还用怕他们吗?

于夫罗这么一说,三万人、四万人、十万人……一群千夫长百夫长算了一会儿,算明白了,是跟单于说的似的,他们人多了,是抢对面的,对面人就更少了。

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不愧是单于,学习汉人的知识,这脑子就是灵活!

见众人纷纷点头,于夫罗再次鼓舞众人,说只要他们跟着他奋勇杀敌,这次一定能击溃所有的反叛,一直杀回王庭去,到时候他们带着更加雄壮的军队,无数从汉人这里劫掠来的奴隶和财富。

他们一定能扫清所有的部族,重新登上王庭宝座。

到时候你们这些百夫长,就都成了千夫长,千夫长变成万夫长,甚至大部族的头人!

这个就不用算了,涉及到数字问题,算不太过来,但千夫长万夫长,这个大家可都太熟悉了,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一群人又疯狂的叫好,恨不得马上就冲出去,找一个匈奴叛徒同归于尽。

于夫罗也趁热打铁,集结大军,轻装简行,浩浩荡荡的大军开拔。

当然也不是放弃了城里的财富,而是留下三千人,带着城中的奴隶和财货、粮草,随后跟上。

然而大军刚刚走了一天,当夜。

一下少了两万多人,有些空荡荡的城里,却又多了三千人。

林平之带着典韦,三千傀儡战兵,大摇大摆的从城门进入。

反正要走了,留下的三千匈奴人,只是将汉人聚在一起,财货粮草聚在另一边,各派五百人看管。

然而不管是歇息的两千人,还是负责看管的一千人,都在夜色降临后,沉沉睡去。

不只是他们,三千多汉人百姓,亦是如此。

唯一的区别,就是匈奴人睡去了,就没再醒过来。

而汉人百姓,却在次日天明悠悠转醒。

汉人百姓们都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会睡得这么沉,明明他们惶恐不安,不知道匈奴人要将他们带去哪里。

而这一觉醒来,百姓们就发现已经天光大亮,然而匈奴人任何动静。

这些百姓早就被匈奴人杀怕了,虽然奇怪,却不敢妄动。

良久,百姓们心里越发不对劲,终于忍不住好奇,每个院落都有几个胆子大的去探视。

人呢?

然而众人却发现,外面一个匈奴人都没有?

人都哪去了?

众人都以为自己是饿昏了头,仍在做梦。

“人!有人!”

“快跑!”

“不用跑,你仔细看看,不是匈奴人!”

大量的百姓出来,刚有点嘈杂,议论纷纷时,就听到齐刷刷的脚步声,然后长街尽头,出现一个个神色冰冷麻木,手持刀盾,身背长矛的强壮军汉。

虽然只是普通的走路,却整齐划一,一起迈步,一起摆手,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这压迫力一下就上来了,让百姓们不由得安静起来。

而这群军汉的领头之人,一个全身黑红铁甲,高头大马,腰间长刀,却十分俊美的青年,身边一个恶鬼似的超级壮汉,双手两柄车轮似的大戟,也让百姓们逐渐将注意力转移过去。

“诸位请了,本官林明字平之,乃是雁门郡太守……”

825.盛宴(十五) 云中郡。

林平之俱神凝体最先打下的城池。

张辽和华雄带一万余鲜卑人不断扫荡各处,清扫一股股南匈奴人的小股部队,也夺回一个个城池。

随之便有被匈奴人劫掠奴役的百姓,源源不断的被接到这里,妥善安置。

如今此处已有万余百姓,更有五千余匈奴人俘虏。

俱神凝体又从张赵两家的商号,调来几个管事,也有一些这三年来收养教导的孤儿,这些人虽然不是士子,不读诗书典籍,却能识字算账,精通实务。

有了这十几个优秀的吏员,俱神凝体很轻松就支起这一摊来。

“本尊那边,兵不刃血的夺下晋阳了……”

俱神凝体时时与他本尊联络,知道本尊那边“忽悠”走了于夫罗,拿下了晋阳城,也安抚住了里面数千百姓。

“晋阳留下不少老幼,老人赡养起来,孤儿便收留教导,待到云中郡清理干净,就送来这里。”

虽然于夫罗一走,太原郡就没有匈奴人作乱了,但林平之也不打算将太原拿下。

一是他只是雁门郡守,不是并州牧,他管不到太原。

二是他手里也没那么多人。

即便是林平之,从零做起,三年又能培养出多少人才?合格的管事也不过百十来人,却要支撑起两家商号的运行,要辅助枣祗屯田、戏志才办公、郭嘉搜集信息。

抽调二十来人,能面前支撑起一郡之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太原林平之不打算拿下,但他却打算拿下云中,因为这里本来就天高皇帝远,现在还被匈奴人寇掠,清洗了一遍,士族豪门基本清干净了,朔方、五原定襄亦是如此。

只是林平之实在是没人,他自己能控制的,现在一郡之地已是极限。

当然联合士族豪门,林平之能轻松掌控一州之地,那也是林平之准备做的。

但他也需要一块只属于自己的地盘,一块没有士族豪门染指的地方。

“……曲军师。”

俱神凝体正在处理政务,批示一份,同时看着另一份,还对一个吏员说着第三份。

找过来的张辽,看得一愣一愣的,等了半天,等俱神凝体处理完十几份公务,放下笔,让吏员退下,他才上前打招呼。

“文远来了。”

“嗯,军师,最近鲜卑人有点不安份啊。”

有张辽和华雄暗中的刻意而为,鲜卑人死伤不少,至今已有近三千人,已经维持不住万人之数了。

不过他们也俘虏了近两千匈奴人了,总数仍有一万余,又因为张辽赏罚分明,得了不少奖赏。

鲜卑人的士气还算不错。

不过最近郡内匈奴人清扫的差不多了,鲜卑人没了活干,有点闲不住,也有点动歪心思。

“军师,那些鲜卑人见郡内许多城池、荒废的土地,又水土肥沃,他们想要一座靠近阴山的城池,就在此定居,说可以依附咱们,以后还像这样为咱们作战。”

在此时,这就叫异族主动依附,是很大的功绩,也是大好事。

但异族是什么德行,张辽太清楚了,你拳头大,异族就是听话的狗,你拳头小,异族就是吃人的狼。

现在这些鲜卑人顺从,但将来呢?

不说自己这边会弱小,但阴山外面的异族强大起来呢?

这些鲜卑人还能顺从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无妨,可以答应他们。”

俱神凝体却微微一笑,如此答道。

“嗯,军师,可是有什么条件?”

张辽才不信这位曲军师会对鲜卑人这么宽容。

要知道那些坑匈奴人坑鲜卑人的损招,都是出自这位曲军师之手。

“正是,答应是答应,但不是现在给他们,而是并州匪患全部清除,给匈奴人都赶出去之后,再给他们一块地方。”

张辽闻言点点头,那要是有一个匈奴人没被赶出去,就不答应他们呗?

至于最后鲜卑人会不会翻脸?

到时候匈奴人都被赶跑了,翻脸就翻脸呗,张辽表示他风雷双钺砍谁不是砍啊。

“只是郡中没什么匈奴人可打,鲜卑人总闲着,也不是个事。”

俱神凝体点点头,“给他们选个地方,不妨好一些,大一些,饼画得大一些,再弄些财货悬赏,多许些好处,之后就可以发兵五原郡了。”

“不是定襄吗?”

雁门虽然也跟云中挨着,不过两郡之间还有个定襄,原本也是计划先打这里。

“雁门那边传来消息,郡内匪患基本平定,有曹高两位将军镇守即可,使君调子龙将军领三千骑兵去了定襄。”

“原来如此。”

“曲军师!”

突然一声炸雷似的破锣嗓子,华雄这货带兵在城外游弋一圈回来了。

“伯虎来的正好,我正与文远商议,如此这般……

两位此次去五原郡,要求一个快字,不求完全清扫郡内匪患,只找匈奴人大部队击之,也不用刻意耗损鲜卑人,反而可以多给他们一些奴隶。”

“这是为何?”

“太原有消息……”

月余。

于夫罗与呼厨泉带两万余铁骑从晋阳开拔,一路往西河郡进发。

到了西河郡,两人带兵攻打寇掠这里的南匈奴人。

这倒也不算是狗咬狗一嘴毛,毕竟寇掠这里的南匈奴人,跟于夫罗兄弟有杀父之仇,也是来追杀他们的。

于夫罗呼厨泉麾下作战英勇,又人多势众,而对方对然也有万余人,却拆成了三股,分布在三个大县。

以多击寡,自然轻松取胜。

两兄弟带兵横扫西河郡,击溃最后一股敌军,杀敌三千余,俘虏三千余,麾下壮大到两万六千余之数。

胜利得来的较为轻松,两兄弟麾下士气极为高涨,两兄弟一合计,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再往西进发上郡。

上郡是并州西南这一块,北面与朔方、西河连接,西面地形特殊,有荒漠阻隔,异族很难过来。

所以来这里的匈奴人是最少的,也只有其北部的几个县城,遭到了匈奴人的寇掠。

而于夫罗呼厨泉带人,正是进发的上郡北部。

这里的匈奴人有六七千,都聚在一个县城,劫掠周边各县。

这正合两兄弟心意,聚一起,省得他们奔波了。

两万六对城里的五千多人,自然是轻松拿下。

826.盛宴(十六) 从晋阳打到上郡,于夫罗呼厨泉两兄弟的麾下,也打了一个多月的仗了,虽然士气高涨,但人终究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

而正好上郡的匈奴人,将四处劫掠的财物、人口、粮草,都集中在一个县城。

只不过这群匈奴人不像于夫罗兄弟那般有手段,时至今日,城里的汉人也被他们折腾的死得差不多了。

但这也无所谓,于夫罗兄弟只是想要一块地方略作休整,他们还要继续征战,从朔方打出阴山,打回南匈奴王庭。

有粮草补给就行。

数日后,于夫罗兄弟的麾下,休整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大军继续出征。

却有哨探回报,说北边来了一支大军,足有两万之数。

于夫罗兄弟只是略微吃惊,他们早有预料,他们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会引起那些反叛王庭的叛军的注意。

事实上他们预料在西河郡,就会等到叛军联军了。

现在再来,有点晚了吧?

他们可是清扫了两郡两万余人,现在有近三万人的部队。

而对方只有两万人。

若他们能将这两万人吃下,叛军最多就还剩五万余,而到时候虽然还是叛军人多他们人少,但他们队伍越发壮大,士气高涨,对方折损近半,士气跌落。

到时候拿什么跟他们打?

优势在我!

于夫罗呼厨泉信心十足,激昂的鼓舞麾下的士气。

除了算术方面的问题,其他的话是很有效果的,成功让休整完毕的大军,再次激发了高昂的士气。

跟着大军开拔。

两兄弟既然跟麾下说了,要做草原上的狼,不做圈养的牛羊。

那自然不能守城,而是直接跟对方一决高下!

正好城外十里,有一片宽阔的平原,正好适合大军作战。

平原之上,两军对垒。

于夫罗和呼厨泉见到对面的军势,却是一愣。

不是震惊于对方的高昂士气,而是惊讶对方两万人,有近一半是鲜卑人?

哪来的这么多鲜卑人?难道鲜卑人跟那群叛军联合了?鲜卑人来了多少人?只有这近万,还是更多?

于夫罗两兄弟脑海里冒出无数问题,却有很快一扫而空。

管他呢,鲜卑人也不比匈奴人多条胳膊,对方仍是两万,他们这边近三万。

优势在我!

两兄弟毫无自觉,自从出了晋阳,他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整天激昂亢奋,热血沸腾,生死看淡,就是一个干。

这会儿两兄弟热血烧得浑身滚烫,心里火烧火燎的,哪管那么多,直接冲!

他们不知道,对面也是这心思。

来的自然是张辽和华雄,两人之前带近万鲜卑人,三千余匈奴人,凶猛无比的攻入五原、朔方两郡,像一柄尖刀一般狠狠插入。

五原朔方两郡有个特点,就是这两郡被黄河横向贯通,而这一带黄河流速十分平缓,人们也都是在两岸生活。

这里不用到处去找县城,沿着黄河一路走就行。

而林平之交代过张辽华雄两人,此行不求完全清扫匪患,就图一个快字。

这可太合张辽的性子了,他平日里沉稳,打仗却性烈如火。

有他和华雄带队,一万二铁骑所向睥睨。

只不过萝卜快了不洗泥,冲的快了,就不免遗落大量匈奴匪患。

这也没办法,朔方不但有河,还有一大片荒漠,张辽和华雄带队要绕很大一圈,才能到上郡。

所以赶到上郡时,张辽和华雄麾下,才只有两万人。

其实是有两万三千多的,两人沿途受降了大量的匈奴人俘虏。

新收的匈奴人,要么害怕想逃走,要么不服想反抗。

张辽也只能严苛治军,不听话就杀,听话听得慢了也杀。

一顿大开杀戒,终于镇住了匈奴人。

而到急行军的最后,张辽也开始恩威并济,赏罚并重,打下的城池,给了军士们很多的奖赏,更许诺更大的赏赐。

于是两军对垒时,这边的士气也很旺盛。

三万人又如何?他们这边有神勇无敌的张辽将军,仅次于神勇无敌的华雄将军。

优势在我!

跟着两位将军冲踏马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张辽和华雄,就根本没想好好打这一仗。

当然了,最开始两人还是很正经的,十分的勇烈,吹响冲锋号角,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两万对三万,五万骑军对冲,这是难以想象的浩荡!

也是无法想象的惨烈!

不多时,张辽和华雄,便和于夫罗呼厨泉撞在一起!

于夫罗两兄弟爆发罡劲护体!

张辽和华雄爆发罡元,觉醒之躯!

连番大战,华雄也终于厚积薄发,另一只脚迈过门槛,晋升觉醒境!

如此于夫罗两兄弟哪是他们一合之敌!

呼厨泉被张辽双钺砍成三段!

于夫罗被华雄一锤敲碎脑袋!

于夫罗身后大军顿时一惊!

张辽华雄却已冲入其阵中!

跟着双方大军对撞在一起!

没有任何花哨,没有骑术,没有武功,只有实打实的碰撞,只有钢铁与血肉的交锋!

冲!

冲!!

冲!!!

最前排的勇士们,撞得人仰马翻,却前仆后继,更多的勇士冲上前!

一时间,这片战场,成为了最血腥最残酷的绞肉机,制造着最疯狂的杀戮盛宴!

呼吸间,便有数不清的人死去,数不清的断肢人头横飞!

血流漂杵!

双方军士已经忘记了一切,脑子里只有杀!

杀!!

杀!!!

疯狂的厮杀,不停的进行着,而这时,张辽和华雄已然浑身浴血,杀穿了于夫罗兄弟的三万骑军!

两人都杀的头脑一片空白,杀人太多,早已忘记了一切,只是麻木的杀,不停的杀。

直到冲出骑阵,挥舞的兵器感到一空,才猛然回神。

两人即便是觉醒境的强者,却也累得不轻。

两人就没有不遗余力地杀回去,而是继续往前跑。

他们为什么要杀回去?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干嘛还回去那个疯狂的杀阵。

匈奴人鲜卑人那么喜欢杀人,让他们好好杀去吧。

至于杀了这么半天,已经造成三千余人的伤亡,两军又都群龙无首,无人领导,沸腾的热血快要下头,再打一会儿,怕不是要散了。

那不是张辽和华雄需要管的。

而是……

827.宴终 鲜卑人这边没了张辽和华雄,匈奴人那边没了于夫罗和呼厨泉。

惨烈无比的厮杀,死了四千余人,就有点干不动了。

前仆后继,后面的人见到前面死了数千人,尸横遍野。

再怎么热血沸腾,也该下头了。

这时没人带领,没人鼓舞,没人大显神威所向睥睨,双方的士气都在明显的滑落。

却在这时,一南一北,远方各出现一股军队。

和交战双方相比,不算多,都是三千人。

也都是人人神情冰冷麻木,体格极为健硕。

两边为首之人,一边英武不凡,却又仙风道骨。

另一边极为俊美,仿佛不应人间所有的美貌……当然了,你得先看他旁边那个如恶鬼似的丑汉,再看他,这感觉就有了。

正是林平之本尊带着典韦,和他的俱神凝体。

他们早就带人埋伏一旁,鲜卑人匈奴人浴血奋战时,便悄然行进,这时都已在战场一里之外。

两边不约而同地发起了冲锋。

俱神凝体凝聚法相,本尊凝聚鬼神之体。

典韦肌肉鼓胀,气血如焰。

各与三千傀儡战兵结阵,像两个燃烧着血焰的箭头一般,刚猛无双的冲向战场!

战场中的鲜卑人与匈奴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直接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军阵,狠狠插入后阵!

刚有些缓和的厮杀,瞬间飙升到定点,甚至突破极限!

林平之双体全力爆发,已然不似凡人的力量!

这里的凡人,包括觉醒境的武将,显圣境的文士!

一骑当千,所向无敌!

俱神凝体带三千傀儡战兵贯穿鲜卑人军阵,直插匈奴人阵中!

本尊带典韦和三千魁儡战兵亦是如此,从匈奴人后面,一直杀穿到鲜卑人后面!

然后再调转方向,杀回去!

而这次,却不是凿穿,而是混战!

林平之双体给傀儡战兵的指令不再是冲锋,而是散开,见人就杀!

杀!!!

三千人包围,渗透,进入数万人的战场,造成无数杀戮!

断肢横飞,血流成河!

这才是最疯狂的杀戮,最盛大的血腥盛宴!

鲜卑人和匈奴人一下就被杀懵了,杀慌了,杀怕了!

疯狂的杀戮,让原本交战的双方,彻底没了战意,只有对死亡的恐惧!

跑!

逃!

逃离这死亡,逃离这疯狂!

俱神凝体却在这时,法相一收,北冥念境展开,背后浮现巨大的鲲鹏虚影,吞食天地!

周围天地元气、地脉地气、血气、怨魂,瞬息间被俱神凝体抽干!

“爆。”

俱神凝体身前凝聚一个三尺血污黑球,手一托,血污黑球飞上半空,骤然爆开!

血气黑气迅速弥漫,瞬间整个杀场都充斥一层淡淡黑红雾气。

而这时,六千傀儡战兵身上刻画的符篆,全都融入地下。

血祭大阵,成。

“杀。”

“杀。”

林平之本尊阳神出窍,与俱神凝体法相一同说了个杀字。

这杀字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本已胆怯的匈奴人鲜卑人,突然脑子嗡的一下,再没了恐惧,再没了退缩,只有心头燃起的无边杀心!

“杀!”

“杀!!”

“杀!!!”

本已开始逃跑的鲜卑人匈奴人,瞬间爆发最疯狂的杀戮!

没有逃走,没有迟疑,只有疯狂!

每个人都陷入杀意的狂乱,眼中没有敌人,没有同伴,只是一个杀!

不是匈奴人鲜卑人互相杀,而是每个人都与身边的人互相杀!

“疯了,真是疯了……”

远远观视的张辽和华雄,都愣愣地看着那毫无道理的疯狂厮杀,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曲军师吩咐他们,远远看着就行,别来凑热闹。

不但他们不敢进去,不多时,疯狂杀阵中又杀出两人。

杀阵已成,一个匈奴人鲜卑人也跑不掉,林平之本尊便带典韦杀了出来。

典韦才是最疯狂的,他厮杀时本就凶若疯虎一般,俱神凝体的术法更激起他无边的杀意。

好在林平之本尊又以佛门咒言震荡典韦神识,让他清醒过来,带他冲出来。

“使君,典将军。”

“使君,俺可算又见到你啦,典疯子,你可杀得太疯了。”

林平之带典韦去和张辽华雄汇合,两人也许久未见林平之了,很是想念。

打过招呼,林平之便说道,“咱们走。”

这里用不到张辽他们了,后面的事情,也没必要让他们看到。

厮杀终于结束了。

已杀到最后一人告终。

放眼望去,周围无数尸骸,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淡淡的血光黑气缭绕,隐隐凄厉绝望哀嚎。

“人间地狱啊……”

林平之俱神凝体一声长叹,他何尝想看到死这么多人?

他怎么会想亲自掀起这无边的杀戮?

从张辽华雄赵云出塞击鲜卑,到这人间地狱,鲜卑人匈奴人死了得有十七八万人。

但不死这些人,人间地狱就不止这一处。

匈奴人鲜卑人死的多?汉人无辜百姓死的更多。

为了不让人间处处地狱,林平之也只好亲手制造一个人间地狱了。

收拾心情,俱神凝体手一招,便招出四副黑红战甲来。

便是他之前为张辽三人和典韦打造的。

最后一战用不到他们,俱神凝体便将四副战甲收回。

之后他又心念一动,腰间龙灵刀飞出,插入地面,与血祭阵法相连,也与盔甲上的符篆相连。

“崩。”

俱神凝体心念一动,念境猛然碾压,将四副战甲崩散成最细微的颗粒。

黑红的微粒被符篆收束成一个黑红的铁疙瘩,漂浮在龙灵刀的上方。

俱神凝体便开始手掐法诀,控制阵法抽取气血怨魂,祭炼龙灵刀,也分出一部分气血魂力,灌注到铁疙瘩里。

不多时,龙灵刀通体泛起暗红色的光芒,忽明忽灭,仿佛呼吸,又仿佛心跳。

俱神凝体给龙灵刀一个神念,刀柄末端的龙头便凝聚小小龙灵,龙口喷出一股血焰。

铁疙瘩被血焰一烧,顿时熔成铁水,俱神凝体手掐法诀,一个个符篆打入其中,跟着又掏出一块拳头大的邪血晶核,震成粉末送入其中。

铁水不断涌动,逐渐晶莹,逐渐塑形成一副通体倒刺,胸成鬼面,邪异凶悍的恐怖铠甲。

828.宴终(二) “万血噬魂甲……我怎么就炼出这么个邪门玩意,太不符合我中原正道侠士,正一天道记名弟子的身份了,被天忌知道,怕不是要请出千斤藏来砍我。”

林平之俱神凝体看着眼前这鬼面吞头连环铠,通体黑红晶莹,隐隐黑红气息升腾,怎么一个狰狞凶悍了得,心说穿上这玩意,怎么看怎么像邪道大反派。

“好在这是气血与魂力不够纯粹的缘故,让本尊慢慢以阳神心灯祭炼,便可消除这鬼气森森的样子,也可改换外形,到时就可以改叫圣血铠·众生之愿什么的。”

这副铠甲以天外陨铁、玄铁、柔铁、刚玉等稀有材料打造,又灌注十数万人的气血怨魂提炼的血能魂力,现在只是雏形,便已有神器威能。

这就好像一个觉醒之体,普通人套上它,都能变成觉醒境……的普通人,只有力量没有武功么,而且还会被尚未完全净化的怨念刺激成疯子。

不过林平之本尊祭炼之后,血魂甲的完全体,甚至可以对鬼神境的高手起到很大的帮助,林平之穿上它,不但防御力大增,功体都能增幅五成。

而这样的神器宝甲,也让林平之三年里积蓄的珍惜材料,还有他收集的所有气血怨魂,全都消耗一空。

他没打算再制造傀儡战兵,限制太多,被外人知道了更是麻烦。

但气血怨魂不用又可惜,用来打造这样一副宝甲,也算物尽其用。

这一战,近万鲜卑人,四万余南匈奴人尽殁,可谓是南匈奴寇掠并州以来,最惨烈的一场大战。

来并州的鲜卑人全死了,南匈奴人这边,最开始于夫罗呼厨泉带来两万余人,追他们的十万人,有八万余人进入并州,留在阴山外的那两万余人也被林平之干了。

而进入并州的南匈奴人,被林平之一番操作,也死的七七八八,不过仍有近万人残留在西河、五原、朔方等郡。

林平之本尊让张辽等三将回返雁门郡,他则坐镇太原晋阳,打算在那里招收躲藏郡内各处的流民,然后让商号调商队过来,给人都送到云中郡去。

他俱神凝体回返云中郡坐镇,准备接收安置流民,也关注阴山外的异族动向。

张辽等人回去之后,又各领一千骑兵,前去五原、朔方、西河等郡,清扫残留的南匈奴匪患。

一场席卷整个并州的,天灾般的异族兵祸,到此终于要画上休止符了。

正所谓佳兵不祥,只要是打仗,即便是大胜,战后清点得出的损失数字,也让林平之感到肉痛不已。

不说别的,频繁调动兵马,四处出击,消耗的粮饷、耽误的屯田,就让林平之想要骂街。

这就不是抓个几千匈奴人当奴隶能弥补的了。

更别说并州诸郡遭到匈奴人寇掠,死伤无算,根本统计不出来。

别说林平之只是雁门郡守,别的郡死人,他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甚至还可以因为招收到许多流民而沾沾自喜。

死人就是死人,而且死的还是并州人,那现在不是林平之的人,将来也会是。

林平之也知道,北方异族才是问题最大的根源,别看这次他们干了十七八万异族,他记忆中那些鼎鼎大名的异族首领,轲比能、于夫罗、呼厨泉、刘豹、刘去卑,全都给弄死了。

但就好像没了铁木真还有铜木真锡木真,没了轲比能还有轲比熊,没了于夫罗还有于天罗。

东汉久未与北方异族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也就是北方异族经过多年的发展壮大,已然有了足够大的规模,因此才有的幽州的乌桓,并州的鲜卑,凉州的南匈奴和羌胡,接连作乱。

这不是杀十七八万人就能遏制的。

这样的损失,是给南匈奴人打痛了,打得南匈奴人内伤吐血,却也没能一棍子彻底打死。

而鲜卑人甚至都不算伤筋动骨,鲜卑人还有个很强大的素利单于,仍在不断发展壮大。

“虽然现在没更多的力量直接打出去……”

正在晋阳的林平之本尊,得到了俱神凝体通过舍利子老大给他传来的龙灵刀和血魂甲。

“龙灵啊,你已经是一把成熟的神兵了,该学会自己砍人了。”

闻言,龙灵刀噌一声出鞘,化作神异黑龙,在林平之周身游弋。

吸收无数气血魂力,阳神心灯之火祭炼,龙灵越发神骏灵性,一声透着兴奋的龙吟,【龙灵愿为主上征战天下,开疆扩土,让主上的威名再次传遍天下,人尽拜伏。】

“很好。”

林平之轻轻拍了拍龙头,又将血魂甲招出来,“这套战甲给你附体,方便控制傀儡战兵。”

血魂甲只被他粗略祭炼一边,仍有残存怨魂,但对于众生意志凝聚的龙灵来说,直接无视。

你怨?众生意志还更怨呢。

龙灵刀恢复刀形,龙魂从刀柄攥出,飞入血魂甲,顿时一声龙吟,黑红光芒一闪,已然变成一个顶盔掼甲、手持横刀的英武神将。

龙灵以气血魂力凝聚法相,变成一个大长脸,一对铜铃大眼,阔鼻海口的大汉,丑却又十分威武,有点丑帅丑帅的。

龙灵神将双手拄刀,单膝跪倒,低头沉声说道,“龙灵必不负吾主威名。”

“嗯,去吧,去太行山的山谷基地,从那里调一千傀儡战兵,如此这般……”

“喏。”龙灵神将应声飞驰而去。

月余。

并州全境的匪患,基本清理干净。

一场异族兵灾,虽然也给百姓造成巨大的伤害,但至少异族被赶跑了,并州守住了。

总比彻底沦为异族的草场猎场强。

并州恢复了平静,默默舔舐伤口。

异族对大汉的伤害,却仍在持续。

这时已是中平五年,幽州的张纯张举,联合乌桓的丘力居,仍无人能治,闹得越来越厉害。

凉州的羌胡之乱不但没有平息,还连败朝廷大将,太尉张温因此被罢免,董卓这个麾下猛士众多的凉州豪族,也拿北宫伯玉、韩遂等人毫无办法,连战连败,只能屯兵河内郡。

全国各地仍有大量的黄巾军余孽,和各种匪患、反叛。

大汉仍在风雨飘摇中。

那么天子呢?

刘宏是否还在西园享乐,还在醉生梦死?

829.蔡邕 洛阳。

清晨。

城郊,一个三间房的小院。

林平之长生分体在卧榻上盘膝打坐,一夜入定,悠悠转醒。

起身,推门而出,有一老仆正在忙里忙外,见长生分体醒来,赶紧过来伺候着。

用了早餐,长生分体拿着行囊,骑着驴,前往洛阳城。

他现在是东观的议郎,负责整编维护书籍,这是他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也是大多数洛阳人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没人知道,就在昨天,鲜卑人和南匈奴人在并州杀了个昏天黑地,血流漂杵,死了五万多人,鲜卑人全军覆没,寇掠并州的十万南匈奴人也被彻底打崩。

南皇城,东观。

天子刘宏太久没有管过这里,这里却并不冷清。

刘宏不知道知识的宝贵,士大夫阶层却最清楚。

东观藏书众多,自然有许多士族豪门的弟子来此任职,在此研究学问,或是发展人脉。

长生分体一路前来,与几个相熟的官员打过招呼,这几个官员有个共同之处,他们都是汝南的士族。

也就是这些人都是追随汝南袁氏的人。

再具体一点,这些人都是跟着袁绍混的。

因为最开始长生分体是雁门郡士族介绍来的,却来了就跟曹操混在一起,然后便结识了袁绍。

而三年多前,曹操打完黄巾军,朝廷奖赏,表他为东郡太守,但曹老板当时很迷茫,只看到太多弊端,看不到解决的方法,对官场失望,辞官回老家闭门读书。

长生分体则继续呆在洛阳,低调安静的生活,观察洛阳的局势。

他也免不了继续跟袁绍打交道,关系维持的也还可以。

当然了,是本初兄自认为他是老大,长生分体是跟着他混的小老弟。

长生分体只是虚与委蛇,借着袁氏的声望,可以在洛阳活得自在些。

两人也不算是朋友,长生分体也没拿袁绍当朋友,袁绍也几次暗示长生分体,希望长生分体可以成为他的幕僚。

长生分体就当自己听不懂,就是个一心求学的书呆子,胸无远大志向的清流,维持着友善但不亲密,却也不算疏远的距离。

“伯喈公,不群有礼了。”

到了一个收藏诗词歌赋,名家真迹的藏书阁,里面只有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手捧书卷,悠闲的

老者姓蔡名邕,字伯喈,当今最有名的书法家和文学家之一,自创飞白体字体,乃是一绝。

蔡邕就是那种典型的清流书呆子,虽然清高,但看问题往往只看到表象,不深挖根本,然后就想当然的发表意见,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不像卢植、皇甫嵩、张温等人是得罪了宦官,蔡邕是得罪了自己人,他跟当时的司徒刘郃还有将作大匠阳球闹出很大矛盾,因此被阳球迫害,被刘宏定成死罪。

反而是一个叫吕强的宦官,为蔡邕求了情,刘宏才免他一死,给他发配到五原郡。

结果在五原郡,蔡邕又得罪了郡守,又被诬陷,蔡邕只能又逃去江东,受羊氏庇护,躲了十二年。

三年前黄巾起义平定,刘宏大赦天下,蔡邕也被赦免,又回到洛阳。

这十几载的颠破流离,让蔡邕老了,也让蔡邕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知道他以前看待问题,太过想当然了,许多问题都只看到表象,没看到根本。

这次回返洛阳,蔡邕受到刘宏的召见,却没如以往那般,上来就长篇大论的褒贬时政,没有专挑刘宏不爱听的说。

蔡邕已经知道,天下不止他一个明眼人,他能看到的问题,别人都看的到。

也已经了解,大汉现在的问题太多,不是他对天子说出来,就能解决的,更不是他那些想当然的方法能解决的。

而见到蔡邕不说难听话,只说客气话,刘宏也挺高兴,就又让蔡邕当了议郎,继续在东观修书。

而这次,蔡邕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潜修,他知道他管不了天下事,他知道他只能当睁眼瞎。

他其实想要隐蔽山林,老死不出。

但他放不下东观的那些藏书,许多都是孤本,十余年颠破流离,很多书他都记不全了。

他想要重新翻阅记忆,然后抄录下来。

而正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长生分体。

几次接触,蔡邕见长生分体温文尔雅,恬淡悠然,颇有古风,而且谈吐不俗,学识广博。

一来二去,两人变成了忘年交。

“不群来了,坐。”

蔡邕微微一笑,“数日未见,不群去哪里潇洒了?”

“袁本初请了许多朋友去他城外的庄子,我也被他请去小住两日。”

蔡邕闻听,不禁微微皱眉,袁氏四世三公,汝南士族魁首,多有士子依附。

但那袁绍总是针对宦官,结交士子,褒贬时政,长此以往,必惹祸端,到时袁绍有家世庇护,眼前这位小友却没有。

不过蔡邕又一想,这位小友不求功利,却深谙为人处世之道,比他年轻时可强多了,并不需要他来担心。

“既然来了,便与我手谈一局吧?”

蔡邕是大文学家,大艺术家,精通琴、书、画。

但唯独棋,他是人菜瘾大,长生分体闭着眼下他都下不过。

不过长生分体也没必要虐他,而是哄着老头玩,每次都先跟蔡邕杀个难解难分,两人棋逢对手,各有胜负。

蔡邕难得遇到这样一位好对手,自从跟长生分体下过第一盘棋,之后每次遇到了,只要有空,就要来一盘。

“不群,小女最近新编了一曲,正在琢磨,你要不要去听听?”

小女自然是蔡琰,那位有名的大才女,不止林平之记忆中有名,现在也有点名气。

却不是因为她学识广博,精通音律,而是因为她克夫。

她被蔡邕许给了河东卫氏仲道,嫁过去之后,本就身体不是很好的卫仲道,身子骨就每况愈下,没撑过两年就撒手人寰了。

这两年蔡琰也没有诞下一儿半女。

那当然不能是弱不禁风、体虚多病的卫仲道的问题,只能是蔡琰的问题。

于是蔡琰就被卫家赶回陈留老家,还被传出克夫的名声。

830.文姬 蔡琰被赶回老家,父亲却被流放到五原,跟着又跑去江东,她虽然衣食无忧,但卫氏欺负她,她也只能默默忍受。

直至今日,蔡邕被赦免罪行,回到洛阳,才给蔡琰也接到这边,父女俩相依为命。

林平之长生分体也时常过蔡邕家做客,被老头叫去下棋。

却从未见过那位记忆中和现在都很有名的大才女。

但却听过其弹琴,其音律水准更在蔡邕之上,比林平之刻骨铭心的某棵葱也差不到哪去。

只是比起石青璇箫音的高山流水,清幽淡雅,蔡琰的琴音,多了许多郁郁凄凉,甚至悲愤不甘。

长生分体不由感叹,忍不住吟诗一首。

当然没被弹琴的蔡琰听到,却被身边的蔡邕听到。

蔡邕便问长生分体这琴声如何,长生分体自然知道蔡邕想问什么。

卫氏为了掩盖卫仲道的问题,他们口中,他们家仲道身体好着呢,就是蔡琰给折腾的。

蔡邕回来了,有当世大儒的名声,卫氏不敢再传了,但以前传的谣言,不说人尽皆知也差不多了。

长生分体自然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同情,但不是明说,而是用音律说,他借来蔡邕的焦尾琴,照着蔡琰的曲子弹了一遍。

然后略作改动,蔡邕听着,便全无凄凉郁郁,反而是同情和理解,还有安慰之意。

而这琴声,自然也被蔡琰听见。

蔡琰便和蔡邕打听,弹琴的是什么人,不过打听过就算,也没有想见长生分体的意思。

不过二十多天后,她又编了一曲,让蔡邕欣赏,然后就问,说父亲似乎许多日没请那位忘年交来府上下棋了?

蔡邕自然心领神会。

于是第二天长生分体过来下棋的时候,就又听到了蔡琰的新曲。

两人就以蔡邕为桥梁,以音律为沟通方式,成了从未见过面,却对彼此音律十分熟悉的朋友。

“咳!”

长生分体刚要答应蔡邕,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咳嗽,蔡邕扭头去看,是一个小黄门。

“蔡公。”

别说,因为曾经的蔡邕十分耿直,有一说一,谁有问题他说谁,得罪了不少士大夫,反而在宦官这边有些名望,小黄门对蔡邕很是客气。

“岳议郎,陛下召见,赶紧跟咱家走着。”

小黄门也不是对长生分体不礼貌,而是随意,仿佛自己人,那意思陛下有事,着急找你,你赶紧的。

“嗯。”

长生分体也没跟小黄门见外,又对蔡邕点点头,“伯喈公,我先去觐见陛下。”

蔡邕示意长生分体但走无妨,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叹息,不群与世无争,却偏偏有八面玲珑的手段,他能跟袁绍结交,却不得罪宦官,还能得到天子的赏识,经常过去觐见。

若他真有意官场,现如今绝不止议郎之职。

想到此处,蔡邕也觉得长生分体这性子多少有些古怪……但可能这就是奇人必有奇特之处吧。

而且这样也好,八面玲珑,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现在这样的形势,低调不折腾,这是好事啊。

西园。

刘宏躺在一张躺椅之上,姿态悠闲,神情却不是很逍遥。

旁边秀美的宫女,时不时的喂他一杯深褐色的液体,闻着有药香,但应该并不难喝,他小口的呷着,最后才一大口喝掉小半杯。

刚喝完,就有小黄门来报,不多时,长生分体跟着小黄门到来,深施一礼,“臣岳冲拜见。”

“岳不群,你好大的官威啊。”

刘宏也不起来,一扭脸,似笑非笑的看着长生分体,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臣惶恐。”

长生分体淡然一笑,一点也没尴尬,当然也丝毫不见惶恐。

“哼,你这竖子,哪有半点惶恐。”

刘宏指了指长生分体,让小黄门和宫女给他从躺椅上扶起来。

他当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他习惯了先声夺人来这么一下子,虽然哪次也没吓到长生分体,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听说你又去找袁家那小子玩耍了?”

“是,袁本初相邀,臣不好推脱,便过去应酬一二。”

“都聊什么了?”

“老生常谈,多是抱怨,跟着就诗词歌赋了。”

“哼,一个个的,就会跟朕抱怨,就会指责朕,要求朕做这个做那个,他们呢?纵情享乐,醉生梦死,不思进取,一群废物!”

“陛下莫为那样一群人动怒。”

“罢了,陪朕走走。”

长生分体陪刘宏在园林之种漫步,刘宏气色不错,体力也很好,仍可以日夜操劳。

这除了益气补血散的功劳,也有长生分体给刘宏配的一副药,就是刘宏喝的那药汤。

但惟有林平之知道,自己配的是药,不是长生不老的灵丹,刘宏仍能维持健康的表态,但他内里全空了。

三年前,刘宏尚未遇到林平之本尊,他就已经是药石罔效了,无论扁鹊还是华佗,来了都只能三连。

即便是林平之,也只有以压榨他的气血生机潜力为代价,让他维持相对健康的状态。

而且还要长生分体时不时过来,以最富有生机的长生真元,悄悄给刘宏温养身体。

即便如此,刘宏也就只剩不到两年的寿元了。

“朕最近急着用钱,商号这个月的收益不错,但仍不够,朕想扩大销量,你看如何?”

但长生分体能跟刘宏关系这么近,却不是因为那副药,而是因为他先跟刘宏关系近,才能给他配药。

至于为什么关系能这么近,还得说益气补血散。

当初刘宏得了这方子,自己吃了,效果非常不错,他十分高兴,然后就想用这方子换取利益。

然后刘宏就发现,他不知道该怎么卖……他以前都是供方市场,他手里攥着人人想要的官帽子,别人当官就得给他钱。

但现在别人不知道他有这能让人日夜操劳的神药啊,而且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公然卖这玩意,会被朝中那些士族清流骂死的。

让手下太监们去卖?刘宏又不是不知道手下的太监都是什么德行,收受贿赂,巧取豪夺,巧立名目,太监们都很懂。

但正经做买卖,谁会?

刘宏有点一筹莫展,还有点气,他觉得林平之本尊是早知道会这样,却不跟他说,可惜那小子跑并州去了。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是还有个师弟在洛阳呢吗?叫来,好好问问!

831.刘宏要奋发 刘宏召见林平之长生分体,和召见他本尊一样,上来就是一顿先声夺人。

长生分体自然也和他本尊一样,满不在乎。

这对刘宏来说,也算走个程序,知道眼前之人,跟他那坏蛋师兄一样,不是什么清高士子,那就能好好谈谈了。

长生分体自然早就猜到刘宏的目的,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成立一个商号,然后让手下太监,招收几个读书识字,却不是死读书的寒门,为其所用。

刘宏说这倒不难,但问题是商号他也不会开啊。

长生分体就又帮他搭起架子,训练几个管事,顺便也安插几个密探。

刘宏的商号就搭建起来,然后洛阳就开始流出一种堪称男性福音的仙丹妙药。

虽然士族阶层是真正控制这个国家的人,并不难查出商号是怎么回事,不过隔着几层遮羞布,也找不到刘宏身上。

刘宏因为益气补血散而日进斗金,自然大喜过望,好好嘉奖了长生分体一番。

当然了,是口头上的嘉奖,刘宏当然不想给好处,长生分体跟他要,他讨价还价一番,多少还能给点。

但长生分体也懒得跟他要,有这么个日进斗金的商号,刘宏手下的太监,多少也能少盘剥和巧取豪夺一点百姓,也能多出点军费。

而林平之也能安插一些探子,获取更多的机密。

长生分体留在洛阳,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而刘宏见长生分体这么识趣,不像他那个坏蛋师兄,也十分满意,又因为商号的成功,他遇到问题,有疑虑的时候,就经常叫长生分体过来帮他参谋。

“如何,可否增加售卖数量?”

那当然是可以的,男人对于这玩意的需求,是没有止境的,即便洛阳周边已经不是饥渴营销了,刘宏本就在可着劲卖,但数量再翻一倍也不愁卖不出去。

长生分体知道,刘宏问他的不是能不能加量,而是怎么加量。

配方要保密,要用信得过的人生产,要再扩大销售网,要增加人手等等。

“想来应该是可以,不过还有许多问题要细细思考。”

“忒不爽利,是不是有什么条件啊?朕今天心情不错,你尽管提。”

相识多年,互相都再熟悉不过了,这些年长生分体自己表现的无欲无求,却给本尊那边要过不少好处。

但现在并州不是丢了么?刘宏有点好奇,这小子不是要给他那个坏蛋师兄讨个追封谥号吧?

“为陛下效力,臣怎敢提条件,此事关系陛下利益,臣要细细思量,务必无有一丝遗漏,仅此而已。”

长生分体当然有条件,但不是现在提,而是晾刘宏一会儿,再答应他,等刘宏看着他办事非常的靠谱,看到成功的希望的时候,再提。

“真的?”

刘宏当然不信。

“千真万确。”

“那你好好想想,明天给朕答复。”

“陛下急需用度,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臣虽才疏学浅,却也愿为陛下分忧。”

刘宏闻言白了长生分体一眼,“你能有多少钱?”

“七八百钱还是有的。”

刘宏又一翻白眼,这份寒酸,他都想赏长生分体点。

当然了,也就是想想。

“大将军无能,凉州匪患到现在都无法平定,更出了幽州、并州之事,朕不放心再将军权交给他了。”

那是何进无能吗?那不是你自己折腾的吗?

当初皇甫嵩领兵领的好好的,你非听信谗言,临阵换将。

结果怎么样?换张温输,换董卓还是输,本来只丢了金城,输到现在,连陇西汉阳诸郡都丢了,接下来怕不是要连三辅都丢了,被人兵围洛阳。

但长生分体也知道,打仗是一回事,朝堂斗争是另一回事。

刘宏与何进的矛盾,不是北地叛乱,而是何进偏向士大夫集团,重用士人,跟宦官集团斗得势如水火。

明明刘宏才是抬举何进的人,让他从一个屠户,一步登天升为大将军,那杀猪的混蛋,竟然翻脸不认人,转脸就联合士大夫,跟刘宏争权夺势。

再加上何皇后鸩杀了刘宏心爱的王美人,刘宏现在对这兄妹俩的态度,不能说非常不满,只能说厌恶至极。

连带着刘宏对何皇后生的刘辩,那个看着木讷怯懦的皇子,都越发失望。

士大夫集团催促刘宏立储君,就是想让刘辩这个无能皇子当太子,今后好成为他们的傀儡。

刘宏虽然昏庸无能,但他不是傻,只是不会治国。

他拼命的捞钱,攒下的产业,不想交给一个傻儿子继承,他知道一旦有那一天,用不了多久,产业就得被刘辩败掉,被那些士大夫瓜分。

他想要立王美人的儿子刘协为储君,这个孩子才七岁,却已经十分聪慧,一定能守住家业。

然而何进那个畜生都不如的混蛋,无情无义的背后捅刀,却让刘宏失去了对军权的控制。

其实以前刘宏也没有对军队的掌控权,他对这个国家没有任何的控制力,掌控国家的是士大夫阶层。

所以刘宏的做法,就是放飞自我,可劲作,给这个国家弄得乌烟瘴气的,政事军事全都搞得乱七八糟,大家都不要玩。

然后刘宏有了钱,又有宦官制约士大夫,再找个杀猪的当外戚,他不就能逐渐扩大手中的权力了么?

只可惜,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刘宏觉得他的妙计简直完美无瑕,简直都算计到家了。

却偏偏没算到,他这个妙计,会给国家玩崩。

黄巾起义爆发,刘宏瞬间麻爪,只得再重用士大夫。

黄巾起义平定了,士大夫一番操作,给何进拉拢过去,又把控住军权。

刘宏为什么折腾完了卢植折腾皇甫嵩,然后又折腾张温,他不是真的认为三人对朝廷不忠诚,他只是不能让士大夫集团掌握军权。

如今刘宏对何进的忍耐限度也已经到了极限。

但他又不能罢免何进,因为何进有军权,而他手下只有太监。

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罢免谁呢。

所以刘宏的想法,就是绕开何进,绕开现有的军权,再建立一个军队体系。

刘宏决定,要自己当大将军,当无上大将军,掌控他自己的军队,不带何进那畜生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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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2.何乐不为? 说起来,还是林平之长生分体给刘宏的灵感。

长生分体帮他支起商号的摊子,就是另辟蹊径,绕开士大夫集团,就找那些黄巾之乱中流离失所的寒门,那些吃不上饭的穷书生。

刘宏这才知道,什么气节,什么清流,吃不上饭的时候,一个馍、一碗麦粥就能让人低头。

皇甫嵩、卢植、张温不低头?这天下有的是读书人愿意低头。

长生分体的做法,仿佛给刘宏打开了一扇门,至少是一扇窗,门走不通,就跳窗户。

刘宏表示他学会了,而且还能学以致用。

就好像现在,何进他动不了,军权他拿不到,他干脆不要了,朕不稀罕。

朕现在又有钱了,朕要征召自己的队伍,建立一支大军。

何进不是大将军吗?朕就当无上大将军。

而这其实也是林平之给刘宏的帮助,益气补血散的利益,大大的超出了刘宏的预计,三年多的时间,竟然就给黄巾起义以来,刘宏割肉放血掏出来的军费,补充回来了大半。

再加上刘宏变本加厉的卖官鬻爵,越发肆无忌惮的横征暴敛,撒出去的钱,又都捞回来了。

而当下的局势,也让刘宏知道,他必须要出血,不出血是不行的,但即便出血,也不能便宜了那群混账士大夫,打水漂都能看个水花,钱给了士大夫,不如喂狗。

“朕打算单独成立一军,在西园练兵,受朕驱策,你看如何?”

“这……陛下可是有意亲征凉州?”

刘宏白了长生分体一眼,你这问的是人话吗?

“如此仍要找善于统兵之人带领啊。”

长生分体示意刘宏稍安勿躁,表示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想自己掌握枪杆子吗?

但这事情不是你有钱,你想征兵就征兵,即便你是皇帝,你私自征兵不叫蓄意谋反。

但士大夫集团盯着你呢,有士大夫集团反对,这事情你办不成。

“你不是也打过黄巾军吗?朕打算用你。”

“臣两袖清风啊。”

“朕特许你不用花钱,就当你帮朕赚更多钱的奖赏了。”

那不行,我还有其他条件呢,“也是不妥,臣上次随曹孟德出征,是帮他管粮草。”

“曹孟德……虽是宦官之后,但他不像其父,对宦官意见很大啊。”

刘宏还记着曹操打死蹇硕叔父蹇图的事情,“朕是既想让会领兵的领兵,又想一言九鼎,有主意么?”

长生分体表示我懂,就是想站着把钱挣了呗,“如此则需要徐徐图之,也要用个明修栈道的法子。”

“怎么用?”

“若不带上朝中衮衮诸公,此事必受阻挠,那就带上吧,让朝中大臣们推举领兵之人。”

“然后呢?”

刘宏盯着长生分体,心说你小子要敢说“然后就让他们带兵呗”,朕就让你去找你师兄,亲自给他送谥号去。

“然后陛下也出点人,分置许多中郎将、校尉,而既然是陛下出钱征兵,那给谁多少兵,自然是陛下说了算。”

长生分体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给士大夫集团官帽子,却不给钱袋子,于是刘宏自己就能有枪杆子了。

他怀疑记忆中的“西园八校尉”刘宏就是这么干的,八校尉中既有袁绍鲍鲍鸿赵融这样的士人,也有冯芳这个宦官曹节的女婿,还有曹操这个阉竖之后。

他不过是将这办法先说给刘宏听。

“嗯,此法甚好,朕也是这么想的。”

刘宏还真有些朦胧的想法,长生分体一点,他就明白了,“如此,朕就设立几个中郎将,嗯,不好,中郎将太大了些,就校尉吧。”

“陛下圣明。”

长生分体也是糊弄刘宏,刘宏这想法很好,但他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士大夫集团?

从他要设立西园八校尉,又要拉上士大夫,他就输了。

不出钱不给人,只给个空官帽子?这恰恰就是士大夫最重视的履历和名望。

“你也来当一个校尉,帮朕掌控军队。”

刘宏也知道他很难玩得过那些满肚子坏水的衣冠禽兽,想要长生分体帮他。

可惜这小子的坏蛋师兄不在了,师兄弟俩坏小子齐心协力,说不定能坏的过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陛下,臣实在是不适合领兵,陛下成立一军的目的是扫荡乾坤,战斗力才是根本啊。”

长生分体好歹提醒一句,你也别光顾着内斗,要不是他本尊守住并州,大汉十三州你都丢了两个半州了。

“朕哪里去找会打仗又忠心耿耿的?那董仲颖还算忠心,可惜是个废物。”

“陛下春秋鼎盛,徐徐图之便是。”

“……也罢。”

刘宏也不是什么明君,说这么半天,他耗费不少脑细胞,耐心也消耗殆尽了。

但现在大汉真的到了刘宏都不能视而不见的地步,他想停都停不下来。

这都说了一上午事情了,刘宏却还是要办更多事情,给他烦的不行。

“今日给朕出了个还算不错的主意,便赐你陪朕用膳。”

长身分体心说真不差你这一顿,有这工夫我去蔡老头家听听琴整两盅不好么?

“谢陛下。”

……

一直到下午,长生分体才被刘宏放走。

“刘焉上表,说各地刺史太守收受贿赂,招致了这天下诸多叛乱,当恢复州牧制度,并从从朝中或宗室中挑选清廉之人担任州郡长官,老小子这是看天下要乱,想要跑路啊。”

刘宏又咨询长生分体的,就是这个事情。

刘焉想要自荐当交州牧,刘宏就感觉这里有问题,平时也没见刘焉多忠诚,而且你要是忠诚,你自荐幽州牧凉州牧并州牧啊,你自荐交州牧几个意思?

但刘焉又很够意思,他说的是清廉,实际上却是诚意,他表面上是自荐,实际上私下却跟刘宏说,这交州牧他可以买,按三公的价钱买。

刘焉怎么想的,长生分体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刘宏确实有意恢复州牧制度。

刘宏这是想清理不良资产了。

刘宏不会治理国家,他却能以经商的角度去看待。

他的视角看来,凉州、幽州、益州、交州这样的地方,不是偏远,就是作乱,根本毫无利益可言。

他也根本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干脆就不管了。

还能利用州牧这个新设的官位大捞一笔,为他建西园军提供帮助。

何乐而不为呢?

833.天家事 益州本是天府之国,但如今吏治腐败,官员豪强横征暴敛,贪婪成风,对朝廷阳奉阴违。

天下未乱蜀先乱,自从闹了黄巾,蜀地就没收上赋税过,别说朝廷派的官员,就连刘宏派去的小黄门,都能死的不明白。

益州如此,荆州也是如此,宗贼作乱,朝廷实际上已经失去对那里的控制。

还有仍在闹黄巾军的青徐等地。

幽并凉三州就更甭提了。

刘宏放眼望去,这天下间,他能真正控制的地方,好像就只有这洛阳……嗯,就只有这皇宫……嗯,就只有这西园。

也就不难理解,刘宏根本不在意谁当交州牧,只想借机捞钱了。

只是刘宏还想听取一下他人的意见。

林平之长生分体自然不会跟刘宏说,州牧制度绝不可恢复,那必将形成军阀割据,乃是自取其祸的速死之道,绝不可为。

他知道刘宏不想听真正的问题,因为真正的问题刘宏无法解决。

刘宏只想听恢复州牧制有什么更多的好处,能让他更放心的做出决定。

于是长生分体就跟刘宏说,刘焉说的很有道理,各地郡守刺史确实良莠不齐,若任用清廉公正又有才干又忠于陛下之人为州牧,是能够遏制当下的歪风邪气的,不过选什么人去哪里,还需要斟酌一番。

刘宏听到了他想要听的,果然很满意。

不过他仍没放长生分体离开,而是又说起一事。

刘宏想让长生分体给刘协当讲师。

若刘协是太子,这就是让长生分体当太子少师,当然现在没这个官职,但有这个位置,代表着给储君铺路和储备人才。

不过刘协现在只是皇子,还不是嫡长子,也只是让长生分体当一个协助正牌老师的讲师。

本来是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情。

但刘宏跟大将军、皇后都两看相厌,刘宏亲刘协远刘辩,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事情实际上,仍是刘宏给他心目中的太子,找个将来可以忠心辅佐太子的臣子。

长生分体自然不想牵涉其中,却有不能推脱。

那样刘宏会很不高兴。

这不是长生分体不影响刘宏立储的选择,而是不支持他的选择。

长生分体不但不能推脱,也不能跟刘宏讨论这个问题。

就只能先答应下来,然后……且糊弄着。

长生分体在洛阳这些年,深谙糊弄之道,就没有他糊弄不过去的事情。

所以长生分体从西园离开,却没有离开皇宫,而是随小黄门去了北宫,刘宏的母亲董太后的宫殿。

当年何皇后毒杀王美人,刘宏深厌之,更担心何皇后再害了王美人的孩子,便将刘协交给他母亲亲自抚养。

董太后出身也不高,却也分属士族,不然也不能嫁给刘宏他爹,解渎亭侯刘苌。

她就很看不上何皇后这个屠户出身的儿媳。

王美人被毒杀,董太后就支持儿子废后,只是没能成功。

而她也支持儿子立刘协为太子,因此与何皇后势同水火。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宫的争斗,长生分体更不感兴趣,更不想招惹。

他只是来糊弄的,见个面,认个人,哼哼哈哈几句完事。

最好董太后看不上他,不让他再来。

“殿下聪慧非凡,竟然这么快就将这套剑术学会了。”

欸,这不是汉末剑神么?

来到太后的宫殿,被小黄门引去偏殿一个小院,里面是一个演武场,长生分体没想到,他在这里看到个“熟人”。

自从下曲阳一战,王越回到洛阳继续当官。

过了一段时间,长生分体暗中观察过他一次,发现他并没有改变剑法道路,仍追求招式的华丽完美。

在这个世界,不锻炼身体,锤炼意志,不断突破身体极限,就不能晋升鬼神境,王越止步觉醒境中段,最多高段,不会再有进步了。

所谓的完美之剑,即便大成,也不过一件精巧绝伦的艺术品……长生分体有些失望,就对他不再感兴趣了。

原来王越也被刘宏找来,教导刘协剑术,也给他当保镖。

而那位刘协,记忆中大汉最后一位天子,却很有意思,七八岁的小孩,看似天真单纯,乖巧聪明,但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而且不是表现出来的成熟,而是藏住的成熟,这份心思,就真的很不一般了。

可惜错生在如此帝王家啊。

小黄门自然知道刘宏的态度,捧高踩低,对刘协非常客气,先欠身行礼,再绕过演武台,来到不远处观看的董太后架前,深深施礼,“微臣拜见太后”。

长生分体也跟着行礼。

“免礼,这便是皇儿给董侯推荐的讲师?”

董太后四十多岁,保养的还算不错,很是端庄。

“微臣岳冲拜见太后。”

“嗯。”董太后微微点头,“听闻你在东观修书,哀家也为协儿请了西席,你去见见。”

“微臣领旨。”

长生分体掌控周围天地,精修菩提涅槃法,自然感受得到董太后对他的冷淡甚至鄙视。

这是知道他帮着刘宏做生意,还卖那种玩意,所以瞧不上他?

老太太,要是没有我,你儿子早要死要死了……长生分体心说正好,跟那西席夫子糊弄一下,董太后就不会再让他来了。

但怎么糊弄,还得讲究一下方法,不能藏拙,那样刘宏那边糊弄不过去。

跟那夫子一番交谈,长生分体故意挑对方不爱听的论调说,还十分犀利,云淡风轻的三五句话,就给那夫子气了个七窍生烟。

于是董太后就听到了夫子对长生分体的“无礼之徒,离经叛道”的评价。

之后长生分体再去,就被告知董侯略有不适,让他不用来了。

长生分体正好闷声发大财。

他以为这事就算凉了,就到时候再跟刘宏糊弄糊弄就完了。

却不料想,他第三次来找刘协,又被小黄门拒之门外,就打算顺势再也不来了的时候。

却被另一个小黄门叫去。

说皇后有请。

“你就是岳冲岳不群,陛下给刘协找的讲师?”

太后生的很美,也难怪是王美人之前刘宏最宠爱的人。

但她心情却很不美丽,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她很多钱。

“正是。”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你也教教辩儿吧。”

“这……”

“怎么,陛下的话你听,哀家的话你就不听吗?”

“……臣领旨。”

“嗯,去吧,好生教导辩儿。”

何皇后很厉害,很干脆,不容长生分体辩驳,几句话就订下这事,跟着就让小黄门带着长生分体去见刘辩。

834.天家事(二) 何皇后当然厉害,她是皇后,她兄长是大将军,有士人支持,权倾朝野,皇帝都拿她兄妹两人没办法。

林平之长生分体自然更拿她没办法。

而且长生分体发现,这位是最难糊弄的,因为对方根本不给他糊弄的机会。

但这也难不倒他,糊弄的最高境界,就是糊弄于无形,看似没糊弄,仍是糊弄了。

只不过长生分体是有了糊弄的机会,却不是糊弄何皇后。

“你小子怎么回事?朕让你给协儿当讲师,你却跑皇后那里去了?”

长生分体还没去见刘辩,就又被刘宏派来的小黄门截住,带到西园。

见刘宏很不爽的瞪自己,长生分体这份无奈,简直就是简直了。

他心说你干脆给我砍成两半,一半给刘协,一半给刘辩得了。

反正他是双极心源的分体,砍成两半,真的能变成两个。

“陛下,微臣在这宫中,既要听陛下圣旨,也要听太后和皇后的懿旨,此事请陛下乾坤决断。”

长生分体很光棍的表示,这事你怨不得我,你们一家子我谁也得罪不起。

“总之你不许去皇后那里。”

“喏,微臣定当尽力为之。”

“……哼。”

刘宏翻了个白眼,他也很熟悉长生分体的套路了,那就是从不跟他顶撞辩解,然后只讲尽力二字。

好不好的,反正尽力了,你看着办,有本事就别用我。

“协儿那边怎么办?”

刘宏也问了董太后,对他给协儿新找的讲师如何?

却只得到“皇儿费心了,哀家定会照顾好协儿”的回复。

“陛下关心史侯与董侯的学业,时常叫过来考校一番,微臣也可在旁拾遗补缺一二。”

那朕玩耍享乐的时间不就更少了吗?协儿也就罢了,朕还要管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这是刘宏心里第一个念头,但终究继承人的问题是重中之重,刘宏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便将协儿……和辩儿都叫来吧。”

刘宏本来只想叫刘协,但这样一来,皇后肯定得跟他闹。

也好,叫那不成器的东西过来,训斥一顿。

不多时,两个皇子都被叫来西园。

“儿臣拜见父皇,久未见父皇,儿臣甚是想念。”

刘协还是老样子,天真可爱的赶在皇兄之前问安。

“儿、儿臣也拜见父皇。”

刘辩跟着拜见刘宏,有点怯懦的样子。

刘宏心里就一阵腻歪。

长生分体就有点无语,心说要不是你这当爹的这个态度,孩子能这么怕你么?

刘宏却毫无自觉,一把搂过刘协,让刘辩在那戳着,“两位皇儿最近都读了什么书?”

“回父皇,儿臣最近学了劝学,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刘协小大人似的,摇头晃脑的背了一段劝学,“……故曰:学莫便乎近其人;

父皇,儿臣刚学到这里,还要更加刻苦的学习。”

“皇儿果然聪慧。”

刘宏很欣慰的拍了拍刘协的脑袋,瞧瞧,这儿子多棒。

然后又一瞥刘辩,“你呢?”

“儿、儿臣……”

刘辩嗫嚅着,其实他也学了,他母后也给他找了夫子,他也学了文章,但刘宏这态度,他又害怕,又委屈,吭吭唧唧的,半天没憋出一句正话来。

“哼。”

刘宏真想上去扇刘辩两巴掌,看着就生气。

他这态度,刘辩真快哭了。

“陛下。”

刘宏这区别对待,给气都撒到一个孩子身上,长生分体也是有点无语,便示意刘宏,皇后身边的小黄门还看着呢,差不多得了。

“哼。”刘宏一声冷哼,还想给刘辩两句,却见蹇硕来了,便一甩袍袖,“你好生指导两位皇儿,不可怠慢。”

“臣遵旨,陛下慢行。”

长生分体知道,真正掌管西园军的人,刘宏选了蹇硕。

蹇硕不是十常侍,他甚至不是中常侍,只是小黄门。

但他生得高大威武,孔武有力,对刘宏十分忠诚,深受刘宏喜爱。

不过这不是刘宏选蹇硕统领西园军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是蹇硕对于刘协和刘辩的态度。

十常侍当然是皇帝最忠诚的走狗,但在皇帝立储这件事上,十常侍虽然不会反对,但也都隐隐表现出支持刘辩的态度。

就好像当初何皇后毒杀王美人,刘宏要废后,就是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极力劝阻,才保住了何皇后的。

十常侍其实不是保何皇后,而是知道何皇后一旦被废,刘辩就没希望当太子了。

十常侍忠于刘宏,却也知道刘宏身体不行,全靠虎狼之药顶着,他们也得为后刘宏时代考虑。

那么被董太后养大的,必然会跟董太后一个态度,抵触宦官集团,又很聪慧的刘协,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刘辩就不一样了,生性怯懦,也就是容易受人摆布。

至于刘辩是何进的外甥……十常侍太了解权力这玩意了,刘宏都不能让何进交出权力,刘辩就更不能。

到时候刘辩和何太后,就仍会倚仗十常侍。

正是十常侍这些根本不用说出来的小心思,让刘宏仍要用他们,却不会在最关键的事情上重用他们。

而是挑选了忠诚于他,也明确表示会辅佐刘协的蹇硕。

“岳夫子,父皇命你教授孤与皇兄什么?”

刘宏走了之后,刘辩彻底松了口气,刘协却审视着长生分体。

他是董太后养大的,就难免从董太后口中,听到一些评论刘宏的话,所以在他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其实没那么高大,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孺慕。

当然了,他能很好的藏住自己的心思。

长生分体也在打量刘协,心里不由得感慨,这真是个好苗子。

魔门的好苗子,天生聪颖,心智早熟,性情冷漠,演技高超。

这也就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心智性情这一块,婠婠怕是都要略逊半分。

还是那句话,错生在天家,更错生了时代。

不过长生分体既没有在这里建立魔门的打算,也没有改变刘协对他的态度的想法。

“两位殿下,周礼有曰,君子六艺,五礼,六乐,五射,五驭,六书,九数,礼乐射御为大艺,书数为小道,今日微臣便想与两位殿下讨论一下……”

835.天家事(三)(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长生分体当然不是想教刘辩和刘协书数礼乐,也不是想带两人飙车。

所以就是射术了。

带两位皇子到宿卫的习武场,又去靶场,立于箭靶五十步外。

长生分体没有秀操作,什么五连箭,后箭追前箭,二箭中三靶,他能玩出花来。

他只是平心静气,摆正身形,普普通通的射出正中靶心的一箭。

“二位殿下,射者,内志正,外体直,射箭是为了明心、正身,乃是修身之道,而后才可以谈精准,射箭时的心态,比射得准不准更加重要。”

听完长生分体之言,刘协沉吟片刻,便眼神灵动的说道,“孤明白了,岳议郎是想说,态度认真最重要,不要因为做不好就灰心丧气,要持之以恒。”

“……”刘辩愣了半天,才对刘协一笑,“皇弟说的真好。”

“谢皇兄。”

智商这一块,刘辩确实是不如刘协,要么大臣和宦官都支持他呢,好糊弄么。

“二位殿下所思甚是,此乃明心,亦要正身,持弓时,心平气静,体不动摇,目不斜视,专心致志,体与气合,气与心合。”

长生分体再次挽弓搭箭,连射三箭,箭箭靶心。

然后再让刘辩刘协两人试射,为两人纠正姿势。

就发现身体这一块,刘辩比刘协大了五岁,刘辩上唇都有茸毛了,个子比刘协高一头,身子比他大一圈,两人身体素质却差不多。

而且刘协不是第一次射箭了,虽是制式弓箭,他却能一箭中靶。

刘辩却歪歪扭扭的一箭,碰上靶子,却掉落在地。

刘协依旧沉稳,却有一丝得意的神色,还有一丝不屑,却都很快隐藏起来。

“皇弟射得真好。”

刘辩则是笑笑,他是真觉得皇弟很厉害,但他也还凑合,至少箭矢打在靶子上了,岳议郎说了么,中靶不是目的,认真做就行了。

心性这一块……也不能说刘辩就比刘协强。

有攀比心、胜负心、骄傲,也没什么不好,这样的人,才更能上进。

只可惜有这样心性的人是刘协啊……“两位殿下做得很好,且再接再厉。”

刘协听了这话,略有不满,他这么刻苦,清晨读书,下午击剑,每日勤练不辍,却跟从不努力,也根本做不好事情的皇兄一个评价?

他那些努力和汗水都算什么?

“谨遵岳议郎之言。”

长身分体自然感觉得到刘协的不满。

还有刘辩的开心……连他母后也只是疼爱他,却甚少夸他做事做得好,他都忘了多久没听到过表扬了。

“述而有言,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射代表了礼节、修身,更代表了仁……”

长生分体虽然根本目的是糊弄,但教授东西本身却不能糊弄,还是浅显易懂的给两个皇子说一些道理,也教教他们射术的基础。

刘协发现这位岳议郎还真有点东西,听着听着也听入神了。

刘辩则是觉得岳议郎不愧是父皇指派的,果然有学问,而且说的话看似高深,他却很容易理解。

长生分体看来,刘辩也不算笨,他教过的笨小孩也不是一个两个,刘辩怎么也能算中人之姿。

就是这内向的性子,还整天不受父亲待见,还有“别人家的孩子”刘协跟他对比,也是个错生在帝王家的。

长生分体也不过略作感慨,只是碰上了,自然就会有一些同情心,但要说比惨……先看看这是什么世道吧,外面还有好多人相食的呢。

教了一会儿,刘辩也能歪歪扭扭的给箭矢挂在靶子上,长生分体便说道,“两位殿下已得射术之道,今后勤加练习就可以了。”

这就完了?

见长生分体要带他们离开,刘辩有点意犹未尽,他射得正起劲呢。

刘协则是想了想,发现这位岳议郎似乎讲了很多东西,但总结一下,也不过就是“要认真的射”而已。

但要说这人不想教他真东西,他又确实射得更准了。

刘协顿时觉得长生分体有点高深,却又不明白高深在哪里,他毕竟才八岁。

“董侯正在读劝学,史侯也读过,便温故知新。”

回到宫殿,长生分体就让两人自习,刘协就乖乖背书,刘辩则有些注意力分散,时常走神。

长生分体也不去管,闭目入定,不多时睁开眼睛,“两位殿下复习得不错,可有何疑惑,不妨说出。”

“协儿读书读的如何了?”

刘协刚想提问,就听他父皇的声音传来。

各自给刘宏见礼,听他问教的怎么样,长生分体便答道,“两位皇子勤勉好学,实乃大汉之福也。”

“都很勤勉地用功了吗?”

刘宏那意思,就没有什么顽劣不堪、不好好学习的?你尽管大胆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说完还审视刘辩一眼,让刘辩浑身一哆嗦。

长生分体有点无语,好歹也是亲生的,差不多得了。

“辩儿读书读的如何了?”

“母后!”

听到这声音,却变成刘协不自觉的一哆嗦,刘辩欢呼一声,朝声音的主人跑过去,一下扑在其怀里。

“哼。”

“……参见陛下。”

刘宏和何皇后已然两看相厌,但又不能打又不能离,只能互相恶心着。

却在刘宏和何皇后心里找话,想要恶心恶心对方的时候,长生分体插言说道,“陛下,正所谓劳逸结合,两位殿下尚年幼,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今日已耗费不少体力,也该休息了,微臣便告退了吧?”

换了别人,天家矛盾,涉及立储,自然小心谨慎,生怕说错话表错态惹了人,长生分体却根本无所谓。

刘宏还能杀他的头怎的?西园军的军费还没着落呢。

“……嗯,退下吧。”

“微臣告退。”

也不去管刘宏一家子怎么尴尬,长生分体麻溜走人。

离开皇宫,长生分体想着终于能去蔡邕家了,距离蔡老头约他都有四天了,他却迟迟未赴约,那位的琴音,可是要略带不满了。

“可是岳议郎?岳议郎请留步。”

却还没离开皇宫多远,就有人呼唤。

转身一看,长生分体便略有些无奈,看来今天又去不成蔡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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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6.宴会达人 呼唤林平之长生分体的不是士子,也不是熟人。

不过长生分体认识,这是袁绍身边的家奴小厮。

“有事?”

“岳议郎,我家主人今晚设宴宴请宾朋,特遣仆来请议郎,本要去议郎家,正巧在这里遇到了。”

果然,袁绍那个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宴会达人,又是来找他饮宴的。

说实话,要不是袁绍也掌握了许多汝南袁氏的资源和人脉,而且长生分体记忆中,这位本初兄接下来会有一系列令人叹为观止的骚操作,跟他接触可以了解袁氏的动向。

长生分体真懒得跟袁绍玩耍。

以前还有曹操可以一起消磨时间,现在曹老板躲回老家去了。

长生分体就要独自忍受那些所谓清流士子的“高谈阔论”。

罢了,就当磨练心境了。

跟着小厮去了郊外袁氏的一个庄园,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了。

“不群来了。”

“不群,我最近写了一篇赋,可有兴趣品评一番?”

“不群兄……”

长生分体一来,众人都跟他谈笑风生,他虽然形貌普通,但谈吐气质不俗,又深谙糊弄之术,在这里很吃得开。

这么一看,还挺有某二叔的风范。

“不群来了,连着几天没请到你,还以为你今天又不来了呢。”

比起曹老板那又黑又瘦,很是其貌不扬的形貌。

袁本初生得高大英俊,丰神俊朗。

而且他岂止是宴会达人,简直就是宴会狂魔,隔三差五只是请长生分体的频率,他开宴会的频率,是隔五差七的不开,一个月怎么也得歇两三天。

“本初兄盛情相邀,我怎可不来啊。”

“好,等下不群可要多饮几杯。”

袁绍很热情的招呼长生分体几句,便和其他士子交流去了。

他虽然也还算看重长生分体,却又不是没有他不行。

而且在袁绍几次暗示长生分体成为他的幕僚,都被婉拒后,他的态度也略有改变。

但仍很大度,显得他很有容人之量,被拒绝了也不怀恨在心,仍十分热情。

长生分体也无所谓,袁绍想要怎么表现,他就怎么糊弄,顺着袁绍的心思来。

当然了,加入是不可能加入的,曹老板他都不会加入的,更何况袁本初。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丝竹管弦,载歌载舞,一群士子刚开始还能注意一下仪态,三五杯黄汤下肚,尾巴就夹不住了,一个个的开始纵情声色,放浪形骸。

长生分体也是其中之一,却又有一份疏离感,若即若离,身在其中,心超脱其外。

红尘浊流,亦可成修心之所。

来参加袁绍宴会的士子,大多是汝南世家豪族之人,不过真正有名的,也就是存在于林平之记忆中的名字,却几乎没有。

像是什么金尚、桥蕤、袁涣、杨弘等等,现在公认的汝南名士,全都在袁术哪里。

袁绍虽然过继给袁成,是袁氏正式的继承人之一,袁氏会给他支持。

但袁术才是正经的嫡子,给袁术的支持,只会比袁绍更大。

饮到酣然,袁绍开始带节奏,针砭时政,一群士子纷纷响应,这个骂宦官昏庸,那个讥讽大将军无能。

也有说朝中哪个大臣没用的,但那个大臣必然不是汝南人。

又有人叹息,当今国力衰弱,朝廷无力羁縻地方,郡守县令多有贪腐,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大汉早无昔日荣光。

长生分体也跟着嗯嗯啊啊几句。

他明白,这些人想要说的,并不是人的问题。

而是朝廷本身的问题,他们说了那么多,骂这个骂那个,仔细听,其实全是指桑骂槐。

他们真正想骂的,不是十常侍,不是大将军,不是地方大员。

而是想要骂刘宏无能,想要骂皇帝无能。

这其实也是士大夫阶层的共识了,大家都在骂,甚至还有人觉得光骂已经不过够瘾了。

曾经就有王芬、许攸等名士,想要行废立之事,废掉刘宏,另立合肥侯,却还没行事就已经暴露,王芬等人自杀,许攸逃亡。

而许攸虽然不是汝南人,却和袁氏关系密切,他能逃亡,就是受了袁氏的帮助。

确切地说,是袁绍的帮助。

袁绍这几年也一直保持着和许攸书信来往。

袁氏为核心的汝南士族集团,一直是对抗宦官集团的主力,袁氏最先支持大将军何进,让何进上了士大夫集团的船,与刘宏离心离德。

袁氏也一直催促刘宏立储君,并且支持刘辩。

长生分体不由感慨,袁氏这是想要出个霍光啊。

然而问题是,袁氏仍以为这还是士族的天下,却没看到,这天下快成乱世了,以后就不是光动嘴皮子笔杆子就能掌控天下了,更重要的还是枪杆子。

士族善于玩弄权势,却看不到,将来会有一种人,根本无视士族的手段,权势不再等于权谋,而是等于拳头。

那就是军阀。

不过那些都扯远了,长生分体也是糊弄酒宴上的这一群士子,思维有点发飘。

总算糊弄到宴会结束,一群士子骂着宦官,搂着婢女,五迷三道的歇息去了。

“不群这几日去了皇宫?”

袁绍却没喝醉,他也文武双全,凝罡境巅峰的高手,千杯不醉的体质,要不也没法这么天天拿酒当水喝。

他给长生分体单独叫到僻静小院,继续喝继续聊。

长生分体也继续糊弄。

“欸,本初兄有所不知,这两天可为难坏了我了。”

“此话怎讲?”

“陛下想要为董侯找一位夫子。”

袁绍看看长生分体,“就你?”的神色一闪而逝,跟着又是变幻莫测的神情一闪而逝,才朗声笑道,“不群满腹经纶,陛下也是慧眼识人啊。”

“本初兄误会了,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怎有资格高攀天家,陛下是听闻我与伯喈公相熟,想要让我试探一下伯喈公的意思。”

原来是蔡邕啊,袁绍一脸恍然,心说这还差不多。

就听长生分体继续说道,“但我知伯喈公一心做学问,怎可因此打扰他?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长生分体一脸苦笑,“更何况陛下只给董侯找夫子,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于是皇后便找了来,这我可就更不敢去找伯喈公了啊。”

837.蔡家 林平之长生分体一个“未免厚此薄彼”,让袁绍很满意。

袁氏是支持刘辩的么。

“……我好一番推脱转圜,才算脱身,这几日简直就是煎熬,人都熬瘦了几斤。”

“哈哈哈,不群说话还是那么风趣。”

袁绍哈哈大笑,一番调侃,几句话就被长生分体带了节奏。

这就又糊弄过去一个。

翌日,长生分体终于出现在蔡府大门口。

蔡邕似笑非笑的看着长生分体,“不群赏脸前来,寒舍蓬荜生辉啊。”

长生分体苦笑作揖,“伯喈公莫要取笑,否则我只有掩面而逃了。”

“来吧,好不容易有机会,今日定要多下两盘。”

其实以蔡邕在文坛的地位,他想要打听宫中之事并不难,但他现在彻底放下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圣贤书,除了整理东观书籍,总结一生所学,他什么都不想管。

蔡家不大两进的院子,长生分体就和蔡邕在前院,一张席,一张桌案,一副棋盘,温一壶酒,边喝边下。

洛阳城中,难寻这样远离喧嚣之地,长生分体难得清闲,也就放下外面种种俗世,好好放松一下大脑。

蔡邕就是个人菜瘾大的臭棋篓子,下棋还忒慢,长生分体同时跟一百个他这水平的下,都输不了一盘。

长生分体有一搭没一搭的下棋,脑子逐渐神游物外,却忽有所感。

然后就看见门洞后有个小脑袋瓜,正冲他挤眉弄眼。

这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五官甚是精致,一脸的古灵精怪。

蔡邕就是个容貌甚伟的老帅哥,这小女孩跟他眉宇间颇为相似。

小女孩肯定不是蔡文姬,又和蔡邕如此相像,自然是他的二女儿,蔡贞姬。

蔡老头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正常的需求,流落江东时便和一个侍妾生了贞姬。

不过蔡邕没有什么嫡庶之分,都是亲闺女,老来得子,疼小女儿还多一些。

林平之记忆中,贞姬这个名字不如文姬有名,但贞姬的孩子,却比文姬的孩子有名的多。

不过那位征南大将军羊祜虽然有名,却不是林平之能惦记的,他娘现在才十二岁,别说八字还没一撇,写字的笔都没做出来呢。

长生分体笑着点点头,贞姬的小脑袋瓜咻一下缩回去,然后就跑掉了。

不多时,后院响起了清澈的琴音。

蔡邕专心厮杀,置若罔闻,长生分体却静心倾听。

琴音空灵淡然,又带着些夜凉如水,人萧瑟,对月惆怅,满腹心事无可言,却又不能只道天凉好个秋。

就有种本应该有怨言,但又“我又有什么资格怨呢”的独自委屈,自怨自艾。

也是,人家大美女大才女相邀,自己不说翘首以盼,更放了人家四天鸽子,长生分体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手一招,飞过一片树叶,放到嘴边,轻轻吹出沙哑苍凉的曲调。

但这苍凉之中,却有一种悠扬,一种豁达,一种无所谓,一种任何时候都能笑对人生的勇气。

叶笛声刚一响起,琴音便停下了。

因为长生分体来这里听曲听了很多次,却只是听完了跟蔡邕交流一番,然后老头再去当传声筒。

以音律相合,这还是第一次。

片刻之后,琴音再起,却有些不习惯,不习惯跟人合奏,也没听过这种声音。

不过很快,琴音就和叶笛完美合拍。

但弹琴之人却发现,竟然不是她带着对方合奏,而是对方引领着她。

让她的空灵变成活泼,幽怨变成婉转,为她的音律中,注入了勇气和希望。

她真的能鼓足勇气面对残酷,真的有再次奢求幸福的希望吗?

琴音有一丝疑虑,却没受到笛音的鼓励。

叶笛不是告诉她,她可以的,只要多一点勇气。

而是告诉她,可以的,不用急,慢慢来就好。

一份体谅,一份包容,让弹琴之人感觉心里一股暖意。

这是除了父亲和妹妹,第一个不站在世俗的角度对待她之人。

一曲合奏停歇,长生分体落下最后一子。

“哎呀,大意了!”

蔡邕十分懊恼的一拍大腿,他都看到赢棋的希望了,却一子之差,满盘皆输。

“再来再来。”

蔡邕很不服气,这次是他大意了,下一盘他一定赢。

他挑着棋子,忽然问道,“对了,方才似乎有琴声,今日的曲调,似乎略有不同?”

刚才厮杀的正激烈,他根本没注意到,长生分体一边跟他下棋,一边吹叶笛。

“是,今日曲调,与以往很有些区别……”

长生分体边点评音律边落子,蔡老头记着他说的话,等他说完了,赶紧投入棋局。

这一盘,长生分体却是让蔡老头赢了他一子。

蔡老头擦擦满脑门子的汗水,大呼过瘾。

“再来再来。”

蔡老头来了感觉,要再接再厉,却见仆人走过来,“主人,饭菜已备好。”

为了让蔡老头过足棋瘾,长生分体故意跟他杀得难解难分,两盘下来,已然过了正午了。

又跟蔡老头吃了个饭,整了两盅,长生分体才告辞离开。

临行时,又有淡淡琴音传来,传递着相送之意。

蔡老头微微一愣,他也是精通音律之人,自然听得出来,心说今天大闺女心情不错啊……哎呀,他光顾着下棋了,这多好的机会。

也只有等下次女儿再心情好的时候了。

“阿姊,那人走啦。”

内院,贞姬颠颠的跑进书房,对席上跪坐,手抚琴弦的姐姐说道。

“嗯,辛苦二妹了。”

“不辛苦……阿姊,那人长的其貌不扬,但音律还不错,就是棋艺不怎么样。”

能跟她们父亲下的难解难分么,蔡邕下棋什么水平,大才女和聪明伶俐的小姑娘都略知一二。

“人这一生,能精通一样技艺,已然难得了,更何况父亲还说,那位岳议郎博览群书,博闻强记,文采超然。”

“阿姊,那你就和他认识一下啊,总是躲在这里弹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弹琴的到底是谁。”

“我……我就这样,能让懂我音律的人听听琴,已然知足了,何况今日还能合奏一曲,即便就此断了来往,我也知足了。”

古灵精怪的小贞姬,一脸无语的扶额,仿佛在说,“阿姊你就不能照照铜镜?你这样才貌兼备的大美女大才女,到底哪来的这么多悲观啊?”

838.捷报 偷得浮生半日闲,找蔡邕下下棋,放空大脑,再与那位素未谋面的大才女音律相合,林平之长生分体也算给自己放了个假。

出了蔡家大门,便又入红尘滚滚。

他又要开始游走于诸多势力人群之间,到处糊弄了。

最近他主要是糊弄皇帝那一家子。

要时不时的给刘辩刘协两个皇子上课,糊弄又不能太糊弄,得让两个孩子都学点东西,应付刘宏董太后何皇后,但又不能教太多,让三个家长以为他在暗示什么引导什么。

还要给刘宏弄个商业计划,帮他扩大益气补血散的销量,帮他搞钱,这个也得糊弄糊弄,不能让刘宏轻易办成这事,但又不能瞎糊弄,还得最后让他办成这事。

然后还要因为频繁出入皇宫,糊弄糊弄袁绍,让他不认为自己倒向皇帝那边了。

还糊弄过一次十常侍中的张让,让宦官集团知道,他没有倾向刘协的意思,但也不是倾向于刘辩,没有跟他们抢刘辩的意思。

林平之活了几辈子,还真没以这个角度参与过皇权交替之事。

他也当过皇帝,他也得立储,但问题是射雕和双龙世界,他都只有一个儿子,没人抢太子之位,也没有什么权臣、士族门阀与他共天下。

长生分体在刘宏、太后、皇后、十常侍、士族之间不停摇摆,不停的糊弄,感觉真心有点烦。

就这样又过了七天。

刘焉那家伙如林平之记忆中一般,刚自荐交州牧没多久,又自荐益州牧。

刘宏都有点无语,他这还没答应恢复州牧制度呢,就算他答应了,也得朝廷通过啊。

你这就先挑上任的地方了?

是不是连哪天去上任你都自己定下了?

刘宏也懒得跟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说道,只看在这亲戚没少孝敬他的份上。

不过刘宏是想要恢复州牧制的。

而且他也知道,朝堂群臣,也不会阻拦这一议题,因为这是官帽子。

事实上已经有许多大臣表示赞同了。

所以刘宏还要抻一抻,晾一晾,看看选谁合适,能捞到最多的好处。

当然了,有长生分体提醒他两句,他也知道,关键的州牧不能含糊,比如仍未剿灭张纯张举的幽州,比如凉州并州。

而就在朝堂上讨论过,基本上确定恢复州牧制,就差人选的时候。

一骑快马,一封急报,送入皇城。

“捷报?”

刘宏看着急匆匆的小黄门,奇怪的问道,“哪里的?”

他听着都新鲜,真没想到,他还能听到捷报呢?

刘宏现在已经不对凉州幽州抱任何希望了,董卓就是个废物,放眼朝中,除了威望太重的皇甫嵩、朱儁、卢植等士族名将,也挑不出一个能打的来。

“并州的。”

“……你再说一遍?”

刘宏眨眨眼,他不确定是眼前这小黄门没睡醒,还是他自己没睡醒。

“回陛下,是并州来的捷报。”

刘宏没好气地一乐,并州能有什么捷报?忘恩负义的南匈奴人遭了天谴,突然发了瘟疫,都死绝了?

“仆也不知,是一封密信。”

小黄门呈上火漆密封的竹管,刘宏看了看,点点头说道,“打开吧。”

小黄门又倒退五步,管口对着自己拧开,抽出其内绸绢,读起上面的文字,“臣雁门郡守林明,恭奏陛下……”

好家伙!

刘宏听着,逐渐瞪大了双眼,甚至张大了嘴,那个坏蛋竟然没死?!

不但没死,而且这坏蛋还给南匈奴人祸害了,联合郡中士族豪门,从鲜卑人那边雇来佣兵,然后挑起了南匈奴和鲜卑的大战,给南匈奴人都引出了并州,如今已经收复了太原西河定襄三郡,正在云中阻挡南匈奴人南下!

“呈上来,朕要亲自阅览!”

刘宏甚至过去一把抓过绸绢,细细观看,不由得喜笑颜开,最后甚至哈哈大笑!

好小子,好坏蛋!坏的好,坏的好啊!

竟然没跟他要一兵一卒一个铜钱,自己就给事情办的这么漂亮!

朝中若都是这样的人,他这个天子哪至于这般为难,每天连两个时辰的享乐时间都挤不出来,一个时辰根本达不到劳逸结合的效果!

刘宏虽然心里总骂林平之坏蛋,但其实也是知道并州丢了,想着那坏蛋多半是凉了,是一种想念的方式。

“真有这小子的,这下可给朕省了大钱了,嗯,更能赚钱,并州牧能卖个好……哼,这狡猾的坏蛋,果然没有便宜给朕。”

刘宏说着,却话锋一转。

他看到信上又说,林平之虽然给南匈奴人主力部队赶跑,但并州各郡仍有大量的匈奴匪患四处劫掠。

而林平之只是雁门郡守,无权管辖其他各郡,他现在屯兵云中郡,阻挡阴山以北的南匈奴人,还有跟匈奴人一场大战,吃了大亏,也想南下劫掠的鲜卑人,已经是越俎代庖,名不正言不顺了。

而且林平之说他也抵挡的十分辛苦,时常与南匈奴和鲜卑又小股部队的摩擦,现在是既缺人又缺粮,让刘宏赶紧派个能打的过来,接手云中郡的布防。

呸……刘宏心里暗啐一口,他手里要有能打的又听话的,真正忠于他,而不是只忠于大汉的,他用得着凉并幽三州都丢了?

这不明摆着是表面上求援,实际上跟他要并州各郡的管辖权么?

给你了,坏蛋……刘宏没好气的一笑,却难得痛快。

他也是姓刘的,也是皇帝,祖宗基业,天下十三州,他丢了三州,说不害臊、无所谓那都是给别人看的。

他也害怕有那么一天,他没脸见列祖列宗。

更何况朝中大臣天天拿北地三州说事情,这刘宏的压力一下就能少很多。

并州失而复得,刘宏心里着实畅快,既然并州是那小子夺回来的,干脆就让他管了,并州牧给他……不行。

刚痛快了没有三个呼吸,刘宏就本性发作。

并州牧可以给,但不能给钱给粮给兵,那坏蛋那么大本事,让他自己弄去,不让他掏钱买官,就算给他的奖赏了。

不行,还得让他掏钱,反正也得赏赐他,不如多赏些,让他买!

对了,还有他那个没脸没皮的师弟,也得再压榨一番,让那小子多给朕干活!

刘宏想着,又痛快了,哈哈一笑,一指送信的小黄门,“去,召岳议郎前来面圣。”

839.并州牧(四更求支持) 翌日,洛阳传开了一个消息。

雁门郡守林明林平之,在十万南匈奴人南下寇掠,从朔方一直打到太原,将雁门包围的情况下,率众奋勇抵抗,击退了来犯的胡匪,更用计用兵,将占领并州数郡的南匈奴人赶走,堵在了云中郡之外。

消息一出,上至公卿下到百姓,尽皆震惊。

在这北地接连遭受异族进犯,凉州羌胡一度威胁三辅,幽州有人造反,并州全境丢失的时期,这个消息当真令人振奋。

这就像一颗定心丸,让从黄巾之乱开始,越来越多的对时局不安,对朝廷不满的人们,人心安定,重拾信心。

这就是一个信号,一个证明,大汉仍是强大的,危难关头,总有忠贞之士力挽狂澜。

如今虽有乱世之兆,但盼着大汉度过难关的人,终究比盼着大汉乱起来的人多得多。

而这时朝廷也宣布,恢复州牧制度,任命刘焉益州牧,黄琬为豫州牧,刘虞为幽州牧。

雁门郡守林明为并州牧,封武泉亭侯,食邑两百户。

这些州牧,包括刘焉,其实都是接手的烫手山芋,幽州不用多说,豫州也仍在闹黄巾余孽、闹匪患。

刘焉本是想去交州避祸,结果听一个叫董仲的侍中说益州有天子气,就改为自荐益州牧。

结果益州果然有天子气。

就在前些天,消息传回洛阳,益州刺史郤俭横征暴敛,于是一个名为马相的人聚集数千人造反,杀郤俭,占领三郡之地,自立天子。

很难想象刘焉此时的心情,花了大价钱买了个州牧,结果别说避祸,更别说得天子气,现在反贼封锁入蜀道路,他连益州都进不去。

再加上荆州闹宗贼,徐州青州闹黄巾,大汉十三州,除了朝廷所在的司隶,就没有一个地方不闹匪患的。

可想而知,朝廷多么需要一个好消息。

“你这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那坏蛋师兄的消息,就在这里等着朕呢?”

看着林平之长生分体呈上的,扩大益气补血散销售渠道的详细执行计划,刘宏不得不怀疑,对方早就知道并州的事情,然后故意消极怠工,就等着这时候,拿这个跟他谈条件。

但他没有证据。

“微臣怎敢欺君?”

长生分体表示,这根本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他一直内心毫无波动,就是一个坦荡。

“……罢了。”

并州失而复得,驱逐胡虏的消息,确实给刘宏帮了大忙,稳定局势,稳定人心,更堵住了朝中大臣的嘴。

朕怎么就不会知人善用了?雁门郡守,朕一手提拔起来的。

刘宏答应的这么痛快,最关键的原因,就是林平之在他心里是个坏蛋,而不是道貌岸然的所谓清流,也不是只忠于大汉而不忠于他的老臣。

虽然也不是蹇硕那样死忠于刘宏的,却是能跟刘宏讨价还价的。

也就是介于走狗和刘宏心目中的奸臣之间的位置,一个可以倾向于刘宏,而不是像朝臣那样处处跟刘宏对着干的人。

这样的人还超级能打,若能主政一州之地,将并州治理好,挡住匈奴人鲜卑人,就能给刘宏很大帮助。

刘宏现如今真正的认识到了兵权的重要性,他内要组建西园八校尉,在洛阳有他自己的军队,外也要有忠心于他,至少是能听命于他,而不是看似听命于他,实则听命于士大夫集团的人,成为一方大员。

这样他就能在立太子的事情上,有很大的话语权。

虽然林平之长生分体表现出来的,是根本不想掺合立储之事,但这不是能商量吗?

这对师兄弟,一对坏蛋,不支持他立刘协为太子,那是商量的还没到位。

现在州牧也给了,侯也封了,该表态了吧?

“陛下,现在还不是时候,若师兄现在就公然表态,介入朝堂纷争,必然被诸多士子清流攻讦,更要受世家豪族针对,如此哪还能好好治理并州,在实际上支持陛下?”

“……对外不表态,对朕,总该给个明确的态度吧?”

刘宏挥退周围侍卫和太监,认真无比的注视着长生分体问道。

长生分体坦荡的回视,“董侯聪慧机敏,性情坚韧,确实更像陛下一些。”

“嗯。”

对视片刻,刘宏终于点点头,“如此,便让你师兄好好为朕治理并州,告诉他,只要忠心任事,他必然前程似锦,但若也学那何进,忘恩负义,吃里扒外,朕能给他一切,也能收回一切。”

“微臣明白。”

长生分体郑重一礼,却暗自摇头,你当我本尊是皇甫嵩、卢植、朱儁呢?你一道圣旨,就能直接罢官,入了囚车来洛阳下狱?

这不是将军,而是州牧了,你给了别人割据一方的机会了。

你想要夺回何进的权力?你又制造了更多的何进啊。

长生分体自然没必要跟刘宏说这些,好一阵糊弄,才从皇宫离开。

……

“不群,你师兄在并州做下好大事情啊,驱除胡虏,收复失地,虽不比卫霍,却也可比飞将军啊。”

糊弄完了刘宏,跟着就要糊弄袁绍。

听袁绍如此夸奖,长生分体知道,这货根本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这话夸别人行,但夸林平之本尊?

李广难封先搁一边,那位飞将军可是当卫尉将军时,从雁门出关跟匈奴人作战,大败,被匈奴人掳走过的。

长生分体心说,你这是盼着我本尊也被匈奴人打败,也被掳走呗?

你想太多了,乃翁三辈子干的异族叫爸爸,这辈子也不会例外的。

“借本初兄吉言了,说起此事,我正想找本初兄帮忙呢。”

“我有什么能帮到不群的?……尽管讲来,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袁绍下意识地反问,那意思你师兄那么猛,有事你找他去啊。

跟着就反应过来,他这语气也太酸了,赶紧改口。

却也难怪,袁绍如今也快三十的人了,本以为是同龄中的佼佼者,四世三公的家世,结交众多清流,众多士子追捧。

结果现在有个比他年轻的人,不靠家世,一刀一枪的拼出个州牧,更是封侯了。

他能不酸么。

长生分体根本没在意,曹老板酸他,他还能暗爽一下,袁本初?内心毫无波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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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求助 “本初兄,在下师兄信中言道,并州全境遭十万南匈奴匪患寇掠,大肆屠戮,可谓十室九空,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但更严重的问题,是各郡县官员被杀,官府无法运营,无法救助百姓,师兄为此彻夜难眠,日渐憔悴,我看了信件,也为之伤心落泪啊。”

林平之长生分体说着一声长叹,眼圈有些红。

袁绍也没觉得他做作,一是他这演技,袁绍可看不出来。

二是袁绍也不觉得他说的话有假。

就算林平之能力挽狂澜,驱逐南匈奴人,但十万南匈奴人在并州这段期间,也必然在各地制造了大量的破坏。

袁氏故旧遍天下,去并州做官的,除了在上党郡的,其他各郡的官吏,十不存一,只零星逃回来几个,诉说南匈奴人的残暴。

所以袁绍除了羡慕嫉妒恨,其实也有点幸灾乐祸,并州牧又如何?还不是接手了个烂摊子,官员死伤殆尽,百姓十室九空,还有南匈奴人鲜卑人虎视眈眈。

怎么样,表面上风光,实际上焦头烂额了吧?

“咳。”袁绍咳嗽一声,给差点带出来的戏谑神色憋回去,安慰道,“不群莫急,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长生分体听着又想翻白眼,也咳嗽一声忍住,“本初兄,小弟这便是来求你来了啊。”

“不群尽管直言。”

“本初兄,并州缺官员,缺吏员,而袁氏四世三公,在士子中的声望极高,若能呼吁士子们去并州,当能一呼百应。”

“这……”

袁绍闻言,有点犹豫。

他知道现在并州官场等同于空白,从郡守到县主簿,大量的官位空缺,正是填补的好时候,这个时候若袁氏能够率先动起来,就能搞到大量的官位。

袁氏的弟子,投效的士子,门生故吏,都可以去当官,即是实惠,又是人情。

若是真的有眼光有能力有野心的,应该反过来找长生分体说这事才对。

但袁绍不是,他就是羡慕嫉妒恨,找长生分体泛酸来的。

这一听,袁绍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运作得当,他能获得巨大的实惠和名声。

但他犹豫了……那可是并州,十室九空,兵荒马乱,谁愿意去那种地方?万一去了,却被匈奴贼寇害了,这事情算谁的?那不是会第一个怨恨他袁绍吗?

见袁绍犹豫,长生分体就暗自摇头,这要是换了曹老板,这么好的机会,他就算为难,也只会是故作为难,肯定是会慷慨激昂的答应下来。

这年头,谁看不出来已有乱世之象,乱世哪有不死人的?这种时候,干大事还想要惜身?

并州乱,去了会有生命危险,但那又如何?更看重前途,想要拼搏一把的人,闭着眼一抓一大把。

危险和机遇总是并存的,袁绍先看到危险,然后瞻前顾后。

若换了曹老板,肯定就只看到机遇,有贼匪?那就募兵啊,剿匪啊,这都是军功。

“本初兄可是担心并州仍有大量匪患,觉得某些士子会只顾自身利益,若对他们说了,会引起反感和抵触?”

“嗯,正是如此,袁氏一心为大汉,绝不会如此,但世上难免些许庸碌俗人。”

“所以正要袁氏登高一呼啊,而且我师兄以将南匈奴人堵在云中郡之外,依托阴山防守,便可腾出一些人手,清剿各郡匪患,些许散兵游勇,必不是师兄麾下百战精锐的对手。”

“嗯……”

袁绍这才又反应过来,并州现在有个超级能打的,给十万匈奴人都赶出去的猛将,将来说不定真能赶超飞将,比肩卫霍。

他又有点泛酸。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如长生分体所说,如此一来,匪患将不成问题,若只是往太原郡派些人,应该没有安全方面的问题,如此还真是又能得实惠,又能得名声。

“不群,即是为国效力,袁氏自然责无旁贷,绍回去便提及此事,一定尽力将其促成。”

袁绍这才点头,当然了,这事情他做不了主,袁家是袁逢和袁隗当家作主,往一州填充官员这么大的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而且他还是有些疑虑,还要仔细想一想。

“我替师兄谢过本初兄了。”

“哪里,你我知己相交,应为之事。”

长生分体自然也知道袁绍做不了主,他就是想借袁绍之口,让袁氏知道他本尊的态度。

那就是虽然他本尊是天子看重的,但他本尊并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屁股坐的还是很正的,仍然是士大夫阶层这边的。

这是目的其一,让士族安心,别给他添堵。

其二,就是林平之真的很缺人,缺自己人,也缺外人。

时间太少,又是白手起家,三年多的生聚,人口和人才,也只够林平之运作一郡之地,勉强两郡之地。

那太原、西河、上郡等地,总不能空着吧?

这可都是黄河流经之地,流速平缓,土地肥沃,最适合耕种。

至少要先让官府恢复运行,让当地恢复生产劳作。

虽然这必定会让当地士族豪门大肆圈地,圈养流民。

但还是那句话,人活着就比死了强,地里种下种子,就比荒着强。

人口和粮食,士族豪门以为是他们的。

却终究会变成林平之的。

而既然朝廷也必然会派遣官员,那就不如派跟林平之能扯上关系的人。

给袁绍糊弄好了,有了他这层关系,林平之也能更好的影响那些袁氏的门生故吏。

不光是袁氏。

颍川。

“三年多没回来了,一回来就遇到贼?我这是什么运气?”

郭嘉还是像当年去并州那般,一身宽袍大袖,披散头发,腰间酒葫芦,悠闲的骑着驴。

只是比起当年,他长高了一些,虽然仍是潇洒不羁,却多了许多深沉。

他此行只带着十个随行之人,路遇的则是七八十个剪径的贼人。

他却毫不在意,因为十个随行之人,只有一个是他的随从。

另外九个,是张婴和她的三个暗卫。

还有典韦和他的四个亲兵。

典韦看了一眼张婴,张婴点点头,带着三个暗卫护住郭嘉。

他便摘下驮马上的一对雪花镔铁大戟。

郭嘉摇了摇头,“又来了……”

841.求助(二) 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而且还是从并州出行,这一路上哪能少得了遇到贼。

郭嘉本来还想着凭借自己无双口才,凛然大义,说服贼人,让其痛改前非,改过向善呢。

结果一路上都没遇到机会。

因为林平之给典韦和张婴的命令是遇到一切对郭嘉有敌意的存在,哪怕是只苍蝇,也得第一时间碾死。

两人自然不能给贼人改过自新的机会,遇到他们,就认倒霉吧。

于是一路上,不管是二三十贼人,还是七八十,甚至一两百,典韦就一个字,砍踏马的。

贼人么,能有个凝罡境的山大王,就很了不得了,别说一两百,就是一两千……那当然为了郭嘉的安全考虑,典韦就直接背着郭嘉跑了。

总之就是典韦这一路,没少给并州司隶豫州各地剿匪。

安然无恙的到了颍川郡,郭嘉回了家,他家如今也兴旺不少。

郭嘉自己是对钱不感兴趣的,他除了自身那点兴趣爱好,就只有理想。

但问题是现在林平之需要他对钱感兴趣,于是他家也建立了商号,往返并州豫州,并往扬州徐州拓展商路。

郭嘉因此有了更大情报网,郭氏也因此获利许多。

而郭氏获得的利润,也都被用来买地,安置流民……不过不是在颍川郡,而是在雁门郡。

郭氏本来还有疑虑,认为北地有异族因素,而颍川是中原腹地,要买地也应该在颍川买,何必千里迢迢去边塞?

但钱是郭嘉赚的,商号的管事伙计,大多是他的影卫,家里人可以有意见,郭嘉也可以不听,略施手段,就将家里反对的声音消除。

“三年多未见,文若兄越发风采卓然,小弟甚是欣喜啊。”

“奉孝,你这一走就是三年多,只有书信来往,为兄甚是惦念啊。”

回家处理一些事情,郭嘉便来到荀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荀彧。

一番叙旧,郭嘉说起他在雁门郡,帮林平之出谋划策,经营一郡之地,荀彧听得颇为感慨。

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堪称鬼才的贤弟,竟然这么快就认同了一个人,尽心辅佐。

而且也成绩斐然,雁门郡招收流民开垦土地,发展商业手工业,并且训练部曲,抵挡异族。

就说这次,“那位林郡守,哦,现在该称一声林并州、武泉亭侯了,竟然将十万南匈奴人驱逐出并州,这其中少不了奉孝的出谋划策吧?”

呃……郭嘉眨眨眼,还真没用什么奇谋巧计,主要就靠一个猛字。

他也不好跟文若兄说,他家明公是真的能打,打异族精锐骑兵,都是一千破五千,三千破一万,怎么一个猛字了得。

“嘉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为使君收集信息,拾遗补缺,仅此而已。”

“此也有萧何之功了。”荀彧只当郭嘉谦逊,心里有些高兴,当年的浪荡子,如今也沉稳内敛了啊。

“听闻志才阴差阳错,也去了林并州麾下听用?”

“是啊,志才兄已成使君左膀右臂,乃使君不可或缺之人啊。”

荀彧笑着摇头,戏志才给他的信里可是说的明白,就是被郭氏商号之人拐带到并州的,这几年书信来往,一直对郭嘉有点小怨气。

“并州初定,百废待兴,奉孝怎么这时候回了颍川?”

“不瞒文若兄,正是为了并州之事啊,如今使君掌一州之地,却十室九空,残破不堪,郡县无有官员运作,百姓流离失所,而朝廷委派官员,手续冗赘不说,当今那位的作风,也是人尽皆知。”

郭嘉伸出食指往天上指了指,“想要靠朝廷指派的官员恢复郡县运作,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嗯……”荀彧微一沉吟。

王佐之才可不是袁绍,很快分析了一下其中利弊,便问道,“奉孝贤弟,如今并州真实情况如何?”

荀彧也不是干大事而惜身,他不想干大事,他不是曹操也不是袁绍,他是将来跟随曹操或袁绍的人。

“并州情况,其实比传言中的要好不少……”

郭嘉跟荀彧说,林平之麾下能打的不少,给南匈奴人堵在阴山之外后,从雁门郡士族豪门手上借来不少部曲,清扫各郡匪患,现在全并州也就有数千南匈奴人散布各处,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如此,并州倒是大有可为啊。”

“正是如此,文若兄,如今朝廷暗弱,各地郡县贪腐成风,我辈士子难以寻找投效之人,然此次恢复州牧制度,州牧可掌管一郡之地政务,林并州有仁德之心,更胸怀博大,虚怀若谷,求贤若渴,知人善用,在其麾下,可尽情施展才能。”

荀彧注视着郭嘉,笑而不语,奉孝贤弟这话是对他说的?这是想给林并州当说客,招揽他?

怕是要让奉孝贤弟失望了啊。

都是明白人,郭嘉笑着摆摆手,“文若兄有王佐之才,自是要辅佐君王的,嘉只是想让文若兄介绍一些志才兄那样的寒门士子,嗯,荀氏中有尚未找到出路的子弟,也可介绍一些。”

荀彧心说林并州不是求贤若渴吗?却不想招揽他这样的大才?你哪怕走走形式,好歹试探一下呢?

郭嘉笑笑,“我知文若兄之志,而且……路上得到消息,朝廷征辟文若兄入朝为官,任守宫令,文若兄想必是会同意的吧?”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郭嘉是和林平之讨论过,王佐之才是好,但即便林平之成为一州之牧守,也不可能招揽荀彧的,因为荀彧的志向是三公九卿,辅佐君王。

而颍川其他的人才,荀攸虽然是荀彧的侄子,却比荀彧年长六岁。

而且荀攸是士族中负责拉拢何进的人之一,已经被大将军府征辟为黄门侍郎了。

其余其余陈氏、钟氏、许氏等等大族,虽然也有优秀的人才,却都是家族利益为先的,其才能不足以让林平之抛开士族的因素,将其招揽到麾下。

所以郭嘉这次来,主要还是招揽寒门,并且借着跟荀彧的交情,招揽一些各大家族的普通人才。

汝南袁氏为首的士大夫集团出人了,颍川士子集团当然也要出人,多弄些人回去,尽快恢复运作,也更好搞平衡。

842.披发涂面一剑客 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卖不了帝王家,便货卖与识家。

去并州做官为吏,天子委任便是货卖帝王家,林平之招揽,就是货卖与识家。

这两者有很大区别,却不冲突。

荀彧是相信郭嘉的眼光的,郭嘉既然说跟着林平之有前途,他自己虽然不会被招揽,却可以让家族子弟,或相熟的寒门士子,有一条谋身的出路。

有荀彧帮忙,郭嘉就不用再去其他大族了。

但他也没有着急回并州,难得回来一趟,他也想在颍川各处转转,亲自看看中原腹地的情况。

阳翟县城。

黄巾之乱过去,这里也逐渐恢复,看不到太多过去的痕迹。

不知道这里风月场所恢复的如何了?

之前殚精竭虑应对南匈奴寇掠,这又一路奔波劳碌,久未尝肉味的郭氏浪荡子,不由得食指大动。

“追上他!”

“别让他跑了!”

“抓住那个白面披头散发的小贼!”

郭嘉带着典韦和四个亲随,行走长街之上,正想着是否要考察一下阳翟县如今的夜生活水平呢,就听街头嘈杂之声。

白面、披头散发……郭嘉眨眨眼,这不是说我呢吧?

然后就见典韦也用同样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肯定不是啊,我是小贼吗?”

典韦心说你贼心眼子最多,比戏志才还多。

却这时,前方一阵嘈杂,行人不断散乱,典韦个子最高,自然看到是十几个衙役,正在追一个披头散发,面涂白颜料的剑客。

凝罡巅峰,半步战魄……典韦虽然不修神识,但他有强大的直觉,而且身经百战,自然一眼看出那剑客的水准。

而那群衙役的首领也有凝罡中段,带着一群神力境的衙役,确实能给那剑客撵得满街跑。

“别!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见典韦抽出背后一对镔铁大戟,郭嘉赶紧拦着,他以为典韦觉得那群人会对他造成威胁,又要开杀呢。

“放心。”典韦宽厚的身板挡在郭嘉身前,一声“结阵”,四名亲随瞬间将郭嘉团团围住。

我放心个屁啊……郭嘉被一群猛男夹在中间,颇为无语。

好在是典韦亦步亦趋的挡着他到了路边,郭嘉才松了口气,却又好奇心发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让我看看。”

嘈杂声越来越近,郭嘉一个劲的拍典韦的后背。

典韦无动于衷。

便是这时,突然一声嘶鸣,却是那群衙役大呼小叫的推搡人群,却惊了一头驴。

都说驴脾气,驴要惊了,比马更暴躁,一个尥蹶子就踹飞了一个衙役,跟着就蹿了出去!

那披头散发涂面的剑客,感觉身后动静不对,赶紧躲闪,惊驴擦身而过,眼见着就要撞向一个抱小孩的老者。

那剑客本可趁乱逃跑,这时要跑,绝对能逃之夭夭。

但剑客见那惊驴要伤人,双目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双脚猛然罡气爆发,冲过去一剑斩向驴头。

崩!

却不是噗,也不是血光飞溅,而是寒光一闪,一道寒芒正打在宝剑上,给宝剑打成两截!

怎么那么巧,典韦见驴惊了,也不想街上乱起来,给他保护郭嘉增添麻烦,于是随手一支小戟甩过去。

他也觉得那剑客得跑,却没想到那剑客突然出剑,正好打上小戟。

典韦那是什么力道,即便随手一击,又岂是区区凝罡巅峰能抵挡的。

那剑客顿觉一股巨力,根本握不住剑柄,虎口剧痛,胸口发闷,保健瞬间撒手!

“拿下!”

便是这时,那领头的衙役终于追上剑客,二话不说,一刀砍向剑客后背!

“救他!”

郭嘉扒拉不动典韦,却扒拉开一个亲随,见到那剑客杀驴的举动,便对典韦叫到。

典韦无动于衷,他的任务是保护郭嘉,其他一概不管。

“你不救我救!”

郭嘉挺着急,瞬间念境加持,抽出宝剑。

他这三年多,也是被勤练不辍,不想主动练,就被林平之带着练。

他虽然身体仍只是普通的健康成年,但林平之也教他一些念境加持身体的法门,他单挑也有初入凝罡的实力的。

“待好了。”

典韦无奈,只得一拦郭嘉,然后嘭的一声,身形瞬间消失!

典韦周围的人,只觉得地面一震,一股狂风,典韦就已出现在剑客身边!

啪!

一声爆响,典韦一巴掌就给驴脑袋抽了个粉粉碎,漫天血肉碎末散落!

崩!

跟着又一声脆响,都已经斩在剑客衣衫上的环首刀,被典韦一把抓住,像掰小树枝似的轻松掰断。

跟着典韦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剑客,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拍在其肩头,“走吧,我家军师有请。”

“……啊?”

剑客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只见这凶兽般的巨汉,身形一闪,抽碎驴头,又一闪出现在他身边。

“啊!!!”

跟着又一闪,却是典韦带着剑客一闪,剑客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被典韦带到郭嘉身边。

典韦二话不说,另一只手搭住郭嘉肩膀,随意一甩,就给郭嘉整个人扔飞了起来,恰好落在他背后。

“郭氏坞堡,散。”

典韦交代一声四个亲随,便嘭的一声,地面一震,一股狂风,身形再次消失。

长街之上,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倒在地上,没了头的驴,然后震惊于大变活人,三个大活人嘭的一下就不见了这件事。

吧唧。

一块布满血丝的驴脑子,落在一个人的脑袋上,被他下意识地抓在手里一看,“有妖怪啊!!!”

一声惨叫,街上行人瞬间乱成一团。

一众衙役也被慌乱的人群冲散,想追……往哪儿追啊?而且还能追吗?还是先想想光天化日的,县城闹妖怪这事吧。

城外。

“呕!”

剑客被典韦夹杂腋下,一路狂奔冲出县城,跑了十几里,跑到一片小树林,才给他放下。

他刚站住了,就一阵天旋地转,翻江倒海,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这位兄台请了,方才情非得已,不得不对兄台失礼,得罪了。在下郭嘉郭奉孝,阳翟本地人,敢问兄台仙乡何处,姓氏名谁?”

“鄙人、鄙人……呕!”

见郭嘉面容俊美,气度潇洒,那剑客知道这才是正主,那巨汉是门客游侠,他刚想答话,却又一阵作呕。

典韦是真的给他折腾惨了。

843.徐福徐元直(四更求支持) 郭嘉自然不是因为这剑客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见因为他给街上百姓带来危险,拼着被衙役抓了,也要杀驴。

至少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郭嘉以观气之法观此人,发现他气机颇为不凡,而且此时明珠蒙尘,似乎大有潜力可挖。

而这么一个被十几个衙役撵得如同丧家狗的剑客,想必是没什么家世的,还很有潜力。

那不就是最好的招揽对象吗?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谢过兄台仗义出手,鄙人铭感五内,无有报答,只能铭记于心。”

吐了一阵,那剑客终于缓过来了。

而他本是想报姓名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他摊上人命官司,不管这俊秀士子能不能帮,他都不应该让其介入。

不能帮,给人家添麻烦。

能帮,他欠人家还不起的人情。

还是敬而远之吧。

“兄台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莫不是真的作奸犯科,那我可不能救错了人啊。”

郭嘉暗笑一声,被我盯上了,你还想跑?

我家商号管事的都能拐个戏志才回去,我能输给一个管事吗?

典韦虽然任务是保护郭嘉,他也一心专注于任务,但他一直是林平之的亲随,也知道林平之求贤若渴,不费力的事情,他也可以配合一下。

郭嘉一说救错了人,他就站起身来。

典韦只是随意一动,随意的看着那剑客,那剑客就浑身一凛,跟被凶恶的猛虎盯上了似的。

他声音却仍镇静,“兄台尽可放心,鄙人虽摊上官司,却事出有因,绝非作奸犯科的歹人,若敢欺瞒,天地不容。”

“也就是说此间另有隐情了?兄台不妨说说看,在下在颍川还算有些门路,或可为兄台转圜一二。”

“这……”

剑客见郭嘉这态度,典韦这表现,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知道他不把话说清楚了,是不可能被他们放过的。

只好一声叹息,“也罢,在下姓徐名福,表字元直,乃是……本地寒门。”

说到这里,徐福不由得一顿,他忽然想到,他虽然是寒门,家中也有父亲遗留的书卷,但他却从未看过。

平时他结交游侠,还不以为意,但郭嘉这样形貌气质的士子面前,他想到他现在的形象,忽然有点自惭形秽。

郭嘉自然对徐福徐元直这个名字完全没反应,也不知道他若给眼前之人拐走,会让林平之如何惊讶。

“本县有个叫淳于黥的恶霸,仗着是豪族淳于氏的旁支,横行乡里,看上我一位友人的妹妹,带人强行将其掳走,还打断我朋友的双腿,将他活活扔在井里,我忍无可忍,怒而杀人,惹来官府追击。”

徐福一边说,一边观察郭嘉的反应,虽然他必然不是那巨汉的对手,却也要放手一搏。

“是条汉子。”

这话不是郭嘉说的,而是典韦忍不住说的,徐福这经历,他很是感同身受。

“原来如此,元直兄仗义任侠,为友报仇,实令小弟敬佩啊。”

郭嘉当然不会站在世家大族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他知道淳于黥那废物,仗着世家身份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简直给士族丢人。

“我观兄台气度不凡,又听君言,与本地士族交好,却对我杀士族之人毫无反感?”

徐福是真的有点奇怪,他真没看出郭嘉有什么抵触甚至敌意,而是真心夸奖他。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元直兄为友报仇,更为民除害,何错之有?既然无错,何来反感?小弟只有敬佩,当与元直兄浮一大白。”

郭嘉摘下腰间酒葫芦,灌了几口,扔了过去。

徐福见郭嘉如此洒脱,也心生好感,接过酒葫芦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他却没想到,这酒竟猛烈如斯,喝进口中,甘美凛冽,入吼却如一把刀子,入腹更如一团火。

“这……”

酒气上涌,顶得徐福又想吐。

“哈,小弟这酒,乃是并州特产的白玉烧,但喝惯了的人都管它叫烧刀子。”

“竟是烧刀子!”

徐福也听说过这种并州独有的烈酒,十分难得,虽不如并州其他几种名酒,竹叶青、桂花酿、莲花白等等受士族欢迎,却很受游侠豪客们的追捧。

只是这酒十分名贵,产量极少,千金难求一杯。

这酒葫芦里却至少有三斤。

“敢问奉孝可是出自郭氏商号的郭氏?”

徐福脑子很快,一下就联想到,并州数种特产的名酒,都是郭氏商号独家销售的。

而郭氏虽然不算大族,却和荀氏、钟氏、陈氏关系十分密切,所以才没人敢打商号的主意。

郭嘉口中的“有些门路”,还真过于谦虚的说法。

“正是,元直兄猜的没错,不过我家使君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的家世,只代表他怎么来的,却不能代表他怎么活的,我是郭氏也好,是无名氏也好,我只是我,跟元直兄一见如故,想要交个朋友,仅此而已。”

“奉孝真有古之名士之风范啊……奉孝所说那位使君,可是驱逐十万胡虏的林并州?”

徐福还在感慨郭嘉的潇洒不羁,也有种结交一番的想法,却忽然反应过来,他家使君……莫不就是那位大英雄?

郭嘉笑着点点头,他回老家给林平之招人,自然要先为他宣传一番,张婴带着暗卫和商号之人做得还不错,林平之的事迹,已经在颍川传开了。

“正是,在下不才,正在林并州麾下效命。”

“原来如此。”

徐福对郭嘉的态度又有变化,之前还是略有认同,现在就多了一份敬重。

如今这年月,不是闹黄巾,就是闹匪患,今天这个造反,明天那个入侵。

人们太需要振奋人心的消息,太渴望这种驱逐胡虏,收复失地的英雄事迹了。

“我听说林并州的壮举,也心中热血激昂,恨不得前去北地投军,与林并州并肩作战。”

郭嘉眼睛一亮,你不用恨不得,你可以直接去,只要你点头,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当然了,话不能这么直愣愣的说,“元直兄若不弃,不若前往寒舍,共饮一杯,小弟为你讲述一些与南匈奴人争雄之事,聊以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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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4.徐福(二) 徐福被郭嘉请到自家庄子住下,让他先避避风头,然后找到荀彧,托荀氏与淳于氏交涉,让淳于氏和官府都不再追究。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妥的事情,虽然表面上这是徐福杀了一个横行乡里恶霸。

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寒门出身的游侠儿,杀了一个豪门士子。

徐福也知道此事非小,他本是想带着家中老母一起去荆州避难的。

“元直兄天资甚高,不读书,未免有些可惜。”

连着三日,每日饮酒聊天,郭嘉给徐福说些雁门风貌,也说些林平之治理地方,守护一方的事迹。

徐福每每击节赞叹,林并州果然非凡人,保境安民,护一方水土,更能驱逐胡虏,大丈夫当如是也。

他也对郭嘉的谈吐与能力都十分佩服,看看人家,年纪比他还小,却饱读诗书,更能学以致用,为林并州那样的大英雄出谋划策,深受其重用。

若当不成林并州,能当郭奉孝,亦不枉此生。

再看看他自己,不学无术,好勇斗狠,一事无成……他这是浪费了多少光阴啊。

徐福又是自惭形秽,又是懊悔。

闻听郭嘉如此说,徐福诚恳的点头,“奉孝所言,正是我所想,见到奉孝,不禁让我反思以前所作所为,是何等荒唐,之前行事,真是大错特错了。”

郭嘉很满意徐福的态度,笑着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啊。”

若徐福仍是任侠脾气,那郭嘉不会看重他,一个凝罡巅峰,顶多到战魄境,又如何?林平之麾下缺武将?

而徐福呢,也很满意郭嘉的回答。

若郭嘉宽慰他,说行侠仗义,嫉恶如仇,不是坏事,可以继续坚持,那郭嘉就不是真心想结交他。

而是想让他当门客,甚至让他当死士。

这是徐福不愿意的,虽然他是寒门,还自甘堕落混成了游侠儿,但他已经知道这样不好了,要改过自新,发奋图强了。

他以前只是没认真没努力,他只要努力,肯定也能出人头地。

郭嘉对他说,你现在改还来得及,将来必能有一番作为,徐福听着就很顺耳。

也是这句话,让徐福真的认同了郭嘉,这是真正看重他的人,这样的人,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

“奉孝,此事过后,我想找名士求学,刻苦攻读。”

“元直兄可有拜师对象?”

“家父曾与本县司马氏有往来,我也曾经拜见过德操公。”

徐福说的这个司马氏,不是河内司马,而是阳翟司马,不算大族,不过有位号“水镜先生”的司马徽,在颍川士族中很有名望,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士。

“嗯,德操公品德高尚,精研经学,若元直兄有心做学问,向德操公求学是极好的选择。”

徐福不傻,一听就知道郭嘉话里有话,“奉孝,若我想学可学以致用,造福一方之学呢?”

“那元直兄何必舍近求远?我家使君不正是最好的求学对象?”

“这怎么行。”徐福一听,连连摆手,“林并州代天子牧守一州,诸事繁忙,怎可因我耽误时间。”

但他其实想说,林平之怎么能看得上他?

好吧,郭嘉这态度,应该是看得上他,也想招揽他,但要说林平之想收他为弟子,传授一身所学,徐福觉得肯定不会的。

虽然他心里也一阵激动,很想期待,又不敢。

“元直兄太小看自己,也太小看使君了,他学问之广博,可与子干公、义真公坐而论道,想要指点一下元直兄,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元直兄可是忘了我说的,使君慧眼识人、求贤若渴?只要使君见了元直兄,必然能发现元直兄的潜力。”

“奉孝此言当真?”

徐福仍有些不敢相信,怕郭嘉只是说的好听,而且郭嘉之言,也不能保证就是林平之的态度。

“使君曾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不日即将回返并州,元直兄若有闲暇有兴致,可愿与我把臂同游?”

郭嘉那意思,你也别想太多,你到了地方先看看,就算不行,你就当游览河山了,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好,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几天郭嘉在徐福面前,对林平之的描述,让徐福实在是心生向往。

这样一位大英雄,就算与其无缘,但见上一面,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且待我与家中母亲说过此事,便与奉孝同行。”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徐福有老母需要瞻仰,好在他家也有地有佃农,还有一些朋友帮衬,他也不是满处瞎跑,去一趟并州雁门,不管怎样,都先回来。

“我与元直兄一见如故,却一直没能拜见令堂,实在是失礼,可能前去拜望?”

“奉孝有心了。”

徐福也想带郭嘉回去给老娘看看,他也不是只会结交狐朋狗友,还是能交正经朋友的。

这单纯的社会青年却不知道,郭嘉不正经起来,比他所有的朋友加起来都更不正经。

徐福眼中的郭嘉很潇洒,是郭嘉眼中的自己很拘谨,为了给徐福好印象,他学文若兄学的很辛苦的。

郭嘉即可让人备礼,拉了一大车礼物,前去徐福家。

“母亲,儿回来了。”

徐母四十来岁,贤良端庄,听闻儿子回来,慈爱一笑,却见儿子带回来一个俊美又颇有气度的少年郎。

“福儿回来了,这位是?”

“这位是郭嘉郭奉孝,孩儿新解释的好友。”

“嘉拜见长者。”

郭嘉规规矩矩的行礼,徐母就展颜一笑。

真不容易,除了石韬石广元,这是儿子交的第二个正经朋友。

徐母对徐福甚是疼爱,虽然盼望徐福能好好做人,却不会严厉教导,她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尽量照顾好儿子。

她时常感叹,儿子不能好好读书做学问,整日结交游侠儿,长久必生祸患,但一直规劝,儿子也都没能听进心里去。

……这么一想,徐母又有些担心,这郭嘉别是表面上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吧?别是想要坑他儿子啊。

郭嘉不知道徐母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说,老太太,你猜的一点都对。

845.徐福(三) 只可惜,徐母都已经猜到事实真相了,却跟着就被郭嘉的言谈举止迷惑了。

弃事实真相不顾,再次被郭嘉的表演所迷惑。

她感觉真是难得,儿子又结识了一位正经的士子,有礼有节,温文尔雅,有君子之风。

好,好啊,儿子能多跟这种人接触,一定能幡然醒悟的。

徐母越想越高兴,然后就听儿子说,他与郭嘉结识,一番言谈,深刻认识到了他之前以为的潇洒,是多么的无知。

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今后要痛改前非,再也不好勇斗狠,而是要潜心学习,将来出人头地。

这可真是天上掉馍饼,给老太太高兴的,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不不,不是做梦,肯定是祖坟冒青烟,徐氏祖先有灵,让儿子开窍了。

老太太高兴的拉着郭嘉的手,不住的感谢。

郭嘉自然又谦虚一番,而且耐心的陪老太太说话,说元直兄是真的想要励志发奋,而且潜力巨大,将来一定能有一番作为。

老太太丈夫死得早,含辛茹苦给儿子拉扯大,她能图什么,就图儿子能好好的呗。

结果儿子天天惹祸,天天让她揪心。

她早就不盼着儿子能成才了,只盼着儿子能不招祸患,娶妻生子,给徐家延续香火,她哪天见了丈夫,也能够无愧于心了。

结果现在郭嘉一顿猛夸,老太太能不高兴么。

说着说着,老太太眼圈都红了。

而这一下,真的是直击徐福的心灵,他才真正感受到母亲对他的关爱、担忧、期盼,这真的让他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用脚趾头扣个大坑给自己埋了。

若说之前徐福还是为自己,为了不荒废大好年华,想要上进,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好好补偿母亲,给她这些年的担心都弥补回来。

“原来奉孝竟是那位林使君的麾下,奉孝真是年轻有为啊。”

徐母不怎么出家门,但这不是郭嘉刻意宣传么,现在颍川郡各地,传遍了林平之的事迹,徐母自然也听说了,并州出了一位驱逐胡虏,收复失地的大英雄,大汉的股肱之臣。

郭嘉自然又是一阵谦虚,然后给林平之一顿猛夸。

最后才说起,他与元直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但他不日就要回并州,又舍不得与元直兄分别,便想请元直兄跟他把臂同游。

“这……这是好事,福儿尽可放心去,只是麻烦奉孝了。”

老太太一辈子没出过阳翟,都不知道并州具体有多远,只知道很远很远,而且并州还刚闹过异族匪患。

但又一想,儿子跟阳翟窝着,还不是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整日任侠,天天惹祸?指不定哪天就摊上人命官司了。

老太太还不知道,哪是指不定哪天,而是都已经抹平一桩了。

那还不如让儿子出去闯闯呢,跟着郭嘉这样的正经人,虽是远游,也比在家里天天惹祸强。

“如此,不若请长者搬去我家,多少有个照应,而且也免得元直兄路上担心。”

徐母心说这位小郎君还真是热情,她倒觉得没必要,她家虽然清贫,但也衣食无忧,她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但架不住郭嘉那张嘴一顿说,老太太最后晕晕乎乎的坐上牛车,跟着到了郭氏在县城郊外十里的庄子。

而庄子上清幽,不像城里那般嘈杂,进城还很方便,老太太也喜欢这里的环境。

郭嘉又给庄子里的管事仆人都叫过来,给老太太一一介绍,然后跟众人说,老太太是他的贵客,今后见老太太如同见到他一样,老太太的话就是他的话,敢有不从,家法处置。

老太太听着这不像请她过来暂住,这怎么听着像送她一个庄子?

老太太有点含糊,她也知道郭嘉肯定是看重他儿子,想要拉拢,但这力度也太大了吧?

跟儿子一说,徐福表示他也纳闷,郭嘉怎么就看出他有如此非凡的潜力的。

跟郭嘉的初次见面,他明明……是吧?

被衙役追杀什么的,他也没法跟老娘说。

总之如此被人看好,徐福心里也挺爽的,就跟母亲说,也先不用顾虑太多,待他先去并州看看情况,回来再跟母亲商量。

“元直兄可还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听闻元直兄有一位好友,也是一位才子?”

我说过石韬石广元是我好友吗?……徐福不记得自己跟郭嘉提过这名字?

但石韬是寒门士子中的佼佼者,很有学问,都是阳翟本地人,郭嘉听说过也不奇怪。

“奉孝可听说过石韬石广元?”

郭嘉当然不是听说的,而是让暗卫查清楚的。

但他自然是说,他久仰石广元的大名,知道那是一位才学过人之士,只可惜缘铿一面,要是能结识一番,那真是三生有幸了。

徐福心说不但林并州求贤若渴,这位奉孝贤弟同样也不放过任何一个人才。

这不是坏事,正因郭嘉这种态度,徐福认为林平之的成功并非偶然。

“元直!前些天你出了事情,我到处寻找你,这可算是见到你了!”

石韬年纪略长与徐福,身长七尺,略显富态,相貌很是和善。

他与徐福自幼相识,一起玩耍,大一些了,一起厮混,只是后来石韬刻苦读书,徐福仍任侠浪荡,但两人交情却没变化。

石韬从不嫌弃徐福整天惹麻烦,就好像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徐福杀了当地豪族,石韬也没有远远避开,而是主动打探情况。

他甚至还去找了那些他不愿意接触的,跟徐福厮混的游侠儿。

却听说徐福被一个凶猛如巨兽一般的超级高手擒走了。

石韬感觉莫名其妙,只能再找相熟的士子,托关系打探。

却听说淳于家不再追究徐福杀人之事,这事情就算作罢。

那高手不是淳于家找来的,已经给元直贤弟弄死了吧?

石韬很是担心,却又想到,徐福可能是遇到贵人了。

他打听到了,那高手是一个俊美少年的手下,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张良使巨汉刺始皇的故事。

而到现在,他终于确定,好友徐福是遇到贵人了。

他不像徐福那般结交游侠,他结交了不少士子,更知道颍川郭氏近几年异军突起,发展的十分迅速。

846.老友再会 比起徐福,石韬是个很正经的士子,他虽然也浪荡过,却只是年少轻狂,早已收敛心思,专心学问。

一番交谈,郭嘉对石韬的才学十分满意。

他读过不少书,更有许多独到的见解,而且不好空谈,颇为务实。

是一名非常难得的人才。

但郭嘉还是更看好徐福。

只按当下水平比较,徐福跟石韬没有可比性,但这只是因为石韬起步早。

比潜力,还是徐福更大,只要他能够奋起直追,将来能力必在石韬之上。

当然了,搂草打兔子,石韬也是不能放过的。

而石韬虽然潜心学问,在文风盛行,士族豪门众多的颍川郡,却混不出什么名堂来,没有名士为他张目,没有士族为他传名。

他一个寒门士子,很难在颍川郡传出名声。

他本也有游学碰碰运气的打算。

只不过北方很乱,三个州都在闹异族,石韬更倾向于南下。

不过现在好友要北上,郭嘉也盛情相邀。

石韬又知道郭嘉有个超级能打的贴身护卫,应该是那林并州派麾下猛将一路保护。

也就是说,郭嘉真的很受重视,而且也有安全保障。

于是数日后,郭嘉回返并州的路上,多了十几个随行之人。

不光是徐福和石韬,还有荀彧帮郭嘉找来的,还算有能力的寒门士子。

至于各大家族的弟子,会走正规渠道,举孝廉,然后去并州各郡县当基层官员,袁氏那边也一样。

再加上朝廷指派的官员,并州遭到破坏的各郡县,就能尽快恢复运作了。

就在郭嘉回返并州时。

洛阳。

“孟德兄,久见了。”

“不群贤弟!哈哈哈!多年未见,操甚是想念啊。”

“孟德兄还是那么爱笑,精气神十足,这几年在家休养的不错嘛。”

“不群也还是如往昔那般潇洒不羁,全不为世俗所染,当浮一大白啊!”

曹操回谯县老家闭门读书,林平之长生分体跟他也只维持着书信来往,几年未见,曹操还是老样子,不过没再像黄巾之乱那么迷茫,而是充满了干劲。

他仍相信大汉,也仍相信士族,相信有能人志士拨乱反正,正本清源,让大汉恢复盛世太平。

当年刚正不阿的洛阳北部尉的热血,仍未冷。

“不群贤弟,天子此次设立西园八校尉,为兄得了典军校尉之职,被陛下委以重任,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啊。”

这段时间,长生分体帮刘宏弄到了钱,刘宏终于给西园八校尉弄出来了。

说是建立八支队伍,上军、中军、下军、典军、左军、右军、左助军、右助军,各有一校尉掌管。

其中上军校尉蹇硕权力最大,可以协管其他七军,又只听令于刘宏这个无上大将军。

但实际上除了上军,其他七军比空架子强不了多少,每军就配了五百来人充数,装备用度也敷衍了事。

摆明了就是糊弄士大夫集团。

刘宏真正的目的,就是他独掌一军,控制洛阳军权,削弱大将军何进的权力。

而曹操虽有热血,却不再是满腔热血。

他虽然期待天子振奋起来,励精图治,却又不敢再抱多大的希望,刘宏那个人,真的让人相信不起来。

他这样跟长生分体说,就是听说长生分体受到天子赏识,经常为天子出谋划策。

他来到洛阳,都没先去见袁绍那个发小,而是先来见长生分体,就是想要知道西园八军真正的情况。

“孟德兄文武兼备,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之前与黄巾军作战尚游刃有余,区区一个校尉,又有何忐忑?”

这是普通的校尉吗?这是掌管皇帝亲军,听命于天子,成为天子手中剑,为他扫荡寰宇的剑啊。

曹操不相信长生分体不知道这个。

所以他便如被一盆凉水泼在头顶一般,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果然,天子还是那个天子,根本不想励精图治,中兴大汉,最多,只想着争权夺利,仍在跟大将军斗争,跟士族对抗。

“这么长时间未见,何必一来就谈公务?还是先畅饮一番,为孟德兄接风洗尘。”

“哈哈哈!正是如此,是为兄扫兴了,等下罚酒三杯!”

曹操朗声大笑,他早就预想到有这种局面,他并不会轻易气馁。

皇帝指望不上,他还能指望士大夫,和士大夫支持的大将军何进。

何进虽然也不咋地,但他支持士族,士族能人志士众多,定可战胜阉宦,肃清朝政,还天下朗朗乾坤!

曹操本来是想支持刘宏的,但刘宏不给他机会,不给士族机会,他也只能支持大将军这个权臣,希望大将军能成为下一个霍光。

长生分体感觉,曹操真的是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了。

也不难理解,曹操一直都想以忠臣、治世能臣的身份名留青史,现在的他,还有最后的坚持,他不肯承认这个大汉王朝没救了,绝对不肯承认。

不过刚回洛阳第一天,曹操也并不急躁,先跟长生分体好好叙叙旧。

长生分体要带他去两人常去的酒馆,却被他拉住。

“不群信中言,结识了伯喈公,经常与伯喈公对弈,操也曾向伯喈公求学,此番回来,当登门拜望。”

……孟德兄,你这是想拜会蔡老头的神色吗?这期待向往,仿佛陷入青涩少年时代回忆的神情?

但曹操说的都是实话,他要去拜访蔡邕,长生分体也没道理阻拦。

“不群,你常去蔡府,有没有听过文姬弹琴?”

果然,路上曹老板就搓着手,有点期待,又有点怯怯的问道。

“孟德兄与文姬熟识?”

“见过几面,不熟。”

长生分体仔细观察,发现曹操有种他记忆中屌丝偷偷惦记女神的感觉。

“那孟德兄就比我强多了,我虽然与文姬合奏过几曲,却从未见过她人呢。”

前半句,让曹操松了口气,听完,曹操却笑得很勉强。

他知道蔡师的女儿是位大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音律。

见过几面,说过话能算得了什么?

曹操记忆中,除了蔡师,就没有谁能跟文姬合奏一曲的。

不群老弟却能跟文姬合奏几曲?

曹操这时给长生分体的感觉,便好像记忆中屌丝得知女神名花有主时的样子。

847.即将落幕(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长生分体就有点好笑。

曹老板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洒脱到有点放浪,而且骚得很。

现在这样子,却跟个纯情屌丝男似的。

长生分体心说你勾搭卞氏的那个骚劲呢?

蔡文姬别是曹老板的青涩初恋吧?

但你青涩就青涩吧,为什么酸到我头上来了?我不都说了嘛?只是探讨音律,连面都没见过的。

长生分体对蔡文姬,还真没有什么儿女情长的意思,两人就是一起合个奏,消磨一下时光,长生分体觉得蔡大才女际遇坎坷,顺带用音律安慰她一下。

而且人家蔡大才女的音律也表达的很清楚,就是音律交友而已。

但长生分体也没有跟曹老板解释的意思,看这样的曹老板,还挺有意思的。

去蔡府拜见蔡邕,蔡邕也对当年敏而好学、博闻强记的曹操印象不错,便留下他用饭。

曹操打听蔡文姬的情况如何,当年也算相熟,可能探望一下。

汉代没有什么理学,男女之防远不如宋朝那么严苛,曹操这话并不唐突。

蔡邕就说我去问问,不多时回来,说小女略感不适,还是改天再说吧。

曹操略有失望,却没表现出来。

直到吃完了饭,聊的宾主尽欢,长生分体和曹操起身告辞。

后院又传来了琴音。

曹操听出了其中的奉送之意,还有点高兴。

长生分体却听出来,这琴音有空缺,需要填补,是蔡文姬邀请自己合奏。

他便抽出腰间竹笛,两人合奏一曲。

曹老板这才听出琴笛和谐的美妙,又开始黯然销魂了。

不过回去路上,曹老板就恢复了潇洒,儿女情长,毕竟只是点缀,他还有满腔的志向。

从这天开始,曹操就再没跟长生分体提过蔡文姬。

西园八校尉建立了,曹操、袁绍、淳于琼、鲍鸿等人上任,却发现天子就给他们一些老弱,曹操掐灭了心中最后一点念想。

袁绍等人却无所谓,早有心理准备。

于是乎,袁绍为首的士子们成为西园八校尉之后,却和大将军何进的关系越发紧密。

而何进还召集了荀彧、荀攸、陈琳等名士,入大将军府为官,跟士大夫集团的关系越发紧密。

“一个个都是不知感恩的混蛋!”

刘宏因为曹操等人的阳奉阴违而破口大骂。

在他看来,他是天子,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他不给的,臣子不能抢,他给的,臣子也必须感恩。

他就给五百老弱怎么了?这就不能是给你们的考验吗?

你们的忠心呢?兢兢业业的任事呢?

没有!放眼望去,朝堂上连一个忠臣都没有!

“你说!这可怎么办?!”

西园八校尉从一开始,就没能达到削弱何进的目的,反而让何进更受到士族的支持,刘宏如意算盘落空,心情十分不美丽。

长生分体表示我哪知道怎么办?我几辈子为人,还真就不知道怎么让一个昏君自己变成明君。

要不你试试道心种魔?

“陛下且息雷霆之怒,如此也可看清谁是忠臣,蹇校尉忠心任事,用心操练兵马,假以时日,定能为陛下练出一支强军。”

“嗯。”

刘宏点点头,蹇硕他是信得过的,“大将军那边怎么办?”

但他又想到,即便他有一支强军,何进却也得到更多的支持,他仍削不掉何进的兵权。

其实也可以凉拌,何进一个杀猪的,争斗水平还不如你呢,他身边士子多了,其实是好事。

何进身边原本是只有袁氏为核心的汝南士大夫集团支持的,但现在又多了颍川士大夫集团。

要是林平之,干脆就再给何进加人,给荆州集团、冀州集团、扬州集团的士大夫都加进去。

到时候何进就得跟他记忆中的袁绍似的,麾下士子分成一个个利益集团,互相争斗不休。

自然就给何进吵晕了,等着他自乱阵脚,自己出馊主意就完了。

但以刘宏的脑容量,长生分体很难跟他说明白这个。

而且也没必要了,他本尊那边并州牧到手了,可以名正言顺的发展了。

很长一段时间都用不到刘宏了。

嗯,也不算很长时间吧,毕竟刘宏也没多长时间了。

刘宏自己不知道,长生分体却一清二楚,他给刘宏配的药,药效在一点点的减弱。

刘宏的身体,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再无多少生机潜力可挖了。

若不是长生分体一直在暗中给刘宏灌输长生真元,刘宏的身体已经要显露出问题了。

而长生分体也打算逐渐撤去长生真元,不再给刘宏支持。

刘宏没什么可帮到他的了,而且刘宏的天命也快到尽头了。

天命并非虚无飘渺,也非林平之所知的历史。

而是天命即人心,不得人心者,自无天命。

刘宏成立西园八校尉,将士大夫集团完全推向了大将军何进。

因为这样一位不信任士大夫的帝王,想要掌控军权,想要在立储这件事上跟士大夫对着干,这就碰触到了士大夫集团的底限。

士大夫集团不可能让刘宏操控立储之事,那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而刘宏还非要一意孤行,势必完全站到士大夫集团的对立面。

到时便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就算长生分体能给刘宏续命,但问题是士大夫集团不会再让刘宏活着。

这就不是刘宏的身体的问题了,他就算身体健康,到时候也会死得不明不白。

这才是真正的药石罔效,回天乏术。

天命已尽,如之奈何?

长生分体自然不会逆天行事。

这里的天,是天下,是天命,是人心。

林平之会逆这天下,这士大夫集团掌控的天命和人心。

所以现在他的长生分体就不能逆,而是要顺,顺势而为,才能因势利导,借势逆之。

“陛下春秋鼎盛,而且设立西园军乃神来之笔,大将军因此感到压力,正说明陛下做对了,如此不过坚持下去,自然此长彼消,大将军的权势都是陛下给的,待到陛下的权势大过他,自然能轻松收回他的权力。”

长生分体继续糊弄刘宏,而且今后他会更加的糊弄,不会再给刘宏提出任何有用的建议。

和刘宏的故事,可以告一段落,坐看其尾声了。

而随着刘宏的故事即将结束,新的故事,又将随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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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8.密诏 “元直,将本月云中长城修葺进度的报表拿来。”

“喏。”

“广元,边军征召人数统计与调拨粮草用度预估可核算清楚了?”

“君侯请过目。”

云中郡,牧守府。

徐福和石韬来并州已经三个月了,先到雁门,得知林平之将牧守府设在云中,又跟过去。

两人好好领略了一番河套风光,也见到了林平之。

郭嘉早有书信送回来,林平之早就盼着记忆中“入曹营一语不发”的徐庶了。

当然诸葛四友的石韬也不错。

徐福果然如同郭嘉所言,很有潜力。

当然他有没有当名臣的潜力,林平之没看出来,他只是看出徐福很有修行潜力。

这真的很难得,也很可惜。

难得的是徐福二十岁了,还能有很大的修行潜力,仍能修行到文魂境。

可惜的是徐福二十岁了,他荒废了最好的修行时间。

但也没所谓,无非就是从文魂高段降到初入文魂,也没说原本徐福能显圣,现在只能文魂了。

所以徐福的修行潜力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林平之不用徐福多么能打,也不需要他成为一名将军,而是需要他成为一名文臣。

无论眼前的徐福更偏向于林平之记忆中的演义,还是史实,对于现在急缺人才的他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招揽对象。

徐福和石韬都是林平之必须留下的。

而这两人呢,一路上就听郭嘉猛吹林平之了,见到真人后,一番交谈,发现郭嘉并没有言过其实。

一路走来,并州并无多少匪患,不可能没有,却比颍川郡还少,而且到了雁门郡,竟然见不到流民或乞丐,却不是都被豪族抓跑了,而是各县人口都不少。

百姓脸上也少有菜色,也就是本地粮食富足,人口众多,徐福和石韬算了算,发现雁门郡的户数,似乎比颍川郡还多些。

这哪像异族骚扰过的地方,分明是世外桃源,人间乐土。

这就足以说明林平之治理一方的能力,郭嘉所言,非但没有夸大,反而是谦虚。

更何况林平之卖相又这么好,还刻意没完全收敛气机,稍微释放一点,更显不凡。

再加上林平之谈吐不俗,引经据典,言辞精辟。

都让徐福和石韬大为折服。

林平之再表现得求贤若渴,认为两人必然前途无量。

徐福和石韬商量一番,就全都留了下来。

两人都成了林平之牧守府的掾属,不过是半工半读的性质,上午给林平之当助理,辅助他处理公务,下午则在牧守府读书。

林平之抄录了大量的书籍,经义、史书、管理、统筹、计算、地理、兵书战策,还有各种农、工、商专业的书籍。

脑中真书藏万卷,可不只是清香白莲,林平之几辈子饱览群书,堪称人形图书馆。

徐福和石韬见到林平之的藏书,都感觉自己来对了,他们即便拜水镜先生为师,肯定也看不到这么多书籍。

尤其这些书籍都出自于一人之手,不只是抄录,旁注亦是字字珠玑,两人对林平之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平之正左右开弓处理两份公务,还不耽误指挥徐福石韬两人,或给两人说说为何要如此批示,又或提问让两人思考。

三人忙而不乱,倒显得厅堂里颇为安静。

忽然甲叶连环声响,一员小将龙行虎步而来。

“明公。”

“文远来了,坐。”

张辽跟随林平之也有五年多了,但他是十四岁那年遇到的林平之,当年是小将,如今仍是小将。

只不过如今这位小将,已是初入觉醒境的超一流武将,也是林平之麾下的讨虏校尉,掌管一千骑军。

林平之都并州牧了,却只让张辽这个亲如兄弟的掌管一千人?

那当然是这一千人并不一般。

林平之让张辽单独成立一军,号飞狼骑,挑选军中精锐中的精锐,选拔标准至少是初入凝罡境的水准。

所以其实是号称一千人,实际上只有八百多不到九百。

不但军士是精锐,装备也是最好的,人人都配三匹最好的战马,人马皆着甲,甲具兵器都是加了少量贵重材料打造的精品。

而且林平之还传授其独到的内外兼修之法,辅以药浴增强实力,更能配合张辽组成强大军阵。

这支军队,林平之真的是下了血本打造的。

所以别看张辽手底下算上仆从军才三千人,但他却是林平之麾下将领中隐形地位最高的。

“明公,末将已点齐飞狼骑,随时听用。”

虽然亲如手足,但张辽从未因此骄横,私下是兄弟,有外人的时候,张辽对林平之最是恭敬,也不会仗着跟林平之的关系,对他人轻蔑。

反而处处严于律己,谨守克己之道,他得给林平之争脸,而不是丢人。

“嗯,元直广元将处理完的公务整理一下,送去志才那里,文远随我来。”

林平之处理完手上两份公务,放下笔,带上张辽,和门口站岗的典韦,去了郭嘉的小院。

张辽这些年也没来过小院几次,这就知道林平之有要紧事让他做。

是阴山外面的蛮子又不消停了?张辽有点期待。

他掌握的是林平之麾下最精锐的部队,所以往往杀鸡用不到宰牛刀,他一直都没机会大干一场。

张辽本想着,每年入春,都能跟往年似的,出去塞外跑一圈,打几个不消停的部族,让鲜卑人老实点。

但这三年,鲜卑人也好,匈奴人也罢,竟然都安静的很,即便去年冬天闹了白灾,大雪高过腿肚子,鲜卑人都没来寇掠。

上个月林平之都趁机派华雄和高顺带兵出塞,在阴山外建立数个坞堡,开辟数个牧场。

“文远,天子身体每况愈下,大概就是今年春天的事情了。”

嗯?张辽正想着出塞大杀四方,封狼居胥呢,就听林平之如此说道。

他大吃一惊,不过又有些奇怪,这虽然是天塌了也似的大事,但这种大事找两位军师商量就好。

不是兄长受了天子密诏什么的吧?

就听林平之继续说道,“因立储之事,天子与大将军势同水火,西园八校尉也未能削弱大将军军权,天子欲使蹇硕清君侧,而我为外援,内外呼应。”

“咝……”

天子要密谋干掉大将军,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张辽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佩服自己,他就随便一想,还真猜对了?

“那兄长的意思是?”

849.愈演愈烈 洛阳,西园。

“呼……”

天子刘宏坐在一个盛满褐色药汁的大桶里,桶下面燃着无烟炭,他皮肤通红,满头大汗,煮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让小黄门给他从桶里拉出来,沐浴更衣,又灌了一碗药汤。

他长舒一口气,感觉恢复了力气,却没有很开心。

月余前,他夜里盗汗,一场风寒,身体一下就垮了。

刘宏也没找太医,知道他这情况,太医肯定是没用了,只能找林平之长生分体看看,还能不能挽救一下。

这并不是长生分体预估的刘宏的身体极限。

但就刘宏这身子骨,本就是随时都可能垮掉的情况,说不准哪天他作死作太大了,一下就不行了。

也好在这并不是刘宏身体的极限,长生分体全力施为,还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因为这并不是林平之预估的情况,与其为此调整计划,不如再拉刘宏一把。

但长生分体也借此,让刘宏不能完全恢复健康的状态,而是勉强活着,让刘宏知道,他指定不行了。

这药浴也只能每天用一次,也只能让刘宏恢复两个时辰左右的精力。

至于刘宏不信,想要多用,他也受不了这么煮第二回啊,那就三分熟了。

刘宏烦躁过,暴躁过,伤心过,无奈过,终于接受现实。

他知道时不我待,需要面对现实,加紧谋划身后事了。

于是朝堂之上,他与大将军何进,阉党与士大夫集团的斗争越发激烈。

然而有士大夫集团支持的何进,是刘宏根本干不掉的。

刘宏各种手段频出,却根本奈何不了何进。

而既然正常的手段不行,刘宏就决定玩极端的了。

现在已经完全撕破脸,刘宏更是时日无多,为了将刘协扶上帝位,刘宏完全没了顾忌。

于是他找到长生分体,说我给了你们师兄弟这么多好处,该是你们为朕尽忠的时候了。

刘宏决定直接铲除何进,准备将何进召进宫中,将其杀死,然后让蹇硕接管何进的兵权。

但他也知道,何进有士大夫的支持,他若杀何进,士大夫集团必然爆发,他能清君侧,士大夫也能。

他杀何进,士大夫就能诛宦官。

何进好杀,士大夫难伏。

于是刘宏就想到了林平之,说好的,给他并州牧,到时候他支持刘宏立储。

士大夫集团想要反对刘宏杀何进,立刘协?他就找个能驱逐十万胡虏的人来镇场子,就问谁敢不服?

“你师兄可有回复?”

刘宏恢复了精力,却没有及时行乐,虽然他很想,但为了协儿,他必须忍住诱惑。

虽然有时候还是忍不住。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个人,而且数着日子过,不知道哪天就不行了,刘宏心中的恐惧,让他有时候奋发,有时候不管不顾,有时候更是歇斯底里。

“回陛下,师兄回信,说已召集精锐骑军三千调往上党郡,届时便可响应陛下。”

“催他快些……何进仍掌握左右羽林及北军五校,军官多为士族,三千够吗?”

“陛下,兵贵精不贵多,师兄麾下皆百战老兵,再有上军校尉配合,当可拱卫陛下。”

“嗯,再去催他快些。”

刘宏又督促一遍,才让长生分体离开。

出了皇城,长生分体漫步于长街,就见远方一行人策马而行。

袁绍为首,曹操在其左,还有几个汝南士子。

曹操又跟袁绍混在一起,两人虽是西园校尉,却公然频繁进出大将军府,为其出谋划策,啪啪打刘宏的脸。

这就是士大夫集团已经跟刘宏决裂,距离跟他彻底撕破脸,只差最后薄薄一层纸了。

所以一行人见到仍进出西园,为刘宏参谋的长生分体,虽然私交甚好,但也都视而不见。

长生分体再能糊弄,这种必须站队的立场问题,他也糊弄不下去了。

好在他就是个议郎,也只是给刘宏参谋,跟士大夫集团没有正面冲突,甚至在何进那里,还有一点点情面。

因为长生分体教导刘协的时候,仍会带上刘辩,而刘辩对长生分体的印象,那可太好了,仅次于何皇后。

站在皇帝这边,是糊弄不了士子了,却还能糊弄糊弄皇后,也就能捎带着糊弄一下皇后的哥哥。

按说是糊弄不了的,但谁让何进是个草包呢。

凑合着再糊弄一阵子吧,反正刘宏也快了。

不知道袁绍撺掇何进没有?

朝堂斗争,表面上是大将军和士族斗宦官,但跟袁绍接触那么久,长生分体感觉到,士族,尤其是袁氏为核心的汝南士族,很有一部分人,斗的不是皇帝,而是皇权。

就像林平之记忆中曹操所说,杀十常侍,只需一狱吏,现在何进的大将军府里,能人众多,不可能只有曹操意识到这一点。

士族可以轻易影响何进,让他硬气起来,就直接来个清君侧,就硬抓十常侍,将其快速定罪、诛灭,传檄天下。

刘宏虽然有蹇硕的西园上军,但比起何进仍差太多,何进要硬来个挟天子清君侧,刘宏是没有办法抗衡的。

但士族就是要造成大将军和宦官激烈斗争的局面,让朝政陷入混乱,让天子的权威不断随着争斗衰落,让民众对天子暗弱无能的形象越来越深刻。

民心所向,与天子相悖,也就与龙脉龙气相悖。

长生分体观气,士族就仿佛一把钝刀,一点点的给皇龙割肉放血。

士族想换的不只是皇帝,更是大汉啊。

但其实也有例外,那就是荀氏为首的颍川士族,虽然也对刘宏不满,但仍是忠于大汉的。

只是颍川士子投效大将军,来的太晚了,大将军的言路已经被袁绍为首的汝南士族把控。

虽然袁绍身边有个曹操,但汝南士族除了袁绍本人,都嫌弃曹操是阉宦之后,曹操每给大将军提意见,必有汝南士子讥讽。

孟德兄最近过的也挺憋屈的。

如此,长生分体就知道,洛阳的朝堂斗争,只会越来越激烈,或者说越来越恶劣,刘宏跟何进的架只会越打越烂,直到根本无法收拾。

所以林平之也根本没想这时候带兵进入洛阳,甚至不能带兵进入司隶。

否则必将是汝南士族,乃至天下士族之敌。

他可没兴趣当林太师,然后被人收作义父,再被人用美色巧使连环计。

850.大斧小将 林平之自然是不想带兵进洛阳的。

但他又不能对洛阳的事情一点准备都没有。

所以他的做法是调兵,但不进入司隶,就给兵马屯在上党郡和河东郡的交界。

而且说是三千人,其实就是张辽带着八百余飞狼骑,和一千仆从军。

还有张婴带五十影卫,前往河东郡探查。

因为这时候出了一件事情。

凉州战事,张温被罢免后,皇甫嵩再次挂帅,而这时韩遂等凉州反贼,推举了一个叫王国的人为首领,进犯三辅。

却被皇甫嵩击败。

而这一战,皇甫嵩并没有重用董卓,因为董卓与他屡次意见相左。

皇甫嵩胜了,就代表董卓错了。

介于董卓一直参与凉州平叛,最大的功劳却只是某次保全了军队,其他都是战败。

董卓就被刘宏算总账了,这时候刘宏认识到军队的重要性,不想再让董卓这样的无能之辈领军了。

但看在董卓一直都有孝敬的份上,刘宏便给了董卓一个朔方郡太守的职位,让他交出麾下兵马,前去上任。

董卓交出朝廷的兵马,但别看他在凉州屡战屡败,却多次募兵,麾下部曲却越来越多,现在足有六七千精锐骑兵,总计一万多兵马,只被董卓说成五千人。

他说是领旨前往朔方上任,但走到河东郡,他就不走了,说河东郡的白波谷闹贼,贼人声势浩大,阻拦他上任去路,只能在河东郡屯兵防守。

河东郡就挨着洛阳,那刘宏能忍他么。

但就是这时,士族开始给何进出主意,给刘宏加倍的添堵,十常侍还给董卓求情。

刘宏也不是脑子有多好的人,被两面夹攻弄晕了,只能暂时放下董卓不管。

刘宏不管,林平之却不能不管。

林平之从他长生分体那边得到消息,知道刘宏心急,让蹇硕计划在皇城里诛灭何进,却被何进提前知道,躲过一劫,然后干脆逃出洛阳城,躲进北军五校大营不出。

现在洛阳等于是西园军控制着皇城,跟控制洛阳城及城外大营的何进对抗。

只不过双方仍未撕破脸,没有打起来,洛阳城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也难怪曹操喝多了吐槽说,明明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却仿佛过家家似的。

而刘宏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从每日能有两个时辰的好精神,变成现在只有一个时辰了,而且药力衰减的效果仍在不断加快。

加上长生分体不再给刘宏灌注长生真元。

刘宏差不多就是这个月的事情了。

林平之自然要把握住董卓的动向。

董卓能屯兵河东,明显有士族发力。

袁绍必然还会跟何进提出,让董卓带兵进入洛阳清君侧,让董卓去当那个恶人。

而到这份上,还不想动手的何进,也必然会同意。

河东郡。

张婴带着影卫,顺汾水往南走,一直到了临汾县。

再往南就是襄汾县,那附近有个白波谷。

董卓说的河东郡闹贼,还真不是瞎说,有一个叫郭太的黄巾余孽,在白波谷啸聚山林,更趁着凉州叛军打进三辅的时候,趁乱揭竿而起,攻破襄汾县。

不过却没占领县城,郭太也知道他们根本干不过官军,于是抢了大量的人口和粮食财货,又躲回易守难攻的白波谷里。

林平之便让张婴顺路探查一下,他记忆中,郭太有个叫杨奉的手下,很是有些时运,后来竟然混成了车骑将军。

而张婴显然不想只是探查。

张婴跟随林平之数年,亲眼见到林平之的种种所作所为,真正帮助了大量的穷苦百姓,对林平之已经完全信任,彻底忠诚于他。

但张婴没忘了她的出身,也没忘了黄巾起义。

事实证明,黄巾起义是失败的,给这世间带来了太多的伤害,更有太多贼人匪类,借黄巾之名,行一己私欲。

这样的败类,只要有机会铲除,张婴绝不会放过。

张婴带着三十影卫在月色下飞奔。

影卫都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孤儿,都学了林平之传授的内外兼修之术,和潜行隐匿之术,三十一人施展提纵术,快若奔马却无声无息。

“首领,前方有动静。”

有探子折返回来禀报,张婴问道,“什么情况。”

“一百骑追击一伙三百余的溃军,一百骑羌汉混杂,溃军并非正规军,应是贼人。”

张婴心道,莫不是董卓的人在剿匪?

“带路。”

不多时,张婴就见一片小树林中,尖叫声、嘶吼声、哀嚎声不断。

跟着,十余人冲出林子,身后跟着五个骑士。

那骑士怎么是个汉人与鲜卑人的混血?

久居北地,张婴一眼就看出,骑士中有个人,有鲜卑人血统,不是说是羌胡么?

再看这五个骑士,竟有两个初入凝罡境的,向猫捉老鼠似的,追捕十余逃军,一个一个的猎杀。

到最后,只剩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甚是粗壮,更有战魄境中段的修为,只是受伤颇重,身上一道道翻肉的狰狞伤口,手中一把宣花大斧,几乎要握不住了。

而林中又出现十余骑,就更让张婴惊讶,这十余骑又有四个初入凝罡的。

那这百骑岂不是至少有少半凝罡境武者?

而这百骑属于哪支部队,董卓竟有这样一支强军?

十余骑之后,又是四十余骑,总计六十余骑,将大斧小将围成一圈。

“竟敢杀乃翁三十多人,乃翁非一刀一刀零碎了你这小畜生!”

骑士为首之人,是一个初入战魄境的高手,用一对双锏,似乎也受了点轻伤。

“呸!乃翁杀了你们这么多人,早就够本了,只恨杀不了你这以多欺少的鼠辈,有本事一对一,给乃翁一个痛快的!”

大斧小将啐了一口血沫子,仍挺直胸膛,鼓起最后一丝淡薄的罡劲,准备拼命。

“哈!乃翁乃是剿匪,对付你这反贼,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乃翁就要一点一点玩死你,怎样?”

“狗贼,吃俺一斧!”

大斧小将鼓起最后的愤怒,罡劲勉强附在大斧上,一记力劈华山。

却被一个凝罡境的骑士,爆发罡劲,一枪给大斧抡飞出去。

小将如遭雷击,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嗯?

暗中观察的张婴,却突然一愣。

851.声东击西(四更求支持) 张婴不是佩服大斧小将宁死不屈的勇气。

那骑士首领虽然不够英雄,但就像他说的,他是官军,对方是贼。

还是攻破了县城,大肆劫掠的恶贼。

张婴本来毫无救助小将的想法,就准备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打死,然后跟着官军,看看是不是董卓的兵马,又具体是什么情况。

却在那凝罡境武将爆发罡气的一瞬间,张婴忽然一愣。

那红中隐隐透黑的罡气……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气血旺盛,多少能带点地属性阴属性的,差不多都这颜色。

但这罡气中那驳杂的血气,爆发罡气时那武将一瞬间的面目狰狞……只要是功法粗糙,但体制特别好,性格暴戾的,就是这个样子的。

本算不得什么,张婴却感到莫名的心悸。

那罡气爆发的一瞬间,张婴脑海中,尸山血海万人坑,祭坛上血光冲天的画面一闪而逝。

当年她是进行过血祭仪式,被血气怨魂灌注过,甚至被那南华恶魂分魂附体过的。

她对此最是敏感。

虽然她神识敏锐却没感到什么异样,但她就是敏感。

相信自己的直觉……想起林平之对她说过的话,张婴双目寒光一闪,双手对身后左右影卫飞快地打了几个手势,“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影卫没有回应,无声无息的散开。

“混账东西,下手没轻没重!去给乃翁带过来,看看死了没有。”

那百骑首领,似乎很不满意手下一下就给那大斧小将弄没动静了,骂骂咧咧的让人过去。

便是这时,突然呲呲破空之声。

黑夜中,一支支冷箭突然射来!

唏溜溜!!!

数十支箭矢又快又准,全都射在众人马匹上!

骏马吃痛嘶鸣,顿时狂奔起来!

“放肆!谁敢偷袭?!”

百骑首领一声怒吼,骤然红中透黑的罡劲附体,从马上飞身跃起,双锏猛然挥舞!

却还不等他向冷箭方向甩出气劲,突然一道剑芒飞射而来!

这剑芒泛着皎洁光芒,在这黑夜中如此鲜明,那百骑首领大喝一声,双锏交叉,挡住剑芒,空中倒飞三丈!

“好狗胆!!!”

百骑首领惊出一身冷汗,却发现那剑芒看着厉害,实则没多大威力,他翻身落地,一声大喝就朝剑芒方向冲了过去!

战魄高手,快如强弩之矢,瞬息而至,人刚到,双锏便已横扫!

双锏各挥出一丈多的气劲,却只让草丛纷飞,不见人影。

“狗崽子藏哪去了!出来!”

百骑首领一顿乱打,却只打得杂草漫天飞舞,落他一脑袋绿。

而这时,他的手下也都将惊马控制住,往偷袭之处冲去,也是一无所获。

众人回返,面面相觑,百骑首领仍骂骂咧咧,却忽然,“人呢!那小畜生呢?!”

周围仍是一地死尸,唯独不见那大斧小将,仿佛这人凭空消失了似的。

“混账!还不快找?!”

百骑首领一声怒骂,他的马跑掉了,他就飞起一脚,踹飞了一个骑士,自己翻身上马,大喊大叫着冲了出去。

众骑士也都散开,到处寻找,仍一无所获。

“废物!都是废物!”

百骑首领又一顿气急败坏的乱骂,好不容易才消气。

“气煞乃翁了!”

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这么大脾气,虽然他接到的命令是不放跑一人,但也没点名道姓谁谁谁必须死,那大斧小将也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只不过作战英勇顽强,他想要给大斧小将彻底打垮。

只不过现在却是有问题了,哪来这么一群鬼似的家伙,专门来救那小将?

百骑首领好不容易才撒完了火,又骂骂咧咧风风火火的带人离去,却没注意到他其实也少了一个手下。

也没注意到,暗中其实潜藏着一个个人影,一直跟着他们。

……

“水,水……”

大斧小将悠悠转醒,只觉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忍不住嘶声要水喝。

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皮袋子怼了过来,小将张口,就觉一股清凉入喉。

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他终于顺过一口气来,使劲眨眨眼睛,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气虚无力,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不对,不只是无力……小将忽然感到浑身麻木,满身翻肉的伤口,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低头一看,身上缠了一圈圈的丝绸,原来是被包扎过了。

小将却知道,他不是遇到了什么好心人。

因为他身上一圈一圈的,不只是丝绸,还有牛筋和马鬃混编的绳索,将他捆在树上。

而他身处林中,四下无人。

是的,小将左看右看,愣是没看见谁给他喂的水。

人呢?

“敢问是那位英雄搭救,请现身一见。”

“你是何人,追杀你的又是什么人?”

身前传来一个声音,让小将一惊,怎么是个女子?

但更让他吃惊的是,他仍是没发现人在哪里,循声望去,仔细观看,才看到一个小黑人。

小是娇小,黑是全身覆盖一层黑膜,仿佛能吸收周围的光芒,让这人仿佛融入黑暗当中。

小将不盯住了看,眨眨眼,这人影就能消失在视线中。

这到底是人是鬼?!

“说话。”

黑暗中的声音,带上一丝冰寒,让惊疑不定的小将只能答话,“某姓徐名晃,字公明,本是护卫乡里的青壮,却被那可恶的官军指成反贼,要杀良冒功,只得奋起反抗。”

“哦?你不是白波贼?为何你和你的同伙,都左臂涂三道白?”

“……”小将有点无奈,“某从贼也是被逼无奈,贼人劫掠村庄,将村里青壮女子掳走,二十几个同乡指望着某照顾,某也只能如此。”

“我若再戳穿你,是否还有说辞?”

小将神色一正,“某不知足下何人,从贼又乃不义之举,遮掩一二,也在情理当中,但照顾同乡,确为实情,若某有一个字口不对心,让某刀斧加身,乱刃分尸,不得好死。”

小将这誓言说的斩钉截铁,目光炯炯有神。

黑暗中的声音依旧清冷,“那就再说说,追杀你的官军是何人,又是何人麾下。”

这神出鬼没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小将本以为这是官府的探子,但显然这人不认识那伙官军,难道是河东郡哪个大族的死士?还是哪个武功高深的游侠儿?

“说话。”

“他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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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2.审问 即便名为徐晃徐公明的大斧小将,说的都是实话,也没能让张婴有半点触动。

从贼就是从贼,作恶就是作恶,这大斧小将英勇果敢,应该还有领兵的本事,带着一群贼人,能给半数凝罡境的百骑打掉三十多人。

那白波贼攻破县城,必然有他一份功劳。

张婴眼中,不会因为他是为了照顾同乡,他的恶行就有正当理由了。

而张婴自然也不知道徐晃是哪颗葱,她现在只在意那伙强军。

“他们是一个打着宋字骑的武将的麾下,一共千人,不知为何突然杀入白波谷,一言不发,见人就杀,一战便将白波军剿灭了。”

嗯?姓宋的武将,一千骑军?

“白波贼一共多少人,如何被那一千人杀溃的?”

“白波贼一共五千余能战之士,首领郭太、杨奉等三名头目都有初入战魄的实力,怎奈那宋姓武将乃是战魄中段的高手,麾下十个副将竟也有初入战魄的水准,再加上一千铁骑,山寨根本无法阻挡就被攻破,几大首领一个都没逃出去。”

“你又怎么逃的?”

“某又怎想一直从贼?便一直在找出路,在后山寻到一条小道,那日见势不对,带着同乡和十几个也不愿从贼的同伙一起逃走,怎奈官军穷追不舍,终于落得这般田地。”

说到此处,徐晃不禁无奈,更是憋屈,他屈身从贼,结果同乡也一个都没能保护,到头来落得这般下场。

“某说了这许多,足下可否现身一见?至少说说,足下要怎么处置某?”

“你会知道的。”

徐晃就见那娇小黑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前,他却仍把握不到对方气息。

跟着眼前乌光一闪。

某不甘……想要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事业,至少堂堂正正做个九尺男儿的徐晃,心中涌现强烈的不甘,却来不及呐喊。

就昏死过去。

张婴是觉得这小子死不足惜,却知道这小子是个人才。

她自己尚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何不也给这无奈从贼的小子一个。

将徐晃敲晕,张婴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纸,用碳条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一组组数字,卷好放入竹筒,火漆封好。

一招手,黑暗中闪出两道身影。

“所有影卫分成两队,将密信和两个人都送给主上。”

一个影卫结果竹管,另一个过去扛起徐晃,两人无声无息的退下。

将影卫都派出去,张婴却没有回去。

她在询问徐晃之前,已经探查过那个抢过来的骑士。

但她并没能查出很大的问题,就是这个骑士气血过于旺盛,仿佛大补的药吃多了似的。

但这恰恰就是问题所在,一个普通骑兵,顿顿有肉就非常可以了,还顿顿补药?

飞狼骑都没这待遇。

而且按徐晃所说,飞狼骑都没那宋姓武将的一千骑厉害。

飞狼骑虽然人均凝罡中段,却只有五人初入战魄。

而林平之大出血才搞出的精锐到简直有点夸张的部队,竟然不如这不知道哪来的一千骑?

张婴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那挥之不去的梦魇。

然而这骑士又不是血祭灌注气血怨魂而成的。

张婴必然要跟过去一探究竟。

先前有三十影卫跟着那群骑士,张婴顺着指引一路追踪……

上党,沁水附近的一个小山谷。

这里曾经躲了一伙南匈奴人,占着山谷当马贼。

现在自然被张辽带着飞狼骑剿灭,这地方很适合藏身,张辽便驻扎下来。

林平之也到了距离这里不远的长子县。

上党郡太守是“自己人”,也就是袁氏派来的一个汝南士族,上党其实没收到南匈奴寇掠的波及,于夫罗还没打到这里呢,就被林平之灭了。

但上党郡守是个窝囊废,见南匈奴都打到太原了,自己就给吓跑了。

袁氏便派人来当郡守,到此之后,迅速和当地豪族打成一片。

林平之也乐见其成,上党没有南匈奴寇掠,仍是当地豪族把控的,他在这里毫无影响力。

而现在,却有四世三公作为桥梁,两边都可以给郡守面子,林平之也更好跟当地豪族交流。

也就更好往里面渗透。

而林平之这次来,表面上只是探查上党的情况,和当地豪族搞好关系,以取得支持。

有袁氏作为桥梁,林平之又摆出刻意结交,是来交朋友的态度,自然很受上党豪族的欢迎。

上党豪族本来还担心,林平之成为州牧,想要高高在上,对上党郡指手画脚,这样一来,他们就放心了。

便是张婴刚遇到徐晃的时候,林平之刚刚结束一场酒宴。

回到暂居的宅子,打坐调息,入定静心,扫去一身俗事,这样的应酬,他还要维持很久,他要让刘宏知道,他在上党,也要让士族知道,他只来上党,不会出并州。

天蒙蒙亮时,入定中的林平之忽悠所感,悄声无息的离开。

去了城内一个小院,暗卫的一个联络点。

嗯?

离院子还有三十多丈,他就微微皱眉。

他感知到屋内有个气血生机和精神波动很奇怪的人。

影卫哪找这么个大补的药吃多了的家伙?

仔细感知却又不对,这不是吃补药吃出来的,更像是灌顶得来的。

但这个世界的人,除了他传授过吐纳之术的,谁会灌输内息?更别说灌输气血生机了。

瞬息,林平之出现在院内,阳神放开全部神识感知。

这是……越感知,林平之表情就越古怪。

“主上。”

忽然,三个身影出现在林平之面前,深施一礼,“首领吩咐我等……”

张婴可以啊,都会给我招揽武将了……林平之本以为那凝罡境的小将,是张婴带回来的目击者,结果一听,竟是记忆中五子良将的徐晃徐公明。

话说他麾下文武,除了赵云华雄,高顺曹性,都是未来曹老板的人,这又多了个徐晃。

逮着曹老板一个人薅,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够朋友?

管他呢,长生分体交的朋友,跟我这个本尊有什么关系。

徐晃先搁一边,关键还是那个气血过剩的骑兵。

林平之仔细探查其虚实,一点细节都不放过,又听影卫讲述,张婴仍跟踪那百骑,要去探明究竟。

他交代影卫几句,便即刻出城,一路飞驰,赶往河东。

853.神魔之将 张婴在林中急急而奔。

她并不是要追上那伙骑士,她已经追上过了。

她现在是在逃跑。

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那只是因为她罡元护体。

实际上她受伤颇重。

而那只是那个人随手一击……张婴脑海中闪过那无法形容的恐怖一击,她初入觉醒境的罡元,如同纸张一般被扯破。

若不是她绝顶的轻功步伐,还有一身云金与冰蚕丝混编而的金丝甲,她恐怕就要饮恨当场!

想起那人的轻慢与霸道,仿佛不是击败她这个觉醒境的高手,而是随手轰走一只苍蝇。

不,不用想,那轻慢霸道的气机,就尾随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吊着她,像是残忍的猎人玩弄猎物一般。

张婴咬咬牙,忍着伤痛,压榨身体每一丝潜力,再鼓力量发足狂奔。

却不论她跑多快,后面那人都紧随其后。

轰隆声中,那雄壮神骏的赤红宝马,驮着那身穿漆黑甲胄,手持方天画戟,威武雄壮的战将,周围隐隐黑红气焰,前方不管是多粗的树木,全都一撞而碎。

张婴一路狂奔,已然出了树林,树林也被这恐怖的战将,毫不费力地撞出一条曲折的通道。

前方便是一片坦途,张婴不禁精神一振。

再往前便是河东上党交界,再坚持一下,她就能到达张辽驻留的山谷了。

虽然这有些对不起张辽……张辽实力现在比张婴还略胜一筹,但张婴不认为张辽就是那恐怖无比的战将的对手,加上飞狼骑也不行。

而若牵连到张辽,视张辽为弟的林平之会是什么态度,张婴不敢保证。

但即便林平之责罚她,她也必须要这样做。

这战将太恐怖了,她一定要逃掉,要将她知道的这战将的情况,都说给林平之听。

然而。

“够了,女人,你还没认清现实吗?”

身后那战将,虽是策马狂奔,却仿佛信步闲游,而且游的不耐烦了,双腿一夹赤红战马,人马周身黑红气焰稍微一涨,就腾空而起!

一人一马,矫健优美的身形,霸道无比的气势,轰隆声中,已经越过张婴,狠狠砸在地面,顿时地面凹陷,飞沙走石!

土块石砾被战将周身气焰点燃,如同绝顶高手打出的暗器,直奔张婴周身而来!

张婴没感到危险,只感到霸道绝伦的气势所定了她。

她知道,那些石块土块并不是射向她,而是困住她,只要她不动,就没事。

但她怎么可能不动!

她双手一翻,一对乌黑匕首在握,身形倏然化作一道黑色闪电!

“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吗?”

战将见黑色人影向他袭来,却好整以暇,一挥方天画戟那鹅卵粗的戟杆,戟头化作一抹黑红画布!

轰!

长戟竟轰破空气,发出一声爆鸣,跟着便是汹涌狂风!

张婴瞬间被汹涌绝伦的狂风吹飞!

然而她刚想施展高明的轻身术,借力逃开,才见长戟甩出的黑红气劲紧随狂风其后!

那将她吹飞的狂风,竟真的就只是挥舞出的气流!

张婴爆发全力,空中诡异的转折,才勉强躲开这凶悍无比的,十余丈宽的月牙劲力。

轰!

但又一声轰鸣,那战将已然策马冲至张婴身前七尺!

张婴的一切动作都无声无息,是灵巧锋锐的极致。

这战将便是超越力量的极限,超出张婴想象的力之极致!

“那就先热热身,你这样也不错,够味道。”

战将轻蔑一笑,神色间又有戏谑与兴奋一闪而过,方天画戟再次挥舞!

叮叮叮!

长戟挥出一道道残影,竟是让张婴一双匕首疲于抵挡!

力的极致,同样是速的极致!

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张婴竭尽全力的抵挡,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丝丝寒意。

她本以为,林平之是天下间最强之人,手段通天,鬼神莫测。

但现在,她面对这样恐怖的存在,这一认知,在不断被挑战,眼见着心防就要失守。

百十来招一过,张婴已然不是疲惫,她早就疲惫不堪了,她现在已经压榨出了最后一丝潜力,她的体力已然耗尽,她每一次动作,全身都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没一次呼吸,肺里都像被火炭炙烤。

她的意识快要涣散,她的视线快要模糊。

“女人,你很好,你将是我最好的战利品之一。”

而这样的张婴,显然引起了战将极大的兴趣,双目中的占有欲已然毫不掩饰,嘴角微微翘起,手上加力,方天画戟突然加速!

叮!叮!

连续两声,张婴一对匕首脱手而出!

“来吧。”

战将微微一笑,方天画戟刺出,想要给张婴挑过去。

却突然!

张婴双目爆发出一抹寒光!

然后突然爆发最后的力量,猛然朝戟尖撞过去!

她是力竭了,但她还留着最后一丝力气!

她知道她跑不掉了,但她至少可以死,她可以守住她的身份,守住林平之告诉她的一切秘密!

主上,你的太平盛世,张婴看不到了……

“哈哈哈!好女人!好女人!”

战将猛然开怀大笑,刺出的方天画戟,也突然一震,戟尖就恰好停在张婴胸前,顺着她的冲势往回收,跟着一旋,戟头便贴在张婴臂膀,再一挑,彻底力竭的张婴便飞了起来。

战将伸手去接,眼见着张婴就要落入他怀中。

却突然!

战将浑身一凛,猛然扭头!

远处,百丈之外,一个金红色的光斑,疾驰而来!

“唵!”

战将耳中突然响起一个宏大威严的声音,他感知中,那光斑突然爆发,无限拔高,化身脚踩火莲,双臂盘旋一条金龙的百丈巨人!

“嘛!呢!叭!咪!吽!”

一声大过一声,到最后已如炸雷轰鸣,已如山崩地裂!

“哼!”

战将心中一震,再无轻蔑神色,却依旧霸道嚣狂,一声冷哼,浑身黑红气焰爆发!

他与胯下宝马周身,就真的燃起了黑红烈焰,将周围空间都烧得扭曲!

轰!

巨大轰鸣声中,战将身形突然消失!

一眨眼,他已在三十丈之外,周身黑红烈焰冲天!

恍惚间,黑红烈焰中,已然凝聚战将的魔神之相!

瞬息间,魔神之将已与百丈金刚撞在一起!

854.鬼神战神魔 武者的鬼神境之上,是什么境界呢?

显然不是阳神,那是林平之对自己的灵魂状态的一种描述。

但肯定是有的。

林平之感觉鬼神境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的极限。

只是三年多的时间,林平之整理了南华残魂所有能辨识的记忆,又四处收集探听,阅便东观群书,也没找到鬼神境之上的描述。

没有确定的路线,甚至没有借鉴和对比。

要知道鬼神境高段,就能跟阎魔旱魃互抡了,不谈阎魔旱魃锁蓝锁血的问题,单说战力,当是不分轩轾。

而三年多的时间,林平之已然臻至鬼神巅峰,成圣巅峰。

他现在回霹雳世界,他敢去火焰魔城堵门,让超级大反派感受一下直面挂壁玩家的恐惧。

而鬼神境和成圣境后面的道路,只能他一点一点的摸索。

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路。

别忘了,他家舍利子老大,那是直面过弃天帝的,那是三成实力降临人间,就能让一页书用出近神之招却无可奈何的,真正的神祇。

而林平之去看过崩毁的道境,感受过那毁灭之力,也感受过舍利子给他看过的那个影像。

他让舍利子再多给他一些,那面对毁灭与再生的魔神时的感受。

借此感受那魔神的威能,然后思考,他要如何变强,才能面对那样的存在。

思来想去,林平之认为,他有三个方向,一个就是菩提涅槃轮转法,继续水滴石穿的突破自身极限,打磨气血内息,让鬼神境的罡元更加纯粹,质量更高,更加浑厚,以求量变引发质变质变。

二便是意境,继续潜修武道,参悟枯荣死生之境,以求勘破生死之道。

但这条道路,比打磨自身更遥远,人究其一生,能否参悟世间至理,生死枯荣,自然大道?

林平之也只能说自己的道心坚定无比,求道之路不由分说,仅此而已。

三,便是随着林平之的功力逐渐精深,真元也随着罡元的修行不断深厚……罡元其实就是真元的变化形态,仍是林平之的精神力、气血、内息三宝合一,只是配比不同,导致性态上有所不同。

鬼神巅峰,罡元极致,也代表真元的极致。

而真元之上,还有极元,修魔功的是魔元,道法的是道元。

舍利子老大给的功法,自然是佛元。

而这部修行佛元的功法,叫做九梵神印。

是的,就是著名的九加八的九,九梵神印,可以将全身功体提纯成近神的至极佛元。

只是近神之气,不是人类的身躯可以承受的,即便那个人类是百世经纶一页书。

所以一页书修行的九梵神印,是极为激烈,甚至暴烈之法,不顾功法对经脉和身躯的冲击,一瞬间将全部功体提纯成至极佛元。

然后将这股他根本承受不住的佛元,以八部龙神火打出去,九加八,就可以达到神之招的威力。

一页书正是用这一招,打伤了弃天帝的神躯。

而林平之不会修行那种暴烈的方法。

因为他能够承受住近神的佛元。

因为他鬼神境巅峰的身体强度,气血生机之浑厚,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从基础修行九梵神印,一点点纯化自身佛元,他是能够承受的住的,还能借此再次刺激身躯变强。

在这个世界,他有菩提涅槃法,他相信他的身躯终究可以突破鬼神境。

只是现在他还没突破。

他一身真元只是初步转化为九梵佛元,身躯也未突破鬼神巅峰。

林平之本以为,这天下,暂时找不到可以与他相提并论之人。

即便他最看好的关羽,现在可能也就觉醒巅峰?

但现在,他心血来潮,不放心张婴,顺着舍利子老大为他标记的张婴的空间坐标追过来。

见到那浑身红黑烈焰的战将。

他知道他错了,大错而特错了。

哪是没人能跟他相提并论?

根本就是有人更在他之上!

战将没有罡元附体,没有鬼神之躯,但不是他只有凝罡境,而是他周身那黑红烈焰,更在鬼神之上!

林平之百丈之外开始蓄势,成圣之境,鬼神之躯,百丈范围内已是他的念境佛国。

然而那黑红烈焰却燃烧一切,看似只是战将周身,实则百丈外,林平之就感觉念境领域烧起来了!

两人百丈之间,念境不断冲突,互相攻伐,互不相让!

林平之阳神魂魄,心灯之焰,念境竟然也只能与对方不分轩轾,顶多略胜半筹!

双方念境各占半壁江山,互不相让!

而后黑红烈焰冲天而起,燃起神魔之相,林平之已然蓄势到极致,准备发出巅峰一击。

但林平之仍无必胜把握,反而感觉战将更加危险!

然而来不及多想,刹那间,神魔战将已然冲至林平之身前!

念境,百丈金刚罗汉与同样百丈,甚至高过一头的烈焰魔神四拳对轰!

本尊,林平之鬼神巅峰之躯,与战将原本肉身,各发一招,鬼神红莲刀与神魔方天戟狂烈相击!

一刹那的静止,跟着便是最为狂猛的爆发!

轰!

大音希声,大象希形。

黑红烈焰与金红佛光互冲,阴阳两分,泾渭分明,互不相让,只能往后方爆发!

方圆两百丈,天地间只有两种纯粹的颜色!

无与伦比的冲击,冲破了天,冲垮了地,冲开了空气!

两人方圆数十里,已然形成真空!

飓风呼啸,飞沙走石,地动山摇,宛若末日景象!

噗!

刚勉强站起来的张婴,就被狂猛的气浪冲击,一口鲜血,整个人飞了出去!

却幸亏如此,她才躲过黑红烈焰的反冲!

张婴人在空中,勉强调整身形,瞠目欲裂,死死的瞪大眼睛,疯狂的无声嘶吼,极力压住心中的恐惧,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远的黑红烈焰与金红佛光的对冲!

会赢!主上一定会赢!一定会赢的!

张婴心中疯狂呐喊中,就见金红佛光果然压过黑红烈焰一线!

跟着便如同大军厮杀获得优势,不断推进战线,越来越快,终于冲破黑红烈焰的防线,将黑红烈焰轰了回来!

却还不等张婴心中一喜,就见!

855.鬼神战神魔(二) 金红佛光虽然压过黑红烈焰,将黑红烈焰顶了回去。

但黑红烈焰却不是完全被顶了回去,而是留下一小撮,仍在金红佛光中。

却不是风中残烛。

而是定海神针!

那是神魔战将本人,手中方天画戟仍与红莲刀较力!

而肉身力量的较量,是战将赢了!

“喝!”

战将全神贯注,如神祇般冷酷,如魔王般霸道,一声暴喝,周身黑红烈焰反而一收,随之肌肉鼓胀一圈,方天画戟骤然爆发黑红光芒!

林平之鬼神之躯巅峰,全身罡元爆发,竟发现他巅峰一击,只能跟对方留手一击不分轩轾!

对方猛然全力爆发,他竟感到一股沛然难当之力,更有一股至极的罡元,猛然突破他的鬼神之躯,从红莲刀直传手臂!

轰!

林平之难以阻挡,甚至难以完全化消,猛然倒飞出去,竟然被轰出音爆,带起一圈圈气浪!

他双手剧痛,虎口已然崩裂!

天杀的!

林平之心中暗骂一声,这个和他心里某个印象能有七成相似的战将,怎么这般变态!

要知道他可是鬼神巅峰!成圣巅峰!对方却单凭肉身,就压过了他的鬼神之躯加成圣法相?!

林平之就想问问他,你踏马的吃典韦长大的?!

大呼其变态,他却也知道,对方不是单纯的身体强悍,那黑红烈焰,那方天戟上击出的纯粹罡元,竟能突破他的鬼神之躯。

就说明对方现在这个形态,并不是单纯的肉体,而是鬼神之上的境界之体!

鬼神之上,竟是这样的形态?!

林平之却来不及多想,甚至来不及多感知,因为轰鸣声中,鬼神之将已然策马追了过来,瞬息数十丈,朝林平之又是当头一戟!

这一戟无声无息,却不是轻灵,而是刚猛到了极致,击破了空气,快过了声音!

没有任何花哨,就是力与速的极致!

也让林平之的任何招式,任何变化,都完全无用,因为以林平之的反应,都没有施展的时间,只能也做最简单的抵挡!

好在林平之也是返璞归真,大道至简,千变万化融为一招的招式境界,以最正确的姿态,最合适的角度,架住了这一戟!

但问题就是对方力量比林平之大,速度比林平之快!

万钧之力,让林平之身体猛然一沉,感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

电光石火间,林平之猛然劲力变化,念境带动罡元转换,一念之间,消力转力,自生新力。

轰!

林平之将这一戟的力道,传导脚下分散出去,周围被两人力量震成齑粉的大地,顿时尘土飞扬!

化消这一招九成力道,林平之又借最后一分力量,身体像虾子似的,猛然弹了出去!

但这一念之间,便是比战将慢了一念!

多了一次变化,就是慢了半拍!

林平之弹出,战将已然第二戟刺出!

人在空中,林平之无处躲闪,想要借力打力,却发现这一戟是虚招!

轰鸣声中,战将已然冲到林平之背后,第三戟抡圆了抽了过来!

一招慢招招慢,林平之处处受制,被对方压着打,像个球似的,被战将绕着他,从这边抽到那边,从那边抽到这边。

你踏马搁这打马球呢?!

林平之气不打一处来,却无可奈何,对方就是比他强,比他横,比他快,他空有诸多武学,万般变化,却根本寻不到破绽,甚至找不到空隙!

虽然他念境要强于对方,却只是略胜半筹,而且对方精神力量无比浑厚,总量远超于他,他根本无法以念境撼动对方神魂!

除非他阳神出窍,直接冲击对方魂魄……那只会被对方一戟砍了脑袋。

好在对方占据优势,压着林平之暴打,却并不能真正攻破林平之的防护,给他重创。

若是比武较量,林平之早就输了,但生死相搏,对方想要击垮林平之,也没那么容易!

击垮林平之很难,毁了周围却很容易,两然不再以意境气劲狂猛对轰,但凝练的力量略有外泄,便能让方圆十余丈飞沙走石,两人所过之处,天高三尺!

动静虽大,受伤却不大。

很快两人交手三十余招,林平之再次见红,手臂被方天戟划出一道指头粗细的血槽,鲜血飞溅!

见血,却不影响林平之行动,而且这本身就是林平之冒险施为的险招!

战将一击得手,刚要乘胜追击,却感觉胯下一震!

轰!

突然一股地气上涌,战将下意识地爆发黑红烈焰,却让胯下赤红战马一沉!

林平之可不光是武者,他还是文修!

战将是纯粹的武者武道意境臻至巅峰,林平之却是正经的成圣文士,他不擅长道术,却也跟俱神凝体学了两手,太难的不会,借两人狂猛力量的冲击,引发地气上涌,还是可以的。

这力量不大,却是两人招式对拼之外的力量,盘外招,战将一瞬间错愕,也就是林平之一线之机!

他抓住时机,一指点出!

非是罡元,而是他以九梵神印提纯的佛元,点出一指无相法指!

噗!

一条极细的金芒一闪,佛元这种至极纯粹的内息,引来天地元气汇聚,瞬间打乱黑红烈焰的平衡!

一瞬间的扰动,指劲突破黑红烈焰,战马膝窝突然爆出一条血线!

唏溜溜一声,战马吃痛,忍不住身子一歪!

“放肆!!!”

战将反应快到极致,林平之点出一指,他便反应过来,见林平之要伤他宝马神驹,顿时暴怒!

“死!!!”

战马身子一歪,但这之前,战将就已经做出调整,飞身一跃,当头一戟!

林平之点出一指,戟头已在他头上三尺!

举头三尺有神明,却是要命的死神!

林平之只能单手以红莲刀招架。

但他单手怎及战将全力一戟之威?

当!

刀戟碰撞刹那,林平之便如遭雷击,死亡威胁仍未消除。

但刹那间,他阳神爆发,心灯燃起,枯荣死生之境带动罡元、功体、身体,他的一切,极速变换!

但终究难以完全化消战将暴怒一击,红莲刀终究被战将一戟绞飞出去!

而这时,林平之中门大开,战将跟着一戟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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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6.向死而生 刀脱手,杀招临身。

然而这正是林平之想要的局面。

有那一刀,林平之以兵刃脱手为代价,让神魔战将的杀招,威胁降低三成。

而他没了刀,还有轻功,还有幻灭身法。

战将一戟刺出,戟尖都已碰触到林平之衣衫,却见其身形突然一个模糊,跟着戟尖一空,只刺到其虚影!

战将迅速捕捉到林平之气机,一戟横扫!

但又只是扫到虚影!

战将是力与速的极致?

那是说作战,是说拆招。

林平之的速度,他的幻灭身法,在不用配合刀法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极致!

战将的招式林平之是难以招架,却不是不能招架,他既然有出招招架的时间,就更有躲闪的时间。

战将方天画戟上下纷飞,漫天戟影,全力施为,竟然仍是只能打到林平之的虚影,连他的衣衫都蹭不到!

而战将的戟法,更适合马战,步战招式略逊一筹。

战将的身法,也比他的骑术略逊一筹。

综合下来,步战,战将根本打不到林平之!

“恼人的蝼蚁!”

一顿狂抡却打不到人,战将怒火中烧,又见爱马仍一条腿瘸着,更是暴怒,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仓啷啷抽出腰间环首刀!

却在他抽剑时,林平之冲到他面前,一拳轰出!

他行险之招,终于成功了!

林平之只是扔了红莲刀,但他还有轻功,还有拳掌指爪,而对方没了宝马,没了长兵刃和最擅长的马战,战力削弱比他大得多!

果然,战将刀法亦是凶狠,却没了马战方天戟的霸道。

林平之不再是只能招架,只能被对方当成马球抽,而是凭借身法和招式,跟对方打得有来有回!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战将的力量已经到了极致,他用方天戟也可以达到力和速的极致,用环首刀并不能更快,还少了三分霸道凶悍。

战将仍能占据上风,毕竟他身体已经超出林平之想象的强悍,而且外有黑红烈焰,内有比林平之更纯粹半筹,更刚猛凌厉的内劲。

林平之仍是不能跟战将硬碰硬,只能施展灵巧多变的招式。

但对这林平之来说,情况已经大有好转,不再是原来的三七开,他居于绝对的劣势。

现在是四六开,甚至林平之能占到四成多。

而如此近距离交锋,林平之就能更直观的感受战将那神魔一般的力量,对比他的鬼神巅峰,跟对方到底差在那里。

那黑红烈焰,又是怎么回事,战将又处于怎样一种状态。

近身搏斗,更加凶险,但林平之却更加挥洒自如,因为他不求胜,只求不败。

神魔战将却恨不得给林平之剁成肉糜,百几十招一过,他更加暴躁,黑红烈焰更狂!

而林平之则收敛鬼神之躯,变为张婴那般的一层薄膜,却凝实无比,质量只比战将精纯无比的内劲略逊半筹。

战将的内劲更难突破林平之的防御,战将的力量速度也难以捕捉林平之灵巧多变的身法。

“可恶!某誓杀汝!”

战将一声暴喝,黑红烈焰已然燃起十丈方圆,周围百丈的空气都被烧得扭曲,土地都被烧得干裂。

然而林平之却身处烈焰当中,泰然处之,鬼神之躯化做的防护膜虽然不断被黑红烈焰侵蚀,但这样的消耗他支撑的住。

他更借烈焰与自己罡元互相冲击,分析烈焰的性质,甚至分析战将渗透过来的少许内劲。

三百招过去,战将仍奈何不得林平之,积累的怒火终于到了极限,脑子里有根线崩了似的。

十余丈黑红烈焰猛然一收,全部收回体内。

“可恼啊!”

一声怒吼,跟着一刹那的寂静。

林平之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危机,抽身急退!

却来不及了!

轰!

战将周身,突然爆发初狂猛无比的黑红内劲!

那不是烈焰,而是比鬼神罡元更精纯,更刚猛,比林平之的未完全转化的佛元更高半个层次的力量!

神魔之力!

瞬息间,黑红之力爆发成一个百丈方圆的半球!

林平之的残影,被黑红光芒吞噬,他的身躯紧随其后!

成圣念境,鬼神之躯,全都只阻挡了一瞬间,就被黑红力量扯碎、撕烂、轰成齑粉!

林平之的躯体紧随其后!

他那吹毛断发的利器都无法割破的躯体,瞬间寸寸崩裂,直接崩成了一个血人!

死!

刹那间,死亡降临的预告,映在林平之心头。

又如何?

又如何!

生死刹那,林平之心如止水,不动念,摒五感,断六识,无思无想。

刹那静止,刹那永恒,屏蔽一切的平静之中,升起一股无可动摇的决绝。

无非生死,怎能动摇我求道之心!

不突破,就是死,那便突破!

仅存一念,不明而明,无为而动。

林平之忽然收回体内的罡元,完全放弃抵抗!

黑红之力肆意破坏他的躯体,没有罡元保护,即便是他的身躯,都一瞬间重创!

林平之本就是个血人,这下更是浑身往外炸血!

身体依然千疮百孔,双眼一片黑暗,意识已然模糊。

却紧守最后一念。

一念永恒,林平之仿佛陷入静止,心灯之火,却护着他的念头。

黑红之力,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林平之用自己的身躯,最直观的感受。

用自己仅存一念,生死之间,去明悟。

重创,濒死,黑红之力将林平之的躯体蹂躏成破布娃娃,狠狠摔在地上。

他已没了呼吸,没了意识,最后一念,也如风中残烛,忽明忽灭。

却仍未悟到。

最后刹那,侵入体内的黑红之力,要磨灭林平之最后一点生机,舍利子都要将他真灵收回。

最后一念,即将寂灭之时。

心灵之光,最后一丝,最微小的波动。

却捕捉到了最微小的黑红之力,破坏他的身躯,破坏他的生机的瞬间。

破而后立。

完全捕捉到了破,便参透了黑红之力带给他的死。

明悟了死,便可拥抱死,死非死,生非生。

寂灭轮回,由死转生。

最后一念,终于满足。

朝闻道,夕可死。

死可生。

向死而生。

寂灭瞬间,虚空之中,心灵之光重现,一个火花,燃起心灯之火。

而这时……

857.脱身而去 “赤兔!”

神魔一般的战将,至极一招,爆发全部力量,也是气空力尽,浑身是汗,见林平之烂肉似的狠狠摔在地上,便不去管,而是跑去看他的爱马。

神骏非凡的赤红宝马已倒在地上,见主人赶来,抬起头,委屈的嘶鸣。

宝马无有战将的力量加持,受到战将绝招外泻力量冲击,受伤不轻。

好在这真是天生异种的汗血宝马,本身就有碾压虎豹之力,只是余波,还不至于危及性命。

“好小子,好小子……”

战将心疼无比的将赤兔马扶起来,轻声安慰。

跟着就火往脑门上撞,一转身,提着刀恶狠狠的走向林平之。

只是烂肉,难消心头只恨,他非要将这该死的混账剁成肉糜!

冲至破烂不堪,浑身血肉模糊的林平之身前,见人已经没了气息,战将仍咬牙切齿,手中环首刀举起,对准头颅狠狠一斩!

却在刀锋碰触林平之额头,正好触及不动明王种子字印记时!

林平之突然睁开双眼!

浑身血肉炸裂,双眼又怎能幸免,本是血肉模糊的两个凹陷,但战将就是见到一双眼睛!

一双照亮虚空,照耀无尽光明,如烈日一般的眼睛!

如直视烈日,战将下意识地一眯眼。

刹那间,宏大威严的佛之声在战将耳边响起!

战将心神瞬间被夺!

便是这时,林平之周身死气爆发,黑气升腾,跟着一道黑中透红的乌芒,从林平之心口射出!

刹那间,危机临身,战将汗毛奓立,下意识地手一挡,飞身急退!

噗!

那乌光携带无尽死气,更包含战将全力一击未消散的劲力,竟是轻易刺破战将那胜过鬼神之躯的强大身体,将他手掌刺出一个血洞!

叮的一声,乌光竟给战将宝铠打出一个小坑,更给战将顶飞出去!

突遭变故,战将手上剧痛,心中震惊,顿时燃起狂怒,黑红烈焰爆发!

然而他却感觉一股至极的枯萎凋零之力,从他手掌往手臂侵袭!

“喝!!!”

战将心更惊,火更大,一声暴喝,浑身劲力和黑红烈焰一起涌向手臂,狠狠喷发出去!

轰!

前方百余丈,轰出一道锥形沟壑!

可惜他来不及瞄准,没能打到林平之!

而他虽然驱除了那枯萎凋零之力,但其中死亡气息,却如附骨之蛆,仍有一丝缠绕在其手上,一时间竟难以驱除!

临死一击,竟有如此威力?!

战将心中震惊,狠狠盯着远处林平之,刚要挥刀甩出气劲。

就见林平之浑身死气仿佛都随那一击射出去,死气没了,便焕发一丝生机,如同钻出黑土的嫩芽。

竟不是临死一击,而是死中求活?!

战将心中再震,此人诡异莫测,绝不能留!

“留你不得!死!”

战将再次浑身爆发黑红烈焰,黑红之力灌注环首刀,狠狠斩出一道巨大的黑红刀芒!

刀芒瞬息斩到林平之身前!

却突然,林平之周身突然泛起淡淡的金光,血肉模糊的身躯,被他完好无损的身形的虚影覆盖。

虚影先动,身躯一瞬间延迟,跟随虚影动起来,骤然从原地消失。

阳神出窍!

林平之放弃抵抗,身体被破坏了,魂魄和精神仍在,魂魄为了感受黑红之力,随身体入灭,但生死转换,精神力量更胜,由死转生,涅槃轮回,阳神更加凝练。

阳神醒来,强大的精神力量,瞬间聚敛周围的佛元残留,天地元气,地脉地气,瞬间凝聚俱神凝体,包裹濒死之躯,瞬间化作一道金光!

“混账!休走!”

战将见煮熟的,不,锤烂了的鸭子都能飞了,心里感觉简直就是简直了,一声暴喝,边追边狂甩刀劲!

然而林平之现在虽然无有身躯之力,但他阳神出窍,完全放开,精神力量凝聚成圣法相,能调动更多天地元气。

而且比起之前的躲闪,这次他是一心想跑。

战将就更追不到他了。

只见林平之噌噌噌的变换身位,快到仿佛瞬移,躲开一道道黑红刀芒,已然和战将拉开三十丈距离。

待到战将追出三十丈,林平之都跑出两百余丈,一把抄起昏死过去的张婴,彻底甩开战将,几个呼吸就跑入林中。

战将仍锁定着林平之,林平之阳神出窍如煌煌烈日,别说气机,就是肉眼也能看到。

但林平之一进林子,战将就眼一花,金光忽灭,气机消失。

战将追到林中,突然彻底转了向,发现他怎么都绕不出去,气得他哇哇大叫,不管不顾的再次彻底爆发!

百丈方圆树木尽成齑粉,数百丈方圆棵棵腰粗的大树连根飞起,飞沙走石,寸草不留!

战将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放眼四周,一片狼藉,却不见人影。

“可恶!可恶!!某誓杀汝!!!”

战将气得挥刀仰天怒骂,好一阵发泄,才冷静下来。

“哼,某记得你的样子,下次见到,你再无侥幸!”

最后放了一句狠话,战将恢复睥睨天下,看谁都是垃圾的霸道神情,却仍难以掩饰那一丝悻悻之色,找回方天画戟,牵着宝马赤兔,扬长而去了。

“……”

张婴悠悠转醒,感觉胸膛一片清凉,小腹却热烘烘的。

她知道这是主上赐给她的保命丹药,龙虎天王丹的药力,但她不记得她昏迷之前吃过?

她又感觉一沉一浮的,才发现她正趴在一个血肉模糊的胸膛上,漂在一条小河上,随波逐流。

林平之其实根本没有跑远,他阳神出窍,凝聚之躯,是无法避过那魔神一般的战将的感知的,那战将若是不管不顾,拼着宝马受损,策马追击,他又要被追上。

他便冲入林中,设立鬼打墙迷魂阵,困住那战将片刻,惹得那战将发飙,他趁机一口气狂奔十数里,到了不远处的一条黄河支流小河,跃入其中,阳神归窍,收敛气息。

“主上!”

张婴见到那道道狰狞裂口,血肉模糊,勉强认出是林平之的脸,心中大痛,更是自责,主上若不是为了救她,何至如此!

好在主上还有微弱的呼吸。

张婴一瞬间克制住所有情绪,冷静下来,观察四周,不见有人影,便抱着林平之,要游到岸边。

“你醒啦。”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张婴一激动,差点给林平之按水里。

“主上!!”

858.疗伤 张婴以为林平之醒来,不禁大喜,连忙去看。

却见林平之仍是老样子,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点微弱呼吸。

她幻听了不成?

“我受伤太重,以神念传音,如今躲开那战将不过半柱香时间,好在你醒了,你且带我找个山林洞穴。”

“喏。”

张婴忍着激动,带林平之上岸,将他背起,飞速离开。

山洞中,张婴升起了篝火,让林平之靠在她身上。

“主上?”

一路上林平之仍昏迷,气息微弱,也不再有反应,张婴仍很担心,想要让林平之安静的休息,却又忍不住呼唤。

“放心,我无事。”

林平之阳神再次出窍,他的身体千疮百孔,破烂不堪,按说已经可以投胎重来了。

但他却没有舍弃的意思。

“且给我摆个盘膝打坐的姿势,再为我护法,我要疗伤。”

“喏。”

闻言,张婴心中一松,恢复冰冷的神色,点点头,给林平之扶正,五心朝天,然后觉醒罡元附体,一瞬间,融入黑暗之中。

“这次真的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那战将应该就是三国第一猛将兄,吕布吕奉先了吧?

怎么猛成那个样子?!

好家伙,猛将兄要是去霹雳,真能拳打阎魔旱魃,脚踢罪恶狂龙,两个超级大反派一起上,他都能按着两人往死里捶!

这哪里还能有三英战吕布啊?

关羽现在到没到鬼神境都还两说着呢。

就说关羽晋升鬼神境了,甚至鬼神巅峰了,而且张飞也鬼神境了。

两人联手,能抵挡猛将兄三十回合不?就算能,猛将兄打急眼了,来个最强爆发,咋整?

而且还有大耳兄呢,猛将兄一个喷嚏,都能给他喷碎了好吧。

到时候别说三英,就是十八路诸侯,千军万马其上,挡得住猛将兄吗?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要么就是黄巾起义成功,要么就是董卓篡权成功?

算了,先别管那么多了,先顾自己吧。

“不管猛将兄为什么那么强,他却是为我展示了鬼神境之上的风景,那应该叫什么,神魔境?武神境?先叫神魔境吧。”

不管叫什么,林平之是窥到了其中的秘密了。

拼死承受猛将兄的最强一击,紧守生死一念,感悟猛将兄的神魔之力,又在生死刹那,捕获了最微小的一丝神魔之力,将其以死气包裹,由死转生,从而控制。

林平之就发现,猛将兄的力量,仍是罡元,不过是更旺盛的气血凝聚的罡元。

说起来没什么稀奇的?

可这所谓的旺盛,是典韦那强悍的肉体,十倍的旺盛。

这是人类应该有的气血生机,应该有的肉体强度吗?

而且这罡元比林平之外放的鬼神之躯的强度还高,猛将兄却将其当作内息,存在身体里?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林平之想到他自己,修行九梵神印,提炼人体难以承受的至极佛元,是因为他身体更强。

也就是说,猛将兄的肉体,比他林平之外放的鬼神之躯更强,才能承受更强的神魔之力。

而如何能让身体达到那种强度呢?

要知道林平之精修菩提涅槃法,不断突破身体强度极限,现在仍比典韦那个人形凶兽略逊半筹,就更别说猛将兄了。

然而以自身死气包裹一丝神魔之力,由死转生,将其带动运转,化作自己的力量。

那神魔之力仍然是刚猛的极致,充满了毁灭性的破坏力,却融合一丝生机。

又随着林平之本身的由死转生,生机刺激躯体修复,在躯体修复的过程中,神魔之力真的融入躯体了!

林平之便想到,或许,神魔之力的诞生,就是让身体硬去承受外放罡元的冲击,再融入气血生机,与身体融合,在破坏与重塑中,刺激身体变得更强,达到融合外放罡元的强度。

将鬼神之躯融入自身,以鬼神之躯为模板蓝图,重塑躯体。

让躯体即鬼神,于是冲破鬼神极限。

人类的血肉之躯,堪比神魔。

而这将是一个极为残酷的过程。

鬼神之力冲击每一寸身躯,每一丝血肉,每一个细胞,破灭,重生。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想要身体晋升,突破鬼神境的极限,打磨自身已经办不到了,只有用最残酷的方法,刺激身体变得更强。

突破鬼神境,真的是冲破鬼门关。

冲过则生,冲不过就死。

“嗯……我虽然冲过了,但并未吸收到多少猛将兄的神魔之力,那力量实在太猛了,我能将其驱逐出去就不错了,不过这样也好,相当于预演一次,而且预演是地狱级难度的,真正开始,却可以从基础做起;

我疗伤的同时,便以自身罡元冲击身躯,疗伤、损伤、再疗伤,以枯荣生死之境引导,死生转换,破灭重生,伤势每好一分,神魔之躯便铸造一分,伤好则神魔成;

只是这个过程会很漫长,至少半年,甚至更长。”

却也无所谓,林平之等的了,别说半年,就是三五年,他也等的了。

他来这个世界的根本目的,就是变强,其他不过次要目的。

而且他还有长生分体和俱神凝体可以活动。

林平之拿定主意,又想到一个问题。

他是有菩提涅槃法生死转换疗伤,有邪帝舍利、灵丹妙药补充生机。

猛将兄冲破鬼门关,是怎么扛过的?

也不难猜。

林平之与猛将兄交手,被对方吊打,但他念境方面,是稳胜对方一筹的,只是面对绝对的武力,没发挥什么作用。

除非他干脆舍弃躯体,直接用阳神冲击对方灵魂,但对方精神力量是成圣境的强度,他的阳神之魂就算能给对方魂魄重创,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无非两败俱伤,他伤的轻一点,却是他都难以承受的魂魄之伤。

总之林平之的阳神,在交战过程中,感知到了对方身体的许多情况。

猛将兄的身体虽然强大,但其实原本应该也就比典韦强过一线。

他那强横无比的肉身,仍是有大量外来气血灌注的。

就更别说他那成圣境的精神力量了,那根本就是外来的力量堆积起来的。

然而他这一身气血与精神力量,却不是血祭得来的浑浊污血与疯狂怨魂。

而是像提纯后的邪血晶核的能量。

859.重塑(四更求支持) 然而林平之并没有感应到,这些年有谁用过大规模的血祭之术。

他这些年精研南华老仙的符篆之术,又让龙灵刀分出分魂,融入并州地脉,聚众生之念养龙气,塑龙脉。

也借龙脉之力,构建专门探查地脉的祭坛阵法。

而且他在打鲜卑人南匈奴人的时候,也用过血祭之术,在塞外暗中埋了几个祭坛。

若有人在神州大地大规模的抽取地脉地气,只要是黄河以北的中原和北地,他肯定能探查到。

他探查的不是血祭仪式,而是地脉地气的变动。

若是血祭仪式,猛将兄总不可能跑江淮甚至江东杀人吧?

而且这些年大规模死人的地方,就是幽、并、凉这北地三州。

猛将兄的气血,肯定是凉州来的。

但肯定不是血祭仪式,至少肯定不是林平之知道的血祭仪式。

而最关键的一点。

就是猛将兄并没有潜伏什么恶魂,也没有什么类似张婴和张角三兄弟的暗手。

虽然猛将兄神识极为强大,成圣境强度的精神力量,林平之无法看透他全部虚实。

但林平之有南华恶魂的主魂,将其磨灭神识,以符篆禁锢在魂玉之中,做成法器。

若有恶魂分魂,法器第一时间便有感应,这不是道术探测,而是魂魄之间的根本联系。

然而与猛将兄交战时,林平之随身携带的魂玉法器,却毫无反应,并没有和恶魂分魂产生任何共鸣。

而且换个角度,南华恶魂要是真见到林平之,他又控制了猛将兄这么猛的,他会跟林平之废这工夫?

上来就要彻底爆发,一招给林平之带走的吧。

林平之确定,南华恶魂的分魂没有控制猛将兄的魂魄。

但猛将兄绝对和南华恶魂有关。

因为猛将兄虽无恶魂,却有恶念。

他的神识没有恶魂的精神波动,但他的魂魄本身,却融合了恶魂的力量。

猛将兄本身就是恶魂,念境中浑厚无比的的阴属性精神力量中,渗透着一种至恶的波动。

只是这种波动极为隐蔽,极为晦涩,几乎不可察觉。

却确实影响着猛将兄的意境,从而影响他的神识,他的思维。

猛将兄看似还是他自己,却已经入魔而不自知,所有看似他自己的想法,都会不由自主的偏向恶的选择。

这就好像……林平之想了想,感觉就好像南华恶魂是附身了猛将兄,却没有夺走他的魂魄,而是在他身体里呆了一段时间,就走了。

却不是全走,而是留下了力量,神识走了。

就让猛将兄变成了这样一种状态。

但那南华恶魂的最后分魂,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要知道林平之并没有发现任何“后门”,也就是恶魂对猛将兄的灵魂没做任何手脚。

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做“好事”不留名?就觉得给猛将兄弄成天下无敌特别好玩特别爽?

林平之有数种猜测,不过一时无法求证。

当务之急,还是修复自己的身体,突破鬼神境。

打不过猛将兄,猜测再正确又有什么用。

林平之按下心思,呼唤舍利子老大,给专属空间中的邪帝舍利取出来,抽取其中生命精元疗伤。

别看他伤得如此重,全身肌肉撕裂,骨断筋折,脏器破碎,本身已经不能正常运行了,他的身体现在只是还具有极大活性,却称不上活着。

但林平之精修生死枯荣之道,又是阳神魂魄,仍能将自己的身体认知为介于生死之间,他的神魂仍能掌控躯体,涅槃轮回,由死转生。

而明悟自身,掌控身体的每一处细微之处,也让林平之伤得再重,都可复原如初,断肢、脏器、五官,都不是问题。

这就相当于一次更深层次,更接近极限的菩提涅槃轮转法的修行,他死中得活,便可因祸得福,更大的突破极限。

不过他不急,他不只是要按原本的功法突破极限,他更要把突破鬼神境一起做了。

他每修复一份身体,就随修复过程,融入一丝鬼神罡元,修复的身体被破坏,就再次轮转修复。

而有邪帝舍利的充沛精元支持,修复的过程也并不慢。

但林平之并不急,而是力求完美,他要将自己的身躯重塑的比猛将兄的身体更强。

任何一处不满意的地方,他都会推倒重来,轮回重塑。

忽来灵光一现,感觉另一种方法会使身躯更加完美,同样立刻尝试。

数个时辰过去,已是正午时分。

张婴守在洞口阴影处,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忽然听到洞内一阵细碎的断裂声。

“张婴。”

“主上……”

一声呼唤,张婴瞬息而至,出现在林平之身躯,却是一愣。

她发现林平之浑身附着一层厚厚的黑褐色的血痂硬壳,麻麻赖赖,满是龟裂,看着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发毛。

这是林平之力求完美,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破坏与修复的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不只是淤血,也有血肉、骨质、脏器等等,一点一滴,一丝一丝的重塑,所有废弃的东西,都被挤出体外,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平之并不是修复完成了,只是这是一个极为漫长且复杂的修行过程,不可一蹴而就。

他只是趁热打铁,趁着刚刚明悟,多修行一会儿,然后就先暂时修复身体机能,之后再慢慢来。

一阵怪响,林平之将脑袋上的血痂整个撕了下来。

“呼……”

林平之长舒一口气,脑袋有种清凉透气的舒畅。

“噫~。”

再看看手里这麻麻赖赖的“头套”,给了一个好恶心的表情,但又拿着比划比划,感觉有点丑酷丑酷的。

“……你这什么表情?”

然后他就见张婴一脸严肃的撇过头。

一招手,凝结山洞中的水汽,变成一块薄冰,借着反光一看。

林平之哑然失笑,他这脑袋,都是重塑再生的粉嫩肌肤,还没有一根毛,没头发没眉毛没睫毛没胡子,说不出的怪异。

林平之站起身来,浑身一阵,血痂都被震成粉末,鼓荡罡元,全都给吹走。

咝……全身没毛,光溜溜的,有点凉快,新长出的肌肤,更是敏感。

“走吧,回上党,路上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遇到这位猛将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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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0.变动 猛将兄果然姓吕。

也果然是董卓麾下。

董卓领了朔方郡守之职,却带着他的部曲止步于河东,在闻喜县屯兵。

张婴救了徐晃之后,带着二十影卫,追踪那些骑士,就追到这里。

闻喜县外大营,她在其中一个单独的营盘,找到了那宋字旗,听那百骑首领汇报,知道宋字旗代表宋宪。

宋宪跟那百骑首领一样,脾气十分暴躁,听闻损失了三十余骑,当即暴躁无比的赏了百骑首领一顿鞭子。

好歹冷静下来,热血下头,想到有人声东击西,专门救了个白波贼,宋宪也感觉有点蹊跷。

便又去找他上司汇报。

也就是这单独营盘的主将大帐,插着一根吕字大旗。

张婴感觉她找到正主了。

然而她还来不及探听那吕姓武将究竟是何人,就听到一声冷哼,那吕姓武将竟然发现了她。

张婴心中大惊,飞速逃离。

那武将却不慌不忙,顶盔掼甲,持戟上马,张婴都跑出大营百余丈了,他才来追击。

而这一追,就吓坏了张婴。

张婴本就擅长速度,学了林平之的内外兼修之术和轻功身法,她就更是有自信了。

林平之她不敢比,但她自信林平之麾下,没人能跟她比速度,比她强得多的赵云和典韦也不行。

但这吕姓武将简直突破她的想象,动摇她的信心。

轰鸣声中,黑红烈焰燃烧,一人一马,如神魔一般,两百丈的距离,几乎呼吸间便已到达。

而吕姓武将随手一击,漫天戟影,阻挡他的二十影卫,就漫天飘洒了。

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对待张婴,他发现张婴是个女人,还如此厉害,不禁产生了占有欲,想要降伏她,于是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也好在张婴宁折不弯,坚韧无比,才坚持到林平之赶来。

“属下无能,未查到那武将任何信息,还折损二十影卫,更累及主上,请主上重重责罚。”

张婴是真的恨她自己,让林平之遇到这么大的危险,早知如此,她宁肯死在那营盘里。

“这不怪你,你已经竭尽全力,不可能再做到更好了,你也无需自责,若我没赶上,还不是失去你的消息,又派人探查,甚至最后亲自调查?”

林平之安慰张婴一番,却也没能让她打起精神,她仍十分失落。

那人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知耻后勇……她就算拼了命的努力,就能面对那样恐怖的存在?

“那人只是个例,而且别说你,我也打不过那人啊,难道大家一起放弃了?”

林平之这么一说,张婴倒是拗过来了。

是啊,难道因为对方太过强大,自己就只能躺平等死?

“……属下知错,绝不会再颓唐,必尽心竭力,惟死而已。”

“行了,别老死啊死啊的,你拼尽一切求活,那就很好,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是。”

张婴也反应过来,她还是有点颓丧,有点消极,这不是好好办事的态度,“属下一时心神动摇,会尽快打起精神。”

“这就对了。”

林平之知道张婴只是被猛将兄无敌的实力打击到了,一时颓唐,但以张婴百折不挠的意志,绝不会一直颓唐下去。

“主上,虽然没能打听到那吕姓武将的情况,但那宋宪说话是并州乡音,那营盘里也大都是并州人,而且是靠近边塞之人,或许可以在朔方云中等郡找寻一番。”

“嗯。”

张婴积极开动脑筋,林平之也没说不用找了。

但其实有了宋宪这个名字,林平之就可以完全肯定猛将兄到底是谁了。

只是吕布为什么直接就跟了董卓?

要说是林平之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林平之可没跟吕布发生任何交集。

他只是当了雁门郡守,既没见过丁原,也没影响过他当并州刺史。

然而丁原就是改成了河内郡守,而吕布也早早地离开并州,直接投了董卓。

那就只能落在那南华恶魂最后的分魂头上了。

罢了,个中原因,慢慢计较,还是以加强自身为先。

只不过吕布的出现,也让林平之必须调整自己的计划。

他本来是想掺合一下洛阳之事的,跟他长生分体里应外合,当能谋取一些利益。

但现在,他表面上看起来没事,其实就是勉强能行动的状态,仍然内伤沉重,而且还要突破鬼神境,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进程。

再说猛将兄那么猛,他就算没伤,也要躲得远远的。

却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想想到时候董卓有猛将兄,洛阳形式,乃至天下局势,都将会和他记忆中的大不相同。

还要早做准备,未雨绸缪。

“回云中?”

林平之回到上党,找到潜伏起来的张辽,告诉他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张辽十分不解,不是说洛阳即将风云变幻,要等待时机,伺机而动吗?

“董卓那边情况不对劲,他麾下有一员猛将,厉害的超乎常理……”

“什么?兄长你受伤了?!”

张辽一听,林平之说他是被人打成重伤,逃回来的,而且好悬没直接留在那里,不由得狠狠一掐大腿,感觉到钻心的疼,才确信不是做梦。

林平之也不多说,手腕伸过去。

张辽跟林平之学的东西最多,立刻用内息探查……顿时又一掐大腿。

兄长体内竟然千疮百孔,五脏六腑受伤沉重?

是什么人,能给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兄长伤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张辽也跟张婴似的,深受打击,信心都动摇了。

不过张辽恢复的比张婴快得多,“如此我们速回云中,兄长好生歇息。到时兄长养好伤,带上某和子龙、典韦、伯虎,集结所有兵马,咱们也不用怕了那姓吕的。”

一是他没亲眼见过猛将兄的猛烈,二是他是武人,他性子又最烈,就算那姓吕的天下无敌又如何?

休想让他怕了,他就是死也溅那姓吕的一身血!

张辽让麾下飞狼骑回云中,他则亲自给林平之当贴身护卫,护着林平之回长子县。

林平之又跟没事人似的,跟士族豪门应酬一番,然后带着大斧小将徐晃,一起回返云中。

861.将托孤 洛阳,东观。

林平之长生分体正在跟人菜瘾大的蔡邕对弈。

当啷啷。

他没来由的一个失神,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中,堵死自己一块活棋。

“嘿,落子无悔啊……不群?”

蔡老头一乐,却见长生分体呆愣愣的,不给他回应。

“……哦,忽然想起些事情,好,就落子无悔。”

见长生分体回过神来,蔡邕点点头,“天子身体越发不好,朝堂斗争日益激烈,不群为之忧心,也在所难免。”

“欸……”

长生分体一声长叹,心里却暗自呲牙咧嘴。

他可不是为这个忧心,而是他本尊刚给他传过一段记忆。

好家伙,他本尊竟然差点让猛将兄活活捶死!

感受着本尊交战时的感触,长生分体瞠目结舌,简直无法可想,猛将兄竟然能强到这种程度。

本尊文武双修,都被捶个要死要死,换他这分体上,更是白给。

别看他也有成圣境巅峰的修为,而且念境领域融合长生真元,凝聚天地法相。

但面对猛将兄,人家管你什么掌控天地呢,管你什么五行道术呢。

人家就是一个以力破万法,什么都一戟给你砍个稀巴烂!

好在本尊没事,还找到了突破鬼神境的方法。

但本尊是找到道路了,他这个分体呢?

鬼神之上有神魔,成圣之上又是什么?真圣?

应当是有更高的境界,但怎么达到呢?

鬼神境是过鬼门关,获得更强大的身体,成圣境又去过哪个关卡?

也念境入体,以法相为蓝图,重塑身躯?

念境虽然也是源自于躯体,但根本上来讲,是精神的力量,是存于身体,而不是融于身体。

“又或者干脆脱离躯体,以法相为根本,法相之躯凝实,获得真正的生命形态?”

长生分体思索一阵,终究不得其法。

这毕竟是个武道为主流的世界,天地元气都最适合炼体,文士的修行,注定比武者困难。

武者的道路十分艰险,却简单明了,大力出奇迹,莽就完了,文士的道路,却复杂得多,需要更多的求索。

“好在本尊有突破鬼神境的把握,倒是不用担心干不过猛将兄,我这边也就不用急了,只不过如何行事,要做调整……”

刘宏身体每况愈下,便下定决心铲除大将军何进。

但他决心是有了,却缺了最关键的东西。

那就是能力。

刘宏是让蹇硕进行铲除何进的计划,蹇硕也实施了。

但一君一臣,君非明君,臣非能臣,终究事情败露,功亏一篑,让何进逃过一劫,逃出洛阳城,在城外与刘宏对峙。

刘宏也感到大限将至,不甘心无法铲除何进,又找到长生分体,要给他密诏,想让林平之直接带兵前来清君侧,除掉何进,辅佐刘协。

长生分体心说你这是逼着我本尊做林太师。

他当然不肯,但这次刘宏却没法糊弄了,这对于刘宏来说,都不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了。

而是他明知他肯定不行了,所以他死他也得拉上一个。

拉不上何进,他就拉长生分体,反正他得拉上点什么。

长生分体只得先答应下来,然后再跟刘宏说,兹事体大,一定要好好讨论细节,不能再像蹇硕那般行事不密。

也就是继续耗着。

但每次刘宏说如何做,长生分体总能找到借口,刘宏也被说服,于是再考虑,而长生分体自己出的主意,也瞻前顾后,不能决断,说的理由,刘宏也觉得有道理。

刘宏越发急躁,长生分体也知道糊弄不下去了。

他正想着干脆拿了密诏,假装去并州,然后换个马甲再潜回洛阳呢。

本尊那边,就给他传来这样一个消息。

他便不能走了,董卓和吕布到底怎么回事,他要留下来一窥究竟。

“伯喈公自吴越之地回归便来洛阳,可有回家乡看看的打算?”

这话本不应该提起,古人最重视落叶归根的问题,蔡邕不肯回陈留老家,必有原因。

“我知不群之意,但东观这边还有大量书籍未曾抄录,且我虽有官职,却无权力,不过一老书虫,只要我不去找麻烦,麻烦也找不上我。”

长生分体暗自摇头,麻烦找不找你,是你一个老书虫说了算的吗?

蔡邕不打算走,他也不多劝,反正他也不打算走,到时还能照顾一二。

但这样一来,刘宏那关就不好过了。

那么……

三日后。

皇宫,西园。

刘宏脸色苍白的卧床不起,感觉呼吸都十分乏力。

他也没想到,本来感觉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的身体,会垮的这么快。

明明岳冲那坏蛋刚给他看过,说他这几天保养的很好,歇一阵子,就能好转。

他知道他快不行了,但他预计,怎么也得三五个月吧?

刘宏不知道,其实他本来就只剩不到一个月的寿命了。

长生分体还重新给他灌输一些长生真元,让他恢复一些精气神,让他感觉不错。

然后十几天未尝肉味的他,就忍不住又操劳了一把。

当晚出了一身透汗,风一吹,第二天早上就不行了。

西园门外,长生分体观气,见那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的龙气,似乎对他的感知有所感应,微微一颤。

他不禁暗自摇头,他与刘宏的接触太多,因果牵连已深,连龙气都有了感应。

不过那将亡的龙气,对他仍无有恶感,也就是刘宏仍未视长生分体为敌人。

他会被刘宏牵连,却不会被龙气反噬。

“岳议郎。”

正想着,一个尖锐的嗓音,故意压低了声调说话。

“蹇上军。”

来人正是蹇硕,被曹操打死叔父的宦官,皇帝面前的红人。

然而蹇硕并不像十常侍,他孔武有力,低调沉稳,虽称不上清廉,也不过随波逐流。

他叔父因违法乱纪被打死,他也没有怨恨,至少没有表现出来,从未对曹操做过什么。

他一心忠于刘宏,而且跟十常侍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是一个身处宦官集团,却又游离于核心之外,还掌握了很大权势的人。

他的处境十分微妙。

他却不是一个工于心计,善于玩弄权势之人。

只是一个平庸之人。

他只适合当一个踏实办事的下属,却不能独当一面。

这样一个人,却是刘宏唯一的指望。

862.被拦路 “朕身体情况如何?”

刘宏问林平之长生分体这话时,充满了期待。

他仍不想死,仍想继续活着,仍想继续捞钱,继续享受。

他舍不得离开。

“这……”

长生分体欲言又止。

刘宏的声音发颤,“可还有药方?”

“请陛下恕罪,非是臣无能,而是人力终究有穷时。”

刘宏仍不甘心,“不对,你一定是有条件!混账东西,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来这套?!”

“臣百死亦不敢欺君。”

“朕看你是要朕死!是不是要朕死?!”

刘宏怒了,恶狠狠地瞪着长生分体。

“臣万死。”

“当真无法了吗?”

长生分体低头不语。

“……”

刘宏躺在卧榻之上,双目无神,良久,才一声叹息,“罢了。”

“如今可还有立协儿为储君之法?”

“大将军与士族联合,控制皇宫外,宫内又有亲善皇后的十常侍,为今之计,只有将太后和董侯请到西园,让蹇上军严防死守。”

“别无他法?”

“臣愚鲁,尚无他法可想。”

“……不行,朕不甘心,朕不能就只做这么多,朕要再为协儿谋划,朕给你密诏,封你师兄为大将军!只要你师兄肯带兵入朝,清君侧,大将军之位就是他的!”

刘宏突然来了力气,翻身起来,死死瞪着长生分体。

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招来五百刀斧手,将长生分体砍成肉糜。

事实上,刘宏也真的让蹇硕带侍卫埋伏在殿外。

长生分体敢不答应,刘宏就准备将他擒下,然后以他的名义,密诏他本尊入朝。

“臣遵旨。”

“……很好。”

刘宏又躺会床上,就这么一动,他就出了一身虚汗,“密诏朕已写好,蹇硕。”

蹇硕自屏风后走出,将一份圣旨递给长生分体。

“臣领旨。”

“记住,你们的一切,都是朕给的,朕给你,你必须要,否则就是欺君罔上……丑话先告诉你,朕有密诏给蹇硕,你师兄若敢不从,立刻打成乱臣贼子,天下共诛之!”

“臣知晓。”

“去吧……等等,如何守护协儿,你给蹇硕说说。”

蹇硕是那种你给他详细交代任务,他才能做好的,只给他一个要求,让他独当一面,他根本办不到。

良久,长生分体才从西园出来。

身后跟着两个随行侍卫,一个小黄门。

刘宏本来想直接给长生分体五百精锐,护送他一路到并州。

被长生分体好说歹说劝住了,说蹇硕还没准备好,此事不宜声张,须低调行事,免得刺激到大将军。

却刚一出皇城,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和几个不太熟,但也认识的人。

还有一百多不认识的人。

熟人是曹操,认识但不熟的是投效袁氏的,袁绍麾下的几个将领,三个凝罡巅峰,一个初入战魄。

一百多不认识的,自然是其部曲。

长生分体暗自摇头,刘宏虽是天子,却只有一地立锥,偌大大汉江山,他却只能掌控一个西园,西园之外的皇城,他都不是一言九鼎。

刘宏突然就不行了的消息,自然瞒不住士族。

长生分体在这个时候进入西园这么长时间,士族当然要知道天子都跟他说了什么。

“孟德兄。”

曹操带人过来,长生分体也未闪躲,迎上前去,笑着问道,“可是许久未见,想要请我过去叙叙旧?”

“哈哈哈,还是不群知我,同在一地,却各自繁忙,少有往来,可有闲暇,再饮一杯?”

曹操仍是大笑,却无往日爽朗,而是有些矛盾。

相信士族可以拨乱反正,让大汉有中兴之机的他,是不想眼前这位好友投效天子的,刘宏真的不是明君,这样的皇帝,扶不起来的。

但他又不想跟好友对敌,走到眼前这步田地,带着人来胁迫好友。

而且刘宏毕竟是天子,好友也并非大逆不道,只是选择逆流而上,他不能认同。

曹操本不想来,但他还是来了。

因为他不来,大将军何进也会让别人来。

他知道眼前这位好友,看似随和,其实骨子里有一种旁人很难察觉的高傲。

他还能好言相请,好友还能给一分薄面。

若换了他人,撕破了脸,不管是好友那他看不透的实力和手段,还是那会让大将军何进针对好友。

曹操都不愿意看到。

两人常去的小酒馆。

“好久未与孟德兄饮酒畅谈,想念得紧,来,满饮此杯。”

一杯酒一饮而尽,曹操再添酒,再饮。

再添酒,再饮。

仿佛酒瘾发作,不喝不行。

“欸。”

连饮三杯,曹操才一声叹息,“黄巾之乱以来,大汉各处匪患猖獗,然天子重用宦官,各地贪腐成风,长此以往,大汉何时才能有振兴之机啊。”

长生分体给曹操添酒,笑道,“大将军有士族支持,麾下能人志士众多,譬如本初兄、孟德兄、公达兄等等,皆是德才兼备之士,群策群力,当能辅助天子,重振朝纲。”

曹操一听,不禁苦笑,大将军是有士族支持,但士族内部划分明确,汝南士子跟颍川士子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再有冀州士子、青徐士子,你支持的他挑毛病,他提出的我又反对。

吵来吵去,却成了大将军只听袁绍之言。

曹操给大将军提出的意见,大将军置若罔闻,根本就瞧不起他这个阉竖之后,甚至还提防着他。

他满腔热血,就换来这样的结果,怎不叫人心寒。

当他很愿意给袁绍当跑腿的呢?

要不是在大将军府上,还结识了几个颍川士子,发现荀彧、荀攸等皆是大才,而且志趣相投,很谈得来。

曹操怕不是早就回谯县老家了。

又是三杯酒下肚,曹操仿佛放下了什么,“不群可还记得那日你初见卞氏?”

曹老板提这个,自然不是想说卞氏,而是想说那日长生分体不但初见卞氏,而且遇到了唐周,揭发了太平道。

他那意思,你不是有那个让人视而不见的手段吗?

用出来吧,让他视而不见吧。

他醉了,不想逼问好友,不想左右问难,不想再做看不到希望的努力。

且去,且去……

长生分体看着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的曹老板,不禁微微一笑,孟德兄很是够意思。

他自然也不能让朋友为难,一转身,对那初入战魄的武士说道,“孟德兄喝的太猛,有些醉了,你们且找人送他去歇息。”

863.晏驾归天(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长生分体被袁氏五个高手带到了洛阳城外。

却并没有带到何进所在的北军大营,而是袁氏的一个庄子。

这庄子也变了样子,附近有座营盘,大约一千部曲。

袁绍本就是虎贲中郎将,又成了西园八校尉的中军校尉,现在又受大将军何进赏识,被何进任命为司隶校尉。

中军校尉和司隶校尉,都是可以掌兵的,虽然刘宏何进都没给袁绍一兵一卒,却给了袁绍职权,袁绍直接将袁氏的部曲正规化就可以了。

而且袁绍还收服了同为八校尉的右校尉淳于琼,淳于琼在另一处募兵。

袁绍现在手里至少有三千精锐,又有不少凝罡境武将,和少数几个战魄境武将。

“见这千余人训练有素,皆为精锐,本初兄麾下军威浩荡啊。”

“大将军委以重任,本将自当兢兢业业。”

袁绍也不再是布衣便服,而是顶盔掼甲,腰间利剑,居中正坐,对长生分体的态度十分冷淡。

他就这么让长生分体在他面前站着,还让三个初入战魄境的武将围在长生分体身后不远处。

“不群去了西园,可见到天子了?”

“本初兄,这坐席也不给一张,可非待客之道啊。”

“不群,你可还当绍是朋友?”

“我何时不当本初兄是朋友了?”

“那你为何一意孤行?”

“本初兄何出此言?”

“不群,若再明知故问,莫怪绍不讲最后一点情面。”

“本初兄到底怎么了?你我素有交情,你与我师兄在并州也算合作愉快,师兄对袁氏门生多有照顾,袁氏门生也投桃报李,本初兄此番为何咄咄逼人?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不群,今日不谈私事俗事细微末节之事,只谈家国天下大事。”

“在下洗耳恭听本初兄高论。”

“绍却想听一听不群的想法。”

“本初为兄,弟自然虚心求教。”

“既认绍为兄,为兄先发问,不群因何不答?”

“好吧,我的想法就是……本初兄何时给张坐席?站了许久,腿有些累了。”

“……你这无赖。”

“本初兄夸奖。”

袁绍还是给了长生分体一张坐席,不过他没从正位下来与长生分体对坐,也没让三个高手退下。

“不群,天子身体情况如何了?”

长生分体看看三个战魄高手,没说话。

“但讲无妨。”

长生分体摇摇头,“说不上好。”

“到底如何?”

“已不忍言。”

“……”袁绍目光闪烁片刻,才又说道,“众所周知,废长立幼,祸之源头,立储之事,更关系天下,至今天子仍要一意孤行,难道真的要国将不国吗?”

“本初兄此言差矣。”

“不群,绍就奇怪,你为何一直如此言行?难道现在还想着立董侯为太子,你好奇货可居吗?”

“本初兄此言亦差矣。”

“你不是吗?因何时至今日,天子仍要召见你?”

“本初兄,沉住气,就不能听我慢慢道来吗?”

“……你说。”

“本初兄,有句话你没说错,那就是‘天子执意如此’;

那我又有什么办法?本初兄尚且可以如此逼迫我,况天子乎?

我又何尝不知长幼有序,却能说给天子听吗?

我也不过狂风暴雨,滔天巨浪中,尽量随波逐流,想要保全自身罢了。”

“但若有机会,你又何尝不能顺势而为,乘风而起?”

“哪里来的机会?天子至今仍一意孤行,非要立董侯为太子?本初兄想得差啦,到这个时候,天子不明白也必须明白,他再执意立董侯,那就不是帮他,而是要害他了。”

“哦?天子竟能幡然醒悟?”

袁绍给了长生分体一个“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

那当然不能幡然醒悟,而是疯狂到底,“也不算幡然醒悟吧,九五至尊,亦有穷力之时,不过看清楚现实罢了。”

“天子究竟对不群说了什么?”

“无他,既不能立,惟有设法保之,天子想要给董侯留下自保的本钱。”

袁绍仍怀疑,“不是扶保,只是自保?”

“双方实力差距之悬殊,可谓一目了然,大将军有羽林军与北军五校,又有士族支持,天子呢?只有上军一校三千人,连皇宫都难以尽守,勉强守住西园就不错了。”

“西园……天子可有让皇后带史侯也进入西园,再召大将军过去的打算?”

“大将军哪还会进皇宫?本初兄放心,也可让大将军放心,天子只是想将西园留给董侯,让他有立锥之地,仅此而已。”

“嗯……”

袁绍沉吟不语,又开始“好谋”了。

“此非不群拖延抑或推诿之词?不群接下来要去哪里?”

“本初兄可愿招待我几日?”

袁绍眨眨眼,他确实有软禁之意,但长生分体这一抢答,他又好谋上了,你这家伙为什么要主动留下?是不是有什么盘算?甚至阴谋诡计?

“不群不去并州找你师兄?”

“云中太远,又诸事繁忙,我生性懒散,还是别去惹师兄的白眼了。”

“云中?不是上党吗?绍可是听闻,林并州已驻留上党十数日了。”

“这我却不知,不过上党亦分属师兄管辖,又有袁氏门生为太守,且未受异族寇掠,师兄要治理并州,离不开上党世家与袁氏的支持啊。”

“只是如此?林并州何时回返云中?”

已经回去啦……“我尚不知师兄来了上党,又怎知他何时回去?且待我书信一封,本初兄帮我差人送过去问问。”

“……嗯,便如此吧,劳烦不群了。”

“哪里哪里,劳烦本初兄招待了。”

之后三日,长生分体就拿这里当家了,外面气氛严肃,他歌舞升平,好酒好菜,还要了两个歌伎,袁绍也是服了。

不过长生分体刚假模假式的写了封信,信都还没送出去,袁绍其实就已经放心了。

因为他得到上党的消息,林平之本尊已经离开上党,去了太原,在晋阳停留两日,又往云中去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放长生分体离开,而是等到三天后。

“不群,天子晏驾了。”

“……呜呼哀哉,痛呼悲呼啊。”

刘宏终于死了,他的荒唐结束了。

但他的荒唐给天下带来的影响。

却远未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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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4.欲脱身 “本初兄可否借我些人手?”

“不群要往何处?”

“去找孟德兄。”

“你找他作甚?”

“也借人。”

“那你到底想要作甚?”

“我想去伯喈公家。”

“绍这几天招待你这小子,招待的太好了是吧?”

“伯喈公专心抄录东观文籍,我几次劝他搬出城去住,他都推脱,这次便是想帮帮他老人家。”

“伯喈公一代大儒,你要跟他来硬的?这成何体统?”

“本初兄误会了,我是带点人去搬书,给伯喈公还没来得及抄录的书籍,从东观借出来,搬到城外的庄子上,让他老人家慢慢抄。”

“洛阳又不会有什么事情,安心在城里抄书又何妨?”

“本初兄何必如此说?天子晏驾,未留下遗诏,自然是朝中重臣拥立史侯,太后临朝听政了?”

“自然如此,此乃正统,亦是人心所向。”

“董侯仍在西园?”

“嗯,董侯已被封为陈留王,不日即将前往封地。”

“陈留王在西园,有蹇上军和王虎贲(王越)守护,陛下在皇宫,则是十常侍与太后照料?”

“嗯……”

林平之长生分体说到这里,袁绍的表情就有些难看。

明明是士族支持大将军何进,逼得孝灵皇帝(刘宏)妥协的,却被十常侍摘了果子,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拥护太后和刘辩,而太后要用人,也收下了十常侍的效忠。

十常侍的权势有增无减。

袁绍不禁暗叫失策,立储之事,让他和诸多士子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刘宏身上,大将军何进也改成了跟蹇硕斗,忽略了十常侍。

一群老奸巨猾的老狗。

但也无妨……袁绍又一想,他又不是真的相当霍光,只是之前似乎有这样的机会,他有些动心。

但现在,十常侍依托太后,控制刘辩,还能继续跟大将军抗衡。

那就继续斗下去,斗得越乱越好,彻底给这大汉朝败掉才好。

“蹇硕退守西园,十常侍与大将军的矛盾重新摆上前台,这次局面势必更加复杂,斗争必然更加激烈,像伯喈公这样不问世事,一心修书的大儒,还是远离纷争为妙啊。”

“嗯……不群曾为陛下与陈留王讲课,不去拜见新君吗?”

“本初兄,从头到尾,你见我主动过吗?我何尝不想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虫?”

“……既如此,不群也不用去麻烦孟德了,我予你百人,当够用了。”

你说你老盯着我干嘛啊?忙你的大事业去吧,洛阳的事我真不搀和,就想当个吃瓜群众,到时候欣赏一下你们见到董胖子和猛将兄时的表情。

“那本初兄可得管那百人的饭啊,伯喈公家小业小,我更是两袖清风。”

“……行了行了。”

袁绍走了,长生分体一声叹息,怎么也跟刘宏打过几年交道,虽然没有半点惋惜,却也不禁唏嘘。

但最重要的,还是刘宏的死,带来的后续影响。

这里从刘宏没死,就跟林平之记忆中的事情发展不太一样。

他记忆中,是刘宏死了之后,蹇硕才跟何进斗上的,蹇硕想杀何进,事情败露。

然后蹇硕是被十常侍卖掉的,十常侍投效何皇后,也想与何进化干戈为玉帛,于是供出蹇硕。

蹇硕被何进杀死,又被何进夺了兵马,何进完全掌控洛阳兵马,却仍有十常侍碍眼,非要将宦官集团彻底铲除,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但现在,蹇硕不但没死,而且也不跟何进斗了,龟缩在西园守着刘协。

皇城内也因此分成了两部分,西园有蹇硕和王越,囤积了充足的粮草,三千士兵,守着董太后和刘协。

另一边则是何太后以十常侍为党羽,手中掌握着刘辩,垂帘听政。

而皇城外,大将军何进掌握了洛阳全部的兵马,羽林军和北军五校有六千余人,袁绍、淳于琼等名为何进麾下,实则自己掌控了三千余人的部曲。

现在是何进和何太后都想除掉刘协,但何进还想除掉十常侍,控制刘辩,何太后则需要十常侍,还说服了父亲和二哥何苗,一起阻拦何进。

“看似有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何进掌握大好形势,却仍不能做出决断,记忆中的情况,仍无法避免……”

长生分体带着百人,雇了五辆牛车,到了蔡府,给蔡邕吓了一大跳,“不群这是作甚?”

“伯喈公,进去叙话。”

带着百人的一正一副两个头领,跟蔡邕进府,长生分体才说道,“先帝晏驾前,曾召见我,给我一道口谕密诏。”

“什、什么密诏?”蔡邕一听,吓得一哆嗦,声音都发颤了。

他以为长生分体是要谋大事呢……那也别找他啊,还找他家里来!?

“先帝感叹朝堂纷争不休,十常侍弄权,大将军专权,而这两方都已不受先帝掌控,先帝预感他归天之后,朝中必生波澜。”

“然后呢?”蔡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先帝又说,他幡然醒悟,未能及时勤政,荒废太多文治武功,东观诸多经义典籍失于维护,许多缺失散落,先帝深以为憾。”

嗯?

蔡邕越听越不对劲?这话能是刘宏说的?就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也说不出这话来啊。

“于是先帝命我告知伯喈公,他命你清点东观群书,加以整理,抄录备份,收藏起来,待有朝一日天子亲政,可以有一个完整的书库,招揽天下士子,为天子所用。”

蔡邕越听越觉得离谱,你快拉倒吧,刘宏能有这心思,他哪至于给大汉折腾成这个样子。

这事情是好事,蔡邕也知道,外戚和宦官的斗争,从来都是血淋淋的,而大将军和十常侍势同水火,刘辩年幼,谁也压不住,一个不好,斗争就要波及到整个洛阳城。

能将东观群书搬运出去,保护起来,是功德一件。

但这绝不可能是刘宏的密诏。

蔡邕不禁狠狠瞪长生分体一眼,你这小子,肆意妄为,目无君上!

然而问题是蔡邕没有证据,长生分体才是见过刘宏最后一面的人,而且是密会,他就说刘宏说这些了,蔡邕拿什么反驳?

“伯喈公,莫想太多,就当是为了那些经义典籍能够流传下去,为我大汉士子守住一份传承,此乃当为之事啊。”

“这……”

865.将乱 林平之长生分体也不管蔡邕仍有些犹豫,生拉硬拽,强人锁男,霸王硬上弓……好吧,没有这么夸张。

总之就是一顿嘴炮给蔡老头轰晕了,让他稀里糊涂的就开大门让一百人进来,然后看着长生分体指挥众人给他搬家。

这一百人是袁绍的部曲,袁绍是让他们盯住了长生分体的。

但一正一副两个头领,几句话就被长生分体说晕了。

这个晕还不是蔡老头的晕,而是传音授魂的迷魂晕。

袁绍以为他是派一百人监视长生分体,实际却是送了一百亲随。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前院呼啦呼啦进来一百人,虽然长生分体调度有方,一百人井然有序,丝毫不乱,但动静可也不小。

小贞姬就颠颠的从后院跑出来,顿时吓了一大跳。

“……贞姬,你去跟你姐姐说,让婢女收拾收拾,我们搬到城外庄子去住。”

“啊?这是为何?”

是啊,这是为何?蔡邕张张嘴,不知道如何作答……不由得古怪无比的瞪了长生分体一眼,就算搬家,也不用这么急吧?

蔡邕的家当并不多,一家三口,两个仆人,一个老婆子,一个婢女,也没什么家财。

但却拥有巨大的财富。

因为蔡邕本人就能创造财富,他自创飞白体,一幅字帖千金难求。

他又是音律大家,他弹过的琴,也价值倍增,而且他还有一张千年梧桐雷击木的焦尾琴,更是稀世珍品。

就更别说蔡邕抄录的千余卷经义典籍了……这可是世家通过掌控知识来掌控天下的时代,若用这些典籍开个书院,无偿开放阅览,天下寒门士子都将蜂拥而来。

就这些书卷就忙活了大半天,一直到临近黄昏。

“不群,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

“伯喈公,这不正好行人稀少,方便出行么?”

“但城门要关了啊。”

“没事,我有司隶校尉的令牌,城门校尉是袁氏门生故吏,好说话。”

“可你不是说还要去东观吗,还有更多的书籍尚未抄录呢。”

“那不是问题,东观所有书籍,我都倒背如流。”

蔡邕找到什么理由,长生分体都能摆平,老头只得无奈地带着家眷,坐上牛车,一路出城。

城门校尉就是袁绍的人,有袁绍的令牌,他自然开门放行。

“文姬,你我虽有音律交流,但这还是初次见面呢。”

蔡琰坐在牛车上,带着帷帽,也挺懵的,她也没闹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要搬家。

她是大才女,却只是擅长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并不懂什么天下形势,她还觉得刘宏驾崩了,大将军和士族掌权,这天下要好起来了呢。

她也没什么主见,父亲说要搬家,那便搬吧。

总归是和父亲还有妹妹一起,搬哪里都是家,总比被卫氏轰出去强。

“嗯……”

蔡琰也是第一次见到长生分体,果然像妹妹说的,其貌不扬。

却又一份恬淡自然,仿佛寄情山水的隐士。

再想想两人几次合奏,音律是那般合拍,蔡琰攥着双手,感觉手心都是汗。

城外十里,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便是蔡家的庄子了,这庄子还是羊氏给他置办的,还有二十亩地,五个佃农,一头牛。

这小院别说一百个人,就是五辆牛车都放不下。

当然这也难不倒长生分体,扎个营对他来说还叫个事儿,他早有准备,一百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应用具,很快安顿下来。

“不群啊,咱们要在这里住多久?城外终究没有城里方便。”

“伯喈公,城内如今风云莫测……”

长生分体跟他说,城内局势极为复杂,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去的,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又一顿安抚,蔡老头才勉强应了下来。

就这样,长生分体在这里安顿下来,他也没闲着,指挥一百人去伐树,他则设立阵法,借地脉地气之力搬运土石,很快就搭起了一圈寨墙,再搭建草庐,短短数日,便建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营寨。

深夜,长生分体在草庐内盘膝而坐,与本尊沟通。

【本尊你恢复伤势,重塑身躯,进展顺利,我这边如何突破成圣境,却仍毫无思路啊。】

【莫不是要阳神凝聚真实魂体,念境显现真实?】

【十常侍控制的商号,安插的暗卫传来消息,何进极为不满何太后继续任用十常侍,不但把持后宫,更想要干预朝政,已然听信了袁绍的进言,宣称要召董卓和丁原进京,共诛十常侍清君侧;

吓得何太后以为何进要跟她彻底翻脸,只得驱赶十常侍出皇宫,但何太后又架不住十常侍苦苦哀求,而且也害怕何进仍得寸进尺,又将十常侍召回;

十常侍不敢与何进相争,知道争得过何进也争不过士大夫,将姿态放到最低,何进却仍不依不饶,但又不肯亲自动手,仍顾忌何太后,竟然让何太后告诉十常侍,‘你们不自杀还等什么呢,非要我亲自动手吗?’,还给了十常侍三天期限。】

【俱神凝体去了河东,观察董卓军队动向,董卓已经带着三千军士,星夜兼程的赶往洛阳了,最晚后天就能抵达。】

【后天可不就是最后期限么,绕来绕去,还是绕到这里……董卓入京,我还要回洛阳城,只不过猛将兄那里,我可能藏不住自身实力。】

【问题不大,猛将兄念境是纯靠精神力量堆砌出来的,而且还不是多么精纯的精神力量,分体你以长生意境隐藏自身,他察觉不出来的。】

【嗯,如此我便见机行事……你派的人什么时候能到?给蔡老头和他俩闺女接走。】

【放心,俱神凝体亲自去接人,不会让你的大才女有事的。】

本尊分体一番交流,长生分体睁开双眼,走出营寨,看看远方洛阳城方向,龙气已无刘宏的印记,虽无将死之兆,却仍是苟延残喘,而且更加的脆弱。

“帝星飘摇荧惑高,磨刀的却不止狂徒,外戚、宦官、士大夫、军阀……不知有多少人,都要做屠龙的猛士,更要化作祸世的恶龙。”

866.乱起 华灯初上时分。

林平之长生分体前往洛阳城。

俱神凝体不久前刚找过来,说董卓和猛将兄已然带三千兵马,赶到洛阳城外三十里,稍作休整。

而城中暗卫也前来禀报,说十常侍密谋假传太后之诏,宣何进入宫。

长生分体知道,大幕已然拉开,好戏已然上演。

不过他并没有亲眼看到好戏的开场,他安排好一切,让俱神凝体带着蔡邕一家离开,才往城里赶。

赶到城门时,城门已经紧闭,隐约可听城内混乱嘈杂之声。

飞身而起,越过城楼,人在高处俯瞰,就见城中二十余处火光攒动,人马嘈杂,厮杀声,呼喝声,凄厉哀嚎,恐惧求饶,混乱扩散,死亡蔓延。

长生分体知道这些地方,是张让、赵忠等十常侍,或是其党羽的家宅,都是仿照宫殿建造的,极尽奢华,当初十常侍都不敢让刘宏登高远望,怕被看到他们的家宅。

而现在,这些富丽堂皇的宅邸,被一群群凶神恶煞的官军闯入,不分青红皂白,不管是十常侍的亲友,还是门客、仆人婢女,见人就杀。

官军有的是北军五校,有的是羽林军,有的是西园八军,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带头的将领,都是和袁氏有关联的,不是子弟,就是门生故吏。

这些官军不但冲入十常侍及其党羽的宅邸,更在街上大肆搜捕,甚至杀红了眼,根本不管是不是从宅邸跑出去的,只要见到脸上白净的年轻人,二话不说抡刀就砍。

受到惊吓的百姓,见到官军来搜捕,吓得直接脱掉裤子,主动验明正身。

长生分体这些年借着商号的关系,往十常侍家里潜伏了不少暗卫,不过大部分已经撤出,小部分也躲藏起来。

一路急行,到了皇城。

皇城内却很安静。

因为早已经杀完了。

偌大皇城,到处都是死人,遍地的大小宦官。

长生分体只见到少量巡逻和把守的军士。

因为大部队都在西园。

今晚,大将军何进给十常侍下了最后通牒,再不自己去死,就真的要给他们连根拔起,株连九族。

十常侍当然不肯去死,只能反击,假太后之名召何进入宫,突然袭击将其斩杀。

而何进其实也有准备,本就预备今晚来一个大行动,将十常侍除掉,都让袁绍准备好了。

袁绍准备的,比他跟何进说的更多。

袁绍和他三叔袁隗合谋,调集袁氏所有能调集的兵力,准备在城中来一次大清洗,不只是诛宦官,更要诛阉党,要将所有和宦官有关之人全部除掉,一个不留。

宫中传来消息,袁氏早就预料到会这样,让何进召董卓丁原带兵进京,不断逼迫十常侍,让十常侍狗急跳墙,本就是袁氏的策划。

何进这一死,袁氏立刻发动。

这一次,袁氏要将宦官集团彻底连根拔起,地都要挖个大坑,清除所有的反对者。

今后就是士族,袁氏为首的士族,控制皇帝,掌控天下的时代了!

所以还有一个障碍,袁氏也必须将其除掉。

那就是拱卫西园的蹇硕,和其麾下三千军队。

虽然蹇硕摆明了退出争斗,就守着陈留王刘协,但问题就是他麾下三千人据守西园,是一股无法掌控,也无法忽视的力量。

袁氏不可能在诛灭宦官的时候,留着蹇硕的三千人。

到时候他们忙活一宿,精疲力尽,然后蹇硕带人趁虚而入,给他们杀得大败?

那不成了他们为陈留王清扫障碍了吗?

西园。

西园原本就是个园林,只有院墙,没有城墙。

但蹇硕带着三千西园上军进驻之后,按照长生分体的交代,让三千军士以工代练,不操练了,改成挖沟。

给宫墙外挖了一圈一丈深的沟壑,里面插满了削尖的木棍。

然后用挖沟的土,挨着宫墙夯了一个小土墙当城墙。

别说,让蹇硕独当一面他做不到,但给他任务,他却能兢兢业业的完成。

调度三千军士干活,还真就让这三千军士得到了训练,可以很好的听指挥,还练了力气。

西园里还囤积了足够多的粮草用度。

袁绍带着两千部曲来到西园外,就见到蹇硕和王越一正一副,站在小土墙上,左右排兵布阵,身强体壮的兵卒,个个挽弓搭箭。

袁绍就有点咬牙切齿,他不恨蹇硕,知道他想不出这种主意,这主意只会出自一人之手。

“袁中军因何深夜带兵擅闯皇宫,不怕惊扰圣驾吗?不怕惊扰陈留王和太皇太后歇息吗?还不速速退去!”

“蹇硕!我等奉大将军之命,清君侧,诛阉竖,今日你这阉狗在劫难逃,识趣的,速速自裁!”

见袁绍用宝剑指着自己大放厥词,不,根本就是满嘴喷粪,蹇硕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好笑。

你哪怕说让我速速投降,可免一死呢?

上来就速速自裁,一点活路都不给,就逼着乃翁跟你鱼死网破呗?

“呔!袁绍,你这竖子焉敢放肆,你这是要造反不成?!本将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速速退去,否则惊扰陈留王和太皇太后,一道懿旨,本将就要将你拿下!”

这一顿说,却正显示出蹇硕心里发虚,不然他直接莽过去就完了。

蹇硕也听到宫里的动静,这一见袁绍这个何进的亲信来,他心里就凉了半截,完了,坏了,大将军动手了,十常侍完了。

别看他手中有三千人,却知道大将军有士族支持,手中实力更强,而他又不是真的守城,就这么个小土墙,他根本受不住。

好在他另有准备,岳议郎交代他,挖沟渠的时候,再挖一条密道,一旦形势危急,就让他和王越保着太皇太后和陈留王逃走。

而现在显然就是形势危急了。

好在蹇硕有三千人,好歹有个小土墙可守,袁绍只有两千人,肯定是攻不上来的。

“袁绍,你速速退去!”

“蹇硕,你速速自裁!”

“你速速退去!”

“你速速自裁!”

“你退去!”

“你自裁!”

跟袁绍僵持不下,蹇硕心里就真的纳闷,这竖子有什么可豪横的。

就算你恨透了宦官,这打仗呢,两军对垒呢,你说话这么横,却不攻过来,你就是来耍嘴皮子过嘴瘾的?

你就是这么给十常侍说死的?

蹇硕正纳闷呢,就见身边一直不言不语的剑师王越,抽出了腰间长剑。

这是听不下去了,要动手了?

867.用间(四更求支持) 见王越拔剑,蹇硕心中一喜。

王越一直跟他若即若离,从不跟他配合,只是贴身保护陈留王,他做什么,王越从不干涉。

也就是从不帮忙。

现在却跟着他守城,还拔出宝剑。

这是看形势危急,想要擒下袁绍,逼他退军吗?

这可太好了!

蹇硕孔武有力,武功不错,也有凝罡巅峰的实力,就更知道王越的深不可测。

王越肯出手,袁绍那竖子定然手到擒来!

然而。

王越确实是要出手。

却不是对袁绍出手。

正窃喜的蹇硕,突然见到寒光一闪,瞬间脖子一凉。

为什么在这里就出手了,为什么他的脖子会凉?

蹇硕瞪大了双眼,带着无尽的疑问和惊恐,想要注视王越,却视线不断坠落,双眼中最后一个画面,是王越的脚,和一滴将要落地的鲜血。

王越毫无征兆的出剑,却是给蹇硕一剑枭首!

土墙上的士兵大惊!

袁绍却没惊,只是无限嘲讽的冷笑,双目尽是得意的神色,看着蹇硕人头滑落。

看着王越抓住蹇硕的头发,将他人头拎起,高举过顶,运功朗声喝道:

“虎贲中郎将王越,奉太皇太后之命,诛灭挟持她与陈留王的阉竖蹇硕!蹇硕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尔等只是听命行事,蹇硕罪责与尔等无关,尔等听本将号令,放下兵器,可保无事!”

王越觉醒境的绝顶高手,他的话让每一个士兵都听到了。

土墙上的士兵又是震惊,又是面面相觑。

“本将乃西园中军校尉袁绍,尔等亦是西园军,自当听本将调遣,尔等还不速速开门,入本将麾下,听本将调遣?”

袁绍的声音就小得多,但他有人帮腔,他一喊,身后部曲都跟着喊“速速开门,速速加入”。

土墙上的士兵听了,逐渐放下了戒备,想想也对,他们是官军,又不是蹇硕的部曲,蹇硕也没有爱兵如子,反而每天让他们挖沟夯土累的要死,也没什么情谊。

现在袁绍又是让他们加入,而不是投降。

那就加入吧,难道给脸不要,惹恼了袁绍,到时候别说加入,就连投降的机会都没了怎么办?

一个士兵扔下手中长工,跟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呼啦啦连成一片。

士兵下了土墙,敞开大门,袁绍带兵进入。

袁绍还真没使诈,没有进来之后突然暴起砍人,而是让部曲接受这三千人,将三千人打散混编,融入部曲当中。

他是真的需要这三千人,这样他才能有五千部曲,然后再召集淳于琼的部下,他就能有八千人,就能控制洛阳城了。

有了兵权,袁氏就真的能在洛阳城说一不二了。

想到此处,袁绍脸上却闪过一丝不快。

明明是他博取了何进的信任,明明是他迷惑的何进,明明是他招揽的淳于琼,是他安排的这次计划。

但现在,却是他来西园控制陈留王,而袁术那个酒囊饭袋去追张让等人劫持出宫的天子。

就因为那个狗东西是真正的嫡出,而他袁绍虽然过继给了袁成,却仍被袁术骂成婢女生的庶子。

而袁逢和袁隗,也从来都不责骂袁术,只是当作不知道。

这却足以让袁绍寒心……他早晚有一天,要将那狗东西彻底踩在脚下!

“本初兄这用间用的,可真是精彩绝伦啊。”

却在这时,袁绍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一入耳,袁绍就下意识地一阵没好气,跟着才一惊。

循声望去,就见月色下,土墙上,一个遗世独立,飘然若仙的身影。

这家伙怎么进城了?还来了西园?难道刘宏真的还有什么秘密安排?

袁绍刚想发问,却见寒光一闪!

就见王越已然从他身边不远处消失,突然出现在那家伙身边,一剑刺出!

别……袁绍下意识地想叫出声,却又有点矛盾,不知道该不该阻拦。

算了,反正王越出手,他也来不及阻拦……嗯?!

袁绍却见王越那一剑,剑尖刺到那家伙身前三尺,就越来越慢,仿佛长剑陷入泥潭。

不,是王越整个人都仿佛陷入泥潭,仿佛有无形的束缚将他禁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越可是洛阳第一高手,怎么可能打不过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

“喝!”

王越一声大喝,觉醒之躯附身,仿佛剑神下凡,一下挣脱束缚!

随之长剑上附着觉醒罡元,剑气纵横,剑光流转,刺出华丽无双的一剑!

此剑一出,众人皆惊,满眼绚烂,忍不住想要发自内心的喝彩。

嗯,剑意倒是又纯粹了一些,却是朝着完美华丽的剑招一条道走到黑。

长生分体暗自摇头,王越宦海沉浮,一心上进,有对剑术的追求,却真的没有半点悍勇。

“本初兄,我不是来给你捣乱了,请你让王虎贲给你个面子,暂缓动手,有话好说。”

“好……呃!”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袁绍下意识地答应,猛然惊觉,吓得浑身一激灵!

他一激灵,王越也心中一惊!

怎会如此?他完美无瑕,华丽无双的一剑,怎会落空?怎会如此莫名其妙的落空?!

哪有什么莫名其妙,这样华而不实的剑术,他躲开,只有理所应当。

曾经实力在林平之见过的武将中,稳居首位的大剑师,现在实力已经不如张辽了,甚至华雄都能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他已经被时间淘汰了。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

袁绍吓得差点蹦起来,赶紧平复心境,忍住了退开的冲动,恶狠狠地盯着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林平之长生分体。

“太皇太后不满宦官久矣,对我也没有半分好感,蹇硕带三千兵保护她,却被她视为控制和软禁,早就欲除之而后快了;

于是本初兄派人试探,与太皇太后一拍即合,才有了王虎贲阵前倒戈,嗯,就说大义凛然,拨乱反正吧;

本初兄,我这番猜测,是否虽不中亦不远矣?”

“……哼,你这狡诈的家伙。”

袁绍本来是想问,王越竟然不能一剑给你砍了,你这怎么回事,但听对方将他的谋划说了出来,不能说一点不差,也能说大同小异。

便将长生分体的实力问题按下。

“如此,不群又当如何?”

“本初兄你还不了解我吗?那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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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新的一月,请诸位书友多多支持,多谢了。(??_?)?

868.小问题 董太后,现在是太皇太后了。

她虽然是刘宏的亲生母亲。

但最是无情帝王家,刘宏自从当上了皇帝,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事是让太皇太后认同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太皇太后早已对刘宏彻底失望。

但那毕竟是她的骨血,而且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因为何太后仗着大将军,专权后宫。

太皇太后也只想守护好孙儿刘协,为老刘家保住最后一丝希望。

但刘宏却总要干涉刘协的成长,将他的鹰犬,那个只会为他敛财,只会阿谀奉承他的小人,派来教导刘协。

刘协不止一次对太皇太后说,岳议郎不是真心实意教导他,偏向刘辩,对他不公。

太皇太后就从未给过长生分体好脸色。

而刘宏死前,还将阉竖蹇硕派来,说是保护她和孙儿。

但谁知道是不是将她们祖孙俩软禁起来,好让刘辩顺利上位,让何氏临朝听政?

太皇太后本就深恨宦官乱国,这下更是无法容忍蹇硕。

于是她暗中派出一个宫女,寻朝中重臣联系,想要将蹇硕除掉。

而正好,她找的人,是太傅袁隗。

便有了王越阵前反水,将蹇硕一剑枭首之事。

只不过太皇太后并不是只想除掉蹇硕。

她也想除掉那让孙儿十分不满的岳议郎。

但她又知道那人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竟然能左右逢源,又迎奉天子,又不得罪士族,谁都不得罪。

所以她没跟袁氏提起长生分体,却跟王越说了,若见到那人,不必多说,一剑杀了便是。

王越自然要听令行事。

一剑杀不掉长生分体,他就想要再上。

长生分体却让他给个面子。

王越当然不想给长生分体面子。

但长生分体是让他给袁绍面子,也就是给袁氏面子。

而长生分体跟袁绍说了,本初兄,你是了解我的,我向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是受先帝托付,要照顾好陈留王,即便我知道太皇太后容不下我,我也要尽力为之,仅此而已。

长生分体表示,他不是来给袁绍添堵的,也不是来打什么鬼主意的,袁氏能保护陈留王,他觉得很好,举双手赞成,现在不过是想过来看看,确定陈留王没事,尽一份心意,仅此而已。

袁绍见长生分体说的十分诚恳,就让王越先给他个面子,不要动手。

王越也不想给袁绍面子,给了他面子,太皇太后面子往哪放?

但他必须给袁氏面子,袁氏四世三公,太皇太后都要给面子,他又怎么能不给面子。

“本初兄可是要去面见太皇太后与陈留王?”

“这……”

本来说好了是要见的,但现在袁绍已经得到了蹇硕的三千兵卒,他又想要去追张让和刘辩。

朝中大臣得知十常侍劫持天子,也都派出家中部曲家丁寻找,再加上袁术那个狗东西。

找回刘辩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到时候刘协就又没用了。

袁绍也是倾向于支持刘辩的,因为刘辩是长子。

“本初兄可是更担心天子安危?”

“嗯,天子乃国本,不得有半点差池。”

“如此,何不请陈留王同去迎接天子?陈留王与天子兄弟情深,定也极为担心兄长安危。”

袁绍一听,心说对啊,万一袁术那狗东西没能救回刘辩,那他手中的刘协,可就是唯一的天家骨血了。

“不群此言有理,我大汉以孝治国,陈留王必然谨守孝道,不过外面颇为纷扰,若惊扰了陈留王,也是不好。”

“这不是有王虎贲呢吗?王虎贲忠心任事,定能好好保护陈留王的。”

“此言有理,王虎贲,你怎么看?”

王越听这两人说话,越听越觉得太皇太后有先见之明,这姓岳的简直不当人子,几句话,就给袁绍说的要给陈留王带走!

他以为铲除了蹇硕,陈留王才算真正有了自由,但现在看来,蹇硕才是忠心保护陈留王的人,而袁绍显然是想要控制陈留王。

而且说着说着,还说到了王越头上,问他要不要帮忙?

笑话!他王越忠心辅佐陈留王,即便你袁氏四世三公,也休想让他动摇!

“本初兄,你麾下兵卒十分精锐,惜呼少一名勇冠三军的将军,孟德兄身边,可是有夏侯氏兄弟、本家子廉子孝等兄弟相帮的。”

最不能跟袁绍提的事情,就是拿他跟袁术相提并论,其次就是曹操这个“别人家的孩子”。

长生分体一提这个,袁绍就上心了,阿瞒那小子总说他那元让兄弟多么多么的勇猛,而他袁绍麾下,却没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这要是弄个洛阳第一剑客在身边立着,不得给曹阿瞒羡慕死?

“是啊,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绍能有王虎贲这样的大将帮助,定能有更大的作为啊。”

长生分体跟着帮腔,“王虎贲在虎贲中郎将之位上蹉跎多年,就不想当个正牌将军,再封个关内侯吗?”

王越眼睛一瞪,面红耳赤,住嘴!放肆!封侯这种事情,是你能张口许诺的吗?!

“是啊,绍亦看王虎贲有封侯拜将之能,只不知能否把握时机?”

“两位不必再说了!越对陈留王忠心耿耿!阻止陈留王恪守孝道这种事,越怎么能做呢?”

长生分体不能许诺,但袁氏许诺,这就没问题了。

殿中,太皇太后居中正坐,怀里搂着的陈留王刘协,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但太皇太后不能让他睡,她在等一个结果。

她在等着王越带来蹇硕和岳冲的人头,带来袁氏的善意,带来孙儿的希望。

刘宏晏驾并没有留下遗诏,袁氏等大臣既然能支持刘辩,也可以支持刘协。

只要让朝中大臣看到协儿有多么优秀,对比刘辩是多么昏庸无能,大臣们一定会再次做出选择。

她却不知,若刘协比刘辩更废物,或是刘辩更英明神武,说不定刘协现在已经坐在九五至尊的宝座上了。

听到脚步声,太皇太后有点激动。

果然,她见到了王越,也见到了袁绍。

更见到了蹇硕和林平之长生分体的人头。

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那就是长生分体的人头,仍好好的长在他脖子上。

869.救驾 刘协面无表情。

他自从惊醒,被袁绍带出西园,要带着他去尽孝道,他就面无表情。

太皇太后搞不懂,他也搞不懂,说好的支持他,辅佐他,帮他重获自由。

怎么现在他反而更加身不由己了?

说好的袁氏四世三公,一定会善待他、看重他呢?

看看袁绍,对他哪有半点尊敬?

还有王越,竟然对袁绍比对他更加尊敬,对袁绍惟命是从?

还有岳冲,竟然洋洋得意的讥笑他?

难道太皇太后对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哄骗他的吗?

刘协又愤怒,又惶恐,又无助……却还能面无表情,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林平之长生分体当然没有讥笑刘协的意思,更没有洋洋得意。

不过是太皇太后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想要用贪恋权势的人干掉他,摆平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可得意的。

而且这样摆弄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也真的很没有意思。

但长生分体又有什么办法?

太皇太后和刘协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成见,他还一碗水端平的教导刘协和刘辩,没少教刘协一丁点东西,之后更是教蹇硕如何保护两人,非常够意思了。

而且他还跟太皇太后提过,西园不是长久之计,当早做打算,或可请旨就藩。

却被太皇太后当成别有用心、图谋不轨。

若太皇太后真看得清局势,根本不用长生分体提,她就会主动提出让刘协就藩,何进定然乐得少一个麻烦,有蹇硕的三千将士,何太后也不能赶尽杀绝。

如此就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长生分体为这祖孙俩做了这么多,这二位还让王越做掉他,他总不能伸着脖子让王越砍吧?

袁绍与刘协共骑一马,将刘协放在身前搂着,出了皇城,正好碰上淳于琼。

集合两拨人马,足有八千人,又有袁氏部曲来报,说袁术那边已经追到西郊,张让等十常侍带刘辩躲上了北邙山。

袁绍带兵,浩浩荡荡的出城,他要声势浩大,他要带着八千人,给刘协和刘辩都掌握在手中。

北邙山脚下。

袁绍姗姗来迟,扑了个空。

原来是卢植带着部曲先到,虽然他只有百名部曲,但张让这边仓皇逃跑,只有几十个宦官,他们又知道卢植有多能打,而他们根本不够打的,于是仓皇逃窜。

一听只有卢植追上了,袁术那狗东西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袁绍松了口气,又带兵急追,往北一直追到黄河边。

“陛下且珍重,臣等去了!”

黄河边,张让等几十个宦官,放声大哭,扑通扑通往江水里跳。

跳到最后,只剩下吓傻了的刘辩一个。

呆愣愣地看着对面带着百人的卢植。

卢植其实也有点懵……他和袁氏根本就不是一伙的,甚至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卢植、皇甫嵩、朱儁、张温等等,这都是老一辈能统军的儒将,虽是士族,却忠于大汉。

只是刘宏驾驭不住他们,于是迫害他们,以至于老将寒心。

卢植几次沉浮,多少有些心灰意冷,而且袁氏为首的汝南集团,已经勾搭上大将军,将他们排斥出核心圈子了。

他知道袁氏的盘算,不用调查,他这种用兵如神的,猜也猜得到。

只是他毕竟是士族,袁氏又不是要学王莽,只是想铲除阉党,这某种程度上,符合他和他家族的利益,于是只能坐视。

卢植知道袁氏会对宦官下手,却没想到如此激烈,也如此“无谋”。

袁氏四世三公,岂是易与之辈,无谋,就是另有他谋啊。

却不管袁氏什么谋,现在天子出了问题,卢植当然要救援。

而他撞上了挟持天子的张让等人,他虽然恨透了宦官,却没想这个时候报复。

对方挟持了天子,卢植怎能因私欲让天子有半点闪失?

他是想好言相劝的,而且他正直君子,张让等人若能交出天子,他是不会出尔反尔的,至少他个人,能暂且放张让等人一条生路。

但张让等人以己度人,自然是害怕极了卢植挟私报复,根本不给卢植说话的机会,带着刘辩就跑。

卢植只能追,一直追到黄河边。

就和刚追过来的袁绍,一起见证了这一幕。

卢植是真的吓坏了,以为张让等人要带着天子一起跳河呢,见天子无事,才松了口气。

袁绍却有点可惜,一群死太监,你们就带着你们的主子一起上路啊,路上不能服侍主子,当不了狗,你们多不习惯?

却也无妨,刘辩没事就行,正好还省得脏了他的手。

“陛下!!!臣救援来迟,万死啊!!!”

这话不是卢植说的,见到袁绍带大军前来,卢植就知道没他什么事了,大家都是士族,袁氏一直都是支持大将军的,也就是支持刘辩的。

刘辩这呆愣愣的样子,正是最好的扶保对象,袁绍不会对天子如何的。

但这话也不是袁绍抢着说的。

他是想抢着说,却被别人抢先了。

喊着话的人,尚在百丈之外,乃是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将,有战魄境中段的修为,周身罡劲附体,与身后百名骑士结阵,马蹄轰隆声中,飞奔而来。

哪来的这么一号人物?袁绍微微皱眉,沉声说道,“王虎贲,请你拦住此人,务使其惊扰圣驾。”

某还要护卫陈留王呢!王越注视着袁绍,“喏。”

陈留王要紧,天子就不要紧吗?此等救驾之功,他王虎贲当仁不让!

这种在天子面前亮相的机会,王越怎能错过,瞬间觉醒之躯附身,还特意弄了个一丈多的觉醒之躯,如剑神下凡一般,打马冲了出去。

呼吸间,王越便冲出三十余丈,跟着就横在那武将冲锋道路上,一声震天怒喝,“呔!来将何人,安敢惊扰圣驾!还不速速止步!”

来将老老实实的勒马止步,狂猛冲刺的战马,一时间刹不住,在地上犁出长长的沟壑。

他想不老实也不行,他战魄中段,人家觉醒中段,那如同神将降世一般的觉醒之躯,那冲霄的剑意,他完全没兴趣用脖子试试对方神剑有多锋利。

“将军莫要误会,某乃河内太守丁原,乃是奉大将军之召前来护佑天子的……本初,可是本初当面吗?”

870.接驾 袁绍当然认识丁原丁建阳。

丁原出身贫寒,却能从一县吏爬到一郡太守之位,他当然要有依靠。

不过他的依靠不是袁氏,而是大将军何进本人。

大将军不光依靠士族,他本身也在招揽四方猛士。

只不过他招揽的猛士,成了气候之后,自然也会被士族接触,然后拉近关系。

丁原就是如此,他是先受到了大将军何进的赏识,然后才被袁氏接触。

他当然不会推拒袁氏的友谊,而是抓住机会,更进一步。

丁原因此成了河内郡守,一方大员,并在河内募兵屯兵,准备响应大将军的号召,上洛清君侧,诛宦官。

但其实大将军只是想借丁原和董卓的兵力,吓唬十常侍和他妹妹何太后。

最后何太后怕了,大将军是想收回成命,让董卓和丁原不用来了。

其实新的命令何进已经让人发出去了。

只是丁原还没收到呢,何进就被十常侍干掉了。

而且丁原着急来洛阳露露脸,提前从河内出发。

也就提前赶到,正好他的哨探见到一群太监往河边跑,便回去禀报,丁原赶紧前来。

就有了这一幕。

袁绍也认出了丁原,两人见过几次,谈不上交情。

但毕竟是同一阵营的,而且先跟他打招呼,他也不能不回应。

“原来是丁河内,绍有礼了。”

袁绍抱拳拱手,心思转动。

现在他有点不想让丁原掺合这事情了。

但他又想到,让地方武将带兵入京,是他的既定策略,又觉得应该按计划行事。

而听袁绍这么一说,王越就收回觉醒之躯,带着丁原一起来到袁绍身前。

袁绍还犹豫呢,丁原就过来了。

“本初兄,天子,先去接驾啊。”

袁绍还想跟丁原说两句,却听林平之长生分体小声提醒。

那意思天子还在那坐地上发愣呢,而且卢植还看着呢,你快别“好谋”了,干点正事吧。

袁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带着陈留王刘协下马,往呆坐在地上的天子刘辩走去。

王越和丁原紧随其后,之后是卢植。

“臣袁绍拜见陛下,陛下请恕臣等接驾来迟。”

刘辩呆愣愣地,等卢植都拜见完,他双目仍涣散。

袁绍心里一阵鄙夷,刘宏昏庸,刘辩更是废物,这样的人,却能占据天子之位。

“兄长,臣弟来了,兄长莫怕。”

袁绍鄙夷的工夫,刘协却走上前去,轻轻说道。

声音轻,却偏偏能让站在卢植后面的长生分体都能清楚听到。

长身分体就暗自摇头,想要当权臣的人,但凡是个心里有点准数的,这时候就得忌惮上刘协。

“……臣弟?”

刘辩见到刘协,这个他很喜欢的弟弟,他终于回过神来,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哆哆嗦嗦地抓住刘协的手,“死了,张让他们都死了!母后!朕要见母后!”

“皇兄莫慌,袁中军、丁河内、卢尚书都在,定能护皇兄周全。”

“母后!朕要见母后,臣弟跟朕去见母后!”

刘辩仍陷入震惊中无法自拔,死死的搂着刘协的胳膊,说要去见母后,却迈不动腿,刘协试了试,拉不动他,也没法强拉硬拽。

袁绍看着就烦躁,恨不得过去给刘辩一巴掌。

刘辩就是哭,呓语不停,刘协劝、袁绍劝、卢植劝,谁劝都没用。

长生分体见众人都试过了,才凑上前去,解下长衫,披在刘辩身上,轻声说道,“陛下,江边风寒,咱们回皇宫去吧,太后在皇宫等着陛下呢。”

这话其实跟众人的劝说差不多,但其实不在劝说的内容。

而在长生分体是用音功说的,还给刘辩渡过去一丝长生真元。

“岳议郎?”

刘辩又真正听出来一个人的声音,认出长生分体,顿时大喜,“对对对!皇宫!岳议郎速带朕回宫!”

“喏。”

长生分体一看袁绍,就见这货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自己,也懒得理他,“本初兄,还不来护送陛下和陈留王回宫?”

袁绍这才牵过一匹马来,扶刘辩和刘协共乘一骑,他也翻身上马,随行在左。

然后大军开拔,一群人回返洛阳城。

丁原挺失望,他以为能在天子面前露个脸,结果天子就这,还根本不搭理他。

王越也是如此,展示了一番华丽无双的完美剑法,天子却没正眼瞧他一眼,不过好在他傍上了袁绍的大腿。

大军浩浩荡荡,袁绍有八千人,丁原也带来六千人,不过暂时只有两千骑军赶来,四千人还在后面追赶,明日才能赶到洛阳。

一行一万余人,拉了一条长龙,刚走了一里多,就听闻远处轰隆声响,一道黑线从远方出现。

竟是来了大批骑军。

众人都不知道这是谁的人马,袁绍赶紧让大军停住,匆忙列阵。

对面骑军来的甚快,见这边列阵,却速度不减。

见对方似乎来者不善,众人都不敢大意。

而这时,对面骑军,突然一个骑士加快速度,策马狂奔,几个呼吸间便到了五十丈距离。

众人便见到这骑士身高足有九尺,身着兽面吞头甲,头戴雉鸡翎头冠,手中方天画戟,胯下雄壮神骏的赤红宝马,好一员骁勇战将。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长生分体见到猛将兄,暗自咋舌,也赶紧死死收敛浑身气机,只有一丝长生意境,让他更好的融入天地。

“王虎贲,速去阻拦此人。”

猛将兄毫不掩饰他的凶狂霸道,虽然没有爆发黑红烈焰,但那压迫力仍是铺天盖地而来,让袁绍心里一阵发虚。

王越也是神色凝重,他最能感觉到猛将兄的威势……但他也感受不到猛将兄具体有多强,毕竟这只是猛将兄最随意的状态,也没有针对王越。

王越调整好气息,策马上前。

距离猛将兄只有十丈时,王越骤然爆发觉醒之躯,大声喝道,“呔!前面将官听了,圣驾在此,速速……”

轰!

但他话未说完,就见猛将兄随意的神情,稍微严肃了一点,正眼看着王越,嘴角微微翘起,身形骤然消失。

王越一瞬间失去对猛将兄的气机锁定……不,他没有失去锁定,只是猛将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呲。

“哼,区区杂碎,哪有资格跟某废话。”

871.嚣狂霸道(四更求支持) 危机感临身,脑海中直觉疯狂示警,王越却也只来得及下意识地横剑一拦!

他就发现,眼前再次出现猛将兄的身影,跟着方天画戟闪过一抹黑红光芒!

王越见到了方天画戟与他长剑相击。

但他没能感受到力量。

削铁如泥的利剑,没能给长戟制造半点阻碍,就被斩断。

王越也没能感受到痛楚。

他只感受到身体一轻,变得轻飘飘的,上半身悬浮在空中。

一切都静止了,一切都空了。

王越的思考凝滞了。

一瞬间后,王越想要思考,他想要震惊,想要恐惧。

却又见到黑红光芒一闪。

从他脖子下面,飞向他的前方。

“哼,杂碎焉能聒噪。”

袁绍等人见到猛将兄手中长戟一个模糊,跟着身形一闪,他们眼一花,就见王越已经被当胸截断,头颅飞起,被方天画戟的戟尖戳中。

猛将兄来到到他们三丈之前,手一转,戟尖上的头颅就炸成血雾。

众人都感觉仿佛身处梦中。

噩梦当中。

这可是王越!洛阳第一大剑师,剑术通神!

却被人如同杀鸡一般……不,杀鸡都比这人杀王越费劲!

神魔之躯,恐怖如斯……林平之长生分体虽也共享了他本尊的感受,但终究不如亲眼所见、神识感知来的直接。

“哪个是天子?”

猛将兄方天画戟一探,指向共乘一骑的刘辩和刘协。

这下不光是刘辩,刘协都跟着吓傻了,他心智再成熟,也没见过这么凶狂的杀人,更没被这么霸道的瞪视过。

猛将兄如此放肆,袁绍和丁原却都敢怒不敢言。

惟有卢植站了出来,拨马挡在刘辩刘协身前,坦然的面对滴血的戟尖,“你是何人,天子当面,焉敢放肆?”

“又一个不知死活的。”

猛将兄轻蔑一笑,一夹胯下马,连人带马一个模糊,依然出现在卢植身前不远,一戟刺出!

卢植自然无力抵挡,却依旧从容。

寒光一闪,戟尖停在卢植的鼻尖前。

卢植只眨了一下眼,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平静的注视着又出现在他眼前的猛将兄。

袁绍和丁原这才来得及吃惊,此人竟如此凶狂,袁绍都有逃走的冲动了!

“天子驾前,舞刀弄棒,成何体统?”

“哼,老东西还算有点胆量。”

见卢植气息平稳,是真的视死如归,猛将兄一声轻笑,收回方天画戟。

却在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却见猛将兄手腕一转,大戟一旋,戟杆猛然抽向卢植!

“但某需要在乎?滚一边……嗯?!”

猛将兄还真没有杀卢植的意思,只是想给他抽飞出去。

却正因为留手,他竟然一戟落空。

卢植只觉身体被一股力量束缚,眼前一花,就飞身而起?

呲!

猛将兄手中方天画戟一个模糊,突然往斜上方一斩!

一道黑红气劲,却只斩到两个虚影。

长生分体和卢植的虚影。

而虽然猛将兄这一戟落空,但他已然锁定长生分体气机,双目怒火一闪,跟着就要爆发黑红烈焰!

“慢来!慢来!”

长生分体带着卢植飞回来,给卢植扔到自己的马上,他则站在旁边,并没有摆脱猛将兄的气机锁定,而是连连摆手,“将军还请慢来,你是来迎接天子的,天子就在此,你何不先办正事?”

“你想教某做事?”

猛将兄似笑非笑的盯着长生分体……初入显圣,倒也算个人物,却偏偏惹他不快?

“岂敢岂敢,在下绝无逾越之意。”

长生分体连连抱拳,依然收敛气机,没有任何防备之意。

“哼,还算识相。”

见长生分体如此服软,猛将兄也暂且作罢,垂下方天画戟,打马慢慢来到刘辩刘协马前。

长生分体稍稍松了口气……猛将兄虽然经过海量的气血与精神力量灌注,积少成多,积累了不少外来的杂念怨念,而且被恶魂影响,满心恶意,却仍保持着清醒和理智,没有变成只会作恶的恶人。

也就是他的思维逻辑没有被颠倒,仍保持着正确的善恶观,而不是认为恶才是正确的。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猛将兄那靠恶魂的魂力,和吸收的阴属性精神力量,硬堆积起来的念境,是真的好糊弄。

不像林平之本尊,上来就是和猛将兄硬钢,两人上来就是敌对关系。

猛将兄还有正常的思维模式,他是来迎接天子的,而不是来弑君谋逆的。

只是王越惹到了他,对他表现出敌意,卢植也是上来就指责他,他才不依不饶。

长生分体并不表示敌对,猛将兄并没有将他视作敌人。

长生分体的长生念境,就可以悄声无息的影响猛将兄的念境。

因为这个动作是没有敌意的,猛将兄就不会注意到。

长生念境融合天地,掌控天地,本身就是天地的一部分,就是周围的环境,猛将兄根本不会在意。

长生分体冒险一试,确认了一件事,猛将兄是要先确定一个人是敌人,他的念境才会生效。

也就是有敌意有战意,才会被激发。

猛将兄终究不是自己修的念境,比起长生分体修行体悟得来的长生意境,有本质上的区别。

若是长生分体与猛将兄对敌,他的念境仍拼不过对方的,猛将兄的精神力量和他是同一层次的,数量又是他的十几倍,任他千般变化,猛将兄就一个碾压。

但若是润物细无声的影响,猛将兄甚至一无所知。

就好像现在,长生分体从头到尾,都对猛将兄没有任何敌意。

于是猛将兄就真的认为长生分体是他显露出来的,只有初入显圣境的实力。

而且是个怂包,根本不敢跟猛将兄对抗。

长生分体心想,若本尊不是一上来就跟猛将兄硬刚,而是跟他身边念经,潜移默化的影响,应当是能给他道心种魔的。

既如此……长生分体心思急转,就见猛将兄已然方天画戟一挥。

在众人一瞬间的提心吊胆中,轻轻挑起刘辩刘协的马的缰绳,握在手中。

“臣吕布,董河东麾下,特来迎接天子。”

说着一牵缰绳,就要带着刘辩和刘协大摇大摆的离开。

袁绍和丁原却不敢阻拦。

卢植又要阻拦,长生分体将他拦下,“此人根本不讲道理,为了陛下,子干公且存有用之身……众位,咱们快随吕将军一起护送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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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2.今非昔比 时隔多年,董卓已与林平之印象中的那个豪爽过人的江湖大佬形象,完全不同了。

不止是他,他身边的李儒,身后的李傕郭汜樊稠胡轸众将,也都完全不同了。

一个个都像吕布一般,平静的神色中满是阴沉,阴沉又压抑着凶狠。

那隐约的恶念,让董卓与众将的气机连成一片,再加上后方三千骑军,隐隐黑气升腾,宛若魔王的军势。

长生分体不禁疑问……那南华恶魂的分魂,到底怎么了?

他以南华恶魂主魂制成的法器毫无感应,甚至他驱使法器释放一丝气机,董卓那边,也没有一个人有感应。

但明明是一样的恶念,一样的魂力波动,长生分体绝不会认错。

却都和吕布一样,只有精神力量本身的属性和波动,却没有神识的波动。

难道南华恶魂的分魂直接炸了,残魂碎片融入董卓、吕布等每一个人的识海,给他们都……魔化了?

不只是猛将兄到达了难以置信的神魔境,连董卓现在都有觉醒境巅峰的实力。

其身后众将,董卓的老部下,长生分体认得出来的,樊稠、张济、徐荣三人都是初入觉醒境,其余基本都是战魄巅峰、半步觉醒,最不济的胡轸,都战魄境高段了。

还有几个生面孔,也都有战魄中段、高段的实力。

华雄现在要还跟着董卓,关羽别说温酒斩了他,能不能稳赢他都两说着。

来不及多想,已然距离董卓不足三十丈,长生分体收敛气机神识,不再感知对方。

很快众人来到董卓跟前。

“人带到了。”

就见猛将兄看看董卓,朝着刘辩刘协一摆头,就拨马上前,调转马头,停在董卓身侧。

这显然不是嘌呤半升,收董卓为义父的态度。

甚至不是下属对上司的态度。

董卓却也不以为意,仿佛理所当然,“陛下,臣董卓受大将军之命,前来清君侧,辅佐陛下,陛下请随臣班师回朝吧。”

“朕、朕……朕要母后,朕、朕要岳议郎,岳议郎快来保护朕!”

刘辩哪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军威,早就吓傻了,董卓一瞪他,他直接哭了出来,比看见猛将兄还害怕。

有一说一,猛将兄浓眉大眼的,甚是英武,董卓却真的像是混世魔王。

“嗯?陛下莫哭,有卓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知道吗?”

董卓过去牵过刘辩和刘协的马,并不是安慰,而是瞪着刘辩质问。

刘辩只感觉小辩辩一缩一缩的,真快被吓尿了。

“谁是什么岳议郎?”

袁绍丁原卢植下意识的看向长生分体。

“就是你蛊惑圣听?”

董卓一瞪眼,长生分体赶紧说道,“仲颖公莫要误会,在下和仲颖公一样,对陛下一片赤诚,忠肝义胆,仲颖公若不信,在下愿为公效力,一起辅佐陛下。”

袁绍丁原卢植都震惊的看着长生分体,仿佛在说,你用不用投的这么快?好歹有点矜持行不行?

尤其是袁绍,他屡次暗示明示,最后甚至威胁逼迫,这小子都没屈服,现在董卓这莽夫一句话,你就上赶着投诚了?

“嗯,倒也机灵,但就凭这个,就想本将用你?”

“他不错,躲过某随手一击。”

董卓还要质疑,吕布却忽然来了一句。

“嗯?”

董卓闻听,展开神识,笼罩长生分体。

他不但是觉醒境巅峰,也是显圣境中段。

不过和猛将兄一样,他的精神力量也是灌注的,不过似乎比猛将兄更灵动一些,更运用自如一些。

长生分体收敛气机,却展开长生念境。

却不是掌控天地,而是释放自我,融入天地,让天地掌控自己。

参悟长生意境至今,长生分体已然可以不拘泥于自己掌握天地,而是顺逆自如,即便被天地掌控,全身心投入天地中,也不会迷失自我,而是仍能把持自我真灵。

如此,就能即维持自我,又能融入天地,但却可以让念境变得似实非实,似虚非虚,模糊念境与天地的界限。

董卓同样没有敌视,只是审视,自然也就只看到了长生分体想让他看到的东西,其他的,便如同忽视周围环境中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般,完全忽视了。

他看不清楚长生分体,长生分体却看到他更多。

魂力,或者说魂体……长生分体发现董卓被灌注的精神力量,比猛将兄少很多,但他的灵魂却散发更强烈、更纯粹、更深沉的恶意,他的灵魂本身的强度,还要强于猛将兄。

就仿佛……若说南华恶魂的分魂炸了,那就是董卓融合的灵魂碎片,比猛将兄更多。

“文优?”

董卓只感知到长生分体是个文士,有显圣境的水准。

“嗯……”

比起董卓,李儒受灌注的精神力要再更少一些,不过他身为文士,加强的也是文士修为,虽也是显圣中段,不过他是能纯属运用念境的显圣中段。

这对长生分体来说,又更难一些。

李儒的精神力,散发着强烈的恶意,也更有攻击性和渗透性,竟然想要直接碰触长生分体的魂识。

也就是想要用念境直接刺进长生分体的脑子里。

这是要伤到长生分体的神魂,也要直接刺探他的秘密。

“嗯!”

长生分体顿时一声闷哼,脸色苍白。

李儒感觉他碰触到了长生分体的魂识,凝神探查,“初入显圣,没有隐藏实力,也没有炼体。”

好在是李儒没有直接探查他人思想的能力,只是探查了长生分体的实力。

不过即便他能探知思想,他也不会探知到长生分体的秘密。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碰触长生分体的神魂。

只是碰触到了神魂外面,长生分体临时凝聚的俱神凝体的空壳,以假乱真,让李儒信以为真。

“那就在本将麾下,先做一掾吏吧。”

“谢仲颖公栽培。”

长生分体故作勉强一笑,抱拳行礼。

“去照顾陛下,让陛下莫要哭闹。”

“喏。”

长生分体不看袁绍等人,直接过去刘协和刘辩身边,轻声安慰刘辩。

虽然他不能用功法和长生真元了,但他精通音功,只是通过声音暗示,也能让刘辩平静下来。

见此,董卓点点头,这才看向袁绍,“袁本初,这些都是你的兵马?”

873.蛮横凶残 袁绍看着董卓蔑视的神情,听着董卓不屑的问话。

他心里一股火,猛然往脑门上撞!

不过一故吏,不,当初这匹夫阿谀奉承袁氏的时候,就好像一条狗。

现在却敢对他如此无礼!

他真有心戟指董匹夫怒骂,但……

董卓轻蔑的眼神会让袁绍燃起怒火。

吕布轻蔑的眼神,却会让袁绍败火。

这是杀洛阳第一大剑师如杀鸡的猛人,虽然这人没杀卢植,却要给卢植抽飞了,仍是毫不顾忌士人尊严。

不宜冲动。

袁绍压抑怒火,冷冷的说道,“正是,绍乃先帝亲封西园中军校尉,大将军任命司隶校尉之职。”

就见董卓一摆手,“大将军曾对本将言,京中无有得力干将,故此要将京中兵马交由本将统御,袁本初,自即刻起,你卸下一切军职,将兵马交出吧。”

“你!”

袁绍勃然作色,好个董卓,竟妄想夺他兵权!

他瞪着董卓,一阵咬牙切齿,心说你个莽夫,不就是有个吕布吗?但你只有三千人,他却有八千人!不,还有丁原的两千骑兵!

“如何?”

董卓淡然的看着袁绍。

“且待绍回去召集兵马,前来听董朔方调遣。”

吕布称董卓为董河东,但董卓真正的官职是朔方郡太守。

“嗯,速去。”

袁绍头也不回的带着丁原走了。

丁原和董卓互不认识,他见董卓咄咄逼人,便低头无语,装作是袁绍麾下。

这时便跟着袁绍离开。

他也害怕吕布,但他更害怕被人一句话就夺了麾下兵马,那不但会让他失去权力,更会让他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不像袁绍所想,他们这边现在有一万兵马,未必不能拼一下子。

丁原战魄境的实力,看得更清楚,知道董卓和其麾下众将,都是何等恐怖的实力,他知道这仗根本就没得打。

他只想趁机拉开距离,然后利用袁绍的八千步卒阻拦,他好带着两千骑兵逃走。

他要赶紧逃回河内郡,再征兵马,却不是来打董卓,而是只求自保。

这样的吕布和董卓,这样的三千铁骑,没有十万人,甚至二十万人,根本不要抱任何妄想。

袁绍果然在召集兵马。

却不是召集所有兵马,而是只召集袁氏的将领和部曲。

他自然也看得出来,丁原这怂货,根本没有一战之心。

而没有丁原和其两千骑,他袁绍拿什么保护自己,拿什么跟董卓硬气的说话?

袁绍深恨董卓,但恨意的里面,是深深的恐惧。

被逼到这个份上,他倒没再好谋,而是十分果断,就一个主意,跑。

袁绍甚至没集结他所有的部曲,而是只召集麾下将领,也就是骑马的。

丁原正召集麾下两千骑士呢,他的骑士是前军,要先绕靠袁绍的军阵。

却还没等他让麾下完全绕开,就见袁绍已经跑了。

而且袁绍只是带着三百多人跑的,而且让近八千人过去,说是让众人改为听从卢子干卢尚书的调遣。

丁原一看,暗骂一声,赶紧带着已经绕开的骑兵跑起来,那些插进八千人队伍里的,来不及管了。

“哼,一群鼠辈。”董卓冷眼观视,不屑嗤笑,跟着长臂一挥,“奉先,将骑兵留下。”

“那小崽子呢?”

“我只要兵卒,其他你随意。”

“明公,袁绍暂且不宜动。”

李儒插言,董卓点点头,“生擒袁绍。”

吕布闻听,手中方天画戟朝天一举,便有三个将领,和三百骑士从三千人的队伍中出列。

长生分体只认识三人中的一人,张婴给他本尊画过这人的画像。

正是那宋宪。

而那三百人,也个个都有凝罡境的水准,而且都是凝罡高段,少数凝罡巅峰,出列的瞬间,便和宋宪三将气血相连。

“跟上,围住逃跑的骑兵。”

吕布一声令下,双腿一夹,胯下赤兔马开始小跑。

突然间,吕布毫无征兆的爆发,黑红烈焰缭绕一人一马周身,瞬间如神魔下凡一般!

轰!

一声轰鸣,吕布身形瞬间消失,跟着才爆发一股狂风!

不管看多少次,都是如此夸张……长生分体亲眼见到一个人的身体强度,竟然能到这种地步,不由得暗自咋舌。

说时迟那时快,吕布那是什么速度,那是能生生轰出音爆的速度,林平之本尊都被按着捶,就更别说丁原了。

丁原已经带兵跑出两百多丈,而双方之间还有八千多人阻拦,但那又如何?

黑红烈焰,划过一道巨大的弧线,音爆轰鸣不绝,狂风呼啸不停,两三个呼吸间,就已绕过散乱的八千人的队伍!

丁原策马狂奔,却听后方轰鸣声不绝于耳,刚像往后看,就感觉一股嚣狂无比,霸道绝伦的气势,将他牢牢锁定!

危机感临身,丁原顿时惊惧万分,战魄境罡劲附体,加速冲出骑阵,还大声喝道,“众将士,阻拦追击至人!”

丁原麾下的骑兵,是来的莫名其妙,跑的也莫名其妙,根本摸不着头脑。

但吕布那神魔一般的嚣狂霸道意志,那浑身黑红烈焰的狂猛,那根本非人哉的速度,他们还是看得懂的。

将熊熊一窝,主将都怂了,骑兵们哪还有士气?

虽然慢了一拍,却没有停下,更没有反过来朝吕布冲回去。

轰鸣声中,吕布胯下赤兔马,再划弧线,更快的绕过一千余骑士,瞬息间,冲到丁原身后!

他却用强大的控制力,仿佛突然停下一般,从极速变成丁原同速。

“哼,不知所谓的杂碎,以为还能挣扎,却不知是取死之道。”

丁原听到这样一句不屑的话,跟着就感觉小腿一紧,跟着一股巨力,让他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

“啊!!!”

黑红烈焰瞬间吞噬丁原全身,轻而易举的吞噬他的罡劲,崩散他的铠甲,撕裂他的身躯!

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形容丁原感受到的痛楚,他不禁凄厉嘶嚎!

吕布闻听,却仿佛最美妙的旋律,一声狞笑,抓住丁原小腿的手臂,狠狠一甩!

啪!!!

如同抽鞭子一般,一声炸响!

丁原直接炸了!

被吕布这一抡,抡成了漫天碎肉!

874.生擒活捉 “一群臭鱼烂虾,还不跪地投降,欲寻死乎?”

吕布抡鞭子似的,一下抡炸了丁原。

如此血腥残酷的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每一个人。

包括林平之长生分体。

不过他还算不上震撼,只是震惊。

他震惊的是,他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吕布那里,悄然释放长生念境,感知中,吕布弄死丁原的下一瞬间,丁原的气血与残魂,就都被吕布吸收了。

具体吕布是怎么吸收的,有黑红烈焰阻隔,长生分体感知不到。

但吕布肯定是吸收了。

就如同林平之打造的邪血魂甲,那也是可以吸收气血怨魂的。

然而吕布并没有符篆,他身上也没有,兽面吞头甲上也没有,方天画戟上同样没有。

但其掠夺气血残魂的方式,却与符篆同根同源。

这仿佛是吕布与生俱来的能力一般,而且吕布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还是习以为常?

他又是如何提纯气血与残魂的精神力量,并化消或磨灭其怨念的?

显然不是凭他成圣境的精神力量硬磨。

这里的因果关系,是他先吸收了提纯后的精神力量,然后才晋升成圣境,而不是反过来。

却突然,长生分体感应到,吕布吸收了丁原大部分气血残魂后,又从地脉抽取了一股地气。

跟着突然爆发一瞬间的恶意,那种纯粹的邪恶之念,一下就击破了丁原的残魂,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厉鬼嘶嚎,就被磨灭了意识。

而吕布似乎仍然一无所觉。

南华恶魂分魂?长生分体无比疑惑,为何恶魂主魂的法器,依然无有感应?

这分明是分魂暗中施为吧?

与生俱来……长生分体心念一动,除非分魂仍未有意识,不是主动做这些的,而是本能的、无意识的作为,他只是具有这些能力,周围有气血怨魂,他就抽取地脉地气,提纯吸收。

那一瞬间的恶意爆发,就如同原先南华恶魂以祭坛冲击他善魂的精神意识,消磨怨气。

恶魂分魂若没有意识,只有本能,自己直接与怨魂互相冲击,也不会有影响。

所以说,那恶魂分魂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长生分体心中无数疑问,正不断猜测着,就见吕布策马来到一千余骑之前,周身黑红烈焰,神魔一般的战将,方天画戟一指,便让一千余骑驻足不前。

“哼,尔等乌合之众,因何仍不降,是想追随那个废物吗?!”

吕布一皱眉头,吐气开声,霸道雄浑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千余骑耳边炸响。

人马俱惊。

“……跑、跑啊!鬼……”

恐惧到了极限,有人是歇斯底里,有人是惊惧装死,有人是撒腿就跑。

千余骑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多是惊惧不已的,却也有人惊声尖叫,拨马就跑!

“哪个敢跑?!”

吕布见状,心生怒气,一声怒喝,周身烈焰爆发,凝聚神魔之相,手中方天画戟猛然左右挥舞!

骤然甩出两道十余丈高的黑红光芒,气劲如排山倒海一般轰出!

瞬间,气劲斩出百几十丈,呈夹角将千余骑左右斩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数十名逃跑的骑士,被气劲犁过,不是被斩断,而是直接被轰碎!

漫天血雨!

轰!

仍有来不及停下的骑士越过两道沟壑时,沟壑突然黑红烈焰冲天而起,又将数十名骑士轰飞!

一戟之威,恐怖如斯!

嘭。

一名彻底吓傻了的骑士,手中兵刃滑落。

随之,两个、三个……

千余骑士,纷纷扔了武器。

“将军神武,我等愿降!”

“我等愿降,将军饶命啊!”

吕布扛着方天画戟,策马来到千余骑士近前。

没有人还敢坐在马上,纷纷下马,跪倒在燃烧着黑红烈焰的神魔的马前。

“哼,费事。”

见早就追来却停在远处的宋宪等三将,这才敢带着三百骑过来,吕布一声冷哼,双腿一夹,胯下赤兔神驹心领神会,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袁绍已经带着三百骑逃出将近十里了。

他回头看去,只有茫茫夜色,稍微松了口气,却仍惊魂未定。

但更是心痛。

明明大好局面,明明眼看就能掌控局势,掌控天子。

却突然杀出来一个董卓!

还有那个吕布,为什么会强到那个地步!

上苍何其不公!

不行,这事情没完!他绝不能跟董卓善罢甘休!

心痛之间,袁绍燃起怒火,他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不信他就找不到能跟吕布抗衡之人!

他一定要……

袁绍还没来得及好谋,要这样这样这样,再都觉得似乎不妥,忽然听见轰隆之声。

什么动静……不好!

袁绍一回头,就见远处一个黑红色的亮点,呼吸间,就变成了周身燃烧黑红烈焰的神魔之将!

“拦住他!拦住他!!”

袁绍吓得肝胆俱裂,疯狂鞭打胯下坐骑!

真有袁氏部曲,掉头朝吕布冲了过去。

却不多,只有十几个,是袁氏给袁绍配的死士。

剩下的,有的是袁氏旁支远亲,有的是门生故吏,有的是投效之士。

跟着袁绍混自然是没问题,但为袁绍去死?

众人表示袁绍没那个人格魅力。

大难临头各自飞,三百部曲四散奔逃。

混蛋,忘恩负义的东西!

袁绍怒火中烧,却来不及骂,便听一声轰鸣,他就感觉一只大手卡住的他脖颈下方的甲胄!

自然是吕布碾蝼蚁一般,杀了十几个死士,冲上前来,一把生擒袁绍。

吱呀声中,袁绍感觉一股巨力,让他后背不由得绷紧,双臂不由得张开,跟着就被人拎小鸡子似的拎了起来。

放肆!我袁氏四世三公!我袁绍名门之士!

呕!

吕布哪容得袁绍废话,大手猛一摇晃,就给袁绍摇晃出残影来。

袁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五脏翻江倒海,无法形容的煎熬折磨,一瞬间就冲破了他忍受的极限,让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

嘭。

袁绍被一阵剧痛惊醒,发现他趴在地上,忍痛抬头,就见到眼前一对马蹄。

再抬头,就见到董卓居高临下,不屑的目光。

老贼!

畜生!!

绍与你不共戴天啊!!!

袁绍心中凄厉的嘶嚎,却只能深深低下头,十指深深扣进泥土。

875.回城,迎接(四更求支持) “本初兄,你受苦了。”

谁要你假好心!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袁绍灰头土脸的,不过又骑上了马,跟在吕布身边。

他悻悻的瞪了一眼他另一边的林平之长生分体。

心情沉痛,不想搭理。

长生分体也不在意,知道袁绍受打击太大,这货仗着家世,一辈子顺风顺水,没挨过现实的毒打。

却在快要达到人生巅峰的时候,突然挨了董卓和吕布狠狠一棍子,将他从高台抡进粪坑,还使劲捅了捅。

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长生分体倒不至于幸灾乐祸,一个袁绍罢了,从未让他有过内心波动。

他在意的当然是董卓和吕布。

吕布阵斩丁原,擒拿袁绍,收服了丁原的近两千骑,还有袁绍的近八千人。

两千骑彻底怕了吕布,八千人因为袁绍,也只得改听董卓的命令。

长生分体暗自沉吟,董卓似乎只得到了南华恶魂分魂的力量,却没被恶魂至极邪恶、更无比疯狂的思维影响。

董卓还是他自己,只是因为恶魂力量的影响,性情大变。

但他却没有因此疯狂,也没有善恶概念完全颠倒。

他还有相对正常的思维模式。

也不止是一心为恶。

而是仍有极大的野心。

不然他就不会杀丁原,擒袁绍,收服近万人马。

而是会大开杀戒,放肆屠杀,一个不留。

但显然,董卓并不是为杀而杀,而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

他仍是来统治洛阳,而不是屠灭洛阳的。

只不过董卓这一群人,全都受到恶魂力量侵染,仍有野心,但也凶狂暴躁,嚣张霸道,现在也只是压抑着,终究有完全释放的那一天。

他本尊那边,最好能及时重塑身躯,获得匹敌猛将兄的力量啊……长生分体正想着,发现天色已然灰蒙蒙的,而前方已可远远看见洛阳城了。

“陈留王可出过宫城?”

“未曾,一直在皇城之内。”

“可有读书习武?”

“都有……”

董卓身前坐着陈留王刘协,天子刘辩则坐在猛将兄的身前。

刘辩仍像吓呆了的鹌鹑。

刘协却已经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见董卓嚣张霸道,却还能平淡的语气与他说话,虽然无礼,但刘协也逐渐镇定下来,一一作答。

董卓看看刘辩,再看看刘协,又与李儒对视一眼,李儒便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不多时,距离城门两百余丈,便见城门大开,陆陆续续的出来许多官员,身后跟着不少官兵。

这些都不是汝南士族集团的,而是朝中大臣,或是大将军府中的非汝南士子。

一夜之间,大将军被杀,十常侍被诛,城中乱成一团,而这是袁氏的舞台,他们大都选择观望。

只要宦官集团被诛灭,些许混乱,都是可以容忍的。

即便皇宫都乱起来了,即便天子都被劫持出城了。

也无所谓。

甚至就算天子不幸意外了,又如何?

老刘家那么多子孙,还怕选不出个皇帝?

当初刘宏也只是个亭侯,跟现在的刘焉刘表刘虞等等,有什么区别?

朝中大臣,诸多士子,也只是等城中骚乱结束,才出来维持秩序,然后就发现,袁氏控制的大队人马,全都出城了,一问袁氏留下的人,得知是袁绍带人去追天子了。

却迟迟等不到天子的消息。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诸多大臣士子才得到通报,说城外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来,怕是超过万人。

这数量有些对不上,但众人一想,除了袁绍,也有一些老臣带着部曲去追天子,说不定是碰到一起,汇合了呢。

众位大臣一合计,他们没去寻找天子,至少该迎接天子。

一群人赶紧准备,然后开城门出城迎接。

他们也如愿见到天子了。

但眼前这情况,却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队伍里也有袁绍,却灰头土脸的,低头不语。

还有卢植,也是面色冷然,忧心忡忡。

为首之人许多人都认识,很会钻营的朔方郡太守董卓董仲颖。

这是怎么回事?

大臣这边,都看向太傅袁隗,那意思董仲颖是你们袁氏的人吧,这是演的哪一处?

袁隗也不明就里,却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他不想贸然出头,于是给了崔烈一个眼神。

崔烈字威考,博陵崔氏家主,也就是冀州名门望族,家中也是世代公卿。

而冀州的士族,是与汝南士族亲善的,崔烈在朝中,也与袁氏是政治盟友。

“董朔方,你因何带兵前来洛阳?还如此对待天子与陈留王,此于礼不合,你还不快快请天子下马?”

崔烈带着部曲家丁,来到董卓身前不远处,朗声问话。

他意识中,董卓还是袁氏的一条狗,神色间不免高高在上。

“哪来的癞虾蟆,口气不小,你又是什么豕犬,敢在天子驾前大放厥词?滚一边去。”

董卓却都不拿正眼瞧他,轰苍蝇似的让他滚蛋。

“你!匹夫!放肆!”

崔烈瞬间被气得满面通红,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董卓,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他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两年前被刘宏罢免官职),但他是天下名士!他是博陵崔氏家主!

“放肆?”

董卓轻蔑一笑,大手一挥,关门,放吕布!

猛将兄翻身下马,倒拎着方天画戟,大摇大摆的过去。

崔烈身后的部曲也都冲上前来。

嘭!

猛然一声爆鸣,吕布身形突然消失再出现已是崔氏部曲中间。

他只突然停止身形,冲势的力量与停下的力量互冲,滚滚气浪爆发,就将一群虾兵蟹将轰飞。

“你!你你你!”

见吕布拎着大戟,不怀好意的逼近自己,崔烈哪见过这样的莽夫,又惊又怒,却终于惊惧大过了愤怒,拨转马头,掉头就跑!

吕布也就这么看着,直到崔烈的马彻底转身,他才用戟杆末端一刺马屁股。

马匹吃痛,唏溜溜一声,狂奔而出,三步就给崔烈甩飞了出去!

“哼,跳梁小丑,什么东西。”

吕布扛着方天画戟,大摇大摆的回去。

董卓又大手一挥,身后众将,三千骑兵,一起缓步上前。

巨大的压力,让诸位大臣士子,都不由得连连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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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6.入宫 “本将星夜兼程三百里,前来诛宦官,迎天子,尔等一群酒囊饭袋,有何脸面让本将交出天子?尔等配吗?大放厥词,是谁放肆?当本将不敢杀人吗?”

董卓嚣张霸道的指着一群大臣士子,如此嘲讽。

众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士族,真正掌握这个天下之人,哪受过这种无礼至极的谩骂。

顿时人人怒火中烧!

但可惜,没人练过怒火烧尽九重霄,也没人是成圣境,再怎么发怒,也怒不掉董卓一跟汗毛。

所以大臣士子这边,上到三公,下到门客部曲,尽皆敢怒不敢言。

没人想试试,董卓只是故作鲁莽,还是真敢杀人。

“尔等衮衮诸公,食君之禄,却不能匡扶君主,致使天子流落,一群尸位素餐之辈,有何颜面站在本将面前?”

董卓指着众人,跟训三孙子似的一顿狂喷,说到最后,不由得嘴角微微翘起。

这种怒骂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大臣,看着他们快要气疯了却不敢发作,强自忍耐的表情,实在是太爽了。

果然,董卓的恶不是主导,他的思维、情绪、欲往才是主导……林平之长生分体的关注点与别人稍有不同,他在观察分析董卓的行为。

董卓受恶魂影响,却不是变得张角那么偏激疯狂,而是将他的欲往与情绪放大,却不会影响他的神智。

至少现在还没影响。

长生分体默默地感知着董卓的情绪波动,如水滴石穿、铁杵磨针一般,一丝一毫的渗透。

“尔等还不闪开左右两旁,迎接圣驾?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吗!还是想要图谋不轨?是想要本将继续清君侧不成?!”

董卓一声颐指气使的喝骂,大臣们士子们感觉屈辱已经到了极点!

但仍无人爆发。

他们都是士人,都是智者,怎可逞匹夫之勇,当然要存留有用之身,徐徐图之。

他们现在若死了,今后何人与董卓这逆贼周旋?

一众大臣与士子强忍屈辱,忍辱负重,砥砺前行,艰难的迈开脚步,分开左右,给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哈哈哈!……”

董卓见状,终于忍不住放肆长笑。

跟着吕布,身后众将,一起猖狂大笑。

且让这些匹夫得意一阵,终有一天,要让他们如数奉还!

不少大臣士子,都暗自掐着大腿,用身体的疼痛,缓解心灵的屈辱。

“岳议郎,众人皆笑,你为何不笑?可是与衮衮诸公一样,对本将心怀不满啊?”

董卓策马前行,众人跟随,没走两步,李儒对他耳语一句,他就隔着吕布和袁绍,瞪着长生分体。

长生分体暗自翻白眼,心说诸公哪里只是不满,根本就是想不蘸酱直接活吃了你好吧?

“在下只是想到先帝崩殂,天子被十常侍控制,蒙受劫难,因此伤怀。”

“哦?这么说本将笑错了?”

“仲颖公当然应该笑,天子虽受劫难,却又化险为夷,有仲颖公救驾,乃是因祸得福,仲颖公救了天子,救了大汉,心中欢喜,还不能笑一笑吗?”

董卓一愣,看看长生分体,你小子挺会说话啊。

“既然如此,你也当笑,笑啊。”

乃翁笑你一脸……长生分体给了董卓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旁边袁绍背着董卓,给了长生分体一个大大的鄙视。

长生分体回了一个眼神,不然怎样?你行你上啊,也没见你溅董卓一脸血。

而董卓这才放过长生分体,让他暗自擦汗,得亏是在洛阳这几年,给糊弄神功练得炉火纯青。

董卓带兵进洛阳,让麾下众将将袁绍和丁原的人马分了,每人领千余人,把守各个城门。

他则带着吕布和三千铁骑,进驻皇城。

卢植和袁绍这时都径自离去,董卓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和诸多大臣士子各自散去。

“岳议郎想去哪里?”

长生分体也想开溜,却被董卓叫住。

“在下一路风尘,想去沐浴更衣。”

“刚说要为本将效力,这就要不告而别,莫不是戏耍本将?”

“在下自然是真心实意要为仲颖公效力,只是素来不拘小节,惫懒惯了,还请仲颖公见谅。”

“对本将,你也要惫懒吗?”

“怎敢,在下知错了。”

“哼,既然要效力,就要兢兢业业,忠心任事,本将麾下不养废物。”

“喏。”

“好好办事,本将不会亏待你,但若三心二意,阳奉阴违,本将什么脾气,想必你是知道的。”

“喏。”

董卓这才罢休,将长生分体分配给李儒。

然后让吕布带兵布防皇城。

他则带着刘辩刘协哥俩,李儒、长生分体,三百亲随,直接去了后宫。

后宫何太后那里,是皇城内唯一没受到波及之处,还有百十来个太监宫女躲到这里来。

何太后也知道兄长死了,大将军何进死了,车骑将军何苗也死了,天子还被十常侍劫走了。

她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吓昏过去,醒来又哭死过去。

她一个屠户家的女子,能给宫斗技能练的还算可以,就算不错了,面对这种倾天祸事,哪里有什么主见。

煎熬了一晚,一丝曙光初现时,何太后才得到消息,天子回来了。

这消息也如一缕曙光,照进何太后心里。

“皇儿……你们是谁,为何擅闯后宫?!”

然而何太后见到如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儿子刘辩的时候。

却发现刘辩并不是一个人。

而是儿子被一个凶神恶煞的武将把持着,后面还跟着一群兵。

董卓打量一下三十几许,十分貌美的何太后,那狼一般的眼神,让何太后浑身一哆嗦。

“岳议郎,这是何人?”

何太后这才看到长生分体,连忙问道。

“太后,这位是董公仲颖,便是仲颖公铲除十常侍,救了陛下的。”

“既如此,天子一定会奖励董仲颖的,你且退下吧。”

何太后知道董卓这个名字,却不知道董卓为何如此凶残,她想端起太后的架子,却发现她根本提不起勇气。

“太后,你不能统御后宫,不能好好教导天子,你有什么资格指使本将?来人!”

董卓一挥手,身后亲随上前。

何太后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一边尖叫一边向后退,“你们要做什么?!你们不要过来啊!!!”

877.剑及履及 董卓并没有对何太后做什么。

虽然看他那眼神,应该是有点想。

但他只是让亲随将何太后关押在一个房间里看管起来。

然后又让亲随将太监和宫女管理起来,照顾刘辩和刘协。

便带着李儒和林平之长生分体出了后宫。

却没有出皇城,而是找了一间宫殿落脚。

不多时,吕布也来了,两千五百人布防皇城各处,留下五百人听用。

“你可熟悉皇城?”

听董卓发问,长生分体答道,“曾多次进出,不过宫中的规矩,该看的看,该听的听,不该看不该听的,就要装聋作哑。”

“先帝大肆搜刮天下财物,卖官鬻爵,你可知他将钱财都藏在何处?”

这就惦记上灵帝的钱了?但你来得太晚啦,十常侍眼见着灵帝不行,就已经开始背着他上下其手了,他的诸多产业都被十常侍暗中掏空,皇家田庄都被十常侍倒买倒卖。

然后现在十常侍又被袁氏带兵诛灭,抄家抄产业,那些钱又落入袁氏的口袋了。

不过即便如此,灵帝还是在西园藏了很多钱财,只是花出去不少,给蹇硕那三千人置办了精良的兵器甲具,囤积了大量的粮草。

“这在下去哪里知道?”长生分体摇摇头,见董卓要瞪眼,就补充道,“不过先帝自从登基,就没出过皇城,若要藏钱,当在西园。”

董卓点点头,对长生分体说道,“嗯,听闻太皇太后在西园,你带百人,将太皇太后请去后宫,与太后同住。”

董卓这不是信任长生分体,委以重任,而是知道,长生分体没必要为了一个太皇太后惹恼了他,总不能不为皇帝不为陈留王不为太后,偏偏为一个老太婆闹起来吧?

这只是让长生分体去做恶人。

“在下领命。”

长生分体也感觉有点黑色幽默,他记忆中,这时候何太后都将太皇太后鸩杀了,现在两人却要做同命相怜的婆媳。

……

“好你个乱臣贼子,本宫早就知道你居心叵测!只恨王越无能,不能除掉你!”

董太皇太后咬牙切齿的怒骂长生分体。

长生分体撇撇嘴,凭良心说话,要说这世上,还能有个对得起刘宏的人,那只能是他,再没有第二个了,而且他同样算是没辜负刘协……总不能帮着刘协欺负刘辩,才是好人吧?

那样的话,按刘协的心思,也只会认为长生分体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

这一家子是真难伺候,“太皇太后,请吧,太后惦念你,准备尽尽孝道,你就成全了她的心意吧。”

一提何太后,太皇太后更是咬牙切齿,又是一顿怒骂,说没那个贱人一家子,大汉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长生分体心说,就跟你这婆婆跟儿媳妇不是一家子似的。

“太皇太后,我是有耐心,但仲颖公刚直勇烈,耽搁时间长了,怕是他要雷厉风行啊。”

长生分体好脾气,身后那一百兵卒,嗯,一百凝罡境的战兵却如狼似虎。

太皇太后也只好骂骂咧咧的,带着宫女太监去了后宫。

然后西园就遭殃了,被董卓派来的五百军士来了个天高三尺,翻了个底朝天。

不但找到了囤积的大量的粮草和装备,还找到了几个藏钱的地窖。

这就不得不说灵帝捞钱的本事,几个地窖,仍藏了一亿三千多万钱。

这还不算金银和玉器。

董卓见到堆成一座座小山的钱财,纵声大笑。

“好!很好!找,继续找,搜遍整个皇城,将钱财都聚集起来!”

整个皇城也跟着遭了殃,不过却也不都是坏事,军士们搜刮的时候,顺手给皇城里死的近两千人掩埋了。

而这只不过是小事。

董卓还真没有沉迷于眼前的财富,他就公然在皇城内住下,折腾了一天。

第二天,他就带着刘辩和刘协来到外朝,也就是南宫正殿德阳殿,召集文武群臣上朝。

文武大臣当然不愿意上朝,但董卓挟持天子,又控制军队,封闭所有城门。

哪个大臣也不想让董卓麾下那个凶狂战将打破他们的家门,揪他们去上朝。

大殿之上,文武排列,就见正中龙椅上,不但坐着天子,还坐着陈留王。

而董卓剑及履及,顶盔掼甲,站在龙椅左边,另一边吕布同样如此,更是扛着方天画戟。

而李儒站在董卓侧后方。

更后面是林平之长生分体,只不过他利用空间与光影,巧妙地遮掩自己,没人注意到他。

董卓也不管人来齐没有,见来的差不多了,就朗声说道:

“今天下动荡,各处盗匪反贼,朝中地方官员贪腐成风,本将受大将军所托,扶保天子,当励精图治,大刀阔斧,清除沉疴,自今日起,本将领司空与骠骑将军之职,并掌开府之权,方便行事。”

董卓说完,大殿上鸦雀无声。

诸多文武大臣,只感觉无比荒谬。

三公与骠骑将军有自领的吗?!

这董卓将龙椅上的皇帝,将他们一群重臣当成什么了?

看他演戏的观众吗?!

然而却无人无人叫倒好,更无人砸场子。

因为董卓说完,吕布就居高临下的释放气势。

每一个文武大臣,都感觉凶狂霸道的气机,如同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又感觉脖子冰凉,仿佛被方天画戟贴在脖子上。

众臣毫不怀疑,只要他们敢有异议,他们就永远不能再有异议。

“便是如此,退朝吧。”

众臣只得退去,看了一场闹剧,心里却只觉悲凉,大汉朝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好的铲除宦官,士大夫掌控天下呢?

袁氏宅邸。

“可恶!董匹夫大逆不道!倒行逆施!十恶不赦,当共诛之!”

袁逢、袁隗、袁绍、袁术齐聚密室当中。

“那你去诛啊,不,你还是算了,上次就送了八千人,这次岂不是要送一万?”

袁绍发火,袁术不屑嘲讽。

“袁公路你!!!”

“好了,什么时候了,还要如此争吵?”

“他也就有窝里横的本事。”袁术又讥讽袁绍一句,才又说道,“如今董卓手中有万余人,封住洛阳各城门,许进不许出,麾下又都是勇将,如之奈何?哼,要不是……”

“莫要急躁。”见袁术又要埋怨袁绍,袁隗赶紧拦下,“贼人势大,我等更要沉得住气,才能徐徐图之。”

878.变本加厉 董卓麾下不是万余人。

也不是一万三千余人。

而是两万三千余人。

董卓带来众将,唯独不见他女婿牛辅,自然是牛辅带着三千余人,跟着赶到洛阳。

然后又将北军五校在洛阳城外的军营拿下,将何进何苗的六千余人收服。

这两万三千余人中,董卓带来的只有六千余人。

却有三千余是过半凝罡境的无敌铁骑,三千余精锐兵卒。

再加上麾下猛将兄为首的一群猛男,轻易便将原本洛阳的兵马控制住。

然后彻底掌控住洛阳城。

如此,董卓就开始进行下一步行动。

那就是派出三千余人,出城征兵征粮。

当然了,征都是要加引号的,说是征,写出来就是抢。

此时已然入秋,董卓的军队洗劫了一个个村庄,一个个士族豪门的田庄,抢人抢粮,每日牛车排成长龙,将粮草分成两份,一份送入西园,一份送入原本北军五校大营,现在牛辅的大营。

很快,牛辅就又召集了五千余青壮。

然后张济、樊稠、徐荣、董越等人出城,带着五千人,驻扎洛阳八关。

如此便将洛阳周边控制住。

然后继续劫掠,继续增兵。

董卓进驻洛阳二十余天,还真没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在很正经的……当土匪。

没想着今天废这个大臣,明天给自己封更高的官职。

即便如此,朝中大臣,洛阳士族豪门,也已经对董卓恨之入骨了。

董卓可不是只抢平民,东汉定都洛阳已一百六十余年,周围哪还有多少平民,土地早就被士族豪门吞并光了。

董卓这一顿大抢特抢,士族豪门损失惨重。

如此蛮横霸道,让士族恨死了董卓,但恨的同时,也有深深的忌惮,甚至是惊惧。

因为董卓彻底撕破了最后一层仁义礼节的遮羞布,赤果果的践踏士族的尊严。

在董卓这里,根本讲不了道理,士族擅长的辩论、巧思、智谋、争斗,诸多手段,在董卓这里全然无用。

董卓这里就只有一个原则,弱肉强食。

敢不服,就直接干死。

而自以为掌控天下的士族发现,在董卓眼中,他们只是弱肉。

董卓这一棍子,让士族痛彻心扉。

而董卓也没有限于此的打算。

这不是结束,不是常态,只是开始,只是蓄势。

就在洛阳八关皆有回复,董卓得知麾下将领已将八关占领的时候。

他又一次召集文武朝臣上朝。

“幽州牧刘虞不在洛阳,不宜再担任太尉之职,重新担任宗正,太尉由本司空担任,司空由太中大夫杨文先(杨彪)担任,大将军亦不能空缺,由本太尉兼任。”

董卓这一顿说,群臣简直没耳朵听,不但有辱斯文,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但吕布又开始瞪人,群臣又有哪个敢反对?

反正已经有过这么一次了,董卓别说改任太尉大将军,他就是给三公九卿包圆了,再封万户侯。

甚至他就是封他自己一个十万户侯,也不过是个头衔。

董卓是会处理朝政,还是会执掌天下?他只会当土匪。

只要他不是真的行那大逆不道之事,群臣也都先忍了。

为了大义,忍辱负重,保存有用之身么。

然而这次,董卓却不只是给自己封官过过瘾。

“前司空刘弘,非天家血脉,却不避讳先帝之名,此大不敬,更似图谋不轨,现全家贬为庶人,三代内不录用。”

群臣一听,全傻了。

这事要说吧,确实是有,像列侯原本是彻侯,为避讳武帝刘彻之名,改为通侯,又改列侯。

但只是重大的、有意义的称谓需要避讳,并不是说天下间的张彻李彻就都得改名。

更何况弘和宏还不是一个字。

但真要矫情,还真能说刘弘也姓刘,这两个名字读音一模一样。

但谁会跟堂堂三公矫情这个?刘弘不是宗室,可也是士族豪门。

现在董卓就矫情了。

然而群臣也知道,董卓不是真矫情,就是故意找茬,随便找个人,随便按个罪名办了,彰显他的威势。

而刘弘就是那个倒霉蛋,董卓就逮着他一个软柿子捏,罢免他的司空都不算完,还要给他贬成庶民。

群臣都有些物伤其类,却见前司空、现议郎刘弘脸色惨白,跟着突然涨红,戟指董卓,一声暴喝!

“董卓!匹夫!你欺人太甚!”

群臣瞬间大惊失色,刘弘平时也是个沉稳的人,今日怎么突然把持不住?!

只是贬为庶民,好歹命还在,总能想办法的。

这一忍不住,必然激怒董卓,让他借机发作!

群臣不知道刘弘怎么了,林平之长生分体却知道。

他仍躲在李儒侧后方不起眼的地方,在刘弘发怒的前一刻,他敏锐的感知到,李儒释出了一股念境。

不像之前强硬的刺探长生分体念境那般粗暴,而是无声无息,阴柔诡异,带着那种纯粹的恶念。

刘弘便因此被引发了心中的负面情绪,并被无限放大,终于克制不住,歇斯底里的爆发了。

而若只是降职、贬为庶人,刘弘其实还没这么大火气,但董卓使麾下纵兵劫掠,刘弘因此损失了数个田庄,许多仆人和佃农,可谓损失惨重。

他这人表面清廉,实则很喜欢阿堵物,家中没少在洛阳周围兼并土地。

“刘弘,你一个庶民,竟敢辱骂当朝大将军,来人,乱棍打死!”

顿时有殿前侍卫如狼似虎的冲入朝臣当中,众朝臣又惊又怒,却被侍卫挤得七倒八歪,不得不散开。

“董匹夫!你倒行逆施,不得好死!”

刘弘还在破口大骂,董卓只是蔑视着他,微微冷笑,然后扫视群臣。

刚有想要为刘弘求情的大臣,见到董卓的眼神,立刻低头。

董卓绝不是只想拿刘弘立威,而是想要看看,都有谁敢顶撞他。

且存有用之身。

“啊!”

两个侍卫给不断挣扎的刘弘按在地上,咔嚓咔嚓两声,就给他两条膀子掰折了。

“啊!!”

跟着就是连着鞘的环首刀,一刀鞘抡在刘弘背上!

“不!别……啊!!!”

刀鞘不停往刘弘背上屁股上抽打,很快就一片殷红。

刘弘似是惊醒过来,双目已然没了愤怒,只有惊惧,想要求饶,却已经喊不出人声了。

群臣不由侧过头,不忍直视。

且存有用之身,且存有用之身啊……

879.强人所难(四更求支持) 刘弘很快就没了气息,烂泥似的趴在地上,血腥混合着腥臊恶臭弥漫开来。

群臣既心中悲凉,又忍不住阵阵作呕。

刘弘的腿,突然一抽抽,真有人再也忍不住,袍袖捂嘴,吐了出来。

林平之长生分体却毫无波动。

此情此景,刘弘是受害者。

但若无此情此景呢?

刘弘和其家族巧取豪夺,兼并土地,家中数千亩良田,数百佃农,没花一个五铢钱,这笔账又找谁算去?

更别说因此变成流民,变成黄巾军的无辜百姓了。

对于天下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挣扎煎熬的百姓来说,没有一个士人是无辜的。

“刘弘死不足惜,更不足以抵消其罪责,再将其家产查抄,家人贬为奴隶。”

见董卓仍不依不饶,变本加厉,火上浇油,群臣心中愤懑欲狂。

且存有用之身,且存有用之身,且存有用之身……却也只能不断的这样劝诫自己,暂忍怒气。

“诸位要引以为戒啊,散去吧,哈哈哈……”

董卓好好的欣赏了一下群臣的表情,十分满意的畅快大笑,袍袖一甩,扬长而去。

李儒随行,林平之长生分体紧随其后。

吕布护卫(押着)天子和陈留王跟上。

董卓给李儒和长生分体带到一间偏殿。

“听闻你与蔡伯喈为友?”

“是,承蒙伯喈公错爱。”

“他人去了何处?”

“伯喈公来洛阳,是为了抄录东观书籍的,抄完了书,就回家乡陈留了,要潜心做学问。”

“本大将军希望有士人投效,你可认识愿意做出表率的?”

长生分体心说你是金鱼吗?扭脸就忘了你在大殿上做了什么?

“仲颖公可能不知,在下因曾为先帝效力,洛阳士大夫对在下的风评,可以说相当之差。”

“那你就找同样风评不好的。”

“那些大都随着十常侍被诛灭了,城里怕是找不到什么阉党了。”

“也就是说,本大将军叫你办事,你却办不到?”

“在下无能,请仲颖公原谅。”

“你是无能,还是不愿?别说本大将军不给你机会,给你提个醒,有个阉竖之后,同样在士人中风评不好,还跟你关系亲密。”

长生分体暗自呲牙,孟德兄这是无妄之灾啊。

“仲颖公说的是孟德兄?他心向士族,一直努力改变士人对他的看法。”

“你身为友人,不该点醒他吗?”

“尝试过,但……在下无能,仲颖公见谅。”

“记得曾与你说过,本大将军不养闲人,你去将那曹孟德找来,为本大将军效力,去吧。”

董卓大手一挥,不容长生分体再讨价还价。

“喏,只是孟德兄心志坚定,在下要好好想想措辞,可否明日再去?”

“这就去,边走边想。”

“喏。”

长生分体告退,前脚迈出门槛,后脚就有三个初入战魄境的亲随跟上了他。

董胖子是真难糊弄……长生分体暗自摇头,董卓的蛮横霸道,是真不给人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与董卓接触时间太短,长生分体要最为小心谨慎地掩藏自己,先让董卓习惯了自己的存在,再一点一滴的渗透他的神识。

也就是现在他仍对董卓毫无影响。

反倒是董卓,或者说董卓、李儒、吕布三人,对他有影响。

出了皇城,与董卓拉开足够的距离。

长生分体悄悄释放出更多长生念境,也不再是念境完全融入天地,而是拿回一些控制权,然后又将其交出,再次融入天地。

他体内为了隐藏实力,而枯萎寂灭了九成九的长生真元,一丝丝的,悄声无息的轮回转生。

却又无声无息的寂灭凋零。

然后又掌控天地,真元重生。

念境与真元,都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

长生分体不是要恢复功力,只是借助涅槃轮转的过程,将体内的一丝丝黑气,还有念境中的一丝丝乌黑的精神力量,同化吸收。

那是董卓和李儒那充斥着纯粹恶念,和无数被放大的负面情绪与欲望的精神力量。

还有董卓和吕布的黑红色的气血罡元。

这不是三人给长生分体刻意灌输的。

只是三人无意中散发的,就好像每个文士武者,只要不刻意收敛,都会无意识的散发气血与精神能量。

但这种无意识的散发,又似乎有倾向性,不是锁定长生分体,而是锁定身边其他的人,然后悄声无息的渗透、融入。

而且是“看人下菜碟”,实力高的就渗透的更多,实力越低就渗透的越少。

长生分体虽然刻意收敛实力,却也要维持初入显圣境的实力。

仍是董卓三人接触过的,实力最强之人。

而且他收敛的方式,是轮回入灭,寂灭的长生真气也是一种负面的能量,很容易吸引充斥恶意的阴属性精神力量,和融合地脉地气的气血。

这也就是董卓三人都是无意识散发的能量,若是有意灌输,长生分体还真藏不住了。

再加上他时常接触三人,这几日他吸收了不少恶念与气血。

好在长生分体的魂识乃是本尊的分魂,同样是点燃心灯之火的阳神,这些恶意和气血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反倒可以让他顺势而为,借此分析董卓三人的力量。

短短数步,长生分体便已将恶念与气血,通过阴阳五行轮转寂灭,消磨转化并吸收干净。

他将这部分精神力量与气血留下,显得他的念境与身体都变强了一丝。

也忽然周身黑气隐隐一现,仿佛真的被恶念侵染。

不多时,来到曹家的宅邸,一打听,曹操不在,也没说去哪。

还能去哪?找士人想办法去了呗。

不用猜,长生分体也知道曹操去哪了,却没说去找,而是留下来等着他。

等了一个多时辰,曹操才回来。

他面色通红,喝了不少酒,却没有开怀畅饮的高兴,而是神色郁郁。

见到长生分体,曹操一愣,一瞬间极为复杂的神色,跟着哈哈大笑,“不群,你可是大忙人,怎么有工夫来找操了?”

呃……你能自称某,自称在下,自称鄙人么?

“许久未见,有些想念,特来拜访。”

“哈,来来来,刚才喝的不够尽兴,咱们再接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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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求订阅,求各种支持,多谢各位书友了。

880.大逆不道 曹操一杯接一杯的喝。

林平之长生分体就知道,孟德老兄又要故技重施。

曹老板何许人也,刚一见到长生分体,估计就将他的来意猜的差不多了。

于是曹老板干脆问都不问,就拉着长生分体一顿猛灌,打算给他自己灌晕了算。

长生分体却不能让孟德兄喝醉了。

你喝醉了,你是糊弄过去了,但我就没法糊弄董胖子了。

而且你也糊弄不过董胖子啊,给我糊弄过去,下次就该换猛将兄来了。

但长生分体也没劝曹操,而是偷偷给他灌输长生真元,给他驱除酒气。

于是曹操很纳闷的发现,他喝的这么猛,竟然越喝越精神?

难道是最近闷酒喝的太多,酒量练上去了?

那也无所谓,量在这摆着呢,他喝个三四十杯,就算喝不醉,他还不会装醉吗?

“孟德兄可是去找本初兄了?”

“欸~,不群,你我难得相见,今日不谈公事,不谈公事,来,满饮此杯。”

长生分体举杯一饮而尽,也是轻声叹息,“孟德兄,其实我不想来的,但我不来,那吕布就要来,所以我还是来了。”

“……”

闻言,曹操沉默半晌,轻轻放下酒杯,一声苦叹,“是啊,那吕布无人能敌,你也惹不起,操也惹不起,全洛阳没人惹得起,如之奈何?”

又饮了一杯酒,曹操叹道,“罢了,不群说吧,此来所为何事?”

“董卓希望有人主动投效他,做出表率。”

直呼其名?曹操注视着长生分体问道,“董仲颖麾下尽皆虎狼之师,威势赫赫,何人敢不从?”

“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敢不从吧,总有利欲熏心之辈是愿从的。”

董卓是在士族中臭不可闻了,但那又如何?

这天下间有的是利欲熏心之人,有的是郁郁不得志之人。

而只要是权力和利益,对那些人来说,董卓给的,还是天子给的,还是士族给的,完全没有区别。

董卓只要一个主动投效之人,然后他一个千金市骨,肯定有人会动心的。

董卓来到洛阳之后,动作蛮横粗暴到了极点,但却不是无脑的形为。

他先控制城池,封锁官员和士族,然后劫掠青壮,跟着打击士族,同时进行分化,又拉又打,虽然不可能将士族集团分裂,却能获得支持他的,愿为他效力之人。

“不群是不敢不从,又或在等,看看有没有人愿从,有多少人愿从?”

“孟德兄,若我说,我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敢不从呢?”

曹操注视着长生分体,沉声问道,“若有呢?”

“那我会劝告他,光是勇气,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有勇气,既干不掉吕布,也除不掉董卓,所以还是先将勇气放下吧,不要凭一时血气之勇,牺牲掉有用之身。”

“……那便如衮衮诸公,名士清流一般,只会暗中抱怨,哭泣哀叹,表面上还要从贼?”

曹操表示,他骨头太硬,跪不下去。

长生分体心说,可惜你被困在洛阳,没机会回山里,嗯,回老家啊。

“且存有用之身吧,有人是苟且的借口,有人则是真的忍辱负重,砥砺前行。”

“但操却还要背负骂名?操真按捺不住,想要一逞匹夫之勇,与那老贼血溅五步!”

曹操无所谓背负骂名,他在士族中的名声早就臭了。

不过他想要拼命的心情,也半点不掺假,这时的他,心中热血仍未冷,更有满腔的愤懑和怒火。

“孟德兄不可行莽夫之事啊。”

长生分体又劝了几句,给曹操斟了一杯酒,“且大醉一场,明日事,明日再烦恼。”

“哈……且醉,且醉。”

曹操这么爱笑的人,都有些笑不出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如此悲凉。

曹操真的喝醉了,烂醉如泥,连长生分体何时走的他都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睡过去多久,只是口干舌燥,悠悠转醒。

水……

水!

嗯?!

曹操想说话,却发现他气虚无力,喉咙火辣辣的,根本出不来声!

他彻底惊喜,就发现他浑身冰冷潮湿,头痛欲裂,烦闷作呕,天旋地转,难受的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水……”

缓了半天,曹操才鼓足力量,虚弱无比的叫出声来。

“少主人醒了!”

有小厮赶紧进到屋里,轻轻扶起曹操,给他喂水。

“这是何时?某醉了多久?”

“少主人,你哪是醉了,你是醉后受了风寒,高烧昏迷了足足三天!之后……真是上苍保佑!上苍保佑啊!”

高烧三天?曹操一惊,他这是差点死了?

“这又是哪里?”

曹操发现,这里不是他的卧房。

“少主人,这里是驿站,仆正带你回谯县呢。”

回谯县?董卓放过他了?

曹操满心疑惑,喝了点水,也恢复些许力气,赶紧鼓足劲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一一道来。”

“少主人,你与岳议郎喝了酒之后,大醉不醒,第二天就发了高烧,昏迷不醒,时而呓语,又吐又泻,仆等还以为……

当天有大将军府的人前来探视,看过之后,就再没来过,仆等又给你找了好几个医匠,也都没办法;

就这样烧了三天,少主人你已经……眼见着就要……,于是岳议郎就给你求情,让董大将军开恩,放少主人你回谯县休养,只不过大将军说条件是交出宅邸和所有仆人,只让仆一个人带着你离开。”

“然后某一出城,就退烧了?”

“正是如此,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小厮说着就跪在地上,不断的拜谢上苍。

曹操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甭问,准是不群的手段,也难为他能想出这么个主意……呕!

曹操想着,又一阵烦闷作呕,心说不群这哪是难为他自己,这分明是难为他曹孟德。

下次见到,非给不群也灌成这德行不可。

但终究得感谢不群,他才能成功脱身而去,远离洛阳那个是非之地……等等。

“你几次说大将军,什么大将军?董卓当了大将军?他还做什么了?”

“少主人有所不知,洛阳又变天了,那董卓他……”

说着,小厮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说天子无德无能,他便学霍光,废了天子,将天子降为弘农王,另立陈留王为新君。”

“啊呀!董贼!!老匹夫!!!”

881.大逆不道(二) 曹操怎么瞠目欲裂,大骂董卓先放一边。

时间稍微倒转,先说林平之长生分体刚放倒了曹操,回去皇宫向董卓复命。

“如何了?”

“孟德兄已经答应来拜会仲颖公了。”

“人在哪里?”

“孟德兄饮了不少酒,爬在仲颖公面前失仪,故此打算焚香沐浴更衣,备好名帖,明日正式拜见。”

董卓瞪着长生分体,没好气地说道,“本大将军已经很有耐心了,明日若见不到曹孟德,哼。”

第二天。

董卓叫来长生分体,有点古怪,也有点不爽的瞪着他,“是不是你搞的鬼?”

“呃,请恕在下愚鲁,仲颖公可否再多明示一些?”

“哼,本大将军说过,对你的耐心,不是用不光的,来人!”

两个战魄境的亲随过来一人一条胳膊,就给长生分体架了起来。

长生分体也没有反抗,只是非常无奈和委屈的说道,“仲颖公就算要我死,也得要我死个明白吧?”

董卓盯着长生分体,压抑着怒火的念境压迫过来,“昨日去请曹孟德,今日他就风寒高烧,昏迷不醒?有这么巧的事吗?”

不止是董卓,还有他身边的李儒,这个更厉害,直接浑身隐隐黑气,念境毫无顾忌的击破长生分体的念境防护。

“啊!?”

长生分体痛呼一声,又故作大惊失色,仿佛都忘了疼痛,脸色苍白,却焦急地问道:

“孟德兄高烧不醒?这、这这这……悔不该与孟德兄饮酒啊!”

董卓盯着长生分体片刻,才看向李儒。

李儒摇摇头,耳语几句,说长生分体念境没有异常波动,不像撒谎。

长生分体不但听到了,更是直接承受了。

然而问题就在李儒是以念境刺探长生分体。

董卓若是自由心证,就是不爽,二话不说,拉出去就打,甚至拉出去就直接砍了,那长生分体还有点难办。

但若是念境,虽然长生分体还不能反向影响李儒的念境,但糊弄李儒,却是随着不断分析李儒和董卓的力量,越发得心应手了。

“既如此,这就算小惩大诫。”

董卓挥挥手,两个亲随放开了长生分体。

长生分体一个踉跄,擦擦额头冷汗,强笑着施礼,“谢仲颖公宽宏。”

董卓就喜欢这种又憋屈又得忍着的表现。

而且长生分体还故意让念境带上这样的情绪,让董卓感知到。

感知,就是接收,接收,就能一丝一毫的渗透。

董卓欣赏了一番长生分体的表情,略显满意的挥挥手,“下去吧。”

“在下担心孟德兄的身体,可否借一位太医,带过去探视孟德兄一番?”

“准了。”

长生分体告退,身后跟着三个董卓的亲随,刚出了宫殿,就见吕布正带着兵丁巡视,路过此处。

欸,这不是谁家那小谁吗?

长生分体抱拳行礼,吕布视若无睹,径自走过,长生分体也不在意,却发现一张认识的面孔。

这人姓秦,叫秦宜禄,是个守城的什长。

他无有一官半职,却有点名气,因为他有个据说十分貌美的妻子杜氏。

长生分体虽然没见过杜氏,但他记忆中,那可是让关羽心心念念的美人,更是让曹老板一见到就横刀夺爱的。

而且现在见到秦宜禄脑门上似乎隐现绿光,而吕布似乎很爽。

再想想之前吕布对张婴穷追不舍的那个劲头。

长生分体觉得,杜氏应该是名不虚传的。

这不过小小插曲,长生分体找了个太医,带着去孟德兄家里。

太医见了曹操高烧不退,上吐下泻,胡乱呓语的样子,直接就扁鹊三连了。

好吧,太医还是给把了把脉,然后隐晦的对长生分体和曹操家里的人说,可以安排一下了。

长生分体顿时悲痛欲绝,冲过去抱着孟德兄失声痛哭。

但其实,他是将灌注给孟德兄的长生真元取回来。

这长生真元可不是给曹操修补身体的,而是让他体内阴阳五行失衡,而五行失调,人自然就会生病。

所以曹操这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若长生分体不管他,他真可以被安排安排了。

骗过太医简单,却唯有如此,才能骗过董卓派来的人的探查。

长生分体抽走了大部分让曹操生病的真元,让他继续“装着”,又灌输了另一道真元。

这才有的曹操大病三天,眼见着要不行了,长生分体又为他求情,董卓才放他一马。

而曹操一出城,另一股真元就缓缓释放,同化让他阴阳五行失衡的真元,为他补充生机,调理身体。

这么一闹,曹操就算脱身了。

而曹操只是小事,没有他,董卓也能找到其他投效之人,偌大洛阳城,利欲熏心,想要钻营的人多了去了。

就好像那秦宜禄,跟了吕布的第二天,就成了都尉,也没见他要死要活的,反而有点奋发向上的精神头。

这更是没人在意的小事。

真正的大事,是董卓带着吕布,带着三百亲随,给袁氏的宅邸围了。

袁绍袁术两兄弟就都挺慌的,然后就展开了互相指责模式。

都说是对方私下频繁活动,行事不密,被董贼发现,牵连家族。

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两人不出去的时候,都要呆在宅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本就两看相厌的兄弟俩,现在已经势同水火了。

董卓要是再晚几天来,说不定袁氏自己就祸起萧墙了。

袁隗听的头都大了,心说今后说什么也不能让两兄弟在一起了。

也赶紧叫停,让两兄弟别再吵了,董卓都来了,真想吵架给董卓听?

袁术就说,董卓带兵前来,来者不善,不如直接逃了。

袁氏这样的大家族,自然早就有应对各种意外的手段,尤其袁氏早就有隐藏至深的小心思。

袁绍不跟倒霉弟弟吵架了,却仍唱反调,说你简直愚不可及,现在还能跑到哪里去。

袁术就反唇相讥,那你去抵挡董卓啊。

袁隗感觉脑瓜子嗡嗡的,额头青筋嘣嘣的,干脆让两兄弟躲起来,然后商量一番,亲自迎接董卓。

袁氏大门前,袁隗远接高迎,给足了面子。

“大将军亲临,寒舍蓬荜生辉啊,请,快请。”

“嗯,有礼了。”

董卓反客为主,给袁隗带到一间正厅,然后让亲随给周围围起来。

“本大将军有一事,想要征求一下太傅的意见。”

882.大逆不道(三) 袁隗堂堂太傅,被大将军找到家里,问他,“本大将军看刘辩不配当天子,想要换一个,你怎么看?”

他就感觉这世道竟然还能比他想象的更加荒谬。

袁隗心说我能怎么看?我拿脚后跟看,也看你就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袁隗不想追随刘弘的脚步,被董卓在朝堂上活活打死。

也不想开创先河,成为第一个被大将军亲自带兵屠戮满门的太傅。

然而董卓这话说的,袁隗是真的没办法给他满意的答复。

类似“我看大将军说的在理,我举双手赞成”,或是“大将军此言甚合我意,我也早就看刘辩不像个皇帝”之类的话,他真说不出口。

“此事大将军可与其他朝中重臣商议过?”

“这就是太傅的回答吗?”

董卓手按宝剑,直勾勾的瞪着袁隗,让袁隗心底生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

长生分体若在,便会跟他说,“是不是有种一把给董卓脑袋揪下来,不蘸酱就直接给啃了的冲动?”

总之董卓的蛮横,袁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大将军莫急,天子乃国家根本,怎可轻言废立?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要考虑清楚的。”

“那太傅就仔细考虑吧,考虑完了,告诉本大将军,你是觉得可以,还是不可以?”

“好,隗一定好好考虑,详细斟酌,到时再给大将军详细答复。”

“太傅才思敏捷,我想半柱香时间,应该足够你考虑了,否则你凭什么当这个太傅?这就考虑吧,让人上酒,本大将军边喝边等。”

天杀的董贼,乃翁……乃翁现在辞官不做还来得及吗?

袁隗真有心血溅五步,不过这心思也只维持了一瞬间。

“大将军真不能转寰两日,让隗好好思量一番吗?”

“袁次阳,本大将军来,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事实上,本大将军一直都在给你面子,不然朝堂上死的不会是刘弘,你明白吗?”

袁隗心中暗恨不已,早知如此,当初你像条狗一样匍匐在乃翁脚下的时候,乃翁就该让人给你炖了!

连董卓入京这件事,最早都是袁隗一手策划的,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董卓会变得如此强大。

如今他别说控制董卓了,他连影响董卓的能力都没有。

“大将军宽宏,但兹事体大,突然之间,隗心绪不定,六神无主,实是无法给大将军答复啊。”

“袁次阳,你什么心思,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本大将军?本大将军来找你,你却如此不痛快,遮遮掩掩,推三阻四,难道真要推拒本大将军,让本大将军去找别人吗?”

“这……”

袁隗沉吟不语。

实际上,董卓说的一点不假,袁隗可不就是有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而这些心思瞒得过别人,却真的瞒不过董卓么。

所以这里面最大的问题,不是董卓说的不对,而是董卓说话的方式不对。

若董卓仍是以袁氏门生故吏的态度,甚至哪怕是合作者的态度前来,话都好说,事都好办。

但现在董卓这个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态度,袁隗真的接受不了。

董卓却根本不管袁隗的态度,接受不了?

那你死去啊。

乃翁不介意辛苦一点,亲自动手。

袁隗接受不了董卓的态度?董卓想起过往袁隗对他的态度,他甚至很希望袁隗不给他面子。

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为难袁隗。

这毕竟是太傅,不是议郎,董卓是满心暴虐,但他同样有对权力的渴望,他仍保持着清醒。

董卓本来也是想跟袁隗客气一些的。

但他看到袁隗的第一眼,他就心里噌噌的冒邪火。

说实话,这个时候董卓仍能忍住,没直接当着袁隗的面,活剐了袁氏满门,已经是十分克制了。

但就好像董卓说的,他的耐心是真的有限度的。

董卓心中邪火逐渐压抑不住,脑海里暴虐的想法越来越多,杀心渐起,目露凶光,周身隐隐升腾黑气。

袁隗下意识地一哆嗦,赶紧忍住,却也知道,他无法再拖了。

“隗可能问问,大将军欲废天子,想要何人取而代之?”

闻言,董卓仍瞪着袁隗片刻,才双目凶光收敛,周身隐隐黑气消散,“陈留王年少聪慧,有人主之相。”

“嗯,陈留王确实少年有为,又深受先帝喜爱。”

“这么说,太傅也觉得陈留王更适合当天子了?”

“这事情只是隗一人觉得,恐也难办成。”

“说来说去,太傅还是要推诿啊。”

董卓嘴角翘起,手握住了剑柄。

“大将军误会了,隗是想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大将军欲行废立之事,总要理由充分,让人心服口服才是,即便暂时不是天下人,也要是朝中群臣。”

“太傅有办法将道理给群臣讲清楚讲明白?”

“只讲道理,恐怕讲不过。”

“那也无妨,本大将军剑不利乎?”

“大将军威势无人能及,但恩威并济,才是御下之道。”

“哈!”董卓不屑一笑,“太傅真不是个痛快人,绕来绕去,就为了这么一句提条件,要好处,浪费这么多唾沫,没得虚伪难看。”

粗鄙莽夫,乃翁羞与为伍……袁隗心里那份恶心,也就甭提了。

“只是一点建议,大将军……”

“行了,别废话了,说条件吧,怎么才肯帮本大将军废天子,立陈留王。”

袁隗忍着心里腻歪,缓缓说道,“废立天子之事,即便理由充足,亦会惹人非议,霍光如何?身后名亦有瑕疵,隗为了天下,为了大汉,愿与大将军一起承受世间愚人误解,但请大将军让隗也能为家族着想一二。”

“……太傅算筹摆弄的精细啊,想牺牲你一个,让袁氏撇清干系?”

“大将军,废立之事一出,我等必成众矢之的,到时明枪暗箭不断,大将军神勇无敌,麾下虎狼之将,袁氏却无有自保之力。”

“这还不简单,你带袁氏投降本大将军,本大将军还不给你庇护吗?”

“大将军虽兵精将勇,却要应对各种大事,怎好为袁氏浪费人手?大将军,隗也不是要举家搬离洛阳,但至少……”

883.大逆不道(四)(四更求支持) 董卓与袁隗商谈许久。

当夜,汝南袁氏在洛阳的第七代直系,袁绍、袁术、袁胤等人,轻装简行离开洛阳,却不是一起回汝南老家,而是各奔东西。

不只是袁氏,袁氏门生故吏,也纷纷让家族年轻的子弟离开洛阳。

跟着是冀州士子、青徐士子、兖豫士子……

两日后,董卓召开朝会,召集文武群臣,提出废立之事。

他以霍光为例,自比田延年,表示谁不服就杀谁。

群臣当然是不服的。

但有刘弘前车之鉴,群臣自然是继续存留有用之身了。

而且不服是不服,不同意是不同意。

不服的是对董卓的态度,但很有一部分大臣,却同意了董卓的条件。

唯独一人站了出来。

那就是卢植卢子干,他之前也如同群臣一般,一直在忍耐。

但废立天子,大逆不道,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义愤填膺的抗议,慷慨陈词,说的董卓杀机大盛,当即拔出宝剑,就要砍人。

卢植素有清名,当代大儒,有与他交好之人,实不忍他被害,冒死劝谏。

然后就死了。

董卓暴虐心起,二话不说,直接一剑给一个大臣劈成两片!

群臣心中惊惧,吓得想逃,却被董卓亲随包围。

挥洒的热血,却浇冷了群臣的心……董卓杀心已起,真的谁反对他杀谁,这就是个杀人魔王,根本无法讲道理。

只有卢植,见好友被杀,义愤填膺,血灌瞳仁,真要一脑袋撞死,也要撞董卓一身血。

“子干公,董贼蛮横暴虐,实不宜再激他暴怒,且存有用之身啊。”

却在这时,卢植耳边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

卢植一愣,这声音他认识,岳冲岳不群的。

但对方怎么直呼董贼?……这声音似乎只有他一人听到?

心里升起问题,这一愣神,卢植也热血下头了。

当然了,主要是林平之长生分体又更多的解析了一些董卓李儒吕布的精神力量,可以当着董卓等人的面,暗戳戳的做点事情了。

他以一丝极为细微的真元传音,帮卢植镇定心神,让他莫要逞强。

因为这个董卓,是真的敢杀光眼前每一个大臣的。

董卓能维持清醒的前提,就是他心中的暴虐,不能压过他的理智。

卢植压下心中怒火,不再言语。

董卓这才罢休,“便是如此,明日便行退位登基仪式,尔等速去准备,不得有误!”

大臣们都满心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心情,更是惶恐不安,董贼竟真的要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虽然很有一部分人是提前知道的,但知道是一回事,接受现实是另一回事。

现在,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幻想,全都消散了。

这大汉,真的要变天了。

不过该办的事情还得办,毕竟都答应董卓的条件了。

“卢植老匹夫,焉敢如此欺我!”

皇宫,偏殿。

董卓搂着一个宫女,另一手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跟着狠狠一摔酒杯。

宫女本就在忍痛,承受着揉捏,这时吓得一激灵,却仍要强颜欢笑。

事情是办成了,但董卓想起卢植那一顿喷,他就压不住邪火。

“岳不群,你自投效本大将军,寸功未立,到你表现的时候了,你带兵前去卢植家,将老匹夫全家杀光,将其人头带回来!”

长生分体心里就嘬牙花子,心说你手下那么多整天闲着没事干,就知道横行霸道,欺压良善的畜生你不用,非得什么事都用我?

就我这平平无奇的尊容,你到底看上我哪儿了?我毁容还来得及吗?

“仲颖公正欲效仿霍光,此时正需要名士大儒的支持,若公能宽恕卢植,便可让其他名士知道公之雅量,到时就更好招揽了。”

“你总有话说!就是本大将军说的事情,你一样不办!”

“在下文不成武不就,就长了一张嘴,此时劝言,就是在为仲颖公办事啊。”

“你长了嘴是吧?好啊,你就去找卢植老匹夫,让他过来给本大将军磕头认错,说不服他,重重责罚!”

“仲颖公暂息雷霆之怒,如此不过逼死卢植,反倒成就他清名,明明是他无礼,却要让世间庸人认为是仲颖公的错,这又是何道理?”

“……本将军不管,就要他磕头认错,你有嘴去跟卢植老匹夫说!本将军不听!”

“仲颖公不过想出一口恶气,何须跟那卢植较劲?不若反其道行之。”

“有话快说!”

“仲颖公不妨给卢植加官进爵。”

董卓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你这是帮我出气还是成心气我?他给我骂个狗血喷头,我反倒要给他加官进爵?

“仲颖公莫急。”见董卓瞪着自己举起酒杯,长生分体赶紧说道,“然后传告天下,就说是卢植提出,天子暗弱无能,应当废除,另立贤君。”

董卓还是没放下酒杯,“卢植名声天下皆知,本大将军这样说,别人就信了?”

“公虎踞洛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废立之事一成,更是如日中天,届时必有人来投,那不就有人信了吗?卢植知道有人信,他心里能不气吗?他一生气,公不就出气了吗?”

“嗯……”

董卓这才放下酒杯,挥挥手,“行了,下去吧。”

长生分体赶紧告退,生怕董卓改注意。

离开宫殿,他才长舒一口气,心说董胖子越来越强人锁男,他这汗都快下来了。

才想了这么个损主意,好歹是留下卢植一条命。

他倒不是惦记着收服卢植什么的。

只是卢植品行高洁,刚正不阿,甘于清贫,他虽出身涿郡士族,却并没有因此巧取豪夺,兼并土地,从不让亲戚以他之名望权势牟利。

这是一个人品德行、学问才能尽皆一流的,真正的名士大儒。

但他仍是士族,甘于清贫只是他个人标准,不是他评判其他士族的准则。

而且他忠于大汉,刚正不阿到冒死顶撞董卓。

长生分体真就只是敬重他的为人,而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当晚,卢植得到消息,董卓说因他建议行废立之事有功,请旨加封他光禄勋、乡侯,食邑千户,气得暴跳如雷,最后竟破口大骂,然后一头撞死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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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4.大逆不道(五) 李儒能勾动刘弘的负面情绪,让他敢公然顶撞董卓。

林平之长生分体自然也能勾动卢植的情绪,让他刚烈的自尽。

当然了,死不是真死,而是闭气龟息。

夜间长生分体偷偷溜出皇城,去了卢植家,给他下了一道暗示,又给他注入一道长生真元。

才有的卢植彻夜难眠,越想越气,一个想不开,用头撞门框。

他当即昏死过去,体内长生真元随之寂灭,让他陷入假死。

卢植可没有曹操禁折腾,不过比起前几日,长生分体随着不断分析董卓的精神力量,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更多事情。

卢植的假死,也成功骗过了董卓派去之人。

次日,董卓没好气地叫来长生分体,“你能出一个不馊的主意吗?本大将军刚给卢植加官进爵,他就直接死了,这让别人怎么看?”

“仲颖公何须在意他人目光,卢植被活活气死,不正是给仲颖公出气吗?

仲颖公若仍不消气,就再给卢植哀荣,给他谥号,给他荣归故里风光大葬,坐实了他为公效力的事实,更是千金市骨,让更多人愿意投效于公。”

“嗯……便如此吧。”

今天还有更大的事情,董卓也懒得跟一个已经死了的卢植计较。

他并不知道,卢植被家人抬出洛阳,当天夜里自己从席子里钻出来,差点没真吓死两个。

他也不知道,卢植发现了怀中的一封信,洋洋洒洒数千言,看过之后,便没回涿郡老家,而是带着家人,乔装改扮,去了邻近县城的一个商号,而后不知所踪。

这是后话,当下,废立仪式才是头等大事。

当日正午十分,崇德殿前,尚书丁宫主持仪式,太傅袁隗将刘辩扶下宝座,又扶上刘协,献玉玺。

刘协就此登基,不过事情过于仓促,年号仍沿用刘辩的光熹。

皇城之上,比刘辩刚即位时,更加虚弱萎靡的龙气,因为这么快就换了主人,再次震荡,消散不少。

更有一缕龙气,是原本自生感应与刘辩神识结合的,随着刘辩的颓丧伤心,化作一股怨念。

却没有成为龙气本身的怨念,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着,灌入刘辩的身体。

如此,刘辩被迫退位,却仍与皇城龙气保持一丝联系。

便是这时,董卓身边的李儒忽有所感。

然而龙气是众生意志凝聚,乃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泛意识,虽然真实,却虚无缥缈。

虚无缥缈却又无处不在。

除非知道龙气之说,又有特殊的观气之法,否则根本无法察觉到龙气的存在。

李儒并未能发现任何蹊跷,只当自己见到皇帝废立,都在董卓一念之间,心中感慨,心血来潮。

却没发现他身后的长生分体,微微翘起一丝的嘴角。

董卓这时又宣布,刘辩转封弘农王。

又说道何太后毒杀天子生母,太皇太后没能及时阻止,并且没能教养好先帝,三人一并迁入永安宫。

刘协成为新的皇帝,董卓命群臣昭告天下。

不过现在洛阳八关内都是董卓的地盘,要想天下人都知道又变天了的消息,还需要一段时间。

改朝换代,按说应该影响巨大。

但朝臣们发现,似乎又没什么变化。

刘协跟刘辩没有任何区别,仍是傀儡。

董卓跟以前也是没区别,继续在洛阳搜刮粮食、财货、青壮、女人。

洛阳城有一万余人把守就足够了。

董卓将搜刮来的青壮整编,不断输送给洛阳八关,和出了函谷关,占据了陕县的女婿牛辅。

董卓和麾下众将虽然也享乐,但并没有耽误训练士卒,厉兵秣马。

董卓似乎仍有更大的动作,并不是只想占据洛阳。

但他有什么动作,自然不会跟长生分体说。

董卓给麾下将领大肆封赏,都尉变成校尉,校尉变成中郎将。

长生分体却仍只是个议郎,也仍是在董卓身边,天天被这死胖子为难,今天让他去劝服这个朝臣,明天让他去查抄那个富户。

当然了,这在董卓眼里,是逐渐信任,逐渐重用。

实际上,就是长生分体收到了更多恶念与气血的侵染(当然他都转化吸收了),与董卓等人的气机更加相合。

但还不是真正的自己人,长生分体距离被恶魂完全感染,还需要一定时间。

董卓也并没有真正信任他。

长生分体也不急,董卓众人一点一滴的浸染他,他就一点一滴的反渗透回去。

水滴终能穿石,铁杵终能磨成针。

并州,云中。

董卓入京,林平之长生分体在洛阳那叫一个度日如年。

他本尊这边,却时光匆匆。

林平之躲回云中郡重塑身躯,却不是闭关修行,而是每日照常生活。

他将带回来的大斧小将徐晃成功劝降,为他效力,先跟着张辽,当个百人伯长。

徐晃也没觉得林平之小瞧他,因为他是在飞狼骑,麾下百人,都是跟他一个层次的凝罡境武者。

这正说明林平之的看重,徐晃也很有上进心,他无奈从贼,却想干出一番事业。

石韬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已经熟悉业务了,于是便在云中郡一县任县令。

徐庶则继续在他身边学习。

十常侍之乱的十数日后,俱神凝体将蔡邕一家子送到了云中。

蔡老头很是不乐意,他曾经被流放朔方,那是很不好的经历,这辈子都不想再来并州了。

但他上了贼船,也只能到站了再下来。

不过到了云中,蔡邕却大感惊讶。

路过的村庄,农人辛勤劳作,粮食丰产,人丁兴旺。

再到了云中城里,更是见到道路宽敞,两旁都是奇怪的方方正正的二层房屋,一排排甚是整齐。

而这里人来人往,看着比洛阳城还要稠密。

而且根本见不到脸有菜色之人,更见不到乞丐流民,每个人都有事做,都在忙碌。

每个人脸上,都见不到惶恐,见不到隐忧,而是都十分踏实,十分安定,不用为明天担心,不用为未来发愁。

倒是有人为今天发愁,或者说着急上火,因为有做不完的事情,你做慢了,就要落后,就要被别人超过。

这是一种蔡老头从未见过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大为好奇。

云中这是怎么了?

885.大逆不道(六) 蔡邕对云中十分好奇,很感兴趣,这就好办了。

再见了林平之本尊气度不凡,玉树临风的好卖相,还有对他的尊敬。

一顿马屁,就给他拍的晕头转向的。

晕晕乎乎的,就答应留下来。

蔡邕一家就此住下,林平之打算开个书院,让蔡邕将东观群书都抄录下来。

然后他就准备拿出雕版印刷技术来,在云中普及基础教育。

也通过东观藏书,吸引更多的寒门士子为他效力。

当然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点一点来。

华灯初上,林平之和他俱神凝体,叫来戏志才和郭嘉,让忙碌了一天的两人放松一下,喝个酒,泡个澡,捏个背。

然后说起正事。

郭嘉有点没正行的坐在太师椅上,被技师捏的浑身骨头都松了,美美的呷了一口酒,才说道:

“董卓已行废立之举,不久便将天下哗然,各地士族豪门必然厉兵秣马,准备讨伐董卓。”

戏志才也浑身放松,不过好歹注意点形象,“明公可要高举义旗?抢得首倡之名?”

昨日,董卓才进行的废立仪式,消息都没传出洛阳呢。

林平之也只说自己另有特殊渠道,戏志才和郭嘉自然不会刨根问底。

他这时筹备讨董,肯定是能赶在曹操之前的。

“首倡之义,会为我带来很大的名声,即可拉拢士族,也可吸引寒门,但有两个问题。”

林平之缓缓说道,“一是我师弟在董贼麾下,我若激怒老贼,师弟必受其害,我们便要失去监视董卓的眼线。”

郭嘉和戏志才闻听,都点点头,知道他们这位明公神通广大,董卓的消息那么快传回,必然是明公和他师弟之间的特殊手段。

只这一条,就足以抵消明公那位师弟跟随董贼的种种负面影响。

“其二,并州比邻司隶,而董卓野心极大,侵略性极强,以他不停征召训练洛阳青壮,穷兵黩武之态势,他绝不会止步于虎踞洛阳,若我首举义旗,必然被其针对……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抗衡吕布。”

“……”戏志才沉吟片刻问道,“明公麾下勇将众多,飞狼骑骁勇善战,也不可阻挡那吕布吗?”

他和郭嘉都知道林平之曾与那吕布交手,还输给了那吕布,然后就直接放弃原有计划,带着飞狼骑回了云中,更有种躲在云中不出去了的态势。

两人毕竟是文官,对一个人能强大到什么地步,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而且两人并没有亲眼所见吕布的强大,却知道张辽、赵云、典韦、华雄等人是多么的能打。

这么多人,加上快掏干净老本了打造出来的飞狼骑,还干不过一个吕布?

林平之也不好跟两人解释,猛将兄是真的强无敌,半年之内,我是真干不过他。

就算带上张辽等人,带上麾下所有精锐部曲,跟吕布和董卓最强的三千铁骑干一架。

给张辽等人都拼干净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都最多拼死那三千铁骑,而根本留不下吕布。

“师弟观察,董卓麾下不止一个吕布,更有十几员勇将,其中三人实力堪比华雄,其余也能力敌高顺,而堪比飞狼骑的强军,足有三千之数。”

“咝~。”

闻言,郭嘉戏志才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董卓怎会有如此强悍实力?”

在郭嘉和戏志才看来,林平之已经很夸张了,仿佛未卜先知的远见,层出不穷的神奇手段,还在黄巾之乱后潜心发展了三年多,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那董卓这几年却没干别的,光打败仗了,被凉州羌胡打的不要不要的,他有这实力,还天天挨打……这是什么古怪的兴趣爱好?

“两位还记得张角三兄弟吧?”

嗯?

戏志才和郭嘉闻言都是一愣。

“那董卓竟与黄巾军有关?难道他得到了太平要术?”

两人都没直接参与剿灭张角三兄弟之战,却听林平之说过,三兄弟得到的太平要术是真的,利用其中邪术血祭,获得了极为强悍的实力。

“之前我遇到吕布,就隐约感觉不对劲,之后师弟接近董卓,发现其中却有端倪……”

林平之没有细说,只说董卓疑似和张角三兄弟有关,很可能也是借着三年多在凉州的不断(被)杀戮,制造出吕布等一群猛将,和三千无敌铁骑。

“如此,明公确实不宜举首倡义旗。”

“却仍要占在义之一方。”

“可只响应,却不出兵,又或象征性的遣一员将领,数千兵卒。”

“更要防备董卓真的发兵来打。”

“嗯,董卓将要面对士族豪门的讨伐,他最有可能的,是先防御士族,并讨伐凉州,击溃后方的威胁,再对抗士族豪门联军,只要我们示敌以弱,董卓全力针对的可能性很小。”

“……明公只要半年,便可有把握力敌吕布?”

“最多半年。”

“嗯……如此,我们却也不能让董卓忽略我们……”

天生奉孝鬼才之智,戏志才亦不逊色于他,两人根据掌握的各种信息,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全盘的战略布局,逐渐有了雏形……

洛阳。

距离刘协登基已有三个多月了。

新皇登基,没有大赦天下,没有普天同庆,只有天下哗然。

而洛阳城内唯一的变化,就是董卓加快了他劫掠的速度,一个又一个大臣,被他隔三差五的挑出来,找茬在朝会上,在上朝时,将其当众活活打死,然后查抄家产,家人贬为奴隶。

而不是朝中大臣,只是士族豪门,或豪族富户的,也不能幸免,董卓总能编出各种理由,比如“腹诽朝政”、“心思不正”之类的,将其搞掉。

董卓也不看派系,不看圈子,他就看一点,是不是家里钱财多、田产多、奴仆多,只要占一样,他家所有的东西,就都改姓董了。

洛阳的士族、豪族,终于感受到了他们原先强加于平民百姓的那种霸道蛮横,终于感受到了上苍不仁,世道不公,无力反抗,日夜煎熬。

而这时,终于有惧怕董卓的士族豪门开始屈服,主动投效……却依然家产奴仆一并充公,不过好在是家人留下了。

不过若是寒门士子、武将前来投效,反而会有一些奖赏,就是那些士族豪门的钱财和田产。

这让人感觉多少有点黑色幽默。

这虽然不是正义,却是公平。

董卓之下,士族与百姓,竟然平等了。

886.大逆不道(七) 皇宫。

后宫。

将弘农王刘辩、何太后、董太皇太后发配到永安宫之后,董卓已经公然夜宿后宫了。

林平之长身分体感觉,这世道似乎变了,却又似乎没变。

他仿佛又回到了刘宏还在的日子,只不过荒银无道的人换成了董卓,地方从西园换成了后宫。

不过比起他记忆中的董卓,眼前的董卓有不小的区别。

这仍然是个祸乱天下的奸贼,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

但他至少没有让士兵们滥杀无辜百姓取乐……虽然他给青壮和女人都劫掠走,抢走粮食,也等于是让老幼等死。

而董卓也没有亲善士大夫集团,不是解除党锢,为党锢受害者平反,然后提拔很多士族名士。

这个董卓让洛阳士族豪门水深火热、日夜煎熬、欲仙欲死。

这个董卓也贪婪,但却优待麾下将士,优待投效他的寒门,并不是一人独吞所有的钱财。

这个董卓也荒银,却有克制力,或者说并没有沉沦欲望当中,野心仍是他最大的动力,该享乐享乐,该干活干活。

当然了,有时候是享乐中不忘了干活,有时候是干活的时候也要享乐。

比如现在,董胖子就在享乐,也在干活。

活是指活人,两种活人。

一种活人是宫女,被动的干活。

一种活人姓林名平之长生分体,字岳冲岳不群,主动的被董胖子指使。

良久,董胖子干完了活,让宫女们给他擦汗,披上衣服,痛饮一壶酒,开始干活。

“你给你师兄写信,你师兄有回复了。”

长生分体受到各种视听精神污染,得亏是阳神之魂,不然“散值”都得掉光了。

而他也故作被董卓的恶念侵染的更深,双目压抑燥火的神情一闪而逝,周身隐隐升腾黑气。

然后故作略显忐忑的样子,“呃,师兄如何回复的?”

“你自己看吧。”

董卓一招手,一名亲随递上一封信函。

长生分体自然不用看,这本就是他参与商讨写出来的。

但还是郑重接过,打开

上面写的并不是劝诫师弟不要误入歧途,要及早醒悟,也不是慷慨陈词痛斥董贼,与董贼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只是说师弟的邀请他林平之收到了,他曾与仲颖兄一起讨伐黄巾贼,那时就惺惺相惜,多年未见,亦十分想念。

不过现在他执掌一州,公事繁忙,而今年冬天北地又闹了白灾,他要顾好北地各郡的百姓,又要防备鲜卑人南寇,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别的事情。

他代天子、代大汉牧守并州,这个事情不会因为换了天子就改变,请仲颖兄转告新的天子,他一定兢兢业业打理好并州,无需为此担心。

“看完了?”

“是,师兄所说,都是实情,不过他看似观望中带着示好,却仍是拖延,说不定现在正厉兵秣马,积极准备呢。”

长生分体周身隐隐泛着黑气,故作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态度,已经不同了。

董卓对长生分体的态度,也没有以前那般使劲为难,强人锁男,男上加男,“嗯,那小子同样起于微末,打下一州之地,自然不肯拱手让出。”

“说是一州之地,实际上师兄真正掌控的,只有雁门云中等北地数郡,有师兄在阴山内防备异族,仲颖公既不用担心异族寇掠,也不用担心师兄南下。”

“若本相要北上呢?”

“可先取河东河内两郡,继续征兵,再取上党、西河、上郡南部各县,再往北,师兄亦是知兵的,仲颖公一旦发兵河东河内,他必然会迁移太原、西河、上郡北部各县的人口,坚壁清野,制造无人地带,让仲颖公的军队困于补给。”

“嗯。”

董卓点点头,很满意长生分体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而不是空话套话罗圈话糊弄他。

“还有一事,你可知你那至交好友曹操并没有死?”

“啊。”长生分体故作惊讶,先是一喜,跟着却又一皱眉,“孟德兄……曹孟德心向士族,又多疑乖戾,他必然误会是仲颖公使我加害于他,让他险些死了,如此逼做出激怒公之举动啊。”

“不错,你看看这个。”

亲随又递过一个卷轴,上书一篇讨贼檄文。

孟德兄好文采,言辞之犀利,比卢植那个谦谦君子可厉害多了,给董卓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但董卓,而且给他麾下的吕布、李儒、牛辅等等,还有从贼的士子,连带长生分体这个好友,全都给骂上了。

长生分体却内心毫无波动,他就知道孟德兄一定会配合他,越是骂他,董卓这边就越不会怀疑他。

他自然也要跟孟德兄一唱一和,故作轻笑,“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曹孟德虽然并不被大多士族承认,但袁绍和袁术必定会响应,跟着便会有各地士族响应了。”

“不错,袁绍自领渤海太守,袁术自领豫州刺史,占据南阳郡,各自征兵,发布檄文。”

“那袁氏……”

“自然是不能留了。”

正说着,隐约甲叶声响传来,不多时,吕布扛着方天画戟前来。

虽然猛将兄身上无有血迹,却浑身煞气,方天画戟尖上,更是插着一颗人头。

太傅袁隗的人头。

“袁氏本家诛绝,其余青壮充军。”

猛将兄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也没跟董卓客气,给袁隗的人头揪下来摆在桌子上,点了几个宫女,转身就走,准备找个地方干活去。

“老匹夫。”

董卓一声狞笑揪着袁隗的发髻,揪到自己面前,“现在又如何?可还能得意否?”

手一松,将人头踩在脚下,一点点的用力,直到人头能承受的极限,啪地一声,爆开一地红白,如点点桃花绽放。

“袁氏兄弟说要清君侧,救出弘农王,恢复皇室正统,你觉得该如何做?”

“弘农王又跑不出皇宫,给他再加封些封地就是了,袁氏兄弟不是要扶保弘农王吗?我们就以天子和弘农王的名义,谴其为乱臣贼子。”

“何必与其做口舌之争?洛阳之内本相说了算,洛阳之外,还不是任由士族怎么说?本相以为,当直接断了那些伪君子的念想。”

“这……”

887.大逆不道(八)(四更求支持) “这……仲颖公行废立之事,已然证明自身权威,何须在……”

林平之长生分体听闻董卓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故作十分犹豫挣扎。

董卓打断长生分体,却没有发火,只是问道,“你可是还对那刘辩念旧情?”

“……是,在下毕竟当过弘农王的讲师,也算有一段师生情谊。”

长生分体也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承认。

“你这样不好,很不好,你对他念旧情,就是对本相不忠,你直到现在,都不肯称本相一声明公。”

“这……明公。”

长生分体忍着腻歪,也是忍着更多的恶意灌注,却仿佛终于突破了界限,浑身黑气一盛,叫了一声。

却又说道,“不提旧情,只说明公此举,必然激起天下士族激烈反对,届时明公恐将与世为敌啊。”

“哈哈哈……”

董卓一阵长笑,周身爆发黑气,凝聚觉醒之躯,仿佛魔王降临,“本相就是要如此,就是要让天下士族愤恨,就是要让他们反抗,然后将其击溃,好好欣赏他们的绝望!”

果然,杀人才是董卓最深的目的。

恶魂侵染,让他充满了破坏的欲往,不停的制造破坏,制造杀戮,吸收气血怨魂,已成了他最深的本能。

“你和李儒一起,送弘农王上路,嗯,未免他路上寂寞,也送何太后一起……未免何太后寂寞,也送太皇太后一起,哈哈哈!……”

董胖子仿佛觉得自己十分幽默,猖狂无比的放声大笑。

“……喏。”

长生分体故作犹豫挣扎,几次张口欲言,却终于在更多的恶念灌注之下,仿佛虚脱了一般,身体一晃。

仿佛所有的挣扎犹豫,都被爆发的黑气吞噬,长生分体故作双目精光一闪,抱拳行礼,口中称是。

董卓收回觉醒之躯,过来拍了拍长生分体的肩膀,“很好,做完这件事,本相就能真正重用你了,放心,绝不会亏待你,该是你的,都给你补上。”

“谢明公。”

长生分体故作振奋,倒退几步,转身离去。

永安宫前。

长生分体跟在李儒身侧。

李儒并没有因为长生分体是谋士,又即将获得董卓的信任,就对他提防。

而是与他十分亲随,随意说笑。

也不奇怪,这些人都是被一个恶魂分魂侵染的,魂识、气血都能连成一片,现在也能跟长生分体气机相连,自然不拿他当外人。

只是李儒并不知道,长生分体跟他们连成一片的气机,是以长生念境模拟出来的。

“不群要不要亲自给弘农王敬酒?”

李儒的笑意中,充满了邪恶。

“这……我怎好抢了文优兄的好事?不过何太后董太皇太后可否交我?”

“不群好雅兴,竟然要趁机……”

长生分体心说你也配叫儒,你就该叫蠕。

“……文优兄误会了,只是那两人以前对我颇有为难,太皇太后更指使王越刺杀我,我本来只能忍耐,现在却可亲手报复了。”

“原来如此,那儒自然是要成人之美了。”

永安宫内。

刘辩、何太后、董太皇太后被叫来。

太后和太皇太后仍然两看相厌,不过现在见到李儒和长生分体,身后侍卫端着三个盘子,一壶酒,三个酒杯,都不由得浑身一颤。

“相国心念三位过得如何,特使我二人前来探望,并奉送好酒一壶,请三位饮宴。”

“不、不……你们不能,我儿是弘农王,我是太后!我、我要见董卓,我要见他!”

这个架势,连刘辩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抱着何太后瑟瑟发抖,“岳、岳议郎,你、你……你就不能饶了我吗?”

惟有太皇太后,一脸坦然,冷冰冰的瞪着长生分体,“乱臣贼子,恨不能早诛之!你终有报应,老身去了地下,也要时刻注视!”

那你是想都别想了,你在李儒身边死掉,你连残魂都剩不下啊。

“王驾,臣也不想的,怎奈袁绍袁术不当人子,要以你的名义反对相国,相国也很无奈啊。”

他无奈,就要我们死?!

刘辩听着长生分体的话,心里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大的怨念。

而这股怨念,直冲上去,勾动了皇城上方更加萎靡的龙气。

“欸,多说无益,王驾敦厚纯良,偏偏生在帝王家,如之奈何?”

长生分体又一句,勾动刘辩更多怨念,与龙气联系更深,更将这股怨念传递过去,让死气沉沉的龙气,也被激起一丝精神。

长生分体在灌注更多的长生念境,一点点震荡龙脉的意志。

都有人行废立、弑先君的大逆不道之举了,大汉的龙脉,大汉的历代先王,大汉的众生意志啊,你们看到那大不忠大不敬的逆贼了吗?

就是我身边这个啊,就是他。

长生分体却没有将龙脉的怨念,引导向董卓……董卓和吕布是受恶魂分魂侵染最深的,两人的精神力量也是最强大的。

而且不在长生分体身边。

“王驾请饮此杯。”

“太后,太皇太后请吧。”

长生分体和李儒一起,给三人奉上毒酒一杯。

“不、我不、不要死啊,母后,救救朕啊……”

何太后却哪里救得了儿子?她已然自身难保,想要闪躲,却被两个侍卫夹住手臂。

“躲开!”

倒是董太皇太后,一声怒斥,不等侍卫靠近,一把抢过毒酒,一饮而尽。

“老身做鬼也不放过……”

太皇太后死死瞪着长生分体,却话未说完,就软倒在地。

长生分体暗自摇头,所以说,你就是真的能咒死我,又管什么用啊?我怎么就成了你生死仇敌了?

“不,我不喝,我……唔!”

何太后被两个侍卫架着,仍来回摇头,被抓住脑袋,仍来回躲着嘴。

“奈何嫁与帝王家啊。”

长生分体轻点何太后喉咙,一杯毒酒送入,她终于不再挣扎,侍卫手一松,便瘫软在地,没了声息。

李儒这时也捏着刘辩的下巴,硬将毒酒灌入。

“我、我不想……”

刘辩无限留恋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何太后,双目中神采逐渐消亡。

“贪生怕死,如此难堪,真是个废物。”

李儒无限嘲讽的一笑,神识刺过去,确认刘辩的神识彻底消散。

却在这时,他骤然一个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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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8. 大逆不道(九) 皇城上空,一声悲怒交加的嘶吼。

只有林平之长生分体能够听到的嘶吼。

在他阳神之魂感知中,龙气被刘辩最后的冤屈和怨恨激发,剧烈翻涌震荡。

若这是皇朝盛世,怕不是要风起云涌,地动山摇。

但此时,皇朝衰落,短时间内两度易主,董卓霸权,天子再无威信可言。

龙气连皇城地脉都震荡不动。

但恨一个人,恨那个亲手杀死刘辩之人,还是做得到的。

就在刘辩神识寂灭,李儒得意猖狂的一瞬间!

龙气顺着引导,锁定了李儒,一股无尽恨意传递过去!

虽然众生意志是一种概念,龙气有恨意,却无精神力量。

但别忘了,龙气有多少恨意。

众生意志自黄巾之乱,积攒了多少怨念。

也别忘了,当初南华恶魂最后的分魂,崩毁三座血祭祭坛,冲击地脉,给龙脉造成了强烈的创伤。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被南华恶魂侵染的李儒,成了龙气所有怨恨的目标。

那滔天的恨意,直击李儒的魂魄。

一刹那,恨意的波动,冲击李儒魂魄,使其剧烈震荡,使其中无尽的恶念,一瞬间都被压过。

也就是虽然没有精神力量,但无尽的恨意,直接让李儒断片了一瞬间!

便是这一瞬间,长生分体蓄谋已久的念境展开,阳神魂力直击李儒魂魄!

长生分体的魂力,并没有直接攻击李儒的魂魄,反而是给他的魂魄注入力量。

却不是白给,而是在注入力量的同时,影响他的魂魄。

影响李儒的恶念与恨意碰撞,互相冲击,互相抵消,最后制造出一瞬间的空白,无意识的精神波动。

不多,只有一丝波动,一丝散佚的魂识。

却足够将其做成精神之种,种入其魂魄。

道心种魔,种他第六,无声无息,天魔已至,心魔自生。

而不自察。

李儒只是一瞬间的恍惚,一瞬间的错愕,似乎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恨意。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发现没有人特别注意他。

莫名其妙……李儒摇摇头,看看刘辩,便对长生分体说道,“回去复命吧。”

“喏。”

长生分体跟在李儒身后,感知着李儒神魂中一丝几不可察的异常波动,嘴角微微翘起一丝。

董卓鸩杀弘农王、太后、太皇太后,如此大逆不道之举,让洛阳……好吧,洛阳上到士族豪门,下到饥寒交迫的百姓,都已经被董卓折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奸贼、魔王,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除非他自己喝毒酒,不然洛阳人都不会多震惊。

董卓也不跟朝臣商讨葬礼之事,就这么将刘辩三人停在永安宫七天,也不让刘协祭奠。

刘协虽然根本也不想祭奠刘辩和何太后,这俩死了,他心里还有一丝畅快。

但他却对太皇太后的死感到伤心,却也只能偷偷换了白色的衬衣,夜里偷偷哭了一场,聊表心意。

七天后,董卓便要将刘辩三人葬入灵帝的文陵。

却不是他发善心,而是他惦记上了灵帝的陪葬品,将陵寝打开后,便让亲随进去大肆搜刮。

然后给三副薄皮棺材往里随便一扔,便带着陪葬品扬长而去。

……

“真是难看,好歹关个门呢,不过倒是省事了。”

当天子夜,一道身影潜入陵寝。

却不是林平之长生分体。

长生分体已经获得董卓的信任和重用,被任命为执金吾,掌管一支巡查洛阳城内的队伍,并加封关内侯。

他正和吕布、李儒一起,为董卓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所以来的是俱神凝体。

俱神凝体送蔡邕一家子到云中,便又返回洛阳。

他进入陵寝,掀开三个棺材盖,里面刘辩三人都面色灰白,身体干瘪,像是死得不能再透了。

但却不是真的死了。

区区一杯毒酒,就想当着长生分体的面,毒死一个人?

是瞧不起林平之的医术,还是瞧不起长生真元,又或瞧不起神足经?

更何况,那壶毒酒还经过长生分体之手,被他动过手脚。

虽是毒酒,而且比原来更毒了,但在长生分体手中,毒药能杀人,更能救人。

那毒药混合了他亲手调配的特殊毒素,可以麻痹神经,让人停止呼吸心跳……这不就是死了吗?

不是,若没有长生分体灌注的长生真元,那人跟着就会死去。

但有长生分体偷偷灌注真元,三人就是假死,失去意识,却不是意识消亡。

而灌注的长生真元,不是顺流,而是逆运,长生真元寂灭成死寂真元。

让刘辩三人的生机不是消散,而是全都转化为死气。

而这股真元还会极为缓慢的运转龟息功和神足经。

运转就是动,动就是活,三人虽然看起来像是死了,却只是身体融合了死气与毒素,仍有最后一丝生机。

俱神凝体虽然不会长生诀,但他会神足经,还会不老长春功,也会菩提涅槃轮转法,虽然他自己没身体,没的可转。

他却能帮别人转。

俱神凝体先喂刘辩三人每人一大把丹药,再灌些水,运功将其送入三人胃里。

跟着他运转功体,手指连弹,一股股充满生机的道门真元注入刘辩三人周身要穴。

带动三人体内最后一丝生机运转,逐渐壮大,不断转化体内的死气与毒素。

三人皱褶干瘪的身躯,逐渐……仍是皱褶干瘪,这七天不是白饿的。

但灰白的肤色却逐渐红润,而随着俱神凝体手掐法诀,三股电弧窜入三人胸口,三人躯体猛然一震,便都有了微弱的心跳,跟着胸口一起一伏,有了微弱的呼吸。

三人几乎寂灭的神识,也被俱神凝体刺激,渐渐复苏……

“嗯……”

刘辩被一阵颠簸弄醒,他却似乎并不意外,他躺在一辆牛车上,脑袋枕在何太后的腿上。

因为现在他的认知中,他叫江宇,他父亲江枫死得早,跟母亲江氏相依为命,而最近洛阳洛阳不太平,他们要跟着商队去并州云中郡,投奔他母亲那位给郭氏商号当大管事的内兄李超。

“母亲,咱们到哪里了?”

“快到长子县了,儿啊,午间日头晒,不再睡一会了?”

何太后,现在是江氏了,再无以前的阴狠毒辣,慈爱的默默刘辩,嗯,江宇的脑袋。

“睡不着,母亲,舅父会高兴见到我们吗?”

“当然,你舅父最疼你,你可还记得,他外号李大嘴,最是喜欢美食,到时带你去吃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889.讨董序幕 林平之俱神凝体并不是篡改了刘辩三人的记忆。

好吧,何太后和董太皇太后,他就是直接篡改了。

何太后改成江氏,而太皇太后改成董氏,给她安排了个孤儿当孙子,安排另一条商队送去云中郡。

但刘辩,跟长生分体怎么也算有一段师生情谊。

之前在霹雳世界,林平之不总是说,他修行梦中转世之法么。

他在双龙世界破碎虚空,真灵在虚空中的大量时光,闲着没事,用收集到的各种精神力法门,还真弄出来个梦中转世之法。

但其实就是用意境催眠、引导一个人,经历一段似是真实的虚拟人生,就好像他第一世玩虚拟现实的游戏。

只不过更加虚幻,纯靠精神力和语言引导。

却也更加真实,直接引导对方的神识,真实的体验虚幻的经历,做一场真实的梦。

刘辩就是做了一个关于江宇的,真切无比的梦,于是他便将他自己当成了江宇,那也确实是他近似真实、堪比真实的经历。

曾经无奈生于帝王家,无法选择,无力挣扎。

现在,刘辩却可以过一个普通的人生,一个衣食无忧,却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

他心地善良只会被夸赞,他优柔寡断也不会被批评,没人需要他果断,优柔寡断就会被说成小心谨慎,不惹祸,同样会被夸赞。

刘辩也从不想乾坤独断,执掌天下。

若他真有得选,他也会选择一个疼爱他的母亲,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每天无忧无虑的开心生活。

这虽然也不是刘辩自己选的,但至少,今后他会快乐。

便这样吧,利用了刘辩,利用了他经历死亡,临死的怨念,长生分体不能还给他一个江山,却可以为他做到这些。

这对于刘辩来说,是他的第二次人生。

但对于天下来说,刘辩已经死了,死的他,再怎样都没人在意。

他的死,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董卓不但行废立之事,更弑杀弘农王和太后、太皇太后,已经将皇权踩在脚下。

如此大逆不道之举,自然引起天下士族豪门的声讨。

不过实际上,谁都明白,士族豪门真正反抗董卓的原因,是董卓滥杀士族,将士族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蹂躏。

董卓不将士族放在眼里的态度,大肆劫掠士族的行为,才是士族真正反抗的原因。

曹操在老家谯县首倡义举,高举义旗,并散尽家财征召部曲。

气得他老爹曹嵩,带着没被他败光的家底,跑去徐州琅邪避祸。

徐州在三国时期是四战之地,但现在徐州在刺史陶谦的治理下,清除匪患,恢复生产,百姓安居乐业,是个避祸的好地方。

曹操发出声讨董卓的檄文,号召天下有志之士响应。

逃到冀州渤海的袁绍首先响应,跟当地士族豪门沟通,自领渤海太守之职,在当地招兵买马。

跟着便是逃到南阳的袁术,他也想利用袁氏四世三公的名号,在当地起兵。

而当地士族豪门也都支持他。

不过南阳太守张咨并不想让位,他南阳太守当的好好的,现在又风云变幻,正是出名的好时机,他为什么要拱手让人?

袁术就很恼火,于是联络了时任长沙太守的孙坚。

而这时的孙坚,已经不再是忠心耿耿为大汉的虎将了。

他看到了大汉的衰弱,皇权的衰弱,认为乱世即将到来,这个时候,只有自身的武力、实力、势力,才是乱世中与人争雄的资本。

于是他在长沙召集部曲,剿灭当地叛贼区星,更将手伸出长沙,荆南四郡,长沙贵阳零陵武陵,哪里有叛乱,他就带兵去哪里,才不管什么越权。

他就是要以战养战,训练部曲。

而这时四世三公的袁氏来找孙坚,让他看到了更进一步的机会,于是大胆出击,给荆州刺史王睿和南阳太守张咨,都按了个私通董贼的罪名,将其斩杀,攻破南阳城,然后请袁术入主。

袁术得到孙坚这样一员虎将,当即大喜,有了孙坚,他就不用怕吕布那狗贼了。

袁术这酒囊饭袋,根本看不出孙坚只是初入觉醒,连董卓都干不过。

而这里,林平之的判断,也有些小小的失误。

他认为孙坚只有战魄巅峰,最多半步觉醒的实力。

但不知是天下运势的变化,还是大汉龙气将亡,地脉地气随之变化,还是乱世来临,群雄自有天命感召,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孙坚仿佛承接了乱世之中的天命,竟然不知不觉中突破了极限,晋升觉醒境。

不止是他,关羽、张飞、夏侯惇、夏侯渊……一个个林平之见过的,没见过的武将,全都拔高了自身的上限。

林平之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是先发现了地脉的变化。

他设立祭坛探查地脉,本是想监视南华恶魂最后的分魂,可能会偷偷造血祭祭坛。

却在刘辩“身亡”,龙气受到震荡时,融入并州地脉的龙灵,提示林平之,地脉变动了。

虽然不是风起云涌,地动山摇,但地脉还是受到了影响。

这影响很小,却仿佛压垮草垛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洛阳城为核心,让整个神州的地脉都为之变动。

地脉本身没变,但众生意志变了,对大汉的态度变了,也就影响了地脉地气的运转。

地气变动,天地元气随之变动,不是变得更多了,而是多了一种不可测的变化。

便是这种变化,让可以利用天地元气的生灵,随之有了变化。

“一种变化,无数可能,不过却是趋向于好的方向,更能融入躯体,更能温润生机……”

林平之重塑自身躯体,对每一丝最为微小的变化都明察秋毫,发现了地脉地气的变化,发现了自身变化。

自然想到,是整个环境变了。

“不是风起云涌,而是群雄并起啊……”

“明公。”

林平之正在处理公务,戏志才找了过来。

“袁绍袁术之后,各地士族豪门,纷纷推举名士,陈留太守张邈,河内太守王匡,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奋武将军公孙瓒……都挑起义旗,声讨董卓,我们也是时候表态了。”

890.酸枣会盟 酸枣。

酸枣不是一颗枣,而是一个县,在黄河北岸,延津县北十五里,这里又是司隶和兖州的交接,地势平坦,可以发兵敖仓、(汉)荥阳、成皋(虎牢)三关。

是一块战略要地。

天下群雄四起,纷纷发檄文声讨董卓,并且招兵买马。

一时间声势极为浩大。

又因为绝大多数都是士族豪门发起的义军,自然就有联合的意向。

主要是袁绍袁术都有联合的意向,这俩亲兄弟、死对头,虽然不想互相联合,却想联合其他人。

因为不联合真的干不过董卓。

于是袁绍和袁术各自发起号召,希望天下群雄会盟,商讨诛灭董卓的大计。

但会盟不能有两个,然而袁绍和袁术又谁都不服谁。

这时候曹操就发挥了他的作用。

曹操是士族,却又不是主流士族,不被士族主流圈子接纳,却仍想联合士族的力量,而他又很了解袁绍和袁术。

于是他联络袁绍,又找人和袁术沟通,说你们谁都不服谁,不如找个中间人,由他曹操来请天下群雄。

请,不是号召,他曹操不是想当盟主,只是想促成此事,他是为群雄服务的,而不是要当群雄的首领的。

曹操的手腕自然是不用多说的,一番操作,袁绍袁术两兄弟就都答应下来,在曹操驻军的酸枣召开会盟。

酸枣城外,一片开阔之处,曹操带着散尽家财征召的五千部曲,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惇、夏侯渊等亲信部将,打造一个很气派的营盘,准备迎接天下群雄。

当然了,迎接群雄,不是迎接联军,群雄你带一两万,他带两三万,全都聚过来,怕不是有二三十万人。

曹操别说散尽家财,就是给他爹卖了都供不起二十万人的粮草,人吃马嚼,三天就能给曹操吃干净了。

会盟就是群雄过来开个会,商讨一下怎么讨董。

曹操预计中,最好就是兵分三路,北东西三面夹攻洛阳周围关卡,并联合屯兵于三辅的皇甫嵩和朱儁,全面进攻。

当然了,怎么打也要有战略部署,如何削弱吕布这个因素,也是个极大的问题。

不过曹操这时十分振奋,天下群雄讨董,士族豪门的力量联合在一起,他有很多种利用如此强大力量的想法,这次定要和天下能人志士群策群力,誓灭董贼!

河内太守王匡、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豫州刺史孔伷,这些距离酸枣较近的群雄陆续来到。

这些也都是天下名士,士族豪门的代表。

距离远一些的冀州牧韩馥,这是个没什么作为,胆子很小的家伙,只是听说董卓在洛阳的残暴,就畏首畏尾,不敢出兵。

而且这家伙还很有点小心思,就想在冀州当土皇帝,很是提防在渤海的袁绍,他不但不参加,甚至不想放行让袁绍去会盟,想要给袁绍软禁起来。

不过冀州士族豪门有很多都是支持袁绍的,最终说服了韩馥,让他放走袁绍,并且给会盟的群雄支援粮草辎重。

袁绍和袁术都姗姗来迟,袁绍是被拖延了,袁术是自持身份,故意慢来一步。

不过还有比他更慢的,那就是幽州牧刘虞麾下的奋武将军、蓟侯,白马公孙瓒,他带了麾下的一千白马义从前来。

士族豪门总算都到了,也有不是士族豪门的。

比如跟着袁术来的孙坚,他虽然是长沙太守、乌程侯,但他擅杀士族,在士族眼里,这就是个土匪,也就是跟着袁术,才没人跟他计较。

又比如跟着公孙瓒来的,见人就说他是汉景帝玄孙,最近刚升格为大汉皇叔的刘备刘玄德。

大耳兄自从黄巾起义结束,就没再冒过泡,因为他当了安喜县尉之后,因为不满当地督邮的刁难,将其鞭打一顿,然后带着二弟三弟弃官逃跑了。

然后颠沛流离,做过几次县级的小官,也都做不好,现在投奔了同门师兄公孙瓒,在其麾下当个别部司马。

这样一个没有士族豪门背景,也没有士族豪门支持的人,别说大汉皇叔,就是大汉七舅姥爷,也没人搭理他。

还有带了一千陷阵营,一千弓箭手,代表并州牧林明林平之,前来参加会盟的高顺和曹性。

这二位的名号,在云中郡都不是特别响亮,在这里就更是野鸡没名,草鞋没号。

两人即便都是正式的将领,也没资格跟一群士族名流平等交流。

而并州只派这样两个人前来,也引起了群雄的不满。

都说林平之多年安逸,早没了以往的武勇,现在不过是徒有其表,因此惧怕董卓,不敢亲自前来。

甚至因为他师弟岳冲从贼,说不定林平之私底下还和董贼有什么勾搭呢。

即便高顺和曹性一来,就跟曹操和袁绍说的很清楚,说林平之不是不愿前来,而是鲜卑人有异动,不得不派重兵布防阴山。

但这样的风言风语还是传开了。

曹操自然是相信的,而且他一见高顺曹性带来的两千人,就知道林平之没糊弄他们,这是不亚于白马义从的精锐。

夏侯惇等人也说,高顺曹性都有战魄高段的实力,也是两员勇将。

所以传开风言风语的,自然就是表面上表示理解,实际上仍有点羡慕嫉妒恨林平之的袁绍了。

高顺和曹性前来,早就听过自家明公和两位军师的详细分析,知道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而且这还是很好的情况,正好借此游离于会盟之外。

会盟的人差不多到齐了,但会盟却没能正式进行。

这时的人们,是最注重仪式感的,必须要名正言顺,也就是祭告苍天,痛陈董贼罪行。

代天罚董,营救天子,就是最具有正义性的事情。

但这个祭奠,需要有个主持仪式的人,也就是盟主。

这问题就来了。

来会盟的都是名士,都有声望,谁也不必谁差什么。

不过这不是问题,来会盟的名士,大多跟汝南袁氏交好。

所以这实际上还是汝南袁氏策划的行动。

但问题是现在袁氏老一辈的都在洛阳死干净了,当下就是袁绍袁术两兄弟最大。

而这两兄弟谁也不服谁。

891.如此会盟(四更求支持) 曹操万没想到,他期待的会盟开始,他展现胸中韬略智谋,运筹帷幄,将战略部署下去。

别说这个没能实现。

就是会盟都没能开始。

一群人到了这里,就分成两派,吵着推举盟主,一派推举袁绍,一派推举袁术。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大家都是名士,平时没事就练嘴了,这时一个个战斗力爆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引经据典、明嘲暗讽,吵得这叫一个带劲。

但曹操听着,头都大了。

诸位,咱们聚在一起,是为了讨伐董贼啊!

何必争这个虚无缥缈的盟主之位呢?

就算争到又如何?盟主就是天下共主了?就真的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了?

天子还在呢!

大家是盟军、友军,不是一军,商量好如何配合,或者商量好谁打哪里,各自为战都行,商量完了赶紧去讨伐董卓啊!

曹操很想这样痛陈利害。

但他知道这样不行,这样说了,是会被众人背地里耻笑的。

谁不知道董卓才是敌人,但现在说的不是敌人的问题,而是谁当盟主的问题?

盟主不能号令天下群雄?

怎么不能?

袁绍袁术谁当盟主,就是谁威望更大,谁就能代表袁氏正统。

现在争的不是盟主,而是袁氏家主。

跟随袁绍的,自然希望袁绍是袁氏正统,才能将汝南士族集团统合起来,跟着统合更多的士族豪门。

跟随袁术的亦是如此之想。

但现在问题就是袁绍和袁术谁也不服谁,袁绍确实占一点点优势,他身材高大,形貌伟岸,学识和胸襟又都比袁术高那么一点点,就被更多的士族豪门看好。

但袁术是嫡子,袁绍虽然过继给袁成,但终究从血脉上来讲是庶出,袁氏家族本就该他当族长,也有不少士族豪门看重这个正统性。

也就是袁术少占下风,但身边士子的战斗力,嗯,嘴炮战斗力也很强。

曹操看着是真心无语,他都不禁想到,要是董卓还没打呢,袁绍跟袁术先打起来,那才叫有意思呢。

他也不禁有了会盟可能是个错误,甚至可能是个笑话的想法。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就叫上几个酸枣附近的群雄,比如跟他关系还非常不错的张邈、桥瑁等人,凑个两三万人,还能给林平之的两千人拉过来。

哦,他还看到了曾经共同作战的刘备三兄弟,也能给拉过来,玄德的那位二弟,当真是万夫不当之勇,三弟亦是不差,有了关张,就不用怕吕布了。

如此,也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总比现在天天吵架强。

哦,不光是吵架,吵完了架,还要开酒宴,一群名士高谈阔论,天南地北……你当这是你家呢?!

这是军营,现在是要讨伐董贼!

有那个每日吵完架就喝的醉醺醺的所谓名士,曹操真恨不得过去揪着他给他一顿大嘴巴子。

这些,就是我曹孟德相信的,能够拯救天下苍生的人吗?

曹操心中的坚持、信仰,一点点的动摇,距离彻底崩塌,大概就剩下轻轻一推,甚至轻轻吹口气了。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曹操仍鼓足最后的信念,计较一番,准备给盟主这事办妥了。

……

洛阳,皇城,后宫。

董卓召集吕布、李儒、林平之长生分体三人。

“果如不群所言,所谓天下群雄,不过一群各怀算计,满心私欲,表面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根本成不了气候,再酸枣那地方待了半个月了,屁大的动静都没有。”

“此乃显而易见之事,在下也不过比文优兄嘴快罢了。”

“嗯,如此那群酒囊饭袋便不足为虑,文优,兵马筹备的如何了?”

“回明公,如今洛阳八关各有万人驻扎,胡轸、张济、樊稠等将领驻守,洛阳城有一万人驻守足以,牛辅那边也征召了两万青壮,随时可以出战。”

“如此,不群带五千人去找牛辅,你们带两万人,去平定右扶风的皇甫嵩和朱儁。”

“喏。”

长生分体其实不想走,其实他想留,咳,他是想继续催生给李儒种下的魔种。

不过董卓有令,他也只能听从。

而且李儒是董卓的亲信,牛辅可也是啊,那还是董卓的女婿呢,现在还远离董卓,更好找机会下手。

而皇甫嵩和朱儁合兵一处,屯兵右扶风,这和林平之的记忆有很大不同。

记忆中,皇甫嵩是在右扶风屯兵,不过董卓以天子的名义一纸调令,就给他召回洛阳了。

而朱儁也不是跟皇甫嵩合兵,而是自己在冀州的中牟县屯兵,他一直在对抗董卓,直到董卓死去,王允当政,他才入朝。

不过记忆只是参考,事实就是这里的皇甫嵩和朱儁拒不听召,在右扶风集结了近四万人对抗董卓。

而长生分体也只能去和牛辅汇合,去打这两位大汉忠臣。

皇甫嵩和朱儁可不是好惹的,成名多年的老将,还有当地士族豪门支持,近四万精兵。

董卓只让牛辅出动两万人,却信心满满。

长生分体带着五千,往西到了函谷关,在这里补给一番,又一路到了弘农郡的陕县。

这一路,长生分体又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黄巾之乱,放眼望去,到处是毁灭的村庄,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牛辅这边劫掠弘农各县,弄了两万青壮,正在加紧训练。

董卓的部队,仿佛金字塔的形态,他和吕布受南华恶魂分魂的影响最大,魂魄已经变成了恶魂。

跟着就是李儒、牛辅这些亲信,然后是樊稠、张济、徐荣等大将。

再到都尉、伯长,到普通士兵,沾染的恶魂恶念逐渐稀薄。

但也多少有点影响,牛辅的五千人,训练两万青壮,便如董卓李儒吕布三人侵染长生分体,也让这两万青壮受到恶念的影响。

青壮逐渐被侵染,虽然影响极小,却也可消除很大一部分抵抗情绪。

再加上虽然这些青壮是被董卓的麾下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

但董卓和其麾下并不吝啬钱粮,吃得饱,还有饷钱拿。

长生分体到这里时,两万青壮身体得到了一定的强化,也聚拢了一定的士气。

但仍算不上精锐。

即便牛辅是战魄巅峰的实力,但他带两万人,想要拿下皇甫嵩和朱儁的四万人……长生分体有点奇怪,董卓哪来的必胜的信心?

跟着忽然想到,那信心莫非来自于他自己?牛辅是战魄境,但他是“初入显圣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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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2.敌先动 董卓麾下,牛辅是杂号将军,林平之长生分体是执金吾,长生分体官大,但主帅却是牛辅。

因为牛辅是董卓的女婿,最早跟随他的人,远近亲疏的关系,还在官职之上。

不过董卓和其麾下,真正最紧密的关系,是恶魂恶念,长生分体模拟恶魂恶念与气血波动,牛辅也不把他当外人,知道董卓看重长生分体,而长生分体实力能力都比他强。

他直接跟长生分体说,他就当个名义上的主将,调兵遣将,指挥作战,都是你来,冲锋陷阵我来,都是为明公效力,不分彼此。

长生分体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指挥调度之权,统帅大军,继续向西,过了弘农,来到了京兆尹。

所谓三辅,就是位于长安西、北、东的三个郡,因为西汉定都长安,所以当时这三个郡的意义至关重要。

但东汉迁都洛阳,长安早已失去往日荣光,三辅的重要性也迅速下降。

到凉州羌胡作乱,三辅最西的右扶风,还经常受到凉州反贼的进犯和劫掠。

上一次皇甫嵩就在这里击退了凉州乱军,斩杀了乱军首领王国,让乱军退回凉州。

他也在右扶风的陈仓,就是那个暗渡陈仓的陈仓,屯兵三万,防备凉州乱军。

不过那还是灵帝还活着的时候,那之后,灵帝晏驾,刘辩登基。

皇甫嵩本来是请求回洛阳吊唁的,但当时无论大将军,还是十常侍,都不想这样一位威望过高的重臣回京,就命他继续驻兵陈仓。

之后就是十常侍之乱和董卓入京。

董卓鸩杀刘辩,自封相国后,以刘协的名义,一纸调令调皇甫嵩回京。

皇甫嵩本来是要回去的。

他不是迂腐,好吧,他多少有点,董卓在凉州时,因为作战不利,屡战屡败,还我行我素,麾下军纪松懈,时常纵兵劫掠,被他打过不少报告,要贬黜董卓,董卓深恨之。

皇甫嵩不是不知道他去洛阳,会被董卓狠狠的报复。

但他还是选择回去,因为在他心里,董卓祸乱朝堂是董卓的事,他却不能以带兵三万的将领的身份,公然抗旨。

那会进一步削弱汉室的权威,更会给天下做出极为不好的表率。

虽然汉室已经没什么权威了,但皇甫嵩不会因此就选择无视汉室。

他当了一辈子的忠臣,他做不到。

但这个时候,两件事改变了他的态度。

一就是董卓蛮横霸道,滥杀士族豪门,大肆欺辱,践踏士族尊严。

这和董卓废立天子的性质一样的恶劣,两两相加,突破了皇甫嵩的底线。

二就是朱儁前来,劝说他保留那三万兵马。

朱儁说他从被封锁的洛阳得到消息,吕布强横无比,实力深不可测,董卓更有三千过半凝罡境的无敌铁骑。

而董卓劫掠士族豪门,却没有贪图享乐,而是穷兵黩武,疯狂劫掠青壮扩兵。

皇甫嵩被说服了,他知道如此一来,董卓祸乱京师,并不是最大的灾难,董卓的野心极大,必会掀起新一波的浩劫。

于是他和朱儁合兵,又联络当地士族豪门,往西北去汧县屯兵。

他们是想要对抗董卓,不是应该发兵勤王往东走吗?

还是那句话,皇甫嵩还守着为官为将的底线,他不能越权。

他可以继续在右扶风屯兵,找个理由,比如凉州有羌胡异动之类的,在规则范围内拖延,却不能兵进长安。

既然不能进,那不如退。

皇甫嵩和朱儁都是打了一辈子仗的,判断董卓如此大肆征兵,绝不会困于洛阳一地,不然他给青壮都掳走了,就算抢了足够吃一两年的粮草,也不过坐吃山空。

董卓要守在洛阳,两位老将反而踏实了。

既然董卓要进,又十分强横,两位老将自然以退为进,牺牲纵深,却也拉长了董卓兵马的补给线。

而且汧县更靠近凉州。

凉州闹了这么多年的羌胡,其中有一个人一直屹立不倒,那就是韩遂韩文约。

这人是凉州名士,最初无奈从贼,却顺势而为,在对抗朝廷的过程中,不断消磨羌胡的实力,还有其他的反贼的实力,并在暗中不断壮大自我。

现在韩遂联合当地豪族马氏,基本降伏了羌胡,打掉了其他反叛势力,成了真正控制凉州的势力。

而韩遂是名士,更是老谋深算之人。

也就是说,这人其实是有交流的可能的。

以前是没有,皇甫嵩与反贼不共戴天。

但现在出了董卓这个更大的逆贼,皇甫嵩也不是不能暂时容忍韩遂和马腾。

甚至可以招安两人,只要能除掉董卓,便可以许诺两人封官加爵的条件。

以皇甫嵩了解的韩遂,这人有野心,却又没有天大的野心,若有招安的机会,他是会把握住的。

于是皇甫嵩和朱儁在汧县屯兵,打造防御工事,联络当地士族,并接触凉州士族,试图跟韩遂搭上话。

牛辅和林平之长生分体,带着两万青壮组成的军队,一路从弘农到长安,再到右扶风,根本没遇到抵抗。

而牛辅是想要按照老套路办的,一路纵兵劫掠,掳掠青壮,收集粮草,最好打皇甫嵩的时候,能有三万人的兵力。

长生分体就跟他说,皇甫嵩和朱儁身经百战,老谋深算,用兵如神,所以打他们,兵贵精不贵多。

因为兵太多了,调兵遣将,他们肯定算不过那两个老帅,越多越容易出岔子。

不如就维持两万人的规模,可以更好地统御。

牛辅就说,但皇甫嵩那边有四万人,咱们才两万,而且这两万还是新兵蛋子,怎么也要先见见血,还是纵兵劫掠的好。

牛辅本来是没有这种耐心的。

他是董卓的女婿,真正的亲信之人,受恶念侵染不比李儒浅。

他跟董卓李儒吕布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满心压抑不住的恶念。

但谁让长生分体已经给李儒道心种魔了呢?

魔种在李儒魂魄里不断滋养壮大,一丝一毫的侵入他的精神,不断给长生分体反馈。

让长生分体更了解恶魂的情况,更能找到其中的缺陷和缝隙,更容易趁虚而入。

也就是更好糊弄,更好忽悠。

长生分体在董卓眼皮子底下都能糊弄人了,更何况山高董贼远?

893.敌先动(二) 林平之长生分体从刚一见到牛辅,就开始一点一滴的渗透牛辅的魂魄,一丝一毫的影响他的魂识。

而牛辅却从刚一见到长生分体,就因为长生分体模拟的恶魂波动,轻易相信了他,拿他当自己人。

这不被坑死等什么呢?

两人发兵右扶风,大军还没到京兆尹呢,刚到华阴县的时候,长生分体就彻底给牛辅忽悠住了。

有了李儒做样本,长生分体顺利的给牛辅也种下了魂识之种。

而没有董卓和吕布在,牛辅又是武将,不修念境,长生分体更是放开了手脚,大胆施为。

很快魔种就在牛辅的魂魄里催发完全,随时可以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只不过长生分体没有那么干。

现在就控制牛辅,到时候跟他念境气血相通的董卓,必然看出蹊跷。

而长生分体也不是为了控制牛辅和李儒,真正的目标是董卓。

所以魔种就继续潜伏,没有夺舍,只是给林平之开后门,时刻散发精神波动影响牛辅。

让牛辅能够轻易被长生分体忽悠。

然后长生分体刻意引导,仿佛他提出的那些东西,都是牛辅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于是牛辅经过长生分体的提醒,明白了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决定不再纵兵劫掠。

不过还是要以战养战,要提高两万人的战斗力。

那不劫掠,还能打谁?

当然是三辅和长安各县的坞堡了。

经过提醒,牛辅想到,沿途士族豪门得知董卓进兵的消息,必然纷纷逃出城池,躲进自己的坞堡。

而那一个个坞堡,便如一个个小型城池,都有数百上前精锐部曲把守,正是最好的练兵对象。

他们就将部队分成十个两千人队,寻找坞堡攻打,攻破之后,就用坞堡里的精锐部曲补充死伤的青壮。

而且坞堡里必然还有大量的粮草补给,如此就可以战养战。

到右扶风时,他们的部队虽然不会增长多少数量,但却成了百战之师,就有和皇甫嵩一战之力了。

这支队伍本就以牛辅和林平之长生分体为主,牛辅发号施令,长生分体赞同,其他人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从京兆到长安,再到右扶风,一路上的士族豪门可遭了殃了,一个个坞堡被攻破,士族豪门被斩杀,精锐部曲被掳掠,粮草被夺走,带不走的粮草财货就地一扔,跟着就被坞堡里的佃农瓜分了。

甚至有那种横行乡里的士族豪门,平日里被欺压得狠了的佃农,见状都想主动投奔牛辅的军队了。

但牛辅维持着贵精不贵多的原则,只要精壮强悍的部曲。

就这样,到了右扶风时,牛辅麾下也有两万五千能征善战的部队了。

“贾讨虏。”

“执金吾乃是上官,直呼诩之名即可。”

安陵县外,两万五千大军扎营休整。

果然如皇甫嵩和朱儁预料的,到了右扶风,兵线拉的太长,两万五千人大军就算不缺粮草,反正没了就抢。

但带着大量的辎重,行军速度也被拖累。

牛辅就管练兵带兵,长生分体负责后勤统筹。

于是他就在召集所有文吏、司马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名字,贾诩。

贾诩,字文和,凉州武威郡人,牛辅麾下,讨虏校尉。

一份毫不起眼的简历,谁又知道,这会是将来一语毁掉大汉最后的挽尊的毒士,坑的曹操欲死欲仙的奇才,然后成为曹操的股肱之臣,官至太尉,更得了善终,极尽哀荣。

“文和兄写的一手好字,文案又很简洁干练,计算粮草用度十分准确,只当一个讨虏校尉,多少有点屈才了啊。”

“不敢当执金吾如此称呼,诩不过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全力以赴,才能做到这些,正是人尽其能,已经不能做到更好了。”

贾诩四十三岁的年纪,保养的不错,面向也颇为儒雅。

只是听长生分体的夸奖,贾诩略显惶恐,十分谦逊,不着痕迹的推脱。

更有一丝无奈……他明明就已经很藏拙了,故意给字写得歪七扭八,怎么就看出来一手好字了?他写粗鄙大白话,反倒成优点了?

他倒是不能给粮草算错了,这个真的不行,算错了是要吃鞭子的。

长生分体捕捉到贾诩那一闪而过的无奈,心中暗笑。

那当然是一笔好字了,字虽然歪七扭八,但运笔的劲力手法,却没有遮掩。

粗鄙大白话,却能看出精心算计的痕迹,怎么给话弄成大白话,怎么不着痕迹的掩饰,也是要有功底的。

而长生分体感觉有意思的,正是这贾诩糊弄他这位上官的一幕。

长生分体表示他可太有既视感了,这不一活脱脱的我自己吗?

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也有被人糊弄的一天。

贾诩真的是十分的低调,有十成的本事,就用出半成,在董卓麾下混个小小的校尉。

而他却有文魂巅峰的实力,而且为人克己自律,念境十分牢固,甚至念境的特性和技能,就是低调隐忍,不被别人重视,却又可以收发自如,恰到好处,不被重视,却不是被忽视,还能觉得他这人不错,多少有点用,可以一用。

而他想要上进的时候,自然就会展现他的学识、谋略和才华。

也正因如此,他游离于董卓的核心权力圈子之外,以他的精神力量和意志力,几乎没被恶魂恶念侵染。

“文和兄太过谦了,兢兢业业,尽忠职守,持之以恒,本就是最好的品德,你这是德才兼备啊。”

贾诩汗都快下来了,心说你要干嘛啊,这么夸我?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

但他怎么改?难不成算错粮草?他真不想吃鞭子啊。

“执金吾太夸奖了,诩倍感惶恐。”

“不必惶恐,今后再接再厉就是,你是知道的,明公对真心效力的人,从不吝惜赏赐。”

“是,诩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贾诩口中称是,心中却暗自决定,今后一定要表现的更加愚钝,大不了真挨一顿鞭子。

“如此,文和兄便改任军师校尉,随行在我与牛将军的左右,出谋划策吧?”

……贾诩一瞬间,有真的给长生分体出谋划策的冲动。

直接给这为难他的家伙坑进沟里的神机妙策!

894.敌先动(三) 只可惜,林平之长生分体只是给贾诩换了个职位,从又要管文书又要计算粮草,变成了参谋军事。

也没有给贾诩带到牛辅面前,给他私下里对贾诩的夸赞,也给牛辅说一遍。

虽然时而问起贾诩对攻打皇甫嵩和朱儁的看法。

但贾诩发现他也能轻易糊弄过去。

长生分体这样的,同是天涯糊弄人,何必自己人为难自己人,人坚不戳的态度。

让贾诩决定暂缓认真出谋划策的想法。

长生分体也就暂时没能欣赏到能给他坑进沟里的神鬼妙策。

他自然没有向董卓为难他那般为难贾诩的意思,正相反,他给贾诩带到身边,反而是暗中以长生真元,帮贾诩洗刷驱除受到过的恶魂恶念与气血的影响。

虽然贾诩受到的影响不大,自身意志力也够坚韧,但积少成多,也对他造成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影响。

说起来,贾诩也算个倒霉的,他好不容易离开凉州那鬼地方,却刚来到洛阳成为了太尉的掾吏,刚想有一些作为,就赶上了董卓入京。

董卓封闭洛阳,大肆凌虐士族,贾诩不想被凌虐,只好从贼。

好在他略施小计,就脱离了洛阳那个魔窟,随军到牛辅麾下效力。

结果现在又遇上了对他十分看好的长生分体。

贾诩一边糊弄,一边琢磨着怎么再次脱身。

数日后,两万五千大军到了汧县边界外。

皇甫嵩和朱儁严加戒备,尚未进入汧县,已有哨探巡视。

汧县就是后来双龙世界的陇州,在陇山东坡,一条黄河支流在这里分出大小河流四十多道,水土肥沃,乃是长安西出丝绸之路的第一站。

这里原本是富庶之地,右扶风的大县之一,但这几年连年遭受凉州反贼和羌胡劫掠,逐渐萧条。

不过县内士族豪门都有坞堡,城内的百姓少了,但士族豪门的力量却没有削弱。

而有了士族豪门的支持,皇甫嵩和朱儁也迅速控制了城池,并且进一步坚壁清野,让农户都躲进士族豪门的坞堡。

其实想想,这和董卓做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董卓不会管百姓的老幼,士族豪门愿意管只知道张嘴吃饭,没有体力劳作的累赘?

只不过是董卓做的事情,被大肆宣扬,士族豪门做的事情,被春秋笔法,“为抗董贼,行必要之举”一笔带过。

皇甫嵩和朱儁不愧是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帅,这边两万五千大军刚一进入汧县范围,就有小股骑兵骚扰。

三五百人一股,七八股轻骑轮流前来,不求杀伤,甚至不求交战。

最开始还过来射一波箭雨,牛辅有了防备,骚扰的轻骑甚至打个照面就跑。

就是让牛辅知道他们来了,就是给大军行军造成哪怕一盅茶的阻碍。

而且是不分昼夜,皇甫嵩仗着他不缺马,让总计三千骑军,昼夜轮番来袭。

让牛辅这边不堪其扰。

虽然影响不大,却可积少成多。

两万五千大军长途跋涉,本就是疲兵,还带着大量的粮草辎重,本就不快的行军速度,简直慢如蜗牛,让牛辅暴躁无比。

长生分体却依旧淡定,告诉牛辅,对方就是要让他暴躁,一旦躁动,对方就可趁虚而入,所以一定要沉住气。

牛辅本不是暴躁的人,原本颇为沉稳,但现在被恶魂侵染,满心恶念,最没有的就是耐心。

但对长生分体,他现在不会刁难了,只是问除了忍着,还有什么办法没有,要是没有,他就干脆不管不顾,直接丢了辎重,两万五千人闷头冲到汧县一波流,你死我活干脆利落。

其实这也是个办法,没准还真能打皇甫嵩一个先手。

而且皇甫嵩那边不一定有特别能打的,牛辅这个战魄境巅峰的猛将,那也相当于黄巾时期的孙坚了,还真没准能攻破城池。

若是贾诩被逼急了,说不定真的会说,这主意不错,甚至还会出点更损的主意。

长生分体却不会如此,“为今之计,不过两条路,一是稳扎稳打,以退为进,退一步先拿下渝麇县,与皇甫嵩两军对垒;二是以进为退,派三千精兵直逼汧县县城,让皇甫嵩必须闭城防守,如此骚扰自解,大军就可安然推进。”

“第二个好,某带三千精锐为先锋,不群带本阵压上,就这么定了!”

牛辅一听,当即拍板,风风火火的带着三千骑兵开拔。

正好又过来一队五百骑的骚扰部队,牛辅嗷嗷叫唤着,带着三千骑一个冲锋,就给这五百骑杀得溃败,只有不足百骑逃走。

“牛辅半步觉醒,并且距离真正突破越来越近了……”

借着牛辅的兴奋劲,长生分体不断打磨魔种。

魔种虽然不能现在就催发,但可以变得更加无暇,可以蕴含更多的力量。

而借着打磨魔种的过程,长生分体也探查到牛辅的情况。

三千人杀散五百人,四百余人的死亡,散佚的气血与精神力量,都被三千人吸收,然后通过气血相连成阵,汇聚到牛辅这里,牛辅再以恶魂震荡纯化、吸收。

他自身便得更强,便会散佚更强的恶念波动和气血,让麾下也随之变得更强,如此循环。

长生分体不由想到,变强的不只是他本尊,吕布也是在不断变强的。

只是董卓入京以来,并没有大肆杀戮,太多人因他而死,但直接的杀戮却只占小部分。

然而董卓的脚步,不会驻足洛阳,牛辅就是证明,吕布也必然再次出动,征战四方。

待他本尊重塑身躯完成后,将会遇到一个更加强大的猛将兄。

这既是压力,也是动力,长生分体甚至十分期待,只有更强的对手,才能压迫他本尊不断的挑战极限,突破极限。

但那都是后话,当前,还是把这一战糊弄过去。

长生分体当然不想跟皇甫嵩和朱儁兵戎相见,但两人却是董卓必除的目标,他要继续潜伏在董卓身边,这一战就不能瞎糊弄。

所以他十分正经的指挥大军到了汧县城池前,就见牛辅正一骑当先,跟身后三千骑离得老远,正跟城门前骂阵呢。

895.敌先动(四)(四更求支持) 见状,林平之长生分体就知道,皇甫嵩那边没弄来特别能打的猛将。

不然就牛辅这跟身后三千骑军拉开了二十丈的距离,都不跟骑阵气血相连了。

对面要有个速度型、爆发型的觉醒境武将,冲过来就给牛辅一刀剁了。

可惜牛辅在城下三十多丈,骂了半天,城上都没有一点反应。

“宝刀未老啊……”

长生分体远远观阵,就见城墙上布防的兵将,皆是精锐,列阵整齐,好整以暇。

虽然没有特别能打的猛将,也就几个初入战魄境的将领,却作为一个个核心,与周围将士气血相连成阵。

而且军备齐全,一张张床弩立于城头,手臂那么粗的弩箭,箭头泛着森森寒光,滚木擂石热油金汁也是一样不缺。

而且城墙上的将士,不只是气血结阵,更有念境的加持。

念境不像炼体,这个世界的人虽然气血旺盛,生命力强大。

但生命力不代表寿数,身体还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衰退。

不过修念境的文士,精神力量也会受身体影响,念境境界却不会,反而会随着修行的增多,越来越强。

皇甫嵩这是念境又有精进,不用击鼓,就能振奋士气了。

甚至还能激荡将士的气血,使其保持最佳状态。

长生分体心说,这一仗若就只有牛辅和这两万五千人,那可有的打了。

长生分体指挥调度,让两万余人稳稳扎营,搭建营盘,跟着鸣金收兵,让牛辅带三千骑军回来。

“老匹夫!缩头乌龟!无胆匪类!没卵子的老东西!”

牛辅仍没骂过瘾,或者说越骂越暴躁。

若不是长生分体能用魔种影响他,说不定他这股火真的压不住,又要带兵直接一波流了。

“兵卒奔波劳碌,还是趁着机会休整歇息,防备着皇甫嵩朱儁派人夜袭。”

让牛辅换了三千人,在营盘外巡视,长生分体又安排将士休整。

“文和兄,皇甫义真兵精粮足,又据城而守,如之奈何?”

“这……在下才疏学浅,一世间想不到破敌妙计。”

长生分体又给贾诩叫来,问计于他。

贾诩又开始糊弄。

“欸,牛将军越来越没耐性,若无破敌良策,怕不是要让所有人都上去攻城啊,文和兄,到时你我并肩作战,还要照应小弟一二啊。”

贾诩一听,差点气得翻白眼,你这厮,心肠何其歹毒也!

不就是糊弄糊弄你吗?至于给人往死路上逼?

长生分体微微一笑,心说给人往死路上逼的人还少吗?

欸,文和兄运气太好了,一路顺风顺水的糊弄,从未遇到坎坷,不知人心黑暗啊。

见长生分体笑而不语,贾诩心中暗骂,却也只能开动脑筋,“嗯,将军之前的以战养战之计,就十分精妙,如今何不故技重施?以少量人马牵制城中大军,大部队去劫掠县内?”

长生分体心说这贾诩是有点生冷不忌,这样的狠招说出来毫无顾忌。

“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文和兄可要亲自去向牛将军建议,让牛将军也知道文和兄的大才?”

“怎敢怎敢,将军珠玉在前,诩怎敢献丑……”

贾诩汗都快下来了,玩了命的推辞,眼前之人还能糊弄,牛辅可不是人脾气,给他推荐给牛辅,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长生分体也没再说,拍拍贾诩肩膀,去找牛辅了。

这厮也越来越难糊弄了……贾诩看着长生分体的背影,就是一阵发愁,被这厮盯上,他连开溜的机会都找不到。

“不妥,咱们来就是打皇甫嵩的,既然来了,就要打!老匹夫就是个没卵子的老狗,有什么可怕的!”

却没想到,牛辅却没有对长生分体言听计从。

即便长生分体用魔种影响他,但他“誓灭皇甫嵩”的决意,竟是连魔种都不能动摇。

虽然这也是长生分体没有正式发力,不然直接魔种爆发夺舍了。

但也很能说明问题了……牛辅为什么执意强行攻城?

也不难猜,一是董卓单独交代过。

二是牛辅眼底透着浓浓的嗜血,已经被完全激发了杀意。

长生分体通过魔种感知到,牛辅无比强烈的渴望厮杀,想要制造死亡和破坏。

他不想再分出兵去,小打小闹,打几百人的坞堡了。

他就想两军对垒,数万人的厮杀。

输赢是小事,数万人厮杀,制造无数血腥和死亡才是重点。

此恶念之深,连魔种都难以撼动,除非硬来。

长生分体当然不能现在就对牛辅硬来,也只好顺着牛辅来。

“不群安排好,明日某就带兵攻城!”

“五天后吧,这连攻城器械都没有呢,总不能只打城门吧?还是将军你一个人冲上城墙去打?”

“三天,不群让下面加点劲,三天就造好云梯,某只要云梯就够了。”

好吧,你舍得死,我还舍不得埋?

长生分体应下来,又去准备。

皇甫嵩和朱儁观敌瞭阵,自然发现这边的动向,便又派人悄悄出城,联络城外潜伏的兵马,又去骚扰长生分体打造攻城器具的队伍。

但长生分体也早有预料,也派一支轻骑护卫,双方你来我往,谁也没占到便宜。

第三天夜里。

城内。

府衙之内,皇甫嵩和朱儁两个老将,都是白头发多黑头发少的人了,却仍未歇息,仍在商讨战局。

“对面主将是个莽夫,军中却有能人,指挥调度,调兵遣将,安排的面面俱到,偷袭骚扰,并没对其造成太大影响,还是让他造好攻城器具了。”

“那又何妨?对方终究人少,主帅又是个鲁莽之人,只打造云梯,便要攻城,如此不过前来送死。”

“不可大意,对方士兵皆是精锐,主将实力又强,观其气势,明日必将是一场惨烈厮杀……而且就算将其击退,这些也不是董贼所有人马,董贼深恨于我,亦势必除我,这次将其击退,很可能将其激怒,再派更多人马前来。”

“董贼逆天无道,穷兵黩武,实乃天下之祸啊……义真兄,两周那边,可又有消息了?”

“嗯,确有消息传来,韩遂回复,他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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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6.敌先动(五) “杀!!!”

正午时分,城池上下,喊杀震天。

“放箭!!!”

“毁云梯!!!”

“某牛辅在此,皇甫老儿速速受死!!!”

牛辅点齐兵马,两万五千人分成五阵,轮流攻城。

他从晌午就发动进攻,已经打了一个多时辰了。

他每次都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浴血奋战。

虽然每次都被城上守军击退,但牛辅死战不退,士兵累了,他却越战越勇。

不但守军一方没有能跟他匹敌的勇将。

而且他还能战时吸收气血残魂,随时补充。

杀到此时,牛辅这边已经有近三千人的伤亡,守城方也有千余人的折损。

林平之长生分体在后方压阵,见牛辅仿佛浴血的杀神一般,越打越凶,不断吸收气血怨魂,气机不断壮大……若有万人死伤,怕不是牛辅要临阵突破啊。

当然了,这得是他不做任何手脚。

趁着牛辅浑然忘我的厮杀,长生分体分心三用,一边调度军队,一边滋养魔种。

一边暗中发动阵势。

除了他,没人知道,城池地下深处,构建了一个符篆阵法。

牛辅以恶魂本能掠夺气血残魂,抽取地脉地气,地脉地气上涌,通过阵法,便会使阵法运行,不是截留地气,而是与牛辅的气血相连。

然后阵法就会加入掠夺的过程,加速牛辅以恶念冲击残魂,净化气血怨魂的过程。

净化过后的气血与精神力量,牛辅本就会无意识的随恶念散发出去一部分,长生分体便通过魔种影响牛辅,让他不知不觉的散发更多,再以阵法吸收。

牛辅一无所觉,只是忘我的厮杀。

直到过了午时,牛辅自身的精神力量消耗太多,能承受的精神力量灌输到了极限,才停止攻城。

这一战足足杀了两个时辰,牛辅这边死了四千五百多人,皇甫嵩那边也有一千五百余人的伤亡。

按说皇甫嵩有四万人,一千五百人不算什么。

但牛辅实在太过凶悍,个人武力对面无人能敌。

他这一战,阵斩皇甫嵩麾下五员将领,四个凝罡一个初入战魄。

照这样下去,牛辅的兵还没拼干净,皇甫嵩的将领先死光了。

但不拼又不行,牛辅太勇,不阻挡他,他真能带着亲兵杀入城中。

“哈哈哈!杀得痛快!痛快!老狗被某杀得东躲XZ,好不狼狈,哈哈哈……”

而别看牛辅死了四千余人,但他一点都不发愁,反而放声狂笑。

他是真的杀疯了,体内积累了太多的气血与精神力量,随经过提纯,但仍远称不上精纯。

而且恶念与残魂互冲,让他积累了巨量的负面情绪。

现在他浑身血气杀气,黑气缭绕,状若疯魔。

不但是他,他的几个副将,亦是如此,气血怨魂不断往他这个核心汇聚,他吸收不了的,就给副将,副将实力越高的吸收的越多。

而吸收之后,还会散发出去,一时间,整个大营隐隐黑气升腾。

死伤四千余人,本是很打击士气的,但此时,大营中每一个兵卒,都被淡淡的黑气侵染,心底的负面情绪,全都变为了暴虐和恶意、恨意。

恨不得再去攻城,再去杀戮,直至杀光对面每一个人。

若这么杀下去,对面即便有皇甫嵩的念境激发士气,也肯定坚持不到最后,肯定得被牛辅带着一群疯子给士气杀崩了。

牛辅是根本不怕死人的,就算两万五千人死两万,只要能给对方士气杀崩了,或是给对方战魄境的将领杀光了,他就能攻破城池。

而且若死那么多人,牛辅就能突破至觉醒境了,皇甫嵩或朱儁再敢登城督战,牛辅就能直接强杀两人。

所以董卓的底气,并不是长生分体这个“初入显圣境”的高手,那死胖子甚至可能根本没指望他,带他来,只是为了进一步用恶念侵染他。

“且做休整,明日继续!”

牛辅是想今天继续杀的,但他吸收太多气血怨魂,需要消化,也需要释放,怎么也得明天了。

次日,又是凶猛攻城,这次牛辅杀得更猛烈了,不过他人更少了,两万余人,坚持不了两个时辰。

一个多时辰,就又折了三千余人,也让皇甫嵩损失一千人出头,还有三个凝罡境的将领。

皇甫嵩和朱儁自然也判断出牛辅的意图……虽然临阵突破到觉醒境这条没判断出来,但以疯狂之态打击士气,和斩杀将领,两人都判断出来。

并及时做出调整,让将领更加小心,不断激励士气,然而牛辅太凶太猛,还是折损不小。

这样杀下去不是办法,深夜,皇甫嵩和朱儁见连续两天,牛辅都是派出所有人攻城,军士必定疲惫不堪,于是决定夜袭。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边军士被牛辅等将领散发的恶念刺激,散佚的气血和精神力量侵染,一个个精力十足,暴躁无比。

夜袭被识破,变成了夜间混战,皇甫嵩派出的三千军士,折损两千多,都赶上这两天守城的损失了。

第三天。

牛辅只剩下一万八千余人,但士气反而更高了。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士气了,而是疯狂,这不由得让长生分体想起了疯狂的黄巾军。

这些军士没有直接灌注气血残魂,只是少许的残余,不过仍是暴躁无比,悍不畏死,恶念引发每一个人心底的杀戮与破坏欲,每一个人都在渴望厮杀。

而双方超过万人的死伤,海量的气血,让牛辅的实力突飞猛进,眼见着一只脚跨过觉醒境的门槛,只差半步就能晋升。

牛辅心气更高,渴望更加强烈,一大清早就起来,催促长生分体点齐兵马。

“文和兄,这样的打法,过不了几日,你我就真的要亲自上阵了。”

“……”

贾诩帮长生分体调派兵马,心里也是一阵烦躁。

烦躁,而不是暴躁,长生分体自然不会让恶念影响到他,这和平日里不同,如此强烈的恶念,若没有长生分体帮他抵御,怕不是真的要出一个毒士贾诩了。

“将军就不劝劝牛将军吗?”

贾诩见长生分体悠哉游哉的模样,心里就更烦躁了,你不是真惦记着上阵厮杀呢吧?那你也别拉上我啊!

897.西凉跟着动 “杀!!!”

皇甫嵩和朱儁已经不敢在城墙上督战了。

对面主将实在太勇,而且简直不合常理,前两日,他都是不惜以伤换命,拼死这边的将领。

但那牛辅别说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他甚至能一边打一边恢复!

而且还能肉眼可见的变强。

今日攻城,他又杀了一个战魄境的武将,而且比第一日轻松许多。

皇甫嵩和朱儁麾下,仅剩一名战魄境武将,三名凝罡境巅峰了。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

城墙之上,皇甫嵩被逼无奈,只能用人海战术,用人命去填,去拖延牛辅的脚步。

“哈哈哈!……”

便是这时,突然一阵震天狂笑。

皇甫嵩和朱儁都认识这个声音,而且两人念境不俗,都感觉汗毛奓立!

连忙观视,就见那牛辅竟然凝聚一丈高的罡元之躯,其上面容铠甲兵器纹路清晰!

觉醒境!这厮竟然临阵突破了!

“两只老狗,速速出来领死!!!”

牛辅一声长啸,手提三尖两刃刀,竟朝城楼冲了过来!

猝不及防,敌人来的忒快,皇甫嵩和朱儁逃都来不及!

“唯死战尔!”

“唯死战尔!”

“死战!!!”

两位老帅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事到临头,惟有壮烈一死!

却在皇甫嵩一声暴喝,念境激荡周围将领与亲兵士气,朱儁也以念境加持身躯,浑身肌肉暴涨,抽出宝剑就要拼命的时候。

“西凉马超在此!”

却在此时,两位老帅又听到一声隐约的爆喝!

声音遥远,一道光芒来的却快!

“嗯?!”

牛辅吸收了足够多的气血怨魂……林平之长生分体也不能一点都不给他,只是通过魔种的影响,让他没发现少了一部分。

他因此阵前突破,凝聚觉醒之躯,也是暗红色的罡元,汹涌澎湃却略显驳杂,董卓这边都是这个德性。

但觉醒就是觉醒,真正的觉醒之躯,让牛辅实力猛增五成,精神力量更加强大,让他也搜索到皇甫嵩和朱儁的气机。

牛辅一阵兴奋,正要冲过去砍了两个他恨的咬牙切齿的老狗呢。

突然一声爆喝,更有一股强烈的气机锁定他!

他循声望去,就见一队千人骑军,浩浩荡荡奔腾而来,距离城下已然只有百余丈了!

而这时,为首那全身鎏金甲,头顶虎头盔,手持点钢枪,胯下乌黑宝马的小将,竟然爆发觉醒之躯,跟着从马上抽出一支短矛,猛然甩了过来!

这一手投矛犀利无比,百多丈距离,呼吸间便至,直奔牛辅而来!

短矛来势凶猛,牛辅只得抡动三尖两刃刀拨打!

当的一声,牛辅汹涌的罡元将短矛狠狠打飞!

他却也被震得冲势全无!

罡元是牛辅更加雄浑,但对方的罡元比他更加凝练!

一支短矛不算完,又是两支紧随其后!

牛辅奋力拨打,再将两只短矛打飞,却倒退三大步,手臂一阵热流涌动!

这小将看着也就十七八岁,怎么如此武勇!

但这也激发了牛辅的怒意,他正是得意的时候,正要爽呢,却先被别人射了,这他能忍吗?!

“小贼休得猖狂!”

又见那小贼来势凶猛,直冲城下大军,这一下怕不是要把大军凿穿,牛辅当机立断,一声爆喝,从城墙上冲下去,直奔那小将而去!

牛辅一走,城墙上攻势立刻受阻,他是气血怨魂汇聚的核心,所有将士都以他为主。

“敌人撤了,敌人败了!”

皇甫嵩和朱儁立刻抓住机会,指挥城墙上的军士,杀敌、拆云梯、放箭!

牛辅也顾不得这许多,飞身下了城墙,立刻让亲兵召集附近的兵卒,冲向那员小将!

“西凉马超在此,贼将速速受死啊!”

不光皇甫嵩和朱儁吃惊,也不光牛辅意外。

林平之长生分体听到这声呼喝,也是又吃惊又意外。

不像许多名将名臣,都是“生卒年不详”,或至少一个不详。

他记得西凉锦马超是有确切记载的,生于熹平五年,也就是一七六年,也就是说马超现在虚岁也就十五岁。

这都有十七八了。

而且岁数搁一边,这马超竟然还有初入觉醒境的实力,而且还是很靠近觉醒中段的。

这份天资,这份实力,都大大出乎长生分体的预料。

要知道张辽跟随他本尊六年,内外兼修,还辅助名贵药材的丹药、药浴辅助,这才有了初入觉醒的实力。

赵云也是因此有了觉醒中段的实力。

也就是马超天资比赵云还强呗?

说好的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呢?

这个世界的实力排名,不算林平之自己,还有董卓那一帮子人,应该是关羽最强,典韦紧随其后,然后是赵云,不知道张飞如何,但马超是肯定要排在张辽前面的。

而长生分体一个晃神,马超已经与牛辅交锋了!

当当当!

这一交手,更看出马超的厉害来,他那丈二的点钢枪,刚猛凌厉,力沉万钧,却又挥洒自如,对自身劲力掌控随心,三枪就给罡元虽强,但招式粗糙的牛辅崩出来一个破绽!

这三枪,长生分体看着,真有点小吕布的意思!

呲!

跟着一道寒光,马超竟是枪里夹剑,左手一扶剑柄,手臂一个模糊,仿佛长剑并未出鞘,却已飞射出一道电芒,瞬间割破牛辅肋下罡元防护!

牛辅只觉肋下一抹冰凉,跟着一股滚烫!

剑芒太快太利,他竟没感觉到疼痛!

“啊!!!”

伤得虽然不算重,浅浅一道血痕,对于气血汹涌澎湃的牛辅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但这却彻底激怒了牛辅,一声嘶吼,三尖两刃刀挥舞更急更猛!

“吼有个屁用,受死吧你!”

马超一剑得手,气势更强,长枪再次刺出!

牛辅疯狂爆发,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拼命的心都有了。

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别看他气血罡元更雄浑,但他是才刚突破的,还是借助外力,也就是气血灌输突破的。

比起马超一点一滴磨练出来的罡元,纯度差太多了。

就更别说两人武艺上差距了。

十几回合一过,牛辅身上就又多了三道伤口!

898.一动就让人痛 “啊!啊!!啊!!!”

牛辅越战越凶,越打越疯,越喊越大声。

身上伤口也越来越多。

他是真心战不过马超,不是嗓门大就能抹平差距的,他又不会怒佛雷音吼。

好在他气血是真的多,身子骨是真的抗揍,打马盘旋几圈,交手二十回合,他被马超砍了七剑,更一枪挑在肩头,生生挑飞了一块肉去。

却愣是丝毫不受影响,还死战不退!

这多少也有点出乎马超的预料,他料想到对方不是他对手,他也真的狠揍对方一顿。

但他没想到对方如此抗揍,打成这样,竟然还越战越勇了?

而这时,马超身后的一千骑,也与牛辅身后的三百亲随,和召集的一千余骑,一千多步卒,逼近到十余丈距离了。

两边都没了最能打的主帅,但马超这边,还有个比他还小的小将,却也有战魄中段的实力!

这小将左手倒提钩镰枪,右手抽出皮袋子里一支短矛,一声“投”,千余骑有样学样,一时间短矛如雨,铺天盖地!

一支支力大势沉的短矛划过一道道弧线,飞速下坠,贯穿一个个血肉之躯,顿时人仰马翻!

三轮投矛,干翻了近五百骑!

牛辅的亲随和骑军,顿时速度受阻,马超这边一千余骑却冲起来了!

这一千余骑皆使弯刀,骑术又精湛,与牛辅的骑军对撞,交错冲出,竟只折损百余人!

而牛辅这边,他的亲随不必说,其他骑军也是从各大士族豪门抢来的精锐部曲,却不及那千余骑的战斗力,一轮交锋,又留下三百多!

跟着牛辅的这一千三百余骑,折损将近七成,牛辅的亲随都不足百人了!

惨败!

不光是麾下将士惨败,牛辅也被打得更惨了!

马超本来还留了两分力,见怎么也干不翻牛辅,他火气也上来了,十二成功力全力施为,更使出压箱底的绝技“出手剑”!

他用长枪压住牛辅三尖两刃刀,不断较力,左手抽出宝剑,对着牛辅一顿猛砍!

“啊!!!”

牛辅哪会如此分心二用,就算会,他也没什么精妙招式,只能用左臂抵挡,五招一过,就一声惨叫,被马超一剑刺穿了手掌,跟着刺中胸口!

马超就要乘胜追击,给牛辅来个透心凉,却见对方悍勇无比的一把抓住他的宝剑!

那你手指头就别要了吧!

马超一声狞笑,手腕一抖,宝剑寒光一闪,牛辅又一声惨叫,三根手指飞了出去!

这一下,马超也将宝剑顺势抽了回去,牛辅命是保住了。

而牛辅只要命还在,他就能继续打,他是没有恐惧的,他只有暴虐和疯狂。

但也只是再让马超多展示一下精湛的武艺罢了。

然而马超却忽然一皱眉头。

因为他听到一声苍凉的号角声,对面那一万多人大军,竟然朝他冲过来了!

他的骑兵没有他带领,自然是不会去硬冲对方大军,而是两翼包抄扰袭,等着他斩了对方主将。

而对方却很是果断,竟然扔下攻城的千余人,一万多大军调转方向,直奔他而来!

这些人很注重这个主将,见主将有难,竟然壮士断腕,也要来救援。

那就更应该宰了这厮……这个念头在马超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见牛辅状若疯魔,而且气机毫无衰减,反而更加狂暴,马超克制住了拼一把弄死对方的冲动。

马超又三枪刺出,跟着枪里夹剑,牛辅下意识地防备剑招,却发现剑招是虚,马超又猛然一招枪出如龙,狠狠一绞,一下给牛辅的三尖两刃刀绞飞了出去!

跟着抡圆了一枪,再给牛辅抽下马!

这次马超却没有乘胜追击,知道打不死这厮,直接双腿夹马,冲了出去!

对方一万多人大军来势汹汹,马超也不逞强,吹响号角,飞快召集麾下,跟钩镰枪小将一起,顺着大军而来的方向策马奔腾。

自然又遇到了牛辅,然后又一个冲锋,给牛辅和聚拢过去的数百骑干翻,跟着扬长而去!

“追!都给某追!!兀那小贼,某誓杀汝啊!!!”

牛辅灰头土脸的,浑身都是伤,还没了三根手指头,左手就剩无名指跟小指了。

但他浑身黑气缭绕,气血沸腾,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疯狂无比的还要再战。

“将军,穷寇莫追。”

这时的牛辅,谁来都劝不住,除了林平之长生分体。

而说这话的,就是长生分体,牛辅被神魂中的魔种散发的波动一震,一个晃神,不说怒气全消,但也恢复了些许神智。

“将军,我见你单独前去抵挡敌人伏击,对方以多欺少,怕你有闪失,故此调兵前来。”

长生分体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他自然看得出来,牛辅真心干不过马超,再等一会儿,非得被马超留在这。

他辛辛苦苦种下的魔种,哪能就这么糟践了。

好在他是这支大军的二号人物,平时牛辅也很支持他,除了带兵打仗,调度军队的都是他。

长生分体他全力展开念境,模拟恶魂的精神力量,与一万多人气血相连,并影响其思维,让一万多人都倾向于听他的命令。

然后他发号施令,让正在攻城得三千人继续打,堵着皇甫嵩和朱儁,再召集剩下的一万两三千人,既是后撤,也是让马超知难而退,救了牛辅。

“将军,新的变数出现,那小将甚是勇猛,麾下皆是精锐,与城池成犄角之势,打谁都会被夹击,不如暂且退兵吧。”

“可恶!可恶!”

牛辅心里的暴虐狂怒,哪是那么容易消散的,不过长生分体勾动魔种,悄然散发精神波动,引发牛辅“再打下去得不偿失,自己也可能有危险”的念头。

“撤兵!”

牛辅一声撤兵,长生分体点点头,调兵遣将,让一万三千人成防守阵势,然后吹响号角,让还在攻城的,现在就剩下不到两千人的兵卒后撤。

这自然撤不下多少,最后就撤回来一千出头。

而皇甫嵩和朱儁也很稳,没有见牛辅被暴揍,就乘胜出击,始终没有打开城门。

长生分体这才让牛辅压阵,全军缓缓后撤,撤回大营之中。

899.无能狂怒(四更求支持) “可恶!可恶!!可恶啊!!!”

中军大帐,牛辅无能狂怒。

他倒是生龙活虎,也不用包扎,战场上死那么多人,汹涌澎湃的气血灌注,让他浑身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怕不是睡一觉就能恢复如初。

当然,三根手指头是长不回来了。

“某恨啊!!!”

看看左手,本以为突破至觉醒境,实力大增,今后又是董卓麾下最能打的之一,一个时辰前还意气风发的牛辅,此时却只有滔天恨意。

左手没了三个手指,他本就一般的武艺,又要大打折扣,他就算晋升觉醒境,也是在觉醒境里垫底的。

“马超!小畜生!!乃翁要一刀一刀零碎了你啊!!!”

牛辅浑身怨气已成实质,淡淡黑气充斥整个中军大帐。

连带着整个大营都隐隐黑气升腾,充满了暴虐疯狂的情绪。

“将军暂息雷霆之怒,何必计较一时胜败得失,这次是那马超突然袭击,将军没有防备,才吃了点亏,下次有了准备,必然不至于如此。”

这时候还敢劝牛辅,还能说这么多话,牛辅还没发飙的,就只有林平之长生分体了。

“……啊!!!”

牛辅瞠目欲裂,双手握拳,声嘶力竭的嘶吼,却是将心中的暴虐和狂怒释放出去。

“如今该当如何?”

牛辅恢复了些许理智,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以前就听董卓和李儒的,现在就问长生分体。

“那马超说他来自西凉,看来皇甫嵩是联络西凉反贼了,真是一点都不迂腐啊。”

自从知道来人是西凉锦马超,长生分体就猜出皇甫嵩和朱儁的做法了。

同时有两个坏家伙,为了对付更坏的,就可以联合不那么坏的那个。

即便那个以前也是反贼。

“然后呢?”

“当让明公知晓,以天子和朝廷的名义,将皇甫嵩和朱儁定成乱臣贼子。”

“那些都你拿主意,某是问,这边怎么办?”

长生分体心说还能怎么办?撤呗。

你这连着三天攻城,就给敌人拼掉六千多,自己却折了一万多人,本来你突破到觉醒境了,倒是不亏。

但现在出了个能吊打你的马超,皇甫嵩是兵也比你多,现在还有个比你更能打的。

若马超真是完全听令于皇甫嵩,你撤都来不及撤。

“那马超有万夫不当之勇,将军暂时没有稳胜他的把握,便不能冲动。”

“……嗯。”

牛辅也知道,这是说好听话,他确实没有稳胜的把握,他只有稳败的把握。

“我等又折损近半人马,如此也只有撤到渝麇县,在那里补充人马了。”

“不能留下吗?这里也能劫掠青壮吧?”

牛辅仍不甘心,不想退。

“那马超麾下精锐亦是来去如风,其投矛之术又很克制骑军,一千骑对一千骑,我方难以胜之,又如何劫掠?”

其实还是能的,那就是一万四千人全都撒出去,劫掠县内的一个个坞堡。

不过这里被皇甫嵩朱儁联合士族豪门坚壁清野,坞堡里也有大量平民百姓,这主意长生分体就不提了。

“那小畜生!”

一提起马超,牛辅就有活吃了他的心。

“还是暂退渝麇县吧,再联络明公,派一位勇将前来,如此便可一人牵制马超,一人攻打皇甫嵩和朱儁。”

“……不用了。”牛辅摇摇头,却不是逞能,而是不甘的神色一闪而过,“会有人来。”

嗯?董卓还安排了人来?

长生分体有点奇怪,他没听说此事。

不过也不算意外。

虽然董卓已经基本信任他了,但他仍不算真正的亲信,不说牛辅、李儒、吕布,就连樊稠、张济、徐荣、胡轸等等将领,也比他资历老。

他只是董卓用着顺手,又是个文臣,于是就成了仅次于李儒的谋士。

董卓不可能将全盘的军事计划告诉他。

那么来的会是谁呢?

从牛辅着急攻城,这时又略显不甘来看,长生分体有了猜测。

……

三天后,渝麇县。

牛辅之前路过这里时,就给士族豪门都吓得躲到坞堡里,县城里几乎空了,县令县尉也都直接吓跑了。

也就根本没打,就直接进驻县城。

而刚刚安顿下来。

就有一千骑从东边过来。

“哼,两万人打成一万四,皇甫嵩一根汗毛都没掉,好本事。”

这个嚣张霸道的态度,这个冷嘲热讽的语气。

这么对牛辅说话的人,也不用多猜是谁了。

县衙里,吕布大马金刀的居中正坐,冷冷瞥了一眼左边坐着的牛辅。

让牛辅七指握拳,恶狠狠地瞪着吕布。

“哼,手指头还让人削掉仨,这手剑法倒是还行,能让某多瞧两眼。”

“吕奉先,你来就是来嘲讽本将的?!”

牛辅跟要吃人似的怒视吕布。

虽然都是被恶魂侵染的,也都可以气血相连,精神共鸣。

但终究都是单独的个体,而不是分魂或傀儡战兵。

私下里还是有矛盾的。

不过这矛盾也不至于真的引发争斗。

吕布也没有跟一只小小的蝼蚁较劲的兴致,见牛辅急了,一声冷笑,给他个不屑的神情,让他自己领会。

牛辅气得浑身直哆嗦。

“吕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

长生分体赶紧搭话,别让猛将兄真给牛辅气背过气去。

吕布懒得客套,挥挥手便问道,“你没出手?”

“是,我与牛将军配合,我负责调度兵马粮草,牛将军负责攻城。”

“哼,本事不大,心思不少,牛辅,你忘了当初怎么交代你的了?”

牛辅本来还气哼哼的,被吕布突然冷冷瞪视,他怒气就散了。

直接被压迫感震散了。

“……自然没忘,但明公也给了某临机决断之权,若看到机会,也能主动出击。”

“你就这样决断?”

“某本来能赢,只是出了变故。”

“哼,某也懒得与你计较,下去吧。”

“吕奉先,某不是你的部将!”

“那你就是要在某眼前聒噪了?”

“哼!”

吕布一瞪眼,牛辅甩袖离去。

长生分体也想跟着离开,却被吕布叫住,“那废物抢着动手,他是晋升觉醒了,却折损这么多人,你再想办法,补齐两万之数,要快。”

“那就要用到将军带来的那一千精锐了。”

“可以……不忙走,先与某说说那马超,那小子现在什么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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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大的来了 董卓到底给牛辅什么命令,牛辅并没有说出来。

但林平之长生分体也不难猜到。

无非就是先集结兵力,多掠夺些青壮,然后对皇甫嵩和朱儁围而不攻。

等着吕布前来,一举破城,然后再展开杀戮。

但这里就有个核心问题,吕布来了,他就是绝对的主将,也是绝对的核心。

那时收割的气血怨魂,就是朝吕布汇聚了。

而实力越强,能承受的就越多。

到时候牛辅别说吃肉,跟着喝汤都喝不到几口。

哪有他自己当主将,自己当核心来的爽利?

以牛辅的天资,要是跟着吕布,他再经历十场数万人的大战,都不一定能冲破战魄巅峰,晋升觉醒。

牛辅本来是董卓最亲近最信任的将领,现在却被吕布一屁股挤出八丈远去,而且实力也被三名将领超过,董卓仍将他视为心腹,但他却感觉越来越不受重视。

牛辅能甘心么?

他当然要抢着上了。

而若没有突然冒出来的马超,又有长生分体的调度支援,牛辅还真就能给皇甫嵩拿下了。

但现在……好歹算是突破到觉醒境了,牛辅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吕布一来,就让牛辅火更大了,不过有恶魂恶念的影响,牛辅也不会跟吕布翻脸。

他就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本地的士族豪门身上,亲自带着吕布带来的一千骑,狼奔豕突,攻破一个又一个坞堡,抢回来一批又一批精锐部曲。

这一千骑,是董卓那最精锐的三千铁骑分出来的,其中六百多凝罡境的,简直恐怖,再加上吕布这个究极大魔王,别说皇甫嵩朱儁马超了,吕布能直接杀穿了凉州。

甚至他能直接杀到大秦去。

所以他要给军队补充到两万之数,是想要控制长安,甚至拿下整个司隶?

不比牛辅,吕布神魔之躯,成圣境的精神力量,长生分体仍没法对他有分毫的动作,只是借着模拟恶魂恶念与气机,让吕布认为他是自己人。

短短五天,牛辅就从县内劫掠回来三千多精锐部曲。

虽然不足两万之数,但吕布也没有挑剔,这种士族豪门的部曲,比普通的百姓青壮好用。

吕布也等不及了,立刻带领一千铁骑,三千骑兵开拔汧县,让牛辅留守在渝麇县。

这就是牛辅为什么要争的原因,吕布一来,他就成了留守,根本不带他玩。

吕布倒是带上了长生分体,也不知道是董卓吩咐的,还是他就为了气牛辅。

长生分体也带上了被动形影不离的贾诩。

贾诩是真的无奈,他也发现了,长生分体根本就不是被他糊弄了,而是装糊涂,看他演……但既然看中他的才学能力,为什么又瞒着牛辅吕布?

要说怕这两人抢了他,亲自推荐给董卓,牛辅和吕布怎么会看上他?

但要说另有心思……贾诩心说你都为董卓弑君了,岳冲岳不群这个名号,已经逆风臭三十里了,你除了跟着董卓,你还能有什么出路?

贾诩越是看不清长生分体的目的,他就越发愁。

四千骑急行军,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汧县城下。

城池不远处,城墙上强弩射程范围内,略有些坡度的小土坡上,多了一座营寨,高挑马字大旗。

不只是马超的一千余骑,而是又来了四千骑,还有五千步卒。

只有马,没有韩,是马腾单独与皇甫嵩联络上了?

林平之记忆中,马腾和韩遂是盟友,但又互相提防,在凉州没了其他势力后,这两家又开始争权夺势。

城池里仍是戒备森严,而大营内则是涌出来一队队骑兵步卒,在营前列阵。

为首三员将领,两个正是马超和那钩镰枪小将,还有一四十出头的中年将领,容貌与马超有个六七成相似。

马超瞪着远处那个绝不会认错的身影,双目闪过一丝精光,“竟是那吕布来了,哼,之前几次较量,与他不分胜负,这次定要赢他,父帅,孩儿请战!”

他口称父帅,那中年将领果然是其父马腾。

马腾有点头疼的看了长子一眼,这孩子武力是真没得说,但就是太勇了,能用拳头就不用脑子,如此怎么玩得过韩遂那条老狐狸,怎么继承他马家的家业啊。

“孟起勿要骄躁,听你说,那牛辅竟然实力暴涨,这其中必有变数……再者说,咱们是来支援的,只做牵制援助,何必打头阵?你与马岱将骑军分两队,分列两翼。”

步兵在中间,骑兵在两翼,多是用来对战步兵用的,双方步兵僵持起来,骑兵就能包抄。

若对战骑兵,就需要步兵非常能抗,不然损失就会很大。

马腾却不怕损失,因为这些步兵不是他的,而是皇甫嵩给他的。

支援皇甫嵩这件事上,他确实跟韩遂有不同意见。

韩遂认为这个时候不应该介入司隶的斗争,应该坐视天下群雄与董卓的互斗,再伺机而动。

但马腾却被皇甫嵩给的条件所吸引,既往不咎,更可以封侯拜将。

马腾不是不想拥兵自重,称霸凉州,但这不是干不过韩遂吗?

韩遂老奸巨猾,在凉州的势力又最大,要说雄踞一方,也是韩遂,轮不到他马腾。

马腾不甘屈居韩遂之下,早就有另起炉灶的打算,而这次,他看到了机会。

皇甫嵩和朱儁都是一代名臣儒将,更是名士,皇甫嵩还是凉州安定郡人,算是同乡,马腾是愿意信任的。

而且董卓在马腾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被他们凉州人按着锤了三年多,没赢过一场,麾下最强的吕布,跟他大儿子马超也只是势均力敌。

这有什么可怕的?

反倒是皇甫嵩用兵如神,大破凉州联军,马腾很是信服。

在他想来,皇甫嵩也许是没有那么多兵力,才打不过董卓。

他带五千人来,跟皇甫嵩合力,必然能赶跑董卓,甚至直接打到洛阳去。

就算打不过去,跟着皇甫嵩,也比跟着韩遂强吧?

然而马腾来了一看,才发现皇甫嵩根本就不是兵力不足,而是十分充足,城里三万多守军,还能分出五千人给他。

而且皇甫嵩还对他十分客气,连连夸赞他儿子的武勇,甚至希望给马超借过去帮助守城。

马腾就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

901.神威再现 吕布一来,马腾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那他从未见过的,周身爆发的黑红烈焰,那离着三百丈远,都能感受到的压迫力。

吕布一直在藏拙!

不,是董卓麾下所有人,都在藏拙!

看吕布身后那一千铁骑,不但黑气缭绕,更是有六百多人爆发凝罡罡气?

六百多凝罡?!

马腾甚至以为他眼花了!

不但马腾,见吕布冲起来,实在按捺不住,直接冲出来的马超,也以为他眼花了!

说好的不分轩轾呢?说好的觉醒境呢?

这让他忍不住心里发寒的黑红烈焰,和霸道绝伦的霸气是什么鬼?!

“……上!冲!全军突击!”

马腾见儿子马超冲过去,瞬间大惊,吕布给他的感觉太不好了,他马上做出决断,直接一拥而上!

吕布微微冷笑,他没有直接爆发无双的神魔之力,而是扛着方天画戟,“不紧不慢的”,也就是保持着跟对面马超一样的速度冲锋。

几个呼吸间,两人之间已经只有二十丈的距离,两人身后的骑队,也只有五十丈的间隔。

马超心中压力越来越大,隐隐的警觉越来越强烈,忍不住一支短矛甩了出去!

眨眼间,短矛已至吕布近前!

嘭!

马超只见吕布手臂连带方天画戟突然消失,一声炸响,包裹他觉醒罡元的短矛,竟然炸成漫天尘埃?!

轰!

跟着一声轰鸣,吕布突然从马超身前消失!

一瞬间吕布已然突进到马超近前,一戟斩出!

当!

马超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本能的招架,跟着就觉泰山压顶一般的巨力,双臂一股剧痛,连人带马一阵骨节脆响!

“不错,你这小崽子果然有点长进,竟能接某半成力道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马超瞪视着吕布,看着他双目中轻蔑戏谑的神色,心中不禁狂呼!

绝对不可能!

吕布怎么可能这么强!

什么半成力道!胡言乱语!你一定用了……至少七成力!装什么装!

马超不知道,吕布确实没说实话,他没用半成力,他只用了三分力,还不足半成。

马超觉醒境,吕布神魔境,中间差了一个鬼神境的差距,真正的天壤之别。

无敌,真是寂寞,那几乎被他打死的家伙,不知道养好了没有?

吕布甚至走了个神,跟着一声狞笑,“你这小崽子剑术也有点长进,耍来看看,耍得漂亮,某也不是不能饶你一命。”

“狗贼住口!”

马超用尽全力支撑,别说信心,他体力都快崩溃了。

但吕布的轻蔑,激起了他的怒火,让他极限爆发,猛然架开方天画戟,不顾双臂剧痛,右臂使枪猛然一卷,左手“出手剑”刺出!

这一剑,也超出了马超的极限,一抹寒光,只是刹那一闪,却绽放最冷艳的光芒!

狠绝!冷绝!艳绝!

誓出无悔,一击必杀!

“不错。”

然而马超自己都有点跟不上剑光的速度,吕布却好整以暇的欣赏了一下,然而屈指一弹。

当!

一声龙吟般的剑鸣,马超只觉虎口剧痛,手掌手指瞬间失去知觉!

长剑冲天而起,随之飞走的,还有马超的信念。

太强了,吕布太强了……

马超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又以骁勇为名,早早就打遍凉州无敌手,威震羌胡,哪受过这种打击,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傻了?哼,不成器的小崽子。”

吕布可没玩尽兴,在凉州跟着董卓平叛时,吕布就没打过胜仗,而且别人还好,遇到马超,他还得装怂。

他可不得好好折腾折腾马超。

却没想到这小崽子这么不禁戏耍,一下就给整傻了。

那就过来吧。

吕布猿臂轻探,一把抓住马超前胸战甲,吱呀呀刺耳声中,五指给精钢战甲生生抓出五个洞来,再给马超揪过来,掼在马鞍上。

马超其实没受伤,却已放弃挣扎……没意义了,对方一直在耍着他玩,随便吧,无所谓了。

走马活擒!

吕布三两下就生擒马超,甚至双方身后的骑军都还没交锋!

这一下可吓坏了马超身后的骑军,那可是他们神勇无敌的少将军!

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挡不住?!

也有不少认识吕布的,知道这人骁勇善战,却也不过和他们少将军平手,怎么突然这么勇了?!

“放下将军!”

马超的亲军,更是一个个快马加鞭,想要前来营救。

“哼,无聊。”

吕布一把抓住马超,猛然往身后一扔,马超高高飞起,后面冲过来的骑兵,一人将其接住,在马上捆缚起来。

马超仍不挣扎,不反抗,仍未从崩溃中挣脱。

也就马超能让吕布提起一些兴致,却这么不禁玩。

其他人,即便战魄境,也不过乌合之众。

但无聊,也是杀戮,之前都要忍着这帮西凉蛮子,两边一起死人,还要他们死的人更多,今日,他要大开杀戒!

吕布心底燃起一股邪火,呼吸间,他不再是傲视天下的无敌战神,而是带来杀戮的凶狂神魔!

“乌合之众,何不死乎!”

一声爆喝,吕布周身黑红烈焰暴涨,冲天而起,凝聚神魔之相!

但真正无敌的神魔,是他本人!

轰!

一声轰鸣,吕布身形一个模糊!

留下一道胯下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不世神魔的残影。

带起一道击穿空气的白线。

掀起一道血雨腥风!

一连串的爆鸣声中,方天画戟斩出一道道十余丈的黑红色神魔罡元,化作凶狂绝伦的杀戮风暴!

神魔之将,无敌凶威,几个呼吸间,吕布便已毫无阻隔的将两千五百骑杀了个对穿!

“马腾老匹夫,再与某嚣张啊!”

吕布并未掉头,仍有漫天飞舞的残肢热血尚未坠落,他便一声暴喝,冲向马腾的中军!

别说比马超更小的马岱,这时候彻底吓傻了。

连马腾自己都彻底惊呆了!

他们的思维,完全不能接受吕布竟然如此超乎想象的强悍,彻底卡壳了!

“冲!杀此獠者,尚十万金!”

马腾心中一片恐惧,他甚至顾不得长子马超了,也根本没办法顾,他只有先顾自己了!

他让五千步兵冲上前去,他却勒马止步,更让亲军护卫在他身前,他毫无战意,只想逃走,逃离如此恐怖的吕布,逃离这根本说不通的噩梦!

902.无双割草 马腾心中的惊惧控制着他,只是想跑,根本不愿意想,他根本跑不掉。

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他是率领五千人出阵,而不是给五千人压阵。

五千人在他后面,再往前冲,能比吕布冲得快?

而且就算这五千人能挡在马腾身前,就真能挡得住神魔之威的吕布了?

别说五千人,一万人也根本挡不住。

神魔战将,真如神魔降世,吕布的实力,已经完全打破了常规的束缚。

不说千军万马,就是这五千人气血相连结阵,觉醒境的勇将都不敢一个人冲。

但吕布就直接冲过来了!

就直接杀进来了!

就直接杀穿了!

黑红烈焰冲霄,凶威不可一世,吕布单人独骑,一马一戟,杀入五千人阵中,如断浪分海!

浪是人浪,海是血海!

马腾心中惊惧突破了极限……却来不及遍体生寒。

他身前也不过才涌上前去数百人,真正挡在他和吕布之间的不过数十人,哪够吕布砍的?

眨眼间,吕布就杀到马腾眼前!

“老匹夫,再嚣张啊!”

吕布一声狞笑,大手狠狠一抓。

不是一戟,也不是一把抓碎了马腾的脑袋。

他骂的虽狠,却没有杀马腾的意思,又是一把抓住其胸口的战甲,将其一把高举过顶。

却没有马超那么便宜,吕布举起马腾,手臂一震。

噗!

马腾便如被冲车怼了一下似的,猛然一口鲜血,胸膛剧痛,眼前一黑,立刻昏死过去。

吕布给马腾掼在身前,又走马活擒一个,他却心里更不痛快,右手一握方天画戟的戟杆末端,抡圆了一圈圈的旋转!

速度不算快,便已狂风呼啸,无数无形气劲飞射,却只是他酝酿招式的余劲!

“滚!臭鱼烂虾,还敢碍眼!”

一声暴喝,吕布蓄势完毕,方天戟骤然暴涨十余丈黑红罡元,被他抡圆了一圈!

黑红罡元瞬间在吕布周身构成巨大的环形幕布!

狠狠一甩方天画戟,一圈黑红罡元飞射而出!

猛将兄真是一如既往的夸张……数百丈外,林平之长生分体带着三千骑兵,防备城内的皇甫嵩和朱儁,远远看见猛将兄开大,真的如割草一般收割性命,断肢、残臂、身躯、头颅,一个个将士,真的脆弱如草芥。

猛将兄只一招,方圆百丈便成为死神领域,寸草不生,直接清场!

这一击,林平之长生分体都看得呲牙咧嘴,就更别说直面其威力的军队了。

这一击,杀人“不算多”,“不过”七八百人。

但震撼力,直接给五千人的士气杀崩了!

即便这五千人之前一直受皇甫嵩的士气鼓舞,虽然没有临阵鼓舞效果好,但士气也是拉满的。

然而吕布根本就不是人!非人类的行为,真的突破了普通人承受的极限!

人可以死,却不可以如同蝼蚁一般死的毫无意义,不可以被人碾臭虫似的碾死!

这不是人海战术能打败的敌人,这就不是人,而是战神,这样的存在,根本不能与其对敌!

逃!

逃离这恐怖的存在!

剩下四千余人,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四散奔逃!

但逃就能逃得掉?

吕布的一千铁骑跟了过来,吕布又给马腾一扔,后面亲随接过,跟马超叠在一起。

“五百人去追杀,五百人跟某来。”

吕布又不屑碾死蝼蚁,又因为杀戮勾起满心暴虐,而正好,这时马岱来了。

“放开某叔父兄长!”

马超马腾在前,马岱其实也彻底惊呆了,吓怕了,惶恐,无助……却激起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愤怒。

他不去想马超和马腾都栽了,他又能如何的问题,他不敢想,不愿想,他只想动起来,驱散那屈辱的惊惧!

他动起来了,他身后两千五百骑,却没有都动起来,只有三百多马家的亲随,下意识地跟随马岱,其他的,也都吓破了胆。

马岱也有战魄境的实力,比马腾也差不太多,但那又如何?

跟吕布一个照面,跟着就叠在马腾身上。

三百亲随,也被吕布三招两式横扫。

五千精锐骑兵,五千精锐步卒,就这么被吕布一人,轻而易举的杀崩了。

若不是知道吕布什么实力,本尊还亲身经历过,长生分都要觉得有点虚幻。

吕布没有去追杀四散奔逃的兵卒,一群蝼蚁,站着让他杀他都嫌无聊。

但这样,他满心的破坏欲无处释放。

“某要攻城,都随某来。”

吕布带着一千人,来到林平之长生分体这边。

四千骑兵就要攻打一座三万人防守的坚城。

却没人觉得吕布狂傲,每个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文和兄,你我真的并肩作战了。”

长生分体带着贾诩,压着马腾爷仨,吊在最后。

贾诩沉默无语,他不但嘴上不说,心里都没有腹诽。

他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强到这个地步,但他大受震撼。

他甚至连想法都有了动摇……这样的实力,霸王再世,也不过如此吧?

这样的人,真的毫无前途吗?

董吕与天下为敌?

这根本就是天下与董吕为敌吧?

即便天下士族豪门真的能联合起来,真就能打败这样恐怖的存在吗?

而且士族豪门是什么样子,贾诩能不清楚?汉室倾颓,士族各怀心思,根本联合不到一起。

到时候……怕不是要重演楚汉争霸故事?

话说,当年霸王项羽若也如此恐怖,十面埋伏到底是个怎样的阵法,竟然能将霸王困住,更逼得他自刎乌江?

贾诩心神受到剧烈的冲击,都不禁神游物外了。

“文和兄,回神了,马上就要到城池下了,小心飞箭流矢啊。”

长生分体稍稍运起功力一声,才让贾诩回神,顿时一激灵,跟着汗就下来了。

吕布再勇,关他贾诩何事?他一个瘦弱文士,却要跟着攻城?

都是你这厮……

感受到贾诩幽怨的小眼神,长生分体淡淡一笑,“文和兄勿慌,我等文士,养一口胸中浩然之气,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

给贾诩气的,都有种真的泰山崩于前,跟这可恶的家伙同归于尽的冲动了。

轰!

却突然听得一声轰然巨响!

903.破城而入(四更求支持) 贾诩却根本来不及震惊,吕布一马当先冲向城门,黑红烈焰暴涨,凝聚神魔之相,跟着方天画戟交叉两斩,城门就被分成六块,然后被吕布轰然撞碎,直接杀入城中。

吕布冲的快,贾诩却和林平之长生分体吊在最后,正好被城楼城墙上的箭如雨下射个正着!

箭如飞蝗,铺天盖地而来,贾诩一个瘦弱文士,念境虽强,却是用于谋略策论政务方面的,一个神力境的小兵,他都挡不住,这下他指定凉了!

“放心,文和兄虽然是西凉人,人却不会真的凉了的。”

贾诩吓得通体冰寒,好悬直接栽下马去,却忽然感觉一股无形力量将他扶正,跟着又听到那个让人恨不得照脸一拳的声音。

贾诩却没心思生气,没心思腹诽这风凉话。

但也不是一心等死。

而是震惊的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飞蝗箭雨,被一股无形力量挡住、托起,停在他上方三尺。

吕布带来的一千骑,大半凝罡,气血相连结阵,面对箭雨毫发无伤。

再后面三千骑,却不是人人都有林平之长生分体保护,被射翻了七八百人,这才冲进城门。

待到长生分体带着贾诩、马家爷仨冲入门楼洞,手一挥,脑袋上面三尺跟刺猬似的箭矢扔一边去。

贾诩就看到,城内已然成了血腥与杀戮的地狱了。

城外的人还能逃,但城池四门紧闭,又往哪里逃?

而且还有皇甫嵩不要命了似的鼓舞士气。

皇甫嵩和朱儁一直在打造城池城防,也有敌人攻破城门的预案。

城门内,道路两边不再是房屋,而是一座座箭楼,而道路上,一排排精锐长矛手,由战魄境武将带领,气血相连,举矛列阵。

皇甫嵩更亲自压阵,带领亲军守在最后一线。

吕布刚冲进来,就受到了全方位的打击,城墙城楼上,箭楼上,箭矢如雨,面前更有长矛之林。

“冲!唯死战尔!”

“唯死战尔!!!”

那战魄境武将,被皇甫嵩的念境鼓舞……不,他都快被皇甫嵩的精神力量撑爆了,毫无恐惧之色,全是高昂战意,见到吕布,竟然带着长矛手,反冲过去!

他身后长矛手亦是如此,看皇甫嵩虽然在最后压阵,仍站的笔挺,屹立不倒,却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就知道皇甫嵩真的拼了,透支精神力量,已经到了不惜损伤神魂的程度了!

但这又如何?

不过是让吕布生气一点兴致,稍微认真一些罢了。

区区战魄境武将,再无所畏惧,也是被方天画戟一戟挑起,高举空中,猛然一震,整个人都直接炸碎了。

三千长矛手,个个精锐,长矛如林,却也不能给赤兔神驹造成任何阻碍。

仍是无有一合之敌,仍是血雨腥风。

仍是几个呼吸间,天上还有无数血肉残肢在飞舞,吕布就已给长矛阵杀穿,杀到皇甫嵩面前。

皇甫嵩的亲卫一拥而上,就见吕布右手握住方天画戟末端,手臂突然抡到模糊!

却不是如之前那般开大,只是以至极的力量,疯狂的挥舞,制造死亡的杀阵!

没有漫天血雨,没有断肢横飞。

呼吸间,吕布周身十余丈,所有靠近他的人,仿佛都被抽空了力量,仿佛断线木偶,一个个坠落在地。

然后就都碎了。

头与颈分,肢与体分,胸与腹分,所有人,碎成一地。

嘭!

吕布双腿一夹赤兔宝马,身形跟着消失,皇甫嵩周围,就爆发出一股飓风。

一股名为吕布的飓风,一股死亡之风。

吕布又出现在皇甫嵩身前,两人周围,方圆百余丈,清场,鲜血残骸铺满了地面,好一幅血腥地狱景象。

“皇甫老匹夫,怎么就你一个,朱儁呢?”

董卓深恨皇甫嵩,所以皇甫嵩没有直接死,而是会被送回洛阳,让董卓亲自收拾。

“乱臣贼子,何配人言?速来受死。”

吕布霸道嚣狂,皇甫嵩却更是轻蔑,双目平静中透着威严,本已摇摇欲坠的身躯,却鼓起最后的力量,抽出宝剑,指向吕布。

吕布心里一股邪火,管他那么多,一戟杆就抡了过去,没死算你老匹夫便宜。

死了?死了就死了吧,董卓还能责罚他?

却在戟杆要抽在皇甫嵩臂膀上的时候!

呲!

细微风声,却是锋锐气劲,斜刺里突然飞射而来,却空中曲折不定,拐了几个弧线,最后竟还一分为二,直刺吕布双目!

气劲无形,似乎威力不大,吕布却一挑眉毛,右手一停,左手一抓。

果然,那气劲虽然无形,却诡异无比,一个明灭,竟然吞噬他一丝神魔罡元,在他手中挣扎一下,才被他抓散!

有点意思。

吕布一个狞笑,却没有向一瞬间捕捉到的气机发招,而是右手一震,戟杆又抽向皇甫嵩!

既然围魏救赵,皇甫嵩才是目标!

果然皇甫嵩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一个面容英武,气质潇洒飘逸的文士,已然一只手搭在皇甫嵩肩上!

轰!

吕布左掌猛然一推,一股黑红罡元喷薄而出!

黑红罡元竟瞬间将皇甫嵩和那身影一起吞噬!

不对!

吕布感觉不对劲,周身黑红烈焰暴涨,精神力量轰然爆发,果然被他捕捉到一个气机!

那身影已经带着皇甫嵩,出现在三丈之外?!

敢玩花招?

吕布暗怒,眉头一皱,轰!

轰鸣声中,吕布身形骤然消失,刹那间就出现在两人身前,方天画戟再砍!

又砍中了。

却又是虚像?!

吕布一皱眉,周身烈焰再爆,凝聚十余丈的神魔之相,精神力量完全爆发!

那里!

吕布再冲!这次他不是捕捉那道身影的气机,而是锁定皇甫嵩气机!

皇甫嵩的气机已经在十余丈之外!

轰!

吕布冲炸了一个箭楼,冲破一堵院墙,冲进一间房屋,跟着黑红罡元骤然爆发!

便如他暴捶林平之本尊那招,黑红罡元如一个半球,三十丈方圆,一切尽成齑粉!

然而,吕布极招过后,仍爆发全部精神力量,他感觉他又什么都没打到!

便是这时,无声无息间,地上突然涌现出一个个神秘的符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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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4.埋伏 林平之俱神凝体一直在跑腿,从并州到洛阳,再到并州,再来右扶风。

他一路暗中跟随,每次牛辅的军队攻打士族豪门的坞堡,他都会截留一点气血怨魂。

到了汧县,他更是在城内地下,构建了一个祭坛。

牛辅来攻,他就收集到了大量的气血怨魂,凝练出一小块邪血晶核。

他不光做了这些,还在城中各处埋设了不少阵法的节点,也就是基础的聚灵阵加入些许变化,可以用法诀激活阵法,震荡天地元气,更快的构建更复杂的阵法。

然后吕布就来了。

吕布破城而入,直奔皇甫嵩而来。

俱神凝体便激发了阵法节点,构建了一个迷魂阵。

吕布还没冲破长矛之阵,就已经陷入阵中了。

但吕布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又有武者武道意志,战斗直觉最是敏锐,怎么就没发现俱神凝体构建阵法,甚至连他和皇甫嵩的气机都捕捉不到的?

很简单,俱神凝体的阵法,就是利用气机构建的。

空间、光影、明暗、位置,这些都是欺骗视觉,然而只欺骗吕布的视觉,是根本骗不到他的,因为他还有强大的感知。

那么俱神凝体就直接利用吕布对气机的感知欺骗他。

他以收集到的气血与精神力量,附着在他自己和皇甫嵩,还有周围一个个士兵身上,并用小无相功模拟恶魂恶念的精神波动。

再利用精神力与气血的变化,影响吕布的感知,让其感知出现微小的偏差。

如此双管齐下,既欺骗吕布的视觉,又欺骗他的感知,就让他的整体认知,有了错差。

这错差并不大,十分微小,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只要有有这一点点错差,俱神凝体就能骗过吕布。

吕布杀皇甫嵩那些亲随都是真的,而他越杀,气血怨魂入体,俱神凝体的真元与精神力量也随之入体。

杀到只剩皇甫嵩一个,阵法随之崩坏,俱神凝体却利用这个过程,再加深吕布认知上的错误。

便有了吕布的大招都没有打到俱神凝体和皇甫嵩。

若他精准的锁定两人,第一时间发招,俱神凝体带着一个人,肯定躲不开。

但就是一瞬间的错差,让俱神凝体带走了皇甫嵩,并第一时间封闭他自己和皇甫嵩的神识,激活一个阵法节点,利用阵法力量的拉扯,将两人带走。

吕布第二次、第三次捕捉到的气机,都是俱神凝体以阵法预存的气血与精神力量,催动阵法模拟他和皇甫嵩的气机与精神波动,又给吕布骗了。

虽然俱神凝体打不过吕布,根本不是猛将兄一合之敌。

但若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不与其正面交战,还是能做到一些事情的。

还不止如此,俱神凝体给皇甫嵩藏起来,去而复返!

吕布极招爆发,方圆三十丈尽毁,轰出一大块平地!

却在强如吕布,也也需要一个喘息的时候,地上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黑色符篆,以他为核心,开始运转!

符篆便如有形有质一般,飞快爬上吕布身体,瞬间遍布全身!

“哼!鬼把戏,无聊!”

吕布顿时感到一股束缚的力量,要将他全身困住!

一声冷哼,黑红烈焰爆发,吕布浑身一阵,神魔罡元猛然一冲,从全身每一个毛孔爆发出来!

嗯?!

他却发现,他那无坚不摧的罡元,竟然震不散那束缚他的力量!

那一堆鬼画符,竟然与他的力量性质颇为相似,他震散了七成符篆,却留下三成!

而且还有更多的符篆涌现出来,再次飞速遍布他的全身!

不但是符篆本身的束缚,吕布更感觉地底涌上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让他的身躯变得更加沉重,仿佛一座小山压在身上!

连赤兔马都忍不住唏溜溜爆叫一声,有点吃不住劲!

吕布不知道这是地脉地气,被阵法转化为金土二属性的道门元气,引发周围天地元气共鸣,让他感受到万钧重压。

但他知道这力量来自于地下就可以了!

万钧重压又如何?吕布一声暴喝,全身肌肉鼓胀,猛然爆发,一跃十丈高!

赤兔马吃他这一下,身体一沉,却跟着一轻,全身力量爆发,一下子蹿了出去。

而这时吕布人在空中,双手紧握方天画戟,戟尖倒竖向下,疯狂灌注神魔罡元!

万钧重压反而成了吕布的助力,让他如陨星一般砸向地面!

瞬时间,嘭的一声沉闷巨响,吕布轰然坠地!

以他为中心,顿时砸出一个十余丈的凹陷!

周围数十丈,都如地龙翻身一般,翻涌震荡!

周围数百丈都猛然一震!

而这还只是余劲余波!

吕布真正的力量,全部垂直灌入地下!

击中了!

吕布神念有感,他集中地底五十丈深的一个东西,罡元与其相撞,轻松将其击破!

他浑身骤然一轻,身上和周围所有符篆一起崩散!

“哼!藏头藏尾的鼠辈!还有什么鬼把戏,尽管使……”

吕布顾盼四周,精神力量爆发,试图捕捉到那个身影的气机。

却正因如此,他话都没说完,就愣住了!

他感到脚下大地剧烈的震动,他感到地底有一股狂猛无比的力量喷薄而出!

密密麻麻的符篆突然出现,如同一条触手卷住吕布,又遍布他的全身,万钧重压再来!

轰!

一声巨响,周围百余丈本就震荡不止的大地,彻底坍塌!

随着大地塌陷三尺,无数龟裂,房屋倒塌,地脉地气剧烈涌动,更汇聚一点,喷涌而出!

大音希声!

直击心灵的闷响,地脉地气混合浓烈的气血与精神力量,被密密麻麻的符篆束缚,极度压缩,竟成水桶粗细,直接从吕布脚下轰出!

万钧重压,与冲击的力量对抗,只一瞬间,吕布就被轰飞上天!

这力量如此之强,就连吕布,也浑身骨节脆响,更感觉双脚、小腿一股剧痛!

吕布感觉呼吸都有些滞涩,又惊又怒!

伤了!他竟然受伤了!

无敌的神魔之将,第一次真正伤了!

这伤的不只是他的躯体,更是他的骄傲!

太久没有受过伤害的无敌战神,暴怒了!

“啊!!!”

905.身再为刀 这是林平之俱神凝体蓄谋已久的一击。

他以阵法汇聚地脉地气,以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所有气血怨魂凝聚的邪血晶核为核心,更利用吕布插爆阵法的崩毁之力,阵下藏阵,第二阵汇聚所有的力量,化作一击,狠狠干吕布一发!

这一击持续时间极短,不过呼吸间,吕布却已被轰飞到三百多丈高,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啊!!!”

他伤及骄傲的狂怒嘶吼,却让他周围空气层层震荡,让整个城池都听到他的声音!

吕布恨疯了!

他要抓住那个鼠辈,将他碎尸万段!不,用神魔之焰一点一点的炙烤他,从脚烧到头!

但问题就是吕布根本找不到那个该死的身影。

吕布开始下坠,他恶狼一般,死死盯着下方的城池,他要屠城!杀光每一个人!

将这座城连根拔起!

别让他找到……

吕布正发狠呢,正要爆发神魔罡元呢。

一个英俊潇洒,飘逸出尘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中。

“死!!!”

吕布二话不说,一戟攻出!

却又是虚影!

吕布跟着就要彻底爆发,却突然!

他神识一凛!

他感知到一股无匹的锋锐。

仿佛一把绝世神兵,已经贴在他肌肤之上!

猛然旋身,仍是那个身影,却突然一虚!

但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突然化作一柄横刀!

身为刀!

林平之俱神凝体,又将全身功力彻底爆发,又将身躯彻底爆发,又将念境彻底爆发!

所有的一切,全都爆发,化作一刀,化作一招!

他爆发一切,舍弃一切,只留最后一丝决绝,只留最后一念!

只留一个斩字!

斩!

斩的意念,直接斩到吕布的感知!

强如吕布,也一瞬间感到一股贯穿天地的意志,一股不斩了他誓不罢休的意志!

“又如何?!死!!!”

吕布一瞬间明白,对方处心积虑,百般算计布置,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刀!

感受到那决绝的意志,吕布倒是不生气了,这样的对手,这样的终极一刀,配做他吕布的敌手!

吕布瞬间爆发神魔烈焰,凝聚神魔之相,跟着全部收回体内,凝聚所有神魔之力,斩出神魔一戟!

刹那间,方天画戟的戟尖,已然与刀尖碰撞!

绝强的力量对冲,瞬间,余劲排开,已是风起云涌!

吕布本来下坠的身躯,突然定住,两股至极的力量,抵消了其他一切力量!

双方不分轩轾!

感受着戟杆反馈的力量,感受着锋锐无匹的斩意,吕布那无边的战意,宛如实质的恶念,全部爆发!

“啊!!!”

吕布全身肌肉虬结,身躯已然鼓胀一圈,一声暴喝,竟又暴涨一分,双手用力,反而一收戟杆,跟着才猛然一捅!

无声无息,林平之俱神凝体全部的功体与意志化做的横刀,有了一丝龟裂。

跟着龟裂如蛛网般延展,瞬间密布全身。

崩!

吕布一戟完全刺出,横刀崩散!

戟尖一道黑红罡元,直刺出三百余丈,如同给天空划出一道痕迹!

“如此,你到也不算鼠辈……”

吕布收回力量,感到一股宣泄出来的舒畅。

却突然!

那仍未完全消散的斩意,竟突然汇聚一点,突然亮起一点光华!

光华一闪,一下刺入吕布印堂!

斩!!!

吕布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响彻天地的轰鸣!

一瞬间,他心神摇曳,神魂震荡!

一瞬间,他印堂刺痛!

连带着双目和太阳穴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耳朵里嗡嗡的全是耳鸣!

这是!?

吕布瞬间一惊!

嘭!

一声巨响,吕布只感觉浑身猛然一震,微微一痛!

只一瞬间,他就从一百多丈高砸到地上了?!

神魂攻击……吕布翻身站起,感觉额心有些异样,伸手一抹印堂,抹下一滴血珠。

那一刀不是最后一招,最后的意志,化作最决绝的斩意,才是最后一刀。

以他堪比成圣境的精神力量,都没能防御住,让他神魂直接受到冲击。

“不错,哼,很不错了。”

吕布一声狞笑,又是不爽,又是有点佩服那连姓名都没报,就直接跟他拼命的身影。

但又如何?

也不过做到这一步罢了。

能让他神魂受到冲击,却也没能真正伤到他的神魂,那一声斩,也无法动摇他的武道意志。

他不过身躯轻微受创,神魂轻微震荡,用不了一天就能恢复。

却换来这样一个强者的彻底消亡。

他果然是天下无敌的。

但有了这样的表演,他也不算无敌寂寞了,很好,拼了命让他解闷,很好!

“哈哈哈……”

吕布浑身一震,震掉身上的泥土尘埃,又变成威风凛凛的战神,仰天长笑,好不得意。

但其实,他还是留了一分心神,注意周围风吹草动。

那人实在是神出鬼没,谁知道那人还有没有什么后手了?

自然是有的。

吕布并不知道,他不是神魂只受冲击,而是真的伤到了。

他的神魂,被林平之俱神凝体神识念境做刀,刺穿了一个比针尖还小的小孔。

然后又被俱神凝体的神识,化作一粒微小的识种,堵上了那个小洞,然后神识寂灭,变为一股和吕布的精神力量同一频率,却不属于他的波动,留在了他的识海里,附着在他神魂之上。

这是一颗魔种,却是一颗死种,种子的神识寂灭了,无法再孕生。

但正是如此,这颗死种,才能在吕布成圣境的精神力量,恶魂侵染的强大魂魄中留下来,不被他察觉,也不被他同化。

然而魔种已经死了,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那就是被林平之感知、识别。

这颗魔种是林平之的精神力量,是属于他的。

却又有吕布的精神波动频率,被吕布认为是他自己的。

也就是说,林平之可以感知到、影响到吕布认为是他自己的神魂。

也就可以通过这颗魔种,影响吕布的认知。

魔种虽死,但死而复生,对于林平之来说,算是问题吗?

远处的林平之长生分体,感知到魔种的存在,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一丝。

猛将兄强无敌,却仍被他撬开了一丝缝隙。

撬出来一丝契机。

906.城破 吕布与林平之俱神凝体的战斗,堪称毁天灭地,神仙打架。

别看俱神凝体本身的实力,在林平之三体当中排名最末。

但他修道术,精研阵法符篆。

给他时间,他就能打造自己的主场。

给他充足的准备,他就能打出极为可观的伤害。

连吕布都能伤到。

这还是他时间有限。

若有充足的准备时间,让他搭建出南华恶魂搭建的祭坛,用全城的人血祭的力量,再崩毁祭坛,地气反冲。

就算干不死吕布,他至少也能给吕布干个半死不活的。

当然了,他肯定不会那么去做。

做到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俱神凝体和吕布的战斗如此爆裂,自然是吸引了城中每一个人的注意力。

交战的双方,每一个将士,都呆愣愣的看着天上两个神仙打架,都忘了厮杀了。

直到吕布轰然坠地。

城内将士,没有皇甫嵩激发士气,在吕布破城门大开杀戒,杀到皇甫嵩面前的时候,本来都要崩了。

却峰回路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样一个神秘高手,竟然救了皇甫嵩,还跟吕布打起来了。

而且打得这叫一个惊天动地,是真的整座城都震荡不止。

所有人都看傻了。

而且似乎这人还赢了?虽然没看太明白,但吕布是坠落在地没错。

箭楼上的将士们最先看到,又恢复了一些士气。

若吕布真的被这“皇甫将军的暗中准备”干掉,他们就不用怕了。

却见吕布又站起来了。

而且是屁事没有的站起来了。

吕布一声响亮的口哨,那匹神骏的赤红宝马跑来,他翻身上马,又变成黑红烈焰熊熊燃烧的神魔战将了!

这一下,所有见到的将士,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就被无情的掐灭,所有人心中都一片冰寒。

这样都杀不死的人,不,这就是真正的神魔,这样的存在,怎么是他们能对抗的?

于是乎,吕布策马飞奔,轰鸣声中,呼吸间奔回战场,高举方天画戟,一声暴喝。

“尔等蝼蚁,还不投降,欲死乎?!”

本就停下的战场,不知哪个士兵,当啷一声扔掉兵器,跟着就扩散开来,一片一片的兵器落地之声此起彼伏,很快,这面城墙上与城池中的将士,皆降。

吕布也没了战意,躯体和神魂的伤势均无大碍,但林平之俱神凝体给他准备的大餐,也让他吃了个过瘾,战过能让他全力施为的对象,他没兴趣再碾压蝼蚁了。

“将军神武,一骑当万,霸王再世,亦要逊色三分啊。”

吕布一看,他刚想问呢,林平之长生分体就骑着马,悠哉游哉的出现了。

身边跟着贾诩,和马上摞着的马家爷仨。

贾诩仍一脸的心有余悸,更还有点莫名其妙。

他一上战场,顶着箭如雨下,看吕布杀人如麻,真的懵了,不过稀里糊涂的,就被长生分体带出了战场范围,到现在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马超本来恢复过来一点精神,然后就看到那毁天灭地般的打斗,更直观的感受到了吕布真正的实力,最后那一击,方天画戟对横刀的威势。

小伙子又自闭了……原来他是真的一直在被吕布耍着玩,吕布眼中,他那两下子,根本就是小孩子玩闹。

吕布也懒得在意长生分体刚才躲哪去了。

他全力施为,宣泄掉了所有战意和负面情绪,也算打爽了,有点贤者时间的意思。

“收降城内士兵,搜索皇甫嵩的踪迹。”

“喏……马氏三位,还请将军亲自收押。”

“麻烦。”

吕布撇撇嘴,还是给马家爷仨带走了。

长生分体笑眯眯的目送吕布离去,然后带着贾诩处理收降事宜。

皇甫嵩本还有近三万人马,不过分布于四面城墙。

其他的人马,都不用知道这边城门被攻破了,而且降了,就看吕布那惊天动地的动静,感受那地龙翻身一般的震荡,就直接崩了士气。

别说打开城门逃跑,真的有个别被吓破胆的军士,宁肯从城墙上跳下去,也不愿意面对如此恐怖的吕布。

就更别说城中还有一些坚壁清野时收留的,现在充作徭役的百姓。

所以长生分体就收降了这一个城门的七千余人,再往城里找,基本都跑干净了。

“皇甫嵩没找到,朱儁也没有?”

皇甫嵩在城内的府邸,大堂之内,吕布盘膝而坐,手肘支着膝盖,手指顶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他总觉得有点莫名的不对劲。

不过长生分体一来,他就分散了注意力。

长生分体也是忙活了大半天,才给俘虏安置了。

“是,皇甫嵩不知被藏到哪里,我令将军带来的一千骑,督使俘虏打造营盘,将其安置,并在周围巡视看守,三千人现仍在城内巡视,却无皇甫嵩踪迹,而我又询问投降的数员将领,有人说,将军击溃马氏军阵时,便看到皇甫嵩与朱儁单独说话,之后将军攻城,朱儁便不见了。”

“嗯,你将这一切写清楚,传回洛阳,然后……”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吕布几句话,长生分体又忙碌起来。

收降俘虏,将其打散重编,清点城中粮草物资,打扫战场,通知牛辅前来汇合。

而吕布也不是闲呆着,而是负责马家爷仨。

也不知他怎么说的,不过想来是简单粗暴的,不知过程是不是曲折的,但结果是吕布很满意的。

第二天,牛辅没带着大队人马,而是只带亲随,快马加鞭前来的时候,马家爷仨已经跪坐在吕布右手边了。

长生分体可以感知到,马家爷仨全都受到了恶魂恶念与气血的侵染,尤以马超最深,眉宇间隐隐泛黑,气机也旺盛了些许。

这是彻底崩坏了,然后被恶魂恶念轻易趁虚而入,就此黑化了啊。

长生分体琢磨着,以这个马超比赵云还强半筹的天资潜力,呆在吕布身边一段时间,怕不是要快速晋升到觉醒巅峰,甚至直接突破到鬼神境?

牛辅则是一脸的不痛快……他就知道,吕布会如此浪费,城外一万人,城内三万人,结果吕布总共杀了不到两千人,最后就俘虏七千多人,剩下全都给放跑了。

那是多少厮杀,多少变强的机会!

你吕布是天下无敌了,但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907.反攻(四更求支持) 但谁让牛辅干不过吕布呢?再不爽他也只能憋着。

“牛辅带你的人马回返,进驻长安,不群征集粮草物资,训练部曲,随我与寿成去西凉。”

牛辅闻言,不甘心的点点头。

马腾也是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期待。

他无奈的是,这跟他计划好的完全不一样,他设想中,是他带勇猛无敌的大儿子和五千精骑,横扫董卓的军队,跟着皇甫嵩直插洛阳,清君侧,斩奸臣,救天子于水火之中。

然后封侯拜将,光宗耀祖。

却没想到,出师未捷,上来就遇到了吕布,一仗就给他爷仨全都干趴下,五千精骑也直接打崩了。

然而又和马腾想得不一样的是,他并不是彻底完了,吕布不但没有杀他的意思,还有收降他的想法。

当然了,这个收降,比较简单粗暴,服从,或者死。

马腾当然不想死,也只有服从。

但他以为的服从,是被送回洛阳,名为收服,实为软禁。

却不料想,吕布对他说,只要他服从,就可以带他杀回西凉,干死韩遂那只老狐狸。

而且只要他马腾能在韩遂死后,控制住韩遂的兵马,西凉就可以交给他掌控。

马腾一想,这条件,可比皇甫嵩许诺的还要好啊……皇甫嵩也只是许诺他洗清过往罪名,然后天子必有奖赏。

而董卓则是明码标价,只要你跟着我混,西凉就是你的了。

马腾又不是什么忠贞之士,他不过是个投机分子,董卓给的条件更好,他当然要选董卓了。

至于董卓是不是骗马腾,只是利用他,打下西凉之后,就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马腾想了想,觉得不会,董卓已经占领洛阳了,而且现在还被天下士族豪门围攻,他既派不出兵,也派不出将领控制西凉,他只有找一个原有势力收服。

再有恶魂恶念的影响,马腾很快就做下决定,跟着吕布混,杀回西凉,干死韩遂。

虽然他也没得选,但他现在是真心愿意,十分期待韩遂老狐狸见到吕布的威势时的表情。

马腾主动提出,绕道去他屯兵的武都郡,他愿献上所有兵马,供吕布征西凉之用。

吕布也拿出了带来的诏书。

上面是封凉州刺史,讨逆将军的旨意,他大笔一挥,在空白处填上马腾的名字,交给马腾。

这是真不拿皇权当一回事啊……马腾暗自无言,却又一想,他要是入主洛阳,他大儿子也跟吕布似的这么无敌,估计他也比董卓强不到哪里去。

于是那七千余人就归了马腾爷仨,林平之长生分体继续筹备粮草物资,准备兵进凉州。

……

皇甫嵩悠悠转醒,只觉身体在颠簸。

睁眼,只觉头痛欲裂,眼睛也被光亮刺得流泪。

想要说话,感觉嗓子在冒烟。

“义真公,饮些水吧。”

一个皮袋子送过来,皇甫嵩也顾不得太多,有些温热的水入喉,顿时舒服了许多。

皇甫嵩揉了揉脸,彻底醒过来,但还是觉得脑子嗡嗡的……他豁尽一切的运用念境,已经伤到神魂了。

四下观望,天空湛蓝,白云朵朵,四周尽是旷野。

“本将身在何处?你又是何人?”

皇甫嵩打量身边一副好卖相的青年文士,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在下曲容,字药师,见过义真公了。”

赶车的自然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

俱神凝体就这点好,只是神识凝聚,而不是分割灵魂,就算爆了,对林平之也没有什么影响。

自从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俱神凝体一气之下,散尽功体斩杀步度根,他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遇到打不过的,就直接来一发身为刀。

他豁尽一切,神识都化作最终刀意,斩入吕布的神魂,最后神识还寂灭了,化作一颗死种。

但他所有的经历和记忆,都传回了本尊那里。

本尊接收一切,又与长生分体心神相连,用分体凝聚俱神凝体。

俱神凝体相当于屁事没有,只是散尽了一身功力,但他有北冥神功、天魔诀、菩提涅槃法,也没拿功体当一回事。

凝聚身体之后,他就找到用阵法封闭气机神识的皇甫嵩,给他悄悄带出城。

“你我素未相识,你是怎么将本将带出汧县的?又为何要救本将?汧县又如何了?”

皇甫嵩心里一大堆问题,恨不得全都问出来,也恨不得马上知道所有的答案。

“义真公莫急,待在下慢慢道来。”

俱神凝体就说,他是从并州来的,跟并州牧林明林平之是好友。

而林平之虽然身在并州,却心系天下,十分担忧洛阳的情况,便请他去洛阳查探消息。

他刚潜入洛阳,就发现董卓有大动作,调兵遣将,使女婿牛辅带两万人西进,他便一路跟随,发现牛辅是要来攻打皇甫嵩和朱儁。

“义真公朝之重臣,又手握重兵,乃是司隶最后牵制董贼的力量,却没想到……在下完全不是那吕布的对手,能将义真公救出,已是天要留义真公了。”

“君能从吕布手中救出本将,已然令人刮目了。”

皇甫嵩亲眼见过吕布的威势,别说力敌,就是在其眼皮子底下救人,都是虎口拔牙了,此人说的谦虚,但必定有高深的实力。

“义真公当世之名帅,忠贞高洁之士,称呼在下名字即可。”

“这么说,汧县已经丢失了……那么药师要将本将带往何处?”

“再有十几里路,便能到漆县了,之后就能北上北地郡,然后便可进入朔方。”

凉州林平之也熟得很,这地方在天龙的时候,是西夏的地盘,北地郡的灵州,就是西夏的国度所在。

“我知义真公不放心司隶局势,不放心公伟公的去向,但义真公不宜再操劳了。”

俱神凝体这是实话实说,皇甫嵩真的是太拼了,不惜损伤神魂的透支精神力量,也要维持住全城三万人的士气。

到最后,他神魂已经遍布伤痕,几乎到了碎裂的边缘。

要不是俱神凝体以温养神魂之术帮他修复伤势,他即便被救出来,也命不久矣了。

事实上,俱神凝体一直维持着温养之术,皇甫嵩才能有精神跟他说话。

俱神凝体一撤去温养的念境和充满生机的真元,皇甫嵩就感觉到一股发自心底的疲惫,一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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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求订阅,求各种支持,多谢各位书友了。(??_?)?

908.攻凉 皇甫嵩以为他恢复的不错呢。

林平之俱神凝体这一撤去支撑他的念境与真元,他才知道他具体什么情况。

他才回想起来,他昏迷之前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义真公神识受创,念境摇摇欲坠,即便有在下为你诊疗,也并非一年两年能修养好的,故此义真公还是随在下回并州修养吧。”

“……若没有你,本将会如何?”

“醒时头痛欲裂,眩晕作呕,无法思考,睡时噩梦连连,不得安宁……义真公伤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神,这不是能忍住的伤势。”

“此大厦将倾之时,国家危难之刻,本将实在无法放下,可有治标之法,可让本将勉强维持的?”

这位为了大汉朝,真的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知道自己的情况了,还要继续拼。

“义真公之忠烈,真可感天动地,令人敬佩不已,正因如此,在下才要劝公三思,不可意气行事,大汉不可无公啊。”

“这……”

皇甫嵩刚想说话,却一阵眩晕,烦闷欲呕。

撤了最后一点真元的俱神凝体,待皇甫嵩难受一阵,才点住他几个穴位,“义真公先歇息吧,且留有用之身。”

皇甫嵩还想坚持,却一阵疲惫上涌,再也坚持不住,一下昏睡过去。

待到他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人也到了朔方,也只能先去并州了。

林平之俱神凝体非要给皇甫嵩拐带到并州,倒不是他本尊想要收服皇甫嵩,这样一位近乎愚忠于大汉的老臣,没可能的。

而皇甫嵩文武全才,满腹经纶,文韬武略,其一身的才学,同样是瑰宝。

不能为林平之所用,去林平之给蔡邕准备的书院,著书立传,将学识传承下来,也是好的。

不是说林平之数次轮回,除了生孩子没有他不会的,他就觉得自己全知全能,不需要别人的智慧了。

正相反,知道的越多,越知道自己的无知,他看重每一个人的灵感,智慧的火花,因为不知道何时、何事,何人的一个念头,就能给他启迪。

这边俱神凝体正给皇甫嵩拐回并州。

另一边,长生分体也随吕布一头扎入凉州。

凉州原本有数股势力,最早反叛的北宫伯玉,随后的韩遂、边章、李文侯、宋扬等等。

不过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都被韩遂所杀,掌控其麾下十万余兵马,驻扎金城,乃是凉州最大的势力。

其次就是马腾,马腾娶了羌胡首领的女儿,长子神勇无比,在羌胡中很有影响力,他麾下羌胡比汉人多,在凉州是第二大势力。

再次还有数股反贼,都是羌胡人,所以实际上武威再往西北,丝绸之路上的张掖、酒泉、敦煌等郡,已经被羌胡占领了。

而那些也不是吕布要攻打的目标。

虽然他也想打,也有能力打,但无论天时地利,都不适合打。

吕布不能被凉州拖太久,需要速战速决。

而且凉州地处偏远,地广人稀,还被羌胡祸害了数年,就算打下来,马腾也没有人手管理,也没什么人可以被他管理。

所以这次的目标就是韩遂,迅速突入金城,拿下韩遂,收编他的人马,然后马腾就可以拿下金城、陇西、汉阳、安定等郡,之后马腾再想打武威、张掖等郡,那是他的事情。

董卓只需要马腾代表凉州臣服,听从号令,并且提供兵马上的支持。

这就是马腾十分期待的原因,只要愿意头上多个董卓,他就是凉州的土皇帝。

而韩遂那边,虽然不知道马腾出了什么事情,却知道马腾带着数千骑兵前来金城郡。

这是韩遂绝对不能容忍的,他立刻调兵遣将,准备阻挡马腾。

但马腾来的实在太快,三千轻骑,一人三马,从武都赶奔金城,跟着就是摧枯拉朽一般的攻破一个个县城。

韩遂实在没想到马腾能这么猛,他还没让部队开拔呢,马腾就直接兵临城下了!

好在他集结了部队,城池内外有三万余兵马,其中还有五千烧当羌的精锐骑兵。

更有他女婿阎行,这个战魄巅峰的高手。

当初马腾跟韩遂有点小摩擦,十五岁的马超初生牛犊不怕虎,找韩遂的麻烦,差点被阎行活活打死。

阎行也确实一直比马超强一点点,直到最近,马超突飞猛进,跨过战魄门槛,晋升觉醒境。

“将军,马超请战!必拿下那阎行狗贼的人头!”

一路征战,马超也彻底“黑化”了,受恶魂恶念侵染最快,受气血灌注最多,已然晋升觉醒境中段,原本土黄泛金的觉醒罡元,也被黑红侵染。

马超见阎行率五千骑兵,与城池成犄角之势,本想请战攻城的他,立刻改了主意。

“嗯。”

吕布兴致不高,这一路又是只能碾压蝼蚁,他又感觉十分无聊,甚至期待着再出来个莫名其妙的怪人,跟他好好干一下子。

喝一路风,吃一路砂子,他有些不耐烦了。

赶紧攻破城池,拿了韩遂老贼的人头,回洛阳吧,至少洛阳还有能解闷的东西。

而另一边。

韩遂见到马腾爷仨,还多了个吕布,带着三千人就过来了,心里瞬间充斥了一个大大的懵字。

马超去支援皇甫嵩,却带来了吕布,还就带着三千人杀过来。

他有点不明白,他在沿途各县,都驻留了至少三千人马,区区三千人,是怎么这么快杀到这里的?

而且你就三千人,我这边三万人,你来了又能如何?

韩遂很快就看到能如何了。

吕布能周身黑红烈焰,策马狂奔,然后连人带马,整个飞了起来!

人原来是会飞的?

韩遂震惊莫名,抬头看着赤兔宝马的四蹄和肚子,看着那黑红烈焰缭绕的身形,朝他砸了过来!

轰!!!

吕布人马合一,一跃二十多丈高,直接朝韩遂砸了过去!

轰然声中,吕布直愣愣的砸进城楼,跟着黑红神魔罡元轰然爆发!

轰然巨响,城楼直接炸开!

断壁残垣、立柱横梁,砖石瓦砾,断臂残肢,五脏六腑……

城楼里包括韩遂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吕布炸了个稀碎。

而这时,马超甚至还没和阎行交手。

也根本用不着交手了,如此夸张的一击,即便专心作战的阎行,都被吓呆了。

这还是人吗?!

这还怎么打?!

909.如此会盟 洛阳八关,成皋。

成皋县北临黄河,南有嵩岳,山岭交错,秦汉均在此设关卡,卡住进入关中的通道。

这里原本就有虎牢关,而当初灵帝还因为防备黄巾军,又在虎牢关后方修了个旋门关,不过现在废弃不用了。

虎牢关作为正对着酸枣的关卡,有徐荣和樊稠两位大将镇守。

这两位都是觉醒境的高手,徐荣还颇有统兵作战的才能,他的麾下,也叫陷阵营。

樊稠和徐荣本想着将会有一场旷世大战,他们要面对士族豪门的三万人马,和必然会有的大量高手。

然而,二十多天,小一个月过去了,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大军集结来袭。

甚至没有哨探侦察。

徐荣和樊稠都很纳闷,东面的士族豪门联军,在干什么?

酸枣。

一群清流、名士刚吵完一架。

是的,快一个月了,这群人仍在争吵不休,一派支持袁绍当盟主,另一派支持袁术,谁也不服谁。

曹操倒是真的服了,服了这群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人了。

大敌当前,就算不众志成城,至少也别让对面看笑话吧?

这群人却生生让对面看了快一个月的笑话。

曹操也想过居中调和,希望能各退半步,平心静气的商量,有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但袁术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非要压过袁绍一头,明明更多人倾向于支持袁绍,他是略处于下风的。

然而他就是半步都不退让,谁来说都不行。

袁术不退让,袁绍好不容易在曹操和兖州士族集团的劝说下退了的半步,马上就顶回去。

再这么吵下去,怕不是二袁要先打起来。

曹操现在都有点后悔,为什么非要促成这个会盟,若大家就只是高举义旗,一起清君侧,各打各的,现在都能各自出兵,给洛阳围起来了。

要不干脆就各打各的吧?

曹操现在宁肯单独面对吕布,都不想再听一群名士吵架,看一群名士吵完了开酒宴了。

“曹将军。”

曹操正烦着呢,也没人能给他出个主意,他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高顺就找了过来。

“高将军有事?”

曹操很是欣赏高顺,沉默寡言,尽忠职守,别说酒宴,就是曹操想跟他吃个饭,拉个关系,他都拒绝,每日雷打不动的练兵,治军严厉,一丝不苟。

曹操的几个兄弟里,也就曹仁的沉稳能与之相比,治军练军却差了一些。

而曹操还知道,这不是林并州麾下最能打的,也不是最有能力的将领。

羡慕啊……曹操有时很想和林平之换换,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苦寒之地守卫边关。

“我家明公来了。”

“啊?!”

高顺一语惊人,曹操听了直接从跪坐的姿势蹦了起来。

“林并州不是在防备鲜卑人吗?”

其实阴山外都坞堡连成一片了,哪有什么鲜卑人进犯。

“请将军前去一叙。”

“好,高将军头前带路。”

曹操来了精神,这一样一个变数前来,能不能给联军带来改变呢?

却又有些疑惑甚至担心,林平之放下鲜卑人不管,悄然前来,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孟德兄,昔日一别,再见已是此时,不禁令人唏嘘啊。”

高顺曹性的两千人的营盘,林平之本尊在中军大帐门口相迎。

“平之,多年不见,风采更盛往昔啊。”

曹操这几年为了大汉,为了求索一个未来,劳心劳力,颇有些人到中年之态。

林平之却一如往昔,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文生士子,岁月、北地的风沙,没能给他留下丝毫的痕迹,让曹操不禁有点恍惚,仿佛回到四年前,众人在皇甫嵩大营的校场里,比武较量,联络感情。

“孟德兄快请。”

林平之携手揽腕,将曹操拉入大帐,相对跪坐。

“好一位猛士。”

曹操见了林平之的护卫头子典韦,又是一阵眼馋。

“军中无酒,否则当与孟德兄浮一大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句话,曹操忍俊不禁,双手捧腹,纵声大笑。

他直笑了个前仰后合,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了,笑得眼角都流出眼泪了。

军中无酒,好个军中无酒!

“平之可想饮酒?操有好去处,不但有酒,更有好戏。”

“此间事情,我也略知一二,难为孟德兄了。”

“哈,有甚为难,操一无名望,二无声威,三无赫赫家世,只是一无名之辈,何足道哉?”

你这哪是何足道,简直是何弃疗……林平之也知道曹操被所谓的名士恶心坏了,一肚子怨念,也就好好听他吐了一阵槽。

“哈,倒是让平之见笑了。”

曹操毕竟是心智卓绝,性情坚韧之人,很快调整好情绪,“平之因何仓促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当然是有了。

现在,正是吕布离开董卓,带着一千骑赶到汧县的时候。

俱神凝体本就在汧县埋伏着,吸收气血怨魂,不让牛辅晋升的太快,方便长生分体催生魔种。

但牛辅还是临阵突破了,不过却遇到了马超,被暴捶了一顿。

又知道吕布前来,俱神凝体干脆将计就计,准备好好搞猛将兄一下子。

而他也搞成了,成功给猛将兄的神魂开了个后门。

林平之本尊自然要提前过来。

云中各郡本身没什么事情,有戏志才一人主持就行,林平之便带着郭嘉和典韦,三百亲随,轻装简行,一路赶来。

“正是,我得到消息,董贼派其女婿牛辅领兵两万,欲攻打在右扶风屯兵的皇甫老将军,更有那万夫不当的绝世猛将吕布随行。”

其实这会儿吕布都带着马家爷仨杀向凉州了。

但林平之也不会实话实说,只说现在吕布不在洛阳,而且一时半会儿的应该回不去。

“啊!”

董卓封锁洛阳,别说曹操,所有士族豪门都难以得知关中的消息。

“平之此话当真?”

“乃是我师弟冒死传递的消息。”

“啊……不群贤弟忍辱负重,委屈他了啊!”

曹操眼圈一红,他就知道,好友是绝对不会从贼的,不然救他干嘛?他怒斥好友,虽是心有默契,一起演戏,但心里并不好受。

而果然,好友背此骂名,是忍辱负重,图谋大事,如今就传过来极为重要的消息!

910.如此会盟(二) “孟德兄,如何了?”

“……欸!!!”

曹操狠狠一拍大腿,满脸尽是憋屈愤懑的神色。

他回想起,林平之与他说的,董卓派出牛辅和吕布,带两万人马攻打皇甫嵩的消息。

知道这是攻打董贼的最好机会,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也是必须攻打董卓的时候,若董贼击破皇甫嵩,他将占据司隶全境,照董贼在洛阳祸祸士族豪门的做派,他必然拥有更多的兵马。

届时别说董贼无人能治,甚至大家联合起来,都根本无法再与董贼抗衡。

为今之计,必须速速出兵,全面近攻,尽量多消耗董贼的力量,尽可能的多斩杀董贼几员大将,然后彻底动员起来,继续增兵,继续召集天下能人异士。

不然根本没得玩了。

曹操何许人也,根本不用林平之多说,一点就透。

但联军群雄,还有士族豪门那一大堆名士,都是何许人也?

曹操召集群雄,说明此事,痛陈利害,说时不我待,诸位此时应当放下成见,精诚合作,一致对外,将矛头全都指向董贼。

结果呢?

先是袁术一声大笑,跟着他身后一群名士轰然大笑。

然后就有人讥笑曹操,说孟德竟然想出这种方法,在这里玩起诈术来了,想用用这种方法骗过众人,好让众人一起推举袁绍?

又有人问,此出汇聚天下英杰,代表天下士族豪门,他们都没得到消息,你曹孟德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了,难不成你曹操跟董卓有什么联络吗?

曹操当然不能说实话,他是没联络董卓,但万一这群各怀算计的群雄、名士,谁有点什么小心思呢?

曹操就只能赌咒发誓,说他敢以性命担保这个消息绝对无误。

这个时候当中发誓,是很有效力的,名门名士,就注重名声么,名声没了,这个人就社死了,名声臭了,这人就万夫所指了。

群雄倒是信了曹操的话,可仍没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他们只相信曹操相信这消息是真的,仅此而已。

然后就说兹事体大,要先确定这个消息的正确性,孟德勿要急躁。

跟着该干嘛干嘛,继续推举盟主。

就算这消息是真的,那也要先定下盟主,才能发兵啊,名正言顺么。

看着不理他,又吵成一团的名士,曹操真正无语了,真想问问苍天,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操见衮衮诸公不思进取,为了一个盟主的名号,就忘了真正的大义之所在,直后悔参与这会盟,早知今日,当初不如就带五千兵马,跟老贼拼……”

曹操郁郁而归,找到躲在军营里的林平之,就是一顿宣泄,但他说着说着,突然愣住了,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林平之。

“虽诸公不思进取,但其实亦有许多有心报国之人,如操之好友孟卓、孟高(陈留太守张邈、济北相张超),还有那位白马将军公孙伯圭,玄德兄和他两位义弟,众人只是碍于袁氏名望,只得在一旁观望,今若有一有名望之人,统合众人,当有成事之可能。”

曹操越说越觉得自己主意正,你们袁氏不是非要争盟主,不听我的意见吗?

那我干脆也不带你们玩了,我找几个愿意打董贼的,我自己玩去了!

见曹老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林平之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而是说道,“孟德兄,如此确实是最快集结人马,攻打董卓之法,但那为首之人,可就要恶了袁氏了。”

袁绍袁术哥俩现在僵持着,其实就是因为董卓那边没动静,他们哥俩才放心的争。

但若董卓一动,或是有了其他变数。

比如有人上房抽梯,过河拆桥,借着他们老袁家四世三公的威名,召集天下群雄,然后不带他们玩了,动摇袁氏的威信。

说不得袁氏又要一致对外了。

袁绍袁术哥俩势同水火,但跟着他们混的士族豪门,却不会真的为了这哥俩死磕,袁氏的威望若被打击了,他们还跟着袁氏干嘛?

“欸,可惜操无德无才,否则定要当仁不让。”

曹操也知道,这是得罪袁氏的事情,他现在名义上仍是袁绍的小弟,若有人带头,他跟随可以,到时候再糊弄袁绍,但他肯定是不能带头的。

他本想着林平之算是有声望的,驱逐十万胡虏,收服失地,又有名望又能打,但又一想,他要跟着袁绍混,林平之同样与袁氏交好,曾向袁氏求援,袁氏为他提供了大量的士子管理治下,实际上等于是让袁氏占据了上党郡。

曹操又有点泄气,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急躁了,“时不我待,又无良策,如之奈何?”

“孟德兄,现在的问题是本初公路两兄弟谁也不服谁,那找个让他们都服气的不就行了?”

曹操闻听摇摇头,这哥俩现在连皇帝都不服,哪有能让他们服气的?

“活着的没有,可以找故去的啊,比如故太傅次阳公(袁隗)。”

“欸?”

曹操一愣,还有这种操作?

转念一想,为什么不能有?

袁隗很有名望,袁氏哥俩肯定也服气,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已经死了。

但死人就不能用了吗?

死了还能用其在天之灵啊,袁隗生前是太傅,对大汉赤胆忠心,死后英魂自然也要护佑大汉,又是被董卓所害,不正好奉其为名义上的盟主,让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指引我等讨董吗?

“林并州此言甚是有理!我等可奉次阳公为总盟主,本初公路都是副盟主,到时谁能先攻入洛阳,清君侧,为次阳公复仇,自然名望更大,声势更高。”

这就是实而虚之,虚而实之,找个有名无实的当盟主,袁绍袁术就都可以有实、又不至于完全无名。

曹操心中赞叹,这一招避实就虚,深谙兵法之道,要么人家能驱逐十万胡虏呢,这兵法运用,不但出神入化,更脱离桎梏了啊。

曹操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兴奋的直搓手。

又与林平之商量一番,他便兴冲冲的离去了。

看着曹操急匆匆的背影,林平之不由得无声叹息,孟德兄,你何时才能明白,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啊。

911.如此会盟(三)(四更求支持) 就算摆平了袁绍袁术两兄弟,让讨董会盟成功搞起来,有了盟主,有了名义,名正言顺,又如何?

袁绍和袁术能精诚合作?

袁氏为核心的汝南士族集团能一心为公?

皇权不断被践踏,董卓废立、弑君,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撕破了。

天下士族豪门见到汉室倾颓,军阀四起,谁还能为了中兴汉室而奋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曹操每次看到希望,都鼓足心头热血去努力、奋斗,但每次都会面对更大的失望。

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林平之不由暗自叹息,心中仍有热血的曹老板,也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但无论如何,这会盟是有了新的方向,不至于还没正式结盟就解散,甚至就直接打起来,打破林平之曾经让五岳会盟成立当天就解散的记录。

有了之前的被讥讽,这次曹操稍微淡定了一些,先去找与他很有交情的鲍信、张邈张超两兄弟,还有桥玄的儿子桥瑁,桥玄当年是很看好曹操的,桥瑁跟曹操关系也还行,而且是支持袁绍的。

曹操先拉拢了兖豫士族,又通过桥瑁拉拢了一些支持袁绍的士族。

然后才私下与袁绍说起这事,跟袁绍翻来覆去的说了这老半天,也不痛陈利害,也不晓以大义,说那些都没用。

曹操就跟袁绍说,咱们就说你跟公路别苗头,你要先推出袁隗,你就占了个孝字,你与袁术平级,不与他争盟主名分,你就占了个情字,更占了礼字。

如此你就有情有义,仁孝礼节全占了,无形中你就占据了上风,支持袁氏的人,肯定高看你一眼,你不就真正压过袁术一头了吗?

曹操的口才当然是没得说的,袁绍也不傻,听得很明白。

如此曹操还要翻来覆去的说,自然是袁绍那“好谋无断”的被动技能又自发激活了,一会儿觉得这个不行,一会儿觉得那个不妥,曹操是真恨不得给袁绍俩嘴巴子,却也只能耐着性子,跟他方方面面都分析到,打消他所有的疑虑。

说到最后,曹操嘴都麻了,舌头都木了,才算给袁绍说服了。

于是第二天,袁术那边的人,发现袁绍不按套路出牌了,不跟他们争了,而是突然推举出来故太傅袁隗,说要让袁隗当盟主,袁绍袁术都为副盟主。

笑话,有活人你不选,你选个死鬼……好吧,即便有人这么想,也没人敢说出来,甚至没人敢笑。

因为这个死鬼不是别人,是袁绍和袁术的叔父,是故大汉三公,是天下名士的表率。

推举故太傅英灵为总盟主,精神领袖,这个袁术都不敢说个不字,不管这有没有先例,这是不是略显荒诞,袁术敢说不,他就是不孝,与大汉以孝治国的宗旨悖逆。

袁术不敢反对,他手下人也找不到理由反对,袁绍袁术都支持。

袁隗这个最先同意董卓废立君王的名士、重臣,就这样成了讨董会盟的总盟主。

而这下声讨董卓,宣布联盟成立,主持会盟仪式之人,袁绍就当仁不让了,因为他是长子,也是过继给袁成的嫡子,现在既是讨董,也算是祭拜先人,请上苍护佑的同时,也请先人英灵护佑。

袁绍要来,于情于理,袁术都不能争。

会盟当天,袁术那个表情,可真是难以用语言尽述。

不但袁术,还有袁绍、衮衮诸公、清流名士,好一幅众生相。

林平之装扮成高顺的一个亲随,站在外围,好好的欣赏了一番。

袁绍先祭告上苍、后祭拜先人,跟着声讨董卓,有名士给他当笔杆子,这篇檄文当真精彩。

之后,又大肆封官,天子蒙尘,非常时期行权宜之计,袁绍代天子,先封他自己一个车骑将军。

然后给了袁术一个前将军,让袁术的脸色从吃了一口鸟屎,变成了大吃一斤狗屎。

其他人也都是什么镇西将军、征西将军之类的,曹操也得了个奋勇将军。

高顺和曹性也都成了裨将军。

林平之心说他要现身,怕不是也得被袁绍贬成裨将军,倒是正好凑成三个臭裨将。

封官之后,才是如何讨董,但这又出了问题。

名义上是会盟,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天下群雄并不想真正联合起来,进行统一的战略部署,军事行动。

大家都知道董卓厉害,都想拥兵自重,谁也不想将自己的兵马受别人指派,更不想交出去。

像豫州刺史孔伷、河内太守王匡,愿意打,但不愿意交出兵权,然而问题是这两位就是清谈客,谈论文章经义还行,打仗根本一窍不通。

甚至有的人就是想拥兵自重,想在乱世中占据一块地盘自保,根本不想打。

像是兖州刺史刘岱就是如此,他不但不想打董卓,更跟东郡太守桥瑁有私仇,他甚至还有点不能说的心思。

“那些根本不愿意打的,干脆就不去管他,愿意自己打的,就当作牵制董卓一部分兵马之用,总之现在我等无有掣肘,可以大干一场了。”

曹操自然是愿意打的,他还是最愿意打的那个,不过他没有再和袁绍掺合。

袁绍去河内屯兵,不过不是和河内太守王匡一起,而是选择更靠近上党郡与冀州交界的地方。

上党实际是被本地豪族和袁氏门生故吏控制的,冀州士族豪门也大多支持袁绍,这样他前方有王匡做屏障,后方有士族豪门支持,进可攻退可守。

袁术则带走了孙坚,屯兵南阳,准备从南往北攻打洛阳,但他只准备让孙坚带本部兵马进军,没准备自己上。

袁家哥俩说的一个赛一个好听,定要杀进洛阳,诛灭董贼,清君侧,营救天子。

但见识过吕布之威的他们,就没有亲自去洛阳的打算……就算曹操说的是真的,吕布暂时不在,但吕布还能永远不回去?

送死你们去,好处我来拿,反正总盟主副盟主都是他们老袁家的,谁打进洛阳,他们都占一份功劳,还能被说成是最大的功劳。

而谁遇到吕布,他们也不会遇到,不听说吕布死了,他们绝不会进军一步。

他们不进军,曹操却早就等不及要开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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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求订阅,求各种支持,多谢了。

912.虎牢关前 虎牢关前,一万七千大军列阵。

其中曹操的五千人为前军,公孙瓒的一千人居左,高顺曹性的两千人在右。

后面是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济北相鲍信的九千人。

其实袁绍袁术各自离开后,酸枣仍有数万兵马。

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等也都在这里,各自屯兵数千。

还有袁绍袁术等离开的群雄,留下的一些名士、将领,作为其代表,并留下总计万余人的兵马。

万一酸枣这边先取得战果呢?也能有众人一份功劳。

不过袁遗是袁绍的人,留下来是观望局势、伺机而动的,刘岱是有小心思的,带来的兵马不肯动,他不动,桥瑁就不动。

于是这些人就都留守了。

曹操也无所谓,他本来也不愿意要这些清谈客。

他就想要能打的。

林平之自然是支持曹操的,曹操还说服了本来想回幽州的公孙瓒留下……主要是想让刘关张哥仨留下。

关羽现在是真的猛,初入鬼神境!

这完全出乎林平之的预料,区区四年时间,关羽还没经历过像样的战斗,只是跟着刘备四处奔波,他以为关羽能从当年的初入觉醒,晋升到觉醒高段,就很了不得了。

没想到人家直接跨过觉醒巅峰、半步鬼神,直接晋升鬼神境。

鬼神境,代表觉醒之躯已成自身躯体的延展,鬼神之躯本身就可有罡元的行功路线。

如此不但能让自身实力、招式威力有飞跃式的提升,比觉醒境要更为恐怖。

更可逐步构造最完美的身体蓝本,为神魔境打基础。

而张飞也成功晋升觉醒境,并和关羽一样,便是董卓入洛之始,他就突然开窍似的,练功越练越顺,身体越发强悍,直接从初入觉醒,晋升觉醒巅峰。

有关羽指引他,现在还有经历大战的机会,想必半步鬼神也不是难题。

当然了,别碰上吕布。

关羽现在大概有林平之重塑身躯前的五六成实力,也就是最多接得了吕布随手三招。

但曹操不知道啊,刘关张、公孙瓒,也全都不知道吕布究竟什么实力。

曹操一看又是将星云集,有最能打的林平之和关羽,还有张飞,公孙瓒和他带来的夏侯兄弟、曹仁曹洪等等也不差。

他就不怕吕布了。

吕布虽然强横,但表现出来的实力,也没有当年张角三兄弟恐怖,张角还不是被他们一群人给砍了。

公孙瓒和刘关张就更是不怕了。

刘关张不用多说,公孙瓒也是打得乌桓人鲜卑人嗷嗷叫唤的猛人,麾下白马义从纵横幽州塞外,他心里根本就没董卓这一号人物。

董卓算个屁,竟然被被凉州羌胡暴捶,根本就是个废物。

曹操这边信心十足,对面樊稠和徐荣就有点慌。

这两位本来信心十足,他们都是初入觉醒境的战将,更有两万精锐镇守雄关。

而且徐荣还是和高顺走同一路线的,他可以和一千陷阵营气血相连,结成强大的战阵,自身实力与陷阵营实力全都能拔高一个层次。

徐荣相当于觉醒中段的实力,还有一千不亚于董卓最强的三千铁骑的陷阵营。

若不是董卓只让他镇守关隘,徐荣当初都想带兵杀出去,直插酸枣大营。

这一看,幸亏没去。

徐荣和樊稠都震惊的发现,对面竟有数人隐隐给他们威胁,更是有两人给他们十分危险的感觉。

对面哪找来的这么多高手?不是,你有这么多高手,你楞是等了一个月你才来?

还是这高手是现在才凑齐的?早知道早过去干一下子啊。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对方如此多的高手,又在打造攻城器具,显然是要来硬的。

樊稠徐荣二将也唯有备战。

“明公,那曹孟德、刘玄德皆非常人,今后恐为明公劲敌啊。”

林平之仍未现身,而是扮作曹性的亲随,弄得曹性浑身不自在。

而他身边还跟着郭嘉,他本想让郭嘉留在酸枣大营,但郭嘉可看不上留守的那群酒囊饭袋,他见曹操和刘备都极具潜力,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

林平之也只有让典韦保护他,再多给他派几个影卫。

不光是关张、马超突飞猛进,典韦现如今一身气血之浑厚,身躯之强大,已经到了恐怖的境地,他现在身高九尺,腰大十围,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双手揉铁如泥。

其战力比张飞还要高上半筹,战力堪比半步鬼神。

有林平之的教导,典韦走上了一条殊途同归的道路,他不用将气血转化为罡气罡劲罡元,最后以鬼神之躯为蓝本重塑身躯。

他生而身躯强大,他的身躯可以一直变强,直到堪比鬼神巅峰的强度。

只可惜这就是典韦的生命极限了,他单靠气血,无法将躯体晋升到神魔之躯的程度。

不过林平之重塑身躯之后,会以自身为样本,寻找帮助典韦突破极限的办法。

“如今大家仍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便先关注眼前战局吧。”

“嗯,此战有关张两员猛将,有曹孟德指挥大军,并无太大难度,关键是突破此关,直逼洛阳时,我们会面临什么。”

郭嘉听完林平之对众武将的实例分析,知道樊稠和徐荣不是关张的对手,对拿下此关很有信心。

但其实,战争并不是单纯的实力对比,真正打起来,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

三天后。

雄关之前,曹操已命后军建造好攻城的冲车云梯,后军运送攻城器具上前。

大战一触即发。

林平之却没感应到关墙上有樊稠和徐荣的气机。

这两人竟然避战了。

这也不难猜想,这两人虽有恶魂恶念影响,但也不是见到谁都只有一个莽字,明知打不过对面两个高手,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对方面前。

打是必须要打的,却也分怎么打。

这两人都是跟随董卓的老人,他们这些人虽然不知道究竟什么原因,但都知道只要厮杀就会变强,而且不一定是亲自上阵厮杀,麾下厮杀也是可以的。

樊稠和徐荣一商量,就准备让麾下先上。

对面不是厉害吗?就让他们来杀,杀得越多越好,死人越多他们越强,还越能消耗对方实力。

而这无疑是最正确的方法。

关羽虽强,却没强到吕布那种无视一切的程度。

他没有那种一个人破城门,杀入其中,不管多少人,全部砍翻的实力。

他有斩杀樊稠和徐荣的实力,却没有一人杀穿城关,杀穿两万人的实力。

913.骤变 “杀!!!”

“冲上去!!!”

“稳住!!!”

虎牢关前、关墙之上,喊杀声震天。

曹操并没有因为没见到樊稠徐荣登城指挥,没有让关羽张飞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机会,就不攻城了。

他们这边兵精将勇,一个赛一个的能打,更因为对面主将不敢露面,一波骂阵,这边士气高涨。

没有不打的道理。

曹操以自己五千人为中军,将后军九千人平分,四千五给公孙瓒,四千五给高顺曹性。

左中右三军一起进攻城关。

攻城关比攻城还难,没有围三缺一,就只有一面硬攻,除了硬刚没有别的办法。

曹操便果断趁着士气最旺,将士体力最充沛,上来就直接总攻。

而进攻也十分顺利,樊稠徐荣不敢出现,对面没有人能阻挡这边一群超级能打的。

关羽张飞、夏侯惇夏侯渊、高顺的陷阵营,全都没什么难度的攻上城墙,并且牢牢守住。

但对面有两万人守关,主将不出,却还能指挥调度。

这边一众勇将精兵虽然迅速占据优势,但优势扩大到一定程度,也就是五百人左右登上城关后,却被对方以人数弥补。

关羽张飞很强,尤其张飞,丈八蛇矛狂猛绝伦,杀人被关羽还快,关羽适合斩将夺旗,一刀砍七八个,可没有张飞一矛抡飞一大片效率高。

但两人终究比吕布差太多了,没有那种直接震撼人心的效果,输出也差太多,张飞全力攻击,也不过方圆十余丈无人近身,比吕布差远了。

一柱香时间过去,双方伤亡人数都在猛增。

林平之这边还好,高顺亲率陷阵营登峰陷阵,陷阵营皆是精锐中的精锐,装备十分精良,还可组成气血战阵。

又有曹性的神射营,在箭楼上压制敌军。

登城作战,惨烈厮杀,陷阵营损伤也不大,损失的大多是曹操派过来的兵卒,比曹操和公孙瓒的损失都要小些。

曹操和公孙瓒也都有猛将,但两人没有强军,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肯定不能用来攻城。

伤亡人数不断增加,眼见着已有千人之数,曹操不由得有些皱眉。

虽然这边士气高昂,但攻城是最损耗士气的,一旦伤亡超过总数的一成,士气就会肉眼可见的下滑。

而若战损超过两成,就真的绷不住士气了,虽然不至于溃逃,但将士肯定也无心攻城了。

曹操不由得看向林平之那边的后阵,心说这个时候了,林平之还不出手吗?

不但是他,郭嘉也看向林平之,按照林平之所说,董卓麾下都有一股戾气,都是性情暴躁之人,现在却这么能忍,有点出乎他预料。

若对方将领一直躲着,这城还真就攻不下来。

除非召集五六万人过来,给守城军士生生耗光,或是硬凿破城门。

然而郭嘉却发现,他这位明公,竟然睡着了……就说最近林平之“迷上了睡觉”,一天要睡足五个时辰,但也不至于打仗的时候都说睡就睡吧?

林平之这个睡觉,当然和平时睡觉不一样。

平时睡觉其实是入定修行,重塑身躯。

现在睡觉,则是阳神出窍。

林平之神魂出窍,潜入地下,手掐法诀,一个个符篆从指尖释出,构成了一个吸收气血的阵法。

他当然不是趁机会占点便宜,那樊稠和徐荣就更躲着不出来了。

所以正相反,他不是截留气血,而是加速提纯气血,混合更多的地气和天地元气,然后送给樊稠徐荣两人。

你们不是躲着变强吗?我就让你们加速变强,变得有信心跟关张一战了,赶紧出去送人头。

不但如此……

城关之内。

樊稠稳坐中军帐,而徐荣则是在另一个营盘,跟他麾下一千陷阵营将士气血相连。

两人都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气血残魂的灌输,随着伤亡的增多,速度不断加快。

两人的实力,在飞速的增加。

两人对此甚是满意,一点都不在意将士的损伤,就算都打没了又如何?

只会让两人变得更强。

更何况对方人少他们人多,等对方死伤个两三千人,对方就根本打不动了。

却渐渐的,随着两人不断变强,两人心底都升起一丝战意、一丝暴虐、一丝恶念……

无声无息间,这些负面情绪被不断放大,比两人实力增长的速度还快。

何必怕了对方,他们人多,干脆打开关门,一拥而上,直接变成大混战,让对方高手全都陷在战场里,等对方打累了,他们再突然袭击,一举拿下。

恶念不断放大,暴虐的情绪,和忍耐产生的烦躁越聚越多。

很快两人就没了耐心,徐荣原本性子沉稳,还稍好一些,但樊稠找过来,两人气血呼应,恶念感应共鸣,樊稠一说,徐荣就忍不住了。

另一边。

曹操还想着林平之怎么还不亲自出手呢。

就忽然感觉一阵不妙。

跟着,被攻打的城门,突然自己打开了。

曹操明显一愣。

负责攻打城门的曹仁也是一愣。

跟着就是一惊!

曹仁见到城门对面,竟然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一瞬间,他见到对面所有人都隐约黑气蒸腾!

跟着就被疯狂的喊杀声充斥双耳!

这什么情况?!

他们还没攻破城关呢,对面怎么先绝命冲锋了?!

不好!

曹操瞬间一惊!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对方竟不管他们这边是不是前军,后面还有没有大军,就拿他们当生死仇敌!

就直接背水一战!

这一下,曹操和城门的曹仁都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城里的军士蜂拥而出,瞬间就冲入曹仁的军阵当中!

曹仁这里一下从攻打城门,变成了打烂仗!

而且他被烂仗束缚住了,却有更多的人,冲向他后面的曹操!

曹操身边就剩下一百亲随,和压阵的曹洪带领的一千人了!

而且不止城门,城墙上也突然涌现更多的将士,关张、夏侯兄弟、高顺,全都压力倍增。

曹操感觉简直就是简直了!

明明打得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决一死战……而且问题是现在对面三千状若疯魔的将士,冲击他这一千人的后阵!

天杀的!

914.救援 似乎玩的有点大啊……林平之在曹性神射营的后阵,从闭目养神的状态转醒。

也就是阳神回归躯壳。

看着樊稠和徐荣的兵卒,仿佛黄巾再临,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悍不畏死的厮杀,三千人疯狂的冲向曹操仅剩一千人的后阵。

林平之不由得有点眼角抽抽。

他为了引动樊稠和徐荣心底的狂躁,让两人别再做缩头乌龟。

不但给两人猛灌气血,更以念境影响两人神魂,引发两人心底的恶念。

有李儒、牛辅、吕布的先例,区区樊稠徐荣,自然不在话下。

林平之轻易勾动两人心底恶念,顺便还给两人种了个魔种。

只不过这勾动恶念的效果太好了些……樊稠徐荣不是心无恶念,而是满心恶念,只不过被更大的目标镇压着。

两人恶念被林平之勾动,全部释放出来,恶念爆发,樊稠徐荣命全军发起总攻,恶念一下影响了麾下所有将士。

本就正在厮杀的将士们,瞬间就爆发了。

骤然生变,另一边登城的关羽和张飞,中间攻城门城楼的曹操,麾下的将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打得有点懵。

攻上城墙的兵卒,突然就感觉压力倍增!

敌人悍不畏死的冲击,关羽和张飞都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数年前,敌人都变成了疯狂的黄巾军。

曹操就更是一脸懵逼……打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对面三千人骑脸了?!

面临危机,曹操强自镇定,指挥后军列阵抵抗,却还未准备好,对面就冲了过来,两军轰然对撞!

好在林平之这边,攻城的主力是他麾下的陷阵营和神射营,高顺曹性虽然在群雄当中名声不显,但在并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仅次于张辽赵云华雄的战将(典韦是亲卫长),州内剿匪,出阴山与鲜卑人匈奴人干仗,两人也是大小战无数。

尤其高顺,他个人武力比曹性也略逊半筹,但他专长训练士兵,与麾下将士气血相连,结成战阵。

一对一,他打不过曹性,一千对一千,华雄都不是他的对手。

高顺带领五百陷阵营将士,如同中流砥柱一般,钉在城墙之上,抵御敌人疯狂的冲击。

曹性也在箭楼上指挥神射营的将士,疯狂的拉弓射箭,一时间箭如雨下,一个个敌军被射杀,为高顺减轻压力。

只不过周围曹操带来的将士,伤亡还是不可避免的迅速增加。

陷阵神射两营将士士气还绷得住,但眼见着其他将士就要被杀崩了,到时候两营还是撑不住。

却在这时,陷阵神射两营将士耳中,响起一个他们听过的声音。

“陷阵营,有我无敌!”

“神射营,狂风暴雨!”

“并州将士,无悔无惧!”

林并州!明公!

林平之的声音在将士们的耳边响起,将士们都是精神一振!

不是奇怪林平之的声音为什么会出现,而是心中突然一热,跟着爆发出无尽的勇气!

明公与我等同在,有我无敌!

陷阵营神射营众将士,顿时感觉气血相连!

两营每一个将士,都感觉自己融入了一个军阵,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周围同袍的气血,精神意志!

众志成城!

“有我无敌,登峰陷阵!”

“有我无敌!!”

“杀!!!”

瞬间,陷阵神射两营将士不但爆发出无尽的气势,更是隐隐泛起一层金红色的光芒!

林平之观察了不少次皇甫嵩振奋士气的手法,将其学了过来,又学了董卓吕布这边的恶魂恶念气血侵染之法,将自身的气血混合天地元气、地脉地气,给两营将士增幅!

两营将士不但士气暴涨,力量也拉高一截,本就是精锐,这下更是拔高成可以媲美飞狼骑的强军!

“陷阵营,缓步后撤,神射营压阵!”

但林平之没打算让陷阵神射两营继续登城厮杀,而是调动两营开始撤退。

他阳神神识无比强大,与众将士心神相连,可谓言出法随,军令一出,无有不从。

“众将士,维持阵型,向神射营靠拢,逐步后退,不可慌乱!”

陷阵营神射营稳住了,林平之又继续展开念境,给周围将士鼓舞士气,让众人稳定心神,配合两营,退出城墙范围。

对面将士虽然疯狂,倒也没真像黄巾军那么疯,不至于对方撤了,没了云梯,他们直接从城墙上往下跳。

而是从另一面跑下城墙,准备从城门冲出去。

另一边关张也知道情况有变,关羽一直保持着冷静,当机立断,率领亲随与张飞汇合,带着也快杀疯了的张飞,撤下城墙。

但曹操就不行了,他打的是城门,前面曹仁与夏侯兄弟被敌军冲进阵营,直接成了打烂仗,他还被三千人骑脸狂怼!

“将军,撤吧!”

曹洪指挥后军,凶猛厮杀,却寡不敌众,一千人很快变成了六百多,眼见着就要溃散。

曹洪当机立断,冲到曹操身边,就要让曹操逃走。

曹操心里简直在滴血!

他散尽家财,气走了父亲,才召集的五千部曲,眼见着就要直接打没了!

这还不说,他满腔热血,想着一战功成,却遭遇这样的惨败?!

“某死战不退!!!”

会盟以来,不,从黄巾之乱起,一直以来的迷茫、壮志难酬、愤懑憋屈、委曲求全,曹操心里所有的压抑,一下全都爆发出来,抽出腰间长剑,就要冲出去杀敌。

“兄长,不可啊!!!”

曹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曹操的马缰绳,勒住他的马,又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就要将他拉到自己马上。

“子廉松手!”

两人这一较劲,就这么会儿工夫,剩下的六百多部曲没了曹洪指挥,眼见着被疯狂的敌军杀崩了。

曹操猛然惊醒,然而眼前就是千军万马,他想跑都跑不掉了!

惟死尔!

曹操又上头了,眼珠子都红了,准备跟敌军玩命了!

“杀!!!”

“陷阵营,有我无敌!!!”

却在这时,右方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呼喊声!

就见高顺带领陷阵营,已然冲到敌军近前!

两军轰然撞上,瞬间血肉横飞!

915.顶住(四更求支持) 陷阵营一头撞上冲击曹操的敌军!

虽是步战,但有高顺带领,有林平之振奋士气,加持力量,陷阵营却打出了骑军冲锋的威势!

高顺为首,一千陷阵营将士成锥形阵,如同一把钢锥,狠狠捅进三千人军阵当中。

一千把环首刀抡起来,刀光如林,所过之处,血雨腥风!

凿穿!

一千陷阵营,毫无阻隔的将三千人杀了个对穿!

高顺并没有让将士停下脚步,既然有骑军的威势,那就用骑军的战法!

陷阵营冲过三千人后,又冲了三十丈,才停住脚步,高顺指挥这一千人,如臂指使,丝滑般的流畅,迅速后阵变前阵,高顺再次带头,冲向城门方向!

他没再管冲击曹操的士兵,而是去营救陷在敌军当中的曹仁和夏侯兄弟。

只不过,陷阵营一个凿穿,杀了数百人,隔开千余人,却还有五六百人,围住了被杀崩了的曹操后军,曹操身边就剩曹洪和百余亲随了。

却在这时,突然呲呲之声不绝!

仰头,就见箭如雨下!

神射营紧随其后!

弓兵并非弱势兵种,而是步兵中真正的精锐,曹性的神射营,都是双臂至少三百斤力气的精锐将士,能拉开一石弓,连射三十箭,还能再抡起环首刀跟敌人互砍!

一千神射营分三阵,一阵射完,另一阵接上,三阵轮流推进!

便打出来箭雨连绵不绝的效果!

曹性身为战魄境高段武将,更是连珠箭雨不绝,几个呼吸间,便在百丈之外连射三十箭,箭箭命中,甚至一箭双人三人,包围曹操亲随的敌军,瞬间一空!

神射营冲到曹操近前时,包围他的五六百人,就剩下两百余人,被神射营将士抡起环首刀一阵猛砍,很快就全给砍翻了。

“列阵!!!”

曹性没跟曹操打招呼,而是一声高喝,跟着不停指挥调度,神射营将士从容有序,好整以暇,在曹操前方列阵。

强军,这才是真正的强军啊……曹操本以为他已经很高看高顺曹性两位将领,和其麾下精锐了。

然而这时他才发现,他仍低估了,陷阵、神射,真正打起来,竟然有这般威力!

相比起来,曹操招揽五千部曲,严加操练,还觉得自己也有精锐部曲了,现在看来,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看看自己的部曲,不是陷入烂仗,就是已经躺在地上,曹操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个想法,陷阵神射这样的强军,他必须要有一支。

惟有这样的强军,才能与董贼抗衡。

“孟德兄,无恙否?”

陷阵神射出击,林平之殿后,召集曹操带来的,其他群雄的人马,这些人马还剩三千多人,互不统属,各有都尉。

不过这样的形式,部将们也都很慌,很需要一个人来主持,林平之一出现,不管他是将领还是亲随,只要有主意,这个主意听上去还既简单又有效,众人就会听从。

于是三千人被统御起来,勉强有了队形,在神射营左右两翼列阵。

这群人没什么士气,林平之也不敢让他们挡在神射营之前。

安排好这些,林平之才带着郭嘉和典韦,找到曹操。

“惭愧啊……”

曹操见了林平之多少有点尴尬,不过他马上就将注意力投入战局。

高顺冲向城门口的战斗,却不是如同方才那般凿穿,这里打成烂仗,夏侯兄弟与曹仁的军队,与敌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乱无比。

高顺选择了贴边走,沿着外围,像快刀片肉一样,给敌军狠狠削掉一层。

一触即分,一沾即走,高顺仍是没有停留。

因为他要给其他人腾地方。

关羽张飞刚从城墙上退下来,还在聚拢兵马,稳定军心,刘备也去帮二弟三弟。

但他们这边还有公孙瓒,还有一千白马义从。

公孙瓒前来会盟,本来是想露个脸,却发现来会盟的都是袁绍袁术那么一群东西。

他本都有心一走了之,又被曹操殷切留住。

公孙瓒亦是极为骁勇善战之人,打得乌桓人鲜卑人嗷嗷叫唤的勇将,不过攻城用不到骑军,他想露脸也没机会。

却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

公孙瓒来了精神,今日就让众人看看,白马公孙何许人也!

胡人善骑射,常年与胡人作战,白马义从自然是骑射为主的轻骑兵,来去如风,速度极快。

公孙瓒自身武力强横,更擅长结阵,与麾下白马义从气血结阵,更能让冲锋速度倍增!

陷阵营冲锋,是一把厚背砍山刀,刚猛凌厉。

白马义从冲锋,便是轻灵快剑,如一道匹练一般,划过城门战阵。

如此迅捷的冲锋,仍能一人射出三箭!

一波箭雨,便是六七百人倒下!

白马义从毫不停歇,便如一道曲直如意的匹练,极为流畅的绕了个弯,再来一波冲锋,一波骑射!

一个来回,便是一千三四百人,白马义从杀敌,竟如此迅猛!

当然了,这也是条件合适,相当于曹仁和夏侯兄弟牺牲自我,跟敌人打烂仗缠住敌人,让白马义从射活靶子。

一个来回的冲锋,让打烂仗的曹仁和夏侯兄弟压力锐减!

而这时,短暂休息,调整完毕的陷阵营,再鼓作气,又冲了过来!

这次,给曹仁三将的军士分割包围的敌军锐减,高顺果断选择插入阵中!

不但他果断,曹仁三将也果断互相汇合!

很快陷阵营插入阵中,接应到了夏侯渊!

跟着是夏侯惇、曹仁,陷阵营将三人串联起来了!

三人就剩三千多兵马,汇合起来,却能抵御住敌军的冲击!

“陷阵营,有我无敌!!!”

高顺见状,一声令下,带领陷阵营往神射营的方向冲!

曹仁三将紧随其后,众人终于冲出了城门范围!

公孙瓒又在一侧掩护,绕了半圈,从侧面打击追击的敌军,然后与整军完毕的刘关张汇合,然后再与中军汇合。

这边三股军势,终于又汇合成为一军。

却根本来不及松口气,因为城门处,仍有源源不绝的将士,疯狂的涌出来!

大战仍未结束,真正的惨烈,尚未开始!

“陷阵!陷阵!!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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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6.愿斩将否 一声声不绝于耳的“陷阵”,并不是高顺的陷阵营喊的。

而是城门涌出一万余将士,疯狂冲锋,又与曹操、公孙瓒、林平之三方部队冲撞在一起之后。

城门之中,又出现一支队伍。

一支隐隐黑气缭绕,整齐划一的千人部队。

徐荣的陷阵营。

樊稠和徐荣都被引爆了恶念,满心的狂躁,根本不玩虚的,直接就一波流。

虎牢关内将士倾巢而出,樊稠和徐荣身后的一千陷阵营,就是关内最后的人马。

也是最强的战力。

而樊稠和徐荣并没有着急冲上去。

先让前面一万多人跟对方拼,拼的差不多了,也给对方那两个给他们极大威胁的勇将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再上,将对方一举拿下。

关羽和张飞确实消耗不小。

虽然两人一个鬼神境,一个觉醒巅峰,身体已经进入超凡的层次,体力不说永无止境,但也远没到疲惫的时候。

但即便身体不会累,心也会累。

关羽和张飞的精神力量是有限的,精神高度集中,奋勇厮杀,是很耗费精力的。

若真打到给樊稠和徐荣的一万多人拼光了,关羽和张飞或许身体还有余力,但战斗状态必然大幅度削弱。

然后就要面对吸收了无数气血怨魂,变得更强,还更加暴躁疯狂的樊稠和徐荣,还有徐荣的一千陷阵营。

樊稠和徐荣还真能占据上风。

当然了,这是只有关羽和张飞的情况。

一万余疯狂的将士冲击,曹操这边,却能稳稳守住。

他兄弟曹仁很擅长防御战,带着曹操剩下的数百亲随结阵,防御力不比高顺的陷阵营差太多。

再有夏侯兄弟这对猛将辅助,曹仁稳稳地独当一面。

另一边,刘备关羽张飞哥仨也能稳稳守住。

更不用说陷阵营神射营配合。

还有公孙瓒带一千白马义从,在侧翼不断骑射骚扰。

真要拼到最后,这边肯定能拼掉樊稠徐荣的一万多人。

但不论曹操还是林平之,亦或刘关张,都不会拼到最后。

“典韦,带一百亲随去寻关将军,问他可愿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斩杀对面二獠,若愿,你为他开路。”

“喏。”

曹操就在林平之身边,他刚想问林平之,是不是该亲自出手了,就听见林平之命令那个看着又猛又丑的大个子。

他也注意到了典韦,却真没看出典韦有多厉害。

曹操如今也初入战魄了,搁黄巾那会儿,也算一员虎将,同时还有文魂境的念境修为,他怎么看典韦,怎么觉得这就是个长了副好身板,但只有凝罡境实力的大个子?

但他知道林平之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便不再多言。

典韦沉默寡言,他并不嗜杀,也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前面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他也毫不动心,毫不手痒。

他是林平之的侍卫,他只保护林平之,或听林平之命令行事。

而林平之一声令下,典韦一个喏,带着一百亲随前行,全身骨节一阵脆响。

双目,隐隐闪过一丝凶光。

他气血与一百亲随相连,脚步逐渐加快,周身隐隐蒸腾猩红的……罡气。

曹操一看,果然只是凝罡境的罡气,心中更加古怪。

他却不知道,这其实不是罡气。

而是典韦体内精纯凝练、浑厚无比的气血,如大江大河般汹涌奔流,稍微散佚的一点点气机。

他感知不到,关羽却感知的到。

关羽刚被张飞替换下来,略作调息,微微眯起的丹凤眼,忽然一睁。

他见到的典韦,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点燃的气血,一个充满了铁水的熔炉!

此人气血竟浑厚如斯?!

关羽微微吃惊,典韦已经快步来到左阵后军,“刘使君,关将军,某乃典韦,林并州侍卫长,明公让某问关将军,可愿万军丛中斩敌将首级?若愿,某可为关将军开道。”

“啊?林并州来了?!”

刘备就是一惊,林平之不但来了,而且还在这阵中?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是瞧不起他吗?

刘备颠沛流离数年,现在心里很是敏感。

“因明公师弟缘故,二位盟主对明公略有微词,明公心系天下,又不愿影响会盟,故此隐藏身份。”

“原来如此。”

有个台阶,刘备就表现出释然的神色。

“关将军有意斩将夺旗否?”

“这……”

犹豫的不是关羽,关羽感受到典韦能隐隐给他威胁,更带着一百初入凝罡境的精锐,他对这个提意,颇为意动。

犹豫的是刘备,对方如此凶狠,他不想二弟三弟如此冒险……林平之不是来了吗?你这么能打,麾下那么多精锐,你自己上啊。

而且这不还有这么多人呢么,先打着呗。

关羽见大哥犹豫,便说道,“兄长,此事可行,再纠缠下去,损失太大,不若速战速决。”

林平之这个提意,太合他的心意了,送来一个猛将,为他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创造条件,这太有诱惑力了。

“二弟可有把握?”

见二弟如此,刘备知道二弟动心了。

他一想,反正也想不到什么借口推脱,若二弟真有把握,还能博取一些名声。

“大可一试。”

刘备倒也痛快,“如此二弟便与三弟,带上所有亲随同去。”

刘备现在是公孙瓒的别部司马,能有五百亲军,还是公孙瓒看在曾为同门的份上。

“有三百足以,两百留下保护大哥。”

其实关羽觉得有典韦的一百精锐就够用了,那可是一百初入凝罡境。

但对方出这样的精锐,他们就出俩人,也不太合适,仿佛他关羽想要消耗林平之的亲随似的。

关羽点了三百亲随,跟随典韦,朝前面张飞过去。

张飞正浴血奋战呢,这厮真是个天生的杀才,丈八蛇矛卷起一股股死亡旋风,带走一条条生命,浑身侵染敌人的鲜血,真如杀神一般。

他其实才是最适合跟随董卓的人,天生凶恶,能承载更多恶魂恶念,更多气血怨魂灌注。

若他从一开始就跟了董卓,现在实力必然超越关羽。

张飞正杀得上瘾,嘶吼连连,忽然感知到关羽的气机,还说二哥来的有点早,他还没杀过瘾呢。

却突然浑身一震,感受到了一个危险的气机。

917.冲阵 “斩将夺旗?为何只提二哥不提俺?二哥,对面两员贼将,匀俺一个!”

果然,人和人的关注点,都是不同的。

刘备一听林平之的提意,最先的想法是不愿意二弟三弟冒险。

关羽一听,是十分乐意。

张飞一听,顿时牛眼一瞪,为何只提二哥?是不是瞧不起俺老张?!

俺老张还非要斩将夺旗,到时候揪着贼将的脑袋,跟那林平之说道说道!

“好,三弟,你我兄弟齐心,一同斩将夺旗!”

关羽知道不能跟三弟多说,但凡含糊一点,三弟混脾气上来,就敢一个人直接冲过去。

别看他鬼神境,三弟觉醒巅峰,终究没强到突破千军万马,再突破对方最后那一千强军,还能轻松斩杀两员觉醒境战将的地步。

林平之说的没错,他们确实需要一个为他们开道的。

“二位将军准备好了?”

“嗯,劳烦典将军了。”

典韦点点头,双目闪过一丝凶光,嘴角逐渐翘起。

他体内,他心中的凶兽,苏醒了。

典韦迈开大步奔跑,越跑越快,越快身上气血越强,浑身猩红气息越发浓烈!

他突然肌肉鼓胀,猛然用力,身形却仿佛突然滞涩!

那是他与百人气血相连,他要用自身气血,自身力量,带动百人冲锋!

“杀!!!”

轰!

一声凶兽般的嘶吼,典韦体内凶悍绝伦的力量彻底爆发!

典韦的速度已然超过宝马良驹,他身后百名亲随,身子都有点发飘,脚下有点不沾地的感觉!

他竟然一人带着百人狂奔!

轰隆声中,百人冲锋,竟有千军万马的威势!

好在百人都是典韦亲自训练出来的,习惯了与典韦如此配合,维持好身形,双手持刀。

几个呼吸间,典韦已经一头扎进敌军阵中!

常人大腿粗细的长臂,带动一双镔铁大戟,挥舞到模糊,开启死亡的杀阵!

披荆斩棘,断浪分海!

人挡人碎,马挡马碎,兵器甲具,一起粉碎!

无人能挡典韦一戟,也无人能挡他身后亲随一刀!

“好家伙!”

紧随其后的关羽和张飞,都暗自咋舌,这丑汉竟凶蛮如斯!

两人也都看出来典韦的奇特之处,这人竟然不炼气,光炼体,身体竟如此强悍!

也唯有如此,才能更轻松的穿透气血相连的千军万马。

关张也瞬间想明白,林平之为什么派典韦冲阵。

典韦没有罡劲罡元,招式杀伤范围小,但他自身受到的气血束缚也小,敌军气血相连,对他的影响比对关张这样的罡元战将,要小得多。

典韦冲阵,造成的杀伤并不多,他带一百亲随就只开出一条十数丈宽的道路,但速度极快!

而且典韦消耗也不大!

很快典韦就杀出一条血路,带关张和其麾下不到两百亲随杀出敌阵!

典韦冲阵,穿透力极强,杀伤力不大,后来涌上的将士,给关张的亲随留下一百多。

这次换刘备心里滴血了,林平之一百人没折损半个,他三百人却折损四成!

好在典关张三人已经冲出重围,直奔樊稠和徐荣而去!

“陷阵!陷阵!!陷阵!!!”

典韦如此凶悍,樊稠徐荣还有些吃惊。

跟着两人心头就涌起无尽战意……对方不到三百人,他们可是有一千陷阵营!

怕什么,对方冲出重围,已是强弩之末,正好用陷阵营拼掉他们最后的力气,然后将其彻底拿下!

“陷阵营,出击!”

徐荣一声令下,陷阵营列阵出击!

典韦是有些累了,冲出近万人的军阵,他也耗费不少体力,但他学了林平之的内外兼修之术,以特殊的姿态和呼吸法震荡气血,体内气血不断补充体力,跑出十几丈就恢复了体力。

可不是什么强弩之末。

不但不是,更突然心底涌起无尽战意,浑身气血充盈,他与一百亲随身上,都隐隐泛起一层金红色的光辉。

这自然是林平之又“闭目养神”了。

他阳神出窍,勾动樊稠徐荣魔种,又给典韦和一百亲随加持一番。

典韦不但恢复巅峰状态,更感觉浑身滚烫,一股炽烈气息流转。

“吼!!!”

逼近陷阵营十余丈,他忍不住一声嘶吼,脚腿腰背双臂,顺着气息流窜,一对大戟猛然一斩!

两道十余丈高的,猩红中透着金芒的气劲轰然斩了出去!

林平之临时给典韦灌输天地元气,神念引导他行招!

这一击,不亚于关羽全力一击!

而且并不凝练,非常的分散!

对单一战将,凝练是优点,但对上千人军阵,该分散就得分散!

这一击的力量冲入敌阵,完全炸开,瞬间轰飞数十人!

典韦不是耗费他自己的力气,这一击毫无损耗,跟着再次爆发,一头扎进缺口当中!

徐荣的陷阵营,果然非同寻常,典韦冲进去,就感觉一股极强的束缚之力……却又突然一松!

典韦用力过猛,差点一个趔趄!

他发现对方的气血仿佛认人似的,好像认识他……但又不是太熟。

就是本应完全束缚他的力量,却有三成不对他造成影响!

典韦略感诧异,但瞬间就打消了念头,他正在厮杀当中,他是最狂猛的凶兽。

不论如何,他已冲入敌阵。

他也只有一个杀字!

“杀!!!”

典韦一声嘶吼,凶狂杀意直冲云霄,一双大戟掀起血雨腥风,疯狂杀戮!

陷阵营这等精锐,竟也无法对典韦造成像样的阻碍,只是让他比之前稍慢一两分!

十丈、二十丈!

典韦很快就冲到了樊稠和徐荣身前!

二将却没有惊慌,只有满心的暴虐!

敢杀我等将士,杀!

樊稠徐荣二将各提兵刃,一杆铁枪一柄大斧,杀向典韦!

二将吸收太多气血怨魂,早已到达极限,又被勾动魔种,这时已经彻底疯狂,一身浑厚的觉醒罡元,更临时从初入觉醒,攀升到觉醒中段!

典韦却双戟一并交到左手,右手突然甩出一支支精钢小戟!

他没有和二将战斗的打算,虽然这两人定然不是他的对手,杀二人对他来说,不说探囊取物,也不会费太多事。

但林平之给的任务是开路,二将交给关张,他就只管开路。

小戟快如闪电,又沉又猛,樊稠徐荣都来不及躲闪,只得硬挡。

当当当!三声鸣响,火花迸射,二将已经打马与典韦错开。

典韦带着八十余名亲随,凿穿陷阵营,冲阵而过!

樊稠徐荣见状,便要掉头追击,却突然,两人汗毛奓立!

一道模糊身影,一道冷艳凄美刀光,直奔樊稠而来!

“哇呀呀!燕人张飞在此!!贼将速速拿命来啊!!!”

更有一声炸雷似的怒吼,在徐荣耳边炸响!

918.斩将 关羽实在没想到,冲阵竟然如此顺利。

典韦实在太残暴了!

百人冲击千人强军,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只折损十余人,就给敌军凿穿了!

如此强横,哪用得着他关羽?

关羽突然发现,典韦其实根本用不着他,冲到对方二将近前,典韦亦可直接将其斩杀。

林并州这是有意相让,将功劳分给他们三兄弟吗?

关羽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干脆就不要多想了!

难道敌人近在眼前,他因为同袍有意相让,他就不杀了?

他虽然高傲,却不会这么矫情!

该杀还得杀!

正好,显露一下他的实力,让人们看看,他关羽也是有真本事的,可不是他占便宜,捡功劳!

关羽双目寒光一闪,瞬间爆发!

鬼神之躯,武神临凡!

关羽瞬间身形模糊,却从他冲锋的地方,带出了一道冷艳无比,凄美无比的匹练!

一抹刀光,一瞬间,已经划过一道长长的轨迹!

一刀,切开了空气,切开了声音!

樊稠眼中闪过一道刀芒!

他立刻抬枪招架!

奇怪……明明刀光还在眼前,为何直接穿过了他的铁枪?

樊稠明明感觉他可以架住这一刀。

然而这一刀已经划过了他的兵刃,他的身躯。

原来只是残影……樊稠感觉胸腔一阵冰寒,跟着身子一轻,一低头,就见到双手各握着一半铁枪,一半和胸腔飞起,另一半连在另一半躯体……

一刀,身影交错,樊稠,立斩马下!

关羽的爆发,真的是世间绝伦,晋升鬼神境的他,真的是将凝练一词演绎到了极致!

觉醒境的勇将,也是一刀定其生死,一刀之威,冷艳如斯,凄绝如斯,凶险如斯!

“哇呀呀!!!”

关羽一刀,别说樊稠,徐荣都没反应过来,更被刀光震慑心神。

一声炸雷似的爆叫,让徐荣猛然浑身一震!

不是他自己哆嗦,而是那惊天怒吼,真的让周围一震!

徐荣双耳一痛,全是耳鸣,就见一豹头环眼,钢针虬髯,暴怒如恶鬼的战将,飞驰而来,高高跃起,手中丈八蛇矛卷着一圈旋风,搂头盖顶砸了下来!

丈八蛇矛没有冷艳锯快,却神力万钧,狂猛至极!

无处可躲!

徐荣只得已大刀招架,兵器相击刹那,他就感觉浑身遭受无匹重压,仿佛一座山压在地上!

浑身骨节爆响,徐荣如遭雷击,身形骤然一沉,突然矮了五尺!

他胯下宝马四条腿直接插进地里,马腹狠狠撞在地上,鲜血猛然从马嘴马鼻子马耳朵喷出来,马眼睛更是啪一下爆了!

“贼鸟厮,何敢不死!!!”

张飞全力一击,徐荣还没回气,他先神力再催,极为强横的身体,强大的承受能力,让他不管不顾的再催罡元,全力一击之后,是十二成功力的超限一击!

砸!

张飞这几年没经历像样的战斗,却也不是闲呆着,打磨武艺精进自身,竟自己摸索处了当初林平之那飞身一击,连人带马给徐荣砸趴下,他身形不乱,人马合一,借力跃起,又借人马下坠之势,全力一砸!

咔嚓!

骨断筋折声一连串的响起,徐荣已经成了马步,给马背直接坐成了骆驼!

再砸!

张飞技巧不精,两砸便已落地,但他够凶够猛够狠,马四蹄落地,人抡圆了丈八蛇矛!

砸!砸!砸!

丈八蛇矛抡成虚影,疯狂的砸向徐荣!

咔嚓!

徐荣早就被砸懵了,下意识地举火烧天式招架,几下就坚持不住,双臂剧痛,肩膀脱臼,大刀已经砸弯,脱手而出,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砸!砸!砸!

刀没了,还有人,护体罡元没了,还有结实的肉身!

张飞也不知抡了多少矛,反正是给徐荣连脑袋带腔子全砸爆了,就剩下下半身和两条胳膊,他才停手。

“啊!!!”

张飞砸爽了,斩将夺旗,他不比他二哥差,别小看人!

“啊!!!”

然而张飞还没喊痛快了呢,周围陷阵营的将士,见两位主将相继殒命,不但没慌,反而一起暴怒了!

不但他们,战场上,所有徐荣和樊稠的麾下,在徐荣死的一瞬间,全都暴怒了,疯狂了!

这才是真正的疯狂,黄巾军那种失去神智的疯狂!

陷阵营的将士,蜂拥冲向关羽张飞,还有一部分冲向典韦!

曹操、刘备、高顺曹性这边,顿感压力骤增!

何至如此?!

主将死了,不是应该士气暴跌,惊慌失措,溃不成军吗?!

怎么反而更疯了?

众人猜不到,林平之却知道。

恶魂侵染的军队,是有核心的,战场上的气血怨魂,都是流向核心的。

现在核心突然没了,就变成了谁吸的气血怨魂,就留在谁的身体里。

而且没了核心,也无法抽取地气、用恶念冲击来提纯气血、消磨怨念,猛然受到气血怨魂冲击,那能不疯么。

而且……

樊稠被关羽斩杀的一瞬间,林平之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魂识波动,瞬间阳神出窍。

神魂窜入地下,迅速往樊稠方向窜去,念境展开,顿时捕捉到一个魂魄。

心念一动,瞬间将其定住。

恶魂……林平之神魂观视着眼前剧烈挣扎的魂魄,黑气缭绕,怨念嘶嚎,便如当年的南华恶魂一般。

樊稠魂识受恶魂侵染极深,灵魂已然转变了性态,变成恶魂了。

不过仍是樊稠的灵魂,而没有丝毫南华恶魂独特的灵魂波动。

但为什么,樊稠恶魂会想要去一个特定的方向,而且意念是如此强烈呢?

徐荣也一样……徐荣紧随其后,被张飞砸死,恶魂也被林平之捕捉。

两团恶魂,都强烈的渴望去一个地方。

洛阳。

董卓。

不同的灵魂,因其都是恶魂,就有汇聚的意念?

不只是他们。

因为这两个恶魂没能离开,仍留在原地,又与麾下将士的神魂有了链接,死去的将士的残魂,又开始向这两个恶魂汇聚。

所以董卓和吕布的神魂才会如此强大,精神力量堪比显圣境、成圣境吗?

若所有恶魂最后合一,会如何?

南华恶魂的意识会复苏吗?

林平之想到无数问题,跟着心念一动……

919.损失(四更求支持) “明公,明公,回神,回神了。”

郭嘉多少有点尴尬,仗都快打完了,林平之还“睡着”呢。

但他心思敏锐,知道林平之时不时的“打瞌睡”,其实是在用某种神秘手段。

不然骤然生变,处于极大劣势的己方,怎么会突然振奋起来的。

徐荣和樊稠二将突然就爆发总攻,不管不顾的压上一切直接冲锋,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再加上徐荣和樊稠一死,敌军突然爆发,结果刚爆发没多久,还没真正给己方造成伤害呢,就突然萎了,一个个不知怎得,突然就被抽干了力气,直接萎靡不振。

形式急转直下,却又马上急转直上,大起大落来的太快,己方众将士都有点发懵。

郭嘉却看得清楚,这番情况虽然凶险,但大体上是对本方有利的情况。

若非如此,他们这边攻城必然难以攻克,久攻不下,必伤士气。

伤的还不只是这一战的士气,而是联军讨董的士气。

联军大多数群雄本就在观望,就只有他们这些攻打虎牢关的人,还有跟着袁术走的孙坚,有真正讨董的意愿。

这边初战不利,损失也不小,必然会让观望的群雄更加畏缩,甚至还会直接他们这些人无能。

更别说虎牢关能否速战速决,本就关系着讨董能否成功,若在这里僵持久了,董卓增兵,甚至拖到吕布回归,讨董就可以直接宣告结束了。

若真是那种情况,可比现在的形势恶劣多了。

现在损失虽然大,但要和赌上一切强行攻城比,却又小得多。

比起徐荣和樊稠二将躲在后方,就玩兵力互相消耗,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而能有这样的结果,如果说是有人做了什么,那个人会是谁?

不是差点被骑脸怼死的曹操,不是全程基本看热闹的刘备,不是只负责侧翼骚扰的公孙瓒。

只会是关键时刻就突然打瞌睡的林平之。

只不过郭嘉明白,却不能说出来。

而这时对面士兵突然萎靡,仿佛被掏干了身体,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了,甚至不用这边打,就直接手一软,扔了兵器摔倒在地。

就连徐荣的陷阵营都是如此。

曹操指挥调度,让麾下将士将敌军包围起来。

这一战基本就算拿下了。

然后曹操过来找林平之,就发现这位驱逐十万胡虏的并州战神,竟然在战场上打盹?

所以郭嘉才会礼貌中透着一丝尴尬的对曹操笑笑,然后不得不伸手去捅林平之。

却还没碰到,就见林平之忽然睁眼,然后十分疲惫的一笑,“曹奋勇辛苦了。”

“林并州可是有何不适?”

“方才振奋本方士气,耗尽了念境,不得不缓一缓。”

曹操一听,就想起突然处于劣势,本方士气眼见着要崩的时候,却突然振奋起来。

原来不只是林平之那边指挥调度得当,救援及时的原因。

“林并州辛苦了,多亏有你,不然此战后果难料啊。”

曹操心里想的是,此战他自己生死难料,被三千人冲过来,他真的有死战之志了。

好在是虚惊一场,化险为夷,而且竟然真的打胜了。

曹操不由得一阵振奋,虽然本方损伤颇大,他那五千精兵,打得就剩下两千出头,张邈等人给他的九千人,也只剩下六千多。

这一战,他就损失了五千多近六千人。

但曹操知道,这真的是不算坏的结果,因为虎牢关这座雄关他拿下了!

这就算首战告捷,损失虽大,却能交代过去了。

“二弟!三弟!”

另一边,刘备也赶紧去找他天下无敌的二弟三弟,他真怕两人有个闪失。

典韦也回来复命。

这次换林平之心里滴血了。

典韦麾下的亲随,都是穷苦人中择资质好的,忠心的,传授其内外兼修的功法,习文练武,都是将来能当个都尉,或是县尉、主簿,或是商号大管事的人才,是林平之这些年积攒的人才储备。

他总共才有三百多个这样的亲随,少一个都心疼,这一下就折了十二个。

但这些人也必须经历这样惨烈的战争,这样的危险境地,才能真正的锤炼意志,经过了铁与血的考验,才能明白什么叫兵凶战危,死生之事,才是真正能在乱世中生存的人才。

不光是这些亲随,高顺的陷阵营,更是折损了三百多,就剩六百来人了。

虽然陷阵营是高顺自己挑选、训练的,但也都是军中精锐,林平之也投入了不少资源。

但陷阵营陷阵营,登峰陷阵,就是为了打这种恶仗的,这是林平之麾下一等一的强军,除了张辽的飞狼骑,其他赵云、华雄、高顺三人的精锐部队,林平之是不偏不倚的投入资源打造的。

林平之不可能为了少死将士,就每战都亲自出手,真正的强军,也必须经过最残酷的试炼。

陷阵营折损虽大,不过林平之以自身气血神魂与其结阵,灌输天地元气与气血,残酷的厮杀,让活下来的人,实力都有突飞猛进,一百多卡在神力境巅峰的将士,成功晋升凝罡境。

总的来说,陷阵营的战力是提升了的。

林平之也只有这样给自己解心宽了……打造陷阵营的消耗,伤亡将士的抚恤,接下来补充陷阵营的投入,不想了不想了。

好在是神射营基本没有损伤,只是免不了中了流矢的,损伤二十余人。

但没有陷阵营顶在前面,神射营也不可能几乎毫发无损。

林平之清点自己麾下的损伤的时候,被包围的敌军已经都投降了。

敌人突然萎靡,自然是林平之做的手脚。

他先给樊稠和徐荣的恶魂做了一番手脚,然后放两条恶魂离开。

两条恶魂便顺着地脉,飞速逃窜向洛阳方向,转眼无影无踪。

跟着他又以地脉结阵,趁着敌军还没有新的核心,以阵法模拟恶魂波动,抢先成为核心。

而阵法并不是等着气血怨魂的流入,而是猛吸狂吸,不但给气血怨魂抽过来,更连带着将敌军将士本身的气血和精神力量一起抽过来。

所以敌军才会不但没了力气,而且没了战意,直接萎靡不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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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奇袭 “林并州,久见了,你可瞒得太深了啊。”

敌军被包围后,也没有继续战斗的欲望,直接投降了。

刘备就带着关张,跟着公孙瓒,过来跟曹操会面。

林平之也揭去易容伪装,对着公孙瓒和刘关张抱拳施礼,“玄德兄,久见了;公孙将军,白马将军之名响彻幽州,并州亦有耳闻,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林并州之大名,瓒亦闻名已久,能与君一会,是瓒之幸也。”

公孙瓒打量着林平之,神色间颇多赞赏,而且很有亲近之意。

他在幽州打得乌桓人鲜卑人嗷嗷叫唤,林平之在并州驱逐十万南匈奴人,他跟林平之早就神交已久了。

他很想和林平之交流一下暴捶异族的经验,希望能精益求精,更上层楼。

“因我师弟之故,董贼对我颇多中伤,为避免会盟受到影响,我不得已乔装改扮而来,这里再次给众位致歉了。”

“哪里哪里,林并州心系天下,某等钦佩不已。”

有了台阶,刘备赶紧客气,而且林平之对他还是原来的态度,对他和曹操、公孙瓒毫无区别对待,刘备心里也很欣慰。

他太需要别人的看重了。

“虎牢关虽一战而下,但我方死伤颇多,下一步如何行事,众位可有意见?”

曹操让夏侯兄弟、曹仁曹洪去处理降卒,他将林平之、公孙瓒、刘关张叫到一边,商量事情。

众人都看向林平之,曹操是名义上的主帅,公孙瓒为副将。

不过公孙瓒很想结交林平之,便请林平之先说。

“樊稠徐荣二将突然行险招,亦是临时起意,虎牢关内一应粮草辎重还在,我们当可用之,可收降士兵,占据虎牢关。”

这是显而易见的,林平之抛砖引玉,看向曹操。

“操以为,我等最大的问题不在兵力,而在时间,兵力再多,遇到吕布也是无用,吕布不在洛阳才是关键,我等应在此稍作补充休整,然后最快速度进军洛阳!”

“那吕布真有如此神勇?有关张典三位将军,仍不可制伏他吗?”

公孙瓒不禁疑问,曹操也不像怯懦之人,而是临危不惧,刚烈豪勇,怎么就这么怕那个吕布?

刘关张也是差不多的想法,那吕布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众位,非是操胆小怯懦,而是那吕布真有万夫不当之勇,比之当年张角三兄弟,亦不逞多让。”

公孙瓒还是没什么感觉,他也没见过张角。

但刘关张一听,都不禁一皱眉头,他们是见过当年张角的厉害的,时至今日,关羽回想起来,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胜之。

林平之跟着说道,“无论如何,若我等直奔洛阳,都可在董贼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袭击,定能取得战果,我等可留一部分人留守,并通知酸枣群雄进驻虎牢关,以为后盾。”

曹操点头说道,“如此,前路无阻,又无后顾之忧,我等理应当机立断,果断出击。”

那我留下……刘备很想这么说,但知道众人是肯定不会放过他二弟三弟的。

于是曹操再从万余人中,挑选三千精锐,加上一千白马义从,六百余陷阵营,一千神射营,急行军直奔洛阳。

他麾下曹仁善守,带着剩余的人留守虎牢关,看守俘虏,并在关隘两侧布防。

林平之也留下郭嘉帮助曹仁统筹规划,郭嘉还想凑热闹,但这次肯定要碰到猛将兄,他绝对不能同意。

林平之其实并不看好这次奇袭,曹操以为只要这边速度快,董卓就反应不过来。

然而徐荣和樊稠的恶魂一回去,董卓就很有可能有感应。

就算没有,洛阳城仍有一万多驻军,董卓麾下仍有两千无敌铁骑。

这段时间的劫掠青壮,掠夺士族豪门,董卓作为真正的核心,获益极大,生生将他从觉醒境巅峰,顶到了初入鬼神境。

他麾下两千铁骑,也基本都到了凝罡境。

董卓又不是安于享乐,毫无进取心了,正相反,他野心勃勃,若有敌军来犯,他必然全力迎击。

到时候就算能他们奇袭能攻入洛阳城,也必然攻不下皇城。

至于林平之到时候为什么还不亲自出手,直接拿下董卓……他为什么要拿下董卓?

为了士族豪门顺利攻入洛阳,获得大义,控制天子,从而控制天下?

还是为了董胖子一死,他的恶魂去找吕布,不知会出什么样的变数,到时候再弄出一个能按着他暴捶的猛将兄,他受得了吗?

董胖子该死,因为他冷血残暴,不拿百姓的命当一回事,确实是祸乱天下之源。

但不是现在,不是死于这次奇袭,不是死于诸侯讨董。

虎牢关内一片坦途,众人清晨出发,一路急行军,正午时分就已赶到洛阳。

困龙……林平之远望都城观气,便见皇城上空的龙气,竟然凝实稳固了一些。

是,董贼倒行逆施,大肆盘剥,掠夺青壮,但他至少做到了公平,他不但劫掠百姓,他还劫掠士族豪门。

以前是无数士族豪门盘剥百姓,现在这些士族豪门被一扫而空。

董卓在洛阳征兵的效率变得很低了之后,就停下了动作。

洛阳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的,而人的生存意志也是极强的,总有老幼能想办法活下去。

再加上藏起来的青壮,可以偷偷的去士族豪门的坞堡,找一些剩余的粮食。

洛阳周围各县,到时也有数千户百姓活了下来,好歹没成无人区。

而这数千户百姓发现,他们是活的提心吊胆,生怕董卓又来祸祸。

但董卓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来了。

又没了盘剥他们的士族豪门,许多人发现,他们的日子也没有变得更苦,头上还没了那些欺压他们的人。

畏惧,也是一种民心,一种能暂时稳定下来的民心。

所以十分讽刺的是,洛阳的龙气因为皇权被削弱,而又稀薄了几分,却不再满身龟裂,随时可能崩溃了。

不过这样的稳固,却是无数黑红色的气息,如同一条条的锁链,将龙气死死的捆住。

龙气不会崩,却快要被勒死了。

洛阳城果然没有反应,仍是死气沉沉的安静。

不过突然出现数千人的部队,还是引起了城防军的注意。

大军尚在数里之外,城墙上已经鸣金示警。

921.突入,兵临城下 执金吾负责皇城守备。

城门校尉负责外城守备。

城门校尉乃是李肃,就是那个吕布的同乡,这里的他,同样是举荐吕布的人。

当初董卓询问麾下众将,谁知道哪里可以招揽万夫不当之勇的绝世勇将,李肃就提起同乡吕布,然后去并州找到吕布,成功将其招揽。

李肃也因此立功,入洛阳之后,先领虎贲中郎将之职,后兼任城门校尉,负责外城的守备。

城门校尉本是个很重要的职位,但董卓并不太在意。

一是洛阳城周围的士族豪门的力量,被他清扫一空,士族豪门的士子还都在,都留着有用之身呢。

但他们的坞堡,他们的私兵,他们的仆人、佃农、钱粮,全都归了董卓。

洛阳范围内,是没人能给董卓造成任何威胁的。

二是董卓真正的力量,是他麾下那两千精锐铁骑,还有吕布带来的魏续、宋宪、侯成等战魄境武将。

李肃这样有功劳,但没太大能耐的,正好给他一个看似重要,也很有权力的官职。

李肃文不成武不就,一直跟着董卓混,到现在还是个初入战魄,好在他也没什么心气,凭荐举吕布捞个城门校尉,他就挺知足了。

然而他安于现状,现状却不想让他安。

李肃本想着,洛阳八关有一众勇将带重兵把守,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却让他见到了滚滚烟尘,五千多大军狂奔而来。

李肃瞬间一惊,赶紧鸣金,也赶紧跑。

他没什么能耐,脑子却不算慢,知道能突破城关奇袭洛阳的,绝非易与之辈,那肯定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他知道吕布有多勇,害怕对面也有超级能打的,有那种能无视城墙无视军队,直接冲过来砍了他的勇将。

他当机立断,让麾下严加防守,然后通知其他城门,再让人去给皇城送信,他就躲在卫所里,不敢登城。

不得不说,李肃的做法,对他自己来说,是最正确的。

对防守城池来说,也还算正确。

但还算正确,可拦不住关羽张飞,拦不住典韦,拦不住曹操毫不停息,请林平之鼓舞一波士气,直接冲击城门!

大军这一猛冲,城墙上的士兵都有点懵,又没有李肃指挥调度,大军都兵临城下,都直接冲到城门口了,才有副将命士兵射击。

却被神射营和白马义从一波箭雨压制回去。

而城门前,典韦和张飞齐头并进,一双大戟和丈八蛇矛,对着城门一顿猛砍!

城门十余丈高,两巴掌厚,床弩都射不穿,却被两个神力无敌的猛男,一顿猛砍给砍破了两个大洞!

两人钻进去,杀守备,砍门闩,生生拉开了城门!

猛将啊……曹操看着,又是一阵眼馋,他麾下夏侯兄弟、曹仁曹洪虽也不差,但比起关张和典韦,还是有明显的差距的。

“冲!全军冲锋,杀进城去!”

小心思一闪而过,曹操一声令下,大军涌入城门!

并且毫不停歇,冲入城门,就顺着大道一路狂奔!

只有神射营和白马义从压阵片刻,骚扰城楼上的敌军,跟着也赶上大部队!

众人早有定计,若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接突破城门,就毫不停留,直奔皇城!

他们不是来占领洛阳的,他们是来奇袭的,是来斩首的!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董卓!

只要能杀了董卓,他麾下必乱,天下群雄,士族豪门的机会就来了!

曹操心头一片火热,满腔热血都燃起来了,他曹操,将要除掉祸患的源头,平定乱世!

然而远远见到皇城,他却发现城墙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并且挽弓搭箭,准备就绪。

董卓哪来的这么多精兵?!

曹操观察那些守城士兵,个个身强体壮,并且训练有素,深色冰冷,丝毫不见慌乱。

而且怎么又隐隐黑气缭绕?

曹操还发现,这里所有的士兵,都像虎牢关最后出来的一千人一样,全都隐隐升腾黑气。

但事到如今,也不是犹豫的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冲!”

曹操一声令下,身后三千人分左右散开,夏侯兄弟各领一千五百人,开始对城墙上的敌军射击!

皇城城墙远没有外城城墙高,不过三丈余,三千人都是军中精锐,就算不善射,也都有膀子力气,又准备了充足的箭矢,射就完了!

但终究城下对城上太吃亏了,一波箭雨互攻,城上损失数十人,城下损失近两百!

好在神射营和白马义从紧随其后,这两支部队更善射,城下对城上,也并不吃亏!

而且白马义从来去如风的骑射,神射营也早有准备,五百人射箭,另外五百人举盾防守。

“出击,破城门!”

曹操又一声令下,关张典三人齐上,高顺的陷阵营紧随其后!

城墙上的敌军顾不得他们,三将顺利冲到城门前!

却还不等他们破门而入,城门就先拉开了!

关张典三将瞬间一愣,跟着脚步都放慢了。

因为他们突然汗毛奓立,感觉到一股强烈无比的恶意!

暴虐、狂怒、凶残……如同实质一般的精神冲击,竟让三将周身缠绕一股黑气!

“哼!”

“喝!”

“哇呀呀!”

三将同时一声怒喝,周身罡元或气血爆发,挣脱束缚。

就见城门已然大开,其内竟是黑压压的一片!

不是身穿黑衣或黑甲,而是周身黑气升腾的人马!

宋宪、魏续、侯成三将,带领两千凝罡境无敌铁骑,准备就绪!

三人虽然都只是战魄境的武将,连觉醒境都未到,但偏偏全身散发着狂暴的恶意,竟给关张典三将,十分危险的感觉!

“杀!!!”

宋魏侯三将齐声嘶吼,竟然凝聚法相之躯!?

李儒……林平之暗自摇头,他感知到种在李儒识海的魔种,正处于沸腾的精神力海洋中。

董卓被生生顶到鬼神境,李儒也晋升成圣境了。

他给三将和两千铁骑加持,让三将都有了觉醒境的战力,更和两千铁骑气血相连,不是结阵,而是气血和精神力量连成一体!

可战鬼神!

胜过鬼神!

如此阵势,已有与鬼神境战将一战之力!

更能将鬼神境战将陷入阵中,不断消耗!

就算关张典三人赢了,也绝非毫无代价,然后就要面对董卓!

922.骤变,殿后 林平之摇摇头,他虽然不是每战都要亲自出手,这一战他却必须亲自出手了。

他不想董卓这次就死,却也不想因此给典韦搭进去。

“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典韦和张飞齐声嘶吼,和关羽一起毫无畏惧的冲上前去!

瞬间就与宋宪魏续侯成三将撞在一起!

关羽鬼神之躯,九成功力一刀,砍破李儒给宋宪附着的法相,砍破他的护体罡劲。

也砍破了他的身躯。

却只能给他的身躯砍出一道半寸深的血痕。

也就是关羽全力爆发,是能砍了宋宪的,但关羽不能。

因为宋宪身后,还有两千战力堪比凝罡境巅峰的铁骑。

他只能用九成力量一刀,必须留力应对铁骑的冲击。

关羽的攻击力尚且如此,张飞和典韦比他还差了一筹,就更伤不到魏续侯成二将了!

关张典三将眼见着就要被两千铁骑吞没,陷入阵中!

“吼!!!”

却突然,金红光芒一闪!

林平之突然出现在宋宪魏续侯成身后,两千铁骑之前!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甚至带起周围风起云涌!

关羽张飞典韦都感觉被一股力量往前一拉!

跟着一声仿佛九天惊雷的龙吟,从林平之口中爆发!

风云呼啸,怒雷天降!

震耳欲聋,大地震颤!

周围所有人,都感觉地龙翻身一般,脚下狂震!

林平之身前,更是爆发出一层层气浪,直接掀起地上三寸厚的青砖!

他直接嘴炮喷出一条苍龙!

苍龙一吼破云关!

他并没有用怒佛雷音吼,他不想给关张典也震傻了,他也意不在杀人。

他要用爆发的力量,爆发的狂风,吹飞两千铁骑。

他只需要对方散乱阵型,并且拉开距离。

“撤!”

林平之高声叫道,让关羽张飞又是一愣。

两人还在震惊林平之竟吼出一条苍龙气劲,直接给两千铁骑凿穿,给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更是吹飞了两旁三百多铁骑,吹倒了三四百。

两人刚想着该继续冲锋了,怎么喊撤呢?!

关羽最是敏锐,瞬间发现,被吹飞吹倒的铁骑,别说死,连伤都没伤。

原来如此,这一击不为伤敌,只为阻敌。

他更发现,林平之已经躲到典韦身后,而且气机虚弱了许多。

这一击至于耗费这么大吗?

“陷阵营,有我无敌!”

然而关羽马上就明白了,身后齐声怒喝,气机暴涨!

高顺带六百余陷阵将士,周身泛起金红光芒,步步紧逼。

林平之还给陷阵营加持了。

然而这不是正好冲一波吗?

却瞬间,关羽心中一凛,就感觉一个极为强烈的,给他十分危险感觉的气机,和一个充满恶意的神识,一起出现了!

鬼神境强者!

关羽心头一紧,心思急转,见两千铁骑气机仍连成一体,并未割断,知道事不可为,瞬间抡起冷艳锯,三刀给宋宪砍下马!

“三弟,撤!”

“啊!可恼啊!!!”

张飞虽然莽,却并非莽到不顾生死,他也知道这仗再打下去,他跟二哥都得陷进去,气恼交加,一声爆叫,一矛抡飞了魏续!

典韦就更不用说了,肩头硬抗侯成铁枪一砸,双戟一分,给侯成胯下马的脑袋切下来,跟着双戟交于左手,抓住铁枪,给侯成狠狠抡飞了出去,再护着林平之后退。

四人趁铁骑仍未聚拢,掉头就走。

“陷阵营,守势!”

待四人冲出城门,高顺一声爆喝,陷阵营结阵,缓步后撤。

“林并州,怎么回事?!”

曹操见众人都冲进去了,林平之都如此凶猛的发招了,他还以为要赢了呢,怎么就突然退回来了?!

林平之飞速说道,“董贼及其麾下实力爆涨,他本人竟可力敌关将军,身边更有能人,两千铁骑异常凶猛,不可与其交锋!”

“啊呀呀!!!”

曹操听得感觉五内俱焚,心里一阵阵发堵,甚至眼前有些发黑!

因何如此?因何如此!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却急转直下,形势突变!

他曹操这辈子就注定一件事都做不成吗?!

他不怀疑林平之是怯战惜身,敢杀到这里的,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没道理见到董卓了,最后一下了,反而退缩了。

他相信林平之的判断,做出如此选择,那必然是再打下去,也根本杀不了董卓,牺牲将会毫无意义。

“曹奋勇,你命白马义从开道,你的三千军队和我的陷阵营拿下一个城门,我与陷阵营断后!”

何不死战乎?!操岂是怕死之人?!

曹操心里一股火,真想跟林平之一起,就直接跟董贼拼了!

但林平之平静坚毅的眼神,让曹操守住了最后一丝理智,紧咬牙关,点点头,夹杂着悲愤的一声怒吼,“元让!妙才!后撤!缓步后撤!”

曹操没有热血上头非要死战,而是打马前去指挥部队后撤,林平之也松了口气,又让典韦带他去找陷阵营。

“林并州可缺人手?关某愿效绵薄之力。”

“也算俺老张一个。”

关羽张飞一听林平之要亲自殿后,对视一眼,一了点头,也没去找他们大哥,而是跟了上来。

林平之没让他们陷入对方阵中,再面对那样的强敌,他们就不能让林平之独自殿后。

“二弟!三弟!”

城门里两千铁骑再次集结,陷阵营也退出城门洞,便有一哭喊之声传来。

刘备两行热泪,带着百十来个亲随赶了过来。

他不得不哭,林平之殿后就让他殿后吧,二弟三弟凑什么热闹!

这万一有个闪失,他没了二弟三弟可怎么活啊!

刘备其实也有一份血性,而且跟关羽张飞真的是生死弟兄,既然二弟三弟不走,他干脆心一横,同生共死!

但该哭还得哭,他根本不想这样,只想安全脱身啊!

刘备觉得自己太仁义了,林平之却微微皱眉,你跟着过来干嘛,这不捣乱么。

关张就算不能跟陷阵营气血结阵,好歹也都是顶级战将。

你刘备过来,不但提供不了战力,而且还会让关张分心。

这不就是三英战吕布么,二英战的好好的,估计着应该能赢,结果刘备一来,就变成平手了!

“二位将军,且去与玄德兄汇合,带领你等亲随结阵,为我援护!”

923.撤退(四更求支持) 好在是关羽张飞也都知道他们大哥什么水准,知道来就是添乱。

两人反应也快,赶紧拨马去找大哥,将他拦住,然后绕到陷阵营后方。

便是这时,宋宪、魏续、侯成三将再次集结两千铁骑。

铁骑周身黑气缭绕,三将护体罡劲之外,再次包裹一层念境法相。

“陷阵,有我无敌!”

高顺仍是主将,林平之并没有掌控,而是带上典韦,将气血念境融入陷阵营中,为高顺和陷阵营将士增幅。

宋魏侯三将率铁骑,已然冲进城门洞中!

“滚!!!”

典韦一声暴喝,一双大戟横扫,斩出两道巨大金红气劲!

对面三将各自挥动兵刃,发出气劲,这一招带上气血相连的两千铁骑的罡劲,与典韦之招互不相让!

一瞬间的僵持!

“喝!!!”

高顺紧随典韦之后,在他发招后,连结陷阵营将士气血,也发出极为凶猛的一招!

巨大枪劲如锥,典韦与三将之招互撞,尚未爆发,高顺的枪劲就怼进城门洞里!

轰!

三招对冲,轰然巨响,城门楼都猛然一震!

混乱狂暴的力量被城门洞挤压,猛然喷出,林平之这边一股狂风猛然喷出来!

对面,更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气浪,宋宪三将和身后结阵的两千铁骑,人能顶住,却站不住,一起被轰了回去!

人仰马翻!

“废物!!!冲!不想死的,都给本相冲过去!!!”

便是这时,城墙里,皇城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凶残狂暴至极的嘶吼声!

董卓……一声嘶吼,暴虐的恶意直冲云霄,让皇城龙气都微微震颤。

这恶念,是真的快要突破天际了。

李儒的魔种……随着董卓的嘶吼,林平之感受到李儒的魔种存在的识海,精神力量剧烈沸腾,强烈无比的恶意,与董卓的恶意共鸣。

李儒的魂识都因为被恶意侵染变得更强了。

董卓吞噬了,或者说融合了樊稠和徐荣的恶魂,不但灵魂强度、精神力量变强,那无边的恶意,都快形成实质了。

董卓没有念境领域,但他下意识散发的恶意,都快能让周围直接形成领域了。

已经撤退了三十余丈的公孙瓒、曹操麾下将士,曹性的神射营,都忍不住一个寒颤,感觉恶寒缠身。

陷阵营将士更是周身金红光芒微微一缩。

“杀!!!”

此消彼长,董卓一声残暴嘶吼,让宋宪三将,麾下铁骑,城墙上的兵卒,一起随之狂暴,黑气随暴虐杀意冲霄而起,三将一声令下,铁骑再次冲锋!

却突然,狂风呼啸!

“吼!”

典韦高顺之后,林平之再上,又一声惊天怒吼!

苍龙一吼破云关!

绝招再出,气劲苍龙周身缠绕龙卷,猛然冲向城门洞!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

苍龙冲进城门洞,就都化作了狂风!

林平之再变招,完全不用音功,而是结合五行术法,呼风!

这还不算完,一声吼出,腰间红莲刀出窍!

连斩六刀,火焰莲瓣击入狂风之中!

焚风火莲!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汹涌烈火狂猛爆发!

人本能是畏惧火焰的,就算宋宪三将和两千铁骑再强,也会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火焰惊到。

就更别提马匹了!

如此狂猛火焰,炽烈炙烤,马匹皆惊!

宋宪三将和两千铁骑又被喷回去了不说,马还都惊了,强烈挣扎着要四散奔逃!

虽然马匹仍被将士气血和罡气束缚着,却不能再人马合一了,现在是人和马互相较劲!

“撤!”

林平之一声令下,高顺带领陷阵营将士,整齐划一的转身,后阵变前阵,跑!

陷阵营将士没马,但气血结阵,更有林平之为其加持,两条腿跑的也不比四条腿慢。

“混账!给本相追!一个都不许放跑!”

皇城内,董卓的嘶吼声更加恼怒,他忍不住过去督战,一个不查,被火焰怼了一脸。

他有鬼神罡元护身,人倒是没伤,但面子伤了,更让他狂躁!

他这一怒,麾下所有将士,都身不由己的一个哆嗦,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畏惧,随之激发出对敌军更暴躁的恼火!

林平之带着典韦,找到刘关张哥仨,身后是高顺和陷阵营,刚狂奔了一百多丈,身后就铁蹄声轰隆,宋宪三将终于带着两千铁骑,嗯,两千兵卒冲出了城门,追上来了。

马匹惊了,不受骑士控制,不能人马合一,不受气血加持,被董卓一声暴怒的嘶吼,直接震趴下了。

倒也好,铁骑直接弃了马匹,很快就再次集结。

陷阵营跑得飞快,后面两千人也都是气血充盈到过剩的,跑的同样不慢,对林平之等人穷追不舍。

“这边走!”

林平之一声令下,不走大路了,调转方向,拐向一条小路!

刘备不想改道,也不想压着速度,只想一路狂奔去和曹操汇合,见林平之改道,顿时大声问道,“林并州,这是去哪里?!”

“抄近路!”

我不信!你这分明是兜圈子,想要缠住敌军拖延时间!……刘备表示他不爱读书,但林平之也休想骗他。

他还想问,就见林平之抽出腰间长刀!

刘备一看,心里一凉,果然,你这鸟厮,你想逞英雄断后,你自己去好了,为什么要拉上我和二弟三弟!

却见林平之没有停下,而是猛然挥刀,对着前方临近路口的道路两边的院墙一阵乱砍?!

气劲飞驰而去,顿时砍得院墙轰然倒塌,瓦片石块土砾乱飞!

这林平之莫不是急疯了?!

砍了一通,林平之收刀,继续狂奔,刘备看得这叫一个莫名其妙。

他却没看到,那些瓦片石块土砾,有的是乱飞,有的却不是,而是存留了林平之的气劲,落到特定的位置,在那里引动地脉地气和天地元气,周围光影顿时一个模糊,又恢复如初。

他也没看到,他们是在路口处往右拐,后面跟上的宋宪三将,带着两千人马,竟遭了鬼打墙似的,往左拐了!

两边顿时背道而驰,宋宪三将闷头冲,冲了百余丈才发现不对劲,不但看不到敌军了,而且还看到皇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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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4.颓唐,重振 宋宪三将稀里糊涂的就追丢了。

刘关张也发现,不知怎么就甩脱了敌军的追击,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城门前。

他们都莫名其妙,李肃更莫名其妙……不是说好的攻打皇城么,怎么这就回来了?!

更让李肃崩溃的是,他刚从卫所出来,想要登城看看情况,就被曹操冲过来怼脸了。

从攻打虎牢到现在,都没露过脸的夏侯惇,可算逮着软柿子了。

他也突破自身极限,初入觉醒境了,狂夏侯怼区区一个李肃,自然是手到擒来,刀光滚滚,三刀就将李肃斩于马下,跟着攻城!

没了李肃,守城将士顿时一乱,被夏侯惇轻易拿下城门和门楼。

曹操本以为还要等一阵林平之,却发现他攻下的城门还没捂热乎呢,林平之就带着陷阵营一路狂奔而来。

曹操瞬间一惊,以为敌军追得太狠,林平之不得不逃,却发现等了半天,后面也没有敌军踪迹。

林平之自然不可能只设一个阵法,而是没到一个路口就设一个阵,宋宪三将连中三次鬼打墙,彻底绕迷糊了。

等到三将反应过来,干脆不走路了,直接选定了一个方向,见门破门,遇墙拆墙……然后才想到,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对方跑去哪个城门了。

完了,这次至少得被相国整个半死。

宋宪三将的悲愤搁一边。

“林并州,无恙否?”

林平之故作消耗过大,体力不支,脸色苍白,两颊却一片潮红,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

“快、快走。”

“好!”

曹操也不多说,立刻命令大军开拔。

林平之给全军将士提振士气的加持还未消散,虽然是跑路,但众将士竟信心满满,队伍也不见散乱,一路狂奔,烟尘滚滚,远离洛阳城,扬长而去。

一口气跑了三十里,普通将士实在跑不动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曹操便命令全军止步,靠河边歇息。

“……”

曹操、林平之、刘关张、公孙瓒,几人凑到一起,坐成一圈,一时间却相视无言。

心里都有许多话,却都心里乱成一团麻,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战打得太仓促,林平之太果断,众人都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说不出来的不得劲。

“董贼强横如斯,如何才能诛灭啊。”

林平之率先开口,一声叹息。

众人尽皆默然。

众人虽然没仔细观察过董卓,但那两声怒吼的威势,众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

心里也都明白,林平之果断的太对了,不然说不得今天就得留下几个,甚至更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但终究不甘心啊!

都已经打到洛阳了啊!

都已经攻破皇城了啊!

不拼一把,不跟董卓打一下,不找机会营救天子,不做些什么,憋了一身的力气,一腔的踌躇,浑身难受啊!

总是存留有用之身,到底要存到哪一天啊?什么时候才能诛灭董贼啊?

董贼为什么能强到这个地步,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大汉吗?

曹操只觉心里烧了一把火,五内俱焚,呼吸困难,悲愤莫名。

苍天若有眼,就让他看到哪怕一丁点诛灭董贼的希望啊!

“为今之计,也唯有回酸枣,再与群雄计议一番了。”

哈!

闻言,曹操没好气地咧嘴一笑,表情比哭还难看。

众人也都很无语,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但再去看那些群雄、名士的嘴脸……曹操有种干脆跟董卓拼了,溅那死肥豕一身血的冲动。

“而且要快,董贼震怒,必然加急召回吕布,我等要在吕布赶回并追击之前,至少撤到虎牢关。”

吕布……闻听这个名字,众人心里更是一沉。

董卓尚且如此,吕布又会强到什么地步?

“真真让人憋炸了肺!要俺说,最好那吕布就追来,俺老张就跟他拼了!”

张飞一声爆叫,刘备赶紧拦着,“三弟莫要莽撞,即便要打吕布,也要从长计议。”

“欸!真真憋闷!”

“张将军勇气可用,吕布再强,咱们也不必怕他!”

林平之赞扬张飞一句,这个时候还真就需要这么一个混不吝的,这么闹一下,驱散众人心底颓唐之气。

歇息片刻,众人各自调兵遣将,再次急行军。

“林并州,你为何意志从未动摇,一以贯之的如此冷静?我等真的能诛灭董卓,重整山河吗?”

路上,曹操找到了林平之,他不明白,他见到的,林平之也都见到了,他感受到的,林平之也都感受到了。

为什么到现在,都看不到林平之有一丝动摇,一丝颓唐,一丝不满的情绪?

一个人真的能心硬如铁至此吗?

眼下这种境地,真的还能内心充满希望吗?

林平之知道曹老板又迷茫了,甚至还有点颓丧,这时候需要一点鼓励。

他却没有直接劝说,而是问道,“孟德兄,你也见过沿途的一个个村庄了,可见那里的百姓?”

“十室九空,惨不忍睹,董贼暴行,天地共弃。”

“但百姓终究活下来了,如道边的小草,车轮碾压,马蹄践踏,仍能顽强的生长,百姓尚有这般坚韧的意志,我等食肉者,劳心者,牧守天下者,怎可先替百姓颓丧?”

“……”

曹操沉默无言,道理他都动,只是人近中年,却可说一事无成,这一生,受到的冷眼、区别对待,无时无刻不在蚕食他心中的热血,他真的背负太多的压抑了。

“孟德兄,有时候,人的目光,也不能太长远,不能看到太多,就好像百姓,就看到自己必须活下去,必须生存,于是就豁尽一切的拼命求活,我等有时候,也需要只看眼前,只看能做到的事情,一步步的走脚下之路,仅此而已。”

“哈……是了,何必瞻前顾后,怨天尤人,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管他有路没路,只要还有脚,走就是了。”

曹操亦是豁达之人,一时颓然,很快就振奋起来。

只要心中仍有热血,仍有斗志,就战斗到底,百死无悔。

一行人一路狂奔,林平之又几次振奋全军士气,比奔袭洛阳还快的速度回返。

清晨从虎牢关出发,正午到洛阳,尚未日落西山,就又回来了。

守着虎牢关的曹仁,都有点发懵。

925.准备再战 众人撤到虎牢很快,但再往酸枣走,却是真的走不动了。

两次急行军,中间还来了一次大战,林平之提振士气,让将士们激发出了体内最后一丝力量。

这没给活活跑死几个,都是林平之看着有人快不行了,给全军引天地元气入体,好歹是撑住了。

但一回到虎牢关,最后一点精气神一泻,倒是没人累死,却昏倒了一大片。

不但是兵卒,众将闯这一趟洛阳,也是心力憔悴。

众人只得暂歇脚步,在虎牢关休整。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红日初升时分,曹操便调集军队,准备全线撤离。

吕布若来,占着虎牢关也没用,倒不如回酸枣大营,好歹人还多些。

但撤也不是直接撤,能拿走的粮草、马匹、牛羊都带走。

带不走的,全都毁掉,不能让董卓拿回去,而且也可以制造一些障碍。

昨晚曹仁带着留守的兵卒继续挖沟、设拒马,拆徐荣和樊稠的营帐,能延阻董卓的军队一点是一点。

曹操其实还想杀俘,他是损失惨重,但也不可能直接就用俘虏补充,带着拖累速度,留下又归了董卓。

但一万多俘虏,就这么杀了,会被人说成心狠手辣,曹操不想一个人担这责任,就找公孙瓒和林平之暗示。

公孙瓒装听不懂,说你是主将,想干什么直接去干,不用询问他的意见。

林平之则说,可以将俘虏交给他,他继续让这些俘虏挖壕沟,他则带着陷阵神射二营留守虎牢关,给众人断后。

大义凛然啊……林平之这样做出表率,曹操是真没得说了。

虽然曹操总是隐约觉得似乎仿佛好像哪里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时间紧迫,曹操也来不及多想,他也急着回酸枣大营,告知群雄洛阳的情况,董卓的实力超出估计,需要早做打算。

不过他也没直接撤干净,而是留下曹仁和三千人马,在虎牢关外再设一营,到时可以接应林平之。

林平之也没闲着,将俘虏分成两部分,陷阵营看管一部分继续挖沟,神射营看管另一部分在虎牢关城墙外侧搭建云梯,方便从外侧直接下去。

他则将徐荣的陷阵营将士,还有其他凝罡境的都尉、都伯等等,一共七百余人单独挑出来,让他们……站着。

这些人受恶魂侵染最深,若气血结阵,已然有了侵染他人的能力。

但又没有董卓麾下大将侵染的那么深,还是可以将恶念清除的。

林平之要以阳神念境冲刷他们的神魂,将其被侵染的魂魄逆转。

这也不难,他借鉴恶魂侵染的方式,与众人心神气血相连,然后舍利子老大登场。

舍利子老大连真正魔化的怨魂都能净化,区区恶念侵染,自然不是难题。

专业的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些将士被恶念侵染的魂魄,被佛法洗刷,充满负面情绪的精神力量,如冰雪消融,如烟消云散。

但负面的精神力量没了,魂魄没事了,人的念头,却不能直接转变过来。

不然那就不是洗刷,而是洗脑了。

魂魄被负面精神能量污染,这个不难转变,但因此,人心产生的邪恶念头,却不是说没就没的。

好在这个是可以说服管教的,林平之只是要这些人不能再给其他人侵染恶念,魂魄的洗清,也可以暂时镇压负面情绪。

这些俘虏就可以放心收服了。

但那是之后的事情。

当下,他要先面对吕布的来袭。

林平之这么果断的撤退,除了不想让董卓死这么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吕布真的快到洛阳了。

吕布征伐凉州的进程十分顺利,毫不费力的斩杀韩遂,大破其军队,又赶跑了支持韩遂的羌胡,烧当羌。

然后就扔下马腾,让他好好管理凉州,便带着林平之长生分体和一千铁骑,直接回返洛阳。

凉州的征战,其实还算有意思,不过董卓融合了樊稠徐荣二将的恶魂之后,吕布仿佛有了一种潜意识中的感召,迫切的想要回返洛阳。

他给他自己的理由,可能是“凉州太无聊,还是回洛阳会会天下群雄有意思”。

但林平之长生分体通过俱神凝体种下的那颗死种,感知到其心神波动,却是急于见到董卓。

也不是想对董卓做什么,就是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呼唤。

恶魂之间的互相吸引……长生分体神不知鬼不觉的探查吕布的神魂,并将所得告诉他本尊。

之后也告诉本尊,吕布回返洛阳,并且见过董卓,两人见面的一瞬间,恶魂便有了共鸣,还有李儒,三人的恶魂互相呼应。

三人都是各自独立的思维,对此毫无察觉,但明显三人的默契更深了。

董卓命吕布立刻带一千铁骑出击,攻破虎牢关,攻破酸枣大营。

不过长生分体这次没能跟随,被董卓和李儒留下,询问右扶风和凉州之事。

正午时分。

“奉孝,你上城楼指挥调度,看情况见机行事。”

“……明公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吕布马上就要来了,我要亲自阻截他。”

林平之不但得到消息,而且可以隐约感应到死种的波动了。

“明公可有把握胜之?”

郭嘉其实很不愿意林平之亲自上阵,但林平之说了,吕布只有他本人能抵挡,郭嘉虽然不明白为何如此,却也只能选择相信。

“自保无虞,你如此这般……”

林平之交代一番,站起身来,全身骨节一阵轻微响动。

他重塑身躯,已然完成了七成,以长生分体对吕布实力的评估,自保无虞,绝不是随便说说。

是时候再会会吕布,再感受一下神魔之将的不世凶威,也检验一下自己重塑的身躯如何。

“明公请让某与亲随护卫左右。”

林平之还想让典韦看顾郭嘉,但这次典韦却提出反对意见,典韦知道林平之上次跟吕布作战伤得极重。

他敬服林平之的实力,林平之其他时候不需要他在身边,他可以听令,但唯独吕布,他不能答应。

“也罢,你是该近距离感受一下吕布的威势,便跟在我百丈之后,陷阵营之前。”

926.再战神魔 “……嗯?”

吕布带着一千铁骑急行军,一路烟尘,晌午从洛阳出发,正午时分已经可以远远看见虎牢关。

他预想的虎牢关已经空了,胆小的蝼蚁都跑光了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虎牢关里竟人影攒动,留下不少人。

敢攻破虎牢关后,直奔洛阳,更杀到皇城门口的,果然不是普通的蝼蚁,倒是能给他解解闷……

“嗯?”

吕布忽然一皱眉头。

他见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竟然横刀立马,出现在虎牢关大营百丈之外。

陌生,是他之前只见过这人一次。

熟悉,是那一次给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那是一个他生平仅见的,最为难缠的对手,明明不算强,他却全力一击都没能杀死。

吕布不确定这人死没死,但现在,显然是逃得一命,而且还恢复如初了?

很好。

吕布一声冷哼,嘴角微微翘起,这天下实在太无聊了,也就寥寥数人,能让他看在眼里,也唯有眼前之人,能让他彻底活动开筋骨。

那就在杀到酸枣,砍一群无聊的废物之前,好好活动一下吧。

“都停下,等本将会过那人,尔等再上前。”

吕布方天画戟一挥,一千铁骑令行禁止。

轰!

想起上次的战斗,吕布不由得一阵兴奋,黑红烈焰便随心念燃起,顿时化身烈焰中的神魔。

嘭!

一声爆鸣,圈圈气浪爆发,吕布和赤兔马的残影才彻底消失,爆鸣声不绝于耳,黑红烈焰带出一道白线,呼吸间,已然出现在对面身影近前。

“嗯?”

吕布看着对面之人,一挑眉毛,又一声轻哼。

对面之人没有像上次那般,鬼神之躯附体,而是原本身躯,原本面容。

却不是毫无防备,而是周身隐隐蒸腾金红气息,头上三尺,淡淡的金红之焰忽隐忽现。

“吕将军,久见了。”

林平之表情淡然,微微一笑。

虽然上次吕布暴捶了他一顿,但他内心毫无波动。

被人挖了两次眼珠子,砍稀碎了两回,他都能心如止水,不会妄动无明,差点被捶死而已,小意思了。

“报上名来,你有资格让本将记住你的名字。”

“并州林明,请指教了。”

“果然是你,很好……嗯?”

吕布今天没干别的,光嗯了,他话未说完,就见林平之周身光华一闪,竟然凭空出现一套狰狞的黑红血甲,手中多了一柄黑中透红,隐隐血光流动,明暗交替,仿佛心跳呼吸,布满细密龙鳞的狭长直刀。

吼!

横刀出窍,却是龙吟嘶吼,狂风呼啸!

林平之身形骤然消失!

叮!

林平之身形突然出现,横刀直刺,刀尖碰撞戟尖!

刹那间,林平之和吕布均感受到排山倒海的力量!

轰!

一声轰鸣,两股凝练至极的力量对撞,只未能抵消的余劲,已然炸开狂暴气浪!

“哼!”

吕布一声冷哼,心中却十分惊讶,短短数月不见,这人不但伤势尽复,还能变得更强?!

对方这一击,已经有他六七成的水准,更能凭借急速变化的劲力,抵消他八成力量的一击。

有意思。

吕布周身黑红烈焰一瞬间暴涨,长戟一旋,拨开横刀,全力一刺!

无声无息,刺破空气,力量与速度的极致,刚猛绝伦,凌厉至极的一击!

林平之却不像上次那般狼狈,他重塑躯体已到七成,他也已经双脚迈过神魔的门槛,生命晋升到更高的层次!

双臂模糊,龙灵刀消失!

叮!

后发先至!

方天画戟刺出九分,尚未达到全部力量速度,就再次与龙灵刀相击!

叮叮叮!

吕布瞬间变换劲力,林平之仍然后发先至!

眨眼间,两人对拼十余招!

只余劲外泻,已然让周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方天画戟更强更猛,龙灵刀更快更凶!

两人打马盘旋,兵刃化作两道匹练,无数残影,身形不断变换,人影已然模糊!

纯粹的力量,极致的速度,巅峰的对决!

林平之七成神魔之躯,但有龙灵刀以灵御甲,征战塞北,饮无数鲜血祭炼而成的血魂战甲加持,龙灵刀亦是真正的绝世神兵。

虽然马匹比赤兔马差了不少,但甲具兵刃的加持,已让他有了吕布七成还多的实力!

他是处于下风,却不是拼了命也只能被暴捶,而是凭借功法招式,跟吕布打了个不分轩轾!

好一场龙争虎斗,兵刃碰撞,身躯撞破空气,轰鸣声不绝于耳!

滚滚气浪爆发,百余丈外的典韦,都被吹得衣衫猎猎!

城楼上的郭嘉,城楼下的典韦,全都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震惊无比的看着远方已经不属于凡人的争斗。

非人哉!

这是血肉之躯能达到的水准?一个人能强到这种程度?!

郭嘉这才真的明白了,林平之描述的神魔之威,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典韦也彻底震惊了,呆呆的看着林平之与吕布,心中震撼无比,原来这才是他与林平之,与吕布的真正差距!

竟如此之大,仿佛天差地别!

几个呼吸间,百十回合已过!

吕布已经彻底兴奋起来了!

本以为无敌寂寞,没想到天下间竟有能与他匹敌之人!

但某才是最强的!

嗯?

吕布刚要加力,毫无保留地全力施为,却见对方连砍三刀,借着诡异力道撤出战圈。

然后竟周身光芒一闪,那狰狞血甲消失不见了。

怎么?不想打了?那是你不想就能不打的吗?

“哼……狂妄!”

吕布刚一声冷哼,就见对方手中直刀刀刃和刀柄都延长一节,变为双手环首刀长短,跟着直接冲了过来!

竟敢不穿宝甲跟他打?

找揍!

吕布心中暗恼,手上加力,方天画戟全力抡了过去!

林平之压力骤增!

没了血魂战甲加持力量,抵消冲击,他实力骤降到吕布六成!

但他要的就是这个。

没错,他就是要找揍。

召唤血魂甲,只是试试宝甲效果,知道对上吕布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就可以了。

他真正的目的,是承受极限的压力,极限压迫自身,极限中寻求突破!

不知道比吕布差多少,怎么更好的重塑身躯?

只有直面最强,直观感受,才能知道差距,才能不断改进,最终变成最强。

超越最强!

927.至极对决(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卸了宝甲,又处于绝对的劣势当中。

但这次却不像上次那般狼狈,上次吕布是碾压的优势,林平之每一招都是拼尽全力,却仍不能完全抵挡,还要承受伤害。

这次他仍疲于应付,左支右绌,但却能完全抵挡吕布的攻击!

他仍要承受剧烈的冲击,却不是一招就身上多一道伤口,或脏腑受到伤害。

吕布一戟攻来,他全力抵挡,力量速度抵消两成,罡元内息抵消三成,劲力与招式变化再化解两成,他只需要承受三成的力量与罡元的冲击。

就这三成,就足以一招干碎战魄境的战将,关羽那样鬼神境的顶级战将,都要受伤。

但林平之只是双臂发烫,经脉轻微受到冲击,三十余招一过,胸口有些发闷。

这若积累起来,两三百招,林平之也会将积累的伤势爆发出来。

然而他还有菩提涅槃轮转法,每一招的伤势,他都能当时化消九成,将伤害转化为力量,奉还回去。

吕布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对方明明更处劣势,他本估算两百招之内就能将优势扩大,然后彻底爆发。

却没想到,两百招过去,他都微微见汗了,对方的三分劣势,仍然是三分?

不,甚至对方还更适应他的力量速度与招式,从三分劣势扳回到两分五了?

有两下子!

吕布不得不承认,对方对招式和劲力的运用,更在他之上,身体没他强悍,却异常坚韧,异常持久。

但他才是最强的!

两百招一过,仍没能扩大优势,吕布也不等了,他仍占绝对优势,压着对方打,那就直接爆发!

轰!

本来随着吕布不停攻击,不停突破空气,不绝于耳的爆鸣声突然一瞬间静止,吕布强行止住身躯,借此自己跟自己较劲的力量,爆发更大的力量!

吕布周身先爆发滚滚气浪,跟着才黑红烈焰狂猛爆发!

这次是真的全部爆发出去,不是黑红色的神魔罡元,而是神魔气焰燃遍十丈方圆!

念境领域!

吕布不修念境,但他精神力量太过强大,霸道绝伦的意志,侵染气焰,周围已成他的领域!

霸!

霸道的意志直接轰击林平之的神魂,让他心中一凛,猛将兄又有新绝招了!

来的好!

猛将兄不只是因为恶魂恶念才变强,而是他本身就有全天下最强的武道资质,所以才会变得如此之强!

猛将兄不愧是他最强悍的敌人!

这样的敌人,才能逼迫他突破极限啊!

刹那间,吕布不止武器突破了音障,连躯体都突破了原本速度的极限,因为他的力量、他的气焰,已经排斥了一切,除了时间和空间,他没有任何阻碍!

吕布人马合一,方天画戟已经斩出!

这一击,划破了黑红烈焰,所有狂暴混乱中的唯一,仿佛开天辟地,无可阻挡!

面对无可阻挡的一击,林平之却放空了。

一刹那,有九百生灭,生灭之间,林平之放空了力量,放空了罡元,放空了念境,放空了思维。

空之后,是灭,放空一切,寂灭一切。

而后轮转。

“唵!”

识海之中,一念初生,一字真言,无中生有,寂灭之空,绽放光明!

从无到有,从有到极致的爆发!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一闪念,林平之阳神之魂力,气血罡元身躯,都已薄发至极限!

林平之周身金红气息突然爆发,却一瞬间被黑红烈焰逼了回去!

极致的爆发,亦未能冲破束缚!

正是如此!

这无匹的压力!

再爆!

释放一切力量,燃烧一切力量,气血、念境、生命、神魂、意志!

心灯之火已燃起,那就让这火焰再燃!将这火焰当作燃料,爆发更炽烈的燃烧!

意志都不够,那就燃烧真灵!

超越极限的爆发,一切力量逼迫到极致,不停的冲击黑红烈焰,冲击吕布无匹的霸道之意,终于到了临界点。

呲。

金红气息在至极的冲击中,被点燃了!

红莲之火!

意志之火!

真灵之火!

身躯,阳神,身心合一,燃起至极之火!

轰!

金红烈焰终于冲破了黑红烈焰的压迫!

龙灵刀一刀斩出!

冲破了束缚,超越了极限的一刀!

方天画戟斩出九分,龙灵刀后发先至,从慢了九分追上七分!

兵锋相击,无声无息。

轰!

金红烈焰却和黑红烈焰至极的碰撞!

霸道与坚定,至极的意志碰撞,领域的对撞!

黑红烈焰与金红烈焰不分轩轾,谁也冲不过谁,一起冲天而起!

阴阳割昏晓,两股烈焰冲起百丈高,凝聚意志之相!

霸道神魔之相,撞上威严神佛之相!

呼吸间的僵持!

龙灵刀架住方天画戟,每一刹那,都是力量与劲力变化的交锋!

方天画戟在一点点逼近,林平之终究力量逊色吕布三分,劲力变化不足以完全抵消。

他却仍在坚持,他就是要让自己处于极限,处于悬崖的边缘,一脚踩空,另一脚为了生命,豁尽一切的坚持!

戟尖距离林平之胸膛已不足一尺!

吕布一声狞笑,对方实力超乎他的预料,但他仍是最强的!

“喝!!!”

一声嘶吼,吕布也不顾一切的爆发了,全部的力量、罡元、念境、不顾冲击自身的爆发出来!

方天画戟亦突破极限,突破阻碍,长驱直入!

寒光一闪!戟尖顿时贯穿林平之胸膛……的虚影!

生灭之间,生死幻灭,最后的时刻,林平之突然撤力,完全承受吕布的冲击,双臂肌肉经脉顿时受伤,却涅槃轮转,化消伤害,飞身而起,幻灭身法躲过致命危机。

若他仍是鬼神境,什么招式轻功,吕布眼里都是花里胡哨,但他已然超过半步神魔,马上就要完成神魔之躯,吕布就……

仍能捕捉到林平之的气机!

吕布武道资质,堪称当世最强,他又两次与林平之交战,还有跟林平之俱神凝体打的那次,他已经熟悉了对方诡诈多变!

他预想到了他最强一招,对方可能仍有办法逃脱!

这一戟,是最强一招,却不是完整一招!

吕布留了心神,瞬间精神力量爆发,武道意志,战斗直觉,冥冥之中有感,左手突然放到腰间,按上环首刀柄!

黑红神魔罡元一闪!

戟里夹剑!

出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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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8.至极对决(二) 吕布当世最强的实力,当世绝顶的武道资质,马超压箱底的绝艺,他看过一遍,就已了然于心,对其运用之法,劲力掌控和变化,更在马超之上!

他本用不到这种突然袭击的方式,但他还是留心学了。

就是因为与林平之的初次交手,还有林平之俱神凝体那次,让他认为,他必须要有一个连环杀招,让对方再能躲,躲得了他第一招,也躲不了紧跟着的一招。

这一招出手剑,就是专门为林平之预备的!

吕布超越极限的一击,就一直留心方天画戟上的劲力变化,瞬间的不对劲,立刻酝酿招式。

林平之躲开方天画戟的一瞬间!

吕布凭着战斗直觉,环首刀瞬间斩出!

果然!

黑红神魔罡元,直奔林平之身影而来!

却见林平之双手握住龙灵刀,已然是防备的姿态!

吕布有准备,林平之能没防备?

他长生分体亲眼见的,马超用出手剑砍了牛辅三根手指头。

吕布能一眼看会,他这个精研了几辈子武功招式的,能看不会?

吕布刚有预判,他就预判了吕布的预判!

幻灭身法移形换位同时,已然在回气蓄力。

吕布一刀横扫,林平之一刀竖斩!

罡元凝聚龙灵刀锋,以线破面,一刀斩断吕布的黑红神魔罡元!

“死!”

却突然一声暴喝,吕布打马杀到!

林平之尚需涅槃轮转回气,但吕布早已是神魔之躯,体内蕴含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一个吸气,便再次全力攻来!

然而他一戟斩出,却仍斩到林平之的残影!

没了战马,冲击力大大削弱,身法却快了太多!

吕布就一皱眉头,他步战都跟不上对方的速度,除非对方直线逃走,他骑马就更跟不上了。

“哼!”

吕布一声冷哼,随之一声爆鸣,瞬间蹿出十余丈!

对方不跑,他就主动拉开距离!

林平之当然不会跑,他还没打够呢。

他的马早就跑没影了,他就持刀而立,周身安静的燃烧着金红气焰,不断蓄势!

轰!

吕布骑术精湛,赤兔宝马一直受他气血影响,已然非是凡兽,没有吕布,赤兔马都能一踢子踹死一个凝罡境的高手。

吕布人马合一,蹿出十余丈后,双腿一夹,赤兔马已知主人心意,急速奔跑中突然一个踏空蹄,轻轻一跃,优雅神骏的一个转身,再次冲锋!

便是这时,林平之高高跃起,以自身为轴,带动龙灵刀急速旋转!

道道金红炎流朝吕布飞射而去!

恨舞悔阳!

晋升到吕布同一层次,他的招式不再是花里胡哨!

吕布不能再直接无视他的招式,他能硬顶,无所谓一点小伤,胯下爱马却受不得。

他只得抡动方天画戟,道道气劲打爆金红刀流,冲势便被阻碍三分!

“雕虫小技,不值一哂!”

轰!

吕布干脆也不冲了,借冲势猛然砍出一戟,跟着就在原地,双臂疯狂挥舞,甩出一道道黑红神魔罡元!

比气劲对轰?比就比!

轰!轰!轰!

瞬间,两人又变成了隔着二十余丈隔空对轰!

林平之龙灵刀挥洒写意,招式延绵不绝,时而大金刚伏魔剑,时而红莲净业刀。

吕布就是一个砍字,就是一个猛字,没那么多花哨,但又快又狠,狂猛绝伦,一道气劲抵林平之两三道。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耗上了。

这可太符合林平之的心思了,他本就不惧消耗,吕布不来近身缠斗,他还更方便以枯荣死生之境回气。

这么耗下去,两人给整个虎牢关拆了,给方圆百里打得天高三丈,林平之也不带累的。

吕布也是火大,也是酝酿下一波攻击。

他战意高涨,精神力量剧烈鼓荡,识海中仿佛沸腾。

他只有一个念头,击败林平之,证明他是天下无敌的。

他已浑然忘我。

林平之趁这时有一丝余力,便分出一丝神念。

悄声无息间,他感应到吕布识海中,一丝与吕布神魂波动相同,却不属于吕布的神魂。

那颗他俱神凝体种下的,寂灭了神识的魔种。

寂灭转生,轮回枯荣。

枯萎死寂的魔种,一个特殊的震动,极为微小,几不可察,没有影响其随波逐流的神魂波动,而是夹在其中。

无声无息的震颤,融合在原本的波动之种,似有似无,似虚非虚,似实非实。

存在,又在明灭之间,似乎对吕布的神识波动毫无影响,却又有了从无到有的变化。

有了这一丝特殊的波动,魔种却放开一切束缚,融入吕布神魂之中,不分彼此。

不复存在。

这一丝特殊的波动却也随之融入吕布神魂,并留了下来。

明灭之间,一震,一震,不知不觉间,特殊的波动已经稳定,变成了吕布神魂的固有波动。

旧的魔种彻底寂灭,寂灭的过程,又孕育了新生。

新的魔种悄然种下,吕布,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对方虽不见疲惫之态,战意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衰退。

不想打了?你不想打就不打吗?!

“喝!!!”

吕布手臂加力,狂抡三戟,双腿一夹,赤兔宝马轰然冲锋!

林平之似是猝不及防,未能来得及躲闪,只能硬接!

当当当!

力大势沉的连环三戟,将林平之挑飞上天!

轰!

吕布左掌一推,一股黑红罡元猛然喷发出去!

林平之一下被轰上天三十余丈高!

“焚莲降世!”

却见林平之在空中一个悬停,一声怒喝,爆发至极金红光辉,仿佛烈阳当空!

“哼!”

吕布一声冷哼,竟翻身下马,一拍马背,赤兔马飞驰而去!

轰!

跟着他周身爆发黑红烈焰,霸道战意冲霄!

敢做烈阳,他就要斩日!

“斩!”

“喝!”

金红烈焰轰然坠落,如日陨星沉!

黑红烈焰冲霄,如无敌魔神!

坠地一刀,对冲天一戟!

刹那间,戟尖刀尖对撞!

两股至极力量冲撞,刹那间,湮灭了声音,湮灭了空气,湮灭了大地!

金红与黑红融合在一起,爆发至极毁灭的力量!

两百余丈外观战的典韦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他身后百余丈的亲随,更是一个个口喷鲜血的飞出去!

林平之和吕布对轰之处,直接轰出一个百余丈的深坑!

929.至极对决(三) 深坑中心,林平之和吕布的战斗仍在继续!

至极一击,林平之略逊吕布,不到三分!

在吕布的压迫下突破极限,两人实力又被拉近。

此时已不是吕布压着林平之打,而是只略胜一筹。

不能在压迫下突破极限,那就酣畅淋漓的打一场!

观战众人,见两人打到现在,不但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打越狂猛,简直都已经震惊到麻木了,已然不能做出任何新的感想了,所有的惊叹都已用完,不但词穷,都已经放弃思考了。

林平之越来越熟悉吕布的战法,力量速度,节奏规律。

吕布同样在精炼自己的招式,不断拔高战意,淬炼战斗意志。

每一次交手,吕布都是全力施为,黑红烈焰随着战意越发凶猛,身躯承受冲击,竟能一点点剔除气血当中的杂质,磨砺不纯粹的精神力量。

吕布能承受更多的气血魂力灌注,随着变强,气血魂力也会越发精纯,但终究是外来之物,总有一丝不完美之处,一丝与他肉身不完全契合之处。

这些极少极微小的瑕疵,随着与势均力敌的敌人的互相冲击,不断被吕布排斥出去。

吕布的神魔之躯,也在逐渐臻至完美。

浑然忘我的战斗,更让吕布的神魂,不断排斥出杂念,霸道的战意,已经压制住暴虐的恶念。

吕布的恶魂,正在悄声无息的改变着。

而吕布对此一无所觉,他同样感觉不到,这样纯粹的战意,这样炽烈霸道,却专注无比,毫无杂念的的意志,究其根本,是因为他神魂中多了一种特殊的波动。

这波动并不大,也不强,却能与他的战意共鸣,引导其更加专注,更加纯粹,剔除杂念,唯专唯诚。

不过终究,特殊的波动,只能影响其神念,还不能更加深入直接震荡神魂。

暂时就足够了,足够吕布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只将心思放在战斗本身。

让林平之见识到专注战斗,心无杂念的战神。

吕布继续变强,同样是林平之希望看到的,因为他可以观察到这样的变强。

吕布的神魔之躯再精益求精、更上层楼,将会给他更多的参考和启迪。

又是三百余招过去。

吕布方天画戟上下翻飞,黑红罡元如恶龙盘旋,嘶吼咆哮。

林平之龙灵刀凌厉刚猛,刁钻诡谲,朴实无华又千变万化。

无思无想,神而明之,心湖映射,浑然天成。

两人都已经进入最佳的状态,一同制造一场终极的对决,力量速度招式,念境武道意志,一起达到极致,巅峰的碰撞,再攀高峰!

然而两人的对决演绎到极致,林平之却仍有继续突破的欲望。

但终究,即便是他与吕布,也已经到了这次战斗的极限,身体与意志都到了极点。

仍未找到突破的力量,突破的契机。

没能顿悟,没能灵光一闪。

没有更强的对象参照,接下来便是摸索前进的道路。

这样的战斗,既是比武,又是论道,求道之路,非一日之功。

若能这样与吕布论武十年,或许两人可以探索出更高的境界。

这一战,已然酣畅淋漓。

如此才是完美的一次比斗,一次论武,如同完美一曲,演绎到巅峰,也该有个华丽的谢幕。

刹那间,目光交错,两人有了同样的决断。

生灭之间,战意共鸣,神魂共鸣。

最终一招!

轰!

招式、力量、罡元、念境、战意,一切全部释放,终极的对冲!

狂风呼啸,风云色变,飞沙走石。

天崩地裂!

百余丈的深坑,扩大了一倍,深了三丈!

狂猛的风暴,席卷周围十数里!

远方虎牢关观战的将士,都感觉脚下剧烈摇晃,瞬间就被风暴席卷,放眼望去一片昏黄!

跟着,忽然静止。

所有人都忘了呼吸,忘了动作,甚至忘了思考。

片刻,才回过神来,战斗停止了。

风停,声止。

烟消,云散。

典韦被吹飞了百余丈,狠狠摔在地上,好在皮糙肉厚,屁事没有,就是浑身是土,一跑一溜烟。

他最先跑到深坑边缘。

就见深坑中心,吕布与林平之相隔三丈对立,吕布完好无损。

林平之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吕将军之神威,在下领教了。”

“哼,你也不差,但你输了。”

“是,技差一筹。”

“哼,下次,本将要彻底败你。”

“在下恭候将军大驾,请。”

林平之一抱拳,脚尖一点,飘然若仙的向后倒飞。

吕布一声轻哼,扛着方天画戟,转身迈步,轰然声中,身形消失,林平之落在典韦身边时,他已出现在对面深坑边缘。

“明公,无恙否?”

典韦又是震撼,又是激动,又是担心……又是奇怪。

没见林平之怎么样啊,两人都没事人似的,毫发无伤,怎么就技差一筹了?

“噗!”

然而他刚问完就见林平之脸色一白,跟着两颊涌起殷红,一扭脸,一口暗红血液喷出。

跟着刺啦一声,胸前连环鱼鳞甲突然片片崩裂,一道从左肩到右肋的裂痕,里面胸口一道一样长短的伤痕,两边翻肉,缓缓渗血。

“明公!”

典韦瞬间闪身到林平之身前,双目怒视吕布,瞠目欲裂。

“我无妨,莫再激他,带我回去。”

却被林平之拍拍肩头,温润的声音,让典韦冷静下来。

对面吕布感应到了典韦的杀意,一回头,却见两人已经转身回去,一声冷哼,撮指吹哨,尖锐的哨声,引来赤兔宝马。

翻身上马,他带来的一千铁骑也策马上前。

“将军,不打了?”

即便是这一千铁骑,也都被方才战斗的威势吓得够呛。

有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刚开始他们也和典韦差不多想法,但见到林平之吐血,又踏实了,吕将军果然是无敌的。

但为什么不直接干死对方?

崩!

话刚说完,就见吕布身上吞头兽面甲,胸口突然崩裂,没有林平之的口子大,但也从右胸裂到左胸下方,内里衣衫撕裂,胸膛也有一丝浅浅的血痕。

伤了!

众铁骑心目中无敌的战将,竟然伤了!

“撤!”

吕布的脸上,也一白一红,不过被他一声冷哼就压了下去。

方天画戟一挥,一马当先扬长而去。

930.心态崩了 吕布毫无保留地最终一招,拼尽了一切,吕布终究更强一些,给气空力尽的林平之一下狠的。

林平之却也借吕布的力量,和其对他造成的伤势,枯荣轮转,生死轮回,反过来给了吕布一下。

两人其实问题都不算大。

吕布只不过皮肉伤,一个浅浅的口子,脏腑受到轻微的冲击,没什么大问题。

林平之……好吧,他的伤势搁别人身上,肯定是重伤。

但在他身上,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他真的差点被吕布捶死,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对他来说都不叫事。

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完全不影响继续战斗。

但这次吕布不是非要他死,他也不是非得干死吕布不可。

两人是豁尽一切的战斗,亦是生死之战,顶得住就是现在这样,顶不住同样是个死字。

但两人都是最纯粹的战意,只为战斗而战,只为施展出自身全力,达到极限而战。

最后一击,两人用尽一切,燃尽一切。

现在已经都没有战意了,都已尽兴,都已满足,都已无心再战。

可以到此为止了。

“明公!”

高顺带陷阵营前来接应,见林平之仍面色苍白,浑身冷汗,同样大惊失色。

已经强到如此境地,却仍不是那吕布的对手,那人真的天下无敌吗?

林平之已经止住了伤口流血,但胸口的伤痕看着仍然很吓人。

“我无妨,传令下去,整军,撤出虎牢关,典韦,接奉孝来见我。”

见林平之气息虚弱,但神色冷静,众人习惯了听他命令,他一声令下,众人下意识地忙碌起来。

“明公,竟伤重如此!”

郭嘉深深皱眉,既担心,心底又有一丝深深的无奈。

这世间,竟有如此强横之人,那吕布简直就是破坏规则的存在,什么强横的武力,高深的智谋,在他面前,毫无作用。

“多是装的,无甚大碍,吕布是真的厉害,但现在我已可与其抗衡了。”

林平之重塑神魔之躯,生命晋升全新的层次,气血之强大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当着郭嘉的面,运转气血,咧嘴似的翻肉的伤口,自动收敛,结痂。

但他还是一圈一圈的麻布往身上缠。

“如此甚好。”

郭嘉见林平之气色也恢复如初,大大的松了口气,“明公是要装作重伤,不让群雄注意到……嗯,陷阵营损失惨重,明公伤重,我等便可退居二线了。”

“知我者奉孝也,我打生打死,群雄醉生梦死,何苦来哉。”

“敢问明公,那吕布情况如何?”

“他确实太强,我没能真正伤到他,他只是今天打够了,明天肯定再来,所以咱们赶紧撤吧。”

“如此,吕布当会出关,酸枣群雄首当其冲,但吕布只有一千人马,待其破了酸枣之后……”

林平之与郭嘉详细商议一番。

另一边,曹仁在虎牢关外,也见到了狂风呼啸,听到了轰鸣之声,见到了黑红烈焰与金红烈焰冲霄,甚至最后隐隐感受到了脚下震动。

是谁在作战?一个估计是吕布,但竟有人能跟他抗衡?是林并州吗?

曹仁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幸亏兄长去洛阳撤的快,没被吕布追上!

等到动静消失,曹仁又紧张起来,让全军戒备,生怕吕布突然从虎牢关杀出来。

还好,他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也就是林并州竟然阻挡住吕布了?

林并州竟有如此实力……

曹仁也不是愚鲁之人,身逢乱世,为曹操招兵买马,他当然会有些想法。

猜测林平之有匹敌吕布的实力,他又有些神色莫名。

然后,让曹仁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揪心的是,他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林平之。

虎牢关城关打开,曹仁心中一紧,见是林平之的兵马和俘虏出关,他松了口气。

“明公为阻挡吕布,身负重伤,是我等无能啊!”

又见到林平之胸口缠着麻布,上面渗出黑中透红的血迹,面色苍白,气息衰弱,昏迷不醒。

旁边郭嘉双目垂泪,自责懊悔。

曹仁又松了口气,原来林平之也没有那么强,是拼死才击退了吕布的。

却又一想,那样天崩地裂一般的威势的战斗,林平之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听郭嘉说,吕布却只是轻伤,根本不妨碍战斗,只是打累了才撤军的。

那岂不是恢复力气,又要打过来?

到时候何人能够抵挡?

“为今之计,也只有舍了虎牢关,退回酸枣,集合众人力量防御了。”

也唯有如此,曹仁立刻放弃刚搭建好的营盘,整军出发。

一番忙碌,曹仁带着三千人,林平之带着陷阵神射二营,一万余俘虏,粮草辎重,一起退往酸枣。

吕布前来,那一万余俘虏还有不少人有些蠢蠢欲动。

但见识过了那毁天灭地的威势,见到林平之不是被吕布打死,而是将吕布击退,俘虏们也彻底绝了各种小心思。

吕布神勇无敌,这位林并州可也差不太多啊。

至于林平之似乎受了伤?

但那不是还有典韦高顺曹性,陷阵神射二营呢么,有人看管,俘虏们依旧很老实。

另一边,曹操先一步到了酸枣。

进了大营,尚未到中军大帐,远远就听见大帐里面一片嘈杂之声。

曹操深深皱眉,加快脚步,就听得吵闹声,叫骂声不绝于耳,还有叮铃咣啷的声音。

打起来了?

曹操一进大帐,迎头就是一酒杯,他挥手拨打,打掉酒杯,却溅了一脸酒水。

曹操感觉自己表情控制在逐渐失控,随之失控的,还有他的心态。

中军大帐里确实打起来了。

兖州刺史刘岱和东郡太守桥瑁有宿怨,现在聚在一起,也没有调和的意思,其他人也都在看热闹,甚至明里暗里的煽风点火。

一群人还整日开酒宴,这一天两人喝大了,说着说着,终于吵起来,吵急了竟然大打出手。

一时间杯盘狼藉,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哈哈哈!”

曹操看着一群人的丑态,终于绷不住了,纵声长笑。

他在前方打生打死,五千人差点拼干净了,自己都差点搭进去,后方竟然在酗酒闹事!

曹操表示他心态彻底崩了啊!

长笑声中,曹操心中的憋闷抑郁悲愤终于到了极致。

仿佛听到崩的一声,曹操心中那根名为坚持和信任的弦,终于断了。

931.如此群雄(四更求支持) “哈哈哈,诸公兴致颇高啊。”

“啊,孟德回来了,一路风尘,多有辛苦,快来饮一杯,歇一歇。”

见曹操满面风尘,一脸疲惫,群雄多少有点尴尬。

刘岱和桥瑁也打不下去了,被各自相熟的士子拉开。

“孟德此番前去,战况如何啊?”

曹操派的传令兵,其实早就赶回来了,但群雄忙着开酒宴,根本没在意。

短短数日,能有何战果?难不成这就给虎牢关打下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众人一脸茫然的发问,曹操哪还不知,这群人就没搭理他派回来的传令兵。

“哈,操无能,损兵折将,毫无战果,给会盟丢人了。”

“哪里,孟德一心为公,其心可嘉,胜败乃兵家常事……损失多少兵马?董卓麾下将士有多强?”

张张嘴,曹操竟不知说什么好,只感觉胸腹间的力气都跑光了,心里一阵疲惫,“欸……”

一声长叹,曹操还是将此行经过简短叙述一遍。

“……哈哈哈,孟德,莫要玩笑,此乃兵家大事啊。”

群雄听完,先是一愣,片刻沉默,便有几个名士哄笑起来,一时间,大营里充满了戏谑的气氛。

攻破虎牢关,跟着兵进洛阳,更攻破外城,一直打到皇城,才因为董卓太强,败退下来?

这玩笑可太好笑了,亏曹阿瞒能编得出来。

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废物!豕!你们也知道这是兵家大事!

要不是心里还有一丝仅存的理智,曹操有种拔剑给中军大帐里的人全宰了的冲动。

“……”忍了又忍,曹操才说道,“群雄会盟,天下大事,操焉敢胡说?”

“……”群雄也愣了半天,仔细盯着曹操看了半天,才有人问道,“孟德,当真打破虎牢关了?”

“嗯。”曹操耐着性子点头。

“还打到洛阳了?”

“诸位,现在的问题是董卓实力过于强横,没有吕布,我等尚且不敌,若吕布再来,还需早做准备啊!”

群雄和众名士一听,面面相觑,一阵沉默无语。

曹操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他们一世间消化不过来。

“孟德可再说说攻打虎牢和洛阳的经过?”

群雄仍觉得匪夷所思,就连跟他交好的张邈张超鲍信都很好奇。

曹操只得耐着性子再说说,怎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破城关,斩敌将,乘胜追击,长驱直入,直奔洛阳。

哦……群雄听完,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原来是虎牢关的将领大意了,而且准备不足,胡乱用兵,结果被斩杀。

而洛阳则是董卓没大意,及早在皇城集结优势兵力,正确应对,曹操这边又连续奔波,耗尽体力,还要强行攻城,那自然是打不下来。

这不是曹操太厉害,而是董卓麾下太无能。

这曹阿瞒也是,也不知道见好就收,侥幸打下虎牢关,那就好好守住啊,非要弄险,结果好事变坏事,不但没有守好虎牢关,而且还打草惊蛇,让董卓有了警觉。

还是年轻气盛,不够沉稳啊。

不得不说,大多数群雄和名士,打仗完全不行,但脑补能力堪称绝顶。

归根究底,是这些人既不愿意承人曹操的能力,也不愿意承认董卓的强大。

“孟德,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计较一时得失,从长计议便是。”

“是啊,孟德,虽未能攻下洛阳,但虎牢关还是打下来了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明着是宽慰曹操,实际上是说,你小子这次这事,不算什么大功劳,顶多是功过相抵。

曹操哪能不明白群雄什么意思、什么想法,只感觉脑子里嗡嗡的,眼前一阵发黑……他真是瞎了眼,蒙了心,才会觉得这样一群人能够拯救天下!

罢了,何必跟这样一群人动怒,曹操无声叹息,心中有些悲凉,“操与公孙将军计议,撤出虎牢关,在酸枣严密布防,防备董卓来犯之兵,诸公以为如何?”

如何?不如何。

都打下来的虎牢关,就这么拱手让出?你曹阿瞒不怕被天下士人笑话,我们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孟德未必过于小心谨慎了,我等拥兵数万,战将数十员,何必连一战都没打,就直接怕了董贼?岂不是助长董贼气焰,灭了我等威风?”

“是啊,依我之见,我们大军压上,把持虎牢关,就算防守,也比在酸枣更占地利。”

这位说着,还瞥了曹操一眼,表示你小子那点兵法,也就那样,也难怪杀到洛阳又让人捶回来了,换了是我,准比你小子强。

除了少数知道曹操的能力的,大多数群雄和名士,都支持大军压上,占据虎牢关,然后直逼洛阳。

说着说着,群雄仿佛都都已经杀入洛阳皇城,诛灭董贼,营救天子了,都在想象见到天子该说什么了。

“诸公,若董贼无防备,我等应当进驻虎牢,现今董贼有了防备,更必然会急召吕布回来,说不定吕布已经快到虎牢关了,我等现在大军调动,恐被其抓个立足未稳,如此处境危矣。”

那也是你小子贪功冒进闹的。

“孟德何必畏手畏脚,如何能成大事?那吕布就算前来,也必然轻装简行,而且急行军奔波劳碌,必是疲兵,我等有何惧之?”

这名士洋洋得意的说着,还给了曹操一个“你懂的”眼神,那意思,吕布要来,不就成了冒进攻打洛阳的你了吗?

“……”

曹操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张着嘴,心里无数话语,终究无言。

“罢了,操累了,诸公思虑周全,可自决之。”

曹操环视一圈,慨然一笑,抱拳一躬,转身就走。

还有脾气了,就跟谁爱带你个阉竖之后玩似的,群雄和名士们见了,尽皆鄙夷。

只有张邈张超和鲍信,是信任曹操的,但这种情况,他们也不好为曹操仗义执言。

只是等众人商议如何进驻虎牢的时候,悄然退去。

三人来到曹操的营帐,却见曹操并无颓丧,亦无抑郁愤懑,而是正在跟公孙瓒、刘关张商议事情。

“诸公执意进驻虎牢,不肯在酸枣防守,如之奈何?”

曹操可不是什么怨天尤人之辈,出了中军大帐,他就恢复过来。

血已冷,心已凉。

却不会颓丧。

而是心硬如铁。

无论如何,他曹操誓要重整山河,拯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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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计议 群雄要进驻虎牢关,曹操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拖后腿。

他无力改变群雄的想法,又不能弃之不顾。

群雄代表士族豪门,也就代表着这个天下,代表着与董贼对抗的势力。

群雄若败,董贼必然气焰更加嚣张。

为了讨伐董贼这个目标,曹操强行压下所有对群雄的负面情绪。

就事论事,就现在的情况,做出积极的应对。

而且让曹操略感欣慰的是,群雄之中,还是有支持他的人的。

他刚一回到营帐,请来公孙瓒和刘关张,张邈张超和鲍信,就找了过来。

“……我等可为后军,给诸公军队压阵,提前做好准备……”

“孟德,那董卓真有不世凶威?”

“三位,你我知己相交,可曾见过操在大事上夸大其词?关张二位将军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三位可听两位将军如何评价董贼?”

张邈张超鲍信都是士人,不过鲍信是练武统兵的,初入战魄境的修为,是能感知到关羽张飞有多猛的。

却见张飞撇撇嘴,不愿承认董贼应该是比他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关羽高傲,不屑说谎,不屑掩饰,“某未能与董贼见面,但感知其气机,与某不相上下,他身旁还有一谋士,亦深不可测。”

“咝~。”

鲍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张邈张超两兄弟见了,也知道关羽所言非虚。

也就是董卓真的非常厉害。

“而那吕布更在董卓之上,已不是寻常兵马、将领可以制约的……虎牢关之险要,利用得当,可挡十万大军,却对吕布完全无用,若数万人进驻,反而会施展不开,故此操才提意在酸枣布防,将人数优势全部利用起来。”

曹操那意思,虎牢关地形狭窄,数万人堵在那里,到时候被吕布一冲,跑都不好跑。

不如在酸枣等着吕布,不管是用人海战术,还是见机不对,抽身而退,都更方便。

虎牢关可以派人,派些老弱兵卒,没什么能力的将领,以作示警,却不能数万人都过去。

更何况时间根本来不及。

但群雄根本不听他的。

曹操也只能尽力而为,尽量做好群雄还在前往虎牢关的路上,吕布就已经杀过来,群雄仓促于其作战,这样最糟糕的情况的准备。

他已派出传令兵,快马加鞭去通知曹仁和林平之众人,说明此间事情,还有他的想法和准备,他相信林平之能配合他。

却没想到,连林平之都不配合他了。

曹操一夜未睡,尽量谋划,他从发兵去虎牢关,就没正经休息过,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扛不住了,伏在案几上,迷迷糊糊打瞌睡。

“孟德,孟德。”

好在曹操这会儿还没连成“睡梦剑法”,只是一激灵,揉眼一看,“是元让啊,何事?”

“子孝和林并州的人回来了。”

曹操闻言一惊,彻底醒过来,“怎么这么快?!”

见夏侯惇面沉如水,曹操心里就隐约不妙。

果然他见夏侯惇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耳语,“吕布来袭,林并州重伤。”

“什么?!”

曹操忍不住一声惊呼,心中狂震,一把给案几掀飞了。

夏侯惇眼疾手快,一把抄住案几和飞起的竹简,“高曹二位将军请你过去一会。”

“速去!”

曹操都来不及穿鞋,噌一下蹿了出去,夏侯惇无奈的拎着鞋追过去。

“……平之!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曹操进了高顺曹性的大营,见到营帐里躺着的林平之,那脸色惨白淡金,气若游丝的模样,不禁双手捂嘴,压低了声音惊呼。

“欸,曹奋勇有所不知……”

郭嘉愁眉不展的侍立一旁,一声叹息,“将军和公孙将军刚撤离,正午时分,那吕布就带兵追了过来,如此这般……”

他给曹操讲述了一遍经过,九分实一分虚,就说林平之拼了命才将吕布伤到,好歹击退了吕布,但林平之也被打成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吕布如此凶悍,真乃天下之劫,林并州情况如何,医匠如何说?”

曹操十分担心林平之,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吕布已经来了。

“性命暂时无忧,但不能再出任何问题,我等要将明公送回并州了。”

闻言,曹操稍微放心了些,他想起来当初打黄巾军,林平之也是身受重伤,后来不是也养好了。

“那吕布来袭,林并州可有何吩咐?”

林平之这个样子,也只能走了,但曹操不想让高顺曹性典韦走,他就指望着这些人对抗吕布呢,典韦和陷阵神射营要走了,干脆也别打了,趁早散伙吧。

“明公昏倒前有言,命我带亲随送他回并州即可,陷阵神射二营和典将军都留下,并恳请曹奋勇照看一二。”

曹操大感欣慰,瞧人家林并州这话,这才是真正的看重他曹某人。

“奉孝亦要回并州?”

曹操跟郭嘉接触不多,但他之前就从荀彧荀攸陈群等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而林平之对其的看重,他也看在眼里,知道这必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郭嘉微微一笑,曹操一来,他就观察到了其气机的变化,不用问,肯定是回来见到群雄的嘴脸,心态直接崩了。

此人必成枭雄啊……“是,董贼势大,若能抵挡住吕布来犯,已是最不坏的可能,并州也要及早做出应对。”

“吕布来势汹汹,群雄却毫不在意,奉孝可有教我?”

“嘉以为,对诸公直言虎牢关已丢即可。”

“嗯……”

也对,群雄本来没什么讨董的意愿,不过是被他们直逼洛阳的行动刺激到了,想要占据虎牢关,显得不那么无能。

现在虎牢关丢了,被吕布占了,群雄肯定不会再出兵了。

“若诸公执意攻打虎牢关,如之奈何?”

“便整军进发,吕布些许轻伤,并不妨碍其行动,马上就要再来,如此正可做好准备。”

“但准备不足,战不过那吕布,又如何?”

“那吕布实在太强,也只有让诸公被打痛一次,才能惊醒起来,曹奋勇,当断则断,且存有用之身啊。”

郭嘉那意思,一群猪队友,带不动,干脆就别带了,就让吕布暴捶群雄一次,让他们真正知道厉害,咱们就以保存自己实力为首要目标。

“欸,也唯有如此了……”

933.叫阵 郭嘉跟曹操商议一番,便带着亲随和“林平之”,悄然出了大营。

然后去安置俘虏的地方,一路上,林平之再用阳神之魂出窍跟随,净化俘虏中的将领和徐荣的陷阵营将士的神魂。

这一万余俘虏,就算基本上收服了。

而郭嘉只要能将俘虏带到上党就可以了。

并州那边,张辽带着飞狼骑秘密抵达上党,在那里接应他。

林平之自然不会真的自己走了,却给典韦和陷阵神射二营留下。

他易容改扮,又成了高顺的亲随,等着吕布的到来。

与吕布一战,他收获甚多,验证了自身的实力,感受到了与吕布的差距,给吕布种魔,也借此探查到了他的身躯的更深的细节。

可以更加完美的重塑自己的身躯。

而且与吕布交战,极限压迫,逼迫他极限突破,燃起神魔之焰。

亦燃起阳神之焰。

阳神本就是一种“燃烧”的状态,是他点燃心灯之火,照亮神魂,由虚凝实。

但这并不是神魂的最终形态,而是神魂跃迁到更高的层次的开始。

阳神之后,林平之不断积蓄力量,不断潜修悟道,精进念境,如今极限突破,阳神的强度、活跃程度,再次跃迁。

这代表着林平之的念境,突破了成圣境的极限。

神魔之焰,是他的心体合一,和谐共鸣,气血与精神力以同样的频率、波动震荡、燃烧。

吕布是气血怨魂灌输,量变引起质变,无自主意识的燃起了神魔之焰。

林平之却是真正的让念境突破了层次。

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将成圣境之后的境界称作什么,真圣境、神圣境?

总之这个境界,就是念境真正突破虚的界限,可以真正影响现实,可以最大化的增幅神魔之躯的力量,增幅神魔罡元。

阳神之焰所燃之处,便是林平之的领域。

而点燃阳神之焰,神魂晋升更高的层次,也会影响身体,他重塑身躯的速度会大大加快,他只需闭关静修数日即可。

但他不急,而是沉静心神,仔细体悟,一点点的打磨,力求臻至完美。

另一边,群雄得知吕布已经打过来了,而且夺回虎牢关,甚是……不悦。

若不是曹操贪功冒进,吕布不会来这么快。

若不是那林平之派来的将士无能,滥竽充数,虎牢关也不会丢的这么快。

绝大多数人,终究只是听说过吕布有多么霸道,多么凶猛。

那他们自己平日里也很蛮横霸道啊,谁怕得谁来?

没接受过现实的毒打的群雄和名士,忌惮董卓不假,但听闻吕布就带了一千骑兵前来。

笑话,吕布难道还能只凭一千人,就打败他们数万人吗?

林平之表示,用不了一千人,吕布一个人就够了。

如今的吕布,真的是破坏规则的存在,若无南华恶魂,吕布最多也就鬼神境巅峰,关羽张飞哥俩齐上,还真就不虚他。

当然了,人的名树的影,不光曹操说,曾在洛阳的鲍信也说,吕布骁勇善战,有万夫不当之勇。

万一那吕布十分莽撞,真的跟曹操直冲洛阳似的,也直冲酸枣大营呢?

就算不怕吕布,也用不着身先士卒,试试吕布到底多厉害。

群雄也就打消了兵进虎牢关的打算,而是在酸枣大营整军守备。

正午时分,远方一路烟尘。

酸枣大营中军大帐,群雄议论纷纷。

“诸位,那吕布嚣张至极,区区千人就敢在大营跟前叫阵……诸位看谁去打发了他?”

你这么义愤填膺,你自己去啊。

群雄都一副吕布不过如此的轻蔑神情,但说到谁去出营迎敌,却没人吱声。

曹操则是以自己损伤太大,麾下兵卒已不堪大用为借口,将自己剩下的一千多兵卒、陷阵神射二营调出酸枣大营。

再跟本就在大营外,与大营成犄角之势的白马义从汇合,在大营侧后方三里扎营。

他只带着一些亲随在大营中,这时闻听吕布竟然没有直接冲进来,而是在营前叫阵,顿时略感奇怪。

吕布那脾气,是愿意多说一句废话的人吗?

他从来都是“哼”、“蝼蚁”、“找死”,然后就直接砍人了。

他并不知道,吕布的脾气,还真就稍微有些不一样了,他识海中的魔种,不断潜移默化的影响他,润物细无声的消弭他心中暴虐的恶念。

吕布本就是霸道,而非残忍嗜杀,他那自认天下无敌的信心,便是一种高傲。

魔种就不断放大这种高傲。

他觉得碾死蝼蚁千篇一律,太过无趣,想起来就有点烦。

魔种就不断放大这种倦怠。

他渴望与强者一战,让世人震惊于他的强大,让世人慑服于他的无敌威名。

魔种就不断放大这种战意和欲望。

放大吕布的渴求,压制他的恶念,不知不觉中,吕布的想法,已经悄然偏移。

吕布仍霸道,仍骄傲,仍有强烈的欲望,却没了急躁,而是心神逐渐淡定下来。

他有点恶趣味的,想要故意装作狂傲自大,来敌军阵前叫阵,然后一个一个的斩杀敌人的战将,一点一点敲碎敌人的希望,最后再冲进敌军中军大帐,欣赏一下所谓天下群雄的尊容和嘴脸。

只不过很快吕布就不耐烦了,他喊了几声,对方却紧闭营寨大门,一个出来的都没有。

这不是怕他,这是羞辱他啊。

酸枣大营这边,不是不想出击,而是不知道该派谁去。

什么俞涉,无双上将潘凤,河内名将方悦,这些林平之记忆中的人物,一个都没有,都跟着各自的上司呢。

这里都是一些没什么名姓的将领,初入战魄、战魄中段之流,搁黄巾之乱那会儿,倒是能算一号人物。

现在却根本不够看的。

想要让曹操再上吧,刚给曹操贬低一顿,群雄又怕曹操借机生事。

“吕布乃不义之师,我等何必受他激将,他不过一千人马,我等直接重兵出击便是。”

群雄商议了一会儿,决定干脆不斗将了,他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吓都给吕布吓跑了!

吕布终究只是镇压住了恶念,不是吃斋念佛了。

很快他就不耐烦了,周身隐隐黑红烈焰升腾,一抡手中方天画戟。

就见营寨大门打开了。

934.三英战吕布 营寨大门后,并不是会盟群雄的大军一拥而上。

曹操终究没有赌气,干脆就让吕布怼死群雄。

虽然他忍这群家伙很久了。

但他终究不能让群雄就此大败,跟着一哄而散,今后再也没有与董贼对抗的勇气。

曹操拦下群雄,说他有人,可与吕布一战。

就这,群雄还不愿意呢,问曹操是否有把握,可别丢人现眼,助长敌人士气,灭了己方威风。

早点结束吧,累了……曹操也心如止水了,就当群雄都是个屁。

耐着性子说了几句,群雄答应让曹操试试看。

他就点了跟着公孙瓒的关张之名,说刘玄德的二弟三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他麾下也有一员勇将,三将合力,当可与吕布一战。

那勇将自然不是夏侯惇,而是林平之留下来的典韦。

刘备的心里在滴血。

早知道到现在了,仍要他二弟三弟冒险,他根本就不来参加这劳什子会盟,没人认他这个汉景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当今天子皇叔的名号,还总让他二弟三弟涉险。

他何苦来哉啊!

只不过,自从攻破虎牢关,见到林平之,刘备竟是一直都没找到跑跑的机会,稀里糊涂的就跟着走到现在,简直有点莫名其妙。

之前从虎牢关退回来,刘备本来是想跑跑的,但关羽不想走,他晋升鬼神境,认为不是天下第一,也得是前三了。

他渴求真正的战斗,势均力敌的对手。

董卓就是这样的对手,他却没能与其一战。

知道吕布要来,关羽就有强烈的战斗欲望,以他的高傲,他不可能没见过吕布一面就离开,那仿佛是他怕了吕布。

若真避而不见,他怕是武道意境都会有瑕疵。

张飞也不想走,但他最听大哥的话,大哥一哭他就没辙。

这一看关羽先说不想走,想要见识一下吕布的实力,张飞立刻附和。

二弟三弟都不想走,刘备也只得留下。

曹操一说直接让关羽张飞出阵,两人战意勃发,刘备却心提到了嗓子眼。

营寨大门打开,三人两马,缓步上前,典韦不修罡劲罡元,难以人马合一,只精通步战。

后面是群雄凑的五千精锐,五员战魄境战将。

而群雄也在其后,上了擂鼓台,高处观阵,看看吕布到底何许人也。

“如何配合?”

典韦拎着一双大戟,神色肃穆,心中不但有战意,更有怒意……竟敢将他明公伤成那个样子,吕布就是他生死仇敌。

“要俺老张说……俺打头阵,典将军紧随其后,二哥最后。”

张飞莽劲上来了,本想说就让他先会会吕布那厮,不行两人再上。

然后他就见到了吕布。

吕布见营寨大门打开,又收起了气势,淡淡的注视着上前的三人。

鬼神境,半步鬼神,还有那个有点古怪,不修罡元只锤炼身体的勇将。

有点意思。

吕布收起气势,就往那一立,张飞见了,浑身汗毛就奓起来了。

董卓给他十分危险的感觉,而吕布,竟让他情不自禁地升起一丝掉头就走的冲动!

世间怎会有如此强悍之人!这究竟是怎样的实力!

吕布这样的存在,让张飞这等莽撞人都直接改口。

张飞神情凝重,逐渐酝酿气势和怒火,那一丝想要避战的念头,成功激起他的怒意,他的凶蛮!

他双腿一夹胯下乌骓马,逐渐提速,快到营寨大门口时,突然爆发!

“杀!!!”

一声震天嘶吼,张飞半步鬼神罡元附身,连人带马,身形暴涨一丈!

张飞周身狂风呼啸,骤然爆发极速,化作一道匹练,直冲吕布而去!

典韦关羽紧随其后!

呼吸间,张飞已然冲至吕布三丈之前,飞身跃起,丈八长矛卷起旋风,泰山压顶之势猛砸下去!

当!

巨大轰鸣声中,滚滚气浪爆发!

周围数十丈瞬间飞沙走石,大地都随之一颤!

“!!!”

只见他双手持矛,连人带马悬停半空!

再看吕布,竟然单手握住方天画戟,稳稳接住这一招,巍然不动,颤都没颤一下!

张飞环眼圆睁,充满了震惊!

他这一矛,别说是人,精钢都要砸烂,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来不及震惊,张飞就要借力跃起,再来一矛。

却感觉手上传来一股柔韧又凶猛的巨力,直接给他甩飞出去!

“杀!!!”

又一声惊天怒吼,典韦已然如恶鬼一般杀到!

他全身气血汹涌奔腾,九尺雄壮身躯暴涨一圈,肌肉虬结,一双大戟无声无息一斩!

典韦身躯之强横,已可媲美鬼神境战力,力量与速度爆发到极致,竟有些吕布出招的意思!

但终究与吕布有明显差距,他肉体强度能接近吕布的六成,但吕布还有神魔罡元加持,他却只有肉体力量。

仍是单手,仍是一戟,仍是随手一击,便轻易挡下双戟,一旋一带,就将典韦也卷飞出去!

啪!

他还特别照顾典韦……谁让典韦是林平之的人呢,吕布特地加上一戟,拍在典韦后背上,让他跟离弦之箭似的飞驰而去!

典韦瞬间一声闷哼,脸皮涨紫!

便是这时,刀光一闪!

凄绝冷艳的刀光,仿佛划破了空间,关羽从十丈之外,瞬间冲至吕布身前!

“哼。”

吕布一声轻笑,一挑眉毛,这招还算有点意思!

叮!

吕布精准一戟,戟尖点在刀锋之上。

虚招!

这一刀看似凶猛,关羽却只用上速度,而没用力量!

臻至鬼神境,他已能驾驭他的极限速度!

关羽身影只是在吕布马前闪了一下,冷艳锯划过一道弧线,身形已然冲至吕布身后!

空!

吕布感知中,关羽的气机突然一收,一瞬间脱离他的锁定!

刹那间,杀意凛冽!

关羽身形在吕布身后出现,胯下黄骠马四蹄踏空,极速到静止,全部速度蓄势,旋身一刀斩出,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

拖刀斩!

关羽真正的杀招!

冷艳凄绝刀光一闪,斩向吕布后脖颈!

“哼,花里胡哨。”

耳中响起一声冷哼,关羽一双丹凤眼,瞪得快赶上他三弟了!

他竟然见到方天画戟竟比他这一刀还快,后发先至,戟刃恰好拦在刀锋之上!

935.三英战吕布(二)(四更求支持) 关羽难得瞪一次眼睛,就直接瞪的都快赶上他三弟了。

远处大营之中,擂鼓台上观战的群雄,更是瞠目结舌,眼睛瞪得比张飞还大。

他们这才相信,曹操说的那些,不但所言非虚,一点没掺水,而且还是谦虚了!

你这曹阿瞒,有话直说,实话实说,吕布这么厉害,你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讲出来,这下害得他们误判了吧!

群雄也都见过麾下战将的表现。

现在跟远处四人交战相比。

那飞沙走石,轰鸣震天,大地都在震颤的威势。

他们那些战将,不是关羽张飞典韦任何一人的一合之敌啊!

更别说,现在是这三人围着吕布打,打了这么半天,吕布竟然仍是只用了一只手!

这吕布还是人吗!

别说群雄,关羽张飞都觉得吕布太不是人了……肉体凡胎,怎么能强到这个境地的?!

两人全力施为,还加上一个能力敌关羽的典韦,三人齐上,不配让吕布用两只手?!

交手数十回合,吕布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汗都没流一滴!

若不是三人都心志坚韧,这会儿心态都崩了!

好吧,张飞心态已经崩了,不过好在他是越崩越疯,越打不过越生气,越生气越暴躁。

虽然这样会失去冷静……但张飞本来就没有冷静啊,一打就直接疯魔,他越疯,反而可以越战越勇。

关羽也越打越心惊,果然,也唯有这样的实力,能让林并州拼死,才能给吕布打成轻伤。

换了他,真的拼了命都做不到。

好在关羽高傲至极,他的高傲,不允许他有一丁点的动摇,让他必须全力以赴,让他必须豁尽一切的战斗。

典韦就简单多了,他知道吕布多厉害,除了林平之,就数他有最真切的体会。

他知道他不是吕布的对手,接不下吕布认真一招。

但那又如何?

这是伤了他誓死保护的对象之人,他就是拼到最后一口气,也要死战到底!

而吕布呢,也感觉有点意思。

虽然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林平之一个,都没到让他完全活动开筋骨的程度。

却也是林平之以下,他见到过的最强的战将了。

这三人随便哪个,都比马超强得多。

而且三人也都有很强的天赋和潜力,吕布感受得到,三人极限爆发,竟都能一丝丝的压榨自身潜力,一点点的变强。

有意思,这样的对手,再强一些,就能让他稍微认真一些了。

那样,他也不会感觉无聊了。

虽然已经有了林平之这个对手,但只有一个,还是不太够。

人多一些,他也多一些解闷的对象。

这三人都不错,再强一些,将来就有资格给他练练手了。

不过现在还是差太多了。

“哼,你们三个,让本将提不起任何兴致啊……到这里吧!”

两百招一过,关张典三人手段尽出,吕布也看得差不多了,三人确实变强了一点点,却不是肉眼可见的变强,只是吕布敏锐的捕捉到了,而这点变化,不足以让他维持耐心。

吕布彻底没了兴致,一声冷哼,方天画戟往攻来的丈八蛇矛上一架,跟着一转!

戟尖和月牙之间就别住了蛇矛!

“喝!”

吕布一声轻喝,交战以来第一次双手握戟,双臂一旋一带一抡,就给张飞连矛带人抡了起来!

张飞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憋炸了,人也被转晕了!

他人被抡成一道匹练,比关羽的刀还快,正好拦在关羽斩出的一道寒光前!

关羽一惊,担心三弟,只能收刀!

吕布一撤方天画戟,顺势一抡,一道黑红神魔罡元甩了过去,张飞应声中招,如遭雷击,后背猛然剧痛,速度再次加快,狠狠撞在关羽身上!

噗!噗!

哥俩忍不住一人一口鲜血,一起飞了出去!

“杀!!!”

典韦一双大戟已然杀到!

吕布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野性直觉自然做出选择,吕布给张飞抡起来的时候,他就在蓄力,这时,全力一击!

却不是砍向吕布,而是矮身,斩马腿!

“放肆!”

吕布一声怒喝,这丑厮敢冲赤兔下手!

黑红烈焰突然爆发,方天画戟猛然往地上一戳!

轰!

黑红神魔罡元猛然往四面八方炸开!

典韦双戟都斩到马腿上的毛了,突然一股排山倒海的冲击,人就被轰飞出去!

他也如遭雷击,全身无一处不痛,他也想吐血,也该吐血。

但吕布怒了,含怒一击已然用上近五成的力量,典韦承受冲击足有一吸气的时间,一口血憋在喉咙,直接昏死过去!

明公,典韦无能……陷入黑暗之前,典韦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大哥,二弟\三弟无能……关羽张飞可谓殃及池鱼,两人本就伤得不轻,还被吕布全方位一击波及到,还没飞完呢,就加速再飞,没落地呢,就昏死过去了。

一瞬间的怒火,吕布心底镇压的暴虐恶念又蠢蠢欲动,神魂中,那特殊的波动有所感应,无声无息的增强,幅度不大,仍是润物细无声的影响吕布的神魂,让他稍稍抚平怒意。

见三人都躺地上不动,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吕布也懒得追击,而是盯上了前方酸枣大营。

宰三个要死要死的混蛋,不如干点大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吕布高举方天画戟,猛然爆发一股黑红神魔罡元。

“踏营!”

一声高喝,吕布一马当先,直向大营冲去!

罡元便如道标,一千铁骑听到命令,紧随其后,开始冲锋!

张飞正好就在铁骑冲锋道路上,就他这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状态,不被踩成肉糜,也得踩成烂肉。

眼见着铁骑就要冲过来,突然一道人影闪过!

正是典韦!

林平之让典韦去跟吕布死磕,怎么会不做一点准备,他一直关注着战局,吕布一发飙,他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阳神出窍,潜入地下,影响吕布神魂,并且悄声无息的给典韦灌输一道真元。

典韦伤得不轻,全身肌肉多处撕裂,脏腑重创,好在他是真的皮糙肉厚,钢筋铁骨,太抗揍了,骨头一根都没断,重伤,却不是濒死重伤。

林平之阳神为典韦灌输真元,运转气血,激发生机,并以枯荣死生之境为他轮转伤势。

时间太短,两三个呼吸间,典韦伤势也不可能马上好转,但林平之以真元暂时封住他的伤势,让他恢复行动能力,再震荡他的神魂,让他恢复意识。

典韦这才清醒过来,救了张飞,再去带上关羽。

而这时,吕布已经冲到大营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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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6.溃如山崩 吕布一马当先,冲入酸枣大营!

大营里,早没群雄的影子了。

那些群雄和名士们见到吕布又如此威势,哪还敢停留在这个怪物的视线范围内。

众人都没有往中军大帐撤,而是直接往大营后门跑。

跑得那叫一个狼狈。

群雄也没有指点江山了,名士们也没有口若悬河了,全都没了意气风发,甚至漂亮话都不说了。

生怕因为说话跑得慢了,落在后面。

曹操见了,一脸早有预料的神情,一丝不屑地冷笑一闪而过,马上和公孙瓒、刘备也撤出大营,回归三里外的本阵。

刘备是撤出大营了,但他没有去曹操和公孙瓒,还有陷阵神射二营的营盘。

他不可能放下二弟三弟不管,那是他在这乱世中唯一的依仗。

就好像他心中常常呐喊的,没有二弟三弟他可怎么活啊,关张这要出了事,他干脆也不活了!

“二弟!三弟啊!!!”

怕什么来什么,刘备刚跑出大营百十来丈,就见到了让他从头凉到脚的一幕,二弟三弟败了,生死不知!

他不禁肝胆俱裂,悲愤成狂,二话不说,打马就冲!

三弟他是指定救不回来了,但二弟,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却见有人比他还快,身影一闪,他三弟二弟就接连被救走。

是那典韦……混账!都是这丑厮,惹那吕布发怒,连累他二弟三弟重伤,这厮自己倒没事!

刘备一瞬间的恼怒,赶紧压下,又去追往曹操等人的营盘跑去的典韦。

而这时,吕布已经杀进大营了!

群雄和名士们都跑了,只留下五名战魄境战将和五千精锐堵门。

五名战魄境战将,也早就被吕布的神勇震慑,根本不敢与其交锋。

但他们根本来不及退缩,犹犹豫豫的,不知该听令上前,还是直接跑了的这会儿工夫。

吕布已然拍马杀到!

“蝼蚁!何不速死!”

一声怒喝,黑红烈焰冲霄,方天画戟横扫!

蝼什么?

五员战魄境战将首当其冲,只听了个蝼字,就被铺天盖地而来的黑红色的神魔罡元淹没!

而五千精锐,最后一排的兵卒,也没听到最后一个死字。

吕布横扫一戟,直接给五千精锐凿穿一条十数丈宽的宽敞大道,说道死字,他已经冲过去了!

五千精锐,嗯,现在是四千五六了,剩下的兵卒,都来不及惊惧,一千铁骑紧随吕布之后,踏营而来!

凿穿!凿穿!凿穿!

轰鸣声不断,吕布一马当先,所向睥睨,一路上人当人碎,墙当墙毁,无数断肢残骸鲜血漫天飞舞!

十几个呼吸间,他就一人一马凿穿整个大营。

这就不得不说,群雄和名士们,跑得是真快,就这么会儿工夫,他们都已经被亲随拱卫着,跑出大营后门,策马狂奔了!

看来谁也不必谁傻,说的都好听,但都准备好了要跑!

“一群乌合之众,丧家之犬,何敢称英雄?简直狗屁不如,哈哈哈……”

吕布见一群衣着华丽的人,慌不择路的狼狈逃窜,本来是想追出去的。

心底却突然生起一个念头,这群人,好像一群狗。

这样的丧家狗,配让他天下第一战将追?

杀他们,简直脏了他吕布的手。

逃吧,带着对他的恐惧,惶惶不可终日吧……吕布纵声长笑,跟着一声怒喝,“尔等蝼蚁,主子都当狗了,不投降,欲死乎!”

大营后阵其实也有准备,地上有铁蒺藜绊马索,两侧有矮墙,后面有弓箭手。

但什么能拦得住吕布?

吕布一路冲一路扫荡,什么都被他轰飞,什么都砍个稀巴烂,连他后面一千铁骑都没拦住。

再加上战将上来就死了,群雄又都跑了。

将士们的士气彻底崩了。

有人慌不择路地逃窜,有人瑟瑟发抖的呆立不动。

吕布一声震天爆吼,周围百余丈大地都震了三震,吓傻了的兵卒,直接吓趴下了。

惊惧逃走的,直接吓疯了,炸营了,一个个屁滚尿流的拼命逃窜,踩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大营数万人,这一下跑得就剩下五千多。

吕布也不去管,他打了一架,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到了所谓天下群雄的嘴脸,开心了一下。

他才不想干那些追赶逃兵的无聊工作。

他心中的骄傲、怠惰又被特殊的波动勾起来了。

就这样吧……吕布玩够了,现在很想去大营的中军大帐,好好的喝一杯,再嘲笑一番那群废物。

但一千铁骑可没被种魔,仍是满心暴虐,渴望杀戮。

那就去杀啊……吕布留下五百骑,命他们将大营内的俘虏召集起来,然后清点物资,让另外五百骑去追击逃兵。

然而大营里跑出去几万人,五百人够干嘛的。

别说,五百人还真就看见一处聚集大量兵马之地。

也就是曹操、公孙瓒和陷阵神射二营。

见关张典三人根本不是吕布的对手,曹操心里也一片冰凉,这吕布真的是无人能治。

但曹操可不会被打击到信心,群雄都打击不到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他的意志。

他很快收拾心情,见吕布冲进大营,他就知道大营完了,赶回本阵,立刻着手撤军。

果然大营一下就被吕布杀崩了,数万人四散奔逃。

曹操没有管逃兵,而是有条不紊的撤退,他和自己麾下众将,还有公孙瓒、刘关张、高顺曹性,商量过撤退的预案。

典韦带回来关张,就昏死过去,关张给刘备,典韦被接进神射营。

众人按预案,不慌不忙的撤军。

公孙瓒带白马义从游击,陷阵神射营压阵,曹操带本部引路。

这样整齐严谨的队伍,有逃兵遇见了,认出来了,赶紧过来。

曹操也没有直接接收,而是派出夏侯惇带三百部曲前去,将逃兵与己方本阵隔开,先整队,再撤退。

至于说逃兵着急,不肯听从?

见到陷阵营整齐划一的动作,沉稳的气势,冰冷的眼神,可没人敢不听话。

就这样,吕布派出的五百骑,分成五队,其中一队追出五六里远,就见到曹操众人,和已经集结了三千余人的逃军。

若只是逃军,一百铁骑还真敢冲一波。

但见到陷阵神射二营,和附近游弋的一千白马义从,一百铁骑再暴躁,也知道过去是送死,只得退去,快马加鞭通知吕布去了。

937.各奔东西 “什么?!”

“酸枣大营败了?!”

吕布杀崩酸枣大营的三天后。

山阳太守袁遗,袁绍的从兄,逃到了河内,袁绍屯兵的地方。

随行的还有兖州刺史刘岱,和袁绍留在酸枣大营的几个名士。

群雄和名士们是最先跑出酸枣大营的,后来也被逃兵冲击了。

他们可不像曹操那般,他们都是每人带着十几个亲随,慌不择路地逃跑。

这哪镇得住逃兵,一下就被乱军冲散了。

有十几个名士,直接被乱军踩踏而死的,群雄倒是一个没死,都被亲随拼死护住了。

但也都狼狈不堪。

跑到袁绍屯兵的城池,袁绍直接懵了。

这刚会盟几天啊,他还没训练好兵马呢,酸枣大营怎么就败了?

再一问,是吕布来了,而且就带了一千人。

大营里可有数万兵马吧?

难道是有人会什么妖术邪术,一夜之间,给这数万兵马都变成了豕?

那就是数万头豕,也不至于被一千人杀得溃败啊!

“都怪曹孟德!”

“没错!都怪那曹阿瞒,贪功冒进,惹来强敌,让我等毫无防备!”

“那曹孟德谎报军情,隐瞒吕布的实力,以至于让我等毫无准备,大意了,被吕布不讲道义的偷袭!”

袁遗为人端正,拉不下脸来,刘岱不跟桥瑁较劲的时候,也是要脸的人。

但那群名士,一个个的,算是逮着机会发泄怨气了,屎盆子一盆一盆的往曹操脑袋上扣。

行了行了行了……“众位,稍安勿躁。”

袁绍被吵得有点头大,心里也很无语。

阿瞒那人他是了解的,虽然有的时候跳脱了一些,但总的来说,还是有能力的,他可能贪功冒进,却不会毫无准备,也不可能隐瞒吕布有多强,或者故意说吕布不是很厉害。

那么多人在洛阳见过吕布的威势,其中就包括他袁绍,曹操能说这种谎话么。

袁绍当然知道,名士们这是推卸责任,表示不是他们无能,而是曹操坏事。

袁绍心里也挺腻歪,但这些都是自己人,是维护袁氏名望的名士,他必须要聚拢人心。

但也差不多得了,再说,曹阿瞒都要赛过董贼了。

“众位一路奔波,先稍作歇息,兹事体大,也不急于一时。”

袁绍宽慰众名士一番,表示他是绝对不会小看众人,也不会责怪众人的,然后给名士都劝走。

才单独询问他的从兄袁遗,他知道袁遗是会客观的说明事情经过的。

“……那吕布真的强横至此?!”

这话不但是在河内的袁绍说的。

也是在南阳屯兵的袁术说的。

袁遗等人逃到河内没多久,袁术留下的名士,也逃回了南阳。

“哼!废物!曹操公孙瓒都是废物!众人都是废物!”

袁术满脸的不屑,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让你们一群废物支持袁绍,还给那婢女生的庶子出那种馊主意损主意,让他袁术当不成盟主,活该!

这就是天理昭昭,报应循环!

一群废物,真给会盟丢人!

如此看来,会盟就只能指望他袁氏正统袁术袁公路了!

瞧瞧他这边,孙坚一路势如破竹,击败了来犯的胡轸和其五千人,阵斩胡轸副将。

这才是真正的威风!

袁氏四世三公的威名,就只能靠他袁术来维护!

他本来还有些忌惮孙坚,怕他麾下兵马太多,难以控制。

现在他却决定给孙坚更多的支持,让他更加勇猛的作战,给那群酒囊饭袋打个样!

袁术这边准备再召集更多的兵马,袁绍那边也一样。

不过袁绍召集兵马,可不是想进军讨董,而是防备吕布。

他自己不进军,却又不能完全不进军,他知道袁术那混蛋,必然会加紧动作,想要先取得战果,好在声望上压他一头。

袁绍就撺掇河内太守王匡去打洛阳。

他让袁遗和刘岱,带上一万兵马,去支援王匡。

王匡负责攻打孟津,却迟迟没有动作,总以兵马不足为由。

袁绍表示,人给你送来了,你打不打的,也得意思意思,怎么也得去孟津关隘前面站站岗吧?

至于袁绍自己,不但继续征兵,而且继续往冀州退,他是不敢再跟距离洛阳这么近的地方呆着了,甚至他根本就不想讨董了。

吕布如此凶猛,非是联合几个士族豪门,弄几个勇将,就能对付的。

袁绍认为,他必须聚集一州之力,还得是冀州这样的人口众多的大州,才能有抗衡吕布的力量。

这边袁氏兄弟各有算计。

另一边,群雄各自逃亡,曹操接应了张邈张超鲍信三人,撤到陈留。

这时公孙瓒已经带着刘关张回幽州了,见过吕布的威势,公孙瓒知道这仗打不下去了。

他肯定是不能表现出害怕的,刘备却劝说他,撤退不是怕了吕布,而是回去集结力量,徐徐图之。

公孙瓒借坡下驴,刘备也终于能跑跑了,他打定主意,董卓一天不死,他一天不回中原,就在幽州呆着了。

林平之也与曹操辞别,带着麾下众将士回返并州,他们要走快点,还能赶上郭嘉。

而曹操则退回陈留老家,他散尽家财征的五千兵马,就剩下不到两千,给他老爹曹嵩气跑了,也没家财再征兵了。

不过他获取了张邈张超鲍信的信任,三人都决定继续支持他,准备去兖州各郡号召士族豪门提供支持,再征兵马。

酸枣会盟,轰轰烈烈的开启,却出师不利……好吧,也不算出师不利,群雄跟这耗了一个多月了。

吕布一来就给酸枣大营杀崩了,然后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回去驻守虎牢关。

数日后,消息传开,天下大震。

洛阳。

皇宫。

这里已是董卓的地盘,他不是夜宿皇宫,而是允许天子刘协夜宿皇宫,多少给小皇帝点面子,没给他赶出去。

董卓除了没有黄袍加身,俨然皇帝做派,出入禁军护卫,留宿宫女嫔妃伺候。

他已开始骄奢淫逸,十分放纵,却没有沉迷其中。

他所有的欲望都被无限放大,他既要享乐,也没忘了称霸天下的野心。

“朱儁那老不死的狗贼竟然跑了,跑到中牟县起兵造反?”

938.名存实亡 这时候,吕布刚进驻虎牢关,大胜的消息还未传回洛阳。

先传来了朱儁再次现身的消息,他竟从右扶风跑到酸枣南边不远的中牟,凭借他的声望,获得士族豪门的支持,很快拉起一支数千人的队伍。

朱儁经多见广,一打听酸枣会盟都是什么人,他就断定这事成不了,便不去掺合,只自己在中牟县筹备。

“除朱儁外,还有会盟的诸多逆贼,吕将军已去攻打屯兵酸枣的联军,但仍有河内的王匡袁绍,鲁阳的袁术孙坚,可能会造成一些麻烦。”

董卓身边,林平之长生分体和李儒分立左右。

长生分体说完,李儒借着说道,“会盟诸贼,各怀心思,更多嘘枯吹生清谈客,只要吕将军大破酸枣联军的消息一出,诸贼必然心生畏惧,不足为虑也。”

吕布尚未传来消息,三人就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吕布必将大胜。

“胡轸败给孙坚,让本相脸上无光,文优代本相书信一封,狠狠责骂,再派张济带兵进驻虎牢,待奉先传回消息,就让他再去攻打袁术。”

董卓这边也有问题,那就是他确实兵精将勇,但他要对抗全天下的士族豪门,就只有一个吕布有必胜的把握。

“明公,洛阳周边很难征集人马,从三辅、凉州运兵,仍需一段时日。”

董卓现在有近十万兵马,但他要驻守把关,要占领长安和三辅,兵力仍不够用。

李儒算了算,从各个关隘挪挪,再从洛阳调集一些,吕布应该能俘虏一些人,差不多就能镇守虎牢关了。

但要再出虎牢关的事情,他们一时间难以调动兵马。

“不群有何办法?”

“短期内,也唯有依赖吕将军震慑宵小了,然后让牛将军、马凉州从三辅、凉州调集兵马。”

“长久之计呢?”

“明公雄踞司隶,使凉州臣服,天下无人可与明公争锋,如此可各个击破,逐步蚕食,以洛阳为起始,稳步推进……”

长生分体自然不会给董卓出什么休养生息,好好治理打下的地盘的计策,董卓满心恶念,只想着征服与杀戮,他也根本不会听。

李儒跟着说道,“也可恩威并施,打痛了诸贼,则其软弱者拉拢分化,我等占据天子大义……”

李儒那意思,之前所有人都反对咱们,是没被打痛过,不知道疼,没亲自试过,心里都不服气。

吕布这一上,肯定就得有被打醒了的,那样的人,就可以拉拢一下。

商议良久,外部问题说完,又开始说内部的。

“逆贼大逆不道,进犯洛阳,某些臣子,又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当杀一儆百,择一二青绶处置。”

李儒阴沉一笑,笑容里颇有些恶趣味。

洛阳衮衮诸公,早被董卓折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过得比之前被他们压迫的百姓还惨。

就算有人因为曹操带兵杀到洛阳,心里有点想法,也绝对不敢表露出来。

李儒这根本就是莫须有、想当然,他就是想要找茬折腾一下那些大臣,欣赏他们愤恨无奈绝望的表情。

相对吕布,这货本身就不是好东西,心里本就有许多阴暗想法,被恶魂侵染,满心恶念都被放大。

他又是修念境的,长生分体最早给他种下的魔种,却很难通过魔种影响他的潜意识,从而影响他的想法。

不过也不一定非要影响,非要改变,也可以顺势为之。

董卓吸收樊稠和徐荣的恶魂,神魂强大,对李儒的影响更大,两人的恶魂之间的共鸣也更大。

长生分体改变不了李儒的念头,但可以放大他的情绪和念头,并将相似相近的波动夹杂其中。

然后通过李儒和董卓的共鸣,去影响董卓。

董卓不修念境,武道意志也比吕布差远了,他就真的是完全堆积出来的实力。

想要从外部攻破很难,长生分体却可以通过李儒,直接渗透到内部。

李儒每一次与董卓交流,一起思考同一问题,恶魂便会随之共鸣,魔种就会将一段特殊的波动传递过去,久而久之,潜移默化,就让董卓默认了这种特殊的波动是无害的,是可以信任的。

待董卓习惯之后,长生分体就可以在董卓的恶魂侵染他时,反馈给董卓这种特殊波动的精神力量。

董卓仍未能侵染长生分体,长生分体却悄声无息的,让他神魂之中,多了一种特殊的波动。

种他第六,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着。

只是董卓的恶魂实在太强,恶念实在太深,魔种就算完成,长生分体也没把握以魔种控制董卓的神魂。

想当年,师妃暄心硬如铁,她那颗魔种就直接寂灭了。

所以长生分体耐心的不断完善魔种,继续加强魔种的力量,以便时机成熟,魔种可以对董卓造成足够多的影响。

并州。

林平之本尊回返云中郡,召集麾下文武开会。

“……洛阳传回消息,酸枣联军之后,孙坚也败了。”

这时,张济带兵去虎牢关驻守,吕布回返洛阳。

而孙坚也带兵一路势如破竹,攻破关隘,阵斩董卓大将胡轸,一直打到距离洛阳城九十里的地方。

然后遇到了吕布。

结果自不必多说,关张典三人都干不过吕布,连张飞都不如的孙坚,自然挡不住吕布一戟。

好在是吕布觉得孙坚也算一号人物,他现在心中希望这天下间多一些强者,他才不会寂寞,就留手了。

孙坚重伤,军队被吕布和一千铁骑几个凿穿杀崩,狼狈逃窜。

“得知孙坚大败,袁术连夜从鲁阳撤走,撤到宛城;

这期间,王匡攻打孟津,被董卓派去驻扎小平津武将,使一员偏将,带三千精锐奇袭,近万兵马全军覆没;

袁绍得知,退守冀州最南边;

而兖州刺史刘岱更是不知所谓,竟然因为私怨引兵攻打东郡太守桥瑁,将其杀死,引得许多士族豪门声讨;

讨董联盟人心涣散,各怀心思,各行其是,已然名存实亡了。”

郭嘉站在地图前,将当前天下形势,给众人讲述一遍。

众人听了,文臣沉思不语,武将紧锁眉头。

一时间,针落有声。

939.并州计议(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麾下众文武,倒不是担心讨董会盟名存实亡,再无人能与董卓抗衡。

他们只是有些担心吕布的强大。

吕布真的是破坏规则的存在,戏志才和郭嘉,都有绝顶的才华,但对上吕布,却完全无效。

张辽赵云华雄,本也在董卓入洛阳期间,实力突飞猛进。

而且林平之麾下众将,都是随他习武的,内外兼修,更有个厚积勃发。

华雄觉醒巅峰,张辽半步鬼神,赵云成功晋升鬼神境。

三人本来都有与吕布一战之意,现在却得知,吕布打典韦跟玩似的,一招就给典韦捶个半死。

好在他们这边还有林平之。

天下群雄,即便曹操公孙瓒刘关张等人,也只知林平之拼命才能给吕布打成轻伤。

他们却知道,林平之伤得并不重,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要有人能对抗吕布,众人认为董卓不足为惧。

曹操和孙坚先后打到洛阳,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张辽等人还是憋了一口气,他们勤练武艺,实力不断进步,本以为可以与天下英雄争雄,为林平之征战天下。

却没想到,直到现在,他们仍要依仗林平之亲自出马。

众将都有了继续发奋图强,精进武艺的决意和动力。

“会盟名存实亡,群雄不敢与董卓争雄,全都选择暂避锋芒,下一步将会如何动作?”

林平之抛出议题,让众人讨论。

他当然知道群雄会如何做,但他要把话都说了,他找这么多谋士干嘛?

他麾下谋士,枣祗擅长农事,除了有关粮草和屯田之事,他不怎么发表意见。

徐庶还没出师,仍在学习当中,他来这就是旁听,多听多看多想,不说话。

石韬擅长处理政务,现在负责雁门郡诸事,他知道戏志才和郭嘉才是林平之的谋主,便抛砖引玉,率先说到,“群雄摄于董卓之威,当会积极屯兵,并联系更多势力,比如未有实际行动的韩冀州,未参加会盟的陶徐州、孔北海、刘荆州等人。”

众人静静听完,戏志才与郭嘉对视一眼,便先开口说道,“恐怕不只是联络,先有孙文台杀王睿,后有刘岱杀桥瑁,韩馥曾想软禁袁绍,公孙伯圭与刘幽州颇有矛盾;

如今群雄大败,互相指责攻讦,又畏惧董卓凶威,急于增强实力,手段必然更加激进。”

郭嘉听完,点头说道,“群雄打不过董卓,又怕董卓先来打他们,恐惧之下,必行极端之事,更何况我观酸枣群雄,二袁野心勃勃,必有大动作。”

林平之点点头,戏志才郭嘉,也不比卧龙凤雏,嗯,孔明士元差,只凭智慧才学,已可精准断定天下大势的走向。

他便又问道,“公路与本初两人欲图谋何处?”

“袁本初有冀州士族豪门支持,韩馥软弱无能,必被取而代之。”

“袁术乃袁氏正统,又有江东虎将孙文台,当以汝南为根基,图谋扬州。”

这里的扬州不是双龙的扬州,而是包括淮河以南、长江流域、一直到岭南的区域。

说来也巧,袁术后来称帝的寿春,正是双龙时期杜伏威的地盘,历阳。

郭戏二位分析的一点不差,林平之又说道,“关键在于董卓的行动,他接下来准备攻打河东、河内,占据司隶全境,跟着……他会兵分三路,并州、兖州、豫州,三面出击。”

郭戏二位那是分析,林平之这是陈述,就直接告诉众人,董卓会这么干。

却没人问,你难道是董胖子肚子里的蛔虫,他想什么你都知道?

众人都知道,林平之有特殊的消息渠道,有人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也不难猜,明公的师弟就在董卓麾下效力,说是割席断义、划地绝交了,但具体怎么回事,谁又说的好呢。

林平之长久以来树立起的威信,让众人不疑有他。

不过仍有疑问,石韬就问道,“有曹孟德孙文台为先例,董卓当知若无吕布,他不可与天下群雄抗衡,他三路出击,目的为何呢?”

戏志才答道,“吕布来去如风,纵横无敌,就算没在哪一路大军,谁也不确定,打着打着吕布会不会出现,且现在孙文台重伤,兖州又有青州黄巾,公孙瓒回到幽州,群雄心思各异,董卓正是击其立足未稳,准备不足,更无有胆气之时。”

郭嘉点点头补充道,“还有一点,就是董卓有更大的野心,他需要扩军,而他扩军的唯一方式,就是劫掠,便如黄巾旧事,董卓打一下一地,就可迅速扩充兵员。”

林平之就问道,“如此我方当如何?”

枣祗一直在听,难得开口,“我等致力发展云中、雁门、定襄三郡,兴修水利、道路,培育良种、开发农具、精耕细作,招收安置流民,开垦荒地,鼓励生育,数年间卓有成效,如今粮食充足,人丁兴旺,民屯三十万户,军屯五万户,然三郡之地土地肥沃,水系发达,不缺耕牛农具,仍有大量土地闲置,被用来放牧跑马,仍十分缺乏人口。”

枣祗说了一大堆,其实就是说,这些年云中和雁门,这两块林平之绝对掌控的地盘,再加上定襄、朔方、五原靠近两郡的各县,发展的很好。

林平之真正掌握的治下,至今在册人口已接近百万人之数,这是非常不得了的数字,要知道中原富庶之郡,颍川、汝南、南阳等郡,也不过百万人口级别。

而有林平之提供的各种技术,枣祗负责农业开发和屯田,这近百万人都丰衣足食,还能有很多的盈余……没看林平之近两年都开始酿酒了么。

云中雁门两郡和周边,数十个县,百万人仍是太少,仍有大量的土地没能开垦,仍是很缺人。

并州一地,只要掌控住河套地区,养活四五百万户,也就是两千余万人都没问题。

问题是根本没有这么多人,北地战乱,大量人口南逃,并州入口的上党还有袁氏卡着,林平之招收流民的工作并不顺利,要通过冀州甄氏的老关系,穿过太行山弄人。

“故此可否利用这次机会,从上党、西河各郡迁移一些人口,充实云中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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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0.各方动向 枣祗那意思,我不考虑别的,就想趁这机会,弄点人。

他精通农事,也精通屯田,对于招收安置流民,分配土地,指导耕作,十分在行。

他不管什么打仗的事情,吕布打不打到家门口,跟他没关系,有林平之和那一群能打的呢。

他就想着,董卓要往并州打,那得先打上党、西河、上郡的哪一郡。

郭嘉不是说董卓要劫掠人口吗?上党最靠近洛阳,很多流民都被当地士族豪门截留了。

董卓要打过来,也别光让他劫掠,咱也弄点。

甚至不等他打过来,就说他要打过来了,让百姓害怕,就能趁机直接弄过来。

其实不光枣祗没把上党太原等地当作林平之的地盘。

林平之麾下文武,都是这种想法,云中等郡,林平之一言九鼎的地方,才是他们的地盘,跟当地士族豪门商量着来的,甚至看人家脸色的地方,不算他们的。

枣祗这一说,众人都觉得有道理。

林平之点头说道,“此议可行,不过尚需全盘考虑。”

那意思人咱们是要弄的,却不能以此为中心思想。

就弄人,捎带着弄别的,那是不行的。

枣祗点点头,可行就行,他就可以未雨绸缪,开始准备招收安置流民了。

林平之又说道,“董卓若拿下河东、河内二郡,上党紧随其后,袁本初必将以盟主名义,命并州出兵抵挡,我等当如何应对?”

郭嘉答道,“鲜卑人、南匈奴人、乌桓人联合进犯并州,我等兵力都驻扎在边塞,难以抽调兵力,我等想要抵挡,却有心无力,最多派去将领,兵马就要上党太原各郡士族豪门支持了。”

一招鲜,吃遍天,郭嘉跟林平之学的,一有事情,就拿异族当借口。

其实异族哪还敢惹并州?

南匈奴人自从在并州折了十万人,就再也不敢来这鬼地方。

鲜卑人呢,一旦出了十分强大的部族,林平之就让龙灵刀控制血魂战甲,带着维持在三千之数的傀儡战兵,过去给部族头领宰了,杀他一两千人。

阴山往北的鲜卑人,到现在都没能出一个步度根那样的强大首领。

而且阴山外百里纵深,林平之让人修建了大量的坞堡,安置流民,并派出骑兵在塞外游弋。

现在不是鲜卑人欺负汉人,而是敬畏汉人,如同汉武帝时的异族那般。

如此再开互市,互通有无,在塞外培养亲善汉人的部族。

林平之也不反对民族融合,只要汉人占绝对主导权就行。

这数年间,也有不少鲜卑人被接纳,接受汉化,成为汉民,充实并州人口,为近百万户这一数字,做出不小的贡献。

如此,亲善部族、阴山内外,三层防御圈,并州这些年就没受过异族威胁,反倒是时常威胁异族——不许惹汉人,不然削你啊。

异族表示,我们没惹你!是你动不动就找茬削我们!还有王法没有了!

但这事情就是林平之说了算,他一声令下,让亲善并州的鲜卑部族,弄一千骑兵过来阴山绕一圈。

这不就是北地异族蠢蠢欲动,意图染指神州,派先遣部队前来探查虚实吗?

怎么就不应该重视,怎么就不应该防备?

难道真等十万大军进犯,才临时防备吗?

“如此,文远与子龙随我前去上党,观察河内局势。”

林平之想着,典韦见识过吕布的威势了,也该让张辽和赵云看看。

“明公,某也想见见世面,会会董卓麾下部将啊!”

华雄一听,赶紧请命,高顺曹性典韦参加会盟,林平之这又要带着张辽赵云,就他一直窝在并州,这可不行。

至于徐晃,大斧小将还没到战魄境呢,还得多练练。

这……不太好吧?

林平之总觉得带华雄不太安全,他担心这货有被绝顶武将克的命,别再没了关羽温酒斩华雄,却来个吕布冷哼斩伯虎。

“好吧。”

但这种无厘头的理由是不能说出来的,华雄也算老臣了,这时候是要给面子的。

林平之又与众人商议一番,再与郭嘉和戏志才单独详谈,详尽谋划安排。

十数日后,董卓派兵出关,攻打河东河内,轻松将其占据的消息,传遍中原。

这更加快了天下群雄增强自身实力的速度。

也就是割据天下的步伐。

袁绍没有退回渤海,而是在冀州南部驻扎屯兵,并且联络了公孙瓒。

公孙瓒与刘虞不合,不过他现在实力不强,就有数千白马义从,而且刘虞在幽州声望甚高,当地士族豪门无不支持,公孙瓒被他压制,无法壮大。

而相对的,韩馥就是个软柿子,袁绍通过冀州士族豪门,得知公孙瓒有壮大自身的需求,就暗中勾结他,说支持他攻打冀州。

却只是想用公孙瓒做刀,袁绍知道韩馥胆小怯懦,公孙瓒一打他,他必然惧怕,到时袁绍就能让冀州士族豪门劝说韩馥,引他袁绍入主冀州,抵抗公孙瓒。

另一边,兖州刺史刘岱弄死了东郡太守桥瑁,想要趁机占据兖州。

这时青州的一股数十万人的贼人,打着黄巾军的旗号,寇掠兖州,刘岱跟着被杀。

这时济北相鲍信、陈留太守张邈,和他弟弟张超,三人正在联络兖州士族豪门,让他们支持曹操。

三人一看,这是个机会,便请曹操当陈留太守,并募集兵马,抵抗青州黄巾军。

这将是曹操的重大机遇,林平之记忆中,他便是这一战击败并收降了三十万青州兵,以其屯田,成为其霸业的基石。

再往南,孙坚被吕布暴捶,直接去了半条命,让黄盖程普等四将带回长沙养伤。

袁术进驻宛城,却没有久待,这里仍距离洛阳太近了。

而南阳郡乃是东汉数一数二的大郡,即便几经战乱,如今仍有百万户之多。

这可是户,而不是人,也就是南阳现在仍有四五百万人口,袁术可了劲的征兵,征了足有五万人,又收集了许多粮草辎重。

他一听说董卓进犯河东河内,马上大军开拔,直奔豫州汝南郡,袁氏的老家。

而袁绍果然也以盟主、车骑将军的身份,给林平之去信一封,让他小心防范董卓的进犯。

941.骄狂 “林并州远道而来,一路风尘,多有辛苦,下官已备好酒宴,为使君接风洗尘。”

“元才有心了。”

上党郡治,长子县。

郡守原本是一个名叫李卓的人,乃是袁氏的门生故吏。

而就在酸枣会盟的前不久,郡守就换成了高干高元才,袁绍的外甥。

高干出身陈留高氏,本身也颇有才干,他还让他弟弟高柔做了郡尉,和本地士族豪门联合,为他在上党招收流民。

袁绍的人马和粮草,就有一部分是他提供的。

而现在,袁绍一听说董卓攻打河东河内,他就赶紧通知高干,让高干再从上党调兵调粮。

与其让董卓占了,不如给他袁绍。

袁绍还通知林平之,让他来并州防备,却同样是打着让林平之当刀的主意,嗯,这次是当肉盾,当炮灰,阻挡董卓。

他好争取时间,多弄点东西。

到时候不管是董卓打下上党,还是林平之守住,好处却都是他袁绍的。

袁绍想想就很得意。

然而高干却没等到林平之的军队。

只等到了五百人。

林平之带着张辽、赵云、华雄、典韦、徐晃、郭嘉前来,徐晃本身就是林平之的亲随,郭嘉是随行参谋,其他五人各带一百亲随。

高干心中很是不满,就这点人,够干什么的?

“欸,不瞒元才,鲜卑人蠢蠢欲动,似要大军进犯,我不得不派重兵把守边塞,各处布防,已然捉襟见肘,实在抽调不出兵力来了。”

这话要是上一个郡守听了,准得有翻白眼的冲动。

其他地方的人不知道阴山怎么回事,他们并州本地人还不知道吗?

好吧,林平之严防死守,阴山内和阴山之间,处处布防,士族豪门的商队,根本出不去。

就算出去了,也会遇到“鲜卑劫匪”。

而且林平之麾下的一个个商队不断扩大经营,也能雨露均沾,开展代理业务,久而久之,士族豪门不得不接受,所有对塞外的经商,都要让林平之过一手。

士族豪门很难了解塞外的切实信息,但还看不到云中各郡什么情况么?

哪有半点时常受异族骚扰的样子?

然而林平之就是这么说了,士族豪门一点辙没有。

以云中等郡的情况判断,还有林平之故意泄露的一些风言风语,不难让他们猜测,林平之很有可能已经征服了大量的鲜卑人部族。

有些时候,是要难得糊涂的,真给林平之问急了,到时候真有鲜卑人南下寇掠怎么办?

还是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至少还能跟着捞一份好处。

然而高干的目的,跟本地士族豪门是有不同之处的。

他也想要捞好处,但更多的还是从袁绍的利益角度出发。

他最主要的目标,是让林平之顶在前,他好挖并州的墙角。

高干就让兄弟高柔接待张辽赵云等林平之的麾下,他则想跟林平之单独谈谈。

林平之自然要带上郭嘉,说这就跟我亲兄弟一样,我什么事都不瞒着他。

“林并州,在下初到并州,才疏学浅,眼界浅薄,但也勤恳任事,尽量多学多看,对并州之事,多少是有些了解的,鲜卑人异动,确实是头等大事,然董贼之祸,更关系天下,我等亦要呕心沥血、赴汤蹈火,才能不负朝廷与天子重托与期望啊。”

高干那意思,你的事我不太清楚,却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你也别太糊弄人了。

就带这么点人,你这不是糊弄我,你这是不给车骑将军面子啊。

林平之闻言微微一笑。

然后郭嘉开口说道,“高上党所言甚是,董贼祸乱天下,群雄共讨之,抗击董贼,我辈皆有责任,故此林并州星夜兼程,带麾下文武前来上党,正是来抵抗董贼进犯的。”

“然董贼势大,林并州可有把握?”

“高上党说的没错,董贼势大,先有曹孟德、公孙伯圭攻打虎牢关,后有袁公路孙文台打到洛阳城外九十里,却尽皆铩羽而归,天下间谁又敢保证定胜董贼?

不过尽人事知天命,仅此而已;

说起来,自会盟讨董以来,天下群雄各自出力,各有动作,不知袁车骑在冀州募兵,召了多少兵马,多少勇将?可否支援上党一二?”

郭嘉反将一军,你小子别光说我们,我们不出兵,那是兵都让你挖墙脚给了袁绍了。

“这……”

高干丝毫不显尴尬,略一沉吟便笑道,“林并州,下官一直忙碌本郡诸事,久未与盟主联络了,但想来盟主麾下能人众多,应有全盘考虑。”

郭嘉自然知道高干这种人的嘴脸,不跟他争执,只是笑道,“自是如此,而林并州牧守一州之地,同样有对并州的全盘考虑。”

哦?你想怎么考虑啊?

高干看向林平之,他根本不虚林平之的身份,林平之是牧守,他背后还是会盟盟主、车骑将军呢。

还是郭嘉说话,“高郡守为了防备董贼,积极募兵,最近又招募了五千七百余兵马,粮草若干,正好用上。”

“这……”

高干仍看着林平之……这是你的意思?你真不考虑一下袁氏四世三公的面子?

“大敌当前,高郡守不是仍要抽调这些人,给车骑将军送去吧?”

“你是何人?何等身份与本郡守说话,一直插言打扰本郡守与州牧讲话,实在无礼!”

高干怒斥郭嘉,又看了一眼林平之……我再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仔细考虑一下,袁氏可是四世三公啊!

林平之暗自摇头,高干是有点能力,却被袁绍,或者说被袁氏四世三公惯坏了,认为谁都得跟他家门生故吏一样,什么都惟首是瞻,惟命是从呢。

“高郡守,莫动怒,奉孝乃我谋主,他一心为我谋划,若有失礼之处,请你莫要计较……这样吧,董贼的兵马仍在河内,尚未有动作,咱们还有从长计议的时间,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也就是仍不打算给面子呗。

高干心中冷笑,谁跟你慢慢商量,我这就召集人马,就直接带兵离开,你区区五百人,能奈我何?

给脸不要的东西,若敢阻拦,本郡守就给你个好瞧。

刘岱敢杀桥瑁,我高干就不敢杀你吗?

942.防患未然 一个人有没有才干,跟他性格如何,是没有直接联系的。

而且跟他脑子如何,其实也不能直接画等号。

就好像高干,他有才干,只因他出身好,条件好,别人看不到的知识他随便看,别人一辈子都当不上的官,他随便当。

却正因如此,让他骄狂自大,目中无人。

让他只能看到他认知中的世界,那就是这个天下是围着袁氏转的,其他人再厉害,再有本事,在四世三公的家世面前,也要俯首低头。

不仅如此,他对自身的实力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他认为他文才武略俱佳,文有满腹韬略,武有战魄境高段实力,绝对的万夫不当之勇,不说天下第一,那也是天下少有。

什么董卓吕布,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投机取巧,趁乱抢占洛阳么?他上他也行。

高干是没打算跟董卓打,但那是他听袁绍的安排,主要目的是挖并州墙角,然后等林平之和董卓二虎相争,他再找机会趁虚而入。

可不是他怕了什么吕布,什么林并州。

高干根本就没给林平之放在眼里,先前的客气,不过是他家世给他的教养,习惯成自然。

然而林平之一不顺着他的心思来,他当即就翻脸了。

当然了,即便翻脸,他也要保持着四世三公的优雅,不能给他舅父袁绍丢人。

林平之说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

高干心中冷笑,却笑着点头称是,然后说去准备酒宴招待林平之,便告辞离去。

“此人竟如此狂妄,怕不是要做出什么鲁莽行径啊。”

本来说的挺好的,高干突然狗脸说翻就翻,郭嘉也一皱眉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高干来上党时间太短,他来的时候,郭嘉还去参加会盟了,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

林平之笑了笑,表示他也不知道高干是这么一号人,他对高干的了解,只不过记忆中寥寥数言,还不如郭嘉呢。

“随他去吧,他来这里时间也不多,也没抽调走多少青壮,算上这五千多人,也不过一万二三,走了也省得碍眼。”

“只怕他另有图谋,欲行趁火打劫之事,不若防患于未然。”

“嗯,董卓占据河内,高干再想回冀州,需穿过太行山脉,太行山可是有一伙很猖獗的贼人呢。”

林平之也不去管高干一去不回,不知忙活什么去了,任由他上蹿下跳,而是带着郭嘉,去见本地士族豪门。

和高干不同,上党是本地士族的根基,他们只是碍于袁氏的面子,和袁氏这些年经营的势力,不得不配合一下。

但终究是有微辞的。

林平之一来,本地士族豪门可比袁氏的人热情多了。

他们更了解林平之的实力,寄希望于林平之能抵御外敌。

一听林平之没带人来,士族豪门有些失望,但表示问题也不大。

他们并不是倾力支持袁绍,只是应付高干。

这些年与林平之、袁氏三方合作,上党豪族收了大量的流民,而且也一直在兼并土地,巧取豪夺,囤积粮草,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样的情况。

上党士族豪门表示,只要林平之肯抗击董贼,他们愿意出人出钱粮,多了给不了,一万人马上就能拿出来,这是本地豪门私下商量,已经预留出来的。

林平之自然连连道谢,谢谢诸位在他的地盘上盘剥百姓,抢他的流民……咳,是感谢诸公深明大义。

并保证一定全力以赴对抗董贼,他这次虽然没带兵,却带来了诸多猛将,张辽赵云华雄,全都来了。

本地士族豪门可不是高干,对这些名字太熟悉了。

尤其是张辽,年少成名,尚未及冠,就跟着林平之大破鲜卑人,之后还跟随林平之横扫十万南匈奴人。

别看张辽在全天下没什么名号,他在并州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赵云和华雄,同样是并州人熟悉的名字。

本地豪族一听,这三位全跟来了,一下就心领神会林平之的意思了。

那就是林平之肯定是不会放弃并州的,但也得要点好处,他出勇将,本地豪族出兵,到时候打跑了董贼,这些兵马就是他的报酬。

这买卖可以做……本地豪族一合计,林平之说最多要两万人,和相应的粮草用度,这要价比高干要高不少,但高干可是白漂,林平之却是干实事来的。

这样的代价,换取击退董贼,之后仍能保持掌控上党地位,本地士族豪门是很乐意接受的。

这一天,林平之都在联络士族豪门,高干告辞之后,径自去了城外屯兵的大营,调集五千多人马,他也不管。

次日天明,高干大军开拔,他也大开方便之门,任由其离去。

高干还有点一拳打空的感觉,他还等着林平之派人阻拦,他好给林平之一个好瞧呢。

哼,无胆鼠辈……高干心中一阵嘲讽,认为林平之徒有虚名,不过如此。

他刚开始还有所提防,怕林平之暗中偷袭,却带兵进入太行山脉,都快穿过去了,都没有任何异常。

却在高干再次嘲笑林平之的时候,正好走到山间的一个岔路口,突然起雾,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浓雾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散去,高干一阵莫名奇妙,跟着就发现,他竟然迷失了方向,怎么也走不出岔路口。

就在他莫名其妙又焦躁的时候,一支一千人的队伍突然杀出。

高干和麾下将士猝不及防,毫无准备,又是疲军,那一千人更是凶悍无比,五千多人还没怎么打呢,刚一交锋,士气就快崩了。

高干高柔两兄弟,也死在一个娇小黑影的一对匕首之下。

五千多人一哄而散,却仍然怎么也跑不出去这岔路口,最后只得缴械投降。

那一千人为首之人,不是那形同鬼魅的娇小身影,而是一个俊朗英武的将领,他自称褚飞燕,乃是大贤良师张角的亲传弟子,现在是太行山义军。

他现在给众人一个选择,或是加入义军,或是在这里等死。

众人当然不想等死,只能从贼。

这位“褚飞燕”,正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那一千人是驻留在原本真正的褚飞燕的山寨的部曲,总计三千人,是林平之训练出来的一支擅长山林作战的部队,数年间走遍了太行山脉,摸清了几乎每一条道路,可以在山脉间来去如风,神出鬼没。

俱神凝体给褚飞燕之名,背景故事都交代清楚,然后故意放跑高干高柔的亲信将领和亲随,让他们将消息传递给袁绍。

943.四英请战(四更求支持) 高干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董卓了。

林平之在上党做出厉兵秣马的样子,将一万人一分为三,交由张辽赵云华雄三人。

然后又召集本地士族豪门的精英,各带部曲,驻守各个险要之地。

上党郡的地形极为特殊,四面环山,右面是太行山,左面是太岳山和中条山,下面是王屋山。

而且中间还有个朱丹岭将其横断,上半部是长治盆地,下半部是晋城盆地。

林平之便带人离开长子县,去往晋城县屯兵,进驻天井关。

这一番忙碌,便是近月光景。

此时已是初平二年春末,也就是刘协都当了一年的天子了。

董卓已经拿下河东河内两郡,也不管这是最为重要的春耕时节,在司隶全境大肆征兵,穷兵黩武,迅速召集了三万余青壮。

还从凉州调来八千骑兵。

总计近四万兵马,诈称十万,分三路,攻打上党、颍川、南阳三郡。

天井关山岭崎岖,山间又有河流,易守难攻,双方都不能同时上太多人马。

林平之命三千人驻守城关,却将这次来的五位将领,张赵典华徐,全都带来这里。

他这是在等着吕布大驾光临。

他长生分体这次没有随军出征,而是负责统筹兵马粮草,董卓的地盘越来越大,李儒一个人累死都顾不过来。

董卓一直都玩了命的折腾士族豪门,朝堂大臣,他认为士族已经彻底畏惧他了,现在也开始任用士族之人,帮他治理河东、河内、弘农等地,也就是帮他劫掠人口和财富。

仍是不分贵贱,百姓也好,士族豪门也罢,一视同仁。

被任命的官员,也只有听命为之,不过总能想些办法,让士族尽量减少一些损失。

这其中,有一个名为王允王子师之人,进入了董卓的视线。

因为王允能一视同仁,对士族豪门也下狠手,借此对董卓表态,也逐渐获取了董卓的信任,被当作表率,取代杨彪成为了三公之一的司徒。

这些另说,只说林平之长生分体参与商议征讨四方的计划,本来是想让吕布去南阳的,那里人口众多,人杰地灵,能人异士众多,吕布前去,可迅速将其击破。

但吕布执意去并州。

距离他与林平之本尊一战,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他这段时间没仗可打,只能日夜操劳消耗多余的精力,无聊的很。

他希望林平之已经养好伤了,就算没养好,听说林平之手下除了典韦,还有两个名叫张辽和赵云的,也都是勇将,或许能给他解解闷。

董卓劝说,吕布也不停,两人大吵一番,给董卓气得够呛。

两人都没发觉自身心态的变化。

吕布更加高傲,更加自我,能一定程度上压制恶念。

而董卓则是吸收了樊稠、徐荣、李肃、胡轸四个恶魂之后,恶魂越发强横,恶念越发纯粹,也更加暴虐霸道。

只不过两人恶魂仍能共鸣,些许差异,也不足以让两人互有敌意。

而且这时,林平之长生分体通过李儒,已经为董卓完成种魔了。

董卓恶魂已极为强大,长生分体没有巨大的压迫,只靠修行,神魂尚且无法燃起阳神烈焰,已经比董卓略逊一筹了。

魔种也很难影响到董卓的思绪。

不过这不是还有李儒和吕布呢么。

长生分体通过另外两颗魔种,与董卓的魔种共鸣,借此加强三人之间的共鸣,借吕布去影响董卓。

董卓不会为别人改变他的意见,却可以为吕布稍作妥协。

再有李儒不愿两人闹矛盾,给董卓分析,打颍川和南阳,只是以攻代守,占据主动,制造杀戮与劫掠人口。

而且这次他们还有强援,凉州来的那八千骑兵,为首的正是马超马岱两兄弟,马超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勇将,攻打南阳或颍川,当可胜任。

董卓这才同意了吕布的要求,让他带一千铁骑,一员副将领五千普通兵卒跟随,攻打并州。

马超马岱带本部八千骑兵,再加上五千董卓的兵卒,攻打颍川。

李傕郭汜则带最后两万余人攻打鲁阳。

上党郡。

天井关并不大,但地势极为险要,位于两座峻岭之间,一个小山体上,前方还有一条小河拦路。

过河,就要受到远程打击。

绕河,从山坡两侧攻击关隘,同样受崎岖山路限制。

但这对吕布个人来说,却根本不是问题。

雉翎冲天冠,吞头首面甲,掌中方天戟,胯下赤兔马,吕布隔河眺望城关,一眼就见到其上站立的一道人影。

锁定熟悉的气机,吕布嘴角翘起,微微一笑,战意勃发,黑红烈焰随之燃起,方天画戟遥指林平之。

感知到更加霸道的意志,更加凝练纯粹的战意直逼自己而来,林平之手扶龙灵刀柄,下意识的想要爆发阳神之焰呼应。

“明公,末将等请战!”

“末将等请战!”

却突然,张辽、赵云、典韦、华雄四将同时迈出一步,抱拳躬身,对林平之说道。

“嗯,全力一战吧。”

林平之点点头,收起战意,后退半步。

远方吕布见了,不由皱眉……嗯?

却见四将中三人翻身上马,跟着四人结阵,竟直接从城关上飞身而下。

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吕布还能直接飞上去呢。

吕布略感惊讶的,是四人气血相连,结成的阵势。

一般气血结阵,总有一个核心,是一员勇将带领将士结阵,有副将,也是跟随和辅助。

而这四人,竟然不分主次,嗯,也分主次,那白马银枪的就是核心。

然而另外三人,却也是核心,每个核心都释放气血罡元,还能同时容纳其他三人释放的,气血在四人之间流传,竟能圆转如意。

有点意思。

吕布来了兴致,不等四人冲过来,便单手一抡,方天画戟甩出一道黑红气劲。

这可不是随手一抡,而是用上三成力量,之前典韦被捶个半死,就是这样的力道。

“杀!!!”

赵云是阵法核心,张辽是先锋!

一声爆裂怒吼,张辽半步鬼神的觉醒之躯上,旋风缭绕,电蛇流窜!

双钺融合风雷之势,猛然一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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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4.四英战吕布 张辽双钺一斩,左典韦,右华雄,后赵云,同时发出一击!

四人不但动作协调一致,气血亦熔于一炉,甚至神魂都共鸣激荡!

张辽一击,集合了四人全部的力量!

典韦气血为基,华雄罡元为力,张辽风雷之势为意,赵云鹰蛇之招为神!

风雷大鹏,气血升腾,极速盘旋,直击吕布甩出黑红气劲!

轰!

轰然巨响,风雷大鹏一往无前,竟撞碎了黑红气劲,吕布三成力道一招!

这可是吕布,三成力道给关羽张飞典韦一起捶个半死!

风雷大鹏未能幸存,轰然爆开,瞬间狂风爆发,风雷呼啸!

但风雷大鹏气劲之中,仍有一道极为坚韧的力量!

鹰蛇七击,延伸到第八击,鹰蛇生死斗!

鹰蛇互博,鹰死蛇生!

赵云不会枯荣意境,涅槃轮转,但他的武道天资,在林平之的指引下,将劲力一道参悟到极致,竟悟出劲力生灭之法!

旧力溃散,意志还在,意念流转,凝聚新力!

招里藏招,赵云武道意志凝练一丝最为纯粹的力量,大鹏崩溃,却如蛇蜕旧皮!

一缕如蛇枪劲,飞速旋转,竟卷起大鹏溃散的七成力量,贯穿混乱的对冲区域,直射吕布而去!

“哼。”

吕布一声冷哼,嘴角却微微翘起,果然来并州来对了,又遇到了有趣的家伙。

赵云七成劲力,诡异的旋转力道,换作关羽,也要认真应对,吕布却只是随手一挥,就将其打散。

“杀!!!”

正是这一击的时间,让张辽四将冲了过来,已然到了吕布斜上方十丈!

这次是典韦在前!

赵云为核,带动阵势流转,以劲力带动三人变换方位,长枪一卷,典韦便与张辽转换位置。

一声凶兽般的怒吼,双戟狂猛无比的斩向吕布!

他不再是只有身躯和气血的力量,而是鬼神之躯附身!

四人神魂共鸣,赵云三人的力量全都加持在典韦身上!

当!

一声爆鸣,赤兔马四蹄向周围排开滚滚气浪,地面为之一震。

吕布单手一戟,轻松将典韦顶在空中!

突然寒光一闪!

赵云从典韦身后冲出,白马冲锋,枪出如龙!

赵云快不如入关羽,力量不如张飞典韦,却有一种两人都没有的美!

关羽刀光凄美,赵云的枪,则是和谐之美。

这一击,将赵云的心体意,完美熔于一炉,还能完美驾驭三人传来的力量。

这一枪,是技巧的极致!

枪尖直刺吕布面门,却突然黑红光芒一闪!

戟里夹剑!

有点意思……吕布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不是不能收回方天画戟,然后再一戟架开这一枪,完全来得及。

但他就觉得戟里夹剑最顺手,下意识地就用出来了。

这不是他的节奏,而是对方的,对方看到他腰间有刀,想让他用刀,所以才会选这样的时机,这样的招式,引他出这一招。

这一枪,已经算计到了极致,几乎将战场上的所有因素、所有变化都考虑其中。

有点脑子。

“杀!!!”

“吃俺一锤!!!”

吕布一刀拨开赵云一枪,一戟甩飞典韦,左右两边,张辽和华雄已然攻到!

张辽双戟凶猛绝伦,华雄金瓜长锤力沉万钧!

当当当!

吕布方天画戟抡圆了一圈,一戟,就挡开三把兵刃,行云流水,毫无滞涩!

力量与速度的极致,也是劲力掌控的极致!

拨开长锤,方天画戟一招未完,顺势变幻,戟尖直刺华雄面门!

这一戟竟多加了一成力道!

吕布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一种一戟戳死这人高马大的使锤猛汉的冲动!

明明这人也不是最丑的,也不是最欠打的,也不是最厉害的。

林平之在远处观阵,不由得眼角抽抽,果然华雄这货有吸引绝顶武将一招秒了他的体质吗?

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跟绝世猛将单挑,太危险了。

好在华雄这时是与赵云三人结阵,赵云见状,气血罡元猛然爆发,通过阵势,使劲一拉华雄,同时一推典韦!

典韦猛然感觉一股推力,身体下意识地一个猛窜,一双大戟甩出两道气劲,撞向方天画戟!

以劲带招,以招领人!

呲!

吕布的方天画戟一歪,华雄身子一偏,一下就偏了方向。

戟尖寒光一闪,擦着华雄耳朵上方一点的头皮擦过去,带走一缕头发,一抹鲜血。

吕布一戟刺来,华雄心都凉了,跟着头皮一凉,他才激灵一下,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瞬间一身冷汗。

直娘贼,这厮如此凶悍!

“杀!!!”

四将心意相通,张辽选择相信赵云,赵云救人,他蓄势,华雄脱险,他再次攻上!

张辽再成先锋,双钺风雷一击,让吕布不得不回身招架,赵云再成核心主导阵势,四将结阵,再战绝世神将!

吕布又受四将轮番招呼,也来了兴致,这可比之前打关张典有意思。

关羽张飞配合默契,却没与典韦配合过,更没有这等奇妙阵势。

张赵典华四将,可力敌吕布三成力道的攻击,只是略微处于下风。

这里的关键,就在于赵云,白马银枪赵子龙,太会打配合了。

他浑身是胆,有担当,却又谦逊不争,身为核心,却能主动配合其他三将,还能将自己和三个同伴的实力,全都发挥到极限,打出超越四人叠加的上限!

林平之都不由得感慨,要不是赵云是遇到他,才有的这样的实力,他都要怀疑这个世界其实是神魔三国之赵云传了,赵云是主角,吕布是究极大反派。

但终究,力敌三成实力的吕布,就已经是赵云能发挥出的极限了。

等赵云到了鬼神境巅峰,给他配上三个鬼神境的武将,再有林平之独有的四象合击阵,应该能敌住五成实力的吕布,然后赵云再来个极限突破什么的,危急时刻突然爆发,晋升神魔境……越想越像赵云传了。

林平之开脑洞放一边,这边吕布与四将斗了百多回合,也算彻底热开了身了。

虽然还没看完四将所有压箱底的东西,但吕布战意彻底起来了,他要好好打一场!

林平之!

吕布一瞪远方的身影,气机勃发,周身黑红烈焰暴涨!

945.至极对决(四) 吼!!!

林平之见状,从马上高高跃起,龙灵刀突然化作一条一丈多长的小黑龙,一声怒吼,带着林平之直冲吕布而去!

吕布就要爆发极招轰开张赵典华四将,林平之却不能让四将体会一下吕布的威势。

他感知的到,吕布已经压抑不住炽烈的战意,收不住力道了!

轰!

果然,感知到林平之气机爆发,直冲而来,吕布浑身黑红烈焰冲霄,凝聚神魔之相,方天画戟猛然一旋,全力一击,十余丈的黑红神魔罡元甩向林平之!

全力一击爆发,只是余劲爆发,周身炸开滚滚气浪,张赵典华四将就完全无法阻挡的被轰飞了出去!

斩!

林平之脚下龙灵,周身金红烈焰冲霄,凝聚怒目金刚法相,单手成刀,不动明王·寂灭无生斩!

烈焰阳神,配合终于重塑完成的神魔之躯,一刀之威,开天辟地!

金红刀芒撞上黑红戟劲,刹那间的僵持,不分轩轾!

林平之的实力,终于赶上吕布,与他平视!

而与吕布同一层次,他数个世界所学,功体、意境、招式,又能对吕布用上了!

烈焰阳神,意境明灭转换,再次到了吕布也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程度,一念之间,体内罡元真元生死轮转,旧力转换新力,右手一刀,左手紧接着一剑。

明王伏魔剑!

刀剑汇流,势如破竹,斩开黑红戟劲!

戟劲两分,从林平之身边擦过,他心念一动,脚下龙灵心有灵犀,一声怒吼,再发一道气浪!

苍龙一吼破云关破云关!

吕布见状,心中头一次震惊!

他晋升神魔境之后,头一次震惊!

对方竟变得如此强横?

不可能,他才是最强的!

吕布战意勃发,黑红烈焰再涨,方天画戟再斩,一戟将刀剑并流之招轰散!

他却感觉一股刚猛至极,并且无数劲力变换的力量传来,胯下赤兔马竟扛不住,退了一小步!

吼!!!

跟着便是苍龙气劲!

轰!

轰然巨响,气浪狂猛爆开!

这一招,吕布倒是纹丝未动。

因为这一招不是打他,而是猛然爆开,轰散之前几招的力量,彻底给张辽等四将轰飞出去。

接下来是神魔战将的至极对撞,他们无法近距离观战!

“喝!!!”

赤兔马竟小退半步,这是吕布自打晋升神魔境,就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他不由一阵恼怒,一声怒喝,神魔烈焰随着怒意再次爆发,狂猛气浪再爆,猛然轰开周围滚滚尘烟!

就见林平之已召回龙灵,双手持龙灵刀飞身而来!

来的好!

吕布双眉一皱,双手持戟,人马合一,身形骤然模糊!

刹那间,吕布突然出现在三丈之外,林平之身前,赤兔马跃起,方天戟直刺!

叮!

戟尖对刀尖!

神魔烈焰对阳神之焰!

而这次,是神魔罡元,对神魔罡元!

林平之没再用什么招式,什么技巧,虽然那些现在可以对吕布用了。

但他就是要以新获得的力量,同样的力量与速度的极致,与吕布正面硬刚!

这是至极的实力,毫无花哨的较量!

轰!

身体、罡元、念境、武道意志,所有力量的对拼,仍是不分轩轾。

谁也不肯退让分毫,狂猛至极的力量对轰,双方的力量都不由得向其他方向爆发出去!

毁天灭地的力量,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爆发开来!

风云呼啸,大地颤抖!

本就被轰出百多丈之外的张辽四将,目瞪口呆的,再次被滚滚气浪轰飞!

也幸好是气浪先来,因为后面跟着林平之与吕布真正的力量!

数百丈方圆,大地崩裂沉陷!

小河炸开断流,城关地动山摇!

天崩地裂,宛如末日场景!

咔嚓!

城关出现密密麻麻的裂隙,不断有砖土滑落!

眼见着关墙要塌!

城墙上的将士,也都被轰了下去,一瞬间,面对天灾的恐惧涌上每一个人的心灵。

“撤!谁也不许慌乱!明公神勇,定能克敌制胜!”

大斧小将徐晃也灰头土脸的,他其实也头脑一片空白,心神剧烈震撼。

却在这时,他胸口闪过一丝温润的金红光芒,让他心口一暖,脑海中却一股清凉,瞬间回神。

他清醒过来,想起林平之的嘱托,顿时爆发罡劲,连声怒吼,极力鼓舞士气,让将士们知道,那恐怖的场景,有林平之的功劳,他们明公强无敌!

徐晃这边维持军心,然后按照吩咐,指挥将士们退出城关。

另一边,张辽等四将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被轰出来的深坑,华雄甚至流了两道鼻血都不知道擦。

赵云和张辽都懵了,典韦都有点呆。

其实吕布心里也是震惊的!

林平之竟然比上次更强了!比他穿上那副战甲的时候还要更强!

好!

很好!!!

吕布一声狞笑,战胜这样的强者,他就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喝!!!”

如此狂猛一招对轰,双方丝毫不见疲惫,再次战作一团!

两人也是老对手了,吕布每次都有惊喜,甚至这次直接震惊。

林平之亦是每次都赞叹吕布的实力,这次更赞叹吕布那肉眼可见的进步!

被魔种影响,镇压恶念,激发高傲的战意,吕布身为这个世界武道资质最强、潜力最高的武将,其武道意志重新觉醒。

比起最初的交锋,吕布的实力有明显的进步。

这正是林平之想要的,不断进步,一直保持势均力敌的对手,让他能在至极的对决中,不断挑战自我,突破极限!

林平之其实现在是可以略胜吕布一筹的。

只要他穿上血魂战甲,再用上各种功法招式。

但那样,达不到他磨练自身的目的。

他跟吕布打,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变强。

现在,他阳神燃起神魂烈焰,身躯重塑神魔之躯,只用纯粹的罡元、身躯、念境,就可以与吕布打成平手。

那就维持这种状态,连枯荣死生之境加速回气都不用,就是最纯粹的神魔境,与吕布战斗!

这样的战斗,很快就让吕布就从全力发挥,逼至自身的极限。

而吕布发现,对方并没有用花里胡哨的怪招,就仍能与他打成平手!

这无疑刺激到了吕布,让他战意更燃,不断挑战极限!

林平之同样战意暴涨,就是如此,挑战极限吧,变得更强吧!

不然你会被我落下啊!

946.至极对决(五) 林平之与吕布的巅峰对决,仍在继续!

然而两人交战的声势,却越来越小。

两人都将力量发挥到极致,极限的对拼,让两人借对方之力,不断精进自身武艺,不断压榨自身潜力,不断突破极限。

对力量的掌控,一丝一毫的增长,体内的力量,一点一滴的凝练。

外泄的力量越来越少,不管是劲力,还是罡元、精神力量。

神魔之躯,趋近完美,却是成为完美之躯的,林平之与吕布互相参照,取长补短,对比自身,不断打磨。

林平之精益求精,而吕布除此之外,他在淬炼锤炼的过程中,还会不断震荡出体内的杂质。

吕布的气血和精神力量,大多由灌输而来,虽有冲击恶魂恶念淬炼的过程,仍有些许细微的残渣残留。

其实吕布的神魔之躯,相对而言,是很粗糙的,他只不过机缘巧合,走在了所有人的前头。

他现在就要趁着林平之才刚刚晋升神魔境,还只与他势均力敌,补上锤炼身躯,剔除杂质的过程。

随着每一招交手,每一次冲击,每一次震荡,吕布都会剔除一丝杂质,不管是身躯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而这时,他神魂内的魔种,就会随着激发他的战意,一点点增强自身的波动,让这种波动逐渐取代恶念的波动。

吕布魂识中的恶念,被战意死死压制,再被魔种一点点的驱除。

改变,在最激烈最狂猛的对拼中,悄声无息的进行。

两人已交手三百余回合,却比吕布与张赵典华四将交手百余回合时间还短。

吕布额头隐隐见汗……与同级对手,全力相拼,他的精神力量消耗更大,就会反映到身体上,他身体本身不累,却感觉有些累了。

他的战意,不足以支持再以这样的速度,不断锤炼身躯,突破极限了。

他毕竟尚未剔除所有恶念,他忍不住有一丝骄傲。

但现在与林平之对拼,容得他心思不纯粹么?

差不多了……见吕布快到极限了,林平之没有趁机取得优势,而是略微收起一丝战意,跟着也做出一丝疲态。

巅峰对决,便到此为止了。

又是百多招,吕布发现对方动作有一丝他都不易察觉的迟滞!

累了!对方累了!对方体力终究不如他!

吕布却也收回一丝力量,但不是不想打了,而是在蓄势!

三十招一过,他积蓄足够力量,突然爆发!

抓住林平之动作一丝迟滞,戟里夹剑!

一剑打出林平之更多滞涩,便有一丝破绽!

轰!

吕布极限爆发,鼓足全部力量,方天画戟突然喷发出狂猛至极的罡元!

林平之周身金红烈焰爆发,硬抗!

“喝!!!”

吕布压榨体内所有的力量,人马合一飞身而起,陨石一般,朝林平之砸落!

爆发出两人交战以来,威力最大的一击!

而林平之则故作仓促应对,只能防守,阳神之焰与罡元勉强极限爆发,守住周身,硬抗这一击!

轰!

吕布轰然坠地,一戟砸向林平之,力量全部炸开,瞬间大地震荡!

方圆十数里,都如地龙翻身一般,不断震荡,数个呼吸时间才停!

一击,将本就沉陷一丈,方圆数百丈的深坑,再沉三尺,再扩大到数里!

噗!

林平之故作吃不住这一击,一口鲜血喷出!

然而这是吕布全部力量一击,他甚至无法马上再打出制胜一击!

“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再战!”

吕布听到今字,就见林平之身形突然一个模糊,一句话听完,对方已在三十丈外!

对了,这家伙最能跑!

吕布一个皱眉,却没有冷哼,而是缓缓吐出一口白雾,这一击,消耗了他几乎全部的体能,他也得先喘息一口,才能回气。

长吸一口气,他才回过气来,就见林平之身形不断闪现,带上刚才那四个将领,这才飞身离去。

麻烦……吕布看着林平之扬长而去的身影,心中感到了一丝压力。

这家伙从最开始的只能逃命,到现在的只略逊他一筹,这才用了多长时间?

难道下次再交手……不可能,他才是最强的!

既然每一次恢复,对方都能变强,那就不给他恢复的时间!

连续战斗,看看这家伙还能不能那么快变强!

吕布也能感觉到,他与林平之后两次交战,他都有明显的进步。

那就继续打,追着对方打,在交战中继续精进武艺。

他一定能彻底打败对方!

不过不是现在……林平之这一跑,再加上回气的工夫,吕布战意逐渐消退。

如此激烈的战斗,吕布也彻底打爽了,他难得耗尽体力,出了一身透汗,身心通透,短时间内,是激不起任何战意了。

另一边,林平之带着张赵典华四将,飞身上了天井关……好吧,已经没有天井关了,被林平之和吕布彻底轰塌了。

林平之也不由想到,若今后张辽赵云典韦、关羽张飞马超,全都到了鬼神巅峰,甚至晋升神魔境,一个个的全都玩神仙打架,这个世界又会成了什么样子?

而且关羽张飞要都到了神魔境,那还有袁绍和曹老板什么事?一个吕布都这样了,刘备还不得真天下无敌啊。

摇摇头,驱散脑洞,按下心思,林平之带着四将越过天井关,和带领将士撤退的徐晃配合。

别说,大斧小将武艺方面还得多练练,但治军才能,却已显露出来,他带领五百亲随,指挥三千兵卒,井然有序的撤离关卡。

将士们心神未定,徐晃正好成了他们的主心骨,队伍丝毫不乱。

“公明做的不错。”

林平之拍拍徐晃肩膀,以示鼓励。

徐晃见林平之平安无事,彻底松了一口气,他让三千军士绷住了士气的基础,就是林平之神勇无敌。

而林平之成功做到了,安然无恙的回来,徐晃也彻底服了,明公真神将也。

“噗!”

却见林平之尚未夸完,就突然脸色一白,跟着一抹不正常的殷红,然后就喷了徐晃一胸口血!

“明公!”

众人皆惊,而林平之要的就是这效果,让三千军士见到他这指定不行了的样子。

947.屡败屡战(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败了,大败而回!

吕布亲自来袭,林平之与麾下四将战吕布,身负重伤!

吕布攻城拔寨,破天井关后,连破大小关卡,林平之退守晋城,一万余人已不足三千!

吕布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兵临城下!

林平之再与其战,再败、再伤!

晋城困守十五日,守无可守,城破。

林平之带残兵败将逃回长子县,县中士族豪门见到他时,他已狼狈不堪。

“我还能打,我没输给吕布!我用兵如神,十万胡虏都能驱逐!我不可能被吕布带一千人打败!”

林平之表现的颇为气急败坏,拍桌子瞪眼睛大发雷霆。

一众士族豪门的族长、家老看了,沉默无语。

他们倒不是觉得林平之无能狂怒,他们提供的兵卒、将领,跟着退回来的,也都和他们说了。

不是林平之不行,实在是那吕布太强,简直就是破坏规则的存在。

众人知道,这也就是林平之亲自出马,换了别人,吕布现在早打到云中去了。

但问题就是林平之都亲自出马了,还是打不过吕布,节节败退,如之奈何?

“使君休要急躁,胜败乃兵家常事,正如使君所言,我等尚有一战之力,再重整旗鼓,与那吕布全力一战便是了。”

一众族长家老都劝慰林平之。

他们其实已经不太相信林平之能战胜吕布了。

但不支持林平之,又能如何呢?

投降吕布,投降董卓?

董卓是怎么对待士族豪门的,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之前还是道听途说,但现在,晋城等县被吕布攻破、占领后,士族豪门的坞堡跟着就被攻破,青壮、女人、粮草、财物,如飞蝗过境一般洗劫一空。

这等践踏士族尊严和生命的做法,让士族豪门根本没得选,完全没有任何向吕布妥协的可能。

投降必死无疑,那还不如拼一把。

正如林平之所说,他用兵如神,十万南匈奴人都能给赶跑,说不定真的有机会,也能赶跑吕布呢?

林平之自然清楚士族豪门的侥幸心理,当然不会去点破,不会告诉他们:放弃吧,你们根本没机会的,我要真想赢吕布,吕布早就败了。

与吕布数次交战,最开始都是真打,到了吕布的极限,林平之就开始演戏了,一边催发魔种,一边故作体力不支,诈败。

而随着魔种对吕布的影响越来越大,吕布实力一点点的变强,反而越来越好糊弄。

而最后一次与吕布交手,林平之故意跟他两军交锋一次,让张辽等五将齐上,给他带来的普通军士,干翻了三千多,一千无敌铁骑也折损近百。

吕布才想起来董卓给他的任务,暂停攻伐的脚步,开始四处劫掠。

林平之这才安然退到长子县,而不是被吕布撵着跑。

一众士族宽慰了林平之一会儿,见他情绪有所好转,便说一定会全力支持他,要人出人,要钱粮也绝不含糊,这就去筹备,请他一定收拾好心情,全力再战那吕布。

林平之自然是郑重感谢,感谢众人的信任与支持,表示一定与那吕布奋战到底,决不退缩,决不放弃。

深夜。

林平之暂居在县衙,书房之内,仍亮着油灯。

他当然要殚精竭虑,不眠不休,思索对抗吕布之法了。

但其实……

“事情进行的如何?”

油灯照不到的阴影中,传来张婴的声音,“暗卫影卫齐出,扮作西河来的劫匪,俘虏了近三千溃军,都从太岳山内的山道,运到西河,再送到云中。”

除了天井关,之后几次交战,林平之都故意让军队溃散一部分,才以念境拉住士气。

本郡各地士族豪门,前后给他提供了两万余人,死了没几个,到溃散了一万多。

这些溃军,一部分被张婴从西面劫走,另一部分被林平之俱神凝体出太行山脉,从东面劫走,总计劫走六千余人。

其他的,散乱各处,有的回去士族豪门,毕竟这兵荒马乱的,被奴役也比死了强。

有了就成了流民。

“奉孝这边呢?”

“谣言已经通过商队的途径,在上党、太原、西河等郡散布开来,民间颇有人心惶惶之态,而现在董卓那个吃人魔王占据司隶,百姓无法南逃,商队便可暗中操纵,接引百姓前往云中雁门等郡,这近月来,云中已经安置了近万户百姓了。”

“嗯。”

林平之点点头,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他却没什么高兴的心情。

他是并州牧,现在却要自己挖自己墙角,坑蒙拐骗自己治下郡县的百姓,这算什么事。

但想要在士族豪门掌控的天下,开辟一块自己完全掌控的土地,也唯有暂且如此行事了。

“先让吕布在晋城折腾一阵,我们加紧动作,我会在长子县阻挡吕布更长的时间,你们要趁机迁移走更多的百姓。”

郭嘉闻听,不由说道,“只靠商队途径,还要隐秘行事,速度不可能太快。”

“奉孝有何想法?”

“不若来个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比如太岳太行两山内的贼匪,已经不满足于小打小闹,想要对士族豪门下手了。”

林平之点点头,郭嘉那意思,吕布被林平之阻挡在上党,他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那干脆就再给他加一把柴,甚至泼一桶油。

“嗯,此法甚好……还可以再加上南匈奴人蠢蠢欲动,再次集结兵力,联合鲜卑人突击并州,他们找到一条隐秘路径,绕过边塞,攻打上郡……”

数日后。

士族豪门又给林平之凑了六千青壮。

还有家族子弟三百,都是凝罡境的好手。

他们来找林平之,刚想让林平之振奋一下,却见林平之拿着几张信件,愁眉不展。

一问才知,太岳太行两山脉,又闹贼了。

一个叫褚飞燕,一个叫张青龙,一个是从凉州流窜来的,一个是从冀州流窜来的,都是黄巾军余孽。

这两伙贼人趁火打劫,趁着吕布攻伐上党,他们也趁机劫掠县城,抢劫富户,更攻打士族豪门的坞堡,劫掠青壮和钱粮。

“林并州,云中等郡的兵马……”

士族豪门那意思,你也别一毛不拔,都到这时候了,怎么也得出点了吧,你就算不出血,也得出点力啊。

却见林平之一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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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8.屋漏偏逢连夜雨 “诸位有所不知,我已经紧急调动兵马了,不过是去上郡,南匈奴人真的来了。”

一个“真的”,让一众士族豪门的族长和家老,都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边塞守备传信,南匈奴人可能是董贼引来的。”

“啊?林并州此言怎讲?”

“诸位当知,董贼拿下了凉州,那本就是他老家,他在那里人脉极广,结识许多羌胡部落,而这次南匈奴人是与鲜卑人、羌人一起,从凉州入并州的。”

其实是没有羌人的,甚至没有几个南匈奴人,全都是林平之的麾下假扮的,鲜卑人倒是真的,是那些归化的鲜卑人。

至于绕道凉州,马腾仍只占了金城、陇右、武都三郡,北地郡不归他管,林平之就是让麾下去北地郡边境兜了个圈子。

总计一万“异族”寇掠上郡,上郡也是本地士族豪门掌控的,连个像样的武将都没有,林平之随便派几个偏将,就直接横扫了。

当然了,只是横扫坞堡,就专挑士族豪门下手。

“上郡告急,若不阻拦,便有可能趁我不在时,寇掠云中,到时我等便是两面受敌,我也只有调派兵马过去。”

多事之秋啊。

一众士族听了,也一阵呲牙咧嘴,怎么就这么巧,什么事情都搞一起了,要不来都不来,吕布这一来,山贼和异族就一起来。

“为今之计,也只有靠我等精诚合作了,诸位放心,我已命麾下两名勇将,各带一千轻骑追查褚飞燕和张青龙的行踪,定不叫两贼再放肆,我也会整军备战,重整旗鼓,定与吕布奋战到底!”

也唯有如此了……见林平之振奋起来,众士族还是开心不起来,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寄希望于林平之了。

又是数日,“褚飞燕”和“张青龙”来去如风,兵精将勇,总计攻破二十几个坞堡,劫掠青壮近三千,粮草牛马不计其数。

吕布那边就更甭提了,少许逃到长子县的士族豪门,无不痛斥其凶残蛮横。

再加上上郡那边,一万多“南匈奴人和羌胡”撒开了欢的折腾。

一时间,并州南部各郡人心惶惶。

但想要往南逃难吧……南边是董卓,司隶还有不少往并州逃的呢,那些人说,司隶的日子还不如并州的呢,你们逃过去,就是给饿疯了的饥民加餐。

也只能往北逃了,至少林并州这些年治理地方,让并州全境百姓不受异族、盗匪的侵扰,善待百姓,推出利民法令,揪出过不少典型的恶霸豪族惩处,在民间是很有威望的。

而且现在还一直在对抗董卓。

万一能赢呢?

就算不能赢,至少也能在云中、雁门等郡,最后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也比马上就面对董卓、异族、盗匪强。

这几日,北逃的百姓,每天都在加速增多。

百姓和土地,是士族豪门的根基,现在又被劫掠,百姓又开始逃,士族豪门真有点扛不住损失。

便来请林平之,问他看是不是趁着吕布还没来,先给褚飞燕和张青龙两伙盗匪打跑?

林平之正在积极布防城池内外,对吕布是没卵用,但人忙碌起来,就能传达一种安定的力量。

他自然是表示,盗匪不过癣疥之疾,吕布才是真正的大敌,这时不宜更多分心。

士族豪门也知道,但整天被两股盗匪钝刀子割肉,是真的难受,忍不住恳请。

林平之“没办法”,只得勉为其难,派出张辽赵云,各带精骑一千去剿匪。

却刚派出去一日,还没找到盗匪的影子呢,就被林平之紧急召回。

哨探传回消息,吕布来了。

吕布一顿祸祸,晋城等县不论百姓豪门,尽皆十室九空。

士族豪门还更惨一些,很多百姓都提前跑了,士族豪门家大业大,舍不得跑,也跑不快,最后基本全都遭了吕布的毒手。

吕布也因此又拉起八千余军队,大军开拔,兵临长子县城下。

“林平之!这么多天,歇够了没有!”

吕布特意让所有军队停在五里之外,单人独骑来到城墙数百丈外,方天画戟一指城上林平之,一声爆喝,远远传开。

“呔!吕奉先,休要放肆!”

林平之一声回应,浑身金红烈焰爆发,飞身跃下城墙!

如攻城巨弩,瞬息间电射至吕布身前,刀戟相击!

轰!

滚滚气浪排开,方圆数百丈狂风呼啸,大地震颤。

仅此而已。

张辽赵云典韦华雄结阵,才能打出的效果,对两人来说,真的是仅此而已了。

但这不是两人都留力了,两人仍是全力一击对拼。

这是两人交手十余战,各自精进,力量越发凝练纯粹,对冲的力量越来越大,外泄的力量越来越小。

外人看不出来,林平之却知道,面前的吕布,比河东最初相遇时,实力提高了一成有余。

而他自己,实力提升,更是不可以道里计了。

吕布是先拔苗助长,外力灌输到神魔境,现在是剔除瑕疵,填补不足。

林平之则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突破,他达到了新的层次,正走在新的道路上,虽是摸索前行,也比吕布快多了。

吕布以为是他越来越强,对林平之再次占据优势。

却不知道,实际上是林平之越来越游刃有余的控场,与他交战时,可以分出越来越多的精力去催发魔种。

这十余战之后,吕布已经剔除了大部分的恶念,魔种的影响之下,神魂逐渐逆转恶魂侵染,其性态在悄然转变。

“诸位将军,怎好让林并州一人独战吕布,何不齐上,擒杀此獠?”

长子县的士族豪门派出了家族子弟中知兵之人,在军中任偏将副将。

这些人最多就是战魄境的高手,哪里看的出林平之和吕布交战的虚实,他们看着,吕布是很厉害,但林平之为了鼓舞士气,让麾下四将显露实力,看着也不比吕布差多少啊?

何不一拥而上,直接拿下吕布?

“众位不知,那吕布与明公的武艺,实已臻至化境,看似声势不大,实则更加凶险,诸位若不信,便请注意看。”

赵云解释两句,便让张辽三人与他结阵,四人成阵,爆发全力,赵云一道枪劲刺了过去。

949.绝不屈服 赵云一枪,携带他鹰蛇互博之劲,张辽风雷之势,华雄万钧神力,典韦狂暴气血。

那威势,不比林平之和吕布交手的动静小多少。

直叫众士族豪门出身的偏将副将都尉看了个瞠目结舌。

原来四将之前显露实力,还留手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合击之术!

这一下,吕布挡得住吗……

这个念头刚从众人心里升起。

众人就见枪劲飞射而出,呼吸间射到吕布后背!

这一枪,赵云毫无留手,将一切算计到极致,比最开始对战吕布时,威力还要强上一筹。

不止林平之和吕布在进步,四将最直接的感受了吕布的凶威,压力之下,激发更多的潜力,拼了命的变强,这月余时间,各有精进。

然而如此威力的一枪,吕布却根本无动于衷。

他只是抓准时机,对林平之攻出的一戟突然加力,猛然爆发,双方一招对拼外泄的余劲,就将这一枪轰散!

“聒噪!”

吕布一声怒喝,三招逼退林平之,一戟甩向赵云!

林平之自然不能让他全力一击打到赵云,跟着发出一刀。

两道气机在赵云三十丈外对撞,轰然爆开!

轰!

赵云四将又是全力一击,勉强轰散爆发的力量,还是各自面皮涨红,额头冒汗。

噗噗噗!

就更别提一众偏将副将了,些许余劲冲击,就轰飞轰躺下轰吐血一大片!

众将这才明白,眼见不一定为实!

那两人竟如此恐怖!

怪不得林平之麾下有这四员勇将,都战不过吕布!

士族豪门内部,其实不乏怀疑林平之的声音,怀疑他故意败给吕布,借此清除异己,企图只手遮天,控制并州全境。

士族众将中,也不乏怀疑者,不然就不会有人提意赵云等人出手。

而现在,这些怀疑,全都随着这一击,烟消云散了。

至于林平之是不是仍在装,装作不敌吕布……要能在这样的吕布面前装,不就说明他面对吕布仍游刃有余,不就说明他比吕布还强,那他又何必装呢?

“何必分心,岂不更加不畅快,吕奉先,敢不敢跟我去没人打扰的地方,战个你死我活!”

“哼,本将偏不如你意,就是要威胁城池,你不想被本将破城,就拼死一战吧!”

吕布说着,还故意猛攻几招,找个间隙,一戟攻向城门。

他心里,已经将林平之视为生平大敌,在战场上手段齐出了。

吕布这一利用林平之在意之事,几次攻击城池,林平之顿时落于下风。

终于被吕布抓住一个破绽,对着城池爆发全部力量一击!

林平之只能抵挡,却发现这一击是虚招,吕布真正还是攻击他!

噗!

林平之一个措施良机,只能用八成力量迎接吕布全力,顿时口呕鲜红!

一招败,招招败,数十招一过,林平之连连呕血,被吕布暴捶!

“不好!我等速去营救将军!”

赵云四将见状,立刻不顾吕布凶威,要飞身下去救人。

“啊!!!”

却在这时,浴血奋战的林平之,突然爆发,数招对拼,竟扳回劣势,更拼着挨了吕布一环首刀,自己也一刀砍中吕布胸膛,给他吞头兽面甲斩开一道口子,更带起一抹鲜血!

噗!

林平之又借对拼余劲,飞身撤走,却在空中就压制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喷出!

“明公!!!”

赵云一声怒吼,对着林平之一枪刺出!

不是他失心疯了,而是这一枪是柔的极致,至柔的力量,丝毫没伤到林平之,反而给林平之一卷一带,让他加速飞回城墙!

“吕布!!!”

张辽也一声嘶吼,双钺猛然挥舞到模糊,一道道狂猛风雷气机甩出!

然而他没能跟三将结阵,单独一人出招,吕布都懒得搭理他,只是周身黑红烈焰猛然一涨,就将张辽之招吞噬。

然而他却没有乘胜追击,只是一声不屑的高喝,“林平之,本将就看看,你这样拼命,还能拼多久!”

“本州牧绝不屈服!噗!”

林平之伫立城墙之上,脸色惨白,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龙灵刀插入城墙,身体极力忍住,仍有一丝颤抖,一声吼出,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哼!本将终究会让你清醒,会让你绝望!”

吕布只是破了点皮,不过似乎打过瘾了,而且抱着不但要打败林平之,更要让林平之屈服的心思,一声吼完,便扛着方天画戟,调拨马头,扬长而去。

林平之一看,这戏也演足了,等吕布一撤,他马上就仰头栽倒,“昏死过去”。

“明公啊!!!”

张辽虎目含泪,一把搂住亲如兄长的林平之,他虽然知道,林平之这是在做戏……但他不知道魔种的事情,跟吕布做戏,那也是要冒生命危险的,林平之被吕布伤成这样,他是真的心疼。

“徐公明!速带明公回城诊疗,其余众将,布防四方城墙,严加戒备,不得有误!”

赵云最是沉着冷静,接过指挥权,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

这一下,众将也有了主心骨。

又见吕布真就退出五里,让麾下大军扎营,众将也稍微松了口气。

只不过仍有些惊魂未定……吕布如此凶悍,林平之是真的打不过他,这长子县,又能守到何时?

林平之重伤,给长子县众士族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众位放心,我并无大碍,咳,十数日便可恢复,到时再与那吕布一决生死!咳咳咳……”

嗯,那当然是放心了,你十数日才能恢复,吕布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能打过来。

我们很放心,吕布明天肯定能攻破城池,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吕布的问题了,因为已经没有命去担心了。

见林平之要死要死的样子,一众来看望的士族豪门族长家老,心里都一片冰凉。

“诸位,那吕布摆明了要让我彻底屈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会一次又一次的击败我,直到我被彻底打垮。”

林平之说着,握紧了拳头,脸色惨败,身躯颤抖,但双目尽是不屈的神色,“但诸位放心,本将绝不屈服!宁肯战到最后一口气,最后一滴血,也不对那吕布低头!”

950.利益动物 林平之表示与吕布势不两立,不死不休,战至最后一口气也绝不屈服。

一众士族豪门的族长家老,也没能松一口气。

现在问题是林平之根本打不过吕布,就算决心再大又有什么用?

不过无谓挣扎,苟延残喘,最后还不是要被吕布彻底击败?

长子县还不是要步晋城等县的后尘?

与其如此……

一众士族不尽有了其他心思,倒不是想要投降吕布,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知道了吕布的残暴行为后,士族是不可能投降吕布的。

只不过林平之要死要死的样子,说话都费劲,再说几句就要吐血的架势。

众人也不好现在就说,只能先让林平之歇息,他们回去先私下商量商量。

次日天明,一众士族便又来探望。

这一看,还真就发现林平之气色有所好转,看着仍是脸色发白,坐着都打晃,但好歹说话没那么费劲了。

“林使君,我等昨晚商议一番……”

三个臭裨将都能赛过诸葛亮,更何况是一众士族,商量一宿,还真就商量出一套办法来。

众人觉得,这样与吕布打,不过拖延时间,到时终究抵挡不住吕布,被攻破城池,他们这些人都要搭进去。

如此,还不如保存有生力量,不要再打这毫无胜算的仗,直接撤。

如此便能拉长战线,让吕布疲于追赶,还能以地盘换时间,到时就能集合上党、西河、太原等郡的力量。

然后大不了,干脆就不管阴山外的异族了,甚至可以花钱雇佣鲜卑人。

到时集结十数万大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与那吕布大战一场。

他们就不信,吕布再强,还能一人对抗十万大军?累也给他累死了!

林平之一听,心里暗自点头,别说,这还真是个办法。

他要是真打不过吕布,真要豁尽一切与吕布死磕,他还真就只能用类似的办法。

但他又不是真的打不过吕布,自然是不能同意的。

“此计风险甚大,更要赌上并州的一切,即便最终能赶走吕布,并州局势也要糜烂,而吕布之后,董卓再派精兵强将前来,如之奈何?”

“吕布凶威难挡,然林使君亦只是略逊一筹,曾经驱逐十万胡虏,收服失地,到时若真不行,我等愿随使君退到阴山外。”

一众士族还真想到了这种可能,他们就想着,林平之打不过吕布,却打得过鲜卑人啊,大不了咱们连并州都不呆着了,直接到塞外去。

然后从塞外绕道去幽州,甚至去辽东。

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么?吕布还能追咱们到天涯海角?董卓放着大汉十三州不占,非让吕布追杀他们,不死不休?

林平之暗自点头,士族豪门不愧是掌控这个时代的群体,拥有大量杰出的人才。

可惜不是一路人啊。

“……好,诸位既有此决意,我等就商议一番此事。”

见林平之没有意气用事,非要死战不退,一众士族也松了口气。

不过退也不是马上就退,要等林平之养好伤势,有了能挡住吕布之人,士族豪门再撤。

然而还不等士族豪门开始做撤退的准备,林平之刚养了一天伤。

吕布就开始攻城了。

也不是攻城,而是吕布带着一千铁骑在城外游弋,然后让其余将士带着劫掠来的五千壮丁,在长子县内四处劫掠。

“林并州,那吕布实在是狠毒,这是要围城打援,各个击破啊。”

吕布这么一搞,让城中的士族豪门都坐不住了。

他们要撤,也不能就这么撤,要带着他们的家人、资产、部曲、佃农一起撤,没了这些,他们还算什么豪族。

“如此,也唯有尽量救援了,我在这里牵制吕布,让张辽带一千轻骑夜间出城,接应众位的家人进城,众位意下如何?”

“林使君不若派出麾下四将,所有骑兵,接我等家族直接退到壶关,然后我等前去与其汇合?”

城中只是每个家族的代表人物,家族真正的根本在城外,众士族当然要以家族利益为先。

他们知道这会让城内的防备力量极大的削弱,甚至很有可能吕布见大部队出城,会直接杀进城来。

城一破,林平之自己都要搭进去,并州便再无抵抗吕布的力量。

但为了家族,众士族没得选。

这样至少他们的家族,还有跑出阴山,跑到塞外的机会。

“林使君放心,我等誓与使君同守城池,城内所有力量,都交由使君掌控。”

林平之暗自摇头,你们倒是豁得出去,也算大义凛然。

但有一节,你们给了我选择了么?给了我权力了么?利益一致,我便是林并州,利益相悖,我就是你们手中可随意抛弃的棋子。

终归不是一路人。

“众位决意如此?”

“我等愿随使君,与那吕贼周旋到底。”

“欸……好吧,我便派麾下四将,各率一千轻骑,再各带一千诸位部曲,接应诸位家族,退守壶关。”

“使君深明大义,我等誓死追随。”

行了行了,别演了,看多了反胃,“如此,诸位各自准备去吧。”

众士族倒也痛快,当天就给家中的部曲集结起来,分出四千人,剩下三千余人,都交给林平之。

林平之这边也安排一番,当晚就让张辽等四将,还有郭嘉和典韦,带着八千人,分成四路,去到各家族的坞堡接人。

次日天明。

众士族又来找林平之。

说好共存亡么。

众人提心吊胆的,生怕吕布这就打过来。

怕什么来什么,晌午时分,就有传令兵来报,说那吕布在城下叫阵。

林平之没了麾下众将,却也不算光杆司令,带着十几个士族豪门给他的将领登城。

“林平之,那么多将士连夜出城,莫不是又要弃城而逃?”

“吕奉先,本州牧就在这里,与你奋战到底,休要聒噪,要战便战,本州牧奉陪到底!”

这话一说,周围将领都吓坏了……你至于这么猛吗?你可还有伤在身呢,吕布要真打过来怎么办?!

要么说怕什么来什么呢。

“哼,还敢嘴硬,本将就看你能硬到何时!”

吕布一声冷哼,真的爆发黑红神魔烈焰,方天画戟一抡,朝着城门冲过来了!

“呔!休要放肆!”

951.且退且战,形势变幻(四更求支持) “呔!休要放肆!……噗!”

林平之是真的莽,似乎忘了自己身受重伤了,怒喝一声,就朝着吕布冲过去了。

他忘了不要紧,吕布马上就让他想起来,并深刻感受到了。

一戟就将他直接抡飞,口喷鲜血,狠狠撞在城门上,给城门轰出一个大洞,让城楼都狠狠一震!

轰!

吕布跟着一戟,城门随之四分五裂!

他一马当先,百丈外一千铁骑见了,随之打马冲锋!

城墙上守备的将士,全都吓傻了!

吕布一言不合就攻城,他们这边主帅却不堪一击,这可怎么办?!

“哼,重伤之躯,不说好好休养,竟敢耍花样,还敢逞强,到底是谁放肆?”

另一边,吕布冲到林平之近前,又想初次相遇时那般,按着他一顿暴捶!

林平之竭力抵挡,挡几招,脸色白一分,挡几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他却怒意勃发,打着打着,竟歇斯底里,状若疯魔,一副真要拼死在这里,死也要溅吕布一身血的架势!

“哼,不知所谓,不知死活,你要求死,本将给不得吗?!”

见林平之如此坚持,吕布一声怒吼,突然爆发!

三戟打出林平之的破绽,一掌黑红神魔罡元轰了出去!

轰!

轰然巨响,数丈宽的主路,被轰出一道百丈长的沟壑!

林平之被轰飞出去,血染长空!

“吕布!我与你势不两立啊!!!”

他仍保持着清醒,更是铁齿,借力飞逃,也不忘了最后留下一句嘴炮。

“找打!”

吕布眼角抽抽,心里一股火腾一下子上来了,周身黑红烈焰一爆,锁定林平之,直线追了过去!

声声轰然巨响,吕布撞毁一座座房屋,一座座院墙,不断逼近林平之。

好巧不巧的,林平之飞驰逃走的方向,正好路过县衙。

也就是城中一众士族聚集之地。

众士族还忐忑不安的等消息呢。

便听见隐约轰隆之声,还越来越大。

众人不由得出屋去看。

正好看见一个身影,从数丈高的上方咻一下的划过。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到一声“休走!”的怒喝。

跟着众人就直接被一道黑红烈焰穿过。

狂猛至极的气浪爆发,给一群没什么武力在身的士族豪门族长家老们,直接轰成了渣渣。

吕布过境,片瓦不留,寸草不生,只余漫天飞扬的血肉碎末!

吕布一路追,林平之一路逃,几次追上林平之,按着一顿暴捶,却最终都被林平之逃脱了。

这一路从城南追到城北,最后杀穿了城池,给北门也砸了,林平之跑出城去,吕布这才不追了,一声冷哼,调转马头,往城南冲回去。

城南这边,一千铁骑冲进城中,本想见人就杀,却发现守军都在城墙上。

而城墙上的守军,也都吓傻了,他们不但看到林平之被暴捶,更看到吕布追到县衙,直接给县衙冲了个稀巴烂。

没了主帅,也没了家族族长,士族出身的将领们,无所适从了。

吕布一回来,一声爆喝,众将士就直接扔了兵器投降了。

长子县城,两日,破。

这完全没达到林平之在这里坚守至少二十天的目标。

但也无妨,正好宣扬一波吕布的凶威赫赫,制造恐慌情绪。

林平之麾下众将再配合郭嘉,接走坞堡的士族豪门的同时,也迁移大量的百姓。

“褚飞燕”和“张青龙”,这时也偃旗息鼓,从山贼变回商号成员,从云中等郡调来大量的牛车,带着大量的粮草、各种物资,帮助百姓迁移。

不但突然冒出来的山贼偃旗息鼓,吕布占下长子县之后,也开始偃旗息鼓。

长子县内还有不少守军呢,将这些守军消化了,他又有一万余人马,便在县内稍作休整,并训练部曲,收集粮草。

而林平之,路上便寻到了张辽,跟他一起带人退守壶关。

留下三千人镇守关隘,众人一起退到壶关县。

退到这里的士族豪门,也都知道了长子县被攻破,他们的家族损失惨重,族长、家老、大量的部曲,尽殁于吕布之手。

众人痛斥吕布的同时,也感慨各自族长的果决,有壮士断腕之心,如此至少保存了家族的火种,只要他们还在,他们掌握的知识和人还在,家族就总有复兴之时。

林平之也对众人保证,他绝对不会弃众人于不顾,必定坚持奋战到底,决不气馁。

他一边厉兵秣马,一边让百姓继续迁移,直接退出上党郡,到云中去。

不但已经迁移的百姓,后方各县的百姓,也尽量迁移,坚壁清野,不给吕布留一个人,一粒粮食。

一众士族又找到林平之,说既然百姓撤了,那要不然我们也跟着撤吧?

既然打不过吕布,干脆就别打了,尽量多带人,直接撤到更北边。

实在不行,直接跑去阴山以北,并州咱们干脆不要了。

士族豪门是真的怕了吕布,已经放弃了跟他抗争的打算,想要直接跑了。

你林平之要坚持抗争也行,你去找太原、西河、上郡的士族豪门,别找我们,我们真的不行了。

林平之也无所谓,这群人没了胆气,没了主心骨、更没了大量的部曲,到了云中,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而且他们说的也在理,与其祸祸这些丧家狗,不如去祸祸太原郡的士族豪门。

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林平之表示原则上同意,让他们准备妥当,先一步离去。

不过要留下部曲,交给他来掌控,他会带人镇守壶关,抵挡吕布,给众人撤离争取时间。

士族豪门当然不愿意交出手中最后的力量,那是他们将来立足之本。

但现在他们城也丢了,家业也丢了,部曲也丢了大半,可就不是什么都由着他们了。

林平之表示,你们不给人,我就没法亲自镇守壶关,咱们就只能在这里一起等着吕布,你们看着办吧。

形势比人强,这个时候,已经是林平之说了算了,林平之就算跟士族豪门来硬的,直接抢了他们的部曲,他们也没办法,能客气着说,留着脸面。

他们就不能给脸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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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将收官 长子县的一众士族豪门,此时已成了丧家狗,根本没有跟林平之谈条件的筹码。

只是林平之还顾及士族脸面,愿意跟他们客气着来。

他们才有“选择”的机会。

他们也只有选择交出六成的部曲,然后从佃农家仆中,挑了一些还算年轻的,凑了五千之数,交给林平之,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先一步撤离壶关,往太原郡撤去。

不光是他们,壶关县本地士族豪门,与他们串联一番,恐慌情绪迅速蔓延。

但毕竟土地和人口是根本,刻在骨子里的乡土情结,让本地士族豪门有些犹豫。

于是也跟林平之商量,能不能跟着撤走一部分。

林平之表示可以,你们主动拆散自己的力量,他不举双手赞臣,难不成还反对?

只要给他提供支持,给钱给粮给人,一切都好说。

林平之这边来者不拒,给好处就放行,至于走的士族豪门,带着数万佃户,近万部曲。

上党郡闹山贼,太原郡就不能闹吗?

不但能闹,而且闹的还得比上党郡更厉害,“褚飞燕”和“张青龙”拉了不少人入伙么。

林平之有了长子县和本县士族豪门给的好处,这时手里也有了一万五千余的兵力。

他将那些滥竽充数的,连身强力壮都够不上的剔除出去,让他们跟百姓一起迁移,然后让麾下众将领八千人镇守县城,他带着三千人去增援壶关关隘。

十数日后。

壶关县士族豪门得知吕布继续进发,兵进壶关的消息。

众人忐忑不安,又翘首以盼,等着消息传回。

他们没见过吕布的威势,对林平之仍抱有希望。

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好吧,这只是林平之自导自演,换汤不换药,重来一遍屡败屡战的流程,一路被吕布暴捶回来。

壶关县的士族豪门,也如同晋城、长子等县的士族那般,见识到了吕布的凶威,还有林平之的死战不退。

士族豪门也都是一个调调了,壶关县的士族豪门,也如同先前的那些一样,要放弃城池,直接逃走。

林平之自然十分为难,但他“重伤在身”,又“没得选”,只得听之任之。

就这样,一路打一路退,林平之一直从上党郡,退到了太原郡,郡治晋阳城。

曾经,金阳被南匈奴的于夫罗和呼厨泉占领过,这二位也是一视同仁,攻破坞堡,劫掠士族。

那次,林平之就趁机收容了大量的百姓。

想想,历史确实是惊人的相似。

现在南匈奴人的血早就变成了肥沃土地的养料,太原也恢复了元气。

林平之拒异族于阴山外,给太原郡十分安全的环境,数年间,便有其他郡县的士族豪门,分家在太原各地安置,开枝散叶。

再有林平之让郭嘉联络颍川荀氏,从颍川招来不少士子管理地方,将太原治理的相当不错。

颍川士族集团,和汝南士族集团还不太一样,汝南集团是有四世三公的袁氏做核心,走的是权臣路线,而颍川集团更专注于学术经典、治国之道,走的是能臣路线。

颍川人既不想挖并州的墙角,也不想惦记这块地盘,来这里就是好好做官,增长经验和履历,和本地士族豪门亲善,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林平之都招收了一批有能力的颍川士子,大量的颍川寒门,到云中等郡为官为吏,在他的教育体系没培育出足够的人才时,颍川士子也是他手下官员的中层骨干,为他治理地方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颍川士子都是可用的,甚至是可以大用的,林平之终究不能消灭士族阶级,他只能尽量改变士族阶级。

自己培养人才,摆脱当前对士族豪门的刚需是一种方法。

从现有士族中挑选可以改变的人才,让其接受新的规则和体系,也是一种方法。

也就是说,颍川士子是可以被拉拢的,林平之就不能像坑汝南士族和本地士族那样坑颍川人。

就算到时候颍川人也畏惧吕布之威,也想离林平之而去,只要不是学本地士族那般只顾自己,不顾其他,林平之到时候也会好合好散。

至少能捞个好名声,到时候吕布退了,还能再继续招颍川士子。

林平之这一路,演戏演的很足,上党和太原南部几个县城,被他和吕布合伙清空了,吕布得了一万五千余兵力,林平之得了六万余户,近二十万人口。

再加上西河、上郡、太原三郡,因为吕布、盗匪、异族的进犯,百姓自发的北逃。

他真正掌控的地盘,一下就突破了百万人口大关,到了百三十万之数。

也不光是演戏,林平之屡败屡战,且战且退,也与吕布认真交手数十次,两人都在一次次巅峰对决中不断精进。

不只是他们,林平之有时“重伤”,也会让张赵典华四将上阵,他以气血念境为四将加持,让四将跟吕布过几招。

一次次被吕布玩闹似的暴捶,四将却没有气馁,没有动摇,而是知耻后勇,极限压榨自身潜力,飞速的变强。

只不过,林平之发现四将进步的速度,并没有他预期中的快,不再有董卓入洛,天下间的勇将突然就全都突飞猛进的情况。

这样的进步速度,资质最高的赵云,极限也就是鬼神境巅峰,摸不到神魔境的门槛。

果然时世造英雄,或者说造神魔,没有海量的气血灌注,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触摸到神魔境的。

那么关羽也应是差不多的情况,没有林平之的内外兼修之数,他可能比赵云还要略逊半筹。

吕布这样的破坏规则的存在,不会再出现了。

除非董卓将天下打得彻底糜烂?

林平之不去设想那种情况,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这次抵抗吕布的战斗,该到收官的时候了。

他也不能一直这么要死要死,跟吕布打了数百次还一直不死,在太原也跟在上党似的,不扫干净了不走人。

那也太假了,别说颍川士子,本地士族都瞒不过。

上党可以精耕细作,太原,就捞一把就走吧。

林平之筹备着一切,吕布也带大军前来,再次兵临城下。

953.收官战 晋阳之战,对林平之来说,乏善可陈。

不过是演过几十次的套路和流程,吕布叫阵,他出城迎敌,两人大战一场,他不敌吕布,败回城上。

不同的是,吕布这次主动带着林平之另选战场,并让麾下一万七千余大军不等他和林平之分出胜负,就直接攻城。

林平之这边有张辽赵云华雄典韦,还有展露了领军才能的大斧小将徐晃,带领将士守城。

吕布那边没有像样的大将,但麾下军士都受他气血念境侵染,都成了精锐之兵。

好在是吕布一直被魔种影响,神魂已经完全压制住并剔除了很大一部分恶念,已不再是恶魂的状态,麾下士兵受他侵染,只是变强,却没变得多暴虐。

也就是士气没那么狂暴,折损了一千多人,士气就快速下降。

待到林平之与吕布分出胜负,双方才一共损失了两千余人。

林平之毫无悬念的,又被吕布暴捶一顿,不过他故意表现的越战越勇,每次都被打得要死要死的,却都比上一次强一些。

这次他也身受重伤,却也给了吕布一下狠的。

他被吕布打得口喷鲜血,却也给吕布肩头砍出一道血槽,让他鲜血飞溅。

他还能退回城墙上,自己站住了说话。

却不是跟吕布叫阵,宁死不退,死战到底,招吕布跟他死磕。

而是鼓舞众将士的士气,将攻城的兵卒击退回去。

吕布也命将士们退兵,他震惊于林平之的进步……他能感受到自身的进步,林平之却在一点点扳回劣势,也就是说,对方进步的速度比他更快!

也好……吕布心中战意高昂,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等到林平之变得和他一样强,两人来一场旷世之战,让他吕布之名,如霸王项羽一般流传后世。

而林平之,待吕布城外扎营,便召集城中本地士族豪门,还有颍川士子的官员,主动跟他们说,你们可以准备撤了。

林平之对他们说,自己这边已经做好了筹备,他的兵马已经驱逐了寇掠上郡的异族,并且联合上郡、西河、太原郡北部的士族豪门,甚至雇佣了一批鲜卑人,总攻集结五万大军,在雁门与太原交界的楼烦,做好了准备。

他们再一路且战且退,还能带三万余人马到楼烦。

到时候就用这八万人,跟吕布决一死战。

一众本地士族和官员,都见识过吕布的凶威了,自然表示没问题。

本来太原士族还对林平之有所怀疑,怀疑林平之是不是有清除本地士族豪门,企图掌控整个并州,故意这样输给吕布。

这下先有吕布的凶威,再有林平之如此表现,并没有坑他们,他们的疑虑就基本上全打消了。

之后,便又是演戏了,林平之拼死力抗吕布,让本地士族豪门和颍川士子先撤,并沿途招收百姓。

楼烦。

这本来是春秋时的一个北方夷狄,赵武灵王学了他们的服装和骑射之后,将他们灭了,楼烦就变成了原本其领地的名称。

林平之没有守城,而是择一极为宽阔的原野,八万大军大军摆开阵势,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另一边,吕布只带了一千铁骑追击,遥望八万人海,宛如一叶扁舟。

吕布却毫无惧色,一千人冲垮八万人,即便是没兴趣碾死蝼蚁的他,也感到了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林平之当然没有让吕布完成一千破八万的壮举的打算。

若这八万人都是他麾下的精兵,他又真干不过吕布,他还真要摆个二十八星宿大阵,跟吕布决一死战。

但现在,他仍是一人出击。

而这次,他要全力以赴。

手持龙灵刀,身披血魂战甲,胯下千里追风黄骠马,周身爆发金红烈焰,好一位神威凛凛的战将。

吕布神色凝重,他之前只是认真,而这次,他竟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

转瞬间,林平之冲出三里,身形已然化作一道金红匹练,身后一道击破音障的白线。

吕布同样在冲锋,速度飙升到极致,两人带起一连串轰鸣之声。

却突然戛然而止!

两道身影对撞,极速到静止!

轰!

一瞬间后,两人冲势积蓄的力量才彻底爆发,肉眼可见的气浪波动,掀起层层土石,大地震荡,风云呼啸!

黑红金红烈焰冲霄,分割方圆数百丈!

不分轩轾!

林平之真正与吕布完全匹敌,分毫不落下风!

力量与速度的较量之后,是招式的比拼!

方天画戟上下纷飞,竟带上了玄妙的韵味,战场杀伐的招式,精进为大道至简的武学!

龙灵刀乌光滚滚,更是演绎招式变化的极限,有招,无迹可寻,无招,包含一切变化!

呼吸间,便是无数劲力的交锋。

刹那间,便是无数武道意志的碰撞。

这是真正的巅峰较量,终极对决!

优势!林平之占据一丝优势!

吕布感受着对方不亚于他的力量与速度,更在他之上的招式与劲力变化,心中震惊了!

但他没有分神,而是激发更高的战意!

这就是他一直期盼的战斗!

打败这样的对手,他便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两人越大越激烈,然而外人看来,两人的动静反而越来越小。

张辽和赵云单挑,都能打出这种动静来。

而这是因为,两人对力量的掌控,越发的精纯,让对方承受的越来越多,外泻越来越少,两人对拼的余劲外泻,只能波及周围百丈方圆了。

在这种极限的冲击下,两人的神魔之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强!

神魔境,在林平之砍来,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分级概念。

已经没有初入神魔、神魔中段高段了。

神魔,可以说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是一个全新的起始,这条路有多远,终点在哪里,林平之完全看不到。

他感觉自身比刚完成神魔之躯时,强了近五成,但他却不能说,他已经是神魔中段了。

他只知道,神魔之躯,有近乎无限的潜力可挖,别说极限,他连阻碍都没看到,就这样在变强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那就趁着吕布还跟得上他变强的速度,更快的变强吧!

954.收官战(二) 吕布终于还是在神魔境道路上的勇猛精进中,落后了。

他仍在进步,但他碰触到他的极限了,他前进的脚步,越来越慢。

林平之已经可以预测到吕布停滞的位置了,那就在不远的前方。

而那远不是他的极限。

可以了。

在吕布察觉到之前,可以停止了。

林平之需要吕布维持高昂的纯粹的战意,需要他维持无敌的信念。

这是压制恶念,净化恶魂的根本。

这时林平之再收手,吕布已经察觉不出来了。

魔种一个微小的波动,林平之再以“花里胡哨”的招式,他的枯荣死生、有无之间、虚实变化的意境,取代力量与速度的极致,劲力变化带上意境与招式的变化。

吕布就感觉到,对方力量稍逊一分,却不是留手……而是一丝疲惫。

对方强在招式与劲力的变化,终究身体不如他强悍,体力不如他绵长!

但吕布没有急躁,他战意高昂,全身心的投入,没有丝毫杂念,战斗意志让他维持绝对的冷静。

沉下心思,继续消耗对方的体力,耐心的寻找真正的时机。

然后吕布就感觉到,对方的体力,消耗的速度在一丝一毫的加快,这代表对方越来越累了!

吕布其实也有疲惫感,但他气血太旺盛了,灌注的无数气血,不能再推动他突破极限,却能为他提供足够的体力,足够的气血生机,让他根本不用担心体力耗尽!

吕布不断极限压榨自身气血,维持着最强的攻势,耐心等待对方真正疲惫!

越来越快,对方体力飞速下降,吕布已经感觉到明显的差别!

是时候了!

“喝!!!”

吕布一声怒吼,周身黑红烈焰突然一收,方天画戟灌注全部神魔罡元,猛然斩出!

林平之面对如此一戟,避无可避,当即选择硬抗!

轰!

一戟砸中龙灵刀,吕布感受到反馈的力量,立刻不管不顾的压榨力量,超越极限的爆发!

一戟、一戟、一戟!

连着三戟全力一击,吕布都感受到双臂撕裂般的疼痛!

继续!

吕布不管,疯狂压榨每一丝力量,拼着双臂受伤,维持全力一击!

一戟、一戟、一戟!

一连七戟!

吕布见林平之接住他前六戟,还能向四周泻力,让周围大地疯狂震荡,但他最后一戟,对方终于破防了!

似乎是无法支撑了,林平之如遭雷击一般,只卸掉了小部分的力量,浑身一颤,鲜血从面甲中猛然喷出!

“死!!!”

吕布心头燃起一团烈火,双臂的疼痛刺激他爆发更大的力量,最后一戟,定胜负!

轰!

一戟,给林平之直接砸进地里!

不对!

吕布感觉这一戟的力量,最后三成力道不对劲!

他刚一闪念,就感觉背后汗毛奓立!

他余光捕捉到,林平之竟不知如何脱了战甲,满脸鲜血的出现在他身后!

斩!

龙灵刀仿佛划破时空,一念生灭之间,已然斩在吕布肋下!

“啊!!!”

吕布甚至来不及弃戟出刀,肋下冰寒,危机临身,他一声嘶吼,临危爆发,压榨极限力量,猛然旋身!

咯啦!

连着三声骨节错位的响声,吕布竟是超越极限的爆发,本就因持续极限爆发而受损的手臂,彻底承受不住,肩膀、手肘、手腕,一起抡脱臼了!

这样不惜自损的一击,让吕布爆发更快的速度,在林平之斩中他的同时,一手背抡在林平之胸口。

呲。

吕布的铠甲轻声断裂,他肋下一凉。

嘭!

林平之胸口如同被攻城锤抡上了似的,一声闷响,后背皮甲衣衫炸裂,一口鲜血,停滞了一刹那,跟着人轰一声飞了出去!

“咳!!!”

吕布没有追击,没有怒喝,而是猛地一声咳嗽,喷出一大口血沫!

他只感觉肺里痛如刀绞,仿佛吸进去一口烧红了的铁砂子!

“咳咳咳……”

震惊、狂怒……吕布想要嘶吼,却只能连声咳嗽,震出侵入的气劲。

他不是没受过伤,与林平之交手数十次,他身上也添了二十多道伤痕,但最重的一道,也不过肩头开了大口子,睡一觉就能养好。

现在,他却手臂脱臼,肋下深深一刀,肺部重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吕布是这世上最强的,他不可能被人伤成这个样子!

这一刻,吕布神魂已然激荡到顶点!

魔种随之剧烈的波动,一鼓作气,彻底将其心底恶念驱逐,将其被侵染成恶魂的的部分彻底净化!

吕布不是就此大彻大悟,他只是变回了他自己,没遇到董卓的他。

看着林平之飞出百多丈远,摔在地上没了声息,甚至都几乎感知不到其气息,显然已经濒死,吕布想要追击,却喘气都胸口剧痛,又见对面已有四员战将冲出……

神魂最深处的魔种悄然释放特殊的波动,吕布迅速冷静下来。

这种状态,不宜再战,若逼人太甚,对方数万人齐上,他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吕布压下怒气和躁动,最后看了林平之倒下的地方一眼,其气机已几乎察觉不到。

一时间,天人交战,又觉得这人是他生平大敌,当冒险趁机除之。

又觉得这人若死了,他今后就真的无敌寂寞了。

罢了……几个闪念,吕布终于深吸一口气,调转马头,转身离去。

吕布这一走,林平之就气机流转,枯荣幻灭,涅槃轮回,生机逐渐恢复。

他确实伤得不轻,想要演戏骗过吕布,他也不能全无代价,最后那一下,他真是以身躯承受了吕布那一击的半数力道。

好在现在这样的力量,已经打不死林平之了,甚至都不能让他伤得太重,仍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明公啊!!!”

闻听张辽一声悲呼,林平之又赶紧装死。

“文远,勿慌,带我回去,撤军……”

被张辽搂住,林平之故作气息微弱的交代一句,就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好在是还喘气,呼吸微弱却平稳,张辽稍微松了口气,赶紧和赵云典韦华雄一起带着林平之回归本阵。

一场两人之间的对决,在八万人的见证下,以吕布重伤,林平之濒死,宣告结束。

955.割据之始(四更求支持) 当日,吕布不但退走,更直接带兵退出楼烦。

然后一直退到太原郡晋阳城,驻守在此,就此不出。

另一边,林平之这次伤势过重,昏迷三日不醒,便由赵云接手八万兵马,在楼烦屯兵,防备吕布再次进军。

然而数日后,洛阳那边得到吕布重伤败走的消息,董卓大惊,紧急派出张济领一万大军前往并州,到了晋阳城,便给吕布替换回来。

张济就在晋阳屯兵,并未前进。

林平之这边,也逐步撤去人马,只留赵云和一万人驻守楼烦。

一路随行的士族和官员们,都知道林平之这次情况不妙,被吕布伤得太重,虽性命无忧,但很有可能今后再也不能动武了。

十数日后,林平之力抗董卓,以自身濒死的代价,将吕布重伤,击退吕布的消息,先传到冀州,跟着迅速传遍天下。

此时已是中平二年夏初,吕布攻并州至今,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期间,董卓三路进军,另外两路可谓势如破竹,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

李傕郭汜兵不血刃的拿下颍川阳翟,也就是郭嘉等人的老家,不过颍川士族早知道颍川必成四战之地,已经将家族都迁移了。

马超马岱兄弟俩,也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轻松拿下鲁阳。

马超这小子,便是黑化强三倍的典型,他被吕布打崩了信心,迅速被恶魂恶念侵染,迅速黑化,在凉州征讨烧当羌,来南阳又大战几场,气血怨魂猛灌,直接给他从初入觉醒推到了觉醒高段,眼见着奔觉醒巅峰去了。

马超之名也在中原传开了,当然了,不是锦马超,而是羌胡杂种、小恶贼。

马超也不在乎,还引发了他的恶趣味,就喜欢抓住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士族,看他们无能狂怒,再将其活活打死。

不像吕布一路高歌猛进,马超和李傕郭汜两方,各自止步于鲁阳和阳翟,然后就在当地劫掠。

董卓疯狂的劫掠,穷兵黩武的扩军,但他与世皆敌,打下地盘想要守住,必须有大量的军队驻守。

两个月,正好让马超和李傕郭汜劫掠到足够的青壮和粮草,刚想继续进军,吕布兵败的消息传回来了。

马超彻底惊了……那样让他根本生不起抵抗之心的吕布,竟然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再一听,原来是并州那边一群很能打的猛将围攻吕布,并且不断用兵力消耗吕布的体力,最后那位曾经驱逐十万胡虏的林并州以濒死的代价,将吕布重伤。

这还差不多,虽然吕布伤了,但那是对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这事情就应该反过来看,是吕布以重伤为代价,差点给林平之打死。

马超这样想,天下群雄却不这样想。

群雄只看到吕布重伤了,那个无敌的存在,原来也是会流血的,也是会受伤的!

天下能人异士众多,林平之能伤到他,别人也能伤到他!

群雄因此士气大振,吕布虽强大,却并非杀不死!

而董卓命马超和李傕郭汜退兵,退守洛阳,将两方劫掠的青壮,都往上党和太原调派。

就更是让群雄振奋,纷纷……继续扩军,继续抢占地盘。

董卓现在手里可是有超过十五万的兵马,不算吕布,他也是天下间最强的军阀,没有之一。

更何况吕布只是败了,不是死了,他不是被抬回洛阳的,而是自己回洛阳养伤的。

这不扩军,不抢地盘,拿头跟董卓抗衡。

曹操这边,在张邈张超鲍信的支持下,在陈留屯兵,攻打寇掠东郡,杀死兖州刺史刘岱的青州黄巾军。

曹操充分施展他的军势才能,连番用计,大破青州黄巾军。

这时兖州士族豪门就在张邈的游说下,选择支持曹操,请他入主兖州,共同推举他为兖州牧。

而此时天下人心惶惶,很多士族阶层的能人志士,也看不到希望,不知何去何从。

曹操的崛起,无疑就像一个道标。

很多士族豪门已被董卓打醒,知道乱世已然来临,现在不是看家世、看名望、看有多少名士吹捧的时候了。

而是看能力的时候了。

曹操一直以来,结交有才能的人,展现他的才华、能力和志向,终于有了回报。

荀彧带领族人迁到冀州后,被袁绍征用,又觉得袁绍不是明主,想起曹操,便主动来投。

还有东阿名士程昱,刘岱征辟他,他理都不理,曹操一请他,他马上同意。

再有陈留名士毛玠、中牟名士任峻等,纷纷主动来投,曹操一下汇聚了大量的人才。

曹操也能知人善用,以荀彧为谋主,任峻负责后勤和屯田,程昱负责刑法,毛玠负责推举人才等等。

收降了三十万青州黄巾军,以其屯田,曹操迅速在兖州扎稳脚跟。

袁绍那边,仍在酝酿大动作,他挑拨公孙瓒打韩馥,又让冀州士族劝韩馥引狼入室,请袁绍来对抗公孙瓒。

公孙瓒回到幽州,确实有增强自身实力的想法,不顾幽州牧刘虞的反对,在各郡县大肆招兵买马,然后屯兵涿郡,遥指冀州。

刘虞自然不希望公孙瓒做大,两人矛盾日渐加深。

韩馥胆小怕事,已经被士族说得动摇,袁绍入主冀州在即。

另一边,袁术回到汝南老家,顺利入主,得到当地士族支持。

孙坚回到长沙,养好了伤势,开始大肆征兵,这家伙一直路子忒野,当官之前本就是打家劫舍的匪类,讨董时就敢直接杀郡守杀刺史,现在为了壮大自身实力,活脱一个小董卓,在长沙野蛮发展,士族、百姓,一视同仁,大肆搜刮劫掠。

不过他仍表示臣服于袁术,他这是在帮袁术打荆州,到时就可让荆州扬州连成一片,袁术就可雄据南方。

天下群雄,尚有荆州刘表、益州刘焉、徐州陶谦、北海孔融等等,不过这些人都是守成之辈,缺乏雄心,也缺乏手段,都没能行动起来,仍是偏安一隅。

哦,林平之现在也偏安一隅了,不,他是偏安半隅,现在被董卓堵在并州北五郡,根本出不来。

他击退吕布,是一大壮举,但天下群雄都觉得,他再没希望了,等吕布伤一好,自然再去并州,到时他又拿什么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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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6.洛阳事 吕布的伤势好的很快。

表面上,比林平之好的可快多了。

并州那边传出消息,林平之命是保住了,但身体彻底垮了,筋骨有了不可修复的损伤,今后再难动武,虽然称不上形同废人,正常活动是没问题的。

但能与吕布抗衡的绝世武将,就此不复存在。

而吕布内外伤也都不清,不过有海量的气血生机在身,他在晋阳修养了数日,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启程前往洛阳时,就伤势尽复了。

至于为什么董卓一叫他,他就回去,而不是抗命,集结大军攻打雁门,誓杀林平之。

那自然是当时他身受重伤,心神遭受剧烈冲击,林平之趁虚而入,彻底净化了他的恶魂,并催熟了魔种。

魔种此时已经成了吕布神魂的一部分,但又不属于他,所有权是他的,控制权却是林平之的。

而只要林平之愿意,魔种立刻就能抢夺吕布神魂的主导权,夺舍只在一念之间。

如此,吕布自然是生出了先回洛阳,沉淀一下心情,然后好好体悟与林平之的大战,继续精进武艺,精益求精的心思。

吕布是这样的想法,但董卓怎么可能放着这样一个能将吕布打成重伤,也就是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不管?

董卓一看吕布没事,就想让他返回并州,彻底击溃林平之,拿了其人头回来。

然而此时,董卓神魂中,也是有魔种的。

董卓现在神魂已经强横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其纯粹的恶念,无法计量的精神力量,比燃起阳神烈焰的林平之,也不差什么。

魔种是无法直接对董卓造成影响,然而魔种不止一颗,而是三颗。

董卓、李儒、吕布,三人恶魂共鸣。

好吧,吕布现在不是恶魂了,但他的魔种完成度是最高的,还有林平之的长生分体,给魔种加持精神力量,模拟恶魂的波动。

吕布仍可与董卓李儒神魂共鸣,从而让三颗魔种共鸣。

再有长生分体主导,魔种便可影响董卓的心神了。

这时李儒提出,并州战线拉得太长,纵深太广,大军进发,消耗太大,此时天下群雄并起,不宜在一个已经被打垮的并州上,花费更多心思。

而且林平之那人十分狡猾,他被吕布废了的消息,传过来的速度太快,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如此。

如今他们不应该再关注并州,从上党、太原、上郡各地往洛阳输送资源,用以征战四方,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要按董卓现在那越发凶狂暴虐的脾气,肯定是不能同意的,这不是跟天下人说,他怕了林平之吗?

但三颗魔种共鸣,董卓心神被影响,一个念头的改变,就足以影响他最终的想法。

董卓终是同意,不再揪着并州不放,而是抓大放小,并州就以劫掠各郡县人口资源为主,接下来还是针对天下群雄。

而这时董卓能调动的人马,都往上党太原去了,便先在两郡劫掠一番,还可去西河、上郡,带回来更多的青壮,然后再继续往各地用兵。

其实并州那几郡,也没什么可劫掠的了。

听说林平之赶跑了吕布,但又不算赢了,总之是有对抗董卓的力量的,各郡百姓、士族豪门,纷纷北逃。

林平之自然早有预料,早准备好接应的方案,准备再迎来一波人口暴涨。

所以就要让董卓的军队多留在并州一段时间,让更多的人北迁,也让董卓多消停几天。

董卓这段时间不再对外有动作,倒是让天下群雄再次加速割据的步伐。

洛阳城内,多少恢复了一点点人气,开了一些店铺,有了一些人员流动。

董卓麾下的将士,受董卓恶念影响,越发狂躁暴虐,但林平之长生分体借魔种影响董卓,激发他争霸天下的野心,他仍严于治军,领麾下将士每日操练兵卒,发泄掉过剩的精力。

操练发泄不掉精力,那就互殴,在军中设立擂台,一群精壮的男人,赤手空拳的激情搏斗,反正一个个的气血旺盛,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洛阳剩下的那点百姓、士族豪门的家仆,倒是基本上没受影响。

董卓自己越发暴躁,动不动就找茬,折腾死一个公卿大臣,这个长生分体管不了,只能尽量影响他,舒缓他的躁动。

然后向董卓进言,说明公你已经打下了天下,应当考虑一下治理天下的事情了,洛阳城这么死气沉沉的样子,也显不出董太师的治国才能。

董卓表示本相国没有治国才能,就会杀人、抢人、抢地盘,你要想治理,你自己来。

有魔种影响,和长生分体模拟恶魂波动与其共鸣,董卓倒是真把他当成亲信了,在其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吕布和李儒。

长生分体就表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就是累死,一个人也管不了偌大个洛阳。

董卓说这好办,那什么王司徒,他归你管了,让他帮你搞一搞。

这死胖子是真没把朝廷放在眼里,也根本不用朝廷的权力体系,他是军阀,他就管军队,军队占领的地方就是他的地盘,没粮没人了就抢,简单粗暴。

长生分体就说,多少要给小皇帝留点面子,他现在是咱们手中的优良资产,给他体面,就是给咱们的财富增值。

而且他这个执金吾,要管理皇城和外城的防务,监管治安,已经忙不过来了。

而王司徒最近一段时间,勤恳任事,为明公弄到了不少青壮和财富,或许是时候让他承担更多责任了。

董卓一想,那王允确实有投诚的意思,这段时间帮他揪出好几个家中私藏大量粮食财富的士族。

那就给他个机会吧。

董卓便招来王允。

王允是个五十余岁的清癯文士,目光炯炯,却故作蒙尘,腰杆笔直,头却低的很低很低,眉宇间藏着一丝的戾气,却低眉顺目,展现出对董卓十分恭敬的姿态。

“本相国欲恢复洛阳兴盛,你且去办,别尸位素餐,占着司徒的位子不干活。”

董卓故作衣衫不整,左手搂着宫女,右手拿着美酒,说出的话能给人气成拔火罐。

他算是初步接受王允了,不过想起王允那一丝不苟的清流名士的形象,他就恶趣味发作。

而且这样,也能观察王允真正的态度,辨识他的气机与念境的波动,还能用恶念更深的侵染他。

957.洛阳事(二) 董卓如此做派,如此嘴脸。

确实让王允恨不得跳起来给面前的这死肥豕一剑。

可惜他手中无剑,心中无胆,嗯,是心中理智,强行克制着,不行匹夫之勇。

而他强忍发作的冲动,也就是克制敌意,恶魂散发的恶念就趁虚而入。

王允毫无察觉的全身一抖,隐隐黑气一闪。

魂识被恶念侵染,心中的信念,逐渐化作乖戾暴虐的恨意。

而下一步,本应是王允的魂识,逐渐与董卓的恶魂共鸣,他会不知不觉的,将对董卓的恨意,分散到其他的目标,其他他恨的、厌恶的对象。

却在这时,董卓的恶念中,夹杂了一丝微小的特殊波动。

这一丝波动,让王允的魂识,与董卓的恶魂,有了一丝阻隔,便没能和谐共鸣。

王允该怎么恨,还怎么恨,而且是更加的恨。

而这时,地上又有一丝精纯的地气,转化为阴、土二属性的长生真气,又土生金、金生水,阴阳转换,中正平和的水润真元,从王允的脚底涌泉穴,沿诸脉诸穴直冲他的天灵,压抑他心中的躁动,净化他被侵染的恶念。

王允识海一瞬间的清凉,瞬间镇压所有杂念,心如止水。

他头低得更深,深施一礼,“喏,老臣这便去办……若要恢复洛阳运转,需要人力物力,相国可否给些支持?”

“且与文优和不群商量,下去吧。”

允乃三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事还需要请示你这个逆贼!还要求你两条走狗!

王允一瞬间恨意爆发,让董卓以为是他恶念爆发。

却不知道,这只是他被勾起并放大的,原本就有的心思。

王允本就是刚硬到有些乖戾的人,他不是满心正气,而是满心斗志与恨意。

好在不是正气,也能被利用,来对抗外来的恶念侵染。

林平之长生分体在旁,又来一遍,暗中帮王允驱除恶念的影响。

“喏。”

王允再次心如止水,深施一礼告退。

王允退到门口,正好跟刚来的李儒打了个照面,见到李儒嘲讽蔑视的嘴脸,又差点勃然作色,赶紧跑了。

“明公,此人刚愎乖戾,心思叵测,非是能重用之人啊。”

即便都是被恶魂侵染的,每个人的心思、欲望、目标,也各有不同,大方向上保持一致,却仍有利益上的矛盾。

李儒对林平之长生分体,也有点竞争对手的心态。

“也不是用他做什么要紧事情,文优有何事?”

“明公三弟来了书信,说收到送来的粮草物资,问明公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董家在董卓这辈,一共哥仨,董卓的大哥董擢早卒了,还有个三弟董旻。

不像林平之记忆中,董卓入洛后,将他家人都弄到了洛阳,然后大肆封官。

长生分体发现,董卓对他家人的感情很是淡薄,只是时常送一些财货回陇西临洮老家,也派过去千余精壮部曲,守护家园。

也给他家里人都封了爵,给他母亲请了诰命,却没将家人带过来,和他一起享受权力。

长生分体判断,或许是董卓受恶魂侵染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家人,所以他最信任的,也不是家人,而是李儒、牛辅和吕布。

故此董卓也并没有把家人想要来洛阳享受荣华富贵的想法当一回事,每次都让李儒送点东西回去打发了。

李儒来这里,除了说这个,还有一事,“朱儁接受了曹操和陶谦的支持,从中牟转移到颍川许县屯兵。”

朱儁不算天下群雄,他既没有野心,也不是守成之辈。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地盘,他仍是一位将领。

董卓一声轻哼,“老匹夫贼心不死……奉先呢?”

“还在闭关修行。”

董卓撇撇嘴,他现在是守成无虞,进取的力量不足,不出动吕布,其他的将领捡软柿子捏还行,向朱儁、曹操、孙坚这样的,打起来就很吃力。

但吕布就是铁了心跟并州跟林平之干上了,其他的,除了日夜操劳,一概没兴趣。

“哼……不群怎么看此事?”

“并州如今已成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不若只派一支部队驻扎上党,把守进出要道,其余部队撤回来,如此便可有五万大军,再择一员勇将为主帅,马孟起为先锋,也可与天下群雄一战。”

长生分体算了算,这时候发出撤军的命令,真正开始撤的时候,百姓也就迁移的差不多了。

“嗯,到时不群再为军师,给本相国带回朱儁老匹夫的人头。”

跟董卓商量完下一步的动作,长生分体回到执金吾衙署。

“文和辛苦了。”

贾诩正在奋笔疾书,处理执金吾的公务,闻言抬头,回了一个礼貌又疏远的笑容。

“还要多谢执金吾给诩这等历练机会。”

对于长生分体的看重,贾诩多少也有点无语……别人都是你工作做得好,我就将你推举给上司,让上司赏识你。

长生分体却是你要是不好好工作,划水偷懒糊弄,我可就要将你推举给董卓了。

而贾诩也发现了,他实际上是收到了长生分体的庇护,在他的遮掩下,藏得很好,活得很安逸。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啊?

真就只是单纯的做好事,认为他贾诩是个对大汉有用的人才,想要保住他?

贾诩也猜测过,长生分体可能仍是另有图谋,比如是他师兄林并州派来对董卓用间的……你师兄这么狠,你就没点怨言?就这么大义凛然?看着不像啊。

而且就算是用间,你总得做点什么吧?你这已经很受董卓重用了,怎么没看你在并州之战中发挥任何影响力?

贾诩有无数个问题,却一个都不可能问出来。

长生分体自然也不会现在就和贾诩说实话,远不到时候。

两人的相处,直到现在,都处于这样一种疏离的、隔阂的,却又很平淡安逸的氛围中。

连贾诩都有点安于现状了,反正他是找不到任何让长生分体放手的机会,看不到逃出洛阳的可能,也只能静待天时了。

然而……

“文和,你勤恳任事,尽职尽责,任劳任怨,而且确有大才,我认为,是该给你加加担子了。”

“……啊?!”

958.老王有一手 林平之长生分体一句话,让贾诩忍不住一哆嗦,差点给手中狼毫扔出去。

“可是执金吾又有什么新的公务要办?”

“非也,相国欲恢复洛阳运转,问我谁可胜任此时,我便推举了……”

你!你你你!你这厮,终于要对某下手了吗?!

“王司徒。”

你这厮,说话大喘气……也无怪贾诩心里一惊一乍的,他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平静和安逸之下,隐藏着深深的不安。

原来是王子师……贾诩稍定心神,一想到王允这个人,以他的智慧,从一开始就觉得王允有问题。

或者说,不管是谁,只要是士族豪门那一方有威望有清誉之人,突然倒向董卓,必有问题。

当然贾诩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就盼着王允能折腾出点动静来呢。

如今天下烽烟四起,洛阳却一片死水,董卓严苛残酷的统治,公卿大臣、士族豪门被压得动弹不得。

贾诩希望能出现一点变数,哪怕再小,也可成为引起更大变化的契机。

“王司徒一个人自然管不过来洛阳,他若来借人、要资源,文和看情况给他一些支持。”

“喏。”

贾诩松了口气,也暗自盘算,对方让他办这件事,只是单纯的使唤他,还是另有深意?

想看看他贾诩会不会利用这机会,接近王允?

这是考验,还是另有图谋?

一时间,贾诩心思急转,闪过无数念头。

长生分体就想告诉他,文和兄,不用想太多,我就是懒,难道区区一个王允,就能将你勾引得蠢蠢欲动?

王允果然来了,他说他已经说服了一些公卿大臣和士族豪门支持他的工作,会出一些人,恢复洛阳各种产业的经营,到时候就需要执金吾派出巡城的士兵,维护城中秩序。

长生分体让贾诩负责,贾诩也果然只做分内之事,精准的计算出最低限度的达到尚可的标准,丝毫没有引起王允的注意。

数日后,洛阳城内稍微恢复了一点人气,许多店铺开张了,也有一些人员的流动。

但都是士族豪门的家仆在做样子,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见到巡城的士兵,两股战战,恨不得撒腿就跑。

事情总是循序渐进的,董卓已经不在洛阳劫掠百姓了,剩下的百姓,坚韧的活了下来。

他仍时不时弄死一个公卿大臣,但洛阳留下的士族何其多也,就算一天死一个,几年也死不完。

董卓仍是高压统治,但高压统治下,也有其运营的方法。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嘛。

这段时间,王允就很好的证明了他的思想没有滑坡,一心忠于董卓。

董卓对王允的信任,也在逐渐提高。

十数日后,王允终于找到一次机会,在汇报工作后,大胆的提出,想要感谢董卓给他这样的机会,在家里筹备了丰厚的酒宴,想请董卓夜宴。

别说,这还真是董卓入洛一来,头一次有士族请他酒宴,他欣然允之。

具体酒宴如何,长生分体不知道,董卓只带着一些亲随前去赴宴。

董卓不是已经如此信任王允了,而是以他鬼神境的实力,王允就算准备五百刀斧手,也不可能威胁到他。

长生分体只知道,王允给董卓伺候的很满意,之后十数日,董卓又去赴宴三次。

而这次,董卓叫了吕布、李儒和林平之长生分体一起赴宴。

王允筹备的酒宴很不错,美酒佳肴放一边,主要是王允这家伙,竟收藏了一批素质很高的歌伎,他打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下。

吕布其实并不想来。

他受魔种影响最深,“天下无敌”已成其最深执念,他要变得更强,强到有把握无伤稳胜林平之,再去并州。

他回到洛阳,便精修武艺,揣摩招式,体悟武道。

连操劳都只是为了满足正常的需求。

而他与董卓、李儒之间的魔种共鸣,取代了恶魂共鸣,让他不再受董卓恶魂影响。

董卓最近对吕布也有些不耐。

恶魂共鸣,并非心意相通,只是在有共同目标的时候,恶魂之间,可以和谐共处,配合默契。

但现在,吕布只想做天下第一,只想再去并州。

而董卓志在天下,想让吕布先不管并州,而是为他征讨四方。

两人的目标,已然有了偏差。

然而董卓并不知道,除了长生分体没人知道,这是他们的魂魄本身出了问题。

董卓只以为吕布是执念太深,他希望可以转变其想法。

董卓现在狂躁暴虐,霸道到了极点,但对吕布,还有最后一份耐心。

而吕布,强横如斯,也对董卓留有一份退让。

吕布来是来了,却感觉有些无趣。

美酒佳肴,王允的吹捧,歌伎的甜言蜜语,刻意奉承,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致。

王允的美酒,也不比吕布平时喝的强,王允的歌伎,也不比他操劳过的漂亮。

王允的吹捧……他能稀罕?

吕布根本就当王允是个蝼蚁,他来只是给董卓面子,他打算吃喝一阵,就带一个歌伎回去,不让董卓找到机会,让长生分体和李儒唠叨他。

却在这时,王允神神秘秘的对董卓说,他准备了新的节目。

然后招来一群歌伎,载歌载舞。

这舞跳的,长生分体看着自然是很一般,但胜在跳舞的人素质很高,长得漂亮,身材好。

而且穿的十分清凉,已经到了若隐若现的程度,十分考验正人君子的道德修养。

长生分体就暗自感慨,这精心收集的美女,这别出心裁的舞到,老王不简单啊,骨子里也是个骚客。

而这其中,领舞的歌伎,堪称一等一的绝色,不比秦宜禄的原配杜氏差。

这位歌伎的身形和舞姿,也是最优美、最撩人的。

好苗子啊,可惜了……长生分体看出来,此女习武资质,竟只比张辽差一点点,比华雄还要高,若她从小习武,现在也能有觉醒境的实力。

只可惜,她只是一个歌伎,无人教导,只是借着练舞,由外而内,自生内息,有初入凝罡境的水准。

嗯?

长生分体正想着,就发现董卓和吕布看此女的眼神,竟都流露出深深的占有欲。

959.争吵(四更求支持) 不能吧?

长生分体仔细观察那领舞的歌伎,观气、探神识、查神魂。

却怎么也没看出来,此女身怀什么特殊的媚惑之术。

舞蹈也没问题,没什么特殊的心理暗示。

酒菜也没问题,空气也没问题,此地也并无特殊阵法。

怎么董卓和吕布就不约而同的,都对此女产生如此大的兴趣?

吕布那眼神,就仿佛当初林平之第一次遇见他时,他看张婴的眼神。

而董卓……林平之长生分体就没见他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欲望来。

什么宫女、灵帝的嫔妃、宗室女,那也不乏美色,还有身份加持,董卓都没如此动心过。

仿佛此女身上,有什么致命吸引力一样。

长生分体却真的没找到。

呃……不会是一见钟情吧?

长生分体忽然想到一种很狗血的可能,那就是董卓和吕布,全都对此女动情了。

不是为了彰显权势,不是为了满足需求,而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这可真是……长生分体通过魔种感知一下,两人神魂的剧烈波动,完全证实了他的想法。

“相国,此乃允之义女任氏,无才无德,却还算有几分姿色,也懂得体贴服侍,公对允有再造之恩,允愿将小女献与公,恳请公赏脸收下。”

长生分体看得到董卓和吕布神态的变化,王允自然看得到,待歌舞停止,便起身来到董卓面前,深施一礼说道。

此话一出,董卓顿时大悦,哈哈大笑,“甚好,子师有心了。”

说着他便起身,一把扒拉开王允,走到众歌伎中,一把搂住任氏,大笑声中,竟是直接扬长而去了。

王允目送董卓离开,双目闪过一丝莫名神色,一瞬即逝,“三位可有看得上眼的歌伎?可在允府上歇息,或是允派人将其送去三位府……”

王允话未说完,就见吕布无声无息间,已然出现在他身前,雄壮魁伟的身躯居高临下,淡淡的看着他。

让他感觉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已然无法呼吸。

“哈,王司徒有心了,在下不胜酒力,这便回去歇息了,感谢司徒盛情相约,他日回请,还请司徒务必赏脸。”

便是这时,一个恬淡自然的声音,仿佛一缕夏夜晚风,和煦中带着清凉,瞬间吹散紧张压抑。

何必跟一个阿谀奉承的废物计较……吕布心底不由得升起如此想法,一声冷哼,收回压迫王允的气势,“无聊。”

吕布也一把扒拉开王允,稍稍用力,让他一屁股坐在桌案上,结结实实坐一屁股残羹冷炙。

然而王允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心中狂怒,反而是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

长生分体暗自摇头,老王啊老王,你可知要不是我,你就不是坐一屁股肉糜,而是自己成一堆肉糜了?

吕布见心爱的东西被董卓生生抢走……他在并州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刚才真的压抑不住了。

要不是长生分体驱使两颗魔种共鸣,再以长生意境、惑心之音渗透,吕布刚才真要一巴掌拍碎了王允,然后去追董卓。

好歹算是用魔种压下了吕布的念头,让他暂时放弃。

却只是暂时的。

魔种本就是通过放大吕布原本的欲望,压制他的恶念,魔种只能勾动情绪,放大欲望,却不能消除情绪和欲望。

吕布的占有欲和感情是如此强烈,长生分体竟根本找不到其他的欲望压制。

但……何必压制呢?

酒宴散去,静夜,长生分体盘膝而坐,入定沉思。

如今,并州被吕布这么一闹,已经脱离天下群雄的视线,可以低调发展了。

而董卓,也不能任由他继续下去了。

董卓吸收了樊稠、徐荣、李肃、胡轸的恶魂,就已经如此强大,他要是再吸收李傕、郭汜、张济、董越等将领的恶魂呢?

而且他仍在不断地制造杀戮,有更多的将领突破到战魄境,也因为恶魂恶念侵染,成为真正的恶魂。

董卓要是吸收个百八十个恶魂,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已经超乎了林平之的预测。

林平之是想要追求强敌,追求挑战……但吕布就够了,他可不想制造出一个真正的混世魔王来,一个比南华恶魂要强大无数倍的恶魂。

到时若董卓连他都无法遏制,真的魔化天下,制造无数杀戮,强大到他无法抗衡,只能跑路,那可不是他想要的。

是该对董卓采取更多的行动了。

那么,就将计就计,顺势而为……

十数日后。

董卓并没有就此沉迷于任氏的美色。

他只是将用在其他宫女嫔妃的时间,都用在了任氏的身上。

竟是一点都没耽误其他的公务,掌控军队的训练情况、各地驻军的情况,周边敌人的动向,一点都没落下。

王允自然是有些失望,不过……

这天他来向董卓汇报公务,远远的就听到了争吵声。

“本将不管,就要去并州,明日就出发。”

“本相国不准,各地逆贼蠢蠢欲动,袁绍那小子夺了冀州,屯兵边境,曹操那阉竖之后联合朱儁,似要发兵进犯,你给本相去攻打兖州,砍了朱儁老贼的脑袋……然后便让你去并州。”

书房内,董卓耐着性子劝说。

吕布也是耐着性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几天,他真的忍得很辛苦,每每想起董卓日夜操劳任氏,他心里就仿佛如被炙烤一般,恨不得……

好在吕布还没真的决定跟董卓翻脸,那些想法,也就是想想。

最后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想要离开洛阳。

董卓提出让他去攻打兖州,吕布也知道,董卓不可能让他去并州。

他本想答应,但一看董卓这死肥豕的样子,想起董卓和任氏……吕布心里就一股火,他还就非去并州不可了。

吕布半步不让,怎么说都不听,董卓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你这庶子!混账东西,滚!给本相滚!你休想去并州,本相不准!”

轰!

好家伙,董卓这一骂街,吕布黑红神魔烈焰都燃起来了!

董卓也毫不示弱,周身黑气四溢,恶意冲霄!

他武力不比吕布,神魂却比吕布强大得多,汹涌的恶念,自生法相,黑气蒸腾,隐现魔王之相。

两人这一较劲,屋子瞬间剧烈震荡,眼见着要塌。

李儒见状,急忙劝说,但这时,两人死死的瞪着对方,互不相让,眼睛里脑子里,都容不下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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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0.动手 对,就是这样,对抗吧,激化吧,爆发怒意吧……

吕布和董卓寸步不让,李儒心急如焚。

林平之长生分体却心如止水,古井无波,浑然忘我……全部神识,都投入吕布三人的魔种之中。

这三位的情绪都激烈到了极点,魔种随其魂魄共鸣,也激荡到了极致。

然后三颗魔种共鸣,释放同一种特殊波动,叠加增幅。

而吕布和董卓意识、念境、精神力量对抗,吕布的敌意,再冲击董卓的恶念。

魔种便趁虚而入,嵌入董卓的魂识波动之中。

内有魔种共鸣影响,外有李儒的恶魂干扰,吕布的战意冲击压迫,还有董卓自身的精神力量鼓荡。

内外力量一起震荡,压迫,将魔种的波动,生生压入董卓的恶魂之中。

魔种深入董卓的神魂深处,越来越深,直至……

“小畜生,真当乃翁不敢杀你吗!”

董卓抽出长剑,猛然砍向吕布!

吕布黑红神魔烈焰一收,却体表附着一层神魔罡元,董卓敢砍他,他就敢爆发!

“不可啊!!!”

却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拦在两人中间,董卓一剑正中其肩头,血光飞溅!

不是李儒,而是长生分体。

“哼!”

吕布一把握住长剑,才没让董卓的含怒一击,给长生分体膀子卸下来。

便是吕布握住剑锋的一瞬间,长生分体以长生念境,将周围环境,天地元气、地脉地气、三人气机、念境、精神力量,全都串联在一起!

以他自身为桥梁,再次加强吕布与董卓之间的联系,加强两人神魂的对冲,加强魔种的共鸣。

加强一切力量,将魔种推入董卓的恶魂。

悄声无息,无色无相,魔种终于完全种入,完全融入。

却又因为跟长生分体的联系,跟吕布的魔种的共鸣,没有被董卓的恶魂吞噬,而是保持着其独立性。

瞬间,魔种开始模拟董卓恶魂的魂识波动,给自己披上一层伪装。

“明公,吕将军,何至于此,有话好说!”

下一瞬间,长生分体一声大叫,让两人魂识一震,惊醒过来。

“哼!”

吕布一声冷哼,松开握住剑锋的手。

董卓亦收回长剑。

两人却仍互相死死的瞪视,谁也不肯退让。

“明公暂息雷霆之怒,吕将军暂且回去,此事可稍后再议。”

李儒也赶紧插到两人中间,连声劝说。

“哼!”

吕布一声冷哼,转身就走。

而董卓仍是不消气,却忽然注意到长生分体脸色苍白,肩头血流如注。

“不群快去医治。”

“喏,也请明公暂息怒火。”

“去吧去吧。”

董卓挥挥手,长生分体捂着肩头告退。

大门口,王允仍在侍立等候,刚才他又被吕布一声冷哼,差点没被吕布的威势吓趴下,过后虽然恼怒,却又有一丝窃喜。

“执金吾无恙否?”

老王,收着点,你这美人计连环计才刚开始,还没成功呢。

长生分体敏锐的感知到老王对他的一丝幸灾乐祸,一声苦笑,“王司徒见笑了,请恕在下失陪。”

不去管王允怎么跟董卓套近乎,长生分体借着养伤为由,这几日都没去见董卓。

然而每日深夜,趁董卓操劳或熟睡时,他都阳神出窍,感应董卓的魔种,不断将其催化,借董卓的精神力量壮大。

却没有压制董卓恶念的心思。

董卓受恶魂侵染最深,或者说,他就是恶魂,就是侵染其他人的源头,他已经如南华恶魂一般,“恶”就是他的本质。

长生分体只是不断加速壮大魔种,让魔种完全成熟,并积蓄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的力量。

又过了几日,董卓也消气了,而这次,他没有直接见吕布,而是让养伤中的长生分体过去,探探吕布的口风。

长生分体去了皇城内吕布的住处,正好在园子外面,见到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位身形窈窕的美女,跟在王允身后。

这美女姿色,也就比那任氏略逊半筹,可吕布见了后,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就对一脸关切的王允摆摆手,“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吕将军保重贵体,允告退了。”

王允深施一礼,倒不是遮掩屈辱的表情,而是掩饰窃喜的表情。

如此美人,吕布却没有如上次那般色授魂与,不正说明,吕布忘不了任氏吗?

“等等。”

王允转身要走,却被吕布叫住,便听吕布问道,“那任氏真是你义女?她是哪里人?”

王允差点忍不住笑容,赶紧一声轻叹,“欸,小女也是个可怜人,她家本是书香门第,只因其父任县令时,得罪了十常侍的走狗,被定为死罪,全家充为官奴,允见其可怜,收留了她……”

王允侃侃而谈,吕布听得入神,王允讲完了,他仍有些愣神。

“行了,你走吧,不送了。”

吕布回过神来,又打发王允离开,这次没有再变卦。

“……你伤好了?”

等到王允走了,长生分体才过来,吕布仍有些神游物外,竟下意识地问候了一句。

“劳吕将军挂念了。”

吕布回过神来,脸一板,“有事就说。”

“相国那边……”

一听相国二字,吕布顿时一声冷哼,“没心情,跟他说,别逼某,逼急了,某直接走。”

“这……”长生分体故作为难,“吕将军,多少要给相国留一点颜面,莫让外人看了笑话。”

“本将军已经很给面子了,就这样吧,没别的事,老实养伤去吧。”

吕布一瞪眼,那意思伤是不是不想好了?本将军可以帮你。

“……下官告退。”

长生分体不再多劝,回去找董卓,说吕将军仍需要一点时间调整心情,气得董卓大骂庶子。

纸里包不住火,虽然这事情具体情况,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王允也瞒着所有人。

但董卓一提起吕布就气不打一处来,洛阳城里,越来越多的人猜测,董卓跟吕布闹矛盾了。

这可真是不得了的大事情,很多大臣和士子都有了念想,期盼着两人的矛盾越来越大。

又是数日后,董卓例行公事,召开朝会,但其实就是说军事方面的行动,洛阳八关的情况,司隶各郡县的情况。

叫来公卿大臣的目的,不是让他们参与,而是有时候董卓来了兴致,就找个茬,揪出一个公卿大臣,当场打死。

大臣们一个个神情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早已被董卓的残暴凌虐到麻木。

然而这次……

961.翻脸 一众大臣没等到董卓找茬弄死谁。

不是董卓今天没那个兴致,而是根本没等到那个环节。

刚说到河东河内有盗匪寇掠,董卓派马超去剿匪,兖州朱儁和曹操有异动,董卓又派李傕郭汜给成皋增兵。

董卓正事都还没说完呢,忽然来了一个亲兵,耳语几句,董卓勃然作色,一声嘶吼,暴跳如雷,一脚踢碎了桌案,浑身黑气缭绕的冲了出去。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李儒却感不妙,急忙追出。

林平之长生分体紧随其后。

董卓真的气疯了似的,出了偏殿的门,直接黑气冲霄,鬼神之躯附体,抽出腰间长剑,轰隆隆的朝着后宫冲了过去,一路上稀里哗啦,鸡飞狗跳。

“啊呀呀!好贼子!!!”

董卓一直冲到后宫花园,就见凉亭之内,一高大雄壮身影,强搂着娇媚柔弱的任氏,任氏双目含泪,极力挣扎。

一瞬间,董卓便失去理智,卯足了全力将长剑掷了过去去!

吕布这几日,越发的神不守舍,心中总是闪现出那个影子,身边的美女,明明也不比任氏差什么,但他就是没了兴致,日夜操劳都觉得十分寡淡无趣。

这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心动不如行动,趁着董卓开朝会,进了后宫,找到任氏,一把将其拉走,带到花园之中,便忍不住了。

吕布眼里,任氏双目水润晶莹,欲拒还羞,娇美如花,他心动了,彻底心动了。

便是这时,一声好贼子,一道乌光,直射吕布额头!

呲!

吕布是真的痴迷了,额头一痛,他才回过神。

当啷啷!

吕布就算没运劲抵抗,他那神魔之躯也不是普通的兵器能伤的。

董卓那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神兵,灌注鬼神境的罡元,也只是给他额头皮肉刺破,刺到他头骨上,就一声轻响,坠落在地。

一股滚烫,从额头流入眼角,吕布视线中的董卓,已然蒙上一层血腥!

“啊!”

却在这时,任氏一声轻呼,让吕布回过神来。

收拾董卓,也就一招的事,但那会波及到任氏……思及此处,吕布一声冷哼,狠狠瞪了一眼冲过来的董卓,飞身退走。

“贼子休走!”

董卓自然不肯罢休,但吕布身形一闪,轰的一声,就跑没影了。

他又盯上了任氏,冲过去抄起地上宝剑,咬牙切齿,剑尖指着任氏,暴虐之意冲霄,状若发狂的魔王。

“相国,妾、妾身……”

任氏早就吓傻了,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见任氏泪流满面,梨花带雨,满目委屈,董卓心一软,一声“真真可恼!”,收剑入鞘。

“那小畜生动你了?!”

董卓一把抓住任氏的胳膊,将她生生拽起来,一双野兽一般的眼睛,满是妒火、贪欲、恼怒,还有点兴奋。

“没、没……”任氏吃痛,却不敢痛呼,“吕、吕将军……”

“你不准叫那庶子的名字!”

“是,那人刚给奴家拉到凉亭。”

“那小畜生!他想做什么?是不是想反了!!!”

董卓越想越气,心里一把躁火烧到脑门,竟不管不顾的,直接操劳起来。

“散了散了,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凡有风言风语传出,所有值守之人,全部处死!”

李儒也不是第一次见董卓操劳了,早就习以为常,只是驱散值守的卫兵。

董卓不闹腾了,吕布也跑了,李儒仍紧缩双眉,看看身旁的林平之长生分体,“不群,出了这等事情,该如何是好?”

“……不行便让吕将军去并州吧,过些日后,或许就淡忘了。”

“这……”

李儒却想,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吕布愿不愿意去并州的事情了。

而是董卓还肯不肯放吕布离开,吕布离开后,又会不会再回来,是好好的回来,还是杀回来的问题。

李儒一时间,也无所是从,恨恨的一跺脚,“竟为一女子……早知如此,早就该杀了那王允,灭其满门!”

长生分体低头不语,表示不敢掺乎这事。

李儒也知道,这事情只能看董卓的意思,等董卓折腾够了,才过去,想要探探口风。

“那庶子!小畜生!本相对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明公,何为一女子,而舍一为明公征讨天下之绝世勇将?”

“文优不必劝,若得天下,仍不可得一女子,本相要这天下又有何意义?”

李儒是真的不太明白,董卓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坚持,以前董卓从未在乎过,灵帝的嫔妃、宗室女,都能跟吕布分享。

他是劝不动了,没办法,只能看向长生分体。

“明公,吕将军或许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脑,又或许他不知道明公对此女子的态度,不如再让我去跟他说个清楚?”

“哼!你去告诉那贼子,事不过三,再敢冒犯,真以为本相国治不了他吗?!”

嗯?长生分体口中称喏,心中却一动,董卓有什么能治得住吕布的?

董卓恶魂是超越了文士的成圣境,但那是吞噬其他恶魂堆积起来的,他不修念境,等于空有宝库而不知如何取出,他根本打不过吕布。

但董卓却信心十足的样子。

长生分体告退,却感应董卓和李儒的魔种,两颗魔种共鸣……却也没感应到,董卓为何有如此信心。

找到吕布,他额头只留一道浅浅的红印,皮肤已然恢复如初。

“吕将军……”

“不必多说。”

长生分体有点无语,这又不是你们一个个话都那么多,都往死里为难我的时候了。

“你告诉董卓,任氏我非要不可,将任氏给我,我还什么都听他的,若不然……大丈夫顶天立地,某就非要屈居人下吗?!”

“吕将军……”

“去吧!”

吕布一挥手,黑红神魔烈焰都燃起来了。

行行行,你神魔境,你伟大,我惹不起……长生分体只得告退。

反正真正想要传递的信息,都已经传递给魔种了。

没多长时间,吕布越想越气,但终究没直接跟董卓翻脸,而是气哼哼的离开了皇城,到外城寻了个宅子,一声怒吼,给住在里面的士族撵走,他则鸠占鹊巢,住了下来。

当夜,一辆马车悄然而至,一个清癯老者进了宅子,与吕布商议许久……

962.决裂 王允怎么劝说吕布,林平之长生分体不会在意。

王允并不知道,他根本不用担心吕布肯不肯见他,也不用担心他能不能说服吕布。

吕布一定会见他,也一定会被他说服。

数日后。

董卓草草散了朝会,刚出了大殿,就见广场之上,吕布胯下赤兔马,身上兽面吞头甲,手中方天画戟遥指向他。

“怎么?小畜生,终于忍不住了?”

董卓也不带含糊的,戟指吕布,一声怒喝,“来人!!!”

一声令下,后面大殿,宋宪魏续侯成三将当先贯出,身后紧随一个个重甲刀盾手。

三将本是吕布的人,魏续还是吕布的妻舅,但三人早被恶魂侵染,对董卓惟命是从。

“没了?”

吕布静静等着三千刀盾手列阵,居高临下的看着董卓,一脸“就这”的表情。

其实宋宪三将都到了战魄巅峰,身后三千刀盾手,全都是凝罡境,更有近百初入战魄的。

这阵势,张辽带着飞狼骑,都得退避三舍,根本没得打。

然而这是吕布,这阵势也就给他热热身,活动活动身体……董卓会不知道?

因何如此信心满满?

“且看你这小畜生嚣张到何时,众将士!跟本相国斩杀此獠!”

跟?

大殿中,留在最后的林平之长生分体,都看了个目瞪口呆。

他是真没想到,董卓会这么勇……他只是设定好了舞台,大致的方向,具体怎么演,都看演员自己即兴发挥。

真没想到,董卓戏路竟然这么野?!

感知到董卓怒气爆发,暴虐恶意冲霄,听董卓一声嘶吼,见董卓鬼神之躯附体,化作一道乌光,直冲吕布而去。

长生分体脑海中不由得响起豪迈歌声:

“纵横天下,一身虎胆汹涌,惊动人间梦……”

果然,吕布一声狞笑,瞬间爆发黑红神魔烈焰,方天画戟灌注神魔罡元,爆发全力,抡圆了一戟!

黑红气劲划过一道弧线,直接穿透董卓脖颈!

轰然声响,大殿房顶都被十余丈的黑红气劲轰穿,却没人在意。

现场所有人,李儒、宋宪三将、三千精锐、公卿大臣,全都直愣愣的看着,吕布一戟将董卓枭首!

直到董卓肥壮的身躯拍在地上,硕大头颅被扎在戟尖上,都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死命掐自己大腿,疼都不相信是真的!

董卓这祸乱天下之人,就这么死了?!

不可能吧?

绝对不可能的吧???

“贼子!!!”

董卓插在戟尖上的头颅,竟恶鬼一般怒视吕布,一声暴虐嘶吼!

这就对了,果然是做梦……

“死吧,令人作呕的死肥豕,某忍你很久了。”

吕布一声冷哼,手腕一转,董卓头颅顿时炸成漫天碎渣。

然后呢?

一众公卿大臣,还等着更光怪陆离的事情发生,或是等着这奇怪的梦醒来。

良久,无声无息。

难道真不是梦?

“啊!!!”

却在有人刚升起希望的时候!

董卓头颅炸裂后飘扬的黑气,并没有散去,而是突然聚成一团,跟着其身躯骤然爆发汹涌黑气,向那团黑气涌去,瞬间聚成隐约董卓面容的恶魂!

董卓知道他是恶魂,故意送死?……长生分体暗自疑问,他能通过魔种影响董卓,却不能探查他的记忆,也不能清晰的感知他每一个想法。

演员的即兴发挥,有些超乎预料,长生分体不由加了小心。

果然是噩梦,董卓终于成了真正的魔王了……很多大臣刚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

董卓恶魂猛然向大殿冲来!

李儒……长生分体心念一动,就见董卓恶魂在一片惊呼声中,一头钻入李儒的天灵。

“啊!!!”

李儒瞬间一声惨叫,本是惊诧的表情,瞬间扭曲!

李儒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董卓调集了三千精锐,不知道董卓这么冲动。

更不知道董卓会这样钻进他脑袋!

而且他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了,他头痛欲裂,仿佛有人凿开了他的天灵盖,将一勺热油泼了进去!

他的意识在剧痛之中,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长生分体眉头紧锁,董卓恶魂竟然直接吞噬了李儒的魂魄!

这并非董卓本意……长生分体终于通过魔种,感知到董卓恶魂的情况,董卓已经没了自我意识,现在已是全凭本能!

“啊!!!”

董卓,嗯,仍是董卓,他恶魂吞噬李儒魂魄之后,再次壮大三成还多,瞬间黑气爆发,凝聚董卓的恶魂法相。

董卓一声嘶吼,瞬间冲入三千刀盾手阵中!

瞬间与宋宪魏续侯成三将,三千刀盾手气血相连!

但却不是为众将士增幅,而是反过来,抽取气血魂魄!

这……长生分体不但对这一幕感到似曾相识。

他更通过魔种感知到,似乎有什么在董卓的恶魂中蠢蠢欲动。

呼吸间,三千刀盾手已如同割麦子似的,一片一片的倒地,宋宪三将也没维持多久,跟着就恶魂带着气血飞出,全都钻入董卓的恶魂法相中。

如此庞大的气血和精神力量,董卓声声恐怖至极的嘶吼,真的周围空气爆发圈圈气浪,周围大地不断震颤。

嘭!

却突然,一声闷响,从董卓恶魂法相内传出,周围猛然爆发气浪,方圆数十丈的石板,蛛网般龟裂!

李儒就是个文弱书生,他的身躯怎能承受住如此多的气血灌注,撑不住直接爆了!

“哈哈哈!!!”

董卓恶魂法相却仰天长啸,气血并未散去,而是被他的法相吸收。

他那越发庞大的精神力量,已然凝成实质,黑气冲霄,凝聚魔王之相!

虽未有身躯,但他的恶念,已然突破了成圣境,化作更高层次的领域。

他已有与吕布一战之力!

“贼子!受死吧!”

董卓恶魂,已然只剩暴虐与疯狂,极致的恶念,还有对吕布的恨意。

一声恐怖至极的嘶吼,董卓恶魂法相直冲吕布而去!

“哼,装神弄鬼。”

吕布一声冷哼,心里却没有表面这般不屑。

他已感受到一股恶意缠身的阴冷,他的神魔烈焰已然受到董卓恶念的冲击,处于下风!

但那又如何?

某是天下无敌的!

吕布激昂战意爆发,神魔烈焰猛然一涨,轰鸣声中,猛然冲向董卓恶魂法相!

963.仍是你(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长生分体仍不看好董卓。

即便他吞噬了李儒、宋宪魏续侯成、三千精锐的气血与魂魄,其恶魂法相的强度,已然不比吕布的神魔之躯差。

他的恶念领域,还能隐隐压制吕布的神魔烈焰。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董卓和吕布单挑这件事本身。

董卓恶魂法相的力量再强,却没有武道驾驭,甚至他现在还没了神志,只有疯狂的恨意,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

而且他也没有运用念境的手段,不能驾驭他的领域,不能针对吕布,对吕布的压制效果也很一般,无法有效的压迫吕布高昂的战意。

他还没有术法,如此强横的精神力量,却只能跟吕布的神魔罡元对轰。

他怎么打得过现在的吕布?

这可不是林平之当初第一次见到的吕布,而是与林平之大小战数十次,不断精进武艺,锤炼自身,更加强大的吕布。

董卓胜算,根本到不了三成。

长生分体如此判断,却被光速打脸。

倒不是董卓超乎他预料的发挥,按着吕布暴捶。

而是董卓根本没跟吕布打,他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大战,根本没有上演。

董卓恶魂法相是冲向吕布了,但对吕布刺出一戟,竟不躲不闪。

而吕布一戟刺穿董卓恶魂法相,也并没有将他怎么样。

董卓的精神力量,实在是太庞大了,他的恶念也太强大了,这样的攻击,是震散了他大量的精神力量,但相对而言,只是九牛一毛,根本影响不到他!

只见方天画戟贯穿了董卓恶魂法相之躯,却听吧唧一声,一滩不可描述的肉糜坠落在地。

跟着董卓恶魂法相直扑吕布神魔之躯!

吕布整个被董卓恶魂法相吃了进去!

“滚!!!”

只听吕布闷声暴喝,浑身神魔烈焰罡元一起爆发!

轰!

轰鸣声中,董卓恶魂法相直接鼓胀成一个大球,却并没有爆掉!

“啊!!!”

董卓恶魂法相疯狂的怒吼,冲霄恶意已成实质,方圆数百丈都被黑气遮天蔽日!

吕布的爆发还在持续,两人还在僵持!

突然,董卓恶魂法相似是坚持不住了,轰然爆开!

却只爆了十数丈,变成一团巨大的沸腾着至极恶念的黑雾!

跟着猛然一收!

黑雾全都钻进吕布的身躯!

董卓恶魂法相竟然使诈!

让吕布以为他胜了,却趁吕布一个分神,趁虚而入!

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长生分体通过魔种,终于感知到了其神魂深处,突然出现的一股波动!

竟然还潜藏着另一种东西?

这是什么手段?

阵法?符篆?咒术?

为何毫无痕迹?

再看吕布,全身漆黑,散发着不详的恶念,浑身不停的颤抖,似是在做最激烈的挣扎。

吕布的识海中,董卓恶魂直扑他的神魂。

最开始的一刹那,董卓恶魂一愣,他发现吕布的魂魄,不能说跟恶魂毫无关系,只能说完全不一样。

但也只是一愣,跟着就继续冲向吕布神魂,要将其吞噬!

吕布比董卓强太多,但董卓的恶魂,却比吕布的神魂强大更多!

只是神魂最直接的较量,吕布毫无胜算!

吕布的挣扎,便如同林平之初次见到他,豁尽全力,也不过稍微给对方造成一点阻碍。

吕布的神魂不断被董卓恶魂吞噬,董卓恶魂每吞噬一分,就壮大一分,吞噬的速度就更快一分。

现实中,除了长生分体,却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吕布越发激烈的颤抖,甚至闷声嘶吼。

但一群除了嘴,啥都不好使的大臣,也不敢做什么。

终于,吕布停下了颤抖,竟浑身一软,趴在赤兔马背上。

吕布识海中,他的神魂已经被董卓恶魂吞噬到只剩最后一点。

或者说一层,里面包裹着魔种。

终于,董卓恶魂将其一口吞噬。

长生分体感知中,那蠢蠢欲动的感觉,随着董卓恶魂的壮大,不断强烈。

终于在其完全吞噬吕布神魂后,仿佛积蓄到足够多的力量。

喀拉,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了。

真灵印记!南华恶魂!……感知到熟悉的,久违的神魂波动,长生分体心中一惊!

南华恶魂最后一道分魂,果然仍有后手!

长生分体感知着不知如何生成的真灵印记,其刚一出现,就成为暴虐恶念的主人,就成为董卓恶魂的主宰。

仿佛曾经南华恶魂通过特殊的神魂印记,夺舍张角三兄弟一般。

长生分体不由得一声暗叹,这比小强还难杀的玩意,到底还有多少底牌啊。

他大概猜出是这怎么回事了。

为什么董卓被恶魂侵染,会本能的吸收气血怨魂,冲击恶魂恶念,提纯气血怨魂吸收?

没有符篆,就能实现血祭祭坛的全部功能?

因为那确实是本能,恶魂的本能。

南华恶魂最后的分魂,没了记忆,却以特殊的手段,将这些知识藏在灵魂最深处,潜藏在董卓的魂魄内。

恶魂侵染董卓是表,恶魂真灵,则化作一种特殊的烙印,印在董卓的魂魄深处。

董卓受恶魂侵染,魂魄内烙印了知识,便如同与生俱来的能力,吸收气血怨魂。

而气血怨魂每一次冲击恶魂恶念,都是在刺激那个烙印,日积月累,年复一年,积少成多。

直到现在,终于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董卓的神识被泯灭,烙印却因此被激活,鸠占鹊巢,控制董卓的魂魄。

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仍是这个老冤家老对头。

南华恶魂复苏,吕布身躯突然又坐了起来,给众大臣吓一哆嗦。

吕布已经恢复原本的肤色,却没有睁眼。

董卓恶魂灌注的海量气血与精神力量,不断收敛,在吕布额心,汇聚成一块黑红各半的晶莹剔透的晶体。

他却仍未醒来。

吕布识海中,恶魂一阵蠕动,从董卓的形貌,变为吕布的,最后又变为南华的。

“这是什么?似乎有点熟悉的感觉……”

南华恶魂突然吐出来一粒东西,好奇的感知着其上特殊的神魂波动。

这自然是吕布的魔种,他感知到其与吕布神魂微妙的不同,没有将其吞噬。

“感到熟悉吗?”

“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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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4.困阵 突然的声音,让南华恶魂突然一惊,跟着就发现手中的那粒东西竟然一个明灭,脱离了他的掌控,跟着其上那似曾相识的特殊波动骤然强烈。

跟着一个形貌普通,却有一股恬淡自然气质的人影,出现在南华恶魂面前。

“你!!!”

南华恶魂一见这人,骤然意境,跟着疯狂的恨意勃发!

外界,吕布身躯骤然一震,猛然爆发一股气浪,给想要凑近的王允,又吓了回去。

“你是……谁?”

南华恶魂跟着却是一愣,“你的神魂,有点熟悉,但人似乎不对……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他好奇的审视对面人影。

借魔种投射神识的林平之长生分体,也好奇的注视着南华恶魂。

闻言,长生分体心念一动,身形忽然变成他本尊的形貌,“这样呢?想起来什么没有?”

“是你!!!”

南华恶魂勃然作色,面容扭曲如厉鬼,疯狂恨意爆发!

外界,吕布不但又爆发一股气浪,更黑红神魔烈焰附身,让有些绷不住了,想要逃的大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尿了!

“你这……你又是谁?”

南华恶魂却跟着又是一愣,“我似乎认识你,还跟你有很大仇?”

长生分体闻听,试探着问道,“记忆有所缺失吗?你还记得多少呢,南华仙人?”

“我记得……”

南华恶魂又是一愣,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但仔细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一切都是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看的到,却看不清?

有能看清的……南华恶魂找到许多记忆,却混乱不堪,杂乱无章,有董卓的,有李儒的,有樊稠徐荣胡轸等等恶魂的,全都是他吞噬的恶魂,全都混杂在一起,杂乱不堪,他根本看不明白。

这让他心底不由一阵烦躁,一股邪火,让他从刚复苏的最初的茫然回过神来,嘴角一翘,一个邪恶的笑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说不说你是谁?……算了,何必用你说,我吞掉你,自然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南华恶魂骤然恶念暴涨,直冲长生分体而来。

长生分体的阳神之魂,都不是如此强大的恶魂的对手,更何况他只是借魔种投射神识。

瞬间,魔种就又被南华恶魂吞噬,跟着就被无休止的恶念冲击!

“倒要看看,你是何来历……嗯?!”

南华恶魂闪过无数如何折磨长生分体的念头,却忽然发现,对方竟然坚韧无比,竟然抵抗住了他的冲击。

南华恶魂要是在现实中与长生分体较量,长生分体自然是怼不过他。

但现在南华恶魂却将其吞噬,然后用恶魂恶念冲击。

以长生分体心灵的坚韧,还有对恶魂波动的熟悉。

自然不会被动摇分毫。

“有两下子,既然如此……”

南华恶魂忽然邪恶一笑。

跟着,吕布睁开了双眼。

环视一圈,那纯粹的恶念,让每一个被扫到的人,都一瞬间窒息。

哦,除了一个人,闭目养神的长生分体。

“就是你了。”

吕布不再冷哼,不再嚣狂霸道,不再战意高昂,而是纯粹的邪恶,手中方天画戟一举……轰!

方天画戟被一股巨力猛然甩上天,吕布差点没握住给甩飞出去。

南华恶魂完全不适应如此强悍的身躯。

“那就先不用了。”

轰……黑红神魔烈焰冲霄,跟着熄灭,吕布身躯习惯的运用念境的方式,他同样不习惯。

他撇撇嘴,心念一动,额心邪血晶核黑色的部分,释放出汹涌黑气,让吕布身上附着一层黑膜。

暂时先用他熟悉的方式,再慢慢适应吕布的力量。

南华恶魂心念一动,恶念锁定长生分体,从马背上腾身而起,半空中骤然冲刺!

这可比吕布原本的速度慢多了,却也极快,音爆轰鸣声响起,划过一道乌光,直冲长生分体,瞬间!

止步!

不适应吕布身躯的南华恶魂并未发现,脚下大地深处,一个庞大的法阵已被激活,吸收天地元气与地脉地气,缓缓运转。

他刚想动的时候,就有一个个神秘的符篆浮现在地上,他刚冲出去,那些符篆也随之飞起,像一道道锁链,将他捆缚,让他停留在一丈高的半空中!

“嗯!”

南华恶魂猛一用力,带动大阵剧烈震荡!

但他仍纹丝不动!

密密麻麻的神秘符篆,便如最坚韧的精钢,牢牢将他束缚!

南华恶魂疯狂的挣扎,连带大地都不停的颤抖,咔嚓声中,周围地面的石板不断龟裂。

呼啦一下子,绝大部分大臣都跑了,几个坐在地上,裤子上一片潮湿的,也连滚带爬的逃开。

只剩长生分体还在那闭目养神,纹丝不动。

“你是挣不脱的。”

就在南华恶魂想要收回法相,用吕布的肉身力量挣脱的时候,恶魂吞噬,但消化不了的魔种,忽然传来一道神念。

嗯?南华恶魂不由一个分神,就又感知到一道神念。

“那是我为董卓和吕布专门准备的,这阵法如今已经与皇城地脉相连,你除非将整座皇城的地脉破坏,否则你是挣不脱的,你就等着被大阵彻底束缚吧。”

此言一出,南华恶魂就是一惊,他感觉符篆的束缚力量越来越大,震惊又暴怒的传过一道神念,“你竟有如此手段!你究竟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也先把你炼化了,再慢慢跟你说。”

神念传完,魔种立刻剧烈震荡,和大阵共鸣,南华恶魂就感觉符篆开始侵入他的念境!

“住手!住手!”南华恶魂的神念有了一丝惊恐,“你快撤去大阵!有话好说!”

长生分体故作得意,“你说放就放?”

“……真的不放吗?”

南华恶魂突然冷静下来,甚至停下挣扎,任由符篆束缚。

却不等长生分体再说,突然爆发!

之前根本不是南华恶魂的全力,他是恶魂真灵复苏,虽似乎丢失很多记忆,但仍记得修行的法门,他是可以驾驭那海量而狂暴的精神力量的!

只见吕布身躯突然爆炸一般,炸出狂猛无比的黑气,这黑气更在他周身剧烈旋转!

黑色的旋风,一下就将符篆撑开!

不过此阵真的是长生分体精心准备多时的,即便如此力量,也没能让符篆崩溃。

却让大地宛如地龙翻身一般的剧烈震荡!

跟着!

965.我也骗你的 南华恶魂没能一下挣脱束缚,但这也不是他的全力!

这只是他全力爆发的蓄力过程!

跟着才是真正的爆发!

黑色旋风猛然冲天而起!

一道道符篆锁链,顿时被极限拉扯,周围大地真的如地龙翻身一般,石板崩裂,大地裂开!

“起!!!”

一声尖锐嘶吼,恶念爆发,已经逃出宫殿范围的大臣们,闻听都感觉两把钢锥从耳朵贯入脑袋似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跟着就见一道黑色旋风冲天而起!

崩!

符篆锁链绷断一根!

崩崩崩!

随之根根绷断!

南华恶魂竟是以一己之力,将皇宫的地脉拉扯移位,借此崩毁大阵!

呜……

皇宫地脉可不只是地脉,更是龙脉,龙脉错位,如同裂筋断骨,皇城上方的龙气,随之一声痛呼悲鸣!

就是他,看到了吗,就是那个黑旋风,那就是伤你的存在,那就是祸乱大汉天下的源头……

随着皇权衰落,天下动荡,大汉龙气已然衰落到极点,但即便如此,天子仍在,天下间仍有大量的百姓、士子,还是心向大汉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快衰亡的龙气,汇聚的众生意志,仍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而现在这股力量,被一股可以与其沟通的精神意志指引,锁定了南华恶魂。

“区区雕虫小技,也想束缚我?”

南华恶魂毫无察觉,收了黑色旋风,以念境托着吕布的身躯,悬浮在半空,洋洋得意的对魔种传递神念。

“不过是我骗着你玩的,想炼化我?痴心妄想。”

“你!你你你……”

林平之长生分体神识投射魔种,传递震惊的神念,“你竟如此强悍!”

“夏虫不可以语冰,你仍未见识到我全部的实力,不过放心,你马上就能见识到了。”

南华恶魂传递神念时,就突然爆发暴虐的恶念,凶狂无比的冲击魔种!

“啊!!!”

魔种遭受如此冲击,顿时明灭不定,长生分体也一声惨叫。

南华恶魂更加得意,全力爆发,恶念鼓荡到极致!

外界,吕布的躯体,都随之爆发出汹涌黑气,遮天蔽日一般,遮盖整个皇宫,黑气不断翻涌沸腾,散播暴虐的恶念,皇宫中每一个活着的人,都一瞬间就被压迫到疯狂的边缘!

“啊……”

随着魔种逐渐溃散,长生分体的神念越发虚弱。

终于,最后一个明灭,魔种被恶念击溃,融入南华恶魂之中。

“……欸呀,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完全消灭了。”

南华恶魂仔细检查一下自身魂魄,没找到任何异状,反复检查几遍,这才一声轻蔑的微笑。

他控制吕布的身躯落地,就见那个神识的主人,已经躺在地上,仍有呼吸,却没了神识波动。

“哼,坐井观天,不自量力,这就是玩火的下场。”

南华恶魂邪邪一笑,心念一动,一股恶念化作一道汹涌黑气,向长生分体涌去……却突然!

吼!!!

南华恶魂神识感应到了一声悲愤至极的嘶吼!

明明无声无息,明明毫无动静,南华恶魂却感觉一瞬间风起云涌!

他莫名其妙的,识海中闪过一个天空云气凝聚一条巨龙,冲他怒吼,并直冲他而来的画面!

那巨龙伤痕累累,甚至浑身龟裂,但一双龙目蕴含无比的悲愤,一声嘶吼,仿佛全天下所有生灵的控诉!

无声无息,甚至没有精神力量,但南华恶魂就是一瞬间的心神激荡,不能自已!

怎么回事?!

南华恶魂感觉脑子嗡嗡的,便是这他一瞬间的失神……他识海深处,突然一个微乎其微的特殊波动。

地面上,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玄奥符篆,瞬间铺满了整个广场,跟着将南华恶魂束缚!

嗯?!

南华恶魂下意识地挣扎,但这次,真的是他无法想象的束缚之力!

这还不算完!

他震惊莫名,却未发现,那微乎其微的波动,以特殊的频率不断震荡,不断壮大,不断共鸣。

无声无息,不知不觉,南华恶魂根本没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特殊的波动一分为三,三个源头,汇聚他的精神力量,结成三颗核心。

“其实,我也是骗你的,大阵连接的不是皇宫的地脉,而是整个洛阳城的地脉。”

南华恶魂又感知到了那独特的神念,这次他真的惊诧了,“你!你竟然没事!这、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魔种根本就不是南华恶魂冲击崩溃的,而是主动溃散,主动融入南华恶魂的。

南华恶魂融合了吕布的魂魄,那么吕布的魔种融入其中,有什么问题?

魔种是散了,其特殊的波动,却仍存于恶魂之中。

而南华恶魂将真灵烙印在魂魄上的方法,更给了林平之灵感,他又将魔种特殊的波动寂灭,将波动的信息,刻在恶魂之上。

他自己再装死,实际是神魂出窍,躲藏起来。

他故意告诉南华恶魂,大阵与皇宫地脉链接,就是知道恶魂有足以崩毁皇宫地脉的强大力量。

然后借地脉崩毁,冲击龙脉,引导龙气锁定南华恶魂,引导龙魂冲击恶魂。

长生分体便在这时趁虚而入,激发三段特殊波动的烙印。

不只是吕布的,董卓情况有异,长生分体就特别留心,董卓吞噬李儒神魂时,他就将两人识海中的魔种寂灭,掩藏起来。

此刻,三颗魔种一起寂灭轮回,涅槃转生,一起复苏!

跟着剧烈共鸣!

南华恶魂是吞噬了董卓和李儒恶魂、吕布的神魂,却没彻底融合,只是将其强行捏合在一起,并暂且封存三人的记忆。

而三颗魔种,便是唤醒了三人的记忆,激发了三人魂魄原有的波动,让三个魂魄震荡!

三魂随魔种共鸣,并未完全脱离恶魂掌控,但脱离的部分,已可死死的压制住南华恶魂的意识!

南华恶魂的意识,一下失去对其魂魄的掌控!

不!!!

南华恶魂这次是真的惊恐了,但他却连意念都传不出来!

这还不算完!

随之,三颗魔种一起释放出密密麻麻的玄妙符篆,串联成阵!

而同时,整个洛阳城地下,长生分体准备多时的大阵,全部激发。

瞬间,大阵与魔种之阵串联,内外夹攻,彻底束缚住南华恶魂!

966.封印 不!!!

南华恶魂被三颗魔种和外界大阵释放出的无数符篆,一层又一层的束缚,一层又一层的封印。

他空有强横的力量,意识却根本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力量被全部封印,一声不甘的嘶吼,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外界,吕布已然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身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篆,一层又一层,随着铺满整个广场的符篆,不断的运转,让人看了心里就有点发毛。

良久,地上与吕布身上的符篆,逐渐停止运转,地上的符篆逐渐消失,吕布身上的符篆,不断往他头颅汇聚。

最终,符篆在吕布额心汇聚成一圈,包围着其中黑红两分的邪血晶核。

符篆外面,还有三个黑点,那是三颗魔种显现的力量。

三颗黑点仍在带动符篆不停旋转,直到吕布体内刚被灌注的驳杂气血,与识海内的恶魂恶念,全都被封印在晶核之内。

三颗黑点才和一圈符篆一起,融入晶核。

晶核从吕布额头无声脱落,吕布雄壮的身躯随之轰然坠地。

远处躺着的林平之长生分体,却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这难缠家伙。”

他却没有大功告成的喜悦,而是颇为无奈地摇头叹息。

他是封印了南华恶魂,但外面还有董卓的将领,那都是被恶魂侵染的。

之后这些人再死了,恶魂是不会向董卓汇聚了,但天晓得他们会不会自行汇聚?

到时候怕不是又要出一个董卓二号。

而且长生分体也不觉得,事情会就这么“简单”就结束,南华恶魂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藏在董卓的魂识当中?

当初他最后一道分魂跑掉,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真的是他最后的后手了吗?

长生分体无从得知。

他只是暂时将南华恶魂封印,还要将其恶念消磨,才能探查其记忆……还不一定能找到原因。

这恶魂明显是丢失了大量的记忆,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尽力而为吧……长生分体摇摇头,收束心绪,站了起来。

他要炼化恶魂,这花费大量时间布下的大阵正好继续用上,而恶魂实在太强,比黄巾之乱时期强太多了。

再有董卓那些散布司隶各地的部将。

这洛阳还有的待呢。

既然如此……

长生分体心神一动,手一招,邪血晶核飞了过来,握在手中,一片冰凉,仍能感受到其散发着隐隐的恶意,隐约的嘶吼。

若是心智不够坚韧的人长期持有,心神必受恶念侵染。

事出仓促,之后还要加强封印,炼化之时,也要多加小心。

三颗魔种这时都用来封印恶魂,长生分体只留魔种力量,收回投入的神识,又看向吕布。

吕布魂魄被恶魂吞噬,但他的魔种,收存了他最后一点神魂和真灵。

长生分体将其提取出来,灌输魂力念境,再次结成一颗魔种,投入吕布空荡荡的识海。

……吕布猛然睁眼,环顾四周,看着周围一片狼藉,一瞬间的茫然,跟着回神。

他的记忆中,他是与董卓彻底翻脸,准备干掉董卓,然后董卓竟然会妖法,竟然魂魄出窍,还弄了个什么鬼画符的阵法,想要吞噬他的魂魄,夺取他的身体。

但董卓似乎是法力不够,还是怎么的,在他极力挣扎之下,没能得逞,最终法力溃散,魂魄也灰飞烟灭了。

呸!老贼!死肥豕!活该!

吕布啐了一口唾沫,心说一戟砍了老贼的脑袋,算便宜他了,早知道,一戟一戟的零碎了这头死肥豕!

“吕将军,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吕布正撒狠呢,就听见一个温润自然的声音,回过神来。

“不群啊。”

吕布看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忽然觉得挺顺眼,这人被董贼强拉入伙,最开始的时候,没少被那头老肥豕为难,嗯,对他吕布也十分恭敬,打凉州的时候,办事得力。

老肥豕有个李儒当军师,他是不是也得有个出谋划策的?

吕布也没发现,他这一瞬间,想得还挺多,也没在意,撮指吹哨,招来远远跑开的赤兔马。

安抚了爱马一番,才又看着长生分体问道,“此番某斩杀了老贼,不群有什么看法?”

“将军当占据大义,是无法再忍受董贼残暴不仁,而替天下诛灭恶贼,当上表天子,并昭告天下。”

“嗯,如此甚好,不群可愿替某操持?某可拜不群为军师。”

“在下敢不从命……如此吕将军当迅速收拢城内兵力,把控城池,全城戒严,然后奏请天子,而后……”

吕布听到这,都有点嫌麻烦,大手一挥,“别而后了,都交给你来办,某要先去找一个人。”

他说着便翻身上马,长生分体赶紧拦下,“在下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哪里指挥得动如狼似虎的将士?我知吕将军心念任氏,不若接了任氏,一起去接管军队,也可让任氏瞻仰一番将军的威仪。”

“也好,你等着某,某去去就回。”

吕布已然迫不及待,说完打马就走,飞驰而去。

“吕将……”

长生分体未再阻拦,他并未完全控制吕布,而是仍以吕布的真灵与记忆为主导,他需要吕布有自主思考能力,却又下意识地受他影响,从而采纳他的意见。

“吕将……”

另一个人,也刚一张口,就被吕布咻一下越过,徒留他在风中凌乱。

王允也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杀个董卓,会闹出这么大动静,难道真的是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他不知道吕布怎么回事,在大殿院墙外等了半天,见吕布落地了,动静也没了。

他终究不甘心,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如何就此放弃,壮着胆子凑过去,就见吕布策马狂奔朝他而来。

王允感觉浑身都凉了,刚想大叫求饶,就被吕布擦身而过。

这什么情况?

王允彻底不会了,却见林平之长生分体大袖飘飘,丝毫不见狼狈,仍是仿佛要去赴宴般的潇洒,走到他面前。

“王司徒无恙否?”

狗贼!董贼的走狗!笑面虎岳冲!……王允听这悠哉游哉,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淡然语调,气就不打一出来,邪火噌噌燎脑门!

967.封城(四更求支持) “无妨,敢问执金吾,吕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允一瞬间就压住怒火,他见到了长生分体与吕布说话,而吕布又没有杀了长生分体……暂时不是翻脸的时候,且弄清楚状况,再作计较。

他仍客气的询问,但他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住林平之长生分体。

长生分体也懒得跟王允计较,平淡的答道,“我也不知,只知吕将军忽然醒来,似乎神志清醒,似无大碍。”

王允仔细看了长生分体一眼,董卓和李儒都死了,这么大事情,这人就一点不惊讶,一点不慌张?

你这心是石头做的,还是铁做的,还是根本就没心没肺?

又或者,这人心中早有打算?

看不透眼前之人,王允干脆问道,“此间之事,执金吾可有何计较?”

“在下心神受到冲击,六神无主,无有半点主意,子师公可有教我?”

我信你个鬼……王允心里邪火又噌噌往外冒,他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非要说,大概就是脱下靴子,狠狠怼在眼前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的冲动。

他还想再问,突闻马蹄声响,就见吕布去而复返,只不过多了一个人,身前搂着娇滴滴的任氏。

王允眼睛就是一亮,这武夫竟然如此看中这个歌伎,他还真是挑对人了。

吕布很快过来,翻身下马。

“吕将……”

“不群,且随某前去控制兵马。”

王允想要说话,就被吕布直接无视,一把扒拉到一边。

“喏,吕将军请随我来。”

狗贼!笑面虎!卑鄙无耻!奸诈小人!

王允看着长生分体引路,吕布牵马跟随,说走就走,没人把他放在眼里,都快恨疯了。

而王允听到吕布说控制兵马,而且跟那笑面虎同流合污,心里又凉了一半……那狗贼!竟然蛊惑吕布做第二个董卓!

不若联合大臣与士族,集结人手,给天子趁乱抢出洛阳……

王允一瞬间阴狠的表情,跟着却又叹气,以吕布的骁勇,定能降伏董卓的兵马,他就算能带天子出城,却又能跑到哪里?

对了,天子……王允心念一动,便往刘协居住的偏殿跑去。

也正如王允所想,吕布本就在军中威望最高,这里还没有并州和凉州的派系之分,董卓的军队,基本都被恶魂恶念侵染。

林平之长生分体先带吕布去了执金吾衙署,召集一众副将和官员,让他们调派兵马,关闭皇城各个大门,严加防范。

“文和跟我来。”

贾诩这个唯一没被恶魂恶念侵染的,长生分体自然要继续带在身边。

贾诩其实听到动静,是想要偷偷溜走的,但平日里,长生分体默默堵死了他所有退路,他毫无准备,又能跑去哪里。

只得继续跟在长生分体身边。

贾诩倒是没有慌乱,而且很是好奇,吕布如何毫无征兆的,就和董卓闹翻了……王允的动作,他也略知一二,但总觉得这事情过于仓促,仿佛王允之外,还有一只手暗中推动。

会不会是他呢?见长生分体仍是悠哉游哉,贾诩不禁更加怀疑了。

带上贾诩,百名亲随,众人又去了城门校尉的卫所。

城门校尉还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吕布的属下成廉,长生分体又以魔种模拟恶魂恶念,再跟成廉一说他们已经诛灭董卓之事,成廉毫不犹豫的表示,愿拜吕布为主,今后仍为吕布效力。

成廉的副将偏将官吏,大多是董卓的人,不过有恶魂恶念侵染,众人也没有多大抵触之心,在吕布保证,只诛恶首,其他概不追究后,也都表示服从。

长生分体便吩咐成廉,关闭洛阳所有城门,并派出兵马,在城内巡逻,命各个士族封闭门户,不许出来活动。

一道道命令安排下去,城防军运转起来,城市就被封锁起来。

长生分体又带众人出城,去了城外屯兵的大营。

掌管大营的是虎贲中郎将魏越,这也是吕布麾下的老人,跟成廉一样,毫不犹豫地倒向吕布。

如此吕布轻松接管了洛阳城的兵马。

“接下来,便是觐见天子,说明此事了。”

听长生分体如此说道,吕布却一摆手,“忙了这么久,某也累了,小皇帝明天再见也不迟。”

长生分体见吕布眼睛离不开任氏,也知道猛将兄着急撩骚,不过还是说道,“吕将军,既然是替天行道,代天子讨不臣而诛灭董贼,便要做出表率,就不要再留宿皇城了,在城内找个宅子吧。”

吕布一听不是劝他先觐见天子,便点点头,“本来某也不想住那死肥豕住过的地方,想起来就腻歪,但某城外无有住处。”

吕布那意思,不是不能跟董卓一样吗,那他也不能抢人家房子住呗?

吕布这态度,是真让一路不说话,默默观视的贾诩惊疑了……这还是那个霸道嚣张,一声冷哼就宰人的活阎王吗?

“那吕将军便去我的宅子歇息,反正我也要忙城内防务诸事。”

“辛苦不群了。”

吕布早就迫不及待了,搂着任氏,打马扬长而去。

“文和,这几天要再辛苦些了,多担待。”

“……哪里,执金吾言重了。”

贾诩一瞬间,真有跟长生分体开诚布公的谈谈的冲动。

但他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很快就恢复冷静,按捺心思。

仍是长生分体不问他,他就不主动发表意见。

长生分体更是不急,带着贾诩悠然回城。

他先检查一遍城防情况,叮嘱内外城守备都加紧小心。

又去了李儒的衙署。

李儒乃是相国府长史,负责总览相国府的所有公务。

对于董卓来说,就是所有军机要务。

李儒生性多疑,并不信任董卓之外的任何人,他也是事必亲躬,所有军务都要由他亲自批示,属下掾吏只做最基础的工作。

长生分体来这里接手了李儒的工作,

他本就知道董卓军队的部署情况,只是不了解具体的数据,迅速阅览一边李儒统筹的资料,就掌握了董卓麾下所有军队的动向。

他心中有了计较,写下一道道命令,让传令兵发往司隶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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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8.上殿 次日清晨,皇宫,偏殿。

院落大门外,吕布难得脱了盔甲,换成一身官服,很是有些别扭。

“昨晚任氏与某说,某诛灭董贼,不光是救她出水火,更是拯救天下黎民百姓,她希望某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希望某能匡扶社稷,重整山河。”

吕布满面红光,精神抖擞,跟旁边林平之长生分体说话。

“任氏诗书传家,有此眼光胸襟,亦是难得。”

长生分体笑笑,王允挑人,哪能只挑美貌。

“嗯,她还说她义父学识广博,有治国安邦的大才,希望某能与他义父精诚合作,一起扶保天子。”

“子师公与吕将军合谋诛灭董贼,都是忍辱负重,一样劳苦功高,此事当如实禀奏天子。”

“嗯,不群也一直相助于某,之前也是无奈屈服于董贼,这点某也要向天子提及。”

“吕将军有心了,至于精诚合作嘛……”

“如何?”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我认为吕将军掌控好军队,子师公为天子管理群臣,各行其是,便是最好的配合了。”

“嗯,不群此言正合某意,某哪会什么治国安邦,只会领兵打仗。”

吕布表示这话对他胃口,他就想征讨四方,让天下人记住他的威名,其他的一概没兴趣。

“不群,某与你意气相投,愿与你结义,今后同富贵共患难,你可愿否?”

长生分体表示,这话真的是吕布自己的想法……好吧,吕布本就是魔种为核心,修复完整的魂魄,他当然天然的亲善长生分体了。

行吧,只要不是愿收我为义父,“兄长如此抬爱,小弟怎敢不识抬举?”

“哈,如此甚好,还有你那师兄,之前某与他不死不休,但某是认同他的实力的,今后仍是对手,却也可交个朋友。”

“小弟便去信一封,告知师兄此事,师兄最是喜爱结交英雄,定然也希望能与兄长结交。”

“如此,你我便去觐见天子。”

“嗯,到时兄长可如此这般……”

长生分体不是不想提前跟吕布商量好,只是昨晚吕布撩骚加操劳,腾不出工夫来。

两人商量完,吕布大手一挥,身后列阵整齐的一千羽林军,一起迈步,随两人进入偏殿院门,跟着在大殿广场再次列阵。

“臣吕布。”

“臣岳冲。”

“请见天子。”

吕布和长生分体一前一后,在偏殿大门外唱道。

有小黄门请两人进入,两人脱了靴子,只穿着袜子上殿。

说是偏殿,但刘协和一群大臣,还是按着正殿的规矩来,勉强维持一下天子的威仪。

吕布也是真给面子,往常他穿着盔甲,扛着方天画戟随便溜达,比董卓剑履上殿还过分。

再次拜见天子,深施一礼,天子赐座。

这时候,大臣们已经全都到了,王允为首,按各自官职在席上跪坐。

不过王允很识趣的,在更靠前的位置,给吕布留了席位。

这可不是他收服了吕布,而是吕布仍控制着全城的兵马,吕布若愿意,马上就能成为第二个董卓。

群臣和天子,可不敢惹吕布。

吕布一看没长生分体的座位,就开口说道,“执金吾位同九卿,诸公怎可不留座位?”

王允马上答道,“是我等弄错了,以为执金吾要管理城防,公务繁忙,故此未留位置。”

他这一说,众大臣跟着挪位子。

现在王允是司徒,杨彪是太傅,太尉刘虞是幽州牧,人不在。

长生分体就跪坐在吕布和两人之后。

抬头看一眼,刘协还是老样子,一脸阴郁,没有任何好脸色,全天下人都欠他很多钱……好吧,天下人确实欠他一个天下。

而且他还有些无精打采的,想来也看得明白,吕布把持兵权,他的境遇,跟以前也不会有多大变化。

却也有一丝侥幸心理,若真像王允说的,他有影响吕布的方法呢?

杨彪起身,朗声说道:“董卓入京,把持朝政,倒行逆施,祸乱天下,以致民不聊生,天子蒙尘,然终究天佑大汉,王司徒忍辱负重,潜心谋划,终说服吕将军……”

“太傅此言差矣。”

杨彪说到此处,长生分体便出言打断,“吕将军乃是早有对董贼倒行逆施不满之心,早有心拨乱反正,王司徒不去劝说,他也会诛灭董贼的。”

吕布一听,跟着说道,“不错,好叫天子知道,臣早有清君侧之心,乃是与王司徒不谋而合。”

王允见两人一唱一和,不让他占据诛贼首功,就是一皱眉头。

“吕将军说的是,是将军早已幡然醒悟,已有改过自新之意。”

暂时不宜与两人争执……王允强压怒气,沉声说道。

他那意思,你吕布就算早就想杀董贼,你也是先犯错,再改正,顶多功过相抵。

“那执金吾呢?”

刘协见吕布这做派,就知道王允说的全是放屁,这莽夫跟董卓毫无分别。

又见长生分体跟吕布一唱一和,他彻底压不住心里邪火了,“执金吾逼死朕兄长与祖母,也是早已幡然醒悟,一直筹划着改过自新吗?”

天子阴戳戳的一番话,让大臣们心里都咯噔一下子!

天子太冲动了,那吕布明显跟岳冲合谋了,你这样直接挑最大的罪名说,不是直接给两人逼到墙角吗?

但你这不是给两人逼到绝路,你这是逼着两人做董卓和李儒啊!

吕布可能没董卓那么暴虐,但那笑面虎,说不得比李儒还阴狠!

“好叫天子知道,董卓残暴蛮横,执金吾实属被逼无奈,他亦深恨老贼,便是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劝得臣幡然醒悟,若无执金吾,便无诛灭董贼。”

长生分体还没说话呢,吕布就抢先说道。

混账!给你送女人的是本司徒!不是那狗贼!……王允就不明白了,那笑面虎给吕布使了什么邪法了不成,竟让吕布如此为他说话?

呃,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允这个猜测,很接近事实了。

道心种魔,可不就是邪门的不能再邪门的功法么。

然而王允心里疯狂咒骂,表面上,还不得不强忍着吃屎的感觉,替长生分体转圜,“启奏陛下,吕将军之言,不无道理……”

969.朝会 要按王允的脾气,吕布、林平之长生分体,只要是董卓的麾下,但凡跟董卓沾边,那就是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全都得乱刃分尸,弃尸于市。

而林平之记忆中,历史上的王司徒,也确实是这样干的,董卓一死,他仗着拉拢了吕布,就要清算其所有麾下,结果给人逼到死角,不得不拼死一搏,也给他自己逼上绝路,身死道消。

好在现在不是王司徒一手策划了诛灭董卓之事,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引子。

而林平之长生分体还拉过来吕布,控制了洛阳守军。

王允没有兵权,他就不敢跟长生分体翻脸。

他不但不敢翻脸,而且还要替长生分体转圜。

“……以董卓之残暴,昔日我等皆有委曲求全之事,臣相信执金吾亦是无奈为之。”

“臣亦觉得,当以结果论是非……”

王允如今在洛阳士族眼中,乃是诛贼首义,众大臣是很信任他很感激他的,见他为长生分体开脱,也纷纷跟上节奏。

小皇帝刘协这心里,就别提多窝火了,好在他向来早熟,在董卓的控制下,越发的阴沉,深吸几口气,给邪火镇压下去,袍袖一甩,“此事世人自有评说,便不用再议了。”

那意思,朕不说,天下人也都知道怎么回事,你这骂名,甩不掉。

长生分体微微一笑,深施一礼,“谢天子宽厚,今董卓虽诛,但其麾下十数万将士镇守在司隶各处,而洛阳只有万余人,其中董卓最强的三千铁骑还没了,此时十数万将士人心惶惶,天子已彰显雷霆之威,可再施雨露之恩,安抚人心。”

众大臣听了,大多数都觉得,是这个理。

董卓穷兵黩武,掳掠了十几万青壮,董卓又对麾下将士极为优待,这要因为董卓死了,别说十几万,就是七八万给洛阳城围了,吕布再勇,估计也很难守住洛阳。

若是天子能连亲手鸩杀他兄长和祖母的人都赦免了,其他人自然也都能赦免。

这人心就好安抚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不但无法清洗董卓的实力,还会让吕布更加壮大实力。

这是王允和天子都不想看到的。

“执金吾这时又来教朕做事了?果然忠心耿耿啊。”

“臣惶恐,不过一点抛砖引玉的浅见,还请陛下与诸公论断。”

长生分体谈笑自若,小皇帝阴阳怪气,他只当作耳边风,你爹刘宏都拿我没辙,董卓往死里为难我,现在谁的脑袋不在脖子上了?

他越是从容,小皇帝就越治愈,小皇帝要是有个治愈系君主系统什么的,没准还真能跟他斗斗。

王允心里也沉甸甸的,这笑面虎果然难对付。

“如此,臣请天子下一道旨意,安抚董卓麾下众将士。”

“嗯,便如司徒所言吧。”

刘协是不会承认,这是长生分体出的主意,他绝不顺着这个贼子的任何意思来。

“陛下,老臣有一言请奏。”

杨彪起身言道,“董卓专权,残害忠臣义士,朝中大量职位空缺,如今当填补空缺职位,恢复朝堂运行。”

“嗯,众卿各自荐举贤才,呈上给朕阅览。”

“陛下,如今太尉一职空缺多时,太尉掌管天下军务,臣以为可由吕将军担任。”

这是王允和杨彪等人商议好的,吕布掌控着洛阳兵马,又有那个笑面虎跟他沆瀣一气,给吕布封官是躲不过去的。

肯定是不能让吕布当丞相的,但也不能小了。

众人一合计,要不就让吕布当太尉吧。

太尉掌管武将的升迁,给天子当军事参谋,是掌管军务,但却没有兵权。

众人倒不是想削吕布兵权,那是找死。

众人只是想让吕布当太尉,吕布可以当将军,可以掌管兵马,但他要当太尉。

这样就能将他融入官员体系,用各种公务拖累他。

就算拖累不了吕布,至少也能拖累一下那个笑面虎。

“陛下,吕将军乃是军中第一人,威望无人可及,武勇更是冠绝天下,乃是安抚众将士,统御众将士的不二人选,臣请陛下任吕将军为大将军,为陛下拱卫京师,并统御天下兵马。”

长生分体自然知道一群大臣什么意思,直接就说,吕布应该当大将军,有本事你们就让吕布身兼二职,当太尉大将军。

天子和群臣当然不乐意,开口就要大将军,过两天岂不是又要当相国了。

“陛下,臣愿领大将军之职,为陛下征讨四方,开疆扩土。”

王允刚要找理由推脱,一直没说话的吕布突然开口了。

他不但开口了,更气势勃发了,战意冲霄,气机流转。

就差爆发神魔烈焰了。

吕布这一下,从天子到群臣,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一瞬间忘了呼吸,心脏都骤停了一下。

众人才想起来,吕布那恐怖的威势,想起来原先这厮一声冷哼就杀人的凶狂霸道。

也才想起来,殿外还站着一千将士呢,吕布这厮,可是带着兵来的。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陛下不愿用臣吗?尽可直言。”

吕布站起身,仰视着刘协,刘协却觉得,吕布变成了十几丈高的巨人,俯视着他。

这比董卓那暴虐的恶念压迫,也强不到哪去,刘协一瞬间,又想起了被董卓统治的恐惧,脸上血色一下就没了。

“朕、朕……”

见状,王允赶紧说道,“吕将军,陛下自然是愿意将军统领军队的,只是大将军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关系天下局势,不可不慎重。”

吕布一看他,无所谓的说道,“那便另请贤明吧,布不过一介武夫,天下大可去得。”

说完他对天子一抱拳,转身就要走。

“吕将军且慢!”

王允这才想到,他不只是要提防吕布、削弱吕布、控制吕布。

他更要依靠吕布。

吕布说的是大实话,他一身强横武力,哪里去不得?他再有一万多兵马,随随便便就能占据数郡之地,称霸一方。

然后天子和他们这些大臣怎么办?谁能阻挡董卓麾下如狼似虎的将士?

更别说,谁能保证吕布就这么直接走?万一那笑面虎撺掇他,最后祸害一把洛阳再走呢?

970.掌控洛阳 吕布还是走了。

不过是得到了大将军的任命,还被封了食邑五千户的温侯,带着林平之长生分体,大摇大摆的走的。

大殿之上,安静的让人颓丧。

小皇帝刘协就很颓丧,董卓死了,他以为是拨开云雾见青天,没想到,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这吕布跟那董卓,又有什么区别?

谁都不将他这天子放在眼里。

刘协看了一眼王允,心里一股阴沉的邪火,都是这厮!

跑到他这里来邀功,说什么是他王允忍辱负重、潜心策划,才能诛灭董贼,说什么他能影响吕布,必不让吕布成为第二个董卓。

全是放屁!臭不可闻!

王允也挺尴尬,心里也一股怒气,那没用的贱婢,吕布对她那般痴迷,她竟然都没能把握机会将其魅惑!

“陛下,诸君,切莫失意,事情并未到那般糟糕的地步,诸位可想想,那吕布虽然霸道,但也只是要兵权,而不像董卓那般独揽朝政,提出种种过分要求,反而提出退还皇城,也说绝不干涉政务,他之意图,或许与董卓不尽相同。”

王允说是这么说,但也不过给众人解心宽,想到那笑面虎跟吕布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他很担心吕布将要成为第二个董卓。

甚至,就算吕布只是成为第二个何进,也不是王允能接受的。

然而事到如今,也只有先看看吕布如何动作了。

长生分体和吕布当然是说到做到,当天就让众将士搬家,给董卓搜刮的财货、粮草往皇城外搬,给皇宫彻底腾出来,并且将宫女太监全都交给刘协,今后皇宫里,就是刘协说了算了。

但皇城却加派人手,严加巡逻。

吕布在外城找了宅子,将任氏安顿下来,这两天除了城内城外各卫所兵营巡视一圈,就跟任氏腻歪在一起。

长生分体则忙了个脚不沾地,又要忙活执金吾的事情,又要筹备大将军府的事情,恨不得给他本尊找来,给他切成三块,分出三个他来。

好在这也难不倒他,李儒是招揽了一批寒门为官吏的,就用李儒以前管理军队的体系,变成大将军府即可。

数日后。

天子刘协和一群大臣,诸多士族,全都发现,洛阳城竟维持住了平稳,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其实是有的,没了董卓和李儒,没人变着花样折腾士族,这几天一个人都没冤屈而死。

而且长生分体是支持文臣百官恢复工作的,只不过暂时让他们先筹备着,洛阳城仍是封锁管制。

群臣感觉,身上仍有枷锁,但似乎轻了不少。

当然了,这是不能让天子和群臣满意的。

这一天,几个大臣来王允家酒宴。

“那笑面虎掌控兵马,洛阳城如铁桶一般,看不到任何可趁之机啊。”

“也没见累死那厮,听说那厮已经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了。”

一群人一顿阴阳怪气,但其实心里,是有点佩服长生分体的,这人确实有才能,只不过死不悔改,继续从贼,那也只有将其视作敌人了。

“子师,这几天,你可曾与那吕布谈过?”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王允。

王允点点头,“诸位,那吕布似乎真的性情大变,全无往日嚣狂霸道,对允的态度,客气了许多,只不过……”

说着,王允又摇摇头。

吕布确实对他态度不错,任氏的枕边风,还是有些效果的。

但有一样,别提公事,一说政务,吕布就说找那笑面虎,他一概不管。

一说军务,吕布就说他自有主张,文武两道互不统属,互不干涉。

总之就是私下很客气,但公事提都不要提。

“那吕布究竟所图为何?”

“是啊,难道他真的没有董卓那般野心,把持军队只为自保?”

“诸位,吕布一介莽夫,我等怎可将天下交予这等人手中,他即便只想把持军队,我等亦不能坐视啊。”

“吕布之武勇无人能敌,如之奈何?”

“诸位,我等都见到了那日吕布诛董卓之情况,有没有可能,那吕布中了董卓的某种邪法,已经没有那般强横武力了?他自从诛灭董卓,可一直没用过武力啊。”

说到此出,众人又齐刷刷的看向王允。

王允也是一愣,他还真么想到过这种情况,“允亦不知,几次见那吕布,均未见其练武。”

他说着,也是心中一动,难不成,吕布真的武功尽废了?现在只是个空壳子,只是在充样子吓唬人?

“子师公,或许可以试探一二?”

“如何试探?若猜错了,激怒那吕布和那头笑面虎,怕不是要掀起血雨腥风啊。”

“我等难道什么都不做?”

“也不是没事做,那吕布放手政务,任由我等行事,洛阳城百废待兴,到处都是事情可做。”

“我等士族受皇恩,食君禄,怎可听命一莽夫,你莫不是收了吕布的好处?”

“住口,怎可血口喷人!”

眼见着要吵起来,王允赶紧拦住,“诸位,如今确实不宜有任何挑衅那吕布的动作,且沉住气,看那吕布如何行事。”

众大臣有点无奈。

还有人不死心,“子师公,董卓已灭,我等或许可以找些援助,或许可对外传递消息,趁吕布未能控制兵马,引外兵前来,而守备关隘的将士,必然无心作战,或可趁乱……”

这也就是长生分体不在,若在,非得问问他,你就不觉得你这话似曾相识,仿佛有谁出过这种馊主意么?

王允立刻摇头反对,他仍抱有任氏能说动吕布的希望,可不想这个时候出大乱子。

众人虽是一致抵触吕布,但又各怀心思,有人是急于驱除吕布,改天换地。

有人是胆小怕事,只求安稳。

有人是想要徐徐图之,还想要把握机会,现在就谋求仕途的晋升。

一番商量,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仍是静候,看情况。

“一群清谈客尔。”

众人不知,他们的谈话,都被一个暗中的影子记录在案,酒宴散去没多久,谈话记录就被放到长生分体的桌案上。

长生分体联络他本尊,调来几个影卫暗卫帮忙,帮他更好的掌控洛阳。

而洛阳城暂时安稳了,也该处理司隶各处的董卓麾下了。

971.众将自立(四更求支持) 并州,云中。

州牧衙署,文武齐聚一堂。

这已经是董卓被诛杀的二十天后了。

林平之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又与麾下文官武将说了,众人皆震惊无比。

郭嘉都不敢相信,吕布路子竟然这么野,他很怀疑是不是他家明公做了什么。

林平之连分体和俱神凝体的事情都不瞒着他,但南华恶魂、魔种这些事,却不能告诉他。

也只是说,是王允送了董卓一个美女,偏偏吕布也爱上了这个女人,两人因此产生了矛盾,甚至最后闹到不死不休。

这真的出乎郭嘉的预料,他再会看人,也不能看出来,董卓和吕布会同时贪恋一个女人,还因此决裂,以之前董卓和吕布的互相信任,断不至如此。

郭嘉也就难以判断吕布的下一步动作,他发现他并没有看透这个人。

他有冒险精神,却是建立在他掌握了海量的信息,且能料事如神的基础上的。

他感觉这里面有太多他看不到的因素和变数,该谨慎的时候,就很谨慎,只提意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后静观其变,顺势而为。

很快,郭嘉等待的“势”就来了。

林平之告诉他,其在洛阳的那位“师弟”,已经投靠吕布,并被吕布拜为军师,加以重用。

而他师弟也帮吕布掌控了洛阳城内外的兵马,稳住了洛阳城的局势。

郭嘉就问,那么下一步吕布会如何做呢?

林平之就说,吕布会安抚董卓麾下众将的人心,尽量收揽将士,并收缩防御圈,不但从并州撤军,更直接撤出河东河内,退守洛阳八关。

郭嘉又问,那么吕布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河东河内,乃至并州的兵马,会听吕布的调遣吗?毕竟吕布杀了董卓。

这个还真不好说,林平之就能控制吕布一个人,哦,还有个牛辅,其他将士没了董卓这个恶魂核心,还会不会听吕布的,是个未知数。

不过林平之可以保证,洛阳八关的将士,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吕布会亲自走一圈,说服八关的将士,至于河东、河内、并州,还有司隶各地的将士,只是一封书信,就不敢保证了。

郭嘉就点点头,方天画戟的说服力,他是十分信任的。

其实并不是如此,而是吕布过去,魔种模拟恶魂波动,八关的将士自然就会服从。

总之这不影响郭嘉的判断,他便又问林平之,等吕布控制八关之后,他又会有怎样的方略呢?会不会继续针对并州?

也就是会不会还跟林平之不死不休?

林平之说这个可以放心,师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已经说通吕布了,吕布虽然不会化干戈为玉帛,以后若有机会,仍会一战,但不会针对并州了,师弟给他的方针,是固守洛阳,然后占据司隶,再图谋凉州。

走的虽然是董卓的老路,却不会像董卓那般暴虐,而是会采取更缓和的手段。

郭嘉就问,明公可是要给天下群雄树立一个新的敌人?

林平之微微一笑,说奉孝果然懂我,又说吕布拥立天子,却不会跟朝中大臣合流。

郭嘉抚掌笑道,如此吕布处处掣肘,发展不会很快,更难以壮大,而想要拥天子以令群雄,也不会有多好的效果,反而是会激起已有野心、已有实力的群雄的一致敌对。

“如此,明公可见机取并州全地,一边结交群雄,一边尊奉天子,坐看天下风起云涌,顺势而为,伺机而动。”

至于机会在哪里,饭要一口一口吃,先看吕布动向,再决定全取并州的战略,之后再说其他。

这次林平之召集文官武将,便是说吕布的动向。

“吕布诛灭董卓之后,单人独骑,巡视洛阳八关,众将士尽皆臣服,不过河东河内的将士,被正在那里的李傕郭汜控制,又收服了河东贼张扬的数千人马,拥兵三万,控制两郡;

并州的张济,也没有听从吕布的调令,而是将太原的屯兵收回上党,锁住上党南北关隘,拥兵自重;

其余弘农、三辅等郡的将士,尽皆投奔牛辅,牛辅拥兵五万,布防三辅;

马腾没有表态,但其子马超接受了吕布的调遣,被任命为司隶校尉,在函谷关外屯兵,防备牛辅。”

郭嘉将周边局势给众人讲述一番。

林平之暗自摇头,果然,魔种虽可模拟南华恶魂的波动,却不能取而代之,董卓死,南华恶魂被封印,吕布恶魂被净化。

李傕、郭汜、董越、牛辅、张济等董卓麾下的老将,那种死了恶魂会飞向董卓的,全都拥兵自立了。

洛阳先不去管它。

“本州牧已上表天子,愿为天子征讨不臣,收复并州全地。”

其实太原和上党已经被打烂了,西河和上郡也都遭受不小的损失。

但对于林平之来说,也并不是鸡肋,上党乃是进出中原的战略要道,兵家必争之地,他是必须要夺回的。

而且许多逃到云中等郡的士族豪门,发现这里竟然没有无主之地,全都注册在案,归林平之所有。

他们想要买,林平之却只租不卖,而且说云中等郡禁止蓄奴,所有人口必须登记注册,一律视为百姓,如此才方便征兵、调集粮草,防备异族。

你这厮就会拿异族说事……众多士族豪门怎甘于如此寄人篱下,怨言渐生。

干脆让这些人还各回各家去,落个耳根子清静,也能让这些士族豪门自觉主动地种下一波韭菜,这些人仍掌握着数万家奴、部曲,大量的牛马牲畜。

太原上党各地的土地荒着也是荒着,有人种,林平之好歹能收点税。

至于说不交……“异族”和“山贼”,会帮林平之收的。

如此,林平之便命张辽领飞狼骑为先锋,赵云为主帅带三千轻骑、五千将士,先控制太原,再攻打上党的张济,打下之后,赵云便在上党屯兵,驻守各个关隘。

张辽欣然领命,他麾下飞狼骑,可算能正经打一仗了。

又让高顺领陷阵营,护送那些不愿意留在云中的士族豪门返回太原。

而这时,调拨兵马,发起战斗的,并非并州一处。

而是天下各地再起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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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2.洛阳事(三) 洛阳,皇宫。

小皇帝刘协终于能在正殿,也就是德阳殿上朝了。

以前这里都是董卓开朝会的地方,董卓基本上除了自立,没宰了刘协自己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其他能干的都干了,不能干的也都干了。

“启奏陛下,陛下发出诏书,说明诛灭董贼之事,对天下讨董志士嘉奖,令其入朝觐见,现只有幽州牧刘虞、荆州牧刘表、中郎将朱儁、兖州牧曹操、并州牧林明,寥寥数位写了奏章,尊奉天子,也只有刘虞和朱儁两位老臣,表示愿意入朝觐见,但刘虞如今与公孙瓒发生矛盾,被公孙瓒堵住去路,不能成行,只有朱儁正在前往洛阳的路上。”

吕布没能召回李傕郭汜等将领,众将在外拥兵近十万,倒是让洛阳衮衮诸公和天子,都降低了抵触吕布的心思。

至少吕布看样子,是真的愿意给皇室体面的,也愿意给士族豪门尊重,只掌兵权,不问其他。

相对董卓,这就已经是天壤之别了……甚至比何进都好的多。

而外面那些不受控制董卓旧部,想必是不会如吕布一般的。

若没有吕布庇护,众人将要遭受的,怕不是比董卓在的时候还惨。

他们听说,李傕郭汜在河东河内,已经不光是劫掠了,而是升级成烧杀掳掠了,比之前只抢不杀,还要更加残暴。

如此,天子和众大臣,暂且放下削弱压制算计吕布的心思。

就先让吕布管着军队,为他们抵御外敌。

他们先暂且忍耐,静待时机。

然后就有人跟王允商量,引兵是不用想了,吕布控制洛阳八关,没人敢惹,但可以引人。

之前酸枣会盟,不是有那么多能人志士吗?袁氏四世三公,召集了大量的名士。

如此便可招众人入京。

虽然不能带兵入京,但三五百亲随部曲是要有的吧?

若吕布不阻拦,来上他二三十个名士,入朝为官,这不就能有一股力量了吗?

对于这个提意,王允是不愿意的。

他可不想让袁氏的人回京……人家四世三公的名望,他拿什么跟人家争?

他可不想放弃到手的权力。

是的,这些天,他又看出一些任氏的枕边风的效果,吕布对他态度一直很好,而且真的开始让他管洛阳的民事。

吕布控制洛阳八关之后,林平之长生分体就不再封城,放开了管制。

并且对王允说,朝廷应该出一些安抚民心,招收流民,恢复城内城外运作的政令。

这就是真的放权了。

长生分体和吕布这段时间的表现,真就只控制军队,不问其他,现在就连王允都有点动心,是不是应该先把能管的事情管起来。

但并不是王允改变了心态,认为长生分体和吕布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士庶不两立,他王允不可能和吕布这样一个莽夫共同掌控天下,更不能容忍吕布和长生分体曾经犯下的罪行。

于是他打算做两手准备,一手抓现有的权力,尽量拉拢大臣和士族,掌控朝堂,取信于天子,将吕布只在乎兵权,而不学董卓,都说成是他王司徒的功劳。

另一手,他也要暗中给吕布添堵。

董卓和李儒折腾死了太多大臣和士族,洛阳官位空缺的厉害,王允确实人手严重不足。

而且一人计短,众人计长,王允知道他不擅长阴谋诡计,他光明正大,刚正不阿,肯定很难斗过那只笑面虎。

那就找几个擅长此道的来,跟那笑面虎明争暗斗。

而且王允也知道酸枣会盟之后,各地群雄拥兵自重,已有割据之势,他是要中兴大汉的,同样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王允思考一番,还是同意了摇人的建议,请天子昭告天下,将那些讨董义士招入洛阳。

只可惜,响应的极少,肯来的更少,就只有一个朱儁。

像徐州的陶谦、幽州的公孙瓒、益州的刘焉,理都不理。

袁氏哥俩,袁绍夺了韩馥的冀州,袁术占据扬州,两人野心昭然若揭,直接发檄文讨伐吕布,与这取代董卓,控制天子,祸乱天下的贼子势不两立。

林平之长生分体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吕布还在洛阳,哪个见识过吕布威势的敢来?

而且天下群雄都尝到了割据一方的甜头,军阀割据之势已成,谁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

就连他那好友孟德兄,不是也没满腔热血的杀回洛阳么?

而是接收了朱儁留下的兵马,继续稳固他的地盘。

天下大势滚滚而来,早就无人可挡了。

王允愿意怎么折腾,长生分体都随他去,他又不是真心帮吕布打天下,他只是要用洛阳这块地方,又要立吕布这么一块招牌,吸引天下人的视线,他本尊好在并州低调发展。

并且让吕布堵住入中原的去路,而他本尊则堵住北上之路,还能绕道塞外去凉州。

他要将董卓旧部堵在司隶,将所有恶魂都净化掉。

“不群,某在洛阳待得骨头都快生锈了,该活动活动了。”

吕布那满心高昂的战意,自然不满足于温柔乡,之前转了一圈洛阳八关,回来跟任氏腻歪几天,又呆不住了。

他风风火火的过来执金吾的衙署,说要出兵,而且这次要真刀真枪的干一下子,问长生分体干谁合适。

“李傕郭汜不听调令,拥兵自重,并残害河东河内两地百姓,天人共愤,大将军当代天子讨之,下官已让魏越备齐五千骑兵,一应粮草用度,大将军可随时调兵出征。”

“哈哈哈,有不群为某打理一切,某无后顾之忧也。”

吕布长笑一声,拍拍长生分体肩膀,这就要走,却被长生分体拦下。

“大将军此次出征,乃是代天子讨不臣,正义之师,便要约束麾下将士,不可如原先一般。”

“这是自然,不群放心。”

“河东河内两郡因二贼祸乱,还出现了不少盗匪,大将军再辛苦些,则其大股势力剿之,若有当地士族、豪族、宗贼与盗匪同流合污,大将军也不可坐视。”

“嗯。”

吕布本身是没这个耐心的,但现在,长生分体是将这些念头传给魔种,让这些念头时不时的出现在吕布心中,潜移默化,吕布自然能依此行事。

“洛阳就交给不群顾守,某去也。”

“待大将军凯旋而归,下官略备薄酒,为大将军贺。”

“哈哈哈……”

973.洛阳事(四) 吕布已经带五千骑兵征讨河东河内去了。

这位新晋大将军这一走,洛阳衮衮诸公,士族豪门,仿佛又脱去一套枷锁。

王允为首的大臣们,上蹿下跳的更加厉害,今天说要召集天下名士,明天说要召集皇亲宗室。

那些已经开始割据天下的群雄,和已经跟随群雄的士族,是肯定招不来了,不过王允相信必然还有许多心向大汉的名士。

其名望和实力必定稍有不如,但王允也没有挑肥拣瘦的资格。

林平之长生分体也不去管他,只要不碰兵权,不插手军队,不涉及武力,随便王允闹腾。

王允也暂时不会有任何碰触长生分体底线的试探形为,小心翼翼的暗中筹谋。

“文和啊,军中粮草库存,最多支撑到明年夏天,如之奈何?”

执金吾衙署,听到长生分体如此提问,贾诩停下奋笔疾书,揉揉手腕。

随着长生分体管的事情越来越多,贾诩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但他发现,他虽然越来越累,却没有越来越乱。

长生分体做出了清晰的总体规划,将事情归纳整理,分项排列,要做的事情十分明确,没有重复错乱。

“不若因循旧例,向朝堂诸公或豪族借一些?”

贾诩那意思,没有就去抢啊。

“不妥,如今大将军刚和士族修复关系,怎好再行容易让人误解之事?”

“执金吾思虑周全,在下不及也,有执金吾为大将军谋划,真乃大将军之幸也,亦大汉之幸也。”

贾诩看似捧臭脚,实际上,他是想问问,你真要一心辅佐吕布,想要干出一番事业?

贾诩看来,吕布仍是没有什么前途的。

别看吕布诛灭董卓,控制洛阳,控制天子,但他内得不到天子和大臣的认同,外被天下群雄当作新的攻击目标。

吕布武力强横,却也没有强大到与天下为敌且能胜之的程度。

贾诩认为,即便有长生分体为吕布谋划布局,最多也就是守住洛阳,连司隶全州都占不了,因为吕布没有董卓那么多将官,也没有董卓那么疯狂的手段。

那么长生分体如此殚精竭虑地支持吕布,究竟所图为何?

“办了半天的公务,也快到饭点了,文和陪我小酌一杯吧。”

长生分体给贾诩叫到偏厅,挥退下人,“文和可是不太看好大将军能平定天下战乱,中兴汉室?”

“怎会呢,有执金吾支持大将军,定能使大将军与朝堂诸公精诚合作,也能让天下群雄慑服于大将军的武勇,定能恢复汉室威严。”

贾诩指出吕布的问题,便看向长生分体,他不相信对方看不到这些,那么对方又有什么筹谋呢?

“以大将军冠绝天下之武勇,可轻易平定司隶,震慑凉州,如此便又二州在手,大将军到时拥兵十数万,征讨四方,不可平定各方不臣吗?”

“当然可以,即便天下群雄割据四方,各自拥兵自重,但尽皆心怀鬼胎,不能齐心,大将军兵锋所指,无人能挡。”

贾诩没说“只不过”,他相信长生分体能看出来,是没有单一势力能挡吕布,但众势力肯定不会看着吕布将其各个击破,虽不能联合,但必定会趁火打劫,使吕布首尾难顾。

吕布兵再多,强的只是他一个人,他本人去打哪个势力,其他势力趁机联合攻打洛阳,如何抵挡?

“正是如此,大将军之威势,无人敢抗衡,这不就是天下臣服吗?”

贾诩闻听,想到一种可能,或许对方是想,吕布快速的横扫司隶全境,再次证明其武勇,让天下群雄不敢动他,他就能这么耗着,坐山观虎斗,看天下群雄互相攻伐。

但如此,群雄互相吞并,总会形成几个大势力,汝南袁氏的二袁,荆州刘表、兖州的曹操,到时……吕布就能跟他们形成均势,瓜分天下?

但这还是绕不过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吕布要能获得士族豪门的认同,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贾诩仍是看不透长生分体的想法,他总觉得这看似有希望的道路,能让吕布这一方势力坚持很久的道路,也不是对方真正的选择。

他不再发问,不再指出长生分体话中的问题。

长生分体也没再追问,贾诩有兴致,主动跟他说这么多,这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粮草是当下最大的问题,洛阳存粮虽多,却也禁不住十万将士人吃马嚼,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啊。”

长生分体主动结束了这一话题,转回粮草上。

“若不借粮,便只能恢复生产。”

贾诩表示这问题是明摆着的,粮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要么种,要么抢。

“播种只能等到明年春耕,不过可以让将士们渔猎,代替练兵,也可……”

长生分体会想办法让粮食支撑到明年秋收,让吕布的军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总归是不能再四处劫掠的。

如此才好将洛阳八关近十万受恶魂侵染的将士,逐一净化。

长生分体让吕布巡视八关的时候,就在八关留下一个个阵盘。

而洛阳八关是什么?是外面进入洛阳的必经之路,也就是地脉所在。

长生分体可以洛阳城的大阵为核心,顺着地脉将阵法延伸过去,在八关设立阵法。

这样就可以用阵法驱除恶魂对八关将士们的影响了,这比长生分体亲自去做要慢得多,而好处就是不用长生分体亲自去做,还可以八关同时进行。

长生分体一边维持洛阳的稳定,一边解决粮草问题,他实在是分身乏术,便叫来俱神凝体,主持洛阳大阵,并处理南华恶魂。

数日后,吕布传回消息。

他却是扑了个空。

李傕和郭汜哪敢跟吕布抗衡,他们就是打着爽一把就跑的心思,一得知吕布来了的消息,立刻望风而逃,带着数万兵马,抢到的青壮、女人、财货,往长安方向去了。

吕布先到河内,又追到河东,却只见到满目疮痍,尸横遍野,李傕郭汜两个混蛋,只给他留下打烂了的两郡。

吕布气得暴跳如雷,二话不说,一路追赶,他非要追上两个混蛋,亲手将其格杀,才能出一口心头恶气。

974.洛阳事(五) 跑的不只是李傕和郭汜。

这俩人一路跑,吕布一路撵,追到左冯翊的时候,发现这里也一片狼藉。

李傕郭汜一边跑,一边联络牛辅,希望能和牛辅联合,共同抵抗吕布。

那牛辅能同意么,李傕郭汜知道吕布有多凶猛,他不知道?

李傕郭汜那俩混蛋,就是想让他牛辅当炮灰,阻挡吕布的脚步,俩混蛋好继续跑。

牛辅表示他才没那么傻呢,他得比那俩混蛋先跑。

牛辅也没打算久居长安,董卓这些麾下,因为吕布不再是恶魂,不能跟他一条心了,但仍畏惧吕布之威,知道根本没法与其抗衡,打的都是差不多的主意。

牛辅也是在长安周围横征暴敛,烧杀掳掠,打算抢到足够的兵马粮草,躲回凉州老家去。

凉州大了去了,吕布还能不管不顾的,一路追到敦煌去?

吕布要敢追,牛辅表示,他就敢……跑到西域去。

吕布肯定是不能追到西域的,实际上,他就追到了左冯翊。

牛辅表面上同意跟李傕郭汜联合,实际上派了一万兵马,堵住两人去路。

然后大军开拔,往凉州逃去。

李傕郭汜遭受阻拦,大骂牛辅奸诈卑鄙,但他们既骂不死牛辅,也躲不开吕布的追击,在左冯翊被吕布追到。

别说,这俩在河东河内烧杀掳掠,猛灌一波气血怨魂,两人全都觉醒巅峰了。

但这对吕布来说,自然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吕布原本的魂魄被南华恶魂吞噬,又被魔种修复,比起原先差了许多,没了以前积累的精神力量。

但他的身躯仍是神魔之躯,武道意志也足以驾驭身躯。

也就是吕布实力下降了近三成,却仍是实打实的神魔境。

仍是以不可阻挡之势,凿穿千军万马,斩将夺旗,轻松收下二将狗头。

只不过吕布一如既往的骁勇,他却没了董卓那三千无敌铁骑,五千普通骑兵,可围不住李傕郭汜麾下数万大军。

二将一死,大军一哄而散。

吕布最后也只是俘虏了近万人。

不过倒是沿途捡了不少李傕郭汜丢弃的粮草辎重,这一趟下来,没消耗粮草不说,反倒收获不少战利品。

而吕布杀了李傕郭汜,他此行目的就达成了,他当然想要乘胜追击,干脆就直取长安,顺带给牛辅也宰了。

但他刚往长安走,就遇到一股流窜的逃兵,制伏了再一问,知道这些人都是牛辅最近掳掠的青壮,趁着牛辅仓惶逃出长安,趁乱逃走的。

吕布这叫一个鄙视,牛辅那无胆匪类,竟然不战而逃。

他还单人独骑,跑了一趟长安。

然后就发现了烈焰中的长安城。

牛辅为防吕布在长安补给,竟是一把火将长安城烧了。

吕布没了主意,不过不要紧,遇事不决找贤弟。

吕布带着大军回返,他手里有不少粮草辎重,沿途还招了一些流民。

流民本来也害怕吕布这个名字,但被牛辅等人一顿祸祸,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而这时吕布给了他们一口救命粮,又说洛阳和以前不一样了,董卓一死,他这位新任大将军,跟董卓完全不一样,愿意的话,可以跟他回洛阳。

于是吕布回到洛阳的时候,不但多了近万兵马,还多了三万多流民。

而林平之长生分体这段时间,也将洛阳城外大营的将士指挥起来,打渔捕猎采果,处理后储存起来,并修缮道路房屋,准备安置流民。

林平之本尊那边,又给这边调来一批商号的伙计,让长生分体有人可用。

吕布带回来的流民和降卒,都很快被妥善安置起来。

“不群,此次出征,实在是不够痛快,几个狗贼,竟然都望风而逃,还将各地祸害成那个样子,着实可恶。”

吕布回来,长生分体更加忙碌了,跟吕布说话,都在批示公文,“大将军神威无人可挡,区区李傕郭汜牛辅,不战而逃,亦在情理之中。”

“要为兄追击牛辅吗?还有西凉马腾,是否愿意臣服于本大将军?”

吕布没打过瘾,想要继续征战。

“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马腾雄踞西凉,董卓死后,他不满足于武都、陇右、金城三郡,又占了汉阳和武威,他怎能容忍牛辅带数万人进入西凉,两人必有大战。”

“马腾打不过牛辅吧?”

“马超听闻牛辅进犯西凉,带着他麾下八千骑兵,回西凉找他父亲去了。”

马超倒不是父子情深,而是他感受不到向心力了,吕布不是恶魂核心,马超对吕布的敬畏,逐渐比不过恶魂之间的互相吸引,他其实不是去找他父亲马腾,而是本能的想要找牛辅。

“那小子竟然敢不辞而别?真是找揍。”

吕布撇撇嘴,准备下次见到马超,狠狠捶那小子一顿,“那我们就等着西凉那边狗咬狗?”

“原本有马超威胁牛辅,牛辅只敢在潼关屯兵,弘农仍有不少百姓,我们可以派兵拿下弘农,打通道路,方便接收各处流民。”

“为兄更想大战一场,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动静,并州、兖豫各地,没人来犯吗?”

“群雄忙着抢地盘,冀州易主,袁绍取代韩馥,这和他跟公孙瓒说好的不一样,公孙瓒强占青州,在幽、青两地征兵,欲攻打冀州,曹操得了兖州,积极扩充兵马,袁术占据豫州扬州,正在命孙坚攻打荆州,并州那边,发兵打败了张济,夺回了上党郡。”

长生分体给吕布讲述了一下天下形势,吕布不慎在意,群雄互相攻伐,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但听到最后,却眼睛一亮,“并州派谁打的上党郡?为兄去找他耍耍。”

李傕郭汜那种货色,实在提不起吕布的兴致,他想起并州那几个能打的,就忍不住想去凑个热闹。

淡定,淡定……长生分体哪能让吕布去并州捣乱,赶紧沟通魔种,让吕布压下这份心思,让他想起任氏,跟美人腻歪去。

也无怪士族不肯认同吕布,这样一个除了干架,就是喝酒操劳的莽夫,而且对士族毫无尊敬,士族怎可认其为主。

吕布走了,他却没发觉,他离开的时候,脑后溢出两个黑色的气团,被长生分体收入手中。

975.个人问题(四更求支持) 子夜。

林平之长生分体一天当中,仅有的一个时辰打坐调息的时间。

也无怪乎洛阳的官员和士族,整天盼着某笑面虎过劳而死。

长生分体并没有休息,而是神魂出窍,钻入地下。

皇宫地下,有他当初控制兵卒,挖的一个不算大的空间,也就是遍布洛阳城的符篆大阵的阵眼所在。

俱神凝体正在这里,以大阵引地脉地气和天地元气,祭炼那块封存了南华恶魂的邪血晶核。

“李傕郭汜的恶魂,凝体你顺带炼化了吧。”

那两个家伙被吕布宰了的时候,吕布神魂中的魔种随之激发,模拟南华恶魂的波动,将两个恶魂捕获。

俱神凝体引地气燃阴火,引元气燃阳火,引自身意志燃心灯之火,阴火燃邪气,阳火燃精血,心火燃恶念,三火并发,祭炼南华恶魂。

林平之原本就祭炼过南华恶魂,再次祭炼并不困难,只是这次恶魂虽是分魂,却掠夺了太多的力量,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俱神凝体将两道恶魂引到晶核当中,一起炼化,“可惜跑了牛辅等众将,不过张济张绣都被拿下了。”

李傕郭汜的恶魂不是最先回来的。

张辽赵云破上党的时间,还在吕布追上李傕郭汜之前。

董卓麾下,张济的实力仅次于吕布,当初董卓入洛,其麾下就三个觉醒境的战将,张济、樊稠、徐荣,张济在三人中,还是最强的那个。

董卓入洛之后,张济没捞着什么大战,但也稳步精进,直到后来独当一面,镇守上党,他又有一次小突破,已有觉醒巅峰,半步鬼神的实力,也就是实力不亚于华雄了。

而他侄子张绣,习武天资和身体潜力,更在他之上,只是一直跟随他,从未受过董卓恶魂的直接侵染,都是吃张济剩下的,但到了上党时,也有了初入觉醒的实力。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张辽,和他带领的,林平之麾下最强的军队,八百飞狼骑。

张辽自从执掌飞狼骑,就没正经打过硬仗,这可逮着登峰陷阵的机会,憋足了的那一口气,全部爆发出来。

八百先锋,势不可挡,张绣带八千人马驻扎壶关,被张辽一战而下。

张绣首当其冲,被张辽斩于双钺之下。

跟着张辽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一般,一鼓作气打到长子县,借长途跋涉疲惫之色,装扮成壶关逃兵,成功诈城,冲进城去,斩杀张济。

张辽是没有魔种的,但他的盔甲上刻着阵法,同样可以捕获恶魂。

张济死,麾下将士恶魂恶念爆发,陷入狂躁状态,但张辽是真的勇烈无双,带着八百飞狼骑,从城南一直砍到城北,再从城北杀回城南。

八百飞狼骑的甲具,也都刻有符篆,可以压制恶魂恶念,反向掠夺气血恶魂,并以此不断往外扩散阵法。

最终张辽生生镇压住了张济麾下将士最后的狂暴,俘虏近万人,两万余人四散奔逃。

张辽带八百骑,成功夺城,一战打出威风。

之后赵云带八千人前来,受降俘虏,清扫逃军,控制城关,上党全郡入手。

张济张绣这对叔侄的恶魂,不用送到洛阳来,张辽回去复命时,自有林平之本尊将其净化。

炼化南华恶魂,仍需要大量时间,长生分体将两道恶魂交给俱神凝体,便魂魄归窍去了。

并州,云中。

“文远一战打出威风,为兄听着欢喜,来,且满饮此杯。”

“多谢兄长。”

张辽带八百飞狼骑回来复命,林平之已经给他接风洗尘过了,这是过后两人单独喝个酒,私下里,林平之一直拿张辽当兄弟看待。

喝了一阵,张辽忽然变得神秘兮兮的,“兄长,小弟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你且随小弟去看看。”

林平之不用去看,也知道是什么,不禁摇头失笑,“文远有心了,先与为兄说说,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张辽给他准备的,是两个女人,至于为什么林平之知道,肯定就是那两个女人。

自然是因为那两个女人,都有一丝极为淡薄的恶魂侵染的气息。

不用问,那两个女人与张济或是其麾下有关。

林平之相信张辽不会违反军规,而且他一直受林平之教导,也不是能干出强抢民女,或是私自扣留俘虏的人。

“兄长莫要误会,那两个女人是某在上党捡的,她们说是被张济劫掠的良家女子,某攻破城池的时候,她们从张济府上逃走,躲藏起来,知道是某杀了张济那恶贼,想要报答某,便想要委身于某……”

听张辽继续说着,说他不好女色,家中有一妻二妾,给他传宗接代足以,他又看这两名女子十分貌美,而且还读书识字,懂得规矩,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身,就想将其献给林平之,让林平之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文远啊,你这话里太多槽点,为兄竟一时间无法精准的吐槽,如之奈何啊?

且不说那两个女人的身份问题,这不是林平之第一次被送女人,或是被试探个人问题了。

他来这世界已经数年时间了,但他已可掌控自身欲望,不会被欲望驱使,他又没欲望,又没看对了眼的人。

倒是有个蔡文姬,但那是跟他长生分体看对了眼,至今不忘合奏的那一曲。

直到今天,张辽都已经娶妻生子,大儿子张虎都会满地爬了,赵云的大儿子赵统都会打酱油了,林平之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现如今乱世降临,群雄割据,林平之也向忠于他的属下,表明了自身志向,要平定乱世,横扫八荒。

那么他的属下们自然就要更在意他这方面的问题。

林平之必须娶妻生子,开枝散叶,才能让属下们安心。

虽然林平之在麾下将官们的心目中,是仅次于吕布,近乎无敌的存在。

但那不是还有个吕布呢么,而且就算没有吕布,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也是深刻入灵魂的观念,和无敌不无敌没有半点关系。

你只要是当主君、当明公,你就必须娶妻生子,不然麾下心里就不踏实。

林平之轻叹一声,现在麾下所有人都关注他个人问题,甚至都有人忍不住想要怀疑他是否有能力操劳了。

也是该让众人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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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6.个人问题(二) 两位女施主,有兴趣一起参研佛法吗?

林平之看着烛光下,跪坐席上的两个娇艳的美人,很想说这么一句。

可惜不行。

当初他能糊弄林镇南,能糊弄李青萝。

现在他却不能糊弄关注他个人问题的麾下文官武将。

他必须要成家立业,开枝散叶,娶妻多纳妾,多生孩子,才能让麾下文武心里踏实。

而且他更不能糊弄他治下的百姓。

他整天推行各种鼓励生育的措施,结果他自己迟迟不做出表率?

他还不像其他群雄,靠士族豪门统治百姓,他治下的百姓,对他不是只是顺从,而是已经逐渐产生了爱戴。

他不能让百姓怀疑他个人生活方面有问题,那会给民众的心气带来负面的影响。

欸,本州牧这是为国操劳啊……林平之心中一声轻叹,既然问题摆到面前,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

既然没有看对眼的人,那就是谁都行,性别女就行,关了灯,洒家对谁都能肉身布施,施主身上坐,佛祖心头坐,肉身布施也是修行。

至于这两位女施主满身业障,恶魂恶念侵染……这问题还真就不大。

恶魂侵染也是要分人的,习武或文士修行的资质越高,就越容易受恶魂侵染。

而且这两人也甚少受恶魂侵染,一个年纪小一些的,是完璧之身,基本就没受影响,另一个年长一些,二十七八,形貌极为甜美,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受恶魂侵染也极少。

“敢问两位如何称呼?”

“小女子邹氏,这是我妹妹邹姜,我二人受贼人掳掠,有将军解救收容,感激不尽。”

应该是邹氏和张姜子吧……林平之将这两位美人和记忆中的两人对上了号。

这熟透了的水蜜桃似的邹氏,应该就他记忆中给曹老板坑出血来的那位了。

林平之心说,幸好,虽然我收了典韦,但这却不是我去上党接受张绣的投降,否则岂不是曹老板竟是我自己。

“两位可还有什么亲人可以投奔?我可以派人将两位护送过去。”

邹氏心说哪还有什么亲人啊,都让你给弄死了。

然而林平之感知中,不但邹氏,就连她小姑子,都没对林平之有什么怨恨的念头。

或许两人和张济张绣叔侄关系并不亲近?

若两人天性善良,是会害怕那种恶念四溢的样子的。

“我二人举目无亲,无人可投奔,无人可依靠,恳请将军收留,我等一定尽心服侍。”

邹氏和张济的妹妹,是真的没有报仇的心思,她们两个弱女子,能在这乱世好好活着,不受兵荒马乱的影响,就已经知足了。

她们本想攀上那位比张济叔侄还要勇猛的武将,没想到是要被那位武将献给林平之。

她们也听过林平之的名号,知道这是一位能跟董卓麾下最强的吕布较量的强者。

又是一州之牧守,位高权重,能被这样的大英雄收留,自然更好。

两人是真的想尽力奉承服侍,希望能瞒过身份的问题,她们不想报仇,更怕林平之在意她们的身份。

林平之当然不会在意,他不是曹老板,却同样不在意什么身份地位,正相反,他是要和曹老板一样的,那就是不会和士族豪门联姻。

曹老板能娶一个歌伎当正妻,他未尝不能娶了邹氏。

当然了,娶也不是今晚娶,更不是直接跳过所有步骤,就在张辽家入洞房。

“既如此,两位就跟我回去吧,今后两位就由我来照料了。”

林平之只是在张辽“小弟懂的”的眼神中,将两位美人带回自己府上。

怎么也要先互相了解一下,没有感情,就先培养一下感情,总归是不能为了操劳而操劳的。

反正这样一来,张辽就能放出风去,短期内就没人烦他了。

这边暂时搞定了个人问题,林平之也要将注意力放回公事上了。

夺回上党后,他又象征性的出兵巡视上郡、西河,任命当地士族豪门为郡守、县令,相当于宣布自己的主权,他已控制并州全境。

不过南部仍以布防上党为主,将上党当作军事重镇,让赵云在此军屯,其他三郡继续种韭菜。

这次董卓被诛,李傕郭汜牛辅等人祸乱司隶,并州这边又接收了不少流民,林平之控制的北五郡,人口已达百余万,可以把朔方、五原、定襄三郡彻底开发出来了。

从董卓入洛折腾到现在,林平之也只是开始完全掌握北五郡,说白了,还是人太少。

倒是有快捷的方法,那就是向士族豪门低头,愿意与士族豪门共天下,那林平之根本不用这么费劲,董卓一死,他就能南下占据司隶凉州,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掏空心思的攒人口。

林平之鼓励百姓生育、扶持刺激生育,就差用益气补血散给百姓拌饭吃了,但生下来还有个成长的问题,想要爆人口,他至少还得等十年,才能迎来人口爆发的起始,也就是四五年前的,原有的并州百姓。

“好在”,林平之还有流民这一增长人口的途径,只要他有足够的粮食,就能来者不拒,有多少流民都安置下来。

虽然司隶不会再提供多少流民了,但还有幽州冀州和凉州。

牛辅冲进凉州,是要跟马腾干起来的。

幽州那边,刘虞很有治理地方的手段,联合士族豪门,对鲜卑人乌桓人怀柔,原本还有公孙瓒这个很能打的,恩威并施,让异族不敢进犯。

但现在公孙瓒野心爆发,开始横征暴敛,疯狂暴兵,然后将手伸到青州,并意图攻打冀州,刘虞早晚忍不了他,两人必有一战。

而袁绍雄踞冀州,有士族豪门的支持,公孙瓒九成九干不过他。

这却不是冀州百姓就可以安居乐业了。

袁绍见识过吕布的凶猛,在冀州疯狂扩军,士族豪门给他支持,就要进一步压榨百姓,袁绍也不可能军屯民屯,因为土地早就被士族豪门瓜分干净。

袁绍会越来越强大,百姓却只会越来越煎熬。

也就是冀州是可以成为优质的流民来源的。

只不过这里面有个问题,那就是这三州与并州,都道路不通。

不过问题也不大,冀州有太行山脉的道路,幽州可以绕塞外。

而凉州……

977.凉州战事 如今董卓旧部都被驱逐出司隶,不过仍有许多李傕郭汜的败兵,还有牛辅没能带走的兵卒。

这些人如今都变成了乱军、盗匪,在司隶各处啸聚山林。

不过那些都有吕布负责,林平之长生分体为他准备了三千轻骑,巡视司隶各处,清剿乱军,也省得他整天精力过剩。

吕布是绝对的自己人,赵云在上党完成了布防任务,林平之让徐晃和徐庶这二徐去上党驻防,徐晃负责军务,徐庶负责政务。

这二位其实还在学习阶段,不过已经可以边学边实践了,林平之考校两人一番,又详细讨论,就将两人派出去历练。

赵云调回来,镇守大本营,高顺曹性为副,掌控北五郡兵马,关注幽、冀二州动向。

袁绍外甥高干死得不明不白,他没跟林平之提这事,问都没问,就当这事跟林平之没半点关系,以林平之对本初兄的了解,他准是怀恨在心,小本本给林平之记着呢。

华雄出阴山,巡视阴山外的坞堡群,和亲善并州的鲜卑诸部。

诸将如今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林平之便可放心的领兵亲征了。

他带上张辽和典韦,领飞狼骑,三千骑兵,从朔方南下,兵发凉州北地郡。

他要将马腾、牛辅等董卓旧部,一并解决掉。

马腾果然跟牛辅干起来了。

牛辅本来是不想跟马腾打的,他很诚恳的跟马腾说,他希望能跟马腾联合,在凉州共抗吕布。

牛辅表示他只是想要一块存身之地,武威、张掖这些不属于马腾的郡都可以,再不行酒泉乃至敦煌也没问题,只要马腾放行就可以。

但韩遂死后,马腾独霸凉州,占据数郡,还联合参狼、白马二羌,锤了烧当羌,算上羌胡人的支持,他拥兵过十万,早已将凉州视为他囊中之物,怎肯与他人分享?

而且他也不想对抗吕布,吕布横扫司隶,牢牢把控洛阳,他已经有了臣服吕布,上表尊奉朝廷,尊奉天子的打算了。

吕布连司隶都占不了,只能守着洛阳,到时候凉州还是他马腾的,他还是凉州土皇帝。

如此,马腾怎么能容得下牛辅?

而且马腾也不傻,牛辅说的好听,共抗吕布,还不是想让他顶在前面,到时候他马腾惹了吕布,吕布来了,牛辅那混蛋却跑去张掖酒泉躲着了,说不定还要捅他马腾的腚眼子,捅一下就往敦煌跑。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别看牛辅拥兵数万,马腾可一点不虚他,马腾还拥兵十万呢。

而且马超还回来了,这位黑化了的好大儿武力又有精进,一路从弘农回西凉,路上剿灭了不少乱军,而且还因地就粮,打了不少坞堡,这都觉醒境巅峰,半步鬼神了,捶牛辅比吃饭喝水还轻松。

马腾就决定给牛辅干掉。

他一边假意同意牛辅的请求,说希望可以与牛辅会面一谈。

一边厉兵秣马,调集军队,让好大儿马超养精蓄锐,准备一战灭了牛辅。

然而马腾不傻,牛辅可也不笨,他说是要跟马腾联合,其实没抱太大希望,知道马腾不可能与他和平共处。

他也只是假意与马腾商谈。

不过不是想要干马腾一下子,而是拖延时间。

马腾调集兵马,积极准备的时候,牛辅也没闲着,而是比马腾动作还快,这边刚答应要谈,那边已经大军集体出动了。

牛辅从长安进入北地郡,来了就是一个抢字,狠狠抢了一波,拍拍屁股就跑。

马腾还没大军开动呢,牛辅都近十万大军冲向武威郡了。

马腾这才反应过来牛辅什么意思,气急败坏,立刻让好大儿马超领三万精锐追击。

但牛辅不管不顾,就是一个冲字,蝗虫过境,边冲边抢,绝不停下脚步。

马超追上牛辅的时候,牛辅都跑到张掖了。

按说这时候牛辅肯定是疲军了,马超追他都追成疲军了。

但别忘了,牛辅是一路杀一路跑,他现在就相当于恶魂核心,与麾下将士气血相连,一路掠夺气血怨魂,反而越跑越强。

等到张掖的时候,牛辅生生用气血怨魂堆到了觉醒境巅峰,又只比马超稍逊半筹了。

相对而言,马超就是一路狂追,他自己没事,三万人真成了疲军。

牛辅据县城而守,城内三万人,城外七万余人连成大营,防备马超的三万大军。

马超一路上,见到自家的凉州,被牛辅那豕下出来的畜生,祸害成这个样子,憋了一肚子的火。

却硬是忍下来,没直接发起进攻。

他发现对面牛辅的军队,状态比他的三万人好得多,而是实力也更强。

马超终究不是吕布,他虽然勇,却没有无视规则的武力。

一万人,马超还敢莽一波,十万人,他真冲不动。

马超没辙,只能在营前叫骂,让牛辅出来单挑。

别说,牛辅还真没怂。

害怕吕布是一回事,但牛辅终究是受恶魂侵染的,他又最恨马超,左手仨手指头被削掉了的仇,让最近觉得自己很行的牛辅,压不住火了。

牛辅怒气上涌,顿时决定……带兵跟马超干一下子。

恨归恨,马超比他稍微强一点点的实力,牛辅还是能感知到的。

牛辅也根本不怕损兵折将,死人还叫事?抢就完了。

他就是打着跟马超狠狠干一下子的主意,哪怕五万人干了马超三万人,能打痛马腾,让马腾不敢再惹他,就算达到目的,然后他就继续在张掖抢,抢完了去酒泉、敦煌抢。

马超叫骂了半天,发现还真给对方叫出来了。

不过不是牛辅一个人,而是大营寨门大开,人头攒动,兵马调动,直接大举出动了。

牛辅带着数百亲随,三千精锐,直冲马超而来。

马超当然不能怂,他也带着一千最精锐的家将部曲呢,怕个鸟。

四千人就在两军中间厮杀起来。

一场恶战,马超发现牛辅真的可以,他捶这货不但不是吃饭喝水,甚至比上次还要更难一些,两人之间的差距,竟然缩小了。

其实也不是缩小了,牛辅那点习武资质,武艺方面,只会和马超的差距越拉越大。

但架不住牛辅能生生给境界堆上去,气血生机越发强大,马超其实能给牛辅制造更大的伤害,但牛辅却更不在乎了。

978.牛马大战 牛辅跟马超一场恶战,马超按着牛辅捶,却根本捶不死他,甚至都无法让他战斗力下降。

而牛辅的三千人,却能压着马超的一千人打,马超的麾下单兵实力更强一些,却没强到能骑兵冲锋对决一打三的程度。

不但如此,马超还发现,牛辅身后的大营,竟然仍在调集部队,不断涌出将士,竟是要大举近攻。

好在他还带着从弟马岱,马岱见状,也连忙调集三万大军,接应兄长。

马超还发现,牛辅不是虚张声势,是真要跟他死磕到底。

他又一时间拿不下牛辅。

别看牛辅实力比马超差,但恶魂的吸引力,却比马超强。

牛辅跟随董卓时间更长,这段时间的杀戮也更多,实力不如马超,只是因为他武者资质不够,但他恶魂恶念却比马超强大多了。

也就是说,两军交战中每死一个人,牛辅能掠夺七成气血怨魂,马超只能得三成。

这一僵持,就让牛辅大军集结完毕,三万大军直接冲了。

马岱一看,也只能跟着冲。

于是乎,马超阵前叫骂,想要单挑,却直接来了个三万人对三万人的大决战,让马超恨不得活吃了牛辅。

好一场杀气冲天,血流成河的厮杀,双方都是受恶魂侵染的精锐部队,都是越杀越凶狂,能战至最后一人。

双方的厮杀,到最后,甚至已经难以用惨烈和残酷来形容。

只能说人间地狱。

而这死人一多了,牛辅就更来劲了,无数气血怨魂灌注,让他越战越勇,最后竟量变引起质变,临阵突破到鬼神境!

好在是马超也在厮杀中变强,距离鬼神境就只有最后半个脚掌的距离了,优劣势调转,变成他稍逊半筹,却也没被牛辅彻底压制。

两人要打,还能打,甚至这样的压力,还能让马超越战越勇,加速变强,还能再反过来超过牛辅。

但问题是,马超的兵马逐渐扛不住了,三万人被干到了一万八千多。

牛辅那边损失比马超还多些,但他有兵营,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兵员,死了一万多不要紧,后面大营又集结两万人。

马超一看,真的不能打了,再打下去,非给他的兵马打没了不可。

到时候他跟马岱哥俩,怎么打牛辅的数万人?

而且这三万人可是他们马家的精锐,这就已经伤筋动骨了。

马超是受恶魂侵染,恶念满心,却不是一根筋的非要死战到底,仍能观察局势,做出判断,虽然不甘,虽然恨死了牛辅。

但还是咬着牙做出决断,退军。

然而退军也不是那么好退的,牛辅就是抱着无论如何,都要给马超的兵马拼干净了的心,死死缠住马超,不断的增兵。

最后马超不得不冒险一搏,以伤换伤,让牛辅砸断了他一条胳膊,他也当胸一剑,给牛辅右胸贯穿。

这一下太狠,牛辅也撑不住,实力骤降五成。

马超也废了一条胳膊,却不妨碍他虐菜,带领马岱和亲兵一顿砍杀,终于冲破敌军的纠缠。

最后,马超带着一万两千余部队,逃脱了牛辅的追击。

牛辅其实伤亡更大,两万五千余人才干掉马超一万七千余人。

但牛辅却将其看成一场大胜。

可不是大胜么,不过死了两万多人,在张掖抢几把就捞回来了,而他则晋升鬼神境,实力又有增加。

抢!杀!抢遍凉州,杀光凉州,别说马超,他甚至能赶超吕布!……牛辅恶意冲霄,活脱一个魔王董卓在世。

牛辅认为自己胜了,洋洋得意,暴虐嚣张。

马超自然是感觉深受奇耻大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牛辅,吾誓杀汝!

但就凭手头这一万两千残兵,是杀不回去了。

马超也看出来了,牛辅根本就不想好,就是来祸害凉州的,他要回去跟马腾说,牛辅绝不能留,不惜倾巢而出,也必须将其剿灭。

不然他们马家的凉州,非得让牛辅那畜生祸祸干净了不可。

马超马岱带着残部,匆匆赶回陇西,与马腾说明情况。

马腾一听,也是心疼的滴血,不但心疼那一万七千余人精锐部队,更心疼被牛辅祸祸的郡县。

那都是他马腾的地盘,要祸祸也只能他去祸祸,几时轮到牛辅了。

而且祸祸也不是牛辅这样的祸祸法,粮食吃不掉就烧掉,人带不走就杀掉,这根本就是要挖断了凉州的根。

马腾绝不能允许牛辅继续在他的地盘上搞破坏,十分赞同大儿马超的想法,立刻调集大军,准备与牛辅决一死战。

马腾召集麾下几乎所有的军队,七万本部兵马,三万羌胡骑兵,十万人浩浩荡荡开拔,直奔牛辅而去。

马腾早就在准备兵马,调集的速度并不慢,但不能像之前马超那样死追,五日后,才抵达张掖。

五天,牛辅也跑不掉,也没能抢到多少青壮,不过补充了五千余人。

但牛辅也不在乎,他都鬼神境了,他怕什么?

他都有打干净麾下所有将士的狠劲,到时候他不得比肩吕布?

就算比不了吕布,也能按着马超那小崽子揍。

他巴不得马超全军出动,跟他死磕呢。

马腾大军来袭,牛辅半点都不带虚的,这次都不据城据营盘防守了。

直接在城外列阵,等对方大军过来,直接开战。

“牛辅这份光棍,真的可以的,要真被他一战吸收十几万人的气血,说不定真能堆出个小吕布来……那时他的恶魂,又会是什么情况?”

而这时,林平之也从朔方赶到凉州,不过是将兵马停留在北地郡的边境,他让张辽安顿兵马,自己单人独骑,一路追踪到张掖。

他到的时候,正好是牛辅莽了一波,狠狠怼了马超一下的时候。

他不知道牛辅这份决断,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出于恶魂的本能。

当初吕布的恶魂,是没有南华恶魂真灵烙印的,但也不能说,牛辅就绝对没有。

也无妨,总归他是要在这里解决牛辅的。

他也知道,马超不可能善罢甘休,没了董卓这个恶魂核心,其麾下部将互相不服,恶魂会下意识地汇聚,却不会联合。

马超必然会杀回来,而看牛辅的意思,显然是没打算走。

五天时间,林平之抓紧做好了准备,又令张辽带兵前来。

等待一触即发的大战。

979.牛马大战(二)(四更求支持) “文远,可记得当年你我初识,适逢步度根南下寇掠,你与为兄、不群三人,大破步度根大军?”

“怎会不记得,辽如今亦身经百战,却仍对那一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当初文远曾言,给你八百骑,你就敢冲击万人大军,如今你有八百骑了,敌军却变成了十数万,你还敢冲吗?”

“有何不敢?千军万马,辽亦视作等闲。”

林平之与张辽这一番对话的时候,牛辅与马腾的大战,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刻。

十万对十万,而且是一上来就投入所有的兵马,直接开怼,从林平之到这个世界,都未曾发生过这样的大战。

毫无计谋,毫无花哨,甚至没什么排兵布阵。

马腾再防备着牛辅,他也是远道而来,不可能十万人列阵整齐的来到牛辅阵前。

而牛辅则是根本不在乎,能摆开所有人马,能一起冲就行。

没有两军对垒,没有阵前叫骂,没有斗将单挑。

马腾大军一到五里范围,牛辅就直接大军压上。

双方大军,足有二十多万人,就这么不走流程,不玩套路,一言不合就实打实的怼在一起。

一上来,就是最惨烈的厮杀。

马超仍是与牛辅战在一处,两人没有无视规则的武力,但带上精锐亲兵气血结阵,却能给普通将士造成巨大的杀伤。

牛辅希望能多杀人,马超自然不能让牛辅得逞。

短短五天,两人就都伤势尽复,牛辅贯穿胸膛的一剑,马超断了的胳膊,全都好了。

各自消化了海量的气血怨魂,两人还各有精进。

惨烈的大战刚开打没多久,马超就迈过鬼神境的门槛,正式突破。

他这一突破,又变成了按着牛辅暴捶。

但这次,每时每刻都在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死人,一个呼吸的工夫,就能死个百八十个的。

无数的气血怨魂灌注,牛辅被捶得更惨,但他却更不当一回事了。

惨烈的大战持续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双方便已死了七八千人。

总的来说,还是马腾的军队占据优势的,他的将士更为精锐,尤其羌胡人的战力更高一些。

而牛辅的士兵,至少三分之一是他临时掳掠来的,士气有恶念拉着,身体有气血灌输,但没经过训练,最基本的战场厮杀都不懂。

马腾的军队,能打出二比三的战损比,还要稍好一些。

但牛辅不在乎,别说二比三,就是一比二,那也是死十五万人,他就算成不了小吕布,也能暴捶马超。

但马腾能扛得住损失五万人吗?

答案是扛得住。

马腾也铁了心了,非灭了牛辅不可……他来之前可能没有这么大决心。

但来了这里,恶魂恶念受牛辅的恶魂的激发,马腾满脑子都是跟牛辅不死不休的念头。

今天他跟牛辅,必须死一个。

大战仍在继续,杀戮的速度仍在增加。

马超越打越强,牛辅更是越发疯狂。

牛辅的实力增长速度,越发缓慢,但恶魂的强度仍在越来越快的增长……林平之又闭目养神了,阳神出窍,潜伏于大战的地底。

战场上无人发现,地底一个玄妙符篆构建的大战,不断吸收气血怨魂,融合地脉地气,不断扩大,已经赶上了战场的范围。

牛辅的恶魂会变得多强?若没有南华恶魂真灵,他的恶魂又会怎样?

林平之阳神一边构建阵法,一边观察牛辅跟马超的状态。

马超武艺增长的更快,若换了他是牛辅,拿七成气血怨魂,现在早能宰了牛辅了。

而牛辅恶魂恶念在飞速壮大,此时已经不亚于李儒恶魂的强度了。

只可惜他就是个庸人,文不成武不就,空有庞大的精神力量,却根本无法驾驭。

而马超武道资质虽高,却终究差了吕布一些,再加上他只拿三成气血怨魂,现在还被大阵截流了一半,就是给牛辅的人杀光了,他也最多冲到接近鬼神境中段的层次。

那就再给两人加一把火……林平之心念一动,神魂模拟恶魂波动,通过大阵,感应牛辅与马超的恶魂。

以他如今燃起神魂烈焰的阳神,两个浑然忘我,甚至已经陷入疯狂的恶魂,自然无法防备他神念的渗透。

不知不觉间,牛辅与马超的识海中,悄然出现一股波动,带出一丝涟漪,震动扩散。

无声无息间,这股波动让两人的恶魂习惯,融入其恶魂恶念之中。

舍生忘死作战中的两人,并没有发现,他们偶尔灵光一现,可以更好的出招用力,使出更精妙的招式。

也没有发现,他们在疯狂当中,有了一丝冷静,逐渐影响,最后引导他们的恶魂恶念,让他们摒弃杂念,专注于一个念头,战胜对方。

两人的恶魂开始变得更加纯粹,吸收提炼气血怨魂的效率逐渐提升。

大战,双方已死伤近两万人,但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仍在不死不休的厮杀。

牛辅与马超变强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马超灵光一现,福至心灵,积蓄足够的力量,晋升鬼神境中段!

牛辅压力骤增,挨更毒的打,爆发更激烈的怨恨!

是时候了……林平之感知到牛辅的恶魂恶念已经攀升至极限,心念一动。

大阵汇聚的气血怨魂,凝聚出一颗米粒大小的邪血晶核,突然爆裂,化作一红一黑两道光芒,瞬间击中牛辅!

呼吸间,牛辅感觉浑身气血炸裂般的暴涨,恶念疯狂的爆发!

却在这时,他识海中的那股特殊波动,猛然一个剧烈震荡。

让牛辅一瞬间的失神!

马超哪能错过这样的机会,骤然全力爆发,长剑出鞘!

光芒一闪!

一剑枭首!

这才叫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快!

上一瞬间,牛辅才突破到鬼神境中段!

下一瞬间,牛辅回过神来,却发现视界越飞越高,视线旋转,就见到他没了头颅的身躯。

他死了?……不!!!

马超!!!

意识的最后一刹那,最后一个惊恐、暴怒、怨恨的意念,牛辅死死的锁定马超,恶魂最后最激烈的爆发!

死!

马超!吾誓杀汝!!!

最后的恶念,直冲马超恶魂,让他一瞬间的思维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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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求订阅,求各种支持,多谢各位书友了。

980.乱入 轰!

牛辅一身气血失控,随附体的鬼神之躯一起炸开!

方圆百丈,爆发滚滚气浪,轰飞数百将士!

他仍在半空的头颅,爆发一股浓烈黑气,一瞬间,无边的恶意,传遍整个战场!

一团黑气从牛辅天灵飞出,直冲马超,马超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被黑气钻入天灵!

“啊!!!”

马超突然陷入狂暴,双目血红,仰天长啸!

牛辅炸开的气血,让方圆百余丈弥漫一层血色,这时却猛然被马超收回!

马超气机不断攀升!

但他浑然不觉,思维已经被恶念控制!

杀!

杀!!

杀!!!

马超一声嘶吼,便提枪冲锋,朝牛辅大军冲了过去!

而牛辅一死,恶念爆发,牛辅麾下将士不但没有士气低落,反而彻底疯狂了!

不光他们疯狂了,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疯狂了!

无比惨烈的厮杀,竟能再次激化!

马超见人就杀,疯狂的掠夺气血怨魂,气机不断攀升!

恶魂恶念也在不断攀升!

不是吞噬,而是双魂融合,也没有任何真灵烙印觉醒的征兆……地底大阵中的林平之阳神,反复感知,给二人种下的魔种共鸣,扫了马超识海一遍又一遍。

最终确认,这就是被南华恶魂侵染的恶魂,就是两人原本的魂魄,没有任何其他手段。

即便如此……这要让马超再杀下去,虽然到不了神魔境,但也能到鬼神境高段,这就是吕布和林平之之外的天下最强了。

可以了,不用再更强了……见马超单人独骑,竟一人凿穿了牛辅的大军,又往回杀。

林平之阳神归位。

与张辽说了那一番话。

“如此,文远,带八百飞狼骑,随我冲锋。”

“喏!”

张辽被林平之说的豪情万丈,但他没想到,林平之是真的要冲一波。

冲就冲!

与兄长并肩作战,虽千万人,张辽往矣!

如此疯狂的厮杀,张辽却要只带八百人就往里冲,他不但半点不带怂的,反而彻底激发了他无双的勇烈。

林平之当然不会就让张辽和八百飞狼骑这么直接冲。

要先开挂。

“唵!嘛!呢!叭!咪!吽!世尊明王,般若金刚,诸佛护佑!”

林平之默念真言,阳神烈焰爆发,神魔罡元鼓荡,念境气血连接张辽、典韦、八百飞狼骑。

众将士周身金红光芒,头顶隐隐烈焰!

燃烧!

张辽、典韦、八百将士,只感觉从里到外,从身体到心灵,全都燃起来了!

却不是酷刑,而是他们化身烈焰!

烧尽一切敌人的烈焰!

林平之龙灵刀一指前方,“众将士,跟我冲!”

“冲!”

“冲!!”

“冲!!!”

战场三里之外,明明是空旷之地,却突然一片浓雾,光影扭曲,突然就大变活人,八百多人闪耀金红光芒,如同一道火焰,如同一支利箭,直射向交战双方!

林平之以神魔境气血罡元连同神圣境念境增幅,八百飞狼骑,短时间内,都有了初入战魄境的战力!

八百人冲锋,便冲出万马奔腾之势!

不过三里距离,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冲至!

有意磨练张辽,林平之主动让位,让张辽成为箭头最尖锐之点!

“杀!!!”

张辽鬼神之躯附体,双钺风雷缠绕,已成金红之色,猛然一斩!

风雷双击,双劲并流,斩出一道三丈高,十数丈长的巨大气劲!

轰!

气劲长驱直入,滚滚气浪爆开,斩出百余丈的通路!

“冲!!!”

张辽一往无前,带头冲锋!

收……张辽说冲,林平之却心念一动,地下符篆大阵随之运转,猛然加速抽取气血怨魂。

不但杀戮产生的气血怨魂,就连每一个将士原本的气血恶念,都一起抽!

原本疯狂厮杀的将士,仍然疯狂,却突然慢了一拍,都感觉猛地一股疲惫附身。

只是并不在意,仍是要杀死眼前的每一个敌人。

但对张辽典韦和八百飞狼骑来说,却压力骤减,敌人不但实力骤减三成,更没了气血相连和无处不在的恶念。

凿穿!

张辽勇烈无双,典韦状若凶兽,八百飞狼骑尽皆虎狼,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砍瓜切菜的将十余万人的战场,从中切开!

“冲!继续冲!”

如此凶猛的冲锋,有林平之气血念境加持,八百飞狼骑毫无疲惫,随张辽一声令下,再次冲入沙场!

“来者何人!!!”

马超早就注意到了这支队伍,感知到了敌人的强大,他疯狂的战意爆发,迎着冲锋的方向,提枪而来!

他与张辽中间还隔着数百丈,千余人,两人就已互相锁定对方气机!

马超爆喝一声,张辽毫不示弱。

“雁门张辽,挡某者死!!!”

“笑话!贼将受死来!!!”

张辽这句能让塞外鲜卑人都知道什么意思,能给鲜卑人吓得噤若寒蝉的报名,却只激起马超的暴怒!

呼吸间,两人已然杀穿阻隔之人!

“死!”

“死!”

异口同声,一声暴喝,双钺风雷,长枪如龙!

双钺架住长枪,张辽初入鬼神境,但有林平之的加持,更有苦练数年的武学!

力量速度罡元,两人不分轩轾,一瞬间,开始了劲力比拼!

劲力变换,运劲技巧,张辽更在马超之上!

“开!”

张辽一声怒喝,双钺架起钢枪,双臂一震,连环双斩!

叮叮!

两道寒光,两声脆响!

出手剑!

马超没想到,第一个回合,他就要用出压箱底的绝技!

但他此时恶念满心,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招交手,双马冲锋,擦身而过!

叮叮叮!

双钺,长剑钢枪,两人双臂舞动到模糊,两人之间火花迸射!

这什么张辽,竟有如此实力……!!!

两人终于交错而过,马超还在惊叹,突然汗毛奓立!

“吼!!!”

跟着就听到一声山林猛兽的怒吼,一大坨闪着金红光芒的东西,已然冲至他近前!

典韦!

典韦身体力量如同洪荒凶兽,再有林平之加持,这才是活脱小吕布,一双镔铁大戟斩出,已然割破空气,快过声音,无声无息!

却让马超不寒而栗!

当!!!

一声巨响,双戟斩上钢枪!

981.生擒活拿 “啊!!!”

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传来,马超只感觉双臂一瞬间的滚烫,如遭雷击一般,险些握不住手中钢枪!

咔嚓咔嚓!

骨断筋折的声音随之传来,马超扛得住典韦全力一击,却只能顾的上人,顾不上马,胯下马生生被压趴下,都来不及惨叫,就口鼻喷血,直接死了!

哪里来的如此凶悍的黑厮!

马超又惊又怒,这一击,让他想起了当初吕布的那轻描淡写,却给他砸趴下的恐怖!

见那黑厮得势不饶人,一支大戟压着他,另一支大戟还要往他钢枪上剁,马超一声怒吼,彻底爆发了!

怒火中夹杂着惊惧和屈辱,恶念冲霄,黑气缭绕,马超全力爆发一枪,竟与典韦不分轩轾!

轰然巨响,气浪爆开,两人各退十数丈。

马超双臂火辣酸麻,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却见对面那莽汉依旧凶狂,一双牛眼死死瞪着,已经开始冲过来,他心中狂骂,猛吸一口气憋足了,罡元随怒意再次爆发!

他与最开始那个拿双钺的势均力敌,再加上这莽夫,根本没得打?

马超现在哪有这心思!

他就算有,林平之也不能让他有,其识海中魔种一个波动,马超立刻不管不顾了!

他就不信他干不过这莽汉!

杀!

马超随手一枪,刺死一个路过的骑手,飞身上马,再喘一口气,气力已尽数恢复,他就要找典韦,却见对方骑阵都已冲走了!

典韦是也想继续干马超,他厮杀起来就是一头凶兽,不杀死目标誓不罢休。

却有林平之与他气血相连,驾驭这头凶兽,让他继续冲锋。

追!

八百飞狼骑已然冲出百几十丈远,周围又被人山人海的大军填补,马超二话不说,继续开杀,追击飞狼骑!

“死来!”

飞狼骑再次凿穿战场,尚未调转阵型,后方便一声暴怒嘶吼!

马超终于追上,朝队尾杀来!

“贼子安敢放肆!”

阵型未转,张辽却已感知到马超气机,打马盘旋,一个转向,朝马超冲来!

二人再次交手!

马超枪花一抖,枪尖顿时绽放!

张辽爆发全力,双臂鼓胀一圈,双钺交叉,斩出一道十字!

性烈如火,心如寒冰,张辽一眼就看出枪花虚实,漫天枪影皆是虚,唯有直刺一枪是实!

小子,玩枪,你比子龙差远了!

果然,漫天枪影如昙花一现,中间一枪,如毒蛇一般刺出!

十字劲力交叉之点,却正好等在毒蛇来路上,枪出只蓄三分力,双钺仿佛打在七寸之上!

马超瞬间一惊,他最近研究出的精妙招式,竟被对方轻易破解?!

他却不知道,他所谓的精妙招式,在张辽看来,不过稀松平常。

论身体习武资质,马超比赵云还要强半筹,但要论枪法造诣,他可就比林平之带出来的赵云差远了。

马超至极一招,却没使全,就被张辽提前破解,顿时落入下风!

叮叮叮!

双钺再次攻来,马超只得防守招架,险些吃了张辽一钺,被气劲给脸上擦破一道小口子!

气煞某也!

马超更加暴怒,却见那黑厮又冲过来了!

而这次,他在与张辽的交锋中稍稍处于下风,准备更加不足,只能极力抵挡。

“死!!!”

当!咔嚓!

几乎一样的一幕,马超再次招架不住凶狂双戟,胯下马又被生生砸死!

这次马超更加狼狈,浑身骨节都一阵轻微作响,却是他有意如此,身体来不及准备,心里却有准备,交手一瞬间,就开始浑身卸力。

用马匹和地面化消巨力,马超吃亏比上次还小些。

“喝!”

马超一声怒喝,正要与典韦再战,却见这黑厮竟然不再追击,而是往旁边一闪!

他这才注意到,典韦身后,那并不起眼,气机远没有前两人狂猛的武将……这是武将吗?

马超甚至有点奇怪,这人相貌俊美,神色悠然,仿佛要去参加什么文会诗会,而不是在战场上厮杀。

却突然!

马超眼一花,那人就已在他面前!

不是冲,而是大变活人一般,仿佛那人本来就在这里!

仍是锁定不到对方气机!

这一刹那,马超除了惊愕,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如何出招,一脸茫然!

斩。

又是这样!

马超又见到莫名其妙的,那人就变成了一刀斩出,那黑色的环首刀,已然斩到他面前!

“啊!”

马超一声爆叫,与其说是怒吼,不若说是惊吓,他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这一刀毫无杀机,但马超直觉在疯狂的嘶吼,挨上这一刀,便是死!

不!

马超终于在危机中爆发,不管不顾的一枪刺出!

这一枪也直刺林平之面门,甚至还有点后发先至的意思。

但林平之能被他刺中么?

林平之没刻意用虚实变换、有无之间的念境,马超差他太多,他根本用不着。

他根本就是无心为之,随手一刀,仅此而已。

但这一刀,对于马超,已经蕴含了最精妙的技法、刀意、无数变化,并将马超的所有应对包含其中。

马超这一枪,其实也有点无心而为的意思,比他有心为之更快,一枪刺出,他还有点福至心灵,灵光一现的感觉。

一刹那,他还有了他能刺中对方的念头。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甚至马超感觉是荒谬的,对方又莫名其妙的躲开,不,是他这绝不可能刺空一枪,偏偏就刺空了。

中。

林平之一刀,轻描淡写的斩破马超附体的鬼神之躯,斩中马超胸甲。

马超并没有感到冲击力。

他还一瞬间的诧异,就突然感觉一股刺骨冰寒!

一道锋锐无比的气劲,刺入马超膻中穴,跟着分散成数十道,瞬间贯穿其诸脉诸穴,将其气血封锁!

跟着,林平之心念一动,魔种在马超识海里猛一震荡,镇压其所有恶念,将其恶魂封印。

马超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了,只有身体的麻木,和心灵的虚无。

他麻木又茫然的,被林平之一把薅过来,往身前马背上一扔。

走马活擒。

又一次被生擒马下,这次马超没有惊惧,没有屈辱,只有空虚和茫然。

为什么,败得如此不明不白……

982.大战终停 马超被生擒活拿了,但还有马腾和马岱。

牛辅麾下将士也依旧疯狂。

马超和牛辅是恶魂的核心,牛辅死,恶魂被马超融合,最后又被林平之封印。

现在战场上最强的武将,变成了马腾,杀戮造成的气血怨魂,开始朝马腾汇聚。

但马腾实力最弱,区区战魄境,他对气血怨魂的吸引力,远没有牛辅和马超大。

更何况,现在地下还有个符篆大阵,对气血怨魂的吸引力,比牛辅和马超加起来还大,连将士们原本的气血和恶念都一起抽。

马腾是成了核心了,但他却没能快速变强。

不过倒是汇聚了大量的恶念,成了鲜明的目标。

“冲!”

没了马超,林平之亲自带队,一马当先,带张辽典韦,八百飞狼骑,朝马腾冲去。

厮杀中的将士仍然疯狂,体力却在随着大阵的抽吸飞速下降。

林平之冲的更加轻松,信步闲庭一般,飞速冲至马腾近前。

一个战魄境的战将,林平之提不起任何兴致,随手一抓一抖,便将其走马活擒,摞在马超身上。

跟着是马岱。

马家爷仨,又跟那次遇到吕布似的,摞成一堆。

马家爷仨被生擒,战场上没了恶魂核心,再加上大阵持续抽吸。

将士们的疯狂,终于衰退了。

终于不再只有杀戮的欲望,而是看到了无数的死亡。

疯狂在衰退,惊惧在蔓延。

唵!

便是这时,每一个人的脑海中,都响起一个宏大威严的声音。

林平之带队冲出战场,便没有继续冲,而是又闭目养神了。

他阳神出窍,飞到战场上空,燃起神魂烈焰,念境全力展开。

唵、嘛、呢、叭、咪、吽。

先是六字真言,随之莲华心咒,念境震荡每一个恶魂,冲击恶念。

众将士脑海中,宏大威严的声音,转为清圣禅唱,恍惚间,仿佛被一尊百丈高的威严法相注视,忍不住升起顶礼膜拜的冲动。

顿时恶念全消,再无战意。

林平之睁开双眼,阳神归窍,跟着从马上腾身而起,飞上战场正中。

“停!牛辅已死,马腾马超被擒!尔等速速放下兵刃,就地投降!”

这次就不是众人脑海中的声音了,而是林平之鼓荡罡元,龙吟虎啸一般的吼出来!

宏大威严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

彻底震撼住了每一个将士,所有人都脑子嗡嗡的,心里懵懵的。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呆愣愣的看着半空中那燃烧着金红烈焰的身影。

有人就想到,好像是有一支队伍,莫名其妙的出现,生擒活拿了少将军……还有老将军!

又有人想到,那区区八百人的队伍,却纵横无敌,十数万人的战场,如入无人之境。

心中震撼,再加上战意消退,疲惫上身。

不知哪个将士,手一松,兵刃就掉落在地。

一个、两个……一片又一片。

终于所有的将士,都扔掉了手中兵器。

不只是兵器,有气空力尽的将士,将自己也扔在地上,甚至躺下就没起来。

有的是昏死过去,有的是伤重坚持不住,直接死了。

恶魂恶念激发,舍生忘死的战斗,太多人压榨生命超过了极限。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呕!

不知是谁,惊惧交加,呕一声吐了出来。

一时间,呕吐声、哀嚎声、痛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被林平之镇压了恶魂恶念,久违的人性,为人应有的感觉和想法,回归心灵。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林平之飞身回去,心中亦是如此想法。

董卓麾下,有名有姓的将领,也就是被侵染成恶魂的将领,牛辅、马家爷仨、还有什么段煨、杨定、董承之流,都在这里了。

是的,董承,这位林平之记忆中未来的刘协的老丈人,衣带诏的发起者,原本也是董卓的麾下。

这里的他,自然没有了熬到李傕郭汜攻破长安,然后再随天子去许都的机会,他不过是董卓麾下的一员二线将官,随牛辅来到这里,也永远留在了这里。

林平之不知道南华恶魂还有没有其他手段,但董卓这里,算是被他一网打尽了。

他也累的不轻,阳神出窍,念境爆发,一瞬间冲击十余万人的恶魂,他的精神力也几乎消耗一空。

好在大局已定,十余万人气空力尽,毫无战意,想跑都没力气跑,只能投降。

“马凉州,相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不才林明,字平之,添为并州牧,武泉亭侯。”

马家爷仨被林平之放开,一字排开站在马前。

这三人也都是恶魂,马超还融合了牛辅的恶魂,魂魄强度都快赶上李儒了。

但林平之却不能直接将这仨宰了。

现实就是,凉州现在离不开马家的统治,马家是凉州最大最强的军阀,掌控四郡之地,麾下兵马,嗯,现在是数万了。

并且马家跟参狼、白马二羌亲善,隐为二羌首领,还压制着烧当羌。

马腾若死,臣服他的凉州豪强、羌胡部落无人镇压,凉州又要乱起来。

林平之需要马腾活着,继续保持凉州的稳定。

但不能让马腾还是恶魂的状态。

便干脆将马家爷仨全都道心种魔了。

当然不是林平之以自己的神念种魔,夺舍这爷仨,而是为这爷仨驱除一部分恶念,唤回人性,然后以人性种恶魂。

如此,三颗魔种共鸣,便可逐渐驱除恶魂侵染的影响,让三人恢复原样。

当然了,既然有魔种,就相当于林平之给自己开了个后门,随时能影响三人的意志。

但不能直接将自己的想法传给魔种。

得跟马腾演一出戏。

他不能让世人知道,马腾现在听他的了,凉州归他了。

“原来是林并州,腾久仰大名了,不知林并州因何来凉州?”

“自然是得知董卓伏诛后,其麾下祸乱司隶,更胆敢侵入并州,我一路追击董卓余孽至此,适逢大战,对马凉州施以援手。”

你就这么施以援手?怕我们爷仨忘了被吕布生擒的屈辱,再让我们体会一遍?

马腾做出皮笑肉不笑,压抑屈辱的神态,抱拳躬身施礼,“林并州仁义,腾深表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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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诸位书友一直以来的各种支持,每一个订阅,每一张票票,每一个收藏,都是对在下的莫大鼓励,多谢。

983.洛阳事(六)(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跟马腾一顿演,让马腾叫过来的几个副将都知道了,原来是牛辅的乱军惹了并州,让并州牧林明带麾下大将追击至此。

另一边,张辽带着八百飞狼骑,巡视战场,让众将士数百人一波分割开来。

地底大阵仍运转着,缓缓抽吸每一个将士的气血,让他们保持疲惫不堪,勉强能走,却根本跑不动的状态。

张辽这八百人如狼似虎的,张辽还一丈多高的鬼神之躯附体。

十数万将士,只能乖乖听从安排。

待众人分割开来,林平之又让马腾派出副将,召集人手,清点战场,马腾的部曲和牛辅的麾下再分割开来。

略作清点统计,这一战,牛辅那边死了四万余人,马腾这边也死了三万多。

林平之再让马腾的部曲,将牛辅的将士分割管理,并清扫战场。

他一边跟马腾演戏,一边给马家爷仨的魔种灌输神念。

忙活好一阵,直到马腾的军队将战场打扫完毕,将战俘完全安排好。

林平之才带着张辽典韦,八百飞狼骑,飘然离去。

而马腾则会受魔种的影响,在这里驻军三天,马家爷仨的魔种共鸣,再连通大阵,便可净化麾下将士的恶魂侵染,之后他会整合这十余万兵马,回到陇西郡,继续镇守凉州。

数日后,洛阳。

德阳殿。

这里终于有了它应有的样子。

天子,大臣,都恢复了不少气色,不像之前董卓在时,一个个脸色灰败,生无可恋。

虽然现在仍有个吕布,让天子和大臣们如鲠在喉,但好歹不是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让人喘气都困难。

仍是难受,却不是快要憋死了。

吕布比起董卓强了太多,从不管军权之外的事情,更不会像董卓那样,时不时就找茬打死一个大臣。

甚至他还约束将士,禁止劫掠,反而开始让士兵渔猎,并发放粮食安置流民。

却正因如此,朝堂衮衮诸公并没觉得轻松,反而感觉压力更大。

吕布倒行逆施,他们不愿意看到,吕布好好做事,他们同样不愿意看到。

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愿意看到吕布。

无论吕布怎么做,都是王允为首的洛阳士族的敌人,士族是不可能对吕布低头的,更不可能服从他,辅佐他。

吕布把持兵权,将洛阳把控的死死的,士族也不气馁,甚至还感觉要有机会了。

正是因为吕布开始安置流民。

那就说明,吕布是真的想要恢复生产,恢复朝政的运作。

那他就绕不开士族,就必须要让士族管理流民,管理百姓。

现在那笑面虎就每日只休息一个时辰了,再有更多的工作,累死他,他也顾不过来。

而士族只要能管理百姓,他们就能上下其手,收容百姓,就能逐渐恢复元气。

而吕布必然会有松懈的时候,到时就能不断的趁虚而入,腐化他、算计他。

只不过现在仍需要等待。

今日上朝的大臣,多了一位老臣,那便是朱儁,他已被天子任命为九卿之一的太仆。

朱儁是受王允邀请来的,来了之后,却发现这里的情况,和王允说的不太一样。

王允对他说,洛阳仍在吕布的恐怖统治之下,吕布挟持天子,独断专权,天子仍毫无尊严。

来到洛阳,朱儁却发现,洛阳城内外的将士,训练有素,治军严谨,并未四处劫掠,就是正经的官兵,而且还是精锐。

这吕布治军有方,是个人才啊。

而且吕布也没有威逼天子,而是让出皇城,并且不干涉民政。

朱儁认为吕布的做法是对的,必须要有一个武勇非凡的将领,统御将士,才能维持洛阳的安稳,才能镇压董卓的那些部将。

而吕布也做到了,镇住了洛阳八关,并将李傕郭汜牛辅等董卓部将赶出司隶。

那位岳执金吾是个能人啊……朱儁见过吕布,几句话就知道,这就是个莽夫。

朱儁怀疑,林平之长生分体其实一直都在策划策反吕布,诛灭董卓之事,王允的出现,不过是让他看到了机会,顺势而为。

听说吕布爱极了王允送他的歌伎,对王允却只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却对那位执金吾言听计从。

如此,为何不试着接受那位执金吾,接受吕布呢?

吕布不是士族,但可以成为士族,只要士族接纳他。

甚至只要士族接纳岳执金吾,就能影响吕布了。

是因为执金吾曾为董卓鸩杀弘农王?

那不是董卓和李儒都死了么,将所有罪责推给这两人就是了。

若能士族能对执金吾的罪责既往不咎,重新接纳,其人必欣然允之,如此何愁掌控不了洛阳?

然而,当朱儁将这样的想法跟王允说了之后,王允却脸色难看的当场拒绝。

王允说那笑面虎心思叵测,野心勃勃,绝非善类,必是想要让他们放松警惕,再暗中施行阴谋诡计,朱太仆万不可掉以轻心。

王允一口咬定林平之长生分体是十恶不赦的阴谋家,完全没有挽救的价值,他绝对不会原谅、绝对不会接受这个恶人,必定要设法诛之。

说了几句,王允隐隐不快,朱儁就想起来,这其实是一个性格刚强,甚至有些刚愎自用的人。

说好听了是嫉恶如仇,但其实就是心胸狭窄,无有容人之量。

不用问,吕布和岳执金吾,准是深深的得罪了王允,王允已经将私仇放在了公事、天下大事之上。

而王允因为谋划诛灭董卓,获得了洛阳绝大多数官员和士族的信任。

朱儁就知道,他不能再劝了,再劝,他都要被王允视作敌人。

朱儁就感觉,他这趟洛阳,可能回来错了。

但对大汉的忠诚,让朱儁必须要尽全力设法改变现状。

吕布开始安置流民,朱儁也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并不是士族所想,上下其手的机会。

而是跟吕布、跟长生分体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的机会。

现在你们掌控洛阳兵马了,十万大军在手,又改变了以往的形象,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可以好好谈一谈合作嘛。

只不过,朱儁知道,王允和诸位大臣已经有了他们的做法。

他要直接去找长生分体谈,马上就会被王允视作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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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4.洛阳事(七) “陛下,有一则好消息,凉州牧马寿成已经击溃牛辅的乱军,将其人头送来洛阳,并送来去年的赋税,和一些进献给陛下的礼物。”

大殿之上,这么大大咧咧的说话的没别人,就只有吕布。

林平之当然不能让马腾说,是因为他奇袭凉州,才帮马腾干翻了牛辅,那就是马腾自己干的,跟别人没关系。

马腾将此事上表朝廷,并表示愿意尊奉天子,为天子镇守凉州。

这确实是好事,就连王允都是如此认为的。

不但是马腾奉迎天子的态度,给了天子体面。

更因马腾没有顺从吕布,当初吕布招降他,他并没有回应,现在剿灭牛辅,却主动回应天子。

就说明他跟吕布不是一条心的。

就说明他是可以拉拢的。

马腾那长子马超虽然是个混蛋,跟着董卓无恶不作,却是一员勇冠三军的勇将。

若能将马腾拉拢,这就是一股可以对抗吕布的力量。

相对于眼前的吕布,王允认为马腾是可以暂时容忍的,嗯,也不算容忍,不过是引动二虎相争罢了。

于是王允就向天子提意,应当对马腾这样的形为进行表彰。

随便吧……小皇帝刘协兴致缺缺。

刘协现在对吕布的不满,还真就少了不少……因为见的次数很少,只不过偶尔上朝见一面。

而且吕布是真的寸步不进皇宫,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听刘协一人的,他也稍微尝到了一点点权力的味道。

但王允,这个天天见,天天表忠心的家伙,却让刘协越发的不满。

刘协发现,王允根本就不听他的意见,根本就瞧不起他这个天子,认为他年幼无知,不可能有什么良策。

只是跟他说,让他忍耐,不要和吕布计较。

然后其他的事情,都有王允筹划安排。

那你要朕何用!就和董卓一样,将朕当作摆设吗?!

一个个的,都瞧不起朕!都想要利用朕!全都是贪图权力的乱臣贼子!

这几个月来,尤其是王允接手政务,逐渐开展工作之后,他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事情是跟刘协商量过的。

都是王允先做了,然后跟刘协说一声,说刘协应该宣布这条政令,应该任命那个官员。

那刘协能有兴致么。

刘协已经对王允失望之极,本以为王允就算无能,至少还有忠心,哪知道,这也是个只想利用他,只想做权臣的野心家。

“陛下,如今洛阳安置大量流民,却已过了天时,无法耕作,臣以为,可以恢复徭役,并以工代赈,修缮洛阳城内外破败的设施、城墙、道路……”

王允说完表彰马腾之事,朱儁便如此上奏。

这是朱儁给王允出的主意,让百姓劳作,就要耗费更多的粮食,并且给林平之长生分体增加工作量。

若对方顾不过来,他们就可以借机拿过一部分管理百姓的职权。

“……执金吾觉得如何?”

刘协忍着腻歪,对长生分体发问。

“太仆所言甚是,臣回去就草拟方案,稍后呈上,请陛下御览。”

长生分体自然不会反对,他本来就是要让王允等人接手这些流民的。

他不可能一个人控制整个洛阳,民政是必然要交出去的。

他也乐意交出去,士族以为是他们噶韭菜的好机会,但在他看来,到底谁是韭菜,到底谁噶谁,咱们到时候再说。

退朝之后,长生分体回到执金吾衙署,不多时,便有人通报,说太仆求见。

“公伟公快请。”

长生分体远接高迎,将朱儁接入办公房,两人落座,便问道,“公可是有何公务要我效劳?”

“儁此来,是想问执金吾,可有何使流民做工的方案?”

“此事简单,流民每日只可领取最低限度的口粮,若以粮食为薪酬,向来是愿意做工的……”

朱儁听着,暗自点头,此人却有才能,只可惜,一直站错队,先跟灵帝,又跟董卓,如今又与王允对立。

“有何本官可效劳之处?”

“怎敢让太仆说效劳,此事天子询问我的意见,我便拟定方案,奏于天子,如何安排,是天子与朝堂诸公之事。”

朱儁有些惊讶,“执金吾不管此事吗?”

管什么,青壮被我挑走大半,足够来年军屯了,剩下的人,士族若能上下其手,弄走一些,还能省点存粮。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本官只管洛阳城的安全,不管其他。”

朱儁感觉,眼前这位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野心,拥兵只为自保……但这么跟王允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啊。

“……如今董卓旧部尽皆诛灭,司隶各处仍有大量流窜的匪患,执金吾对此又有何安排?”

“这就要问大将军和朝堂诸公了……对了,现在司隶校尉仍空缺着,太仆乃是成名已久的老帅,可愿兼任司隶校尉,为天子分忧,清剿司隶匪患?”

长生分体那意思,洛阳之外的事情,你就更别问我,你要愿意管,你自己去管。

朱儁有点无语……你这不是挟天子以令群臣的态度,你尊重一下你的位置,多少有点野心行不行?

“执金吾能给本官调配多少兵马粮草?”

“这个却是没有,太仆只能哪里闹匪患,就去那里征兵借粮了。”

你就不怕我在司隶召集兵马……哦,人家有吕布,别说在洛阳八关外召集兵马,就是将八关的兵马都收服了,数万人围了洛阳城,人家都有恃无恐。

那你就非得守着这洛阳城,你就没有控制司隶全境的想法?

朱儁也跟贾诩似的,完全搞不懂了,你这么有想法,这么有能力,怎么就没有野心呢?

他哪知道,司隶这被董卓和他部下祸祸了一遍又一遍的地方,林平之是真的看不上,他能看上的,就是吕布和这十万兵马。

还有他辛辛苦苦构建的,遍布洛阳城的符篆大阵。

南华恶魂,如今已经被俱神凝体消磨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点,就能击破其最后的抵抗,到时就能知道,这最后一道恶魂分魂,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段期间,就暂时维持住洛阳的安稳,糊弄王允为首的士族豪门,然后坐看天下风云变幻了。

而天下风云,还真的是剧烈变幻。

985.天下势 幽州,刘虞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讨伐公孙瓒,正在暗中集结人马。

公孙瓒却顾不得防备他。

因为公孙瓒已经正式跟袁绍开战了。

公孙瓒占据幽州与青州,征得大量的人马,在界桥屯兵三万,与对面袁绍大军对垒。

公孙瓒其实是有一张王牌的,那就是刘关张三兄弟。

关张之勇,公孙瓒是亲眼所见的,他本想着,关张能为他所用,区区袁绍,定不是他的对手。

怎奈没了林平之,刘备跑跑的天赋又能生效了。

大耳兄见老同学公孙瓒好的不学,却学董卓的横征暴敛,穷兵黩武,并且与名望极高的刘虞交恶,就知道他绝不能再依附这位老同学了。

大耳兄就跟公孙瓒说,将军之武勇,亦是世之少有,若将军从幽州攻打冀州,我则跟随将军的将领,青州牧田楷,从青州两面夹击袁绍,定能一举攻破冀州。

公孙瓒一听,这计策不错,于是欣然允之。

以刘备那演技,公孙瓒哪看的出来,这位老同学憋着弃他而去?

公孙瓒还特别升刘备为偏将军,给他三千部曲,让他跟着田楷好好干。

结果一到了青州,刘备就已经忽悠住了田楷,让田楷同意他的分兵之计,将他任命为平原相,在平原屯兵。

这刘备就能愉快的跑路了。

只不过要去哪里,刘备还拿不定主意。

便是这时,北海国(郡)被一个叫管亥的黄巾贼带兵围了,北海相国孔融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刘备的名号,派麾下勇将太史慈单人独骑突围求救。

刘备是又惊讶,又喜悦,惊讶孔融竟然知道他刘备这样一号人物。

喜悦的是,他可算找到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机会开溜了。

于是带着三千兵马,二弟三弟,前去北海救援孔融。

刘备打定主意,公孙瓒和袁绍的这场不义之战,不分出结果,他绝不会去。

袁绍公孙瓒之争,让天下士族最关注的地方,除了这一战很可能会决定谁是未来黄河以北的霸主。

更关注这是一场名不正言不顺的战斗。

袁绍没跟朝廷上报,自领冀州牧,至今没有上表朝廷。

公孙瓒更是直接替朝廷指派青州牧,连名目都不立,就直接攻伐袁绍,这行径与董卓何异?

在袁术毫无理由的直接发兵征讨荆州之后,这两人继续给天下人做出了很不好的表率。

今后天下军阀都会有样学样,自领徐州牧,自领扬州牧,指派谁谁谁去做荆州牧。

群雄割据,开始发展为群雄混战了。

林平之最关注的,却不是跟并州挨着的幽州和冀州。

而是他根本够不到的荆州。

因为孙坚死在荆州了。

若是普通的世界,这不会让林平之感到震惊,个人武力再强,一支流矢也能要命。

但这可是觉醒境的孙坚,别说流矢,就是城楼子从十丈高砸下来,都砸不死他好不好?

但孙坚偏偏就死于流矢。

竟然与林平之所知的历史相差无几,孙坚攻伐荆州,江东猛虎势不可挡,一路打到襄樊,刘表才组织起像样的抵抗,让大将黄祖在这里抵挡孙坚。

黄祖也被杀得大败,却又在败逃中设下埋伏,在竹林中暗箭偷袭,一箭射死孙坚。

林平之不知道黄祖什么实力,但总不可能是觉醒巅峰吧?

还是黄祖也有点气运,提前找到了三百年前是一家的某同姓箭神?

必有蹊跷,此事必有蹊跷啊。

然而究竟什么蹊跷,林平之却真不知道了。

他能把探子撒到荆州,能很快得知孙坚之死的大致情况,这就很不容易了。

孙坚这一死,袁术却没有消停下来,而是如同撒了欢的野狗似的,在淮南穷兵黩武,大肆征兵,征讨豫州扬州各地,要将两州之地全部拿下,更去招惹曹操,派一支部队去攻打兖州。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林平之觉得,他必须要弄清楚孙坚真正的死因,便让张婴再派遣数名暗卫影卫高手,前去江淮地区调查。

如今幽、冀、青、荆、兖、豫,都燃起战火……林平之不由感叹,真正的神州崩裂,军阀互相混战的乱世,正式来临了。

天下乱了,并州却一片欣欣向荣,之前被吕布一顿暴捶,天下群雄已经没人把林平之放在眼里了,认为这人已经过时了。

但这样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林平之知道,公孙瓒是打不过袁绍的,因为他根本得不到士族豪门的支持。

公孙瓒本也是豪门出身,但他与刘虞为敌,并在幽州横征暴敛,纵容部下劫掠百姓,在幽州弄得怨声载道,名声臭到了极点。

这种抱着石头往茅坑里跳的形为,直接自绝于士族。

公孙瓒凭一己之力,惹了幽州冀州所有的士族豪门,也算他本事了。

但他有本事惹,却没本事扛。

别看公孙瓒现在有五万多兵马,但他没有士族支持,又无法招揽人才,就知道暴兵。

他又怎么打得过手握冀州,麾下众多能臣勇将的袁绍。

袁绍必能拿下青州冀州,到时三州在手,必然会把目光放到并州。

不能让袁绍赢得太轻松了……林平之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到了他给本初兄添点堵的时候了。

洛阳。

执金吾衙署。

“不群,司徒与某言讲,袁绍、公孙瓒、袁术等,不尊天子号令,互相攻伐,尽皆不义之师,某身为大将军,统帅天下兵马,有代天子讨不臣之责,某也觉得这话在理,你看如何……不群?”

吕布兴冲冲的来找林平之长生分体,却发现这位贤弟有点心不在焉。

“……抱歉,有点失神。”

长生分体回过神来,沉声说道,“袁绍等人的举动,确实太过分,天子当发旨意昭告天下,将其定为乱臣贼子,让天下人共诛之。”

“那本大将军呢?”

“天下逆贼众多,大将军却只可领一支兵马征讨一方,若大将军去打豫州,打到寿春了,冀州派一支人马奇袭洛阳,如之奈何?

若只是打洛阳周边,今日占了,大将军一回来,明日又被贼子夺回去,如此不过徒增战乱,让百姓更苦啊。”

“这……不群,就没有某能打的地方了吗?”

986.太难搞,不玩了 王允那厮,是真能折腾,仗着吕布宠爱任氏,对他客气,他就时常在吕布跟前上蹿下跳,今天一个歪点子,明天一个馊主意。

整天找事给林平之长生分体增加工作量,整天咒他过劳而死不说,还整天给他添堵。

长生分体也有点烦了,心说惹急了他,带着吕布和十万兵马直接走人,遂了王允跟天子的心意,让他们独掌大权。

倒要看看他们怎么面对那一个个早就不拿皇权当一回事的军阀。

之前,长生分体要留在洛阳,是要解决董卓旧部,并用在这里辛苦构建的大阵。

现在,就是刚才愣神的时候,俱神凝体传来神念。

南华恶魂的意志消磨殆尽了。

然后给长生分体传来一个画面。

南华恶魂确实是丢失了大量的记忆,根本就不记得他是南华仙人了。

能找到的记忆,都是破碎的画面,比原先南华主魂的记忆还难分辨。

不过俱神凝体还是找到了一段记忆碎片。

这南华恶魂的最后一道分魂,便是当初引爆广宗、长社、下曲阳三座血祭祭坛的罪魁祸首。

然而祭坛崩毁时,地气上涌,与仍存留的海量气血怨魂轰然爆开,这道分魂也没能完全逃开,受到了波及。

然后当场炸了。

这道分魂当时就又撕裂了,也不知道裂成了几块,也不知道其他的怎么样了。

只知道这一块分魂,仍有最后一道意志,那就是这个真灵烙印之法,然后这块分魂顺着地脉逃窜,也不知怎么的,就找到了当时因征讨黄巾不利,在洛阳大牢里坐牢的董卓。

然后潜伏在其识海中,刻下了真灵烙印,并勾动当时怨天尤人,满腔怨念的董卓的恶念,让他被恶念侵染。

之后董卓出狱,又在凉州征战,他那时就已经有了吸收气血怨魂的本能,每一分杀戮,都让他向恶魂转变,死的人多了,董卓终于蜕变成真正的恶魂。

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说实话,林平之真挺佩服南华恶魂的,这货真的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简直仅次于林平之自己。

林平之本期盼着,董卓就是恶魂最后的手段,将那死胖子和其麾下全部解决,恶魂的问题就会随之彻底解决。

结果现在一看,这问题就不是收拾了董卓能解决的,他根本不知道还有多少恶魂分魂跑出去了!

行,你这是逼我跟你卯到底啊……林平之三体一起咬牙切齿的发狠,但一时间,却没什么好办法。

谁知道恶魂其他分魂跑去了哪里,潜伏在谁身上?

要是潜伏的那人一直不冒头呢?

要是恶魂分魂就这么一个人传一个人,传他十代八代的,再出来祸乱天下呢?

林平之也跟着在这里修仙了,等他五六七八百年的?

哪有时间这么耗着。

不然干脆玩个大的……林平之本尊忽然心念一动,有了一个想法。

恶魂的事情,可以慢慢谋划,反正就算其他恶魂再弄个魔王董卓、再弄个神魔吕布,林平之也不虚。

“……倒也不是不能打。”

吕布闲得浑身难受,长生分体本可用魔种让他消停下来,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哦?能打哪里?”

“河内。”

“河内有什么可打的?”

“河内是没有,但我们可在此屯兵、屯田,威逼袁绍,让他服从天子号令,若敢不从,来年就能打他。”

长生分体那意思,你王允不是整天惦记着赶走吕布吗,那我们就走好了。

不但走,还得把兵都带走,洛阳城内外的,洛阳八关的驻军,全都带走,一个不留,洛阳给你们,你们自己玩去吧。

如今天下群雄互相攻伐的局势已成,不需要吕布把持洛阳了,林平之对天子和洛阳士族豪门没什么想法,干脆不跟他们折腾了。

让吕布驻军河内,就没了王允整天算计他,还能跟上党连成一片。

到时时不时来点小摩擦,看似是要干并州。

但实际上,袁绍和曹操就该睡不踏实了。

河内不光与上党相邻,与冀州、兖州也都相邻,乃是四战之地。

但吕布怕四战吗?八战他也不怕啊,谁来怼谁。

吕布不怕,袁绍和曹操自然就要怕。

曹操还好,现在主要是清剿贼匪,屯田发展。

袁绍这时候正跟公孙瓒干仗呢,吕布却瞄上了他的皮燕子。

长生分体很期待那时候本初兄会有何等心情啊。

“那洛阳怎么办?”

吕布一听,要给兵马都撤走,不由问道。

“以大将军之神勇,河内到洛阳,半天可至,又有谁敢来捻虎须?”

“哈哈哈,有道理,如此就都交给不群了。”

有魔种的影响,吕布对长生分体是言听计从的,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回去找任氏腻歪去了。

吕布动动嘴,长生分体跑断腿,十万大军调动,即便只是到邻郡,也需要大量的工作,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调动,而是搬家,要将足够的粮草辎重全都带走。

长生分体心中很快拟定了方案,一道道调令发出。

“去河内?”

贾诩接到任务,大为震惊,疑惑不解的注视长生分体,真有种给眼前这颗脑袋切开,看看里面究竟存着什么想法的冲动。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对方掌控洛阳,掌控天子,却只把控兵权,其他一概不动,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挟天子以令不臣的打算。

河内……贾诩不由想到,原来眼前之人,仍是那位林并州的人?

你们师兄弟还真是情深意笃啊。

但问题又来了,吕布为什么又能答应呢?

对方难道不是依附吕布,而是控制住了吕布?

这、这可能吗?

看似不可能,却是一种可以解释对方种种作为的可能。

若如此,那位林并州,一下就从败退并州北部,变成了雄踞并州,并掌控了天下第一勇将与十万雄兵,出兵河内,威胁冀州兖州,并可以看守洛阳……

但为什么不直接奉天子以令不臣呢?

吕布没有谋臣,那位林并州应该有吧?

贾诩感觉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却又产生更多的疑问。

但他很快就没心思疑问了,而是被成山的工作埋了。

长生分体累不死,贾诩却快累死了。

987.不玩了(二)(四更求支持) “欸……”

王允宅邸,厅堂中,不知谁一声叹息,跟着在座的十几位大臣,接连叹息。

王允自己也有点懵,吕布说要出兵,他本来是暗自窃喜的,这厮又要离开洛阳了,而且是去打那些割据天下的乱臣贼子。

去吧,去打吧,惹得全天下人都群起而攻之,干脆别回来了。

然而王允再一听,吕布并不是带三千骑、五千骑去打谁,而是要给洛阳八关、洛阳城内外驻军,全都调走!

王允当即心里一惊,他希望吕布滚蛋,却不能让洛阳的兵马都走。

没人驻守洛阳城,别说来个群雄,就是来个山贼头子,都能称霸洛阳,成为第三个董卓。

这是惹得吕布,不,惹得那笑面虎恼了,想要吓唬吓唬他?

笑话,他王允是吓唬大的?

王允就不信,那笑面虎舍得现在的局势,舍得已经掌控住的洛阳,说走就走。

他沉住了气,只是说请吕布三思。

准备看看吕布有没有什么动作。

然后他就发现,吕布和林平之长生分体,是如此的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竟然真的说走就走,三天,洛阳驻军就收拾好了一切,随时可以大军开拔。

不慌,不能慌,那笑面虎和吕布准是吓唬人,就是想让驻军出城,吓唬吓唬他们。

王允咬住了牙,决不向吕布和那笑面虎低头。

然后又三天,吕布绕了一圈洛阳八关中的五关,说五关都已接到指令,并开始调动。

王允这次真的沉不住气了……也根本不明白,吕布竟然真的铁了心的要走?

他也坐不住了,赶紧通知天子,让天子发旨意阻拦吕布,并且找到朱儁,让朱儁去跟长生分体谈谈。

朱儁如今就在主持以工代赈之事,他一听说吕布要走,也大为吃惊,他早就见过长生分体了。

而他是真的恳求长生分体和吕布留下来。

他见过外面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他知道天子若没了吕布的庇护,境遇绝不会比现在好。

但长生分体表示他去意已决,无可挽留,不但兵不留,而且还要带走愿意跟着他们走的流民,他不会留下存粮,都会带走。

朱儁怎么劝都没用,知道对方这是铁了心要走。

他也跟贾诩差不多,心里多了无数问题。

却不能长剑抵着对方脖子逼问。

王允不知道长生分体多厉害,朱儁却跟曹操打听过,知道对方其实有深不可测的实力。

王允一听朱儁如此跟他说,他又有点赌气,走就走,没了吕布,他还不活了怎的?

他不正是要赶走吕布,好掌控朝堂,辅佐天子吗?

至于没兵,也好办,让朱儁去司隶征兵,司隶也不是人都死干净了,总能弄来一些,有个一两万,就能守护洛阳城了。

所以王允听一群大臣唉声叹气的时候,吕布都已经带大军,带着数万百姓,离开洛阳,前往河内了。

“诸位勿有忧虑,一切都在本官预料之中。”

王允表示众位不用发愁,一切尽在掌握。

王允还真就没觉得,没了吕布他就活不了了,正相反,他还真有一种甩脱束缚,浑身充满干劲的感觉,准备要大干一场。

王允怎么折腾放一边。

吕布这一动,而且是洛阳城和五关的兵马,一部分流民,总计十万人的动作。

冀州的袁绍,一下就坐不住了。

曹操倒是光棍,根本就不管吕布,就当吕布不存在,反正他也拿吕布没辙。

十万大军,比邻兖州,毫无阻隔,吕布要真打兖州,他干脆就进洛阳给天子当官去。

曹操就该干嘛干嘛,该剿匪剿匪,该怼袁术就怼袁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知道他心里虚,袁本初必然比他还虚。

袁绍果然是很虚,公孙瓒勇猛无比,幽州冀州是连成一片的平原,骑兵一到,势不可挡,冀州边界各县望风而降。

袁绍不得不带七万大军,诈称十五万亲征,好歹是阻挡住了公孙瓒的攻势。

却在这时后,吕布调集十万大军,屯兵河内,直指冀州。

袁绍能不虚么,他表示他虚的不行啊。

吕布这一动,真的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天下群雄都认为,吕布会继续把持洛阳,没想到人家走的这么干脆。

吕布就不怕有人这时候杀到洛阳,劫持天子吗?

可袁绍、曹操麾下的谋士们一琢磨,发现吕布还真不怕。

吕布说是离开洛阳,但他只是去河内,随时能回去。

而且谁敢惹吕布?不怕惹急了他,让他带一千铁骑就杀到家门口?

别人不说,被吕布直接威胁的袁绍,是真的没辙。

他跟麾下谋士商议一番,马上派使臣去洛阳,表示愿意尊奉天子,说之前也派过使者,只是遇到了贼匪,没能抵达洛阳,袁绍这才刚刚知道有这回事。

又派使者去河内,想要对吕布说,他一直敬重吕布的武勇,和诛灭董卓的仁义,希望能和吕布联合,一起匡扶汉室。

甚至希望吕布可以纳他的族妹为妾,两人联姻。

吕布贪恋美女,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这时也传遍天下了。

袁绍还派使者到幽州和并州,希望能跟刘虞、林平之结盟,共讨不义之贼公孙瓒。

不得不说,外部压力是让内部团结的最好办法,袁绍麾下,沮授、田丰、审配、郭图、逢纪等等名士,都很有能力,学识谋略都是一等一的。

却代表了各个士族豪门,互别苗头,谁都不服谁。

这时危机来临,也不得不群策群力,想办法共渡难关。

吕布这一动,仿佛一招莫名其妙的剑法,让袁绍差点乱了阵脚。

好在是吕布没有真的打袁绍的意思,因为将这十余万人迁到河内,就已经是粮草的极限了。

而且林平之也不想现在就干掉袁绍,他又不依靠士族豪门,又不能消灭冀州那么多士族豪门,干掉袁绍也无法真正掌控冀州,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

何必现在就让冀州乱起来。

他只是要给袁绍先制造一点小麻烦,拖延袁绍统一黄河以北的脚步,他好有更多的时间发展。

也好准备他那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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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8.袁绍战公孙 这个世界与林平之所知的历史,有的大事件提前了,有的大事件拖后了。

就好像著名的界桥之战。

就因为吕布的动作,袁绍不得不拖延与公孙瓒决战的脚步,先弄明白吕布的意思,确定吕布不是要打他……好吧,他完全不确定。

虽然吕布收下了他送的美女,也没有进一步动作,而且是选在距离洛阳更近,距离冀州更远的县屯兵。

并表示对他袁绍暂时没兴趣,既然袁绍尊奉天子,大家就是自己人。

但谁知道吕布说的是不是实话?

就算是实话,之后又会不会变卦?

袁绍完全没有遏制吕布的办法,吕布要打他,他基本就是一个死字。

所以他又能怎样?

只能孤注一掷,击败公孙瓒。

这样,即便吕布打过来,袁绍还能退守幽州,即便吕布穷追不舍,他还能往辽西辽东,甚至往乐浪跑。

袁绍难得的没有好谋,没有瞻前顾后,而是铆足了劲,集结一切力量,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公孙瓒开战。

不过这一战,还是延后到了初平三年初春。

“袁绍大胜,公孙瓒七万兵马尽殁……”

并州,云中。

牧守府内,林平之与麾下文武推演界桥一战。

这一战袁绍确实打得很漂亮。

他先示敌以弱,只派一千八百将士出阵。

公孙瓒见状,立刻大军压上,三万步卒为中军,左右两翼各有五千白马义从。

公孙瓒以为他稳赢了,没有全军近攻,而是让白马义从越过中军,试图从中央冲溃袁绍先锋,然后直接冲阵踏营。

却不料想,这一千八百人,乃是袁绍麾下最精锐的部曲。

其麾下善于统兵结阵的大将,也就是高顺、徐荣那种类型的将领,带八百精锐大盾大戟士,装备精良,最前面一百先锋,更是人人初入凝罡境。

而大戟士后方,是大将张郃带领的一千精锐强弩手,也全都是臂力出众的精锐部曲,可连开强弩射击。

待白马义从冲至近前,鞠义带大戟士突然爆发,硬是顶住了白马义从的冲击,不但没被冲垮,反而将骑军阵营凿穿。

后面还有张郃带领的强弩手,千张强弩连发,数千弩箭铺天盖地。

白马义从随也是精锐,却没有公孙瓒亲自带领,也没有统帅用特殊技能鼓舞士气,更没有恶魂侵染的疯狂。

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就损失两千余人,白马义从的士气一下就崩了。

而鞠义抓准时机,反过来冲锋,驱赶白马义从冲击公孙瓒本阵,公孙瓒大军一下就溃不成军。

鞠义和张郃立刻乘胜追击,一直将公孙瓒追到其屯兵的大营。

而公孙瓒的穷兵黩武、横征暴敛,这时就发挥作用了,他被打崩了四万人,大营里仍有三万人。

但袁绍这次也是真的拼了,穷追猛打,带大军一路追击至此,见状一声令下,全军进攻。

公孙瓒没想到袁绍竟然这么骁勇,大营的将士本就士气低落,他又被这一下打蒙了,根本无法抵抗,又被冲破大营,狼狈而逃。

袁绍又追击公孙瓒十里,直到公孙瓒只带千余骑兵逃走,他才停下追击的脚步。

“吕布给袁绍的压力太大,让他这一战拼尽全力,将公孙瓒彻底击溃。”

林平之看着战报,也摇摇头,本初兄真的支棱起来了,若这时一鼓作气,兵进幽州,联合刘虞两面夹击,公孙瓒就真的彻底凉了。

然而。

“袁绍见吕布让将士军屯,开始春耕,根本没有发兵的意图,又见公孙瓒退守幽州后,刘虞又发兵与公孙瓒对峙,他又想坐山观虎斗,先消耗一下公孙瓒,免得其困兽之斗,又驻足不前,暂停攻势。”

本初兄实在是克制不住他那好谋的被动技能,刚打赢了一仗,就开始想东想西了。

然而袁绍觉得公孙瓒损失惨重,刘虞再怎么废物,至少也能跟公孙瓒打个平手。

林平之却知道,刘虞治理地方还行,但他处在幽州这种边塞之地,却仍一味怀柔,需要公孙瓒才能恩威并济,全无统兵作战的经验。

手下也没有像样的将官,麾下将领都是那种八面玲珑,可以交好异族的人,豪爽有了,武力却不行。

这样的刘虞,面对被打痛了逼急了快疯了的公孙瓒,林平之觉得他连一成的赢面都没有。

袁绍这一停,基本上就失去了快速消灭公孙瓒的机会,因为他不只是这一停,而是他好谋的被动技能发作了,以林平之对他的了解,他只要忍不住停了,就很难再果断起来了。

除非吕布再逼迫他。

但吕布为什么要逼迫袁绍,用鞭子抽着他,逼他去灭了公孙瓒呢?

吕布不但不会逼袁绍,反而是袁绍要没有这一停,吕布也会强势登场,为袁绍和公孙瓒强行调停。

而袁绍和公孙瓒这一打,两地又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袁绍为了防备吕布,疯狂征兵,公孙瓒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比董卓还不如,董卓还讲究个一视同仁呢。

屠龙者终成恶龙,曾经打得异族嗷嗷叫唤,让百姓赞一声白马将军的公孙瓒,如今却化身异族,在幽州四处劫掠。

冀州士族豪门为了支持袁绍,拼命的压榨百姓,也有许多百姓实在活不下去,开始逃亡。

林平之就通过一直跟他交好的中山甄氏,还有赵云的老家常山的士族豪门,买流民。

这些年林平之不光是屯田积粮,更是通过售卖各种独家产品积累大量的财富,支持他打造军队,开发并州,仍有大量结余,足够林平之招收大量的流民。

至于幽州,被公孙瓒祸祸的厉害,这个就能利用商队,从太行山脉和塞外,直接招收流民了。

袁绍和公孙瓒这一打,七八个月的时间,林平之召回来近十万人口,如今他掌控之地,在册人口已超过三十万户,也就是超过一百二十万百姓。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那就是幽州更乱了,只靠商队护送,运送流民的速度跟不上了。

林平之问麾下文武,可有何办法。

郭嘉微微一笑,“明公,华将军从塞外传递回一个消息,或可用之。”

989.如此统帅 华雄传回消息,说有亲善并州的鲜卑人部族首领,来对他说,幽州北部的乌桓人和鲜卑人,近日来动作频繁,时常攻击他们的牧人、猎人、商队。

他们希望林大人,好吧,林爸爸只是他们心里叫的,他们希望林使君能为他们主持公道,派出人马,带领他们复仇。

异族跟汉人借兵,希望汉人能替他们出头,这在如今的大汉的其他地方,听起来都向天方夜谭。

但在并州,谁不知道林州牧文韬武略,给异族收拾的服服帖帖,都不是恨不得,而是哪个异族首领来觐见林州牧,都得趴地上舔他的靴子。

阴山以北的鲜卑人,是真被林平之收拾老实了,张辽、赵云、华雄等人,时不时就出塞溜达一圈,彰显武力,所有敢不老实的,早就全都成了草场的肥料了。

亲善并州的异族,对林平之唯马首是瞻,天天盼着林平之发善心,可以收下他们,让他们投效。

因为只有真正投效了,才能当并州人,才能将自己的部族所在的地方,纳入并州的范畴,才能受并州的庇护,而不是担惊受怕并州的淫威。

至于当了并州人,要学汉话汉字,守并州的规矩……和加入并州的好处相比,比如更合理的商品价格,比如不会再整天被张辽赵云华雄那几个大恶人惦记,等等诸多好处。

鲜卑人表示,并州的空气更香甜,并州的月亮更圆,他们宁肯做并州的狗,也不想再做并州的敌人。

所有久跟鲜卑人打交道的华雄,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

哪是有人来找茬,根本就是这群家伙想要去找别人的茬,想去抢他娘的一波,找上并州,就是表明并州只需要出三成的人马,却能拿七成的好处,这是来孝敬林平之来了。

这些鲜卑人都清楚,林平之不喜欢别的,就喜欢人口,送什么都没有送人口更能取悦他老人家。

要不是这样抓过来的鲜卑人乌桓人,送过去不是直接当汉民,而是要先去做苦工,这些鲜卑人都想给自己捆上直接送过去了。

这不是亲善并州的鲜卑部族第一次这么干了,林平之也都会欣然笑纳,白送的好处谁会不要。

只不过平日里他就是回复值守的部将一句,让他们自行处理。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林平之正想着怎么扩大乌桓人的地盘的道路,好更有效率的接引流民呢。

干脆就玩得稍微大一点。

林平之命张辽带八百飞狼骑再次出动,但这次不带别人,而是去鲜卑各部族,征召一万骑兵,先北上劫掠鲜卑诸部,再大军东进,干乌桓人一票大的。

“豫州有消息传回来吗?”

讨论完公事,林平之又单独找到郭嘉。

“正要与明公说及此事,算时间,去汝南调查的十二名暗卫影卫,已过了联络的最后期限了。”

林平之闻听,不禁微微皱眉,十二名精锐探子,一个消息都没传回来,这显然是有大问题。

这也不由得他不往南华恶魂那方面想。

“再派人手,不过不要直接去汝南了,只在其周边打探情况。”

林平之本尊和双分体都有要紧事情,确实分身乏术。

和郭嘉商议许久,他又去了云中书院。

这书院不是他给蔡邕准备的那个小书院,那个就是给蔡邕、卢植、皇甫嵩三人用的,让三人整理书籍,或著书立传,将其一生经验总结归纳。

皇甫嵩和卢植不会被林平之所用,他们也不可能教导士族以外的学生。

但著书立传,将自己一身所学流传下去,这样的诱惑力,是两人无法拒绝的。

林平之要去的书院,是他设立的类似乡学的书院,教授基础的实用知识,并且有教无类,谁都可以来学习。

这种学院,本来在这个时代,是毫无市场的。

因为察举制度的关系,士族豪门不但把控了知识,更把控了升迁途径。

平民百姓去学知识,毫无用处,只是浪费耕种劳作的时间,有那工夫还不如多开垦二亩地呢。

但林平之掌控的地方就不一样了,他将察举的察,变得比举更重要,不是先举荐再考察,而是考察每一个来读书的人,只要学到了知识,就能接受考察,合格了就能当吏。

并州的吏员,享受更多的补贴和优惠,并且还有被继续考察的资格,可以晋升为官员。

这仍是察举制,没有转变为科举制,只是向其倾斜,但其实,这就已经动了士族豪门盘子里的肉了。

也就是并州北五郡,士族豪门都被收拾干净了,这书院才能开起来,才能有人愿意来读书。

也只有林平之能拿出他需要的各个领域的基础教材,还提前培养了一批人,可以去教授这些知识。

现如今,书院每年都能给他提供数百名识字算账的基础吏员,还有一些更有潜力,可以继续学习的人才,而这个数字每年都在增加。

正因如此,他才能完全掌握北五郡,再给他一两年时间,他就可以掌控并州全境,再延伸到河东河内二郡。

但比起仍掌控天下的士族豪门,这股新兴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那么,就从幽州开始吧……”

界桥之战两月余后。

刘虞彻底无法忍受公孙瓒为祸幽州的暴行,集结七万大军,其中两万乌桓骑兵,五万汉人将士,诈称十五万,与公孙瓒开战。

而公孙瓒呢,这时候也彻底急眼了,袁绍他怼不过,自然就要找个软柿子捏。

公孙瓒这时也有大肆劫掠凑出来的近五万人,不过他最精锐的白马义从,被袁绍怼的就剩三千余骑了。

刘虞对面要有个正经的像样的将领统军,其实赢面至少有七成。

但刘虞非要亲自统兵作战,而且还不忘了他仁义无双的名望。

也不知道刘虞是不是被吹捧的太飘了,竟然从集结军队开始,就一再强调,不许伤害百姓,不许大肆杀戮,只需杀公孙瓒一人即可。

不许伤害百姓也就罢了,不许大肆杀戮几个意思?打仗有不杀人的吗?

刘虞这样统帅军队,怎么跟输红了眼,有拼命之心的公孙瓒打?

990.怎能不败 刘虞如此统帅,将士们根本无所适从。

而更让人无语的是,刘虞还怕乌桓人野蛮,不听指挥,还将两万骑军放在后阵,数千汉人骑兵和四万余步卒在前,与公孙瓒两军对垒。

这样的军队,面对已经输红了眼,发了狂的公孙瓒。

不用开战,但凡懂得打仗的人一看,就已知道结局。

果然,公孙瓒命五万大军发起总攻,他亲率三千白马义从侧袭。

这次他终于长记性了,知道发挥轻骑兵速度与骑射的优势。

刘虞这边将士无所适从,但好歹人数在这摆着,五万对五万,刚开始是能僵持住的。

公孙瓒的五万人,大多是他掳掠来的,也没什么士气。

然而双方这一僵持,却给刘虞露了出来,他只带五千人,停在战场与后方乌桓人之间。

公孙瓒一下抓住战机,白马义从疯狂突击,直冲刘虞。

刘虞紧急派五千人抵挡,却一触即溃。

刘虞只得逃走,他这一逃,乌桓人根本不给他卖命,直接撤走。

前方作战的刘虞的将士,士气一下子就崩了。

五万大军,死伤五千余,逃了三万多,剩下被公孙瓒俘虏。

见刘虞如此不堪一击,公孙瓒大喜,立刻带兵乘胜追击。

三日后,公孙瓒将刘虞堵在了居庸县城。

刘虞本是找到那两万乌桓人了,希望他们能帮助抵挡公孙瓒。

但乌桓人却说,帮不了了,塞外传来消息,鲜卑人南下寇掠,他们的部族惨遭劫掠,要赶紧回去救援。

乌桓人这一走,刘虞彻底凉了,被公孙瓒轻易破城,生擒活拿。

公孙瓒倒是没直接杀了刘虞,他是输急了眼,也恨死了刘虞,却不是受恶魂侵染,变成满心恶念的魔王。

他知道刘虞在幽州的声望,即便要杀,也不能现在就杀。

他要先用刘虞要挟那些士族豪门,还有刘虞麾下的官员将领,都听命于他,尽收刘虞的地盘。

然后再找个名目,给刘虞干掉。

这时公孙瓒满心都是控制幽州,继续劫掠暴兵,找袁绍再做过一场的心思。

他才不管什么乌桓人出事,乌桓人就是都被鲜卑人干掉,又关他屁事。

然后乌桓人就真的被鲜卑人狠狠的干了。

那两万乌桓骑士急冲冲的出塞,却还没回到各自的部族,就遇到了鲜卑人的大军。

两万乌桓人精锐骑士,竟然被对方八百人杀崩了。

也不怪乌桓人废物,实在是那八百人,人人都是人马俱甲,都至少有初入凝罡境的实力。

为首那人,更是恐怖的鬼神境,风雷双钺无人能挡,万军丛中如信步闲庭。

当时,张辽带八百人出阴山,出汉人坞堡群,到了亲善并州的鲜卑部族。

鲜卑人着实吓了一大跳,林大人怎么给这杀人狂魔派来了?

要说林平之的麾下,谁杀异族最狠,不忘初心的雁门张辽张文远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张辽每次出塞巡视,不找茬灭个部族,鲜卑人都感觉奇怪。

难道是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林爸爸不高兴了?

几个鲜卑部族的首领,有点担惊受怕的一问,才松了口气。

不是他们做了什么,而是林爸爸要他们做什么。

一听张辽说,他要集结一万人,去更北的地方,还有东边的乌桓,干一票大的。

几个鲜卑首领彻底兴奋了。

这些年,阴山以北的鲜卑人,被林平之折腾成了一片散沙,中小部族林立,根本没有强力的部族统合诸部。

鲜卑人都忘了上次干一票大的,是什么时候了。

塞外异族,与自然抗衡,与天地争命,骨子里擦不掉的侵略性,这一下就燃了起来。

几个鲜卑首领就问,一万人是不是太少了点,张大人你看我们凑两万人行吗?

他们都知道,既然是林爸爸发起的活动,还特地给这杀人狂魔派来了,那肯定是要吃大份的,但既然让他们出人,肯定也不会独吃独占。

因为张辽除了带着八百飞狼骑,还给林平之和张赵郭等等各家的商号派来了,他们所有劫掠所得,都可以直接跟商号交易,而这次交易,可以给他们一些优惠。

那自然是多出人,多劫掠,才能获得更多。

张辽表示一万人是最低数字,五天是集结的期限,这两样不能改,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几个鲜卑首领闻言大喜,火烧屁股似的各自离去,短短五日,便召集了两万五千余人马,只要是能骑马射箭的,无论老少,全都招来。

大军开拔,往北一路劫掠,所得收益,当即全都被商队收购,记个数字,过后结算。

鲜卑人都信得过林平之,林爸爸心狠手辣,吃人不沾盐,但口碑是一等一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跟鲜卑人耍心眼。

往北再往东,沿途抢了一波鲜卑诸部,然后跨过燕山山脉,就来到了众人这次真正的目标,乌桓诸部。

这时的乌桓,其实已经占据一些幽州的土地了。

当然了,这个叫内迁和依附,但实际上就是将地方直接交给乌桓人的部族。

不过这也算有利有弊,乌桓人开始定居、耕种,也确实少了许多侵略性,还能受护乌桓校尉调遣,借出兵马。

也因为汉朝的不断影响,乌桓人一直没能整合成一个强大的部族。

鲜卑人入侵,乌桓人毫无防备,一个又一个部族被劫掠,最后刘虞借走的两万人回来救援,还正好遇到了张辽,被张辽一战就给打崩了。

这次劫掠,让乌桓人损失极为惨重,大量的人口、牲畜被掠走,几个大型的部族全部被捣毁。

张辽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乌桓被打残了,商队和军队就可以更方便的带走流民了。

林平之也随之在雁门的代县加派驻军,配合接受从上谷郡来的流民。

而这时幽州也因为刘虞被公孙瓒控制,彻底乱了。

公孙瓒以刘虞的性命做要挟,逼迫刘虞控制的郡县投降,并继续大肆征兵,防备袁绍再来。

而等他基本控制幽州后,这时正好来了朝廷的使者,要让刘虞以太尉的身份,代天子管理幽并青徐冀兖六州……也就是王允又想给各地诸侯添堵,他倒是玩起奉天子以令不臣来了。

公孙瓒便利用这个机会,逼迫刘虞封他为前将军,易侯,假节,管制幽冀青徐四州。

并污蔑刘虞曾与袁绍谋自立之事,逼迫天子使节斩杀刘虞,将刘虞的首级送回洛阳。

991.大出所料(四更求支持) 袁绍是真挺懵的。

他是真没想到,刘虞能败得如此干脆,一战,就一战,就直接全完了。

他想的让刘虞消耗一下公孙瓒的目的,不但没达到,反而让公孙瓒回过气来,吃掉刘虞的地盘,又有了七八万人马。

袁绍气得大骂刘虞废物,但他再怎么骂,也彻底失去快速消灭公孙瓒的机会了。

因为北方有鲜卑人寇掠,闹得非常厉害,公孙瓒也顾不得抗击异族了,他不敢再留在蓟县,便往南找了一块地方,驻军,筑城,囤积粮食,将此地称为易京,在这里防备袁绍来袭。

袁绍当然是要继续打公孙瓒的,公孙瓒占据幽青二州,仍有十余万兵马,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他是一定要把公孙瓒干掉的。

袁绍现在基本放弃了最南边的魏郡,联合当地士族豪门,将魏郡搬空了,制造大片的无人区,借此防备吕布。

即便吕布现在完全没有打袁绍的意思,袁绍也不敢掉以轻心,之前不急,是因为他刚打了胜仗,现在情况有变,他又开始着急了。

袁绍又集结大军,兵发幽州。

但这次,公孙瓒完全放弃了骑兵优势,近十万人在易京死守不出,仿佛缩进壳里的乌龟,让袁绍没处下嘴。

袁绍又分兵去打青州,但青州田楷稳重谨慎,牢牢防守,袁绍也很难快速拿下。

幽州和冀州之间的战事,进入了僵持阶段。

这一僵持,就耗到了秋天。

初平三年的秋天,对于并州来说,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有林平之带来的农业知识,开发农具、兴修水利、培育良种、防治虫害等等,并州的粮食产量每年都增加。

不但并州,河内亦是如此,这次丰收,吕布麾下的十万将士,也达到了自给自足,并且有余量支持外出作战。

林平之也准备让吕布动一动了。

因为这时发生了一件出乎林平之预料的事情。

曹操跟袁术打起来了。

自从孙坚死在荆州,袁术一直没有动静,这时却突然发兵攻打兖州。

曹操自然不能怂,率大军跟袁术互殴。

是的,不是曹操轻松击败袁术,而是跟袁术打得不可开交,不分胜负。

而同时,曹操还向徐州发动了进攻。

袁术都能跟曹操打得有来有回,陶谦却毫无抵抗之力,被曹操攻破一座座县城。

然后屠戮一座座县城。

没听说曹嵩死了啊……林平之知道,曹嵩死前,曹操就打过徐州,正是因为曹操跟袁术交战,陶谦想要沾点便宜,发兵攻打曹操。

结果跟林平之记忆中,曹操轻易击败袁术,跟着击退陶谦,连夺十余县城,完全不一样。

袁术出乎意料的能打,曹操也出乎意料的直接屠城?

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林平之感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大事正在发生。

便让吕布动一动,让他去调停曹操和袁术、陶谦的交战。

然而林平之长生分体刚给吕布调集人马,准备让吕布前往兖州的时候。

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传来。

徐州被破,陶谦兵败身死,曹操得到徐州。

而这时,袁术与曹操谁也干不动谁,双方互有死伤,于是袁术主动退军,曹操也没有不依不饶,见状,袁术立刻再打荆州,复夺南阳郡。

林平之表示这形势给他彻底整不会……徐州怎么就被曹老板直接拿下了?

刘关张呢,他们应该还在青徐一带厮混,就没来得及被陶谦请去救援?

还是被请去了,但曹操手下有能力敌关张的勇将?

感觉越发的不对劲,林平之让他长生分体跟着吕布一起去兖州,探其虚实。

河内与兖州比邻,吕布带五千人开拔,刚进入兖州境内没多远,就碰到了曹操的大军。

孟德兄这是要疯啊?……长生分体听哨探回报,说曹操带三万大军,来势汹汹,也不知是想攻打洛阳,还是想直接打吕布,感觉孟德兄这不是疯了,就是中邪了。

很快,长生分体就知道了答案。

远远见到数里外的曹操大军,隐隐黑气升腾,凝聚淡淡的恶意。

他就知道,孟德兄不是疯了,而是中邪,嗯,中恶了。

又有一道恶魂分魂觉醒,并且给曹操侵染了。

但,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怎么找上的曹老板?

长生分体不由暗叹,这打不死的蟑螂,也不知何时能将其彻底清除。

“不群,对面有高手,非常强的高手!”

两军相隔五里,就不约而同地停下,吕布感知到对面一股气息,不由得浑身兴奋的一震。

神魔境……长生分体自然也感知到了那个气机,这次曹操屠城的原因,应该就是他了。

曹操身边,那个膀大腰圆,赤膊上身,几乎圆成了个球,却浑身肌肉爆炸,手持一柄八尺长的大铡刀的超级猛汉。

“孟德兄,别来无恙啊?”

林平之和吕布,对面曹操和那猛汉,还有五百亲随,从阵中上前,相隔数十丈搭话。

“哈哈哈,不群,承蒙惦念,操感觉从未如此之好。”

那超级猛汉不是恶魂核心,而是类似于吕布的存在,然而曹操却不是董卓,而是类似于李儒的位置。

长生分体放出神识,发现曹操又不像被人控制了,没有任何扭曲意志的样子,虽被恶魂侵染,却只是放大了他的欲望和野心,并没有像董卓那般狂暴,也没有李儒那般阴毒。

也没有那般实力……武到初入觉醒境,文到初入显圣境,这其实很了不得了,但要跟董卓和李儒比,仍是文不成武不就。

那么恶魂核心是谁呢?

“孟德兄最近做了好大事情啊,击破徐州,屠戮数十万百姓,这和你曾与我讲的生平志向,可不太一样啊。”

“哈!不群,操以为你最是懂某,操何时更改过志向?此不过达成志向的必要手段,此时屠戮十万人,总好过连年征战,死伤百万千万人,若操早能如此,何至黄巾乱起?何至董贼祸国?何至天下群雄并立,不尊天子号令,互相攻伐?”

“是啊,孟德兄何时有了如此实力的,可有教我?”

“那员武将,报上姓名!”

曹操刚要答话,吕布却按捺不住了,方天画戟一指那猛汉,一声暴喝。

992.骤然生变(万字求支持) “吕布,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无人能治?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废话忒多,本大将军跟你说话了吗?滚一边去!”

吕布向来是以实力看人的,曹操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在这里啰里吧嗦的,他早就烦了,方天画戟一挥,一道气劲便甩了过去!

“贼人焉敢放肆!”

便是这时,那壮成一个球,肌肉成精了似的超级猛汉,一声雄浑虎吼,一声轰鸣,便挡在气劲之前,大铡刀一挥,便将气劲轰散!

初入神魔境,和他本尊初见的吕布仿佛……气劲爆开,林平之长生分体跟曹操一样,各自退开,神识则感知那超级壮汉。

却只能感知到其汹涌的气血,但其念境……怎么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仿佛被一层迷雾包裹,根本无法穿透?

包裹其念境的那层迷雾,不但阴冷,而且具有强烈的腐蚀性,长生分体探过去的神识,竟被不断消磨吞噬,根本探不到其识海深处。

“报上名来,你有资格让本大将军记住姓名。”

“俺乃许褚,贼人竟敢辱俺明公,受死来!”

果然是虎痴许褚。

另一边吕布已经跟许褚……和其麾下一百战魄境、四百凝罡境的亲随战在一处。

气血相连,不,这是气血融合。

长生分体见许褚一声虎吼,其气血与那层迷雾突然爆开,竟与五百亲随融为一体,海量的气血,让五百亲随也包裹上一层特殊的气血烈焰。

一瞬间,许褚与五百亲随,全都浑身燃起紫蓝色的烈焰!

特殊的结阵方式,不是许褚主动用出来的,而是那层迷雾主导的。

这道南华恶魂分魂,有另外的技能,更加特殊的手段,那么有没有更多的记忆呢?

轰!

长生分体心念一动,吕布已然与许褚战在一处,方天画戟与大铡刀对拼一招,竟不分轩轾!

许褚境界是初入神魔,但他通过特殊的手段,将海量的气血分散到五百亲随身上,又能结阵汇聚起来,打出远超过他实力的一击!

轰然声响中,滚滚气浪爆发,妖紫烈焰随气血轰然爆开,将吕布完全吞噬!

吕布的黑红神魔烈焰,在淡淡的紫雾中燃烧,也被束缚包裹,竟不能将其完全轰开。

阴冷,却在燃烧……长生分体退到百丈之外,既能直接感受紫雾的余波,也能通过吕布的魔种感知,发现那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阴属性念境,具有极为强烈的腐蚀性。

并没有极为强烈的恶念,是因为其特殊的性态,还是因为这一道分魂又有其特殊的境遇?

而吕布与许褚交手,感受更加直观,他感觉这许褚看着如此猛烈,也确实十分猛烈,但就是这妖紫的烈焰,那腐蚀性,那阴冷滑腻的感觉,怎么如此恶心?

吕布毕竟是魔种重塑的神魂,其武道意志十分纯粹,但念境和精神力量却远不如恶魂。

他的神魔烈焰,稍受妖异紫焰压制,略逊一筹。

再加上许褚与五百亲随特殊的结阵之法。

一时间,吕布竟只能与逊色他一筹的许褚战成平手。

若换了他本尊……长生分体暗自比较,发现许褚也能给他本尊制造一定困难,但仍不能形成足够的威胁。

毕竟他本尊已燃起阳神烈焰,佛门功法又是一切妖邪克星,这妖异紫焰也在被克范围之内。

而吕布,如此实力的许褚,也让他激发了最高昂的战意,逐渐进入激昂的战斗状态。

许褚这个体型,自然是走力大势沉、刚猛无双的路子,他的武艺也算精湛,不过比吕布仍有明显差距。

不过许褚的力量是真的强,被气血灌输到神魔境,他的躯体力量,比吕布还要强半筹,需要吕布用上劲力技巧,才能将其完全抵消。

两人的交战,比吕布和林平之本尊的交战,动静也小不到哪里去,也是天崩地裂,风云变色,飞沙走石,波及周围数百丈。

不过那五百亲兵,仍围在百丈范围,与许褚结阵。

而长生分体也在三百丈外,抵抗着两人交手的余劲,关注战局。

吕布有这样的压力,全身心的投入,其武道又开始一丝丝的精进。

然而许褚就不行了,他身体强度的潜力极大,能被气血灌输到神魔境,但他的武技、武道意志的天资,相对而言,就很一般了,也就跟夏侯兄弟、曹仁曹洪、华雄等等差不多。

两人交战百余回合,吕布就完全熟悉了许褚的战法。

两百余回合,吕布就应对的越发自如。

长生分体觉着,若能战上五六百回合,吕布就能游刃有余地应对了。

只不过要战胜许褚……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毕竟曹老板太狠,屠了徐州几十万人,虽然不是全灌输到许褚一个人身上,但许褚的气血也是难以估算的海量。

吕布就算不断精进武艺,也只是缓慢的提升实力,不可能突飞猛进。

别说五六百回合,就是干个五六十场架,吕布也别想提升到彻底压过许褚的程度。

不过倒是不怕被许褚击败,至少可以来去自如……

却突然!

长生分体刚闪过吕布怎么也不可能有事的念头的时候!

远方曹操阵中,突然一抹模糊的影子一闪而逝!

快!

无声无息,超过吕布的速度,超过长生分体的感知!

骤然一惊,仿佛虚空生电,长生分体眼中突然闪现一抹凄绝冷艳的寒光!

而那模糊的影子,更快过了寒光,已然出现在吕布身侧!

慢!长生分体的神识步步慢,见到那面色重枣,卧蚕眉丹凤眼美长髯,墨绿战袍,胯下黄骠马的战将时,其冷绝艳绝一刀,已然斩在吕布只拔出一半的环首刀上!

关羽!

神魔关羽!

关二竟在曹操阵中!

已然晋升神魔境的关二,连尚未突破成圣境的长生分体,都没能感知到半点气息!

甚至连吕布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只能半式抵挡这一招!

而这时,他右手方天画戟还在招架许褚大铡刀的疯狂进攻!

已与他同等级的关羽,最擅长爆发突袭的关羽,在他不得分心时,全力一刀突击。

吕布也无法完全化消,更没有余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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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3.独战双神魔 关羽骤然突袭,全力爆发一刀,吕布能勉强出半式招架,已是他武艺绝伦!

但吕布也招架的颇为狼狈,关羽最擅长爆发,能将十成劲力爆发出十二成的威力!

而现在关羽还是神魔境了!虽是初入神魔,但这一刀,绝不亚于吕布全力一击!

关羽这一刀,吕布只接了七成力道,只能硬抗三成余劲!

而这时,许褚还趁机爆发,只攻不守,疯狂进攻!

关羽这一刀还不算完!

一刀占据上风,跟着又是一刀,这一刀,更叠加上一刀两成余劲,比上一刀更强!

左有冷艳锯,右有大铡刀,前有虎侧有狼,吕布顿时陷入险境!

“喝!”

但正是如此,才激发出吕布全部的战意,黑红神魔烈焰冲霄,周身神魔罡元疯狂爆发!

轰!

方圆数百丈,妖异紫焰全消,已成黑红世界!

毁天灭地般的无死角全方位攻击,瞬间轰到关羽和许褚身上!

只攻不守的许褚首当其冲,瞬间被轰飞!

关羽这凶险一刀,也顿时受阻!

然而!

“吼!!!”

许褚一声疯狂虎吼,百余丈外的五百亲随,周身紫焰爆发,跟着传回他的身上!

黑红罡元过境,五百亲随尽成齑粉!

许褚却周身妖艳紫焰高涨,亦轰然爆发,只被轰飞二十多丈,就硬生生顶住极招冲击!

便是这时,人影一闪!

关羽一刀受阻,顿时收招,叠力,再出一招!

却不是斩向吕布,而是斩破吕布神魔罡元的冲击,绕到许褚身后!

借许褚抗住攻击,关羽丹凤眼微眯,气机收敛,明目张胆的蓄势!

正所谓盈不可久,吕布终有极限,极招轰击,不过呼吸之间,而他刚一收招,关羽丹凤眼一瞪,眼中寒光一闪!

刀光随之一闪!

凄厉艳绝的刀光,刹那间,已至吕布近前!

吕布再强,也只是神魔境,而非真正的神魔,仍是血肉之躯,仍需要回气,别人抓不住他招式的间隙,关羽这同级高手却抓得住!

这一刀,就要斩到吕布最虚弱的一刹那!

这一刀,吕布无法抵挡!

“喝!!!”

死亡危机来临,吕布却毫无惧色,心中毫无杂念,只有最高昂的战意!

无力,就爆发新力,极限,就冲破极限!

这一刹那,吕布感受到了身躯的禁锢,精神力量疯狂鼓荡,意志驱使身躯动起来!

崩!

吕布仿佛听到一声炸响,跟着就感觉意志燃烧起来!

带动神魔烈焰,带动全身都燃烧起来!

神魔烈焰冲霄,凝聚神魔之相,一发即收,法相附体!

战意炽烈到极点,吕布却心如古井无波,映射关羽身影。

生灭之间,关羽一个最微小的前进,一个最微小的变化,激起心湖涟漪,吕布无思无想,手中方天画戟莫名刺出!

戟尖划过莫可名状的玄妙轨迹,莫名其妙的点在刀锋之上!

叮!

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一戟,让关羽一瞬间的错愕!

但他如今亦是神魔境,双手感觉冷艳锯传来的力道,身体已然随之而动!

一转一撤,收刀,盘旋,冲刺!

关羽收劲撤式,身躯越过吕布一个身位!

刀光一闪!

撤式亦是蓄势,冲锋亦是蓄力,极速到骤停,所有力量,都被关羽集中在刀锋之上!

拖刀斩!

这一刀,真的是关羽的极限,将他最擅长的极速,最擅长的蓄势爆发,全都发挥到了极致!

关羽已可遇见,冷艳锯斩在吕布脖颈之上!

叮!

然而!

让关羽再次错愕的是,莫名其妙的,黑红光芒一闪,一道极速螺旋的气劲,竟后发先至,打在他的刀锋之上!

螺旋,震荡,穿刺,这道气劲极为细小,却太凝练,太锋锐,也太正!

就正好,刺在他将全部力量集中在刀锋上的那一线上!

一瞬间,刀劲失控!

叮!

便是这一瞬间的失控,冷艳锯慢了半拍,让方天画戟的戟尖再次点在刀锋之上!

怎么可能?!

关羽真的震惊了!

他自从战过吕布,就心心念念如何战胜吕布,直至他晋升神魔境,又有许褚可以配合他,这一战,他已经在心中揣摩了无数次!

他不敢相信,如此杀招,如此绝境,吕布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

他最强一刀,连吕布的汗毛都没砍断一根!?

“吼!!!”

关羽还在错愕,许褚已经一声虎吼,大铡刀斩出一道十丈高,三尺宽的巨大刀劲,断浪分海一般斩向吕布!

而这又是吕布发招的间歇!

然而这时,吕布周身附着的法相散去,神魔烈焰再燃,方天画戟猛然一震,抡开冷艳锯,巨大黑红罡元斩出!

轰!

两道罡元对轰,吕布的攻击占优,将许褚的气劲顶回数丈,两道气劲才轰然爆开!

“再来!!!”

吕布一声怒喝,左手环首刀架住关羽再次斩出的冷艳锯!

呼吸间,两人之间划过无数寒光与黑红光芒!

金属相击之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吕布单刀战长刀,方天画戟竟还能战许褚的大铡刀!

以一敌二!

吕布感觉他进入一种十分奇妙的境界,他战意高涨到极点,心神却沉静到极点,古井无波,无思无想,却能刹那间明悟一切,将周围的一切因素都纳入心湖之中。

关羽、许褚,两人的招式、气劲、精神力量,天地元气、地脉地气,一切的一切,都映入他的心湖,他在心湖中与两人交战。

却又有另一个他,高高俯视着一切,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吕布不知这是什么,亦不知他为何如此,他只知道这很奇妙,他想要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全身心的感受这场战斗!

精妙绝伦,不,是完美……关羽发现,吕布的招式和劲力,已经巧妙到了极致,并已看破他一切的招式变化,未卜先知,后发先至,每一招,都击在他刚出五分力时,便用三分力,化消他的五分力!

另一边,亦是如此,吕布另外六分力,化消许褚八分力。

一人独战双神魔,吕布竟然还能留一分余力,还能游刃有余!

远处观战的曹老板,直接看傻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994.罢战 曹老板都看傻眼了。

他们来时,都是抱着必胜的信心的,这样的关羽,这样的许褚,这样的阵仗,怎么可能赢不了吕布?

谁来告诉他,他手握两大神魔战将,他怎么输?

就问他怎么输?!

但说好了的,定能斩吕布于马下呢?

曹老板表示他练武少,但谁也不要想着能骗他,这明明就是三人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啊!

别说曹老板,交战中的关羽都有点懵了。

那种奇妙的感觉,不只是吕布有,关羽也有。

不过关羽是被动的,他感觉仿佛有一双眼睛,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看透了他的一切,让他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尽在对方掌握!

他甚至都有种出招身不由己的感觉,这不是他想要这样出招,而是因为吕布的出招,他必须这样出招。

吕布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

怎会如此?

刚开始作战时,吕布明明不是这样的!

关羽心里确信,他那一记拖刀斩,是确实威胁到了吕布的!

关羽怀疑的没错。

若只是吕布,当然不可能如此掌控一切。

但那不是还有林平之长生分体呢么?

然而长生分体也不过成圣境的念境,虽自从他本尊阳神燃起神魂烈焰,他就一直潜修,却因没有外部压力,生死危机,一直没能突破。

而现在不就有生死危机了么?

虽然那是吕布的生死危机,但吕布神魂的本质,其核心是魔种啊。

绝境的那一刹那,吕布想要突破极限的意志,其实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林平之长生分体阳神出窍,投射到魔种,传递给他的。

吕布脑海中那一声炸响,便是长生分体崩毁了魔种,借魔种寂灭,爆发出绝强的精神力量,借与吕布神魂的联系,感受生死危机。

生死之间,内外压力,长生分体的神魂终于超越极限的爆发,燃起了神魂烈焰!

向死而生,由死转生,长生分体一念之间,魔种重结,他的神魂附着魔种,与吕布神魂共鸣,为他凝聚真圣境法相。

而后,长生分体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以虚实变幻,有无之间的状态,与吕布的神魂维持着奇妙的共鸣,魔种既控制吕布,又放开吕布。

吕布既有自己的意识,却又被另一个意识主导。

以魔种为桥梁,神魂共鸣,奇妙的叠加态,长生分体成了类似吕布潜意识的存在,引导他与关羽和许褚战斗。

然而二就是二,二而一,终究仍是两个神魂,共鸣也有间隙,十分微小,连关羽和许褚联手都抓不到。

但也只能让吕布维持与两人平手。

若是换了林平之本尊前来,扛过关羽最初的爆发阶段,现在独战二人,能留三分余力。

但三分余力,也既杀不了关羽,也杀不了许褚。

关羽出现在曹操的阵营,又晋升神魔境,不用感知也知道,他受了气血怨魂的灌注,已成恶魂。

难搞啊……长生分体无声暗叹,南华恶魂不但杀不绝,而且玩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对付。

这本是神识渗透关羽和许褚的好时机。

但许褚恶魂外包裹的那层妖紫迷雾,很是难搞。

关羽的恶魂倒是没有那层迷雾,然而长生分体全神贯注的神识投射魔种,与吕布共鸣,实在是没多余的心力去探知了。

也罢,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再战下去没多大意义,曹操的变化才是关键,河内和并州,都要及时调整,及时准备。

心念一动,长生分体稍微分出一点神识,勾动天地元气与地脉地气。

“喝!!!”

便是这时,吕布也随之心念一动,一声爆喝,周身神魔罡元毫无征兆的突然爆发!

关羽跟许褚都是一愣,对方明明已经掌控局势,却不等他们焦躁,对方就先突然变招?

两人一个留心,就突然感觉猛地一震!

吕布的爆发只是一瞬间,只是为了将两人震开,跟着方天画戟飞速盘旋!

突然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地脉地气突然爆发,轰起无数泥土沙石,一瞬间,方圆数百丈刮起了沙尘暴!

目不可视物,但关羽和许褚还有感知,然而刹那间,两人感知中的吕布,气机一个明灭!

要跑!?

关羽瞬间双臂舞动到模糊,朝着吕布最后的位置,斩出数十道刀芒!

许褚也大铡刀抡圆了一记力劈华山!

轰!!!

却没想到,两人的攻击,彻底引爆了周围突然汇聚过来的天地元气,与轰上来的地脉地气!

一瞬间,爆发出滚滚气浪!

关羽和许褚顿时感觉一股混乱无比的力量,将他们轰的七扭八歪的!

两人试图稳住身形,却仍被轰飞了百余丈,才停住身形!

吕布!

两人神识扩散,顿时锁定吕布气机,瞬间冲了过去!

!?

百余丈外,云淡风轻,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根本不见吕布人影?!

这是什么鬼把戏?!

明公!

许褚瞬间想起曹操,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顿时一声虎吼,“关羽,随某回去!”

他又感知到曹操的气机,赶紧冲过去,关羽紧随其后,两人却发现,他们又扑了个空!

怎么回事?!

这简直突破了两人的认知,吕布不就是个莽夫,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手段?

许褚彻底惊了,心底也燃起一股邪火,“可恼!”

轰!

怒气爆发,他浑身也随之爆发出妖紫气焰!

这一爆发,倒是真管用,许褚感觉他冲破了什么,眼前场景骤然一变,变回了满目狼藉,地沉三尺的战场。

果然是鬼把戏。

关羽和许褚都一瞬间脸色难看至极。

不过关羽没有爆发,他越怒,心越冷,周身隐隐黑气,将周围水汽结成淡淡的黑色冰雾。

而这时,两人已经感知不到吕布的气机,不过还能看见吕布带来的五千骑,已经跑开数里了。

关羽丹凤眼一瞪,就要冲出去。

“云长,莫追了。”

一回头,久见许褚已经护卫在曹操身边了。

曹操脸色倒不见难看,反而饶有兴致的眺望远去的骑阵,哈哈一笑,“不群还是那般神秘莫测啊。”

不光关羽和许褚糟了鬼打墙,曹操也是。

他是先见到泥土沙石卷起的数百丈的龙卷风,跟着泥土沙石雨落而下,关羽和许褚突然冲出去,然后就从视线中消失了。

甚至从感知中消失了。

吕布也从感知中消失,不见其踪影。

只余远处林平之长生分体,仍在那悠然的坐于马上,还有更远处的五千骑兵。

曹操顿时惊讶无比,但他如今鬼神境显圣境双修,倒也有了底气,飞速退回本阵,却让曹洪领三千骑军冲过去。

却让曹操更惊讶的是,长生分体的身影,竟然是虚影,三千人冲过去,莫名其妙的就从视线中消失了。

995.罢战(二) 林平之长生分体如今也阳神燃起神魂烈焰,正经的真圣境文修。

嗯,他是道修,现在他阳神调动地脉地气,天地元气,一念之间,便可成阵,再有他预先制作的阵盘为阵眼。

借吕布轰开许褚和关羽的罡元,将周围所有无法调动的能量轰散,长生分体调动元气地气,瞬间构成一个简单的障眼法之阵。

利用光影、水汽、明暗等等,让人产生错觉。

并让魔种遮掩吕布的神识,他再以俱神凝体之法,模拟吕布的神魂波动,故意泄露气机,引关羽和许褚上钩。

趁两人分神,又以神识迷惑两人,让两人也短暂的陷入阵中。

但许褚一发火,那妖异紫焰一爆发,阵法术法就维持不住了,顿时原形毕露。

别人不知道林平之长生分体的能为,曹操却与他相识于未发迹之时,那时就见过其神秘莫测的手段。

此时见到如此情况,曹老板倒是没怎么意外。

他也拦住关羽,召回曹洪。

他刚才也只是一瞬间的躁动,马上就冷静下来。

吕布强大无比,关羽和许褚联手都拿不下他,长生分体又显露了这么一手。

如此便不宜穷追不舍了。

虽然没赢,曹老板的心情却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畅快。

曾经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那种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压力,都随着关羽和许褚打跑了吕布,被他一脚踢飞了!

他终于有了抗衡吕布的力量!

而他终将获得击败吕布的力量,那也将会是足以扫平天下的力量!

“全军听令,兵进洛阳!”

曹操一声令下,大军开拔,他的野心,他的大业,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另一边。

“正打得过瘾,不群因何突然叫停。”

吕布对于魔种浑然不觉,只是觉得那种状态退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还想继续跟关羽和许褚打下去。

“我与曹孟德相识已久,知他智计多端,深谋远虑,谁知道还有什么后手,见大将军一时间战不赢那二人,怕久则生变,故此叫停。”

曹老板心情很好,林平之长生分体心情就很不美丽了,早知如此……也不能这么想,这就不是曹老板出的问题,而是只要还有南华恶魂的分魂,袁老板刘老板陶老板,总会有人变成这样。

“那关羽怎的武艺突飞猛进,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个胖厮,实在是凶猛,他二人齐上,某暂时也只能与之打个平手。”

吕布倒是实话实说,干不过就是干不过。

不过他并不气馁,而是战意高昂,干不过那两人联手,也是暂时的。

他感觉他仍有潜力可挖,这并不是他的极限,他定能再精进武艺,直至打败那二人。

长生分体想得却是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曹老板有了许褚和关羽,尝到了甜头,确认这样可以抗衡吕布,他就会坚定的将这条道路走下去,掀起更多的腥风血雨,制造更多的高手,直至能消灭吕布。

然后扫荡天下。

当然了,曹操不会向董卓那般,他会更讲究方式方法,会很好的治理他的地盘,然后找到足够的理由,名正言顺的征讨四方。

曹操进军的方向,可不就是洛阳么?

挟天子以讨不臣,只不过这个曹老板,会更加的激进,得到天子,便是他征讨四方的开始。

“不群,某要再去战那关羽和许褚。”

长生分体正在分析天下形势因曹操而将要发生的变动,就听吕布如此说道。

以此拖延曹操的脚步?……挟天子不是重点,曹操阵营里那个恶魂分魂才是,“大将军,曹孟德兵发洛阳,必是要夺走天子,他带着关羽许褚,精锐将士,兖州必然空虚,我等不若直接兵进兖州。”

许褚那诡异的紫焰,那神魂外的迷雾,让长生分体十分在意,想要趁着曹操带着关羽和许褚,去一探那恶魂分魂的究竟。

吕布本想继续跟关羽许褚干架,闻听此言,忽然感觉很有意思,哈哈一笑,点头叫好。

“如此……”

并州。

林平之本尊紧急招来郭嘉和戏志才。

“曹操兵进洛阳,吕布未能将其阻拦。”

郭戏二人闻听,连忙再问究竟。

“曹操或许是攻打徐州时,得到了关羽,又新收了一名勇将,两人合力,便能力抗吕布。”

“这……”

二人不是武将,反而没那么震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林平之能力敌吕布,也不能说就再找不出别人了。

“曹操如此急切,想必得到天子之后,马上就会代天子讨不臣了。”

郭嘉亲眼见过吕布的实力,可以想象若能得到那样实力的武将,会是什么感受。

那肯定是瞬间感觉自己天下无敌了啊。

“吕布已带五千兵马,直奔兖州。”

“嗯……”两人闻听,也不疑有他,知道吕布现在对林平之那位师弟言听计从。

郭嘉沉吟片刻说道,“吕布奇袭兖州,曹操不一定回去,他也可以奇袭河内。”

林平之也觉得很有可能,曹操必将吕布视为头号大敌,他很有可能去消灭吕布的势力,正好以此为借口,再屠戮一波河内。

至于曹操怕不怕兖州被打烂了。

原本的曹操可能会,但现在,受恶魂侵染的曹操,绝对心够绝。

“奉孝,你负责关注幽州冀州局势,我予你文远高顺曹性及其麾下三营,并临机决断之权,志才与子龙负责并州诸事。”

交代下去,林平之带上典韦,三百亲随,赶往河内。

河内郡风平浪静。

经过一轮耕种,迁往河内的流民都有了足够的粮食,还到不了欣欣向荣的程度,但多少也恢复了点生气。

贾诩来到河内后,工作轻松了太多,他不用管洛阳皇城外城的城防,不用管吕布的兵马调度与粮草,只需要负责屯田和安置流民。

但贾诩并没有放松。

他觉得他看出来林平之长生分体的目的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如何控制了吕布,让其死心塌地,言听计从,但对方就是做到了,其目的,真的是为了那位林并州。

吕布在河内屯军,看似是威逼并州、冀州和兖州,但吕布来到这里,从没有打上党的主意,而是威胁袁绍,之后曹操攻打徐州,还直接发兵过去。

这根本就是为并州做事啊。

996.臣来迟了(四更求支持) 贾诩认为,如此看来,那位林并州还真是深谋远虑,鬼神莫测。

那位林并州并非偏安一隅,而是有长远的谋划,有没表露出来的大志向,投奔并州,应该是有前途的。

只是贾诩仍有些犹豫,并州若有吕布的加入,军事实力将会强大无比,但有一条,并州那位似乎对士族豪门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若与天下士族为敌……即便有吕布,贾诩也不觉得林平之赢面很大。

但若离开的话,这确实是最好的机会,林平之长生分体和吕布都不在,贾诩是有办法跑掉的。

然而贾诩又有点好奇,好奇那位林并州还有什么谋略,什么手段。

赢面不大,却也有赢面,若真做成了……在那样的天下,留下自己的名字,贾诩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心动。

或许,可以与那位林并州面谈一次,看看其究竟何许人也。

然而……

“贾军师,有信件传回。”

长生分体跟着吕布出兵,便将贾诩任命为军师。

他判断若风平浪静,平安无事,贾诩是不会走的,他看出了贾诩的犹豫和意动。

然而现在,贾诩看着书信,上面写着,曹操出兵洛阳,动向不明,让他顾好城池,防备洛阳的动向。

曹操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算算时间和路线,吕布很有可能碰到曹操了,却没能将其阻拦?

吕布为什么又只发信件,而不是人回来?

贾诩敏锐的感觉这里边不对劲,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吕布要奇袭兖州。

那曹操会怎么做?

回援兖州,堵住吕布?

又或者,以可以抗衡吕布,没被吕布赶走的力量,也来突袭河内。

贾诩不知道曹操会如何做,但只要有来河内的可能,就说明他贾诩可能会有危险。

要走吗?

贾诩下意识地就有抽身离去的想法。

若这时走了,又能去哪里?贾诩知道,林平之长生分体是看重他的,就代表那位林并州是看重他。

其他势力,谁会看重他这个无名之辈?

若不走,吕布还有近十万将士,几员勇将,若调度得当,未必不能抵抗住曹操的攻击。

先不走。

贾诩左思右想,终于决定暂且留下来,帮吕布管理军队,做好准备。

好就好在现在是深秋时节,农田收割已经完成,粮草都已处理完毕,将士和百姓可以不用损失粮食,就能回到城中。

但要快。

贾诩立刻以吕布的名义传达命令,让城内将士出去召集军屯民屯的兵卒和百姓,直接坚壁清野。

短短一日,还算训练有素的军民,就都回到城中。

而第二天晌午,就有传令兵传来消息,成皋方向燃起狼烟,虎牢关出事了。

贾诩暗叫一声来的好快,令守城将士严加防备。

到了下午,便有大量人马前来。

倒不是曹操的兵马,而是小平津和孟津两关的人马。

林平之长生分体和吕布走时,已让传令兵前去虎牢关,让关内的人马撤走,曹操是不可阻挡的。

却没来得及,曹操实在太快,令许褚和关羽急袭虎牢关,一战破关,将八千将士屠戮殆尽。

之后曹操兵进洛阳,传令兵也赶到小平津孟津两关,让两关将士直接撤出。

贾诩见状,心理压力更大了。

他真有种拔腿就走的冲动。

但城里十万军民,都可一战,两关也回来近两万兵马。

十二万兵马,还抵不住曹操分兵来袭?

而且万一曹操直接回兖州呢?

贾诩忍住冲动,他不善于调兵遣将,不过将粮草、补给、守城器械,后备人员调派等等,全都安排好,然后让魏越成廉两员勇将,带着几个副将排兵布阵。

另一边,洛阳。

王允这时已经大战拳脚,大干一场了。

但效果却并不是很好。

他仗着诛灭董卓、驱逐吕布的大功,逐渐独断专行,不肯听取他人的意见。

甚至刚愎自用,把持朝政,但凡有人反对他的政令,他就将其视为敌人,对其倾轧。

渐渐的,那些原本拥护王允的大臣、士族,开始与他离心离德。

好在王允并没有脱离朝堂斗争的规则,没有学董卓和吕布。

他也学不了,洛阳的五千驻军,是朱儁搞来的,掌握在朱儁的手里。

如此王允的行为,还在朝臣和士族的容忍范围之内。

不过结党对抗罢了,有的士族围绕在太傅杨彪周围,有的围绕在卫尉兼执金吾朱儁周围,朝堂隐隐形成三股势力。

也不知道该说这群大臣会玩,还是死性不改,天下都这等样子了,他们却仍沉迷于朝堂斗争的游戏,不知不觉间,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而天子刘协,就更是无奈,他也算看透了,不管是谁,奸贼也好,军阀也罢,又或“忠臣”,根本没人把他放在眼里,根本不会有人给他权力。

便是这洛阳又开始泛起腐朽的味道的时候,曹操来了。

带着三万大军,许褚关羽,突破虎牢关,来到洛阳城下。

朱儁治军只能说还算严谨,毕竟王允处处提防他,算计他,他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在朝堂上,能有一部分精力干正事,就比九成九的朝臣强太多了。

曹操都快兵临城下来,城防军才关闭了城门。

朱儁上到城墙时,曹操已经带着许褚和关羽,在城下与他喊话了。

听闻是曹操,朱儁本来还不算特别紧张。

他印象中,曹操是一个心向士族,志向远大的有志青年。

即便现在天下变了,世道变了,但听说曹操获得了颍川士族的认同。

其带兵前来,虽必有另外目的,但总归不能是想成为第二个董卓吧?

然而刚一看见曹操,朱儁就知道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不但是曹操那张扬霸道的气势,那对他的不屑和鄙视。

还有无声无息,人影一闪,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坐于马上,倨傲的身形,冷然俯视他的丹凤眼。

还有那贴在他脖子上的冰冷刀锋。

无一不在告诉朱儁,曹操彻底变了。

果然,曹**迫他打开城门,带他直接去了皇城,更直接到了天子驾前。

“陛下,臣曹操,来得迟了。”

997.恭请(万字求支持) “大将军请止步!我等无有恶意,绝非为抵抗大将军而来,还请听在下一言!”

陈留郡,陈留县城外十里。

吕布和林平之长生分体,带五千骑兵前来兖州,一路不做停息,直奔陈留郡治。

长生分体不知那南华恶魂在哪里,他只是一路逆着曹操行军的方向,捕捉残留的些许气血残魂的气息,一路追踪。

而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一路上,气息都在逐渐淡薄,他单独去探查,发现几个县城的驻军,都没有受到恶魂侵染的迹象。

一直到了陈留县城十里外,长生分体神魂观气,也没发现这里黑气缭绕恶念冲霄什么的。

那南华恶魂的分魂,没在陈留这曹操起兵之地吗?

那么是在东郡,那个曹操大量征兵,征讨青州黄巾的地方?

先去陈留县城看看,即便没有南华恶魂,也能找到陈留太守张邈,跟他问问情况。

吕布一路绕道,多少有些无聊,一听说打陈留,也来了精神头。

而大军开拔,距离县城尚有十里,便遇到一队三百骑。

吕布以为是哨探,二话不说,冲过去就要给收拾了。

然而对方根本没有打的意思,却也没有跑的意思。

那为首的将领,吓得直哆嗦,却硬生生的没走,高举双手,紧闭双眼,喊出这句话来。

好在吕布劲力收发由心,冲到那将领跟前,已经收回了力道,只让对方感到一股狂风扑面,没等到死亡来临。

那将领睁眼,却又吓了一跳,方天画戟的戟尖,都碰到他鼻尖的汗毛了。

“大将军,末将乃是陈留太守张使君麾下,特请大将军与某家太守一叙。”

嗯?

吕布微微一愣,张邈知道他要来,这不奇怪,五千骑动静小不了。

但张邈乃是曹操至交好友,怎么不作抵抗,反而远接高迎?

这是要开城迎敌啊?

难道有诈?

“不群,你怎么看?”

“大将军,此事必有蹊跷啊。”

连长生分体都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诈,别是那恶魂分魂,在陈留城里埋伏了什么手段,想要开门揖盗,关门打狗吧?

“直接打过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便先礼后兵,看看张邈什么意思。”

长生分体心说就算是埋伏,也正合我意,他不怕对方有手段,现在怕的是对方藏起来,让他根本找不到。

他现在阳神燃起神魂烈焰,加上吕布,天下尽可去得,就看看对方给他们预备了什么。

吕布跟对面将领一说,将领大喜,头前带路。

让长生分体略感奇怪的是,那将领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一点紧张都没有。

而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远远见到县城,就见城门大开,张邈为首,他弟弟张超也在,数位官员在城门外迎接。

这张邈张超几个意思?

长生分体心念一动,直接闭目养神。

阳神出窍,飞上半空,长生念境展开,神识融入天地,随着清风,拂过整个县城,更与地脉地气共鸣,随着地气,从地下延伸到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毫无异状……没有术法痕迹,没有道法痕迹,张邈等官员身上,只有十分轻微的恶魂恶念侵染痕迹。

长生分体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曹操遇到了那恶魂分魂附身之人后,没将张邈等人控制住,而是直接去征讨徐州。

所以兖州本地士族,这是与曹操离心离德了?

“不群、不群……”

快到城门口了,距离张邈也就百十来丈了,吕布懒得跟这些文邹邹的家伙打交道,示意长生分体来,却发现这位又神游物外了。

长生分体感应到,便神魂归窍,回过神来,对吕布点点头。

“下官陈留郡守张邈,携诸位同僚,恭迎大将军驾临。”

不多时,来到张邈等人面前,张邈带众人郑重其事的深施一礼。

“张郡守客气了。”

吕布在长生分体示意下,翻身下马,对众人大大咧咧的一抱拳。

张邈见了,大喜。

他是见过当年吕布是多么霸道的,能下马抱拳,而不是马上一声冷哼,真的太给面子了。

“我等见过执金吾,一路辛苦了。”

张邈又带众人给长生分体见礼,这个就是按正式的礼节来了,双方互相见礼,做足了全套。

长生分体也知道了,除了张邈张超,还有许汜、王楷等本地士族官员。

还有一个三缕短须,相貌俊朗,不过给人有些心思深沉感觉的清瘦文士。

名唤陈宫陈公台。

除了这个名字,更让长生分体上心的,是他有对应武将觉醒境的,文修显圣境的修为,而且受恶魂侵染影响最深。

倒不是像李儒那么深,而是他相对张邈等人的几乎毫无迹象而言。

应该是他最近见过曹操,接触过一段时间。

张邈等人将吕布和长生分体接进城中,五千兵马在城外安置。

将两人请到一座府邸,宴厅之内,酒宴已备好,丝竹管乐声想起,更有歌伎舞伎登场。

“免了,本大将军不是来干这个的,有事可以直说了。”

吕布现在满脑子都是许褚和关羽两个猛汉,都是狠狠干曹操一下子,哪有心思看什么歌舞。

没见过吕布的士族官员,除了陈宫,心里都隐隐有些不悦,张邈张超两兄弟,却真的不能再满意吕布的态度了,挥挥手歌女退下,乐声停止。

“大将军快言快语,我等也就直话直说了……欸。”

张邈说着,却一声叹息,“我等本以为,曹孟德乃是天下难寻的英杰,期盼其能扫平天下,匡扶汉室,重整山河,但谁料想,曹孟德竟是如此残暴无德,大逆不道之人……”

果然,张邈等人,就是因为徐州之事,与曹操离心离德的。

确切地说,徐州之事,是张邈等人决心与曹操决裂的导火索。

张邈等人对曹操的不满,自从曹操更重用颍川士子,更重用能力,而不看重名望,就已经逐渐产生了。

而跟着,曹操还突然做出如此暴行,屠戮徐州数十万百姓,而且也是一视同仁,连士族豪门都不放过。

这简直比张角还董卓,简直令人发指。

简直人弃之,天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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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离心离德 但其实,真正让张邈等人下定决心与曹操决裂的最关键原因。

还是一个叫边让的人。

边让字文礼,陈留清流名士,擅长诗赋文章,他从一开始,就抵触张邈等人请曹操这个阉竖之后入主兖州。

从一开始,他就冷嘲热讽曹操,待到曹操重用颍川士族,也就是豫州人,边让就更是变本加厉的讥讽曹操,写了许多骂曹操的诗赋和文章,给曹操骂了个狗血喷头。

而兖州当地士族豪门也对曹操更重用外来士子感到不满,再加上曹操的军屯民屯“侵占”了兖州的土地,很多士族也都开始流传边让的文章,让边让当骂曹急先锋。

而曹操攻伐徐州,杀人盈野,屠戮数十万百姓,边让出离愤怒了,从骂曹操升级到骂曹操祖宗十八代,还鼓动其他士族一起声讨曹操。

曹操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派人杀了边让……全家。

曹老板都被恶魂侵染了,当然脾气更大,手段更狠。

而这一举动,也完全突破了兖州士族集团的底线,连曹操的至交好友张邈,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曹操。

然而张邈下定决心与曹操决裂,却不敢直接反叛曹操。

因为曹操屠戮了徐州数十万人,攻破徐州,杀死陶谦,只用了一万将士。

也因为曹操从徐州回来,带着三万人路过陈留,见过张邈一次。

张邈是见过吕布的,所以也就不奇怪,他见到曹操身边的许褚时,感受到那让人窒息的气势,他是何等的震惊。

张邈不知道,曹操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样一个勇将,但事实摆在眼前,张邈必须承认,曹操已不可力敌。

至少兖州人是敌不过曹操的,见到曹操性情大变,毫不掩饰的野心和霸道,还有那种让人心里发怵的心狠手辣。

张邈知道,曹操能屠徐州,就能屠兖州。

曹操已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曹操,而是第二个董卓。

谁能想到,吕布没成为第二个董卓,主动让出洛阳,向天子交还权力。

反倒是曹操这个原本一腔热血,立志匡扶汉室,重振社稷之人,要成为第二个董卓了。

而谁又能想到,现在能够阻止曹操的,唯有曾是董卓祸乱天下的头号帮凶吕布?

张邈其实心里也没底,兖州士族更是担心请来吕布是引狼入室。

但张邈只一句话,诸位,我等还有得选吗?

是啊,要么臣服于这样的曹操,如同洛阳朝臣担心董卓那般,担心曹操会不会肆意屠杀士族,甚至直接给兖州屠了。

要么放手一搏。

该如何选择,也就一目了然了。

“……大将军诛灭董卓,还政天子,功在千秋,然天下仍不得安宁,奸雄并起,我等兖州士子,恳请大将军再行义举,诛灭曹贼,还徐州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公道。”

张邈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最后跪坐席上,一躬到地。

“请大将军再行义举。”

张超陈宫等人,尽皆深施一礼。

“诸位请起。”

吕布歪嘴一笑,心说曹操那厮,也有如此不得人心,闹得众叛亲离的一天。

他来就是给那厮添堵的,不过他懒得跟一群文邹邹的家伙废话。

不就是你们也看那黑矮子不顺眼,想要干了他,找某来帮忙吗?

长篇大套,废话连篇,喝了三坛子酒,这点意思都没说清楚。

他让众人不必多礼,然后就示意林平之长生分体说话。

“诸位,曹孟德如此倒行逆施,天人共愤,大将军深受天恩,代天子掌管天下兵马,征讨不臣,此次前来,就是要为徐州百姓讨回公道的,诸位请放心,大将军必与曹孟德势不两立。”

长生分体也慷慨激昂,而且直戳了当,干脆利落,没藏着掖着,没来回拉扯。

没提条件,没要好处,什么都没有。

态度十分明确,我们就是来干曹操,来给他添堵的。

吕布没心思入主兖州,他就想干赢许褚和关羽。

长生分体也不想给兖州士族当枪使,他就想搞明白谁是恶魂分魂。

所以长生分体就图快,越快搞清楚兖州的情况越好。

长生分体和吕布的痛快劲,也让兖州士族大喜过望,嗯,有几个还心里略有点鄙视,吕布就是个莽夫,长生分体也胸无大志……说起来,这俩比起曹操,还真是差远了。

欸,曹操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们的心思放一边,张邈是真的大喜,他都做好吕布以入主兖州为条件,才肯对抗曹操的心理准备了。

“大将军深明大义,我等代兖州百姓,谢过大将军了。”

“嗯,具体如何行事,诸位与不群商量即可。”

吕布是真的对这位岳冲岳不群言听计从啊……张邈等人都有点好奇,尤其是陈宫,对长生分体更多了几分审视。

“诸位,曹孟德亲率三万大军前往洛阳,这时想必已经到了,请诸位与我等说说,曹孟德总计有多少兵力,又驻守在何处?”

长生分体表示时间紧迫,咱们就别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张邈点点头,看向陈宫,“公台为东郡守备,对此略知一二。”

陈宫便说道,“实际上,曹操只控制了东郡的三县,甄城、范阳、东阿,他在那里有军屯民屯数十万人,他的牧守府在甄城,重用的官员也都在那里。”

长生分体暗自点头,果然,孟德兄经过酸枣会盟讨董,对天下群雄、士族豪门彻底失望了,他知道了控制土地人口的重要性,他仍要重用士族,却不看名望,只看能力,重用的都是荀彧、毛玠、程昱等真正有能力的贤良。

“敢问公台兄,曹孟德麾下,除了夏侯氏、曹氏的几员大将,还有何勇将或善于统兵作战者?又以何人为谋士?我听说有王佐之才的颍川荀文若,在其麾下效力?”

一提起荀彧,在场诸位表情都不太好看,正是因为颍川荀氏的主动投靠,才有大批的颍川士子跟随的。

“曹操麾下,有于禁、李典、乐进……等将领,皆是武勇过人,擅长统兵之辈,不过比起大将军之神武,自然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的……”

长生分体仔细听着,发现没有超出他的认知,还是本来就应该是曹老板的那些人。

999.诡异景象 曹操麾下的将领,比起林平之记忆中,还少了个典韦。

还有未来将会是曹老板的人的张辽和徐晃,再加上郭嘉和戏志才,林平之是真没少挖曹老板的墙角。

“文士方面呢?可还有什么贤才?上兵伐谋,请诸位将想得起来的人物,都说上一说。”

武将倒在其次,关键是文臣,林平之想要知道,谁有可能是那个被恶魂分魂附身之人。

张邈等人求着吕布攻伐曹操,自然有问必的。

曹操果然招揽了大量的人才,林平之耳熟能详的,还有大量没听说过的。

不只是颍川的大家族,还有颍川和兖州大量的寒门士子,曹操唯才是举。

林平之长生分体又问众人,这些谋士有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举措,有没有建议过曹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或是说过什么离经叛道的言论。

众人想了想,全都摇头,说没想起来有这样的人。

“宫曾听闻一事。”

陈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曾有一次,曹孟德宴请宾客,有位宾客带去一位方外之人,据说以术法娱宾,宾主尽皆赞叹。”

长生分体心中一动,“可知那术士的姓名与去向?”

陈宫摇摇头,“这就不知了……使君为何问及此事?”

陈宫并未反应过来对方为何这样问。

长生分体也未多说,“如今曹孟德兵进洛阳,我等当趁这机会直取东郡,断其后援,再阻其归路。”

闻言,张邈陈宫等人都精神一振。

吕布也来了精神,说这么多,还不是要打,直冲东郡就完了。

“我等愿全力支持配合,已为大将军准备八千将士,任凭调遣。”

“不用了,人多太麻烦。”

吕布觉得五千人都嫌多,太拖累他的速度。

“大将军麾下五千精骑来去如风,正和兵贵神速之意,诸位也出最精锐的骑军若干,为我等带路即可。”

众人一看,吕布还是个急茬的,这自然更好,又是一顿吹捧。

吕布懒得多听,大手一挥,“便是如此,稍后即刻出发。”

“宫愿亲自为大将军带路。”

陈宫又自告奋勇,吕布也无所谓,吃饱喝足一抹嘴,就要直接出发。

“……之前使君问那术士,是否怀疑有人以邪术蛊惑曹孟德?”

路上,陈宫如此问道。

你才反应过来?……长生分体就觉得陈宫很有意思,明明都显圣境了,念境十分强大,按说也应该思维敏锐才是,但这位偏偏就有点反应慢。

“数年前,我与曹孟德在洛阳相识,彼此引为知己好友,我总觉得,孟德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就变得如此极端。”

“原来如此。”

陈宫点点头,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或许他跟袁绍类似,也十分的好谋?

从陈留到东郡,过了济水,一路沿黄河往东偏北,便到了甄城范围。

当是这里了……进入甄城范围没多久,长生分体就忽有所感。

明明艳阳高照,却有种阴郁的感觉,仿佛周围环境都成了冷色调的。

再以神魂观气,神识探入地脉,更是有种恶寒袭身之感。

感觉不对劲,长生分体反而收回神魂,没将神识往更远的地方扩散。

“……不群就是这样,时而走神,不知想些什么。”

长生分体忽听吕布这样说道,原来是陈宫说,甄城外三里,有一处曹操屯兵的大营,不知道具体多少兵,但为数不少。

那恶魂分魂之人,会在哪里呢?大营还是城中?

“那便先破大营,再破城池。”

无从判断,也就不必判断,随便选一个打就完了。

“大军开拔。”吕布彻底来了精神,一夹胯下赤兔马,一马当先扬长而去。

路上几波哨探,几个岗哨,都被吕布灭掉,都是受恶魂侵染过的将士。

不像董卓麾下那般暴躁,反而是那种阴冷的感觉越来越重。

大营数百丈外,长生分体已经能感知到,整个大营上空,隐隐升腾起淡淡的雾气,那雾气飘升,似乎又被点燃,燃成妖异的紫焰。

阴冷的紫焰,具有极强的腐蚀性,神识投过去,就被不断腐蚀消融吞噬。

是这里了,那恶魂分魂附身之人,即便人不在这里,也在这里设下了阵法。

“又是那种恶心的感觉。”

吕布也有种浑身拧巴着,浑身不得劲的感觉。

陈宫却好似浑然不觉,不知道为什么长生分体和吕布的反应如此奇怪。

长生分体心说,你一个显圣境,感知也太迟钝了吧……又或许正因如此迟钝,才没被那恶魂分魂盯上?

而这时,大营大门紧闭,两边箭楼上,却出现两个将领。

一个黑瘦矮小,一个颇有些儒雅气质。

陈宫便说,黑瘦的是乐进,另一个是李典。

两人都有觉醒境的实力,而且和许褚一样,识海都被一层迷雾包裹。

唯独关羽没有,是跟曹老板的时间太短,还是受曹老板偏爱?

而吕布,终于忍不了那种阴雨天淋雨的感觉,周身黑红神魔烈焰燃起,双腿一夹赤兔马。

轰!

一声轰鸣!

一眨眼,吕布已冲出数百丈,来到大营大门前,方天画戟斩出十数丈高的罡元!

“大将军神勇无双……”

陈宫看得双目异彩连连,高声喝彩,却发现旁边这位,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如此诡异的大营,长生分体丝毫不敢大意,他想要展开长生念境,却发现周围天地元气,地脉地气,都被一种特殊的力量禁锢。

阵法……范围足有数百丈方圆的大阵。

长身分体心念一动,顿时阳神出窍,飞到千丈高空,才又感知到天地元气的活跃。

心灯燃魂,照破虚妄,窥法之眼,开。

展开长生念境,与周围天地合一,长生分体阳神燃起七彩神魂烈焰,双目阴阳流转,道术开天眼,要一窥大营究竟。

呜……

嗷……

啊……

这……长生分体神识力量爆发,透过层层迷雾,顿时见到大营内部的景象。

大营内,无数怨魂凄厉哭嚎,仿佛承受着最残酷的折磨不断散发着怨恨的意念,又不断哀求,想要解脱却不能。

好一个人间地狱。

长生分体心中一惊,便是这时,突然一个强烈的意志,直冲他而来!

1000.邪了门 “破!……嗯?”

另一边,吕布已然冲到大营大门前,方天画戟抡圆了一击,斩出十余丈高的罡元。

别说大门,整个大营都要被这一戟犁出一道数百丈的沟壑来。

本应是如此。

但吕布竟然感到一股阻力,越来越强,他斩出的黑红神魔罡元,周围竟燃起淡淡的妖异紫焰,不断侵蚀他的罡元,使其斩到大门上方三尺,竟然斩不下去了?!

岂有此理!

“喝!”

吕布改成双手握戟,收劲,撤式,回旋,叠加三成上一招的力道,再来一戟!

他不愧是这世界上武学天资最高之人,心湖境界他还没悟出来,但关羽的叠力爆发,他却揣摩出了七八成门道。

这一戟,相当于吕布爆发出十二成力道,却只多砍了五六尺,罡元砍进大营大门三尺,就又被巨大的力量挡住了!

这还得了?!

轰!

吕布又是惊讶,又是来气,左掌一推,一股刚猛气劲轰了过去!

然而,又是逼近大门三尺之内,就有妖异紫焰阻挡,又将这一击挡住了!

邪了门了!

吕布心里都大叫邪门,他爆发如此力道的一击,没被林平之接住,没被许褚关羽接住,却被一扇门接住了?!

较劲是吧?

吕布一咬牙,刚要再来一招。

“无知匹夫,竟敢前来放肆。”

“速速滚了出去!”

大门两旁门楼上,跟看热闹似的,就那么戳着的乐进和李典,各自一声不屑的冷笑,然后一起对吕布发出一招,两道紫焰气劲甩向吕布。

乐进使一对吴钩,就是前端带钩,剑柄有类似戟牙的护手的长剑,李典则是使一柄步槊,两人一起发招,吕布便是一皱眉头。

按说两个初入觉醒境的,别说一招,就是累死,都砍不破吕布一点皮。

然而两人这一招,给吕布的感觉,竟然如同许褚连发两招?!

不对,是许褚与那五百亲随结阵,那种爆发气血的方式发出的招式。

吕布瞬间恍然,这两个战将,跟大营里的将士结阵了。

这怕不是跟数千人结阵,还能将其力量全都汇聚在一起打出来?

有意思……吕布一声狞笑,这正合他意,这样打才过瘾!

吕布一声怒喝,周身黑红神魔烈焰爆发,一戟抡炸了两道气劲,就这样与乐进李典二将对轰起来。

这让远处观战的陈宫,看得直皱眉头……他是文官,只是略通武艺,看不懂吕布的境界。

吕布看似很厉害,但不是都说,他能单人独骑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吗?

怎么连营寨大门都打不破?

陈宫就想问问还在闭目养神的林平之长生分体。

却见长生分体突然睁开眼睛。

他刚要张口,就听对方说道,“公台兄稍等片刻。”

“……”

你要干嘛?陈宫还没问出来,就感觉眼一花,对方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长生分体莫名其妙的举动,给陈宫整不会了。

长生分体来不及跟陈宫多解释,他之前阳神出窍,想要探查大营虚实。

顿时让他看到一副如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无数怨魂凄厉哀嚎,仿佛承受巨大的折磨,无时不刻散发着巨大的怨念。

求解脱却不得,怨魂连同怨念一起,都被神秘玄奥的符篆构成的大阵,与天地元气、地脉地气一起被束缚。

长生分体顿时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仿佛回到了数年前,见到张角三兄弟设立的血祭祭坛阵法。

不过,这里的气血并不多,反倒是地气十分浓郁……不对,浓郁的不是地气,而是地气束缚怨魂,形成的死气,这阵法,将气血转化为了死气。

但许褚和关羽……

却在这时,一个强烈的意志,携带阴冷的恶念,和无比强大的侵蚀性,直冲长生分体的神魂!

“何人放肆,竟敢窥视?!”

一个似乎仙风道骨,却阴冷滑腻如蛇,沙哑中透着尖锐的声音,传进长生分体的神魂。

好强大的神识,念境修为更在李儒之上,恶魂强度更在董卓之上!

长生分体感受到无比强烈的恶意,凝成实质的念境,阴冷雾气燃着妖艳紫火,直冲自己神魂而来,顿时心念一动,阳神归窍。

只凭神魂,无有身体连通天地,他太吃亏。

阳神回归,长生念境呼风御气,带着身躯飞到大营上空。

“魂魄出窍?!你是什么来头,可敢报上姓名?”

那意志问是问,打是打,两不耽误,疑问的意念,被恶意念境包裹,直接轰了过来。

“借乾坤,施阴阳,六阳天罡护体。”

知道这个意志的主人,并非董卓那样的人,说不定还有南华恶魂的记忆,长生分体没用符篆之术,而是手掐法诀,念咒施展道术。

而这正是对症下药,正一天道专门驱鬼捉妖的,虽然不是正统不外传的道法,但天忌教给林平之俱神凝体的法门,也是对鬼怪妖邪有很强的克制效果的。

道术一出,长生分体周身顿时金芒一闪,阴冷雾气附着其上,顿时呲呲作响!

好强烈的腐蚀性,死气、恶念,被特殊的念境驾驭,更有独到的术法。

这让长生分体不由得想起张角哥仨。

不像董卓那个莽夫,这才是南华恶魂该有的样子。

“道术?你与天师道是什么关系?”

道教早已有之,只是传播不开,就更别说这闹了黄巾之后的天下,人人畏道如虎。

也只有天师道的传人张鲁,在汉中创立了五斗米教。

那意志的主人,显然知道这些情况,那么他被恶魂附身之前,就是一名修士了。

林平之暗自思索,手上也不停,对方问话,又带上更强烈的攻击,他自然要来而不往非礼也。

何必废话,打一架,真本事用出来,他自然能探到对方虚实。

“道化乾坤,天地行法,风来!”

长生分体双手飞速变幻法诀,不停聚集天地元气,更以长生念境掌控天地,顿时风起云涌,方圆数百丈,呼吸间云雾缭绕!

“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五雷破邪,去!”

咔嚓!

一声爆鸣,一道雷霆直轰大营!

“不知好歹!”

大营中,恶念爆发,整座大营随之万鬼哭嚎,紫焰冲霄!

1001.恶鬼(四更求支持) 大营上空遮盖的云雾,电蛇缭绕,一道道雷霆不断轰击,却如同吕布的猛攻一般,根本打不到大营!

大营内一声怒吼,恶意冲霄,随之万鬼哭嚎,无数恶念化作阴寒黑雾笼罩大营,更燃起炽烈紫焰!

雷霆轰散紫焰,轰得黑雾一块块坑凹,却不能将黑雾击穿,更有一道道紫焰飞射,反攻林平之长生分体而来!

长生分体暗叫一声厉害,对方已将大阵打造为绝对主场,连接地脉,束缚万鬼怨魂,更不知与多少将士结阵。

怪不得曹操放心带着许褚关羽出征,根本不担心老窝被人端了。

这样的大营,长生分体和吕布齐上,一时间都不能撼动分毫。

对方稳稳抵住两人攻击,更有余力反击过来!

长生分体见紫焰飞射而来,一边维持雷阵,一边单手五指连点,道道螺旋指劲击向紫焰,顿将紫焰轰散。

阴冷的死气,比之前张角三兄弟或董卓掠夺的怨魂,更强的恶念,竟能物极必反,燃成阴火,但甚少气血。

这是个念境高手,以其恶念,与紫焰攻击的强度判断,对方念境层次,同样是真圣境,精神力量更比他强不少。

不可力敌……长生分体不断盘算,就见紫焰被打散,却没被他阴阳五行七旋气劲完全化消,紫焰熄灭,却散出大量阴魂死气,层层黑雾往自己周身聚拢。

“啊!”

一声沙哑混合尖锐的嘶鸣直冲神魂,黑雾突然凝聚,让长生分体不可视物!

呲呲声响,黑雾开始腐蚀他散发出的念境!

远远望去,长生分体已被黑雾凝聚的巨大恶鬼头颅吞噬!

这让长生分体不得不撤销雷阵,全力施展长生念境,鼓荡真元,周身顿时阴阳五行七彩流转。

道术他只是入门,武学才是他的根本!

阴阳流转,五行生克,全部转为阳火属真元,双臂如千叶绽放,周身燃起烈阳!

轰!

恶鬼头颅中心爆发炽烈火焰,黑雾全被点燃!

然而只是里面一圈被烈阳点燃,外面却燃起妖艳紫火!

紫火燃烧,覆盖烈阳之上,不断侵蚀阳火!

长生分体顿觉与天地元气的联系被紫火隔绝。

如此强烈的腐蚀性,这紫焰真的难搞。

阴冷死气,物极必反,对方将一种属性演绎到了极致。

同等境界,对方精神力量更强,长生分体的阴阳五行平衡,无法压制对方的单一极端。

长生分体忽然发现,他一直追求平衡、生克、转化、互容之道,追求不在此间、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的叠加共存之道。

多少有些忽略了极致,他并未将阴阳五行任何一种属性,参悟到极致,达到物极必反的境界……他一直在用相生相克做为对立与正反。

然而转念一想,这便是长生之道,阴阳五行七属平衡,包容万物,掌控天地,若只参悟一种属性,必将破坏平衡,长生不再。

这并非不破不立,长生分体不可能为了追求单一极致,破坏长生之道的修行,长生之道继续参悟下去,也可七种属性全都达到物极必反的境界,只是需要更多时间。

归根究底,问题在于他没有压倒对方的实力,而且他仓促而来,对方准备充足,天时地利皆不在他。

不过,今日战不过对方,却要看看,对方究竟有多强的实力……至少要看看对方何许人也吧,打了半天,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人?

“喝!”

心念一动,长生分体一声轻喝,功力全开!

烈阳收回,随之阴阳五行护体真元也彻底收回,只在体内流转,阴阳合流、五行相容,化作中正平和的无属真元。

既然玩属性暂时玩不过对方,干脆就别玩了!

除了道术,除了属性,他还有武学!

只见长生分体左手剑指,右手掌刀,刀剑合招!

真元喷涌而出,刀剑气劲在周身不停盘旋,形成锋锐气劲龙卷!

刀剑合招看似混乱无序,却能锁定紫焰气机流转薄弱之处,见缝插针,龙卷盘旋,顿时打散紫焰包裹!

“去!”

一瞬间打崩紫焰包裹,感知到天地元气,瞬间风起云涌,无数元气汇聚,形成一把巨大的横刀!

阵法、念境、真元、气血、武道意境,长生分体汇聚一身所学、全身功力,斩出最强一招!

无思无想,无神无念,只有冥冥中一点灵光,一点指引,横刀仿佛划破时空,已然插在大营之中!

轰!

瞬间大营一股地动山摇,方圆数里大地一起震荡!

吕布都感觉一阵摇晃,突然眼睛一亮,他感觉李典乐进二将的攻击,紫焰的阻隔,全都削弱了!

“可恶!贼子!吾誓杀汝!”

便是这时,大营中传出一声厉鬼嘶吼,横刀插在大营之上,仿佛给大营切开一个口子,黑雾如同血液一般,狂暴喷涌而出!

气空力尽的长生分体首当其冲!

他却微微一笑,成了,彻底给对方惹怒了。

他这一刀根本不是锁定对方,而是锁定此处地脉节点,他将对方大阵与地脉的链接斩断了!

道术他只是入门,但阵法和风水堪舆,他研究了几辈子了!

阴冷黑雾,携带无比暴虐的怒意,直冲长生分体而来,他却不慌不忙,周身气机明灭,身形突然消失。

对方大阵被破坏,失去对天地元气与地脉的掌控,长生念境夺回了控制权,天地间所有元气都为他所用。

“贼子!汝究竟何人!”

黑雾喷发,汇聚成一团三十几丈的巨大云雾,又凝聚成十余丈,幻化出一个清晰的恶鬼头颅,右额生角,左眼燃火,满嘴獠牙,狰狞恐怖。

法相……长生分体感受着那犹如实质的恶意,不禁微微皱眉,正所谓相由心生,难道这人已经化身恶鬼了不成?

“你又是何人,装神弄鬼,可敢报上名来?”

长生分体亦凝聚长生法相,与恶鬼头颅遥遥相对,清气缭绕,仙风道骨,二者成无比强烈的鲜明对比。

“贼子受死!”

恶鬼头颅,终于有了恶魂应有的暴虐和怒意,漆黑大口喷出一连串的紫火炎流!

长生分体不与其硬碰硬,变幻身位躲开,“你还有心思跟我打?先顾好你自己吧。”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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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破营破阵,仍不见人(万字求支持) 大营大阵被长生分体全力爆发破坏,李典乐进二将顿时失了与大阵的联系!

大营也没了紫焰防御!

如此,两人怎能阻挡吕布?

吕布感觉到阻隔突然消失,全力一击差点没控制住力道,再看那插入大营,久久不散的长刀气劲,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一声狞笑,神魔烈焰罡元一起爆发!

两个贼鸟厮,再嚣张得意啊!

方天画戟猛然斩出巨大黑红神魔罡元,直奔李典乐进二将而去!

二将本就抵挡不住吕布的攻势,是大阵帮他们挡,他们只负责调动攻击。

这时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黑红神魔罡元吞噬!

好在两人虽然与大阵失去联系,却仍与周围将士气血恶魂相连,而大阵虽被破坏,大营内本就充斥着无数恶念,残余的大阵和地脉也仍束缚着万鬼怨魂。

这一戟,只是让二将骨断筋折、重伤濒死。

不过大门前的千名将士,却被轰死三百多!

吕布见状,一声兴奋呼喝,纵马狂奔,直冲大营之中!

他已能锁定大营中那个最强的气机!

就是那原本与林平之长生分体对峙的恶鬼头颅,倏然飞回大营的位置。

长生分体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对方有天时地利,他就破坏地利,再抢占人和。

对方再强,若无主场,长生分体和吕布谁也不虚他。

尤其对方应是道修中的邪修,可能也有气血灌注,但多半没有匹配的武学天资,且看他怎么对付天下第一猛将。

说时迟那时快,吕布没了束缚,彻底撒开了欢,黑红神魔烈焰如炬,在充斥着黑雾的大营纵横,周围不论营帐、将士、刀枪,抑或被束缚的恶鬼,无有可以阻拦他分毫之物!

一路恶鬼崩散,漫天血雨,断肢残骸,几个呼吸间,吕布已经冲到中军大帐,方天画戟力劈华山!

轰!

十余丈高,三丈宽的黑红神魔罡元,尚未触及营帐,就被其中巨大的黑紫色洪流怼上了!

长生分体见状,紧锁眉头……黑紫色的洪流,不是紫焰与黑雾,而是一个个燃烧着紫焰的恶鬼,全都是被祭炼过的怨魂!

黑紫洪**纯凝练不如吕布的神魔罡元,但实在是太过汹涌,硬生生顶住黑红罡元攻势!

呼吸间,竟将吕布这一戟,三成吞噬,七成抵消!

大阵被毁,但此人仍能调动周围元气地气,和无数冤魂,满大营都是的怨魂还不算,他还有更多祭炼过的怨魂。

一击不成,吕布刚要再进招,突然上左右划过三道弧线,三道紫影直冲他而来!

嗯?!

吕布与长生分体同时一皱眉。

吕布是觉得这三人阴冷恶意逼人,太过恶心。

长生分体是发现这三道身影根本不是人,法相之内,并无实体。

虽然神识仍穿不透其法相,但这种行动模式,给他感觉太熟悉了,与他俱神凝体十分相似,就是完全由精神力量凝聚而成的。

而这三道身影实力强悍,一使长刀、一使双鞭、一使手斧圆盾,竟都有许褚五成左右的实力!

也就是比真正的神魔境差远了,但能稳胜鬼神境巅峰!

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念境极强,一出现就吸引周围无数怨魂,混合紫焰一起喷发出去,一时间竟压制住吕布的神魔烈焰!

然而现在的吕布,神魔烈焰只是武道意志的体现,他没有太强的精神力量,他最强的是神魔之躯和神魔罡元!

吕布方天画戟狂猛一抡,神魔罡元爆发,顿时打爆三道紫焰洪流!

跟着轰然爆鸣,吕布已冲至一道身影跟前,一戟斩出……挥空!

那道身影,没有形态的限制,整个人形化作一道紫色炎流,飞速射向吕布!

吕布就像被三个鬼魂缠住了,仿佛与空气作战,接连发招,却根本抓不到三个鬼影!

吕布怒火中烧,就想要直接开大,无死角爆发,一招轰死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却忽悠所感,猛然抬头。

就见上方一个金光闪闪的亮点,飞速变大,是一柄金色长剑从天而降!

“尔敢!!!”

一声嘶哑却尖锐的声音,在整个大营震荡,仿佛从地底传出,跟着整个大营的黑雾紫焰,全都沸腾了!

与吕布作战的三道身影,一瞬间全都放弃吕布,跟着融为一体,变成一个巨大的独角恶鬼头颅,猛然一吸周围黑雾紫焰,一道无数燃烧紫焰的祭炼恶魂的洪流,冲天而起!

长生分体没去管吕布,三道身影突然出现,他把握到了一个气机,一道阴冷暴虐的恶念!

不是在被毁的中军大帐中,而是在其地底。

而他之前一招,破了大阵阵眼,又有三道身影汇聚怨魂黑雾攻击吕布,让他感知到地底仍有一个汇聚地气的核心,被钉住的地脉的更底层,仍有地气被这个核心控制着运转!

阵底有阵,这是林平之常玩的手段,他顿时不敢大意,那可能是对方的杀手锏,或是真正的秘密。

既如此!

长生分体心念一动,顿时鼓荡真元,冲天而起!

呼吸间,他已冲上百余丈高,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极为厚重,仿佛一张厚厚的被子盖在大地上,越往上,越凝实坚固,越难冲破。

而长生分体就是要这个下压的力量。

他一边冲,一边鲸吞牛饮一般的狂吸天地元气,然后运转五行,将其化作金土二气!

土为核,金为锋,两百丈高空上,长生分体汇聚一把厚重大剑,从天而降!

他不但借助天地元气下压的力量,更以土行元气吸引地脉地气,产生巨大的拉扯力量,再爆发真元,三重力量叠加,大剑与其说是刺下来,不如说是如同陨石天降一般砸下来!

而大剑落到大营上空十余丈,祭炼怨魂汇聚紫焰洪流,已冲在大剑之上!

却低估了大剑的威势,近两百丈的蓄势,大剑已势不可挡!

轰!

十余丈长的厚重大剑,断海分浪一般割开紫焰洪流,狠狠没入大地!

却刚没入一个剑尖,就突然一声凄厉嘶吼,大营周围,不管是黑雾,还是紫焰,不管是三道身影,还是无数怨魂,全都从剑尖周围涌入地下,生生顶住大剑冲势!

却在这时!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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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见人,仍不知名 吕布人马合一,腾空而起!

他汇聚全身神魔罡元,方天画戟却不是斩,而是拍!

拍出一团罡元气劲,像是一个大铁球一般,狠狠砸在大剑末端!

大剑本就是林平之长生分体全力一击,两百丈高空蓄势,随下坠不断吸收天地元气,这一击,吕布都只能躲,不能硬接!

那恶魂分魂附身之人,也要汇聚大营内的所有力量,才能顶住。

却在这时,长生分体以魔种与吕布神魂共鸣,让吕布“福至心灵”,全力一击,猛然一砸!

这相当于吕布与长生分体两人合力一击!

暗金色的大剑,一下就钉入地面五丈有余,直接没入一半剑身!

噗!

吕布感觉,真的就像长剑刺入血肉之躯一般,仿佛真的听到一声噗,跟着如同血液喷发,无数黑气如同洪流一般喷薄而出!

“啊!!!”

随黑气喷发,地底一声暴怒的嘶吼,整个大营都在震荡!

刺中了!

长生分体全力爆发神识感知,感觉到大剑刺中了什么,但没刺破,更没能破坏那个运转地气的核心。

没关系,刺中就行了!

长生分体从天而降,正好这时吕布顺着黑气喷发撤开,他单脚点在大剑之上!

大剑虽是他汇聚全身功力凝聚,又是金土二气,最是坚固,但下有恶魂抵挡,上有吕布全力一砸,也是遍体龟裂,已在崩溃边缘。

那就崩了吧。

不过不是崩裂,而是直接崩散!

长生分体脚尖一点,大剑顿时崩散成金土二气,却未消散,而是被长生念境掌控着。

心念一动,长生念境掌控天地,土气连通地脉地气,瞬间结成土生金之阵!

瞬间周围地脉地气,全都带上了丝丝金气!

长生分体心念一动,金气汇聚,在他脚下汇聚一柄金闪闪的长剑,跟着金光一闪,他踩着长剑,顺着大剑斩出的裂隙,直冲地底!

“找死!!!”

而地底那个阴冷暴虐的意志,终于被彻底激怒了,无数祭炼怨魂汇聚成滚滚黑色洪流,化做一个恶鬼头颅,狰狞双爪的人形,燃烧妖异紫焰,直冲长生分体而来!

长生分体微微皱眉。

地底是实心的,没有挖空了的地穴,那个意志是没有实体,还是身躯不在这里?

瞬间,长生分体冲了三丈深,那身影已从地下冲出,一双鬼爪抓向金气长剑!

长生分体一道真元从脚底传出,长剑顿时飞速旋转!

嗞!

一双鬼爪抓住旋转的长剑,紫焰不停腐蚀金气!

很强!

没了大营大阵,对方仍有无数祭炼怨魂,实力不在长生分体之下。

也就是说,曹操至少有三个神魔境的战力,曹老板这是时来运转了啊。

不过长生分体也丝毫不落下风,他先毁大阵,又用大招给地上戳了个大窟窿,让他能掌控周围地脉地气与天地元气,这里已不是对方主场,他打起来一点都不吃亏。

如此就看看对方究竟是何实力。

长生分体右手剑指,再汇聚七色长剑,左手五指连点,七旋气劲飞射而出,顿时道道七色气劲,缤纷缭绕!

对方也毫不示弱,两只鬼爪不够用,就从背上再伸出六只!

他竟化身八臂妖魔,六只手臂各自发出紫焰,与长生分体对轰!

是不是也让本尊给我改造一下,让我也多长几条胳膊?

长生分体发现他竟然吃了胳膊太少的亏,也吃了不能分心多用的亏,对方那六条手臂,竟能各行其是,仿佛那人肚子里还藏着三个脑袋似的。

呃,对方不正是能给那三道身影融汇起来么?

难道对方那道恶魂分魂,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如同南华恶魂那般,分裂魂魄了?

对方凶猛无比,长生分体也不逞多让,两人顿时形成僵局。

对方连接着地底更深处的能量核心。

长生分体也可链接天地元气、地脉地气,就连周围的怨魂结合地气形成的死气,他也能以生死枯荣、涅槃轮转之道,将其转化吸收。

“打到现在,还不肯报上姓名吗?”

“你这贼子,不配知道吾之姓名,吾要将汝抽魂夺魄,好好祭炼,让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行了,这口气,是南华恶魂没跑了。

但对方的传来的恶念,与南华恶魂、董卓恶魂的波动都不一样。

“你在地底下藏了什么?你的身躯吗?还是你没有实体?”

“将死之人,不配知道!”

“就算你很强大,你的口气,也更在你的实力之上啊,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招?直接使出来啊。”

“要绝招?”

就见对方突然不暴怒了,变脸似的,刷一下就恢复了阴冷,狰狞鬼脸一声狞笑,突然间!

大地剧烈震撼!

长生分体只见一道乌光从地底窜出,冲入对方体内,对方浑身无数密密麻麻的,芝麻大小的鬼脸浮现,尽皆凄厉嘶嚎,一闪而逝。

对方突然法相更加凝实,泛起一层隐隐的如玉荧光。

长生分体心念一动,这是邪血晶核……不对,只有邪,没有血,这道恶魂擅长祭炼魂魄,几乎所有气血都被他转化成死气,再用死气束缚怨灵,祭炼怨魂。

便是这一念之间,对方身影突然消失,瞬间出现在长生分体身后!

瞬间爆发出浓浓的黑雾,一下将长生分体包裹其中。

嘭的一声,燃起炽烈紫焰!

长生分体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跟着就如同被万鬼缠身,万鬼噬魂!

无数怨魂啃食他的身躯,无数恶念冲击他的神识!

一瞬间,身躯与魂魄的剧痛,让长生分体几乎被冲垮了意志!

但只是几乎!

无数嘶嚎、无数啃食,深入灵魂的剧痛,却也让长生分体的魂魄剧烈震荡!

神魂受伤,反而激发更强大的神魂烈焰!

想要吞噬我,想要腐蚀我,想要灼烧我?

看谁烧谁!

一切的折磨,一切的痛楚,都被长生分体用来刺激神魂,用来激发力量,用来冲破极限!

受伤越重,心灵之火越旺!

烧吧,烧尽一切吧!

不只是阳神烈焰,燃尽一切的意志,以阳神为燃料,疯狂的燃烧!

紫焰之中,突然再次燃起七彩烈焰!

1004.搏杀 阴阳五行之焰,神魂之焰,意志之焰,虽排斥开紫焰的灼烧,却是林平之长生分体以他的神魂为代价!

仍烧不穿紫焰,天晓得对方祭炼了多少怨魂。

但神魂的燃烧,最激烈的意志,长生分体神魂的波动,终于击穿了紫焰,击穿了对方的鬼躯法相,击穿了神识中的迷雾,击穿了一切,直击对方灵魂深处!

长生分体顿时感应到一个身影!

瘦削的老者,右额一直黑色小角,左眼一片惨白,却隐有紫焰燃烧。

斩!

对方一念之间的错愕,长生分体已然意志为刀,无比决绝的斩意,斩向对方!

这并非实质性的攻击,却是将这一斩,直接烙印在对方识海中!

“啊!!!”

对方终于不再是阴冷或暴虐的嘶吼,而是一声凄厉痛呼!

他身体和魂魄都未受伤,他却觉得他被伤到了,这是意志上的压倒!

而他一声惨呼,反而爆发出更多的黑雾和紫焰,再次压制长生分体的七彩烈焰!

一瞬间,长生分体又感觉无数紫焰灼烧神魂,无数恶鬼啃食身躯!

再来!

长生分体也借剧痛,再次激发神魂,爆发更强烈的意志!

斩!

无比决绝的意志,化作斩破一切意志的刀,再给对方烙印一道刀痕!

两人就这样你烧我一下,我砍你一刀的拼上了!

然而,终究对方是实打实的攻击长生分体的躯体,而长生分体只是压迫对方的意志。

对方真的杀死他的身躯,他真的燃尽神魂,也不能砍得对方意志崩溃。

先倒下的,一定是他。

但那又何妨?

倒下又如何?

他就要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程度,他的神魂能烧出何等炽烈的魂之焰!

长生分体已有豁尽一切的觉悟,更加决绝的意志,斩出更加决绝的意志之刀!

“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还不死!!死啊!!!”

眼见着长生分体的身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感知着其神魂越发虚弱,却要直面更加决绝的意志,挨更狠的刀?!

独角鬼眼的恶魂,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震撼,甚至一丝畏惧!

这就是个疯子,真的要跟他拼到底的疯子!

明明就不能真的伤到他……但恶魂又怎么想让这一幕永生难忘,永远记得这被对方千刀万剐的噩梦?

即便他杀死了对方,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彻底忘记这个经历!

但他没有退让的道理!对方求死!他就让对方求仁得仁!

以为这就是他全部的后手了?!以为他没有更多底牌了?

哼!

独角鬼眼的恶魂,心念一动,就要抽取大营中所有将士的精神力量!

除了已经祭炼的恶魂,不值得祭炼的残魂,他还有生魂……生魂呢?!

恶魂突然发现,大营中八千将士的生魂,他只能感知到不足三千了?

不好!吕布!

恶魂突然一惊,才反应过来,他只顾着与眼前之人争斗,却忘了吕布了!

但那又如何?

恶魂无声冷笑,就算吕布给八千人都杀了,生魂变死人,那也有气血残魂,同样能为他所用……残魂呢?!

他却跟着发现,残魂也不见了!?

便是这时!

突然一道极细的黑红光芒一闪!

瞬间冲破紫焰的封锁,冲入长生分体的印堂!

印堂之上,一块黑红两分的晶莹晶体!

邪血晶核!

长生分体被啃食的没一块好肉的脸,也无声一笑。

吕布不是恶魂了,但长生分体有邪血晶核,有符篆阵法,他早就在吕布的盔甲和方天画戟上篆刻了符篆,更在他盔甲上镶嵌了一粒邪血晶核。

他缠住恶魂,吕布直接在大营里开杀!

大营里既没有阵法,也没有勇将,兵卒还不知道跑,这就是围起来让吕布杀!

吕布这下,来了个名副其实的杀人如割草!

而也是这时,恶魂无暇分心,长生分体才激活了吕布盔甲上的符篆阵法,掠夺兵卒的气血残魂,凝聚邪血晶核!

斩!

这一声斩,不再只是长生分体的意念,更是他剑指点向自己额心,引导一道黑红并流的光芒,毫无阻隔的刺破紫焰,刺入恶魂法相!

而刺破紫焰时,不再是紫焰腐蚀黑红光芒,而是黑红气血魂念流转,明灭不断,反过来寂灭凋零紫焰!

长生分体硬挨万鬼啃食血肉,紫焰噬魂,也不是白挨的,他不但借痛楚激发神魂,更以神魂直接接触紫焰,分析其性质!

物极必反的死气,符篆构成的特殊术法,祭炼的怨魂恶念,长生分体将紫焰的构成解析完全,虽暂时没时间分析,找到完全破解之法,但其破绽,和压制之法,却全都了然于心。

黑红光芒,轻易刺破紫焰,更融合无双斩意,刺破恶魂法相,直击恶魂识海深处!

“啊!!!”

独角单眼的恶魂,顿时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化作一道紫光,极速逃蹿!

这下就不只是给他意志的烙印了,而是真正一刀斩在他恶魂上,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和伤及魂识的伤痕!

恶魂往上逃,长生分体却一闭眼,身躯一软,直接掉下裂隙。

但他不是昏死过去,而是阳神出窍!

他的阳神也被紫焰烧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而且超越极限的爆发阳神烈焰,神魂伤势比躯体还重,神魂出窍的一刹那,险些就要直接崩了。

但他不能放过那道恶魂,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又怎可纵虎归山?

长生分体的神念追逐恶魂,决绝无比的意志刺向其识海,一顿猛砍,给他留下一道又一道烙印!

但终究,他比恶魂伤得重多了,相对而言,恶魂就是怂,挨了一刀,就被吓成这样。

恶魂要是跟长生分体拼了,长生分体还真就交代在这里了。

但他怕了,就要被长生分体追着砍。

长生分体却没追多久,呼吸之间,数百丈,就无声叹息,停下不追了。

一是他神魂真的坚持不住了,二是对方逃窜的方向,是甄城县城,那里,隐隐给长生分体更加危险的感觉。

难道一整座城市,都被对方祭炼了?

罢了……长生分体阳神注视对方离开的方向,片刻,飞身回归躯壳。

噗!就吐了一口夹杂着冰碴与血肉碎块的黑血。

1005.战罢 惨,是真的惨……林平之长生分体噗噗噗连吐三口黑血,才将侵入肺部的黑雾和紫焰喷出去。

他受万鬼啃食,紫焰灼烧,身躯也近乎濒死状态了。

好在他是练长生诀的,只要有一口气在,还能运转长生诀,就不用担心重伤不治。

吸收天地元气,地脉地气,转化水木二属性真气,缓缓滋润身躯,恢复生机。

躯体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迅速愈合结痂,躯体内残留的黑雾紫焰不断被驱散出来。

一条命就算保住了。

被打的这么惨,长生分体的心情却不坏,因为他的收获也不小。

虽然仍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至少知道了对方真实的长相,就是那个额头长个小角,左眼很是独特的小老头。

还知道了对方是个术士,手段很多,很强,但并不像武者那般有坚强的斗志,更没有搏命的勇气,最后与其说是被他打跑的,不如说是被他疯子似的行为吓跑的。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以意志做刀,狠狠的砍了对方一顿,最后更用气血与魂念,直接斩中对方魂识,最后更借着追杀对方,感应对方魂识上的烙印,在烙印其中,又刻入了另一种烙印。

而那段烙印已经影响对方,让其魂识重多了一种特殊的波动。

所以看似是长生分体更惨,实际上对方的问题更大。

“不群!贤弟!你无恙乎?”

一声惊呼传来,打断长生分体思路,正是吕布见到裂隙中飞出一道紫焰,飞速划过天际消失不见,赶紧过来看看。

就见到裂隙底躺着的长生分体那凄惨落魄的模样,顿时大惊。

“无妨。”

长生分体以念境控制身躯,飞出裂隙,周身光晕一闪,一点小小的障眼法,遮住惨兮兮的样子,“让大将军担心了。”

“那家伙很是厉害,更是古怪,也不知到底是何人?”

“那边那两个活口,可以带回询问一番。”

长生分体感知一下,发现那两员守门的将领还活着。

营地仍有近三千将士,却在那恶魂跑了之后,仿佛失了魂似的,也不打,也不逃,就那么眼神呆滞的站着,吕布看着都暗叫古怪。

长生分体神识一扫,发现这些人的魂魄都有被祭炼过的痕迹,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有待进一步检查。

还有地底的那个能量核心,更要看看究竟是什么。

“大将军,我之伤势需要一点时间恢复,此地甚是古怪,不如暂且离开,稍作休整,再议其他。”

“也好。”

吕布找了几匹马,带着李典乐进二将和副将,跟长生分体一起出了大营。

“……”

陈宫见两人回来,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他早就看傻了。

什么黑雾紫焰,什么恶鬼头颅,什么金剑天降,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是打仗吗?

“公台兄,方圆十里,可有扎营之处?”

“……有,有有有,请随我来。”

长生分体用念境稍微震荡一下陈宫的神魂,才让他回过神来,想了想,带众人去五里外的一条小溪边歇息。

“你二人是何人,速速从实讲来。”

“……”

陈宫也不认识李典和乐进,两人被带过来,长生分体用一点长生真元给两人镇压伤势,并以神识探入其识海。

亦有被祭炼过的痕迹,不过比起普通兵卒,这等武将神魂强大,一点祭炼,造不成明显伤害,也没有完全控制住两人的意识。

二将识海中,亦有一丝残存的黑雾,正是因为那特殊的神魂祭炼,这极具腐蚀性的黑雾才没侵蚀两人的神魂。

所以二将不言不语,只是他们不想说话。

“不说话?那留你们何用?”

吕布手扶腰间环首刀,就要给两个敢对他嚣张的混蛋砍了。

长生分体赶紧拦下,“二位将军一时没想通而已,让我再劝劝。”

李典乐进闻听,就要撂狠话,大概是要杀就杀,何必废话之类的,却还没张口,就被长生分体暗中两道气劲封住穴道,人不能动口不能言。

长生分体倒不是惜才,觉得这俩肯定是有名有姓的武将,杀了可惜。

而是要研究一下那种祭炼神魂的方法,那与当初张角三兄弟和张婴的神魂印记有相似之处,却不尽相同,手段更加复杂诡秘。

“大将军神勇无敌,一战攻克大营,接下来是否一鼓作气,再攻甄城?”

陈宫也镇定了心神,无论如何,再夸张,也是这边胜了,吕布神勇,正说明他们选对人了,还是将目标专注在打败曹操上,其他的稍后再说。

“不群以为如何?”

“……三天,我之伤势,至少要三天才能恢复,而那人,我们一不知道其底细,二不知道其在甄城还有什么准备,我认为暂且不宜攻城。”

长生分体的伤势用不了三天,但他要研究一下那座地底大阵,三天时间都不一定够用。

陈宫一听,很是疑惑的问道,“那究竟是何人?”

长生分体命人去过纸笔,飞快画出那小老头的画像,不过没画小角和特殊的左眼,“公台兄可识得此人?他便是那恶鬼头颅的驱使者,我怀疑曹孟德所有的变化,都是他引起的。”

“这……宫从未见过此人。”

陈宫摇摇头,表示对此人全无印象。

“管他是何人,待不群养好伤,你我二人再杀入甄城,看这厮还能跑到何处。”

陈宫想想,那燃烧着紫焰的恶鬼头颅的威势,吕布一人,或许真的战不过对方,不禁一阵气馁,哪里来的这么个妖人,真是麻烦。

“……那人逃回甄城,必然会有行动,我等不能停留一处,当主动出击,打不了甄城,不如直接去范阳。”

长生分体发现,陈宫的反应,确实有点慢,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在这里扎营,歇到傍晚的时候了。

这主意当然不错,他们就只有五千人,当然要打运动战。

但长生分体可不是来打兖州的,他就是来针对那个恶魂的,知道其在甄城,他怎么会走。

更何况他还要研究大阵。

“公台兄,那使妖术之人才是关键,没了他,大将军可轻松横扫东郡,有他在,打下别处,也是无用。”

“这……”

1006.撤退(四更求支持) 陈宫觉得林平之长生分体这话,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还要先想一想。

且让他先想着,长生分体趁机调养神魂,子夜时分,神魂恢复了两三成。

他跟那恶魂拼命,这次是真的拼,极限燃烧神魂,已然伤及他的根本,这也就是他是分魂,真正的根本,也就是真灵印记在他本尊那里,这样的伤势,也能慢慢恢复。

他不愿意来回跑来回折腾的原因就在这里,短时间内,他没有跟那恶魂一战之力了。

而那恶魂手段太多,单是一个吕布,很难干得过对方。

长生分体就想着赶紧弄明白那地底大阵的情况,然后找机会走人了。

夜深人静,长生分体阳神出窍,顺着地脉,来到大营的地底深处。

那个能量核心仍处于激发状态,不过无人控制,没有运转起来。

长生分体手掐法诀,一个个符篆释出,他没有急着去碰触那个能量场,而是先设阵。

随着一个个符篆释出,一个大阵逐渐成型,探入更深的地脉,截留地气,控制地气绕开那个能量场。

心念一动,长生念境展开,掌控周围天地,排开周围的天地元气。

如此便将那个能量场与周围天地隔绝开来。

能量场在长生分体神识的感知中,逐渐暗淡下来。

神魂伤势未愈,做完这些,他已经有了昏昏欲睡的疲惫感。

强撑着打起精神,隔绝之阵构建完毕,让其自行运转,他又开始构建新的阵法。

让这个阵法抽取天地元气与地脉地气,并将其输送给能量场。

借此让阵法与其相连。

那阵法无人主导,无人控制,长生分体很轻松的做到这一点。

嗯,他人并不轻松,已经疲惫的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然而很不巧的是,这时他还不能呼唤舍利子老大来帮忙,那边也在忙。

“拼了吧,就算神魂彻底受损,也不会伤及根本,让本尊为我修复就是了。”

长生分体暗自叹息,既然是分体,就是为了拼命而生的。

心念一动,他放开对神识伤势的镇压,借伤势剧痛的刺激,再次鼓荡神魂,神识顺着对接成功的阵法,探入能量场中。

刚一探入,就有一种被扒光了扔到九天之上吹寒风的感觉。

彻骨的阴寒,让长生分体感觉神魂都要被冻结了。

但意外的,大多是寒冷,甚少痛楚。

甚至长身分体还有一种想要舒缓放松的感觉。

而这并不是错觉,他发现身处一个充满了阴属性能量之地。

这里充满了地气与死气结合的能量,还有大量的魂念,并非怨魂,其中怨念都被祭炼清除,只余相对精纯的精神力量。

而这,还是对方带走那颗邪魂晶,带走所有被祭炼的魂魄之后,残余的能量,若将其汇聚起来,也能凝聚米粒大小的晶核了。

长生分体心说,徐州数十万百姓的生魂,那恶魂是一点都没放过啊。

他震荡神魂,能支撑的时间有限,压下感慨,将神识投入阵法当中……

“不群,昨夜没休息好吗?”

次日天明,吕布和陈宫发现,长生分体不但气色没有好转,反而更差了,两个乌黑的眼圈,就跟昨夜操劳了一晚似的。

长生分体确实操劳了大半夜,他为了破解那个大阵,甚至吸收了不少周围残留的魂念,就好像已经累得要死要死了,还狂喝浓茶。

现在他真有种昏昏欲死的感觉。

好在是对阵法的破解很是顺利,再有一天一晚,就能破解完成了。

但到了那时候,他就真的不行了。

“无妨,大将军与公台兄放心,我再歇息一天,定能有所好转。”

又是一天。

“两位放心,我再……”

“不群,咱们回去再歇息吧,这地方不能待了。”

好家伙,吕布一看,若说昨天长生分体还只是疲惫,今天就真是要死要死了。

你快别歇息了,再歇怕不是要直接歇进地里。

“欸,拖累大将军,拖累公台兄,拖累兖州百姓,在下愧疚啊。”

长生分体还真不是装的,昨晚他一举攻克了那个大阵,也真的因为极限压榨神魂,彻底不行了。

这个大阵类似黄巾时,张角三兄弟的祭坛,不过更偏重于祭炼魂魄,能更好的消灭残魂的怨念,还能以不磨灭魂魄的方式,抽取精神力量。

长生分体想来,大营那些被束缚的怨魂,当是那恶魂借助双重大阵做到的。

地下这层大阵,就相当于上面那层大阵的能量核心。

他没有破坏大阵,他已经有心无力了,只是做了些手脚。

“……罢了,不群亦是为了兖州而受伤,何来拖累,我等便暂且返回陈留,再做计较。”

陈宫当然不愿意放弃,但他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吕布和长生分体真的亲如兄弟一般,长生分体这个样子,吕布是肯定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也只好先撤了。

这撤的也当真及时,回返陈留路上,就遇到一股股游骑探查,显然是甄城已有动作。

想来是那恶魂先做好了防备,怕吕布追击,然后见迟迟没有动静,这才主动出击的。

吕布也没有跟哨探纠缠,也没有杀个回马枪,一路急行军回到陈留。

张邈等官员一看,吕布去了还没五天就回来了,一问情况,全都大吃一惊。

什么会召唤黑雾紫火妖魂的妖道,什么吕布一人无法力敌,这完全超乎了众人的预料。

这和设想中的,吕布横扫一切全无敌,轻松攻破曹操的老巢,完全不一样。

“这可如何是好?”

曹操不在,吕布都打不下其后方,这曹操知道了,带兵打回来……有几个士族听了,心里都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诸位莫要慌张,大将军此次乃是得胜而归,破了甄城驻军大营,杀敌数千,何必像是我们战败了一般。”

张邈连忙鼓舞士气,既然选择与曹操决裂,并已经引来吕布,还做出了行动,这时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跟曹操干到底。

他这一说,众人稍定心神,跟着讨论起来,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但也难怪曹操看不上这群人,没一个是能力与名气匹配的,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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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开诚布公(万字求支持) 另一边,河内。

林平之长生分体跟着吕布去爆曹老板的老窝的时候。

他本尊也带着典韦,来到了河内。

这时河内已经戒备森严,整军备战了。

而这时,曹操也已经进入洛阳了。

贾诩一颗心揪着,又怕曹操排兵打过来,又想着干脆赶紧来,落个心里踏实。

他给人出谋划策还行,统兵作战,他真的不在行。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他刚将数万将士安置妥当,让吕布的两员大将布防,就有哨探回报,孟津方向来了一只三千人的部队。

只是三千人,贾诩却没有掉以轻心,反而更加紧张。

曹操不知道河内有十万兵马?

却只派来三千人,那就说明,这是能力敌吕布的三千人。

也就是能打败这里十万兵马的三千人。

要不要走?若走,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贾诩又开始天人交战上了。

虽然他已有意投靠并州,但那必须要先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建功立业,也不如活着重要。

“文和兄,久仰大名,今日方能一见,甚是遗憾,却又欣喜啊。”

“呃!!!”

却在这贾诩找了间静室,想要彻底下定决心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不大,还很淡雅温和,却给贾诩吓得蹦了起来。

才见到房间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来,一身常服,俊美非凡,冲他淡然微笑。

贾诩上下打量其人,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仍是问道,“君乃何人?”

“不才林明,字平之,添为并州牧,见过文和兄了。”

果然是他……“不敢当,林使君称在下表字即可,不知使君前来,有何贵干?”

“常听师弟提及文和贤名,今日特来一见,顺便也帮大将军一退强敌。”

贾诩很好奇,林平之长生分体究竟是怎么说他的。

不过他有更重要的问题想问,“使君既和大将军有交流,之前何不共掌朝堂,反而劝大将军屯兵河内?”

贾诩那意思,你来洛阳挟天子不香吗,非要待在并州北部那苦寒之地?

“朝堂勾心斗角,非我愿也,衮衮诸公,不可用也,奉天子,于我来说,弊大于利也。”

“使君志向为何?”

“自然是扫平天下,并使天下再无纷争。”

“在下才疏学浅,使君可愿教诩?”

“无非脚踏实地,从基础做起,这天下的问题出在哪里,就从根底上解决问题。”

“使君以为,天下哪里出了问题?”

“放眼望去,哪里无有问题?但最大的问题,当是土地,文和以为呢?”

“……”

贾诩沉吟不语。

从他在林平之长生分体那里听到的一点点东西,想到并州的军屯民屯,河内也在屯田,再有现在可以确定,当初吕布工打并州,就是吕布和林平之演戏,清洗上党与太原两郡的士族,招收百姓。

综合来看,贾诩猜到,林平之可能是真的要玩一把大的,要与天下士族豪门为敌,来彻底解决土地的问题。

要说这是异想天开,过于狂妄自大,但正如林平之所说,他脚踏实地的做事,现在已经清洗了并州大多数的士族豪门,基本上所有的大家族全都打垮了,剩下的,也可以让吕布继续打。

人家真的在并州做到了。

若和吕布联合,一明一暗,说不定真能成功。

但怎么想,机会仍很渺茫,这可不是与天下群雄为敌,争霸天下。

而是真正的与掌控天下者为敌。

一旦被士族赢了,林平之一方的所有人,都将背负遗臭万年的骂名。

而且就算赢得一时,甚至赢得一世,又怎么赢得十世百世?

贾诩看着林平之,心说就算你做到了,你又怎么可能真正消灭士族?还不是等你百年之后,士族死灰复燃?

然而看林平之的气度,贾诩不觉得对方看不到这一点。

“诩仍有一问……”

贾诩跟林平之谈了很久,听林平之说了很多。

他感觉他明白了许多,每每有豁然开朗的感觉,甚至忍不住抚掌赞叹,赞对方奇思妙想,叹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他竟然觉得很有道理,甚至很有实施的可能性。

但他同时又更加迷惑了,明白了一个问题的同时,又会产生三五个新的问题。

“……文和,有问题不急于一时,当下要紧之事,还是先击退强敌。”

林平之给贾诩解释一个问题到一半,突然停下。

贾诩不相信林平之是词穷了,卡住了,那么就是有问题了?

“文和且去令魏越成廉控制住军队,任何情况,都勿要慌乱,我去会会来人。”

“这……?!”

贾诩刚要问,却感觉眼一花,莫名其妙的,林平之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眨眨眼,四处看看,忍不住使劲掐了一把大腿,疼的他直流眼泪,才确定这不是做梦。

再加上这鬼神莫测的手段……贾诩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甚至有些蠢蠢欲动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想那的时候,贾诩愣了片刻,赶紧回过神来,急匆匆地出去。

让传令兵去传达指令,贾诩又急匆匆地赶去城墙,登上城楼,登高远望。

便见城外大营之外,更远处,一个小黑点,勉强能看出是林平之。

林平之出了城,神识观气,已可见远方隐隐黑雾升腾,黑雾上方若隐若现的淡淡妖异紫焰。

来了,而且是关羽和许褚两大神魔战将,一起来了。

有之前二将战吕布,林平之特别留心,让舍利子老大帮他放大神识,扫视三里外那极速前行的三千骑的军阵。

便发现了那隐藏的极好,几乎无有漏泄的气机。

曹操已经知道了吕布抄他老巢去了?

这时他长生分体和吕布刚干了那独角鬼眼的恶魂一下狠的,他长生分体才刚研究那大阵。

曹操这就知道了?不然怎么派许褚跟关羽一起前来?

这是要最快速度屠了吕布十万人马的节奏啊。

正想着,远方马蹄轰隆,越发清晰,已然来到林平之数百丈之外。

许褚见前方一人,单人独骑就要拦路,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应该是对方主将想要谈谈,派这么个人过来?

却突然赶过来一名将士,对许褚说了几句。

许褚盯住林平之,突然双眼精光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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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一对二 许褚得知,拦路之人,竟是并州牧本人,他觉得这太古怪,却不觉得有假。

因为这是关羽派人跟他说的,关羽不可能骗他,也不可能认错人。

但不是说因为跟吕布拼死搏杀,这人已经武功尽废了吗?

管那许多,既然敢拦路,就让他为明公除去一个大敌!

也让他领教一下,对方那能跟吕布过几招的能力。

许褚一阵兴奋,一声虎吼,周身升起妖异紫焰,罡元鼓荡,轰鸣声中,冲了出去!

果然如同长生分体所说,其识海中包裹的迷雾,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而且这迷雾……林平之本尊也在观察许褚,见对方冲来,他也一夹胯下马,周身燃起淡淡的金红烈焰,倏然冲出!

叮!

轰!

眨眼间,两个骤然消失的身影,又骤然出现,大铡刀与龙灵刀碰撞,一声脆响,跟着一声轰鸣!

然而并不是如同林平之与吕布交手那般,两人气机对撞,周围方圆数百丈气浪爆发。

而是许褚感觉一道无法形容的刀芒,比关羽的刀还快还锋利,一击,将他的气劲切开!

许褚大铡刀斩出的气机,被林平之一刀斩开,从他两边穿过,在他身后炸开!

吕布有林平之长生分体魔种共鸣,进入心湖映射一切的状态,都能一打二敌住许褚和关羽。

林平之这正版的无人无我,无思无想的武道境界,这如今比吕布还强大的身体和罡元,又怎么会打不过许褚,这个刚刚迈过神魔境门槛,还不是自己迈过去,而是被气血灌注推过去的家伙。

一刀,高下立判!

叮叮叮!

呲!

许褚全力一刀,被林平之斩断力量,将力量全都倾泻出去。

林平之七成功力一刀,却全部传递给许褚,让许褚不得不全力抗衡。

他却还有三成余力,借反馈的力量,叠加变招,连三招,直接打出许褚一个破绽,无法回气回力的间隙,一抹刀光。

许褚顿时挂彩,手臂被斩出一道翻肉伤痕!

“吼!!!”

许褚顿时暴怒,周身紫焰爆发,三千军士随之一起爆发紫焰结阵!

但这次,紫焰不能压制金红烈焰分毫!

开玩笑,紫焰再怎么有腐蚀性,也不过区区阴邪之物,能压制将真元小半都转化为佛门至圣功体九梵神印的林平之?

今日就让尔等知道,何为妖邪克星!

叮叮叮!呲!叮叮叮!呲!

林平之打马盘旋,身形在许褚周围快到模糊,三五刀必然给许褚划出一道伤痕,几个呼吸间,许褚已然伤痕累累,被砍成了一个血人!

这也就是许褚已是神魔境的绝顶战将,神魔之躯的气血生机太过浑厚,而且三千人结阵的紫焰确实厉害,精神力量总量是林平之的十倍不止,林平之也只是不被压制,而不是反过来压制。

许褚才没有一下就被林平之砍死。

当然了,这也是林平之留手了,许褚又不是恶魂核心,他不会在这里杀死许褚。

林平之本尊的神识,乃是他常年修佛锤炼的精神力量,再加上他长生分体战过那独角鬼眼的恶魂,他对许褚识海中的迷雾,有了一定的了解。

便可分出心神,神识穿透迷雾,探查对方识海。

交手数十招,几个呼吸的时间,林平之已探查到,许褚只是被恶魂侵染,并无那独角鬼眼恶魂独有的魂识波动。

那层包裹识海的迷雾,也和大营那两位将领的情况一样。

然而关羽也被气血灌注,也受恶魂侵染,却无那层迷雾,无有被祭炼神魂的痕迹。

莫不成关羽仍是曹老板的真爱?

而且关羽也真沉得住气,林平之都给许褚砍成这样了,关羽仍无动于衷,气息没有丝毫波动?

难道是身在曹营心在刘,见许褚太厉害,想要借机除一强敌?

不是,那不符合关羽的冷傲,只能是关羽仍在等待时机。

关羽确实是在等待时机,许褚刚一受伤,他真的想爆发冲出去。

但许褚第二道伤痕,来得太快,关羽也仍未捕捉到林平之气机泄露。

他只能硬生生地忍住,不抓住林平之的破绽,或是不到许褚支撑不住,战斗力有下降的趋势,他不会出手。

想做猎手?林平之微微一笑,给你机会!

心念一动,林平之彻底爆发,阳神烈焰、神魔罡元一起催至极限,金红烈焰凝聚威严法相,与他身躯同时挥刀一斩!

斩!

这一刹那,许褚脑海里,全都是一个宏大无比的斩字,神圣威严的声音,将他识海外围包裹的迷雾都震散,决绝的斩意,直击灵魂!

避无可避!

龙灵刀尚未斩在许褚头上,许褚已然愣住,他身体未伤,魂识却已烙印上无可躲避、不可抗拒的刀痕!

便是这时!

又是刀光一闪!

三千人阵中,妖异紫焰中,闪出一道身影,划过一抹寒光!

如此冷艳,如此凄绝,刀光仿佛划破时空,出现的一刹那,便是斩到林平之背后的一刹那!

林平之绝招攻向许褚,气机终于露出一丝破绽!

关羽也必须把握住这一丝破绽,不把握,许褚就没了!

然而!

冷艳锯已然碰触到林平之的气场,关羽已经感受到回馈之力时!

空。

无。

关羽突然感觉手上一空,神识锁定的气机全无。

他明明还能看到林平之就在这里,但却感知不到了。

刹那间,刀光已经斩断林平之的身影!

关羽去感觉他什么都没斩到!

果然那只是对方的虚影,对方身影竟如梦幻泡影,凭空消失!

斩!

关羽突然凛然,感到一股冻结魂识的寒意,一股无物不斩的刀意!

余光撇到一抹乌光,没有冷艳,没有凄绝,只有宁静,仿佛被这一刀斩中,将会获得彻底的平静。

刹那间,关羽战意全无。

呲!

关羽只感觉肋下一凉,一空。

他被对方一刀斩中了,却没有入侵的力量,而是让他的力量,突然凋零枯萎,让他感到生机流逝。

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生命的终结,人生的终点。

他就要留在这里了?

不!

生死刹那,关羽骤然惊醒,突然爆发全部功力,冷艳锯猛然一斩!

这一斩没有蓄势,没有技巧,却是他爆发一切力量的搏命一击!

1009.打跑 关羽当然没能斩中林平之。

但他也没死。

要死了,只是他的感受。

林平之没有杀关羽的意思,而且也杀不了关羽。

这毕竟是两大神魔境战将,林平之也不可能先给许褚来个全力一击,半途收招变招,再毫无间歇的,马上全力一击砍了关羽。

斩关羽那一刀,武道意境是十成十的,但身体力量,却只余六成了。

再加上关羽搏命一击,林平之没必要跟他拼命,顺势躲开,只是给他肋下开了个半寸深的大口子。

但别看伤口不大,林平之却将凋零寂灭的气息传导过去,让关羽肋下一大块都气血生机连带着神魔罡元一起枯萎。

这一刀,让关羽战力立减三成。

之前半刀,也给许褚魂识中留下一道刀痕,让他恶魂受到影响,战力也锐减两成。

二将这样的状态,林平之就能按着两人捶了。

他不给二将任何喘息之机,再来三刀,将关羽砍得接连倒退,逼至许褚附近,跟着身形骤然模糊!

关羽和许褚发现,之前还不是林平之最快的速度!

更不是林平之最快的变化!

之前只是恰到好处的快,现在是无法捕捉的快,更是快慢结合,骤然的静止,骤然的爆发,让两人甚至目不暇接!

叮叮叮!呲!叮叮叮!呲!

林平之的身形不断地消失,不断地出现,化身一个个残影,爆发一团团玄色刀光,让关羽和许褚应接不暇,几招,身上就多一道伤口,数十招一过,二将已然浴血奋战!

“啊!!!”

许褚再也受不了如此狼狈,也终于压住脑海中那一道刀痕,怒火彻底爆发!

妖异紫焰与神魔罡元一起爆发!

他爆发,远处三千人军阵,却紫焰冲天,划过一道弧线,直贯他的头顶!

轰!

瞬间周围数百丈,都被紫焰吞没!

紫焰如同活物,目标只有一个,林平之!

无数紫焰汹涌冲击,林平之却如中流砥柱般屹立不倒,金红烈焰依旧炽烈燃烧!

紫焰想要腐蚀吞噬金红烈焰,却反被金红烈焰燃烧,成为燃料。

“南无三曼多,伐哲罗,赦,撼!”

林平之左手掐不动根本印,口诵不动明王真言,周身罡元爆发,灌注龙灵刀,“镇煞,破障,降魔,斩!”

金红烈焰冲霄而起,并如同烈火燎原一般,将紫焰点燃!

同时金红色刀芒斩出!

暴怒到疯狂的许褚,都一瞬间,识海中再次剧痛,那道刀痕爆发璀璨金红光芒,宏大威严的意志威压,生生让他从暴怒中惊醒!

避无可避!

回过神来,刹那间,许褚的思维都被镇压!

呲!

血光迸射!

关羽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便是林平之一刀要斩中许褚之时,关羽爆发了!

他本是想借许褚爆发,抓住林平之的破绽,过去拼死一搏的。

却发现,林平之的爆发,比许褚更猛烈,生生将许褚的爆发镇压!

关羽仍能拼死一搏,但许褚就真的完了!

而且他即便拼死一搏,也根本没把握伤到林平之,以命换伤的把握都没有!

关羽当机立断,救许褚!

他爆发全力,生死之间,抢走许褚,自己背上却被刀芒波及,从肩头一直砍到肋下,露出惨白的肩胛骨!

跑!

林平之不可力敌!须速报曹使君!

关羽感受这一刀的威势,不再是寂灭凋零之意,而是宏大辉煌,如煌煌烈日,仿佛一股铁水浇在身上,他再不甘心,也要承认,他跟许褚联手,仍战不过这个一直都看不透的对手!

这一瞬间,关羽甚至生出了一股燥火和挫败感,每一次,每一次他感觉实力突飞猛进,感觉可以站到巅峰的时候,更高的地方,总会出现一个人,吕布、林平之,让他不得不仰望。

下一瞬间,关羽就按下所有心思,爆发极速,继续撤开。

不争一时之气,总有一天,他要站在对方同一高度,更要俯视对方!

眨眼间,关羽便冲出近千丈,已然越过三千军阵。

许褚还没反应过来,脑海里仍是那无可躲避的一刀,那一刀虽然没斩中他的躯体,刀意却斩中了他的魂识,将他魂识中的刀痕继续扩大,深深刻入他的魂魄之中。

甚至他的恶魂都因此真的映射出了伤害,恶魂上都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隙,受金红烈焰冲击,这道裂隙还泛着金红色的光芒。

若论伤势,许褚比关羽更重,他已伤及恶魂。

关羽和许褚,谁也没指挥三千骑军,关羽指挥不动,也来不及指挥。

也无法指挥。

三千骑军亦在紫焰的爆发范围,亦被金红烈焰点燃,妖异紫焰瞬间被破魔烈焰破除,三千骑军被祭炼的魂魄,亦随之被净化。

关羽和许褚都远远逃开,三千骑军却仍呆愣愣的戳在原地,毫无反应。

“呼……”

林平之收回烈焰罡元,收刀入鞘,缓缓吐出一口白雾,最后一击,他虽未用出全部的力量和罡元。

却用出了全部的念境与精神力量,还让舍利子老大为他增幅精神,这才能全凭刀意,就给许褚恶魂上直接砍出一道裂纹来。

也才能净化全部的紫焰,并突破许褚魂识中的迷雾防护,将融合一股特殊波动的刀意,彻底刻入许褚的恶魂深处。

至于关羽,身上的伤也不轻,先挨了他一记寂灭之刀,再挨他破魔一斩,这可不是灌输气血就能愈合的伤势,这两道刀气已在他体内并流,相生相克,互生互灭,盘踞在他体内,吸收他的气血罡元壮大,需要关羽不停的用更多的力量镇压。

关羽实力骤减三成,而且若不能继续变强,还会不断被这股刀气削弱。

除非关羽实力能超过林平之,不然他根本无法驱除。

又除非曹操再屠十万人,为关羽血祭。

这天下,有吕布一个无视规则的人,已经太多了,关羽可以是神魔境之下最强,但他不能是神魔境。

目送关羽带着许褚离开,林平之没有追击的意思,正好用两人跟曹老板打个招呼。

之后,也用许褚和那独角鬼眼的恶魂打个招呼。

希望两人,都会喜欢这个见面礼。

1010.下一步 林平之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给城外的、城墙上的将士,全都震傻了。

众人心中,都出现了同一个问题。

兄台,你谁啊?

哪就冒出来这么个人,还如此凶悍,那冲霄而起,更波及数百丈范围的金红烈焰,这还是人吗?

然而林平之却没有过去跟众人解释,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再正经不过的人,和大家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身上没多任何一个零件,要说比大家多了什么,那就是多了一个小小的外挂。

他只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倏然出现,又倏然消失不见。

众人呆愣愣的看着人影消失,老半天,数万人一起揉眼睛,要不是还有三千铁骑在那戳着,地上也被打得乱七八糟的,众人真以为这是一场梦。

“……林并州之神威,真莫测也。”

而即便林平之又出现在面前,贾诩仍觉得很不真实,如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晕晕乎乎的。

他已接到林平之的传音,派人将那戳着的三千铁骑押进大营,然后让魏越成廉二将继续稳住军队,他则急匆匆地回到之前与林平之会面的静室。

林平之很满意贾诩的表现,他如此表现,也有给贾诩看看的意思。

贾诩是大才,智谋不亚于郭嘉与戏志才,但他有个特点,那就是惜身,命才是最重要的,若为生命故,理想亦可抛。

贾诩这种人,是不能给他考验的,因为他根本禁不住任何考验,只要感到威胁生命安全的危机,立刻就会用他绝顶的智慧,思索如何保命,不管其他。

这种人,你只能让他看到你的优势,让他有安全感,他才能安心留在你身边,为你做事。

若他感觉不到安全感,那么他一切的出谋划策,都是以让他本人获得安全感为最终目的。

而现在,贾诩就很有安全感。

那能没有么?吕布都没能摆平的两员万夫不当的勇将,却被林平之打跑了……应该就是这两人了吧?

还是说曹操还有更多这样的人,三打一,四打一,吕布才没能摆平?

贾诩是不太懂武力的事情,但他眼见为实,直观林平之的威势。

他相信林平之的武力,即便没有站在世间的顶点,也必然是最高层次的。

那林平之和吕布联手,天下何人能敌?曹操肯定也是不行的。

“接下来,林使君可有何安排?”

不过嘛,暂时还是别把话说死,先叫着林使君,等真正解决了曹操的问题,然后再好好观察一下,尽量多了解并州的情况,再找准自己的定位。

无论如何,明哲保身都是第一位的。

“文和有所不知,曹孟德屠戮徐州数十万百姓,已惹怒了兖州士族豪门,以张邈为首的士人,有意迎接大将军入主兖州,文和如何看待此事?”

“这……”

贾诩并不怀疑林平之说的话,若没有不出并州便知天下事的能耐,对方也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敢问林使君想要达到何种目的呢?”

“曹孟德可得天子,亦可得兖州。”

不作为?贾诩暗自摇头,开始想曹操得到天子和兖州,会如何?

曹操回去之后,就会清洗兖州士族。

跟着,他会掌握天子大义,会迅速壮大,但也会成为南北二袁之敌。

袁术不足为虑,袁绍则必将成为黄河以北之主,忌惮曹操,便会减轻并州的压力,但并州有必要怕袁绍吗?

若有曹操在,必然要考虑到袁绍的问题。

何不一举击败曹操,快速横扫天下?

那样扫不清天下士族,只会让天下士族投降,总不能投降了,还非要清洗吧?

贾诩这一想,发现曹操确实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不过,“林使君当知,此举易成养虎为患啊。”

“我会设法解决让曹孟德变得如此的,其背后真正的问题。”

贾诩点点头,果然,林平之知道他不知道的隐情,知道曹操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如此激进,还有了可以力敌吕布的绝世勇将。

只不过这背后的原因,林平之不能跟他说。

他便不再多问,那问题必然是他不擅长的,他就完全不想牵扯,少知道,就少麻烦。

“……如此,可派魏越带兵进驻孟津,遥指洛阳,让曹孟德难辨虚实。”

“嗯,此事便请文和安排……河内军民,也都交予文和了,大将军不在的这段时间,请文和顾好河内,我亦会派我亲随侍卫,保护文和。”

林平之与贾诩商议一番,最后如此说道。

贾诩这种人,不能给他任何考验,也不能给他完全的信任。

辞别贾诩,留下典韦看着他,林平之并没有返回上党,而是单人独骑,前往兖州。

他要与自己长生分体合力,彻底解决那独角鬼眼的恶魂,这种敢祭炼数十万生魂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存在,人间,自然也容不得他。

另一边,洛阳。

关羽带着仍有些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许褚,半日就返回了洛阳城。

关羽自己的脸色也很不好,那两道刀气汇流,首尾相衔,流转不息,盘踞在他膻中穴,他竟无法驱除,并且那刀气随着他气血罡元运转,不停壮大,速度很慢,却持续削弱他的气血罡元。

他的实力,已被压制三成。

而曹操,这时已经控制洛阳城的兵马,封锁城池,控制天子。

除了没有杀戮朝臣,四处劫掠,俨然一个董卓再世。

王允简直都要气疯了,这天下除了他,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忠臣了吗?怎的都是董卓那样的乱臣贼子?

而让他更气的是,还有一部分朝臣,竟然被曹操蛊惑,有意倒向曹操!

曹贼!奸贼!逆贼!

王允只知道骂曹操,他也不想想,他自己在把持朝政这一块,跟董卓有什么区别,也不想想这段时间,朝臣基本上都跟他离心离德。

而曹操,虽然强势,却跟许多朝臣详谈,表示若支持他带天子迁都兖州,可以给众人一些好处,比如诸位家族中的优秀子弟,可以跟着他曹操混,天子也可以稍微获得一点点权力等等。

这条件也不比诸位朝臣的现状强,但曹操终究许诺了好处,也展现出了能力和气度,跟着曹操,似乎比跟着王允要强那么一点点。

最重要的是,不跟着曹操,曹操也是会翻脸不认人的。

曹操表示,他年轻的时候,就敢打死蹇硕的叔叔,现在就不敢打死几个反对者吗?

1011.准备再战(四更求支持) “云长!云长可无恙否?!”

曹操听闻关羽只带着许褚回来,赶紧前来询问,见关羽铠甲上一道道刀痕,气色也不是很好,顿时惊呼。

也顾不上问许褚怎么这个样子了,也想不起来问三千铁骑那里去了。

“关某无妨,使君不必担心。”

曹操就想搂住关羽双臂,却被关羽一抱拳隔开。

两人都已被侵染成恶魂,却没有共鸣,不是曹操不想共鸣,而是关羽心里仍只有一个刘备,再装不下其他,根本不给曹操机会。

曹操多少有点幽怨,关羽那一身傲骨,那忠义无双,他真是太喜爱了,他真的想要将其收为麾下,对待关羽,恨不得比对夏侯惇更好。

云长却至今不愿称他一声明公。

“云长,究竟发生何事?”

“是那林明林平之……”

“……这!怎会如此?不是说那林平之敌不过吕布,被打成重伤吗?”

曹操一听,是林平之突然出现,一对二,差点给关羽和许褚一起留下,大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关某亦不知为何,但那林平之确实厉害无比,还请使君早做准备,关某有伤在身,想要歇息了。”

“好,云长速去修养,有何需要,尽管提出。”

“一间静室即可。”

亲自给关羽送出房间,目送关羽离开,曹操才命人带来许褚,“仲康,仲康?”

他对许褚也十分关心,这是他的心腹爱将,不过要排在关羽之后。

别说许褚,夏侯惇曹仁,全都得排在关羽之后。

“……明公,褚大败而回,丢了三千兵马,请明公责罚。”

许褚身体没事,但精神很不好,反应总是慢一拍,而且很难集中精力,勉强集中,不一会儿就头痛欲裂,满脑子都是那宏大森严,如天罚一般的一刀。

“我问过云长了,此乃敌人太强,非仲康之过也,仲康且与我说说当时经过。”

“……喏,当时……”

许褚说几句,皱一下眉头,说着说着,冷汗就下来了,到最后,不断捶着脑袋,才将事情经过说完。

曹操却必须让许褚说完,他要知道当时的情况。

“你二人竟毫无还手之力?”

“……是,那林平之竟能克制左仙人的术法,他本身的实力,也高过某与关将军,甚至比那吕布更略胜半筹。”

曹操不禁紧锁眉头,如此看来,那位林并州之前对战吕布,根本不是连战连败,而是演戏诈败,吕布屯兵河内,也不是想要再战并州,分明是为并州藩篱。

这些不用跟许褚说,他只是让许褚好好休息,然后独自思索。

他这次前来,没带谋士,他不想让颍川士子看到他对天子的态度。

洛阳不能待了……林平之出现,就代表他与吕布已经联合,两人若夹攻他,他就有被困在洛阳的危险,他也不能同时面对两个如此强大的敌人。

回兖州,也要面对吕布,但不要紧,这不是有兖州士族呢么?

曹操已经知道了吕布因何如此强大的秘密,洛阳无人可杀,但兖州士族竟敢背叛他,他正好血洗陈留!

说走就走,曹操立刻调遣军队,然后通知天子与朝堂诸公,说要立刻走。

天子和衮衮诸公,自然没人敢反对,却有人说需要准备的时间。

曹操哪会给他们拖延的时间,立刻让麾下将士“帮助”众大臣撤离。

他将麾下两万七千人分成三队,两万人打头阵,赶回兖州,五千人护送,或者说押解天子和朝臣,剩下两千人断后,破坏道路,设置阻隔,最后堵住虎牢关城门,尽量阻碍可能会有的追兵。

兖州,陈留郡。

林平之长生分体养了两天,这次是真的修养,气色大有好转。

兖州士族那边,仍在讨论如何对付曹操,有的说再去攻打甄城,有的说应该在酸枣阻截曹操,受护陈留。

这群士族,都是名望大于能力的,也不怪曹老板根本瞧不上。

陈宫倒是有深谋远虑,但就是太深太远了些,想得很多很周全,脑子却并不很快,都两天了,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时间才是最宝贵的,应该当机立断行动起来。

却还是没打定主意,应该怎么做。

长生分体也有点服了这群人了。

而这时,他本尊传来消息,已经干跑了许褚和关羽,又说会前来兖州,跟他一起干了那个独角鬼眼得恶魂。

还投射来舍利子老大的力量,为他修复神魂上的伤势。

这次定不叫那恶魂……好吧,那恶魂乃是修士,手段极多,可比董卓难搞多了,就算林平之双体其上,估计也难以将其彻底消灭。

但该干还得干,先给那恶魂主魂灭了,让其最多就留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后手,慢慢养着去吧。

“大将军,兖州士族一时商议不出对策,但你我何必听他们的?不如自行其是,再去甄城。”

“哈,英雄所见略同,某早就烦了……不群伤养得如何?”

“已好了小半,不妨碍行动,也不会拖累大将军。”

“那就好,那便即刻出兵,再去甄城。”

“大将军,还有一事,我师兄传信,说要来兖州,希望能与大将军一会。”

“嗯?”

吕布双目闪过一丝精光,战意勃发,“他要来?”

“是,师兄亦不满曹孟德屠戮百姓之暴虐行径,他希望能和大将军冰释前嫌,携手合作,一起攻打兖州。”

“嗯,你师兄称得上英雄,自然可以与某合作,但有一样,某要再与他一战!”

“若是以武会友,交流武学,师兄定欣然从之。”

“当然,不群放心,某只是期待与你师兄一战。”

吕布是个急茬的,说走就走。

陈宫得知后,不禁苦笑,他们商量半天,到底有何意义?

“如此便请让宫再次随行,也好为大将军拾遗补缺。”

“不必了,公台便留在陈留,与诸君一起,防备曹操即可。”

吕布本就不愿带这么个没用的家伙,长生分体也不能让陈宫知道他本尊要来。

陈宫对这二人也全无影响力,只得听之任之,任由两人带着五千骑兵扬长而去。

晌午出发,正午时分,已到了甄城地界。

吕布忽有所感,跟着便见远方一道人影,单人独骑,停在道中,与他遥遥互感气机。

“林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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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潜入(万字求支持) 吕布一见林平之本尊的身影,战意就彻底压不住了。

战胜林平之,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已成了他心中最大的执念,这意志如此强烈,一瞬间,林平之甚至无法用魔种影响他。

“吕大将军,久见了。”

叮!

了字刚出唇,方天画戟便已与龙灵刀碰撞在一起。

然而吕布却感觉一股震荡不休,混合着极为坚韧且变化莫测的旋转力量,让他仿佛置身湍急江流中!

呼!!!

不是轰,不是双方的力量余劲爆发,爆开滚滚气浪。

而是吕布感觉他的力道完全传导过去,却被对方将其从四面八方卸掉,变为了混乱无序的狂风呼啸。

有意思!

见状,吕布更兴奋了,果然,武艺进步的不止他一人,对方也在精进。

“大将军且慢。”

吕布轰然爆发黑红神魔烈焰,林平之却没随之爆发金红阳神烈焰,而是微微一笑,忽然施展枯荣意境,有无之间一个明灭,身形忽然出现在三尺之外。

“想必在下师弟已对大将军说了,在下此次前来,是想与大将军通力合作的。”

林平之抱拳拱手,暗中双体神魂一起与魔种共鸣。

这才让吕布那飙升到极点的战意稍有消退。

“哼,真真无趣。”

吕布撇撇嘴,方天画戟收回,往肩上一扛,“好吧,某可与你联手,但有个条件。”

“大将军请讲。”

“打了曹操之后,你我要一决高下,输了的,今后唯对方马首是瞻,敢不敢?”

哈……林平之暗自一笑,这货还想一战彻底打服了他。

但林平之没有用魔种夺舍,彻底控制吕布,也正是需要这样一个独立自主的灵魂,才不浪费吕布那此世最强的武学天资。

“大将军武艺冠绝天下,在下早就口服心服了,更想时常与大将军讨论武学,以武论道,探索武学武道之巅,何必只这一战呢?”

“当然不是只这一战,但这一战要全力以赴,真正分出输赢!”

“……也好,那你我就定下这一战。”

“击掌为誓!”

吕布与林平之三击掌,这才作罢。

“那之前,不若活动活动身体,看谁先到甄城城下。”

吕布见了林平之本尊,那真是全身战意,就算现在打不了,他也得变着方的跟林平之赛赛。

“此次无他人知晓在下前来,不若仍是一明一暗,在下在暗中观察,查明那使妖术之人的情况,一举破之。”

“忒不痛快,那你自去吧。”

林平之本尊与长生分体交换神念,跟着飘然离去。

长生分体与吕布,带着五千人开拔甄城,不多时,已然兵临城下。

五千骑浩浩荡荡而来,甄城自然早就发现了。

而这里也早就做好的防御准备,城墙之上,站满了将士,滚石擂木,巨大的床弩等等守城器具一应俱全。

长生分体观气,整座城池都升腾着淡淡的黑雾,黑雾上方燃起紫焰,还有那阴冷的恶意,隐约的厉鬼嘶嚎。

那独角鬼眼的恶魂,果然在城中的手段更多,不好搞啊。

“不群,且待某去攻城。”

“大将军多加小心。”

长生分体这时伤势也好了五六成了,已有一战之力,不过这次主攻不是他和吕布。

他便神念寄宿魔种,与魔种共鸣,展开长生念境,笼罩在吕布周围,予以辅助。

吕布自是不管对面是千军万马,轰然爆发黑红神魔烈焰,一夹胯下赤兔宝马,一声轰鸣冲了过去。

而果不其然,这次甚至只冲到城门十丈范围,就已有妖异紫焰讲吕布阻拦。

城头两员大将,一是曹仁,另一个长生分体不认识,但两人都有初入觉醒境的实力,两人与将士结阵,发出一道道威力巨大的紫火焰流,让吕布不得不止步,与其对轰。

长生分体通过魔种,感知曹仁与另一位将领的魂识,两人仍是都有迷雾包裹识海,极难穿透。

连曹仁这个曹操的从弟,都被那恶魂祭炼了?曹操知道吗?

嗯,曹仁似乎与另一个将领,还有许褚李典乐进,都有区别。

这边,对方有一整座城池的支援,并且准备更加充足,吕布比上次攻打大营还艰难,甚至打不到城门近前。

但另一边,城池上空数十丈,突然一道身影,如大鹏一般滑翔而来。

无声无息飞过城墙,往城中滑落。

林平之本尊悄然来到城内,停在一座三层建筑的房顶上,俯瞰周围,不禁皱眉。

城中已然戒严,但可以感知到有许多生机,城中有大量的百姓。

然而死气更多。

放眼望去,尽是被束缚的怨魂,凄厉的哀嚎着,让这座城市充满了阴冷的恶念,这城里简直就是阴森鬼蜮,活人在这里呆久了,怕不是都要被阴气死气恶意侵染成活死人。

林平之收敛心神,阳神散发神识,观察整个城池的气机运转。

这里有之前那屯兵大营同款的大阵,遍布整个城市,倒是跟他长生分体在洛阳做的差不多,只不过这大阵远不如长生分体构建的那个。

所有的怨魂,都受到刺激似的,不停的散发着恶念,恶念向一个方向汇聚……那里,正中往北一点,大概是城中衙署的后面。

那应该就是阵眼所在了。

……有了,那无穷无尽的怨念死气包裹中,隐隐一丝极为微弱的特殊波动,他长生分体给那独角鬼眼的恶魂识海中烙印的伤痕。

那恶魂就在那里。

林平之顺着气机流动的方向,在房上慢慢的踱步。

他不急着直接杀过去,而是继续探查。

不多时,便混进了衙署。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衙署内走动,但不管是着急上火的掾吏,还是戒备森严的卫兵,都对他视而不见。

文若兄,你与我俱神凝体也多年未见了啊。

衙署正堂之内,居中正坐一人,淡定自若的指挥调度,正是王佐之才,荀彧荀文若。

但荀彧和他俱神凝体见过的那位谦谦君子,已然大不相同了,浑身严肃阴冷的气息,不苟言笑,双目如电,不怒自威。

荀彧和曹操一样,只受恶魂侵染,并未被祭炼魂魄,而且是不知不觉中被侵染的,他本人对此一无所觉。

不过林平之不是为他而来的,刚想离开,却听荀彧张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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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3.左道长 “城门战况如何?”

“吕布单人独骑闯城门,两位曹将军将其阻挡,牢牢守住城门。”

“……那位左道长正在做什么?”

“不知,左道长已经封锁道观,无人可以进出。”

“去吧。”

荀彧挥退传令兵,神色肃穆。

那位左道长出现的莫名其妙,却快速获得曹操的信任,曹操说是向其学习吐纳引导之术,只为强身健体。

但荀彧怎会不知,曹操突然攻伐徐州,屠戮数十万百姓,攻破徐州,与那位左道长有必然关联。

更别说曹操回来之后性情大变,变得更加严苛,更加极端和激进,将荀彧与曹操商议的奉天子的策略,直接改成了迎天子。

也就是挟天子。

这直接导致了吕布来攻兖州,而兖州本地士族直接反叛。

荀彧并不信任那位左道长,即便其让曹操的实力有了突飞猛进。

然而曹操的改变,也是肉眼可见的,不只是态度,还有直观上的变化。

但现在,吕布攻城,荀彧也只有压下所有心思,专心应对来敌。

也只有与那位左道长精诚合作,不论对方用了什么方法,能抵挡住吕布,现在就是好办法。

“荀留守。”

荀彧继续投入公务当中,忽闻一苍老声音,抬头就见一仙风道骨的清癯方士。

“……左道长因何来此?”

“贫道需要一些人手,请给贫道三百将士。”

荀彧微微皱眉,“左道长要来何用?”

却见对方笑而不语。

荀彧深吸一口气,只得命人调派衙署三百侍卫。

“去跟着左道长,看他去了那里。”

等左道长带人走了,荀彧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便叫人去跟踪,不多时,派出之人便来回报,说跟丢了,而且竟无人看见左道长去了哪里。

“你就站在这里,不要走动。”

左道长带三百人在衙署后方的一个院落外,选了一个个位置,让侍卫站住了不动,不多时,三百人就将院落围了起来。

若在别人看来,就是突然消失不见的三百人,突然又出现在一个个不起眼的地方,然后周围光影模糊,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而那三百人本身,却一个个如置身梦中,神游物外,呆愣愣的一动不动。

却每个人的脚下,都绘制了一个符篆构成的小小的阵法,将他们被侵染的魂魄,与周围的天地元气,地脉地气沟通,让他们的身躯吸收元气地气,再传给阵法,阵法不断延伸到院落外,与院落内的阵法碰触。

代替很小一部分周围的天地元气与地脉地气,为院落内的阵法供能。

左道长布置好三百人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不多时,睁眼微微一笑,周身一阵模糊,变回林平之的模样。

荀彧当然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个左道长,与他见过的左道长,说话声音和方式不同,服饰不同,就连长相也不能说完全相同。

那根本就是林平之照着他长生分体感知到的,独角鬼眼恶魂的形象幻化的。

“基本可以确定,那恶魂就是传说中的汉末仙人之一,左慈了。”

林平之沉吟,有左慈,应该就有于吉,难道孙坚和袁术那边……

先不想那个,问题是左慈是什么时候被恶魂侵染的,为何这个时候找上曹操?他是意识觉醒了,还是能力达到一定层次,出关了?

他认不认得出自己来?

“便先打个招呼。”

心念一动,林平之骤然腾身而起,飞身上了楼阁,再一跃,呼吸间,已在三十丈高。

腰间龙灵刀一声龙吟刀鸣出窍,猛然开吸天地元气,顿时风起云涌!

龙灵刀乌光一闪,顿时化作十余丈的黑龙,一声龙吼!

苍龙一吼破云关!

吼!!!

城中之人,全都听见这惊天一吼,衙署内的人,更感觉响雷在耳边炸开一般,不知多少人双耳流血,昏死过去!

黑龙口中喷发出强烈的音波,推进一圈圈气浪,直冲院落当中!

轰!!!

院落中顿时爆发黑雾,燃起妖艳紫焰,抵抗这一击!

黑雾已然沸腾起来,紫焰汹涌爆发,不停往四周爆开,但音波却没能击中院落,而是被阻挡在院落三尺高的地方!

啊!!!

一声阴冷中爆发出暴虐恼怒的嘶吼,院落地面上,突然升起一个独角鬼眼的恶魂头颅,口中爆发出炽烈的紫焰,直冲音波而去!

音波顿时被顶了回去!

呼吸间,黑龙消散,紫焰冲霄而起!

“是谁?!谁敢如此放肆!!!”

恶魂头颅收住攻击,跟着一声凄厉鬼吼。

却无人应答。

只有玄色刀芒一闪。

林平之已然回到地面,手掐法诀,那链接到院中阵法的三百人脚下的法阵,已然随着院落中的防御法阵被激活,与那阵法彻底接合。

跟着龙灵刀一挥,将院落中的法阵斩出一道缝隙,身形闪入院中。

林平之瞬间被黑雾包围,跟着就被那恶魂头颅发现。

“你!…是何人?!”

恶魂头颅见林平之这浑身金红烈焰的形象,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恶意和恨意。

然而这恨意似乎让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仍然不认识我吗?”

林平之微微一笑,同时毫无征兆的一刀!

却不是斩向恶魂头颅,而是往地上一斩!

“放肆!”

恶魂头颅却表现得比砍他更加暴怒,一张口,一道紫色炎流汹涌喷向林平之!

“南无三曼多,嚩日啰,赦,撼。”

然而这次,林平之本尊却不像他长生分体那般,需要全力抗衡,只是手掐根本印,一句真言,金红烈焰便稳稳阻挡住紫焰冲击。

他遇上妖邪魔物,真就好比钟馗捉小鬼,手到擒来。

“比丘!”

那恶魂头颅,既惊讶林平之的手段,更惊讶他的身份!

佛教只在极小范围内流传,恶魂头颅却似乎遇到过有法力的僧人?

然而林平之还是理都不理他,这恶魂头颅只是对方的术法与投射的恶念,那被他长生分体烙印刀痕的恶魂,在地底!

一刀之后,又是连两刀!

第一刀,寂灭斩刺破阵法防御,第二刀,枯荣斩穿透周围地气死气恶念,第三刀,刀剑并流,红莲伏魔斩!

“啊!!!”

1014.打跑 “啊!!!”

这不是恶魂头颅的怒吼,恶魂头颅随着林平之第三刀斩出,骤然消散。

然后从地底传出一声又惊又怒的鬼吼!

林平之感受到他第三刀受到了强烈的抵抗。

然而一切妖邪,都要被红莲刀燃尽业障,都要被伏魔剑降伏!

“啊!!!”

又一声鬼吼,林平之感到阻隔被冲破,又斩中了什么东西。

很好!

心念一动,林平之再次爆发,周身金红烈焰冲霄,神魔罡元鼓荡,融合九梵神印凝练的极元,再添一刀!

这一刀,仿佛划破时空,无声无息刺入地底。

跟着却是山崩地裂,地动山摇!

咔嚓轰隆声不绝,院落内的建筑,院墙,外面的地面,崩塌开裂!

院中黑雾紫焰骤然爆发,方圆数里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上空燃烧着妖异的紫焰!

但城墙的防御,并没有崩溃……林平之神念沟通他长生分体,发现城墙那边的防御,骤然减弱,却没崩。

只是从吕布无法接近城门,变成吕布开始凿城门,却仍只是留下一道道痕迹,想要凿破城门,可有的等了。

“贼子!吾要祭炼汝之魂魄,折磨汝一千年!”

便是这时,林平之感觉脑后恶风不善,却是他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在黑雾中周身燃烧着妖异紫焰。

这乃是一个身穿八卦道袍,须发皆白的清癯老者,右额一支拇指大小的黑色小角,左眼乃是晶莹剔透的紫晶,燃烧着妖异紫火,满嘴锯齿獠牙。

他右手一把布满干涸血迹,层层龟裂的蝎钩匕首,左手一颗布满符篆的颅骨。

他突然出现在林平之身后,左眼突然射出一道妖异紫芒!

“你不如囚禁我一万年。”

然而紫芒只穿透林平之的残影,这妖异老道身前,爆发一团绚烂刀光,林平之却同时出现在他身后!

然而林平之却也一刀斩空了!

这妖道乃是凝聚的法相,然而被林平之一刀斩断,却没崩散,而是化作两道妖异紫焰,在黑雾中倏然三丈,再次汇聚成型。

阵法受损,干脆将能量爆发出来,在这里形成领域,成为其绝对的主场?

林平之微微一笑,他在的地方,哪有妖魔邪祟的主场?任对方准备再多,他来了,这地方也得改姓林!

燃!

林平之收刀入鞘,跟着收敛阳神烈焰与罡元,却只一瞬间,一个明灭,随之骤然爆发!

那妖道刚左眼射出一道紫芒,黑色小角射出一道乌光,更挥舞匕首甩出一道气劲,三管齐下,就见对方突然爆发成一个太阳!

这可不是林平之长生分体的五行火焰,而是破邪圣炎!

“唵、嘛、呢、叭、咪、吽!”

大日如来六字真言出唇,林平之阳神烈焰极致爆发,顿时如煌煌耀日,一切邪祟无可遁形!

黑雾紫焰顿时遇到绝对的克星,直接变成金红烈焰的燃料!

甚至神圣光芒照射,黑雾紫焰都要退散!

瞬间,黑雾紫焰便如被点燃的柳絮一般,飞速燃烧!

瞬间,那妖道便感觉如同被投入火炉中炙烤!

他也真的像是被扔进火炉之中,法相周身已然燃起金红烈焰!

“啊!!!”

这不只是危险,更是致命杀机,妖道一声惊惧尖叫,右手匕首毫不犹豫的插入左手符篆颅骨天灵!

颅骨顿时碎裂,符篆爆发开来!

符篆顿时包裹在法相周身,金红烈焰将符篆上的死气恶念燃烧殆尽!

然而符篆本身却不是邪恶,只是被用作邪法,符篆本身的力量,顽强的束缚着金红烈焰。

“啊!!!”

那妖道一声尖叫,终于冲破金红烈焰,金蝉脱壳,一道紫焰窜出!

却有一道刀芒,恰到好处的出现,仿佛是等在那里,等着紫焰过去!

无生无灭,无始无终,唯有一斩!

叮!

这次却是斩中了实物!

“啊!!!”

这一次,真的是撕心裂肺的凄厉鬼吼,这一声吼,让周围黑雾直接沸腾了!

轰!

跟着黑雾与紫焰轰然爆炸!

一声沉闷巨响,周围数百丈毁于一旦!

林平之顿时感觉一股汹涌无比的冲击力!

他不怕黑雾侵蚀,不怕紫焰灼烧,却仍要抵抗物理冲击。

他只得鼓荡罡元抵抗冲击,在这混乱狂暴的爆发中稳住身形。

还不忘了捕捉气机,再给那继续逃窜的紫色炎流一刀。

然而这次,却又是只斩中炎流,炎流轰然爆开,跟着气机已然消失不见。

“真真狡猾。”

林平之斩中实物的那一刀,是真的伤到了那妖道,之后一刀,却只斩中了那妖道分割出来的一点点分魂,让他本体逃了。

那妖道本体一逃,周围黑雾紫焰也被林平之的伏魔圣炎燃尽。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黑雾消散,云淡风轻,却留下满目狼藉,尽是被炸毁的断壁残垣。

连远处衙署的后墙都被波及到了。

林平之手一招,数道黑影飞来。

是那把匕首,还有几块碎裂的颅骨。

“嗯……匕首是件法器,颅骨里本来封存着一块恶念邪晶。”

林平之将两样东西收起,也没再去搜索那妖道的踪迹,估计那家伙早跑出城池了。

他随手一掌,轰开一块废墟,露出一个入口,身形一闪钻了进去,跟着才有侍卫急匆匆地敢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通道,不只是无光,更充斥着浓烈的黑雾,更深处隐隐传来凄厉的哀嚎声。

林平之神识感知自己那一刀留下的气机,不断深入,大约地下十丈,一个方圆二十丈左右的空间,一进来,就感到彻骨的冰寒。

双脚仿佛踩进冰天雪地中的溪水,这里的阴气死气魂念,已经凝结成实质,仿佛地府的溪流,无数怨魂在其上挣扎沉浮。

这里,便是那妖道的主祭坛,更是他类似洞府的存在,中央一个类似张角三兄弟搭建的邪魂祭坛,祭坛上一个漆黑的小鼎,看不出什么材质。

小鼎已然被林平之之前一刀切成两半,那些阴气死气便是从此中流出。

边上还有一张桌案,几个箱子,几个架子,上面有一些书籍、竹简、骨片、瓷瓶等等。

林平之来不及详细观看,将看着特别的东西,全都收入舍利子老大的独有空间,跟着双手结印,念诵往生咒,顿时周身金光大作。

1015.撤离 阴气死气魂念,被束缚的怨魂,遇到金光,并没有激烈的反抗。

因为已经没有主导者驱使。

怨魂被度化,死气魂念不断汇聚,不多时,在祭坛中心,汇聚成一颗玄色的晶体。

“祭坛连接着之前的大营,还通过地脉连通别处……”

林平之探知一下祭坛上的阵法,这阵法是基于张角三兄弟的祭炼气血怨魂的阵法搭建的,不过加入了很多符篆之外的东西,一时间,他也只能辨析出这是道家的玩意,和南华仙人一样,也是正道邪用,好玩意用在了邪恶的目的上。

林平之放下结印,转掐法诀,一个个符篆从他指尖释出,钻入祭坛上被他斩出的刀痕。

不多时,收了法诀,身形一闪,再出现,已是断壁残垣的院落,这时荀彧已亲自带将士前来巡查。

“荀守备。”

“左道长,此处发生何事,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荀彧又见到了仙风道骨的左道长,只不过左道长脸色惨白,气息虚弱,看起来一副很是糟糕的样子。

“有人潜入,破了贫道的术法。”

“这……”荀彧紧锁眉头,“可知是何人,其人又去了哪里?”

那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荀守备,现在的问题是,贫道的手段被破,城门最多再守一炷香的时间,请你早做打算吧。”

是了,外面还有个吕布呢,荀彧一惊,急忙问道,“可有办法再做拖延?”

“贫道尽力而为,这就去也。”

“左道长”说完,便化作一股黑雾,周围燃着淡淡的紫焰,化作一道炎流,飞身往城门方向去了。

荀彧自然看不出来,这根本就是骗人的鬼把戏,他急匆匆跑回衙署,发布一道道紧急指令。

这好就好在荀彧一直不信任那位左道长,一直在做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他也预想过,若吕布不可阻挡,破城而入怎么办。

这时城墙周围的防御阵势,无人主持,更与城中大阵断开了链接,越发难以阻挡吕布的攻击。

吕布冲入门洞,猛凿城门,凿的城门眼见就要支撑不住,突然间,一道紫色炎流冲来,对着吕布就是三道乌光!

吕布当了半天拆迁工,早就烦了,突然袭击一来,他心下一凛,也猛然来了精神!

“来的好!”

吕布一声爆喝,方天画戟一旋,打散三道乌光,跟着一记直刺!

叮!

一声脆响,戟尖正点在一把布满黑色血迹,层层龟裂,形如蝎钩的匕首尖上!

“是你!连姓名都不敢报的贼道士!”

认出那颗独角鬼眼的脑袋,吕布火往脑门上撞,贼道士敢伤他兄弟,找死!

两人顿时战作一团,吕布发现对方还真是厉害,速度奇快无比,上下翻飞,闪转腾挪形同鬼魅,一身阴冷紫火,又开始腐蚀吞噬他的神魔烈焰。

林平之自然是没有黑雾和紫焰,但他有那颗刚收集的邪晶,借其魂念死气,再接防御阵法将其引燃,再用死生枯荣念境模拟一下,便学的像模像样。

他要在这里尽可能地拖延吕布,不让吕布抓到曹操手下的贤良。

之后还会诱导吕布离开,他只想解决左妖道,暂时不想解决曹孟德。

留着曹老板,不是有妖道帮助的曹老板,而是只有现在手头上的实力的曹老板,雄踞兖州,正好可以吸引南北二袁的视线。

曹操挟天子而回,回来势必清洗兖州士族,如此便是彻底败坏了他在天下士族中的名声,南北二袁一定都会针对他。

便让曹操干一波冀州士族,也可趁此机会,一探袁术的虚实。

林平之尽量模拟妖道的风格,还跟他长生分体配合,很好的维持了与吕布的平手。

这一打,就打了三炷香的时间。

“贼子!纠缠不休,贫道与你拼了!”

神识感知一下在荀彧身上留下的气机印记,林平之突然装作要跟吕布决战,猛然爆发!

吕布自然也跟着全力爆发,全力一击,却发现打了个空!

对方竟然逃了!

而这一逃,还让城门受了吕布全力爆发一击,被彻底轰碎了!

吕布一声怒喝,猛然冲入城中,却眼一花,不知怎么的,就冲出城门,往自己那五千人军阵方向跑了?!

“大将军,对方是个方士,他在门口设了阵法,人冲进去就如入迷障。”

林平之长生分体迎上去,对吕布解释一番。

“管他什么迷障,某全给他砸成稀巴烂,看他还怎么迷!”

“大将军稍安勿躁,对方诡计多端,手段众多,不知在城中设立了多少陷阱,还是让我破此阵法,步步为营的好,反正这城池又跑不了。”

吕布很是扫兴,不由抱怨,“……你那师兄也是,明明城里动静不小,却让那妖道跑出来,你师兄干什么去了?”

一直在跟你干架啊,我俩还设了个困阵给你绕进去了,长生分体赶紧安抚他一番,然后假模假式的手掐法诀,开始破阵。

另一边,林平之本尊也飞速传音城墙上的曹仁,让他带兵撤退。

曹仁不疑有他,带兵撤走,林平之却有用了个迷阵,让城墙上升起浓浓黑雾,将其遮掩起来,又留下几道气机,这才回去。

回去一看,荀彧已经带着衙署的官员,并通知其他衙署的官员、将士,紧急撤离。

他叫走的都是曹操麾下重要的谋臣、将领,只带精兵,轻装急行,这时已经撤到另一边城门附近了。

他还沿途排兵布阵,让一部分将士断后。

林平之一看,就再帮帮忙,在城中构建了一个又一个迷阵困阵。

从荀彧准备走,到林平之长身分体跟吕布说,他终于给阵法破了,吕布冲进城中。

足足小半个时辰。

然后吕布发现,他又被绕了个晕头转向,气急败坏的再次化身拆迁大队,给城里拆了个乱七八糟。

又撞见一千断后的将士,发泄似的给对方冲了个稀里哗啦的。

这就一个时辰过去了。

荀彧带着重要的官员将士,七千余精锐将士,早就跑远了。

“一群无胆鼠辈!真真气煞某也!某这就去追截!”

“大将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咱们不是打下这城池来了吗?”

1016.逃窜(四更求支持) 吕布很不爽,非常特别十分的不爽。

他是给城池打下来了,但一个像样的将领都没打,就跟城门跟道路房屋较劲了,他图什么啊?

他可不是来占城池的,他老窝在河内,占个东郡的城池作甚。

他就是给曹操那矮黑厮添堵来的,结果反倒他自己气得够呛?

吕布不依不饶的就要追击,林平之长生分体赶紧给他劝住。

“大将军!”

“着打!”

而林平之本尊一出现,吕布就一瞪眼,一方天画戟抡了过来。

不过没爆发神魔烈焰,也没用罡元,只是三成力道。

林平之轻松躲开,哭笑不得,“大将军这是何意啊?”

“说好了,城破就决斗,来吧!”

吕布心说今天他必须得好好干一下子,干不了曹操的人,干林平之也行!

吕布方天画戟一招接一招抡过来,不过也没多认真,他就是烦躁。

林平之也知道这位精力旺盛到无处发泄,只是苦笑着躲闪。

“大将军神勇无比,在下却能力有限,之前战过那妖道,已然气空力尽了,需要歇息一下。”

然后双体一起与魔种共鸣,让吕布将注意力放在“妖道”上。

吕布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好奇心涌上心头,停下来问道,“你与那方士打过了?他什么来头?”

“只知其人姓左,掌握了许多邪术,十分的厉害。”

吕布一拍大腿,“姓左?那就是那陈公台与不群说的方士了!”

“很有可能,但没听其亲口承认。”

“哼,下次必不放过那贼道……这城池里还有不少官员和将士,如何处理?”

吕布城里扫荡一圈,然后让五千骑堵住四门,里面的人也不敢再有动作。

“不若通知张孟卓陈公台等人,让他们处理。”

“那不是还要等人来?某要即刻追击那群鼠辈!”

“大将军都说了,那是一群无胆鼠辈,何必再追?不若养精蓄锐,等着曹孟德归来。”

“是啊,曹孟德知道消息,必发兵回援。”

林平之双体这一说,吕布点点头,“罢了,就等着那关羽和许褚回来,再战一场。”

吕布便派人给张邈陈宫等人送信,他也不管城里人如何,让五千人在城外扎营。

还是那句话,吕布对打天下,早已毫无兴趣,他就想跟各路高手战个痛快。

而林平之双体也趁这工夫,研究一下从那祭坛处搜刮的东西。

其中一卷竹简上,记载了一点随笔,“果然是左慈,这位竟然是西汉元帝时期的人物,似乎还和王莽篡汉有点关联……”

又发现一卷有关修行的心得手札,“灵神道?没听过的道门分支。”

“跟茅山道士类似,擅长招魂驱鬼御魂,怪不得呢。”

“看这个,左慈某日遇一同道,言谈甚欢,其对魂魄与阵法的研究,使左慈大为赞叹。”

“说不得便是南华恶魂了,可能就是那时,南华给左慈下了印记,之后恶魂分魂才能找到他。”

这里只是左慈临时的居所,并不是他原本的洞府,林平之双体也没能发现太多的信息,但连蒙带猜,也猜出一些东西。

研究完这些,双体又一起阳神出窍,本尊先和舍利子老大一起,将分体神魂的伤势修复完毕,然后一起去研究那个祭坛。

祭坛虽被林平之砍了一刀,但只是破损,不是被彻底破坏,左妖道觉得祭坛被破坏了,其实是林平之构建的阵法,停滞了祭坛的运转。

林平之双体阳神前来,先是将祭坛延伸到城中的大阵拆解,只保留其核心,然后再将其与地脉地气完全隔绝。

然后再鼓捣这个阵法。

且说另一边,左慈挨了林平之一刀。

那一刀,是真的伤到了左慈。

林平之斩中的那个实物,乃是左慈的左眼。

也是左慈的本体。

那是左慈以他原本所学术法,与南华恶魂给他的知识结合,将自身魂魄,以术法和符篆,凝练到一块魂念晶核上,已经脱离了身体的桎梏,化身一种奇特的存在。

他蛊惑曹操,屠戮数十万百姓,所得气血怨魂,只有小半气血给了曹操,灌注出许褚和关羽两大高手,大半气血和全部怨魂,都被他祭炼成死气魂晶。

甚至他还用祭炼的怨魂邪雾,祭炼曹操将士的魂魄,如同用阵法束缚怨魂一般,让每一个将士都为他提供精神力量。

如此才做出了那颗容纳他魂魄的晶核。

他也因此晋升真圣境。

但他并不满足,正如神魔境不是终点,而是新的生命形态的开始,真圣境,亦是魂魄新的形态的起始,左慈需要更多的杀戮,需要更多的怨魂。

本来,他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

谁想到,曹操这一去洛阳,却引来了天克左慈的克星。

左慈真的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人物,竟可如克星一般,对他形成绝对的压制。

他周游天下,也曾见过比丘僧,但那都是一些没有完整体系的,无人认可,自娱自乐的小杂鱼,可没见过有法力有神通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什么佛法,能对他有如此大的克制。

林平之那一刀,直接穿破了他真圣境的法相,穿破了晶核上的层层防护,斩到晶核上,真的吓坏了左慈了。

左慈不顾一切的逃跑,甚至舍弃了耗费无数心血搭建的祭坛,舍弃了已经炼化却尚未吸收的魂念死气,一路逃向范阳。

范阳没有祭坛,却有他设立的法阵,也在不断吸收范阳的地气,吸收那里束缚的怨魂的精神力量。

他要去那里,收集那些力量,然后……继续逃。

左慈当然是恨不得生吃了林平之,但现在对方是他的克星,不是他是对方的克星。

他只能暂且躲起来,积蓄力量,搞清楚对方的情况,再找机会将其除掉。

这天下大乱,哪里都在发生战乱,哪里都在死人,他可以蛊惑曹操,就能蛊惑袁绍,这天下从不缺野心勃勃之辈。

他绝不会因为一个克星就此罢手,他一定要利用这乱世,冲击至高无上的境界。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魂识晶核,并不是只有刚被砍出来的那道刀痕。

在之前,林平之长生分体意念做刀砍了他一顿的时候,就给他魂魄砍出一道裂隙。

也就是其晶核之上,已经有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纹,其上烙印的特殊波动的痕迹,吸收了这一刀的力量,在他识海中,悄声无息的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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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7.魂都裂了(万字求支持) 左慈一路逃窜到范阳城,火急火燎的潜入城中,他设立大阵的隐蔽之所。

他急于修复晶核上的伤痕,急于收拾收拾跑路,马上运转大阵,吸收这段时间汇聚的魂念与死气。

另一边,荀彧也带着曹操的重臣和大将,精锐人马,一路赶往范阳。

荀彧越跑,就越感觉不对劲。

不止是他一个人,而是所有的文士武将,麾下精锐,都感觉不对劲。

却不是坏的不对劲,而是好的不对劲。

他们感觉逐渐身轻力大,仿佛甩掉了什么束缚,通体舒畅。

还不止是身体,更是精神上的,荀彧等文士感觉,思路格外清晰,精神越发旺盛。

仿佛一下就从连阴雨几个月,心情烦躁,浑身难受,变成了阳光明媚,春风拂面,简直不要太舒服。

荀彧回想一下,其实这才是他正常的状态,是那位左道长出现后,甄城的环境一点一点的逐渐变化,他们一直都没能察觉。

现在才知道,变化竟如此之大。

那左慈,明显是用的邪术妖术,然而现在为了对抗吕布,还不得不继续用他,长此以往,却是祸非福啊……

见能远远望见范阳城,荀彧压下心思,让传令兵去传信。

却突然!

荀彧眼见着远处范阳城池猛然剧烈摇晃!

轰!

跟着才是沉闷的巨响!

直到荀彧都感到地面摇晃,他才见到城中有一股黑气冲天而起!

荀彧紧锁眉头,虽不明状况,但见那黑气最上方,顶着一股妖异紫焰,而神念感知,又感到甄城那种无处不在的阴冷,勾起他心底一股阴沉的情绪。

他当然会推测,这是左慈出了问题。

当然是左慈出了问题,只不过左慈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他好好的吸着阴气魂念,修着炼,大阵突然就炸了!

还不是一般的炸,而是地脉地气突然爆发,冲击大阵,让大阵彻底崩溃!

随之诞生一股破灭一切的恐怖力量,身在大阵,更与大阵心神相连的左慈首当其冲!

左慈根本毫无防备,晶核直接承受这混乱无比、狂暴汹涌的冲击!

旧伤还没修复呢,咔一下,晶核又给炸裂了数道裂痕!

其中一道裂痕,还是之前那道刀痕再次裂开的,晶核直接裂了一半!

左慈简直欲哭无泪,更惊惧交加,想都来不及想便再次逃窜。

不过他不是往东阿逃,虽然那里也有一个他设立的大阵,但这个大阵出问题,那个保不齐也会出。

他也没往他原本的洞府逃。

虽然那里与世隔绝,防护众多,应是最安全的。

但左慈不甘心,他不甘心这样空手而回,一无所获。

他这一逃,那个克制他之人,定会解决曹操,那可是他祭炼过的数万人,其中更有许褚那样的顶级武者。

不行,怎么也得捞一把再走……左慈思索片刻,一咬牙,凝聚法相,手掐法诀,感应一下许褚的位置,飞速而去。

他完全没注意到,晶核最深的那道裂痕,不断散发一种特殊的波动,从最深处影响他的魂识,一点点小小的变动,就让他的贪婪无限扩大。

左慈这一走,荀彧自然不可能知道,范阳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好在也就是这么一下,没有再闹其他的动静,范阳城内的骚动,也很快被压下,荀彧顺利进驻城中。

荀彧和左慈都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这自然是林平之的功劳。

他双体将祭坛基本破解,没破解的暂时记住,然后将祭坛修复。

紧急修复一下,然后双体一起运转祭坛,发现果然这个祭坛和城外大营祭坛,还有更远处,都通过地脉进行串联。

林平之让舍利子老大帮他扩大神识,沿地脉一路探知,不但探到了范阳城的大阵,更探到了东阿城的。

于是乎,就有了左慈修炼修的正爽呢,林平之运转祭坛,连通大阵,传输一波超猛的天地元气和地脉地气,给他来了个更爽的,加上崩毁大阵,给左慈来了个一发入魂。

左慈这下不是整个人都裂开了,而是魂魄核心直接裂开了。

“呼……总算大功告成。”

远程操作,林平之双体也累得不轻,神识几乎消耗一空。

“大阵已毁,祭坛也不能留着,免得那妖道还有什么后手,又来个崩毁祭坛。”

林平之双体又开始拆解祭坛,长生分体负责拆解,本尊负责净化死气,度化怨魂,收集魂念,并将无害的阴气地气归还大地。

甄城范阳东阿三县,被左慈整得形同人间鬼蜮,就算没了左慈,如此海量的阴气死气,说不定都能养出个鬼王来。

这人间恶鬼够多了,不需要再添了。

林平之这边紧着忙活,吕布却闲的百无聊赖。

但也没过多久,陈留就来了消息,张邈陈宫等人传信,说曹操带兵反攻陈留,十万火急,让吕布赶紧过去救援。

吕布找到林平之双体,“……”

他一看两人,刚想说话,却无语了,但眼神很明显,你们师兄弟俩这是玩什么呢,全都累成这个样子?

林平之双体也知道曹操快来了,自然抓紧时间行动,全都累的不轻,一人顶一对黑眼圈。

不过问题也不大,好好打坐调息一阵就行。

林平之双体跟着吕布,带着五千大军,直接弃了城池,返回去支援陈留。

然而这还没到陈留呢,刚到东郡和陈留交界,离陈留还有三十里,却先碰到了张邈和陈宫一行人。

一群士族官员,还带了大量的士族豪门,拖家带口的,还带了三万部曲,说是来和吕布汇合的。

林平之长生分体过去一问,这才知道,原来是陈留士族豪门听闻曹操回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怂了。

他们也不能不怂,曹操一进陈留,就开始大开杀戒,清洗当地士族豪门,一个个坞堡,一个个田庄,大军过境,鸡犬不留。

这曹操不但是急了,简直就是疯了,竟敢破坏潜规则,学董卓那般杀戮士族,简直就是人神共弃,自绝于天下。

然而骂是骂不死曹操的,连曹操一根汗毛都骂不掉。

反而是曹操杀得很爽,手起刀落,一个个士族豪门被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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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8.不辞而别 曹操如此狂暴,不但陈留士族豪门怕了,连张邈张超等人都怕了……他们一直都很信任曹操的能力,现在更是惧怕曹操的武力。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那就只能逃了。

至于逃向哪里,众人商议一下,还是不甘心就此放弃家业,就此背井离乡。

那就只能再将希望寄托在吕布身上了。

现在也唯有指望吕布可以对抗曹操了。

吕布当然要对抗曹操,他早就急不可耐了,当即就要兵发陈留,去找许褚和关羽大战三千回合。

张邈众人自然是极力阻拦,现在没有吕布保护他们,想起曹操的凶残,他们就很没有安全感啊。

那吕布能鸟他们么,他连天子都不当一回事。

吕布理都不理,直接带兵走人。

弄得张邈等人跟也不敢跟着,去也没地方去,吕布说是甄城空了,他们尽可以去占,但他们也得敢啊。

众人又对吕布产生了怨念,这家伙也不将士族豪门放在眼里。

呵呵,你们第一天认识吕布?

吕布急匆匆的赶到陈留国,也就是郡治县城,却发现曹操并没有过来。

不是说曹操侵略如火,马上就要打过来吗?

吕布有些纳闷,林平之却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左慈找过去了。

但他不是去找曹操的,他早就被连番打击弄得如惊弓之鸟了,他可不愿意再跟着曹操混了。

他是去找许褚的,他要将许褚彻底控制起来,当他的护卫,还要收割祭炼过的将士的神魂,捞一票大的再跑路。

这要让他办成了,曹老板那才叫欲哭无泪呢。

很可惜。

左慈找到许褚,企图夺舍。

他恶魂进入许褚识海,第一眼,就见到一道泛着金红光芒的巨大刀痕。

然后那道刀痕就爆发金红光芒,直接给了他一刀。

而同时,他魂魄核心的晶核,也突然爆发一股特殊的波动,不断震荡他的魂识,让他魂魄上被砍出的一道道刀痕烙印一起爆发。

一瞬间,左慈就被千刀万剐,恶魂核心的晶核,又开始咔咔裂。

而许褚神魂中的那一刀最狠,那是林平之最强的刀意,留在许褚恶魂中,吸收他的精神力量,直接斩中毫无防备的左慈恶魂。

咔一下,晶核彻底裂成两半了。

这一下对左慈的恶魂,是无法承受的伤害。

别看恶魂最擅长分裂魂魄,左慈这个修魂系术法的,更是精通此道。

但那是特殊的方法,也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有大量的精神力量支撑,本身魂魄和意识主导,才能毫无影响的分出分魂。

当初附身董卓那道南华分魂,不也是被祭坛崩毁冲击,恶魂被动撕裂,闹得直接失忆了。

即便左慈更擅长御魂控魂,魂魄更加强大,他也根本受不了外力突然将他魂魄裂成两半。

魂魄的伤势,精神与记忆的错乱,左慈的意识一下就崩了。

当然了,他还是不会死,他只是没了意识,没了记忆,但他裂成两半的魂魄,却并不会崩溃。

而是若有时间修养,还能变成两个独立的分魂,还会遵循本能,去找人附身,又变成两个恶魂。

然而这时,左慈无意识的恶魂,马上就感知到了附近有魂魄,更是无比吸引他的魂魄,散发着一种他渴望亲近的魂识波动。

裂成两个的恶魂,全都顺着那个吸引,下意识的接近,碰触,融合。

裂成两半的恶魂晶核,又一起散发一种特殊的波动,合并在一起。

左慈根本不知道,他已被种下魔种,撕裂他的恶魂,消灭他的意识只是顺带,真正的目的,是让他无处可逃。

这并不是他的恶魂吞噬魂魄,而是魔种将他两道恶魂融合,并彻底控制住。

恶魂晶核被精神力量暂时合并,然后取代了许褚的左眼,驻留下来。

如此,两个魔种共鸣,镇压左慈恶魂,并控制许褚。

许褚的魔种,吸收了刀痕的力量,也就是林平之留下的阳神烈焰,和一段特殊的烙印,一段除魔驱邪的真言咒法。

魔种,也就是识种,会不断散发这种烙印的波动,相当于让许褚不断修行,以此净化许褚与左慈的恶魂。

这就是曹操突然停下不打的原因。

他本来打得好好的,对士族豪门举起屠刀,大杀特杀,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许褚和关羽也都随之不断恢复状态。

本来一切进行的无比顺利,曹操也想一鼓作气,血屠陈留,然后去找吕布算账。

却莫名其妙的,许褚突然昏迷不醒了。

曹操感觉简直了,说好的他横扫一切全无敌呢?这一趟兵发洛阳,他就没有一件顺心事!

关羽一人可敌不过吕布,原来敌不过,现在伤势未愈,就更敌不过了。

曹操也只能暂停攻势,派密探潜入东郡,去找左慈。

却没想到,他还没找到左慈,左慈先来找他了。

也就是许褚醒了。

许褚对曹操说,他晕过去,其实是左慈给他传信。

然后说了东郡发生的事情,说左慈遇到了很厉害的对手,害怕是他的死对头来找他的麻烦,怕牵连曹操,只能独自离开,暂避一时,请曹操见谅。

左慈又说他念及君臣一场,给许褚治好了伤势,并强化了一下,说如此许褚就不用怕吕布了。

曹操一听,感觉简直就是简直了,这妖道,竟然有个死对头?!还不跟他说明,合着就是利用他曹操防备那个死对头呢?!

这要不是那死对头直接找到了左慈,岂不是要找他曹操的晦气?

而且这妖道全然不顾曹操的感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只治好了许褚,云长呢?就不说给云长也治好?

这妖道该杀!死对头不杀你,某再遇到你,亦必杀之而后快!

然而人都走了,曹操也知道气也没用,便问许褚,变强了多少,可有把握战那吕布。

许褚便说,他强了三成左右,再与关将军合战吕布,当有机会胜之。

混账妖道,也不说强化一下云长,那不就是稳胜了吗?

曹操又骂了左慈几句,然后才来了精神,左慈没了就没了,反正他也得到了变强的方法,他有现在这些就足够了,也省得担心左慈搞出更麻烦的东西,他还要想办法除掉左慈。

现在许褚还更强了,他正好将吕布赶出兖州!

1019.止戈 曹操并不知道,左慈的不辞而别,是真的诀别,曹操今后就是找遍天下,也再找不到左慈了。

但他也不在乎,左慈不再出现,那是最好,他正好在这之后,将屠戮徐州,屠戮兖州士族的罪责,都扣在那妖道的头上,就说是那妖道用邪术蛊惑他,而他最后凭借坚强无比的意志力战胜了妖道,摆脱了控制。

曹操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兖州和吕布。

既然许褚醒了,还有了和吕布一战之力,那就继续血洗陈留士族,打到东郡,驱逐吕布!

曹操再次开启了他的屠戮,希望能让许褚和关羽都更强一些。

但他那一停,陈留士族豪门都跑得差不多了,寻了几个坞堡,都扑了个空。

而很快,曹操便遇到了吕布的阻截。

吕布这可算是逮着曹操了,然而还不等兴奋起来,他就是一愣。

他感知到许褚不知为何变得更强了,竟给他十分危险的感觉。

许褚确实变强了不少,血洗陈留士族,让他掠夺了大量气血,识海中的伤势尽复,还多了一颗恶魂晶核,虽然晶核被两颗魔种镇压着,但吕布能感知到其蕴含的精神力量。

但那又何妨?

许褚更强,吕布反而更高兴,这下彻底兴奋起来了!

吕布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许褚也二话不说与他战作一团。

这次两人的交手异常狂暴,破坏力异常巨大,方圆近千丈,都打了个昏天黑地,飞沙走石,打得好不热闹。

但没人知道,吕布和许褚这俩交手的都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在演,根本就不是在真打,而是在搞破坏。

当然了,两人的神识,是在真正激烈的交战,但也仅限于神识。

两人的神识,都被拉入了魔种之中,以共鸣的方式,神念交锋。

而现实中,与两人的神念,略有一些微小的偏差。

然而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微小的偏差,就足以让力道打不到对方身上去,而是错开打到别处。

就这样,许褚和吕布认为他们是好好打了一场,但其实,是好好演了一场。

曹操自然也让关羽出手了。

但关羽一上来,就被林平之长生分体挡住了,曹操面前,长生分体也不用低调了,好好跟关羽打了一场。

关羽虽被林平之本尊砍了两刀,留下刀气无法驱散,实力压制三成。

但他武力层次是实打实的神魔境,而且曹老板偏爱云长,让他进行的杀戮,比许褚还多,他受到更多气血灌注,实力也有提升。

总的来说,关羽实力不如长生分体,却是个值得一打的好对手。

而这就不是演戏了,而是真打,长生分体还没战过神魔境的武将,正好用关羽好好练练。

也正好借这机会,神识渗透关羽的魂识,给他种下魔种。

其实长生分体也不是很想这样做,关羽嘛,不但是曹老板偏爱,在林平之心目中,地位和其他三国人物,也是稍有些不同的。

但谁让他已经被恶魂侵染了呢,这是林平之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许褚和吕布大战一场,演得足够了,吕布与许褚魂识交锋,也打得痛快了。

长生分体也在关羽魂识中,留下了一段特殊波动的印记。

林平之本尊躲在吕布军中,遥感魔种,让两人终极大招对拼。

全力一击,方圆千丈地陷五尺,两人各自飞出。

许褚和吕布回过神来,这结果,和两人神念交锋基本一样,两人都有些伤势,许褚更重一些。

长生分体也趁机与关羽分开,退到吕布身旁。

然后劝说吕布,说许褚实乃强敌,今日打得差不多了,不如改日再战。

吕布打得尽兴了,这时浑身通透,确实没什么战意了,他也相对满意这个结果。

那便不打了吧,当然了,曹操要还想打,吕布也奉陪到底。

曹操当然不想打了,他没想到,左慈留下的话,还真没掺水,许褚真的能一人力敌吕布,这就比之前两人都拿不下吕布强太多了。

然而,就在曹操以为再加上关羽,必能将吕布拿下的时候。

他那为老友,却横插一杠……这位老友啊,竟直到今日,都依旧高深莫测,手段层出不穷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能正面对抗关羽,丝毫不落下风。

欸,曹操不禁感慨,别人也就罢了,张邈等人,不过碌碌,但他这位老友,他以为最懂他的人,如今却也反对他,阻碍他的道路。

既如此,今后便是敌人了……曹操没多做感慨,无人能阻挡他的脚步,即便是至交好友,拦路,也要被他铲除。

不过不是今日。

“不群,操已迎接天子,天子已下旨迁都兖州,并令大将军不得阻拦,亦不可骚扰兖州百姓,你们难道要违抗天子的旨意吗?”

曹操带着关羽许褚二人,跨过打成巨坑的战场,来到吕布和长生分体面前。

“孟德兄,你难道要变成你最厌恶的人吗?”

“不群太小看操了,现在跟随于某,你还有机会亲眼见证某将要做到的一切。”

“道不同,不相为谋,孟德兄,请恕在下拒绝了。”

“我本将心照明月……如之奈何?”

一瞬间,曹操注视长生分体的眼神,无比复杂,但下一瞬间,又是枭雄气度,“操愿与大将军化干戈为玉帛,共同扶保天子,之前小小误会,这里不妨全都说开。”

“哦?孟德兄不再欲除大将军而后快了?”

“操只是之前误信人言,以为大将军要学董卓行事,现在了解情况,自然知道都是误会。”

“不必多说了。”

长生分体跟曹操还想走个过场,吕布却大手一挥,“曹孟德,你有资格做本大将军的对手,你麾下这两个,本大将军要亲自打倒,不过今天已经尽兴,便改日再战了。”

“操随时恭候大将军大驾。”

“哼。”

吕布一声冷哼,掉转马头,转身就走。

长生分体对曹操一抱拳,紧随其后。

五千人大军开拔,策马奔腾离去,曹操注视其背影,久久无语,跟着也一声冷笑,抽出长剑,向前一挥。

“众将士听令,兵进东郡!”

1020.合作 林平之当然不想要兖州。

曹操得到了天子,却开始血洗兖州士族。

可想而知,被林平之和吕布抛弃的兖州士族,将会被大开杀戒的曹操,彻底清洗一次。

如此,曹操便恶了天下士族豪门,连颍川士族集团,除了那几个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都要跟他离心离德。

曹操这次是真的要做枭雄了,他也要正式与天下士族豪门的两大领袖,南北二袁对敌,冀州士族、汝南士族,必然不能容忍天下间再出一个董卓那样的人物。

而且这个人还比董卓更加有才能,而且还身处中原腹地,南北都能威胁到。

而被南北二袁为难的曹老板,可想而知,会爆发出多么巨大的能量。

而且关键的问题是,曹操现在没了左慈,而左慈也并不是董卓,曹操只是被侵染成恶魂,并没有恶魂的能力。

也就是实际上,林平之暗中控制许褚之后,曹老板就没有掠夺气血怨魂的能力了。

这样的曹老板,林平之当然放心他留在兖州,祸祸兖州士族,再跟南北二袁较劲了。

他甚至给曹老板留下了李典乐进二将,好歹也是两个初入觉醒境的战将。

估计曹老板手下觉醒境的战将不少,再加上许褚和关羽。

到时曹老板要想捶袁术,林平之便可趁机看看袁术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吕布其实有点奇怪,他怎么就直接带着麾下将士返回河内了。

但管他那么多呢,就好像不群贤弟说的,兖州士族就是拿他当枪使,根本看不起他。

而且那群人也真是太废物,啰里吧嗦,唧唧歪歪,一点真本事都没有,他何必管那样一群废物。

反倒是想想,到时候那群酒囊饭袋见到曹操的表情,吕布就忍不住笑出声。

不去管兖州士族,吕布却心心念念另一件事。

“林平之,曹操也打了,兖州也闹了,是时候你履行答应某的条件了。”

一到河内地界,吕布就找上了随行的林平之本尊。

天下第一,这是吕布最大的执念,魔种都难以影响的执念。

现在的吕布,就是为了不断战斗而生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绝顶高手战斗的机会。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平之想要影响吕布,都得先顺着他来,不能直接不打,要先打起来,然后才能影响他。

而且林平之也希望再跟吕布以武论道。

吕布是这个世界上武学天资最高之人。

而他自己,因为见证吕布的强大,不断提升自我,如今又站在了会当凌绝顶的高度。

再想要突飞猛进,很难了,除非再出个比左慈更厉害的妖道,直接制造出一个比吕布更厉害的高手。

但那个不能惦记,林平之绝不希望那种情况出现,那得有多少无辜生灵遭到屠戮?

还是与吕布这样的高手不断交手,不断精进武道,一点一点的磨炼,不断突破极限吧。

于是林平之又与吕布大战一场。

然而现在的吕布,已经不能让林平之全力爆发,只能让他当作借鉴和实验的对象,精研自身武道了。

林平之便沉浸武道之中,沉浸于比斗本身之中,又站在比斗之外,俯瞰比斗,审视吕布,也审视自我,从而明心见性。

这对吕布是酣畅淋漓的打斗,对林平之,却多了一种参悟。

林平之已不局限于比斗,而是在参悟武学的本质,参悟神魔境、真圣境的本质,参悟前方的道路,希望能看到更远。

神魔境说是新的起始,但这是否也说明,无尽的道路,正是看不见新的层次,看不见更高更远的风景呢?

然而这并不是一朝便可明悟之事,林平之也不着急,悟得到就悟,悟不到,就脚踏实地的精进,积跬步,以至千里。

好好打了一场,吕布彻底过瘾了,甚至都有一些疲惫了,体力消耗,精神力量的消耗,都有点不及恢复了。

林平之长生分体便适时叫停。

吕布没有勉强,他已经打爽了,但还有个问题,“平手又算什么?还是谁也不服谁?”

“何必剑拔弩张,大将军就不愿与在下既做对手,又做朋友吗?”

“哼,本大将军是怕你小肚鸡肠,几次输给某,心有怨怼,不肯真心结交。”

“哈哈哈,哪有的事,大将军英雄神武,在下早就有心结交了。”

“如此,痛饮一番,便是朋友了。”

吕布取来赤兔马上的酒囊,一顿痛饮,扔给林平之。

林平之饮完,便听吕布说道,“既是朋友,今后就不用再打了,你就为某看守后方,顾好地盘,河内也归你管了,替本大将军顾好,本大将军只负责征讨四方,你看如何?”

林平之还真没想到,吕布想的还挺多,毕竟魔种并不监视吕布的思想,吕布平时就是他自己。

而不像他记忆中的吕布,这个吕布全无争霸天下的野心,他也不用看清天下大势,更不用争权夺势。

吕布的想法很简单,林平之长生分体为他打点一切,将他照顾的很好,这师兄弟又不分彼此,林平之本尊也对他十分敬重,那干脆大家就继续这样合作,你们顾好大后方,他看谁厉害就去打谁。

而且林平之如此厉害,这样一来,还免得林平之跟他抢着打架了,大家不但是朋友,更是盟友,那他吕布要打曹操和关羽,林平之就不能抢吧?

“大将军有意如此,在下自然是十分愿意的,不过具体事情……”

“你都跟你师弟商量着来,本大将军就一个条件,某要打的人,比如那许褚和关羽,你都不能抢,嗯,某要想跟你打,你也要随时奉陪。”

行吧,反正吕布武学天资绝顶,跟许褚关羽打,也能飞速进步,他进步,林平之也能跟着更快进步。

而且吕布不知道,许褚已经是“同伴”了,他跟许褚的战斗,长生分体只要跟着,就能通过魔种进行最直观的感受,吸取两人的战斗经验。

“如此,今后便合作愉快了。”

“那便击掌为誓,若违盟约,天地不容。”

“天下唾弃。”

1021.公孙败亡(四更求支持) 和吕布的盟约,只是私下的。

林平之现在要的就是低调、低调、低调。

最好是全天下人都忘了大汉一共有十三州,忘了并州的存在,其他人都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他好安安静静的发展。

搞定了吕布,又收服了贾诩,林平之就可以让贾诩总览河内诸事,然后派人手给他帮忙。

贾诩辛苦了这么久,被林平之长生分体当生产队的驴使唤,怎么也得给他发点福利,让他也享受一下光动嘴不动手的轻松。

不过以林平之能不用士族豪门就绝对不用的方针,每多一个郡,人才需求的压力都会猛增。

好在并州每一年,都能速成一批实用型的基础人才,再招收一些寒门士子,林平之只是需要一点点缓冲期。

而河内有贾诩这样的大才统筹管理,给他一些最基础的人才,就足够他支起这一摊来了。

天子被曹操接到了兖州,朝中官员也都跟着一起,这其中也包括洛阳士族豪门的代表,但洛阳士族豪门并没有跟着天子搬迁。

开玩笑,那曹操看着就跟活阎王似的,俨然一个董卓再世,士族豪门可不愿意刚脱离虎口,又被恶狼盯上。

洛阳无人管理,倒不是坏事,反而是各大士族没了管束,可以各管自己的事情,恢复生产。

等林平之再多一些人可用,就过去割一波韭菜。

司隶其他郡,亦是如此。

凉州那边,有马腾马超父子镇守,其武力值和兵马足以控制凉州全境,便让他们出兵给能占的地方都占了,不让各地豪族做大,也时不时的敲打一下羌胡。

说到底,林平之现在就一个问题,那就是缺人、缺人、还是缺人。

缺人口,更缺人才。

大闹了一回兖州,是捶了曹操一顿,让他别太嚣张,也干掉了左慈,却没能趁机多捞点好处,没弄到人口。

不过机会马上就要有了,曹操血洗兖州,虽然没动平民,但杀士族豪门,那不是更加凶残,兖州平民也有了一定的恐慌情绪,林平之可以趁机招收一些逃亡的百姓。

只不过曹老板本就注重民生,进行军屯民屯的同时,让其余的百姓休养生息,曹老板在兖州百姓当中,还是有一定的声望的,而他平定兖州叛乱之后,必然也会注意到这个问题,并及时防范。

兖州这边,捞不到太多。

想要获得更多的流民,还得看冀州和幽州的。

林平之本尊返回并州,先到上党郡,徐晃和徐庶两个年轻人做得很不错,军屯民屯,安置流民等等都做得很好。

林平之对两人勉励一番,又快速的巡视其他各郡一圈,便回到了云中。

大本营自然一点事都没有,不过戏志才说,郭嘉干了件不小的事情。

他带着张辽高顺曹性,麾下飞狼陷阵神射三营,从雁门打到代郡,再打到上谷郡,给这俩郡都给占了。

林平之倒也不奇怪郭嘉怎么打到幽州去了。

这俩郡是划分给幽州的,但其实这俩郡的地理位置,是在太行山和燕山以西的。

代郡在雁门以西,在林平之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被鲜卑人给占了,这里早就成了游牧民族的草场,后来林平之掌控并州,这里就成了他的猎场、练兵场,时不时就找个部族收拾一顿。

而代郡再往西,便是上谷郡,这地方在林平之记忆中,就是洋河、怀来、延庆这些地方,就是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中间的一点地方,郡的面积很大,平原却很小。

上谷郡有个很有名的地方叫居庸关,现在是居庸县,是个关城,正好就卡在两道山脉之间,是幽并两地唯一的大型通道。

过了居庸县,就是一片坦途,也就是华北平原,林平之记忆中的都城,便是挨着居庸县的蓟县。

公孙瓒就是在蓟县南边的易水河边上,修了一个很大的城池,名为易京,囤积兵马和粮草,防备袁绍。

也就是说现在公孙瓒抢了足够的兵马和粮草,却自己主动困守一城了,整个幽州其他地方他都不管了。

而袁绍这时也派大军围困易京,要灭了公孙瓒,占据幽青二州。

那郭嘉这时趁机出兵,占据居庸城这个连通幽并二州的军事要道,也就不奇怪了,此时不战,过后就要被袁绍占去。

“奉孝传信,他派高顺曹性镇守居庸城,文远四处掳掠鲜卑人,想要修建一道连接南北二山的长城,只不过并州狼骑威名太盛,奉孝带人进入代郡时,鲜卑部族就大举北迁,他并未获得足够的人手。”

“如此,便征召五千工人,我亲自带去支援奉孝。”

并州是没有徭役的,或者说徭役是要给工薪的,此时正值冬季,不过并州已经有了像样的毛纺产业,有完善的御寒措施,正好让窝在家里没事做的百姓有点事做。

而修居庸关,也不用修的跟林平之记忆中的燕京八景似的,他又不是防备异族,没见异族见着并州人,都吓得跟惊弓之鸟似的么。

他只是要暂时防备袁绍,堵住幽并二州的军事要道,并方便快速的从太行山运兵,修个土坯墙就行。

待到林平之带人去了居庸县,见到郭嘉张辽高顺曹性的时候,郭嘉便对他说,前日哨探回报,见易京最高的高楼上,燃起冲天大火,想是公孙瓒已经败了。

林平之暗自感慨,这才是初平四年(吕布离开洛阳,王允还没来得及改年号为兴平,就被曹操抢走天子了),也就是他记忆中一九四年二月,公孙瓒就这么兵败身死了。

又一想,却也并不奇怪,毕竟这个世界就算没有他,历史进程也会和他记忆中的大有不同,没有他,现在说不定都是张角一统天下了。

而且现在这个局面,给袁绍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先是吕布屯兵河内,跟着又是曹操攻下徐州,司隶兖州徐州青州幽州,袁绍的冀州,相当于被三方势力围起来了。

袁绍怎么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而他不敢惹吕布,又发现曾经的小老弟曹操,现在简直不要太凶猛。

他也只好逮着公孙瓒这个软柿子往死里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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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2.趁火打劫(万字求支持) 说起来,公孙瓒还真就是个软柿子。

这位老哥真的是头脑不太灵光,又或许是干鲜卑人干得太多了,真的以为白马义从能横扫一切全无敌,而且学谁不好,非要去学董卓。

在幽州弄得天怒人怨,士族豪门一致反对,百姓恨之入骨。

但你要真的打仗厉害也行啊。

结果根本不行,一仗就被袁绍干趴下了。

公孙瓒不但没什么本事,而且也没什么心气,只是输给了袁绍一仗,仿佛就被打怕了,干死刘虞之后,就开始掠夺人口和财货,困居一城。

当然了,也是这个世界的袁绍,稍微猛了一点,吕布和曹操给他的压力,让他也跟着穷兵黩武,在冀州大肆征兵,而且麾下确实招揽了不少冀州的文臣武将,有几个很能打的。

这逮着公孙瓒一顿暴捶,还真就给他捶怕了。

这人一没了心气,真的干什么都不行,公孙瓒要真的跟袁绍拼命,先支撑不住的,不一定是公孙瓒。

公孙瓒能四处劫掠,而且还能逮着士族豪门下狠手,袁绍却不能。

然而公孙瓒被袁绍干得心气全无,甚至有点惧怕心理,主动困守一城,让袁绍毫无阻碍地包围了他。

公孙瓒这么快败亡,林平之确实很惊讶,但想一想,却又在情理当中。

“如今袁绍麾下已有三十余万将士,必要快速扫荡幽青二州,我等或可主动出击,给袁绍造成一点阻碍?”

林平之和郭嘉张辽高顺曹性四人商议幽州形势,张辽便提意,趁这机会,给袁绍老小子一下,让他不那么容易得到幽州。

高顺便说道,“现在袁绍刚击败公孙瓒,气势正盛,而对于幽州士族豪门来说,袁绍乃是正义之师,必会全力支持,这时候主动出击,很有可能招来袁绍大举反击。”

“奉孝如何看?”

“袁绍气势正盛没错,大军正在幽州也没错,但不要忘了,此乃寒冬时节,袁绍并不体恤将士,也没有廉价的御寒手段,强攻了公孙瓒一个冬天,其麾下将士,已然绷到极限,暗探回报,袁绍军中粮草已然吃紧,已经有数千将士冻饿而死了。”

郭嘉摇摇羽扇,笑着说道。

袁绍那边在冰天雪地苦熬,郭嘉却里屋里煤球炉子猛烧,热的他都扇扇子了。

“如此,若北方有异族异动,袁绍即便想打,也无力支撑,只得退守。”

张辽一拍巴掌,“说到异族,这不就有现成的么。”

他劫掠了不少鲜卑青壮,随时可以拉起三千人的鲜卑军团。

“袁绍日子苦,幽州百姓就更是煎熬,同为大汉臣民,我等一定要竭尽全力,伸出援手啊。”

林平之微微一笑,他这次除了带了五千工人,更带了大批粮草,来吸引处于战乱中的流民。

数日后。

袁绍果然开始撤回大部分兵马。

他确实如同郭嘉所料,天寒地冻,强行攻城,人员、粮草、士气、后勤,全都绷到极限了。

十几万大军再不走,真要坚持不住了。

他只在幽州留了五万人,准备扫荡幽州各郡。

在袁绍看来,不过是数千人去一郡,联络一下当地士族豪门,让士族豪门承认他袁绍对幽州的控制权,是完全没难度的。

袁绍也不想亲自坐镇幽州了,他在这里耗费了太多的心力,早就身心俱疲了,他一心想着回到冀州,宣布他的丰功伟业。

更想着来年再打下青州,他便是三州之主,有三州的支持,他就不用怕吕布了。

嗯,也要找个由头,敲打一下曹阿瞒那小子,别以为你打下徐州,就很了不起了,你仍是我袁绍的小老弟。

然而就在这时,袁绍得到两个很不好的消息。

一就是有哨探回报,说上谷郡突然有鲜卑人出没,并且冲破了居庸县,开始在蓟县北部四处劫掠。

袁绍先是一惊,又是奇怪,跟着就恍然大悟,气得不要不要的。

除了需要做决断的时候,袁绍脑子还是可以的,他一下就想到,这是卑鄙的并州人搞的鬼。

之前他还在包围易京,就从居庸县的士族豪门那里知道,有并州人突然到来,直接拿下了关城。

当时袁绍就怒骂,林平之那竖子,被吕布打残废了,还不消停,还敢来惹他。

但当时袁绍正在攻打易京最关键的时刻,是真腾不出人手来,而且他也知道,林平之手下也有几个猛将,还要防备着林平之偷袭他。

现在袁绍终于腾出人手来,那五万人,其中有两万人,是给居庸县准备的,他正要派一员大将过去,夺回居庸关城呢。

结果林平之就给他玩了这么一出。

袁绍知道,林平之在异族当中是很有威名的,驱逐十万南匈奴人么。

而且之后也在阴山阻挡鲜卑人,在鲜卑人当中的名望也不小。

袁绍估计,林平之拉起一支一万人的鲜卑人队伍,是毫无问题的。

对面一万鲜卑骑兵,这边两万疲兵。

袁绍再怎么恨,也发现这仗根本没法打,那竖子就是逮着他最虚弱的时候,过来占他的便宜。

行,高干那事还没跟你算呢,你还变本加厉,蹬鼻子上脸了……袁绍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林平之又记了一笔账。

然而袁绍再怎么恨,再怎么骂,现在他也是拿林平之一点辙都没有。

别说现在,就是今年,他都不好有大动作,打公孙瓒,袁绍一下将军队扩充到三十万,他不休养生息到秋收,到士族豪门再能支持他兵马粮草,他根本别想再大军出动。

现在,袁绍也只能尽快占据幽州全境,然后联络当地士族豪门,让其提供支援,他屯兵蓟县,防备居庸关。

本来袁绍还有点犹豫,主要是气不过林平之敢趁火打劫他,越想越气,恨不得十万大军干林平之一下子。

但另一件事的消息传来,就让袁绍毫不犹豫地做下决定,暂时不跟林平之怄气,而是回到冀州,和他的谋士们商议这件轰动天下的大事。

那就是曹操竟然将天子从洛阳迎接到了兖州。

这小老弟是真的能耐了啊。

袁绍是又惊讶,又泛酸,跟着又气愤。

吕布那厮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就这么让曹阿瞒给天子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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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3.袁与曹 这个世界的袁绍,也是有人跟他提过迎天子以讨不臣的。

吕布已经让出洛阳,以袁氏四世三公的威名,只需派一名士与朝中大臣勾连,就很有可能将天子迎到冀州。

如此便可占据大义,使天下士人归心。

但袁绍并不想当周公旦,也不想当齐桓公。

他袁氏辛辛苦苦削弱大汉皇权,为的什么?可不是为的当权倾朝野的重臣,那个他们早就当腻了。

袁绍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改朝换代。

袁绍当然不愿意迎接天子,反而想要进一步削弱皇室权威,削弱大汉王朝在士人心中的地位。

吕布诛灭董卓控制洛阳,南北二袁都不承认吕布的正确性,不尊朝廷号令,直到吕布屯兵河内,威胁冀州,袁绍才不得不对朝廷低头。

但暗中,袁绍却联络刘虞,以让大汉皇权摆脱贼子控制为由,希望能另立刘虞为新帝。

刘虞当然不肯答应,义正言辞的拒绝,所以刘虞打公孙瓒,袁绍选择坐视,而不是夹击。

就是知道刘虞的能耐,想要借刀杀人。

只是袁绍低估了刘虞的废物,没想到刘虞一战就被公孙瓒直接灭了。

只不过,袁绍是蔑视当今天子,想尽一切办法削弱皇权,他不愿意迎天子,却也不愿意别人去迎。

他就想天子被董卓那样的人控制,不想天子被一个有能力的诸侯得到。

虽然一直瞧不起曹操,整天张口曹阿瞒、闭口小老弟,但袁绍也不得不承认,阿瞒老弟能力还是很有一些的,被他得到天子,他必然借天子之名兴风作浪。

袁绍回到冀州之后,就得到兖州的进一步消息。

袁绍才知道,曹操竟然跟吕布干起来了,还不是只干了一仗,而是曹操去洛阳迎天子时,就跟吕布干了一下子,竟然没被吕布收拾了,还成功去了洛阳。

之后吕布奇袭兖州,夺得陈留和东郡数县,曹操又杀了回去,竟然将吕布驱逐出兖州了。

小老弟这是真的能耐了啊……袁绍听闻这些消息,何止是惊讶,简直就是震惊无比。

更是疑惑无比,这怎么可能?

吕布在袁绍心目中,那是已经成了心理阴影的存在,那次给他走马活擒的经历,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直到现在,袁绍麾下有了冀州四庭柱,颜良文丑二将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他都不敢跟吕布争锋,吕布只是屯兵河内,就给他吓得不要不要的。

袁绍越想越奇怪,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可以两次击退吕布的诸侯,得到了天子,并且雄踞中原腹地。

可恶,他袁绍可是雄踞冀州,却打个公孙瓒都如此费劲,曹阿瞒那小子竟然能击退吕布,他是如何得到这样的力量的?

袁绍的羡慕嫉妒恨,简直要突破天际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去面对,袁绍召集麾下的谋士,问应该如何应对此事。

然而,不像林平之,麾下就戏志才郭嘉两大谋主,也不像曹操,麾下以颍川士子为核心智囊团。

袁绍麾下,既有汝南士族,又有冀州士族,也有很少一些颍川士族,还有当初袁绍在洛阳结交的名士,各成派系,甚至冀州广博,本地士族又分成几个派系。

以沮授、田丰、许攸、审配、逢纪、郭图等等名士,为各个派系的代表,谁也不服谁,互相争斗不休。

有人觉得,曹操学董卓倒行逆施,如此正好以清君侧的名义讨伐。

有人就反对,说曹操击退吕布,其实力不可小觑,他们这边刚打完公孙瓒,数十万将士皆是疲兵,根本无法再战。

有人说可以遵奉天子,蹭一蹭大义。

有人就反对,说此举必然受曹孟德制约,应该发檄文,使天下群雄共讨曹贼。

袁绍听着一群谋士在底下唇枪舌剑,各执己见,他也觉得每个人说得都有一定的道理,也不知该听谁的意见。

到最后,袁绍听的头都大了,也没拿定主意,到底该如何应对。

而且不止这一天,而是足足吵了三天,还是没吵出个结果。

反倒给袁绍吵了个晕头转向。

袁绍气得干脆不听了。

这事情,竟然就这么暂时搁置了,袁绍决定先看看曹操做什么,再决定他的下一步动作如何回应。

袁绍手底下的谋士,不管是沮授、田丰,还是许攸、郭图,都觉得袁绍这是好谋无断,优柔寡断,曹操都迎天子了,你还要看他接下来做什么,他肯定要给他自己封官,要招揽更多的士族啊。

你这个时候不管做什么,你都要赶紧行动起来啊,如此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怎么能成大事。

这些人也不想想,袁绍这么优柔寡断,难道只是他单方面的原因?

而曹操那边,在血洗了陈留和东郡士族豪门之后。

确切的说,是甄城周围各县的士族豪门之后。

曹操就停下了动作。

因为他发现,屠戮竟然失效了,不能让他麾下的将士变得更强。

曹操当然猜得到,这是左慈不辞而别的原因,那贼妖道,果然留了一手,没给他真东西。

既然屠戮变得毫无意义,曹操自然不再杀人。

但还是将和张邈、陈宫等人全部抓住,并全部斩首,和其有关的士族豪门,也都连根拔起,攻破坞堡,所有人贬为奴隶。

然后曹操果断卖了左慈,演了一出斩妖道的大戏,说之前是受妖道蛊惑,才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如今已然识破妖道妖术,将妖道斩杀。

然后又释放了张邈张超陈宫等人的家属,并优厚抚恤,将抓起来的士族豪门,挑了一些愿意服从他,愿意为他张目洗白的释放出来。

如此惺惺作态,当然无法取得兖州士族豪门的原谅。

但这至少稳定了荀彧程昱崔琰等原本支持曹操的,现在有些动摇的人的心。

也稳定了兖州的局势。

只不过天子究竟迁都哪里,曹操一时间没能做下决定。

他本来是想直接选甄城,但甄城现在被吕布祸祸了,而且没了左慈,曹操无法继续迅速的变强,他也不想留在东郡,跟袁绍隔河相望。

1024.奉天子 再加上荀彧跟曹操说,那妖道左慈,怕不是在甄城、范阳、东阿三县做了什么手脚,这三地很是有点“不干净”。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硕大的妖火鬼头都出来了,荀彧也不得不跟曹操说,明公你得小心邪祟之物、恶毒妖术之类的东西。

而且曹操最近这段时间血洗兖州士族,最后仍是不肯宽容,将张邈陈宫等名士都杀了。

荀彧等士人,心里要说一点意见都没有,一点物伤其类的心思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曹操就决定,安抚一下颍川士族。

颍川郡在曹操跟袁术之前的作战中,被曹操夺到手中,干脆就满足以下颍川士族的思乡之情。

正好袁术出乎曹操预料的能打,不但跟他派出的人马打得有来有回,还复夺了南阳,在南阳大肆掳掠人口,搞得曹操非常的不爽。

曹操深知袁绍好谋无断,反应很慢,他多用一些手段,就能将其牵制住。

并且设法用袁绍牵制吕布和林平之。

然后他就可以腾出人手,选袁术的豫州作为下一个目标。

颍川就是他兵进豫州的桥头堡,干脆就将天子送去豫州。

如此他就可征战豫州的同时,看紧天子,不让那群朝臣私下搞事情。

还能再安抚一下颍川士子,天子迁都颍川,这也是给颍川士族机会。

五月,春末,过了最重要的春耕时节,曹操已经将天子迁到许县,并且筹备好相关事宜,这时便进行祭天仪式,并昭告天下,许县改命为许昌,成为国都,并改年号建安。

于是林平之记忆中的兴平初年,就直接变成了建安元年。

而后,曹操被天子刘协拜为司空,前将军,并领兖州牧。

曹操又奏请天子,封袁绍为太尉,并领卫将军、开府、假节,再领冀青二州之州牧。

这还不算完,他又请天子封并州牧林明为司徒,并领骠骑将军,兼领幽州牧。

还让继承刘焉之位的其子刘璋改任荆州牧,荆州牧刘表改任扬州牧,袁术改任交州牧。

且不说王允这个原司徒现太仆,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曹操之肉。

也不说刘璋刘表袁术,都快给曹操祖坟骂裂了。

就说有些人就很不理解,就想问问曹操,你到底是给你自己迎天子,还是给林平之和袁绍迎天子?

你自己就领个司空,前将军,那俩与你并列三公不说,军职还都比你大,一个卫将军一个骠骑将军,你曹操图什么啊?

明眼人却一眼就看出,曹操这叫犯坏。

他不但捧杀林平之,让林平之比袁绍官职大,还给袁绍打下来的幽州,一句话就给了林平之。

这还是曹操不知道林平之已经占了上谷郡,趁火打劫了袁绍一波。

要知道,曹操能仰天大笑,占得好,占得好啊,这样一来,袁绍恨曹操,但必然更恨死了林平之。

恨吧,打吧,二虎相争吧。

至于林平之和袁绍会不会明白过来,将矛头一致转向曹操。

这就是阳谋,袁绍和林平之都是北地雄主,必然不能共存,曹操不是制造矛盾,他只是激化矛盾,煽风点火,让这俩人快点打起来。

至于这两人真打起来了,最后一方灭掉另一方,再找他曹操算总账。

那时候他曹操也能打下豫州,甚至扬州,他也三州甚至四州在手,那时候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万一打不过?

那就认怂呗,给袁绍或林平之一个大将军,再给封个万户侯,林平之曹操不知道,但袁绍,曹操太了解了,他随便使点手段,就能让袁绍找不着北。

并州。

林平之已经回到了云中郡。

居庸关长城,也就是居庸关土坯墙,他已经让人修建完成了。

还趁此机会招收了不少幽州冀州的流民,一部分带回并州,一部分就在居庸关以西军屯民屯,并留下高顺在此镇守。

林平之也刚忙完了并州的春耕,就得到他升官的消息。

接待了天子派来的使臣,召集麾下文武,让大家看看圣旨。

林平之真是有点啼笑皆非,孟德兄这是没了左慈,无法依赖武力横扫一切,智商又占领高地了,这主意是真够损的。

“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能怎么看,好事呗。

林平之麾下文武想法非常的一致。

是人就看得出来,曹操这是挑动袁绍跟他们互相攻伐。

但他们会怕袁绍吗?

袁绍有三十万大军,他们并州就是吃素的?

好吧,并州总共就有五万大军,还分布各处,能调动的兵力,不算征召鲜卑人,总共也就能出动一万人。

但并州的一万人,跟其它地方的可不一样,最普通的也是训练有素,经常与异族作战的精锐老兵。

更别说林平之打造的一支支精锐部队,还有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猛将。

就算正面硬刚,都没人虚袁绍那三十万强行征召的,有的连青壮都不是的军队。

更别说并州看似挨着冀州,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像样的通道。

再有众人现在还知道,林平之跟吕布私下结成攻守同盟了。

如此何必怕了袁绍。

林平之一看,众人都一脸喜色,知道众人都盼着他进步呢。

他是州牧,统领一州之地不假,但州牧是地方官,和能开府,能管天下事的司徒,有本质上的区别。

有了文武两边的开府之权,林平之就能正式打造自己的权力体系了,他可以任命中郎将、杂号将军,也可以给自己的司徒府的掾吏制定名称和品级。

这就等于是并州就有了个小朝廷,林平之就正式成为众人的主君,而不只是上司了。

这无疑对林平之麾下官员将领,是一个极大的激励。

而这也是林平之想要的,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并州推行他的察举制,也就是察多过举,然后逐渐过度到九成察一成举,再逐渐演变为考核制,以此彻底打破士大夫阶级对权力的控制。

这对林平之来说,无疑也是十分重要的一步,他还想着怎么跟曹操勾搭勾搭,弄个能开府的官职呢,没想到曹操主动给送过来了。

孟德兄,太客气了。

这曹操打来的糖衣炮弹,林平之表示他就照单全收了。

反正他不怕炮弹,糖衣看似有毒,他也百毒不侵。

他这边就多谢孟德兄的一番美意了,哈哈哈……

1025.再起刀兵 建安初年,立秋。

河内,贾诩忙得脚不沾地。

三辅、弘农已大旱两月余,滴雨未下,洛水支流干涸断流,粮食锐减九成,剩下那一成,还是士族豪门的。

士族豪门还趁机抬高粮价,加重地租。

如今这些地方的粮价已涨到麦二十万钱一斛(一百二十斤),黍十五万钱一斛。

大饥,人相食。

大将军吕布得知此事,立刻排兵镇压司隶各地,不使饥民暴乱。

并打击哄抬粮价的商家,巧取豪夺的豪族,再将饥民引至河内安置。

一时间,给贾诩增添了无数工作量。

好在是,河内今年雨水也很少,但林平之提前通知贾诩,让各县各村打井蓄水,并让商号在上党囤粮,随时支援。

十数万百姓被很好的安置在河内和上党。

三辅闹旱灾,并州却风调雨顺。

这除了林平之未雨绸缪,从一开始就在做治理水土,预防各种灾祸的准备。

也有龙气疏导地脉的关系。

林平之以司徒、骠骑将军的名义开府之后,他的权力体系终于搭建起来,各个机构名正言顺,更有效率的运转,更能聚拢人心。

并州的龙脉随之不断壮大,已经覆盖全境。

龙气是人心,龙脉是地脉,再有林平之以龙灵引导,地脉通畅,便如人体经脉通畅,于是无灾无害,风调雨顺。

相对而言,徐州闹了瘟疫。

这个都不用预计,死了几十万人,瘟疫乃是必然之事,曹操因此紧急撤离,将军队、官员、健康的百姓迁至兖州各郡安置。

又听闻南阳闹了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将成熟的粮食啃食殆尽。

不过,南阳从诸侯讨董开始,就被袁术祸祸,不断地征兵,横征暴敛,袁术几次失去南阳,又几次夺回,每一次都变本加厉的折腾。

如今的南阳,再无之前汉朝数一数二的人口大郡的模样,而是跟现在的洛阳差不多,十室九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而给南阳从三百余万人口,祸祸成不到三十万,袁术终于放过南阳了,又抢了一波南阳大户,撤军了。

其实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袁术本是打算给南阳抢干净了为止的。

但曹操在这时候发兵,攻打袁术的老家汝南,一路势如破竹,打得袁术的守军节节败退,豫州各县士族豪门又不满袁术久矣,皆望风而降。

袁术不得不派出主力部队增援。

曹操基本上已经封锁了徐州,将瘟疫控制在徐州之内。

他虽撤出不少军民,但终究损失了一州之地。

他只能转移伤害,攻打别人的地盘,以求挽回损失。

而想要转嫁损失的,也不只是曹操。

幽州,居庸县。

高顺正带着八百陷阵营将士巡视长城。

忽见数骑疾驰而来,高顺见乃是他往蓟县方向洒出的哨探,少了十几人不说,剩下的还人人带伤。

甚至他眼见着一个哨探支撑不住栽落马下,就此没了动静。

高顺微微皱眉,感觉事情并不寻常。

急忙带兵入城关,命人带哨探前来。

询问一番,高顺就更是紧锁眉头。

哨探说在三十里外,发现大队人马,有骑军五千,步卒不下两万,正往居庸方向开拔,他们想要仔细观看,不慎被对方发现,没能敌过对方精锐骑军,折了不少弟兄。

高顺让哨探下去,沉思片刻,决定求稳,他就牢牢守住城关,对方来什么阵仗,陷阵营都接了。

高顺立刻召集陷阵营所有一千五百将士上城关,并让普通将士做好守城准备,再派人急报并州,告知袁绍前来攻打居庸关的消息。

次日,果然有五千骑军,两万步卒前来,在城关前三百丈列阵。

见那骑军军阵旌旗飘扬,旗帜上一个大大的颜字,为首那员大将,一身暗红盔甲,手持厚背砍山刀,气焰高涨,给高顺极为危险的感觉。

高顺心中暗惊,竟是袁绍手下头号大将,冀州四庭柱之一的颜良?

袁绍这是要和明公彻底开战吗?

袁绍当然不是要和林平之全面开战,他还没拿定主意。

但他确实想要狠狠干林平之一下子,以报……各种各样,数不过来的仇怨。

但最关键的一点,是袁绍亦要转嫁伤害。

他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已经拿下幽州渤海、涿郡、渔阳、右北平四郡,并击败了公孙瓒的余党田楷,占领青州全地。

但袁绍的占领,就是宣告主权,治理仍交给地方豪族。

而今年,冀州幽州青州野算不上风调雨顺,地方豪族能给袁绍的支援很少。

袁绍还要摆谱,三十万大军既不肯裁撤,也不肯军屯,他的财政压力,今年并没有缓和多少。

反倒是幽州不断来报,说不停的有百姓往居庸方向流动。

一听这个,袁绍就压不住火了,林平之那厮,不但毫无自知之明,厚颜无耻的领着司徒和骠骑将军之位,一点都不在意他这四世三公名门之后的感受,还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的挖他的墙角?

不给那厮一个厉害的看看,那厮就不明白什么叫四世三公!

袁绍这货,似乎心里并没有意识到,他也是三公了,现在是五世三公了。

袁绍是真的想直接灭了林平之,但他又拿不准林平之的实力,他自己也无法再调动十万级别的兵马,五万都够呛。

那干脆就先收点利息,派两万五千人攻打居庸,让那厮从幽州得到的好处,全都吐出来。

袁绍知道林平之麾下很是有几个特别能打的,特别派出了麾下最强的两个猛将之一的颜良,两万五千精锐部队。

袁绍从蓟县士族豪门那里得知,居庸的守军似乎不是很多,认为这样的阵容,足以将居庸拿下。

而他手下的大将颜良,也没瞧得起并州人马。

颜良这是在冀州狂惯了,觉醒境巅峰,半步鬼神,自认冀州第二高手,比第一高手文丑兄弟也不过略逊半筹。

他早就听闻并州有几大勇将,却根本没放在眼里,这次来,就是要好好收拾收拾并州人。

“城上何人?可敢报名?”

颜良大大咧咧的,带着三百亲随,前进百丈喊话。

1026.再起刀兵(二)(四更求支持) “本将乃是骠骑将军麾下中郎将高顺,尔等是何人,竟敢犯我关城,还不速速退去!”

高顺?

颜良一听,就问身边偏将,“并州有这么一号人物?”

陷阵营在中原唯一露脸的一次,是攻打虎牢关,也只有曹操、刘关张、公孙瓒亲眼所见,颜良可不知道有高顺这么一号人物。

他手下就更不知道了。

“呔!无名小卒,还敢嚣张!本将乃是太尉麾下大将颜良,听过本将名号的,便速速投降,可饶尔等不死!”

颜良心里有点憋屈,明明就是他名望更大,他家明公袁绍的名望更大,势力更大。

但偏偏,一个并州蛮子,过时的人物,压在袁绍头上。

对面一个无名小卒,都跟他平级,都是中郎将。

而要说他是来替袁绍夺回地盘,讨伐无故侵犯的并州人。

人家林平之才是正经的幽州牧,要讲理,现在是袁绍占着人家的幽州呢。

好在颜良也不用讲理,四世三公的理,士族豪门的理,才是唯一的理,其他的都是歪理邪理。

颜良在城下叫阵,让高顺与他下来一战。

高顺无动于衷,表示有本事你就上来。

居庸城关经高顺几次修缮加固,已成十丈高的雄关,上面滚木石块,床弩一应俱全,三千守军,便可抵挡十倍人马。

当然了,前提是能挡住对方的勇将登锋陷阵。

颜良却没有亲自攻城的打算。

是,对方那姓高的武将,看着就只有战魄巅峰,他要单挑,可轻松将其斩于马下。

但这样的雄关,他最多能带几个战魄境的偏将副将上去,很容易陷入阵中。

颜良只是觉醒境巅峰,还没到吕布那样无视千军万马,无视规则的层次。

他仍要按规矩来,先打造攻城器具,准备齐全,再带兵大举攻城。

高顺仍无动于衷,对方爱干嘛干嘛,他就稳稳地守住城关。

反正他麾下的将士全都训练有素,可以应对各种情况,就是颜良登城,高顺也不惧。

这也是性格使然,高顺稳重,善守,却是死守,并不灵活。

若换了张辽,他必然在发现颜良来了的第一时间,就提前做好准备,趁颜良立足未稳,直接就冲一波,然后派出奇兵绕后,不断骚扰,以攻代守。

却也说不上孰优孰劣,高顺就擅长死守,死守能让他发挥全部的实力,让他以攻代守,他反倒不习惯,也根本无法像张辽那样敏锐的把握战机。

高顺就这么等着,也没有骚扰,也没有夜袭,反倒让颜良的防备落空。

让颜良好生讥笑高顺不知兵,此番他必一战功成。

次日晌午,颜良打造好登城云梯,本来还要等着打造箭楼,但颜良见高顺这傻愣愣的死守,彻底忍不住了,这种无能之辈,他何须准备万全。

直接干了!

颜良立刻调动兵马,两千骑兵在两侧游弋,骑兵中有善于骑射的三千乌桓骑兵,在城下游弋射箭,颜良要亲率步卒攻城。

准备妥当,颜良一声令下,大军全部调动起来。

颜良自己也爆发一丈高的觉醒之躯,通体晶红,道道细小的电蛇流窜,带上三名战魄境副将,三百精锐亲随,亲自登峰陷阵!

而对面,高顺也带了九百陷阵营将士,分左中右三阵,迎击颜良。

“无名鼠辈,纳命来!”

颜良一马当先,人马合一飞身一跃,砍山刀一刀斩来!

高顺颇有种不紧不慢的气度,好整以暇地战魄罡劲附体,与三阵九百陷阵将士结阵,然后一枪刺在砍山刀上。

叮!

枪尖点在刀锋之上,高顺瞬间感到一股巨力,更有一股火烧火燎的刺痛!

轰!

气浪滚滚爆发!

颜良却瞬间一惊,他感觉他的刀劲,突然就散了!

仿佛他斩中的不是枪尖,而是一颗圆滑的大铁球,力道直接扩散开来。

叮叮叮!

颜良暗叫古怪,手上却不停,砍山刀连斩!

却发现,依旧如此,每一刀,力量都被散去。

这是什么鬼把戏?!

区区一个战魄境的武将,竟能力敌他这个觉醒巅峰半步鬼神的高手,还一点都不吃力的样子?!

七八招过去,颜良才发现,高顺原来是与九百将士结阵,不但气血相连,似乎还有特殊的法门,竟能让每一个将士都为其提供力量,而且每一个将士也都能为高顺承受力量。

颜良恍然,对方有特殊的结阵手段,特殊的统御将士之法。

而这方法,还真是他前所未见的高明,竟然能让一个战魄境的武将,与半步鬼神的猛将打得不分轩轾。

而这时,颜良身后的副将与亲随也都杀了上来,亦与颜良结阵。

颜良却发现,对方九百人,竟然能在城墙上这并不算宽敞的空间,不断游走穿插,闪转腾挪,形成一股极为特殊的立场,仍让他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数十招一过,颜良别说斩杀高顺,就连高顺的一点皮都没蹭破。

他也不得不承认,高顺看似平庸,实际上是深藏不露。

高顺确实深藏不露,他本就擅长统御将士,还学了特殊的气血共鸣之法,能更好的与陷阵营将士气血相连。

更从林平之那里学到了特殊的阵法,太高深的他学不来,林平之给他的两仪阵、三才阵、四象阵,他却全都吃透了。

再加上林平之亲自来这里修长城时,还给城关设立了阵法,让城池与天地元气,地脉地气相连,阵法可被高顺的阵法激活,给高顺和陷阵营将士增幅气血。

如此,便达到了量变引发质变的效果,高顺以战魄境巅峰的实力,便可力敌半步鬼神的勇将,丝毫不落下风。

百十来招过去,高顺依旧不显败相。

他麾下的普通将士亦是如此,很好的抵御住了攻城的士兵。

颜良逐渐急躁,招式越发猛烈,却仍不能建功,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根本拿不下对方,想要转战他处,还被高顺的军阵彻底缠着。

颜良不由得暗恨……那混蛋酒鬼,怎么还不来,莫不是真喝死了?!

颜良搭建的大营里,某个营帐内,酒气熏天。

“酒……酒呢?混账东西,还不拿酒来!一个个的,都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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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7.再起刀兵(三)(万字求订阅) 颜良大军还未至居庸,便已折损五十余人。

有几个是巡夜遇到狼群,有十几个是死于风寒,有二十几个是不知道的了什么病,有几个是死于违反军纪。

还有几个,就是纯属倒霉,遇到这营帐里的醉鬼,随便找个茬,就被活活打死。

“拿酒来!拿酒来!人呢,都死哪去了!”

“张、张将军……”

这时,前方颜良已经开始攻城,这豹头环眼,满面钢针虬髯的酒鬼,却喝了个伶仃大醉,迷迷糊糊的要酒喝,见嚷嚷半天,眼前一个人影也不动弹,只是没完没了的烦他。

啪!

这酒鬼抽出腰间鞭子,一鞭子就给传令兵胸膛抽的血肉模糊,将其直接抽飞出营帐,摔在地上,抽搐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营帐外两个亲随,吓得浑身一哆嗦,要说这军中最危险的地方,不是登锋陷阵,而是给里面那醉鬼站岗,登锋陷阵说不定还能活下来,给那醉鬼站岗的,之前的都被其找茬活活抽死了。

不多时,一道身影策马狂奔而来,这人一双大耳,双臂修长,满脸汗水,神情焦急,过来直接冲进营帐。

一见里面的醉鬼,这人就气得眼前一黑。

醉鬼一见来人,却没动手,而是傻呵呵的一笑,“呵呵呵,兄长来了,快坐快坐……”

“三弟!”来人气得直想哭,眼圈都红了,一把拉住醉鬼的手,给他拽起来,“前方正在攻城,你怎么还喝成这个模样,快随为兄过去!”

三弟却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啐了一口,“攻什么城,那袁绍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兄长中山靖王之后,景帝玄孙,大汉皇叔,前来投奔袁绍,那厮竟然就给兄长一个行军司马,俺老张不打死他就是好的,还要给他卖命?呸!”

“三弟,莫要耍小孩子脾气……”

一句话没说完,那人便怅然泪下,他刘备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刘备当初带兵救援北海,获得了孔融的感谢,孔融乃孔子后代,真正的儒林名士,有他宣传刘备的功绩,刘备的名声在北海迅速传开。

刘备也因此被徐州牧陶谦知道了。

当时陶谦对曹操在兖州徐州边界屯兵,感到有些压力,便趁着袁术打曹操,他也跟着动手。

却没想到,曹操直接大军来犯,一路势如破竹,并且每过一城,必将百姓屠戮殆尽,连士族豪门也不放过。

陶谦大惊,便想起了孔融说的刘备,和其麾下两员万夫不当的勇将,于是向孔融求救,希望能让刘备来抵挡曹操。

当时公孙瓒已经杀了刘虞,刘备也正式跟公孙瓒决裂了,这种杀名士杀宗室的人,刘备必须跟他划清界限。

也就是刘备又没有大腿可抱了。

陶谦相邀,简直就是瞌睡来枕头,再及时不过了。

刘备是知道曹操的厉害的,但反过来想,曹操也是知道他二弟三弟有多勇猛。

刘备想来,只要他在徐州城一亮二弟三弟,曹操定然不能跟他硬拼,到时候就能说退曹操了,如此更显得他刘备有能耐。

然而,曹操来了之后,刘备才知道他错的有多厉害。

曹操竟然有一员猛将,能力敌他二弟三弟联手!

不,不是力敌,是将他二弟三弟彻底击败,生擒活拿!

刘备感觉整个人都要裂了。

而后,曹操就逼着刘备选,是将他二弟三弟都杀了,还是让他劝他二弟归降曹操,便放了他三弟。

刘备不想失去天下无敌的二弟,但更不想二弟三弟一起丧命,只得忍痛让二弟暂且委身于贼。

之后,徐州城破,刘备带着张飞逃窜,一路到了青州。

这时青州田楷正在被袁绍猛烈攻击,刘备一想,干脆去投昔日的讨董盟主吧。

刘备主动上门投奔袁绍,但袁绍既蔑视皇权,又不认刘备这个贩夫走卒,只是碍于面子,才勉强给刘备收下。

即便张飞显露出勇猛的武艺,跟文丑打了个不分胜负(被许褚打的伤刚好了一半),也没受袁绍重视。

袁绍用人的首要标准,不是能力,而是家世和名望。

文丑就是个无脑莽夫,却因家族更大,就排在更有能力的张郃高览二将之上。

不过袁绍也承认,张飞勇力过人,该用的时候也会用,只是用完了不给应有的奖赏。

那张飞能痛快么。

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一直因为败给许褚,丢了二哥而郁郁,还要被一个个不如他的废物颐指气使。

这半年多,张飞心情压抑到了极点,有伤在身,还不好好调养,整天烂醉如泥,动辄鞭打士卒。

这也就是张飞身体底子太好,禁得住他这么折腾,竟是逐渐养好了伤势,换个人,只落下病根都是轻的,很有可能整个身体都垮掉。

“三弟,听兄长一句,人在屋檐下,暂且低低头,待有机会,再作计较。”

“这不就是机会,兄长,且让俺宰了那颜良的,拎着那厮的狗头投了并州,那林平之怎么也比袁绍强,不说给兄长个郡守当当,也得给个将军吧?”

“三弟,休要胡言!”

张飞口无遮拦,给刘备吓得大惊失色,一把抢过鞭子,啪啪两声,两道罡劲,就给门外的亲随打死。

“怎是胡言,那林平之虽然不大爽利,却对兄长尊敬有加,兄长为他解了居庸之危,他怎么也要重重的感谢,到时是当官也好,跟他借兵也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

要么说张三儿这人傻面贼心呢,他浑是真的浑,却不是傻,甚至他旁观者清,比他大哥刘备看得还清楚。

刘备是真的当局者迷,自从黄巾之乱起兵,他闯荡十余年了,不但没混出任何名堂,反而丢了二弟,即便是他这样坚韧不拔的人,这打击也实在太大了,他现在正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整个人都迷茫了。

还有一点,刘备跟林平之相识于微末,当时林平之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都尉,人家现在却成了州牧,司徒,骠骑将军,刘备下意识地就抵触再见到林平之。

更别说去求林平之了。

想想到时候见了林平之,对其说起他这些年的遭遇,刘备心里,就感觉比遭受袁绍的冷遇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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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8.再起刀兵(四) 张飞收拾利落了,扛着丈八蛇矛,一脸不爽的来到了战场上。

他跟刘备说了半天,刘备仍是没同意他宰了颜良,去投奔并州的提意。

明明他都折腾到这个份上了,刘备在袁绍这里,也根本毫无出路,是该认清现实了吧?

然而就像当初刘备怎么也不理解,张飞为什么就是看林平之不顺眼。

现在张飞也很不理解,刘备怎么就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去投林平之。

明明那小子除了不太爽利,做人做事还是都相当可以的。

但没辙,谁让这是他张飞认下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长呢?

彻底得罪了林平之,那就彻底得罪吧,张三爷怕的谁来?

张飞浑劲也上来了,又灌了一大坛子酒,借着酒劲,上了战场,也不管其他,直接爆发鬼神之躯,单人独骑冲了出去。

要说张三儿的身体,那真是天赋异禀,他这半年多根本没好好练功,整日烂醉如泥,却仍差不多养好了伤,实力也并未下降,仍是鬼神境高段,接近巅峰。

再加上他武道方面的天资,认真起来,初入鬼神境的文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张飞就很认真,他心里憋闷,就想好好撒撒邪火。

呼吸间,他就冲出百余丈,直接冲到城门处,也不管那里正有个冲车在凿城门,丈八蛇矛抡圆了,直接一矛干碎了冲车,跟着一矛狠狠砸在城门上!

轰!

然而让张飞吃惊的是,他竟然先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阻力,仿佛有高手发气劲阻拦一般,跟着才打到城门,却又感觉城门一下就将他的劲力分散化消!

他这一击,打得城门连带着城楼都微微一震,但是城门上就只留下一道印记,仿佛他根本就没用鬼神罡元,只是用力用丈八蛇矛砍了一下似的。

有古怪……但管他呢!

砸!

张三儿浑劲上头,鬼神之躯再涨一圈,丈八蛇矛抡向城门,瞬间抡成一片虚影!

城门连带城楼,不住的震动,然而,城门就是不垮,就是纹丝不动,张飞凿了半天,是凿的木屑飞溅,但就给城门凿了个三尺方圆的浅坑,还没冲车给城门造成的伤害大!

那当然是没有,城楼地下有林平之设立的阵法,可连接城楼上的将士的气血,还可吸收周围散佚的气血,再加上连接天地元气与地脉地气。

可以很好的抵御罡元的攻击,将其分散化消。

张飞不信邪,又凿了几十下,发现他是真的干不过这么一扇破城门,火气也彻底上来了,今天他非得大杀特杀不可!

张飞掉转马头,绕开城门,就见颜良仍在城上鏖战。

颜良也是服了,这高顺名不见经传,却如此难缠,他是打也打不动,走又走不开。

高顺也不求战胜颜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这么耗着颜良。

颜良耗得起,他麾下将士却耗不起。

这虽然也是几经大战的老兵,却称不上真正的精锐,袁绍并不体恤兵卒,饿不死就行,经历几次战斗,兵卒不但没有变强,反而压榨太多潜力,休养不到一年,不论身心,都没完全恢复过来。

攻城一炷香的时间,就损失了近千人,跟对方的战损比更是六比一接近七比一。

颜良知道,一旦损失两千人,他们这边士气就要肉眼可见的滑落。

他见到张飞终于来了,倒是松了口气,可马上,他就见到张飞竟然攻不破城门……他不是怪张飞出工不出力,那爆发的气机他感受到了,知道张飞没留手。

所以就是这城池有古怪。

颜良已有退意,知道这次恐怕攻不下来了。

“哇呀呀!!!”

然而这时,却一声凶狂爆叫,颜良见张飞竟冲了过来,倒是一喜,张飞总是拖延怠工,很难指挥,这次竟如此主动。

张飞若跟他合力,定能斩杀高顺!

再看高顺,仍是不慌不忙,根本不在乎张飞要跟颜良夹攻他似的。

眼见着张飞胯下乌骓马,手中丈八蛇矛,一丈多高的鬼神之躯,一跃近二十丈高,蛇矛灌注神魔罡元,一道狂烈无比的旋风打向高顺!

高顺就凸显一个无动于衷,那旋风都快打到他头顶了,就视若无睹,只管与颜良对敌。

便是这时!

吼!!!

突然一声龙吟传遍整个战场,跟着一道暗红身影突然出现,手中横刀一道刀芒斩破旋风!

张飞顿时一皱眉头,哪冒出来这么个家伙?

只见那道身影一身满是尖刺的狰狞战甲,上面一道道暗红纹路,仿佛有血光流动,头戴双角冲天的獠牙鬼面盔,手持玄色横刀,直冲张飞而来!

“来的好!”

张飞正奇怪,这人怎么气血如此浓厚,给他很危险的感觉,却没有鬼神之躯附体,见人冲上来,也不顾得许多,丈八蛇矛如电刺出!

叮!

蛇矛与横刀相击,张飞顿时感到一股巨力!

而明明是他压着对方打,对方却硬是在空中架住了他,更给他顶了回去!

这厮会飞不成?还带着一身铁壳子飞?!

而且对方给张飞的感觉,真的是格外的古怪,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但对方也是真的力量,出招力道与他不相上下,招式刚猛凌厉,刁钻狠辣,竟让张飞防不胜防,不得不全力抵挡!

张飞是能全力抵挡,但他可是被对方顶了回去,正好落回本方阵中,他不管不顾的跟对方厮杀,周围将士顿时遭了殃!

张飞还不说给这人带走,他就自己打爽了算,他管颜良那狗眼看人的的狗东西的将士的死活呢,都死绝了才好。

张飞不顾,对方就更不顾了,反而带着张飞到处乱窜,给攻城将士冲了个乱七八糟的。

颜良鼻子都快气歪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醉鬼,敌人还没给他们打退呢,这酒鬼快给他们打崩了!

不行了,这仗没法打了。

颜良一看,对方早有准备,他们这边还有个捣乱的,他拿不下高顺,将士们也登不上城墙,士气在肉眼可见的滑落。

只能暂且退兵了。

颜良心有不甘,却知道现在必须当机立断,趁着士气还能维持,果断撤退,再多死点人,他们就有可能不是撤退,而是败退,甚至是溃退了。

1029.走人 “俺就差一点就要拿下敌将了,然后助颜将军攻城,颜将军因何此时退兵?以致功亏一篑?”

颜良退军,兵退三里。

中军阵中,颜良憋了一肚子火,见张飞那浑不吝的样子,彻底爆发了,就要追责张飞。

张飞掏掏耳朵,一脸满不在乎,说出了一番给颜良鼻子彻底气歪了的混账话。

“你!死不悔改,真要让本将军治你的罪吗?来人!”

“怎的?”

张飞是真的浑不吝,见颜良勃然作色,他跟着就一瞪眼,乃翁是吓大的?

一个半步鬼神也敢跟他嚣张,信不信他一把就给这贼鸟厮捏死?

“三弟!”

颜良跟张飞吵得太快,刘备这才来得及说话,赶紧拦在三弟身前,对颜良深施一礼,“颜将军请息怒,备替翼德向你道歉了,请让在下私下劝说翼德,定叫他知道好歹……”

刘备说着便声泪俱下,不但给张飞哭老实了,更给颜良哭了个没辙,心说这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哭成这样?

“哼,刘使君,那你便将人带走吧,记得好生教导。”

“是,定当如此,定当如此。”

刘备给张飞拉走了,颜良也只好作罢,开始安营扎寨,清点战损。

这一算,这一战折损了足有两千三百余人……倒有五六百人是死于张飞与那战将的波及。

但颜良也知道,其实幸亏有张飞在,不然那战将突然出现,他必无幸理。

那可是能跟张飞战平的高手——颜良瞧不起张飞,是瞧不起他的身份和行径,却知道张飞有多厉害。

这下事情棘手了……颜良暗自发愁,有高顺与那员大将在,只他与张飞,根本无法拿下,怎么也得给他文丑兄弟叫来,三人合力,才有战胜的可能。

但那是不可能的,袁绍手下也不是勐将成群,真正厉害的就那么几个,都派来这边,谁去镇守四方,谁去防备吕布和曹操?

袁绍给颜良的要求,就是速战速决,而且不能有太大损失。

当时颜良觉得,他亲自出马,还有个张飞,即便这样的要求,也是轻轻松松拿到功劳。

现在却有点后悔了。

若现在撤兵,两千余人的损失,倒也不算大,袁绍也不会太过责备颜良,必然轻轻放过。

但颜良并不甘心,这不单是受不受责罚的问题,更是面子问题,更是地位问题,他若就这么被打退,袁绍怎么看他,张郃高览等将领怎么看他?

再打一次,这次筹备完全,怎么也要给居庸城拿下。

颜良甚至下定决心,要忍让一下张飞,给张飞安抚好,让他听指挥,认真作战。

对张飞丢点面子无所谓,保住在袁绍和众将那里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

“三弟。”

“兄长,俺那是先声夺人,拿住了那厮的把柄,让他不敢为难俺。”

刘备将张飞带出营盘,带到僻静之处。

见张飞一脸得意,刘备哭笑不得,他这憨三弟啊,到现在都不明白,在权势面前,根本就没有你讲理的地方,你再能耍小聪明,人家一句话,就能推翻一切,决定一切。

“三弟,兄长不是责怪你。”

刘备一声叹息,“那颜良目中无人,看不起你我,你不肯为他出力,也在情理之中,之前是兄长为难你了。”

张飞一愣,跟着一转大眼珠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兄长,难道你想明白了?俺这就去宰了那颜良……”

“呔!”

刘备哭笑不得的一挥手,“三弟休要胡言,袁本初好心收留你我,为兄怎可做此不仁不义之事?”

“那袁本初根本就是假仁假义,兄长何必在乎……好好好,俺不说了。”

刘备擦了擦眼角,一声叹息,“不过袁本初看不起你我一介草民,你我在其麾下,难有出头之日,不如早做打算。”

张飞这一闹,也算是给刘备闹清醒了,彻底断了让袁绍看重的念想。

“兄长有何计较?”

张飞一乐,兄长肯答应离开袁绍那混帐东西,就是好事。

“荆州刘景升,与为兄同为汉室宗亲,为兄想要去投奔他,共谋匡扶汉室。”

刘表啊……张飞有点看不起那个窝在荆州毫无作为,任由袁术祸祸南阳的家伙。

但想想,刘备能投靠,也愿意投靠的,也就只有刘表或刘章了。

那就刘表吧,比刘章还近点,“那你我何时动身?”

“待兄长留下书信一封,晚上就走。”

平时袁绍是看不上刘备,爱走不走,但现在是战时,袁绍哪能允许刘备说走就走。

另一边,居庸。

高顺其实也挺懵的,他以为林平之就安排了他一个人呢,没想到还另有准备。

那位将领高顺也听说过,不过是听鲜卑人那边的一个传说,说什么南匈奴人入侵并州,惹怒了并州的主人,那位派出了麾下最残忍的杀神,身穿狰狞的战甲,手持黑色的屠刀,深入漠北,屠戮无数鲜卑人,散播无数的死亡。

并州人大多听过这事情,却都以为这是鲜卑人编排林平之。

后来高顺见到林平之以那个形象战吕布,才知道那是真的,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家明公什么时候深入漠北,屠戮无数鲜卑人?

而这次,显然也不是自家明公亲临,不然就算跟张飞有旧,总不会放过颜良吧?

而且也不会见都不见高顺,打完就直接离开啊。

只能说自家明公高深莫测了。

高顺并不知道,那位“战将”并不是离开,而是直接消散了。

并州,云中。

司徒府。

原本是州牧府,不过现在司徒是林平之最大的官职了,便改成这个。

后院,林平之的书房,有一条暗道,直通地下一个数丈方圆的空间。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法坛,龙灵刀静静悬浮其上,无数符篆从法坛探出,缠绕其周围。

林平之来到此处,伸手一招,龙灵刀周围符篆退回法坛,分过来别在他腰间,随之一道神念传入他的识海。

【主君,任务完成,已助高顺击退来敌,情况如此……】

林平之微微一笑,【嗯,龙灵你做的很好。】

一句话,让龙灵很是高兴,化身小小的黑色游龙,在林平之周围游弋嬉戏。

1030.不一样的袁术 这法坛也是以符篆为核心构建的,看起来很像南华恶魂那种血祭邪祭用的祭坛。

但用途完全不同,这个法坛不会抽取地脉地气,而是会调理、疏通、引导地脉地气。

不会掠夺气血残魂,而是会凝聚众生意志,孕化龙气,温养龙脉,引导龙脉拓展。

这是一个非常正经的龙脉祭坛,是暂时的龙脉核心。

但也借鉴了不少南华恶魂祭坛的知识。

比如这次血魂战甲和龙灵刀突然出现,击退张飞。

那根本就不是实体。

而是龙脉已经拓展到了居庸,居庸城关的法阵,是与龙脉核心连通的。

龙灵便可掌控龙脉,将其意识投入祭坛,与法阵共鸣,然后汇聚居庸的众生意志与天地元气,凝聚法相。

这法相并不算很强,也就初入鬼神境的战力。

但龙灵自双龙世界开始跟随林平之,随林平之在虚空之中修行无数岁月,更斩魔龙,吞噬龙元龙魂,受双龙世界天下龙脉温养多年,其战斗智慧,武道意境,都是绝顶层次。

只是临时的法相,便已可与张飞战成平手。

不过这方法虽然方便,也不能频繁使用,不能一天让龙灵赶十几场,龙灵龙魂再强也受不了,三日一战,已是极限。

而这就足够了,林平之也不是就只有龙灵可用。

他也不会让袁绍死盯着居庸不放。

袁绍不是精力旺盛憋得难受吗?

那就给他找点事做。

林平之心念一动,联络到他在河内的长生分体。

【本尊,正要找你呢,勐将兄精力旺盛憋得难受,任氏和司隶剿匪都无法满足他,他非要去捶曹操,不用魔种是拦不住了。】

【那就用魔种吧,吕布这种破坏规则的武器,暂时不宜拿出来,要不你陪他练练。】

【本尊你就不心疼一下你的分体吗……好吧,我自己都不心疼,那行吧,反正我也是要精进武艺的……本尊你找我什么事?】

【本初兄也憋得难受,派颜良去打居庸了,你往冀州边界方向调动一些兵马,并以吕布的名义去信一封,质询此事。】

【……还得湖弄吕布,不然他非得亲自去捶袁绍不可,我这一架是躲不过去了。】

商量一番,便各行其是。

只不过,林平之也没想到,他准备的手段根本就没用上。

高顺根本就没等到颜良的第二次进攻,而是等到了颜良直接退兵不打了。

颜良很果断啊……高顺觉得颜良表面狂傲,心里却拎得清,判断出再攻打居庸,折损不是他能承受的,便果断撤军,不浪费时间和物资。

林平之得到消息,却想到一种可能,颜良可能是让大耳兄和黑三儿给坑了,大耳兄这是终于发现跟着袁绍混没前途,又跑跑了吧?

无论如何,这是好事,居庸这就算化险为夷了。

但还是不能让袁绍闲下来……林平之琢磨着,若是他想的那种可能,袁绍一定会将失败的锅,直接扣大耳兄脑袋上。

再加上袁绍对他的羡慕嫉妒恨,其是不可能就此罢手的,肯定还有别的手段。

再给居庸调去两千将士,嗯,其中一千骑兵,有事没事就去边上蓟县熘达一圈,打个坞堡什么的。

太行山各处通路也要加强戒备……干脆就让冀州闹闹太行贼。

吕布那边也得继续调动兵马,并严肃责问袁绍,让其必须给个明确回复。

林平之思索一番,便去找郭嘉和戏志才商议。

他暂时不会对袁绍有大动作。

因为曹操和袁术即将有大动作,双方不断在各自地盘边界屯兵,显然之后将有一场大战。

林平之想要趁这机会,弄清袁术的虚实。

他手段齐出,居庸有骑兵骚扰幽州,冀州靠着太行山脉的各县开始闹贼,吕布屯兵边境,袁绍脑子一下子不够用了。

袁绍跟麾下谋士研究半天,才得出结论,林平之或吕布不是想打他,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袁绍就很气,但这确实让他很是头痛,林平之派出一股股小股部队,偏偏战斗力还都不弱,击破了十几个世家豪族的坞堡,麾下一群谋士吵吵着让袁绍发兵剿匪。

但袁绍这个时候真的派不出那么多人马,除非士族豪门肯再出人出粮。

士族豪门表示我们要有富裕的人和粮,我们何必用你剿匪。

袁绍这下就很被动,吕布是必须防备的,还得派最强的将领去防备,他只能派出颜良文丑一起过去。

然后让高览带一支三千人的精兵在赵郡、常山、中山各郡县剿匪,再派张郃去蓟县屯兵,防备居庸。

袁绍也下定决心,等到来年,他再缓过来一些,他一定跟吕布和林平之做个了断,黄河以北只能有一个雄主,就是他四世三公的袁绍!

袁绍暂时老实了,吕布那边,有林平之长生分体亲自上阵,跟他好好打了几场,帮他发泄了过剩的精力,暂时消停了。

而这时,曹操也在豫州跟袁术干起来了。

不像林平之记忆中的历史,袁术这时并没有被曹操一顿狠捶,彻底丢了豫州,退居扬州的寿春。

而是仍坚挺的雄踞豫州,并占领江西,也就是扬州的九江、庐江二郡。

而且他还占领了荆州的南阳郡和江夏郡的几个县,只不过这里都是被他祸祸干净了的。

袁术现在没了前将军之位,被曹操剥夺后自己当了,他索性直接否定天子刘协,发檄文声讨曹操,说曹操挟天子,是董卓第二,天下人共讨,然后自领大将军、司徒、兖豫扬徐荆五州的州牧,自封楚侯,食邑三万户,玩的不要太花。

问题是袁术还真不是自娱自乐,也不是跳梁小丑徒惹人笑。

他是真的有实力,虽然输给刘表一次,送了个孙坚,但跟着就给刘表一顿暴捶,还跟曹操打得有来有回。

当然了,这是因为曹操没上关羽许褚和最精锐的主力部队,但这也足以说明,袁术和林平之记忆中的那个冢中枯骨大不相同。

而现在,袁术再次发起了攻击,在汝南集结十万大军,兵发颍川。

曹操自然不能怂,直接派出许褚关羽和三万精锐主力,与袁术的部队在上蔡对峙。

大战,一触即发。

1031.不一样的袁术(二)(四更求支持) 这个时节,并不是打仗的好时候,江淮更不是打仗的好地方。

近两月的连阴雨,使得道路泥泞不堪,极难行走,潮湿的环境极易滋生病菌,并有大量的蚊虫。

但袁术根本不管百姓的疾苦,不管治下粮食欠收,更不管人力不足不能抢收,在他眼里,百姓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随处可取的消耗品,没有了,就去向士族要,要不来,就直接抢。

江淮一带的士族豪门,以为迎来了四世三公袁氏的嫡子,这样的名门名士,一定可以在江淮好好发展。

然而他们却发现,他们只迎来了一个比董卓还恶劣的家伙。

江淮士族,连核心的汝南士族,都被袁术折腾的怨声载道,甚至袁氏都有大量的反对声音。

但全都被袁术强力镇压。

至于袁术是靠什么人镇压的……林平之长生分体既意外,又恍然。

长生分体安抚了吕布之后,就一个人悄悄潜入豫州,一路感应许褚的魔种,跟着孟德兄的部队,来到了上蔡。

一见上蔡城池,长生分体就啐了一口,果然又双叒叕是这个打不死的鬼玩意。

他以神识观气,就见上蔡上空,隐隐墨绿色的雾气缭绕,同样有极强的腐蚀性,但并不是紫焰那种物极必反的死气。

同样是死气,却带有一种强烈的腐败腥臭的气息。

这次不玩魂魄,改玩毒了?袁术这又是被哪位“仙长”看上了?真是天下大乱,妖孽层出不穷啊。

上蔡城中,并没有十万兵马,城外有座大营,与城池成犄角之势,长生分体周围巡视一圈,发现附近河流的上游,还有个袁术的营寨,防止曹操修坝蓄水,并可以用船只快速运兵支援城池。

再看城池的防备与大营的搭建,排兵布阵,就知道袁术麾下有能人。

另一边,曹操三万大军前来,并没有搭建营寨,他没有跟袁术耗着的意思,他都有许褚和关羽了,这二位都能力战吕布了,袁术就算有什么能人,还能跟这二位抗衡?

许褚和关羽的勇烈,让曹老板都懒得用什么计策战略了。

曹操直接将三万人一分为二,许褚关羽各一半,许褚攻城池,关羽攻大营。

然而,事情又一次出乎曹操的预料。

许褚攻城,城墙上有一羽扇纶巾的秀美文士,竟能呼风唤雨,而且是酸雨毒雨,墨绿色的瓢泼大雨,给大地都腐蚀的坑坑洼洼。

那毒雨蒸腾出的毒气更是强烈,许褚麾下将士顿时呕吐眩晕,甚至大批死亡,人刚冲上城墙,便下饺子似的,哗啦哗啦的掉下去。

而许褚本人,对上那秀美文士,竟也占不到上风。

许褚有紫火,对方也有毒火,许褚是神魔境,对方亦有真圣境法相。

更有一条十余丈长的毒蟒,在两人交手时突然窜出,颇有灵智,体质更是强悍,力量更在许褚之上,蛇皮还刀枪不入,护住那秀美文士,一人一蛇配合得当,许褚只能与对方打得你来我往,占不到丝毫便宜。

而另一边大营,则是杀出一个英武不凡的年轻将领,后面跟着程普黄盖祖茂韩当四将,五人结阵,与关羽战作一团。

只见那小将亦是神魔境,一身墨绿色的烈焰,一杆霸王铁枪上下翻飞,对上关羽亦不落下风。

而跟随他的四将,却着实古怪,每个人都比林平之长生分体印象中,壮硕了三圈不止,更是一个个皮肤黢黑泛绿,双目呆滞无神,动作呆板僵硬,而且还没了罡劲。

不过四将倒是都力大无穷,刀枪不如,跟四个小典韦似的,冷艳锯砍在其身上,顶多划破一个口子,那口子喷出的墨绿血液,更腐蚀的冷艳锯附着的神魔罡元滋滋冒烟。

五人合力,竟将功力受限,实力只余不足七成的关羽牢牢压制!

这一幕,让林平之长生分体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一下就知道孙坚为什么会死了……因为孙坚根本没死!

确切的说,是孙坚的魂魄没有消亡,而是以恶魂的形态,分别跟秀美文士和小将的魂魄融合了!

这两人都有一种独特的魂识波动,而这种波动与林平之记忆中,孙坚的精神力量有九成相似。

不过孙坚的魂识应该是消散了,这两人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体,那种波动是与两人的魂识彻底融合。

而这种情况,还让长生分体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手法不同,但这两人的魂魄和身体,都有被祭炼的痕迹。

长生分体判断,孙坚应该不是那个被恶魂附身的人,而是那个人控制了孙坚,利用孙坚在江淮、荆州大肆杀戮,收割气血怨魂,然后再全部抽走。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应该就是眼前这两人。

秀美文士和英武小将,一文一武,都是天资绝佳之人,潜力比孙坚高很多。

所以会是谁呢?

此人要精通医术、毒术,还要会毒蛊之术,善于养蛇,还会祭炼人体之术。

除了这些,最让长生分体在意的,还是对方能控制孙坚与这两人这件事本身。

这三人可不像董卓和曹操,而是像张角三兄弟那般,被那背后之人彻底控制住了。

应该还要加上袁术,袁术必然也被那人掌控,不然不会如此信任这两位年轻人……又或者袁术就是那个人,被那人夺舍了?

便是长生分体思索之时,就见事情又有变化,大营之内,突然土地一阵翻涌,竟是钻出一条条墨绿色的毒蛇!

密密麻麻的毒蛇竟不下万条,如浪潮一般涌向关羽的大军!

曹老板大意了啊,太小看袁术了……长生分体一看,城池大营两边,曹操麾下都是要败的节奏。

这是曹操麾下真正的精锐,受过气血灌注,现在仍可和许褚魂魄和气血相连的。

可不能让这些人就这么败了……长生分体心念一动,顿时闭目养神。

没了身体的束缚,长生分体阳神冲天而起,不断飞升,直至云层,展开长生念境,顿时与周围天地连成一片。

本就在下雨的云层,汇聚更多的水汽,一阵风来,云气不断摩擦。

轰隆隆……闷雷声响起,云层电蛇缭绕。

卡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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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求订阅,求各种支持,多谢诸位书友了。

1032.不一样的袁术(三)(万字求订阅) 曹操真的懵了……袁术那废物,哪找来的这样的能人?

不但能抵挡住许褚和关羽,竟然还能压着两人打?

而且他这是要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云长天下无敌!仲康力敌吕布!

曹操真的揉揉眼睛,不相信看到的这一切。

却也不怪他,这毒雾毒火,毒蛇勐兽,文士武将,一切都超出曹操的预料。

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曹操不由得心中悲愤,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得到这样的力量了,仍不能横扫天下,甚至连一个袁术都不能横扫?

这天下到底怎么了,吕布那样的武力都不值钱了吗?随便哪个猫狗都能得到?

是不是刘表麾下也有这样的勐将,刘章也有,袁绍也有?

为什么别人随随便便就能有,他却要屠戮数十万百姓?

曹操觉得他太难了。

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曹操毕竟是狠绝之人,眼见将士死伤越来越多,知道不能再战了,立刻抽出长剑,带亲兵冲向大营!

他要去接应云长,给云长解围,才能顺利的撤兵。

曹操还真不是为了心爱的云长,而是他好歹也是鬼神成圣文武双修,怎么也能牵制住四将中的两个,再加上身边觉醒境的曹洪和一千精锐铁骑,跟关羽汇合,便能压制那小将。

却在这时,曹操见远处河上游帆影重重,一艘艘走舸顺江而下。

敌人还有援军!

“冲!”

曹操当机立断,加速冲锋。

卡察!

却在这时,突然一个炸雷打在城楼之上,轰的一声,城楼燃起大火!

哗!

连绵细雨,一下就变成了白茫茫的瓢泼大雨!

大雨之中,更跟着砸下一个个鹌鹑蛋大小的冰雹!

好!

如此对攻城不利的条件,曹操却拍大腿叫好,这大雨来的及时!

他若坚持攻城,这自然对他不利,但现在他是要撤退!

这大雨一下,立刻洗刷了城池中溢出的毒雾,压制了那秀美文士的毒火。

夹杂着冰雹的刺骨雨水,更让那密密麻麻的毒蛇僵硬难以活动。

“云长!”

曹操兴奋的一声高叫,已然冲到关羽和五将的站圈,长剑连连挥舞,一道道鬼神罡元剑气,顿时打飞了祖茂!

关羽最是能把握机会,曹操一冲,他就观察到了,这时已算好一切,骤然爆发,刀光滚滚,击退霸王枪小将,跟着连三刀!

韩当程普黄盖三人瞬间中招,每人都被砍断一条大腿!

三人本就忘了武艺,只是悍不畏死的本能冲杀,顿时拍进泥水里!

“好胆!”

那英武小将一声怒吼,人马合一,高高跃起,霸王枪高举,灌注罡元,就要冲向曹操!

卡察!

便是这时,突然一个炸雷,噼在霸王枪的枪尖上,小将顿时浑身一哆嗦,狠狠砸在地上!

唰唰唰!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曹操目瞪口呆,关羽却抓住机会,接连三刀爆发,三道刀芒,让三将没了大腿之后,再失大好头颅!

“撤!”

曹洪已经开始命令将士撤退,曹操见状,立刻撤走。

关羽却勐然爆发,将所有的力量和罡元轰出去,一道巨大的月牙刀芒,给再次冲过来的小将直接抡上天!

卡察!

曹操见好巧不巧的,又是一个炸雷噼在小将身上,这次有关羽爆发一击打散他的罡元护体,是真给他电的浑身冒烟,远远飞出去,都飞到大营后面去了。

曹操很想仰天大笑,天公怎么就那么作美……算是吧,这瓢泼大雨,对敌军不利,可也不利于他撤退啊。

这边撤了,还有城池那边呢。

却发现那边许褚也爆发了,跟麾下所有将士气血相连,激发所有人的气血,极限爆发一招,连那条十几丈长的毒蟒,带那秀美文士一起远远轰飞!

城墙立刻没了主将主持,许褚持续爆发,在城墙上来回冲锋,杀伤无数敌军,一人断后,让士兵撤退。

仲康可以啊……曹操很是欣慰,许褚也能把握局势,没有一根筋的攻城。

如此,曹操曹洪和关羽与许褚麾下的将士汇合,一起兵退三里。

那秀美文士和霸王枪小将,都没有追击。

曹操有些奇怪,那霸王枪小将脾气很是暴躁的样子,最后应该也只是轻伤,区区雷击,可不能把神魔境的绝世勇将怎么样。

但不追正好。

曹操麾下三万人,都是经过气血灌注的精锐,如此泥泞的道路,也没能完全阻碍他们,一直兵退五里。

“哈哈哈……”

这时曹操一看,不由哈哈大笑,五里,正好就是暴雨的范围,远远看着暴雨瓢泼,还真是个奇景。

然而刚笑出来,曹操一看,三万人变成了两万七余,他最精锐的部队,短短时间,就折损一成。

曹操简直心痛的滴血。

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能用三千人,就换来明白袁术麾下有能人,还是一文一武两个能人,这就不亏!

曹操很快调整好心情,虽然他前期准备不足,轻敌大意,但老天爷都这么帮他,让他本来要至少折损五六千人的战局,只折损了近三千。

这就说明天命在他!

“呕!”

“呕!”

却在这时,一个个将士,开始呕吐不止,吐得全都是黄中带绿的玩意,好像苦胆破了似的。

曹操立刻想起那城中溢出的毒雾。

他刚舒缓的眉头,又深深紧缩,赶紧下令,兵退十里,回他拿下的县城。

“……子廉,麾下将士如何?”

“明公,两千余将士卧床不起,有五十余人已经坚持不住了,更有不少将士染了风寒。”

曹操闻言,一声苦叹,问题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

“再去周围寻找医者,安顿好士兵,仲康,你今夜带亲卫营巡夜。”

“喏。”

次日天明,晌午时分,仍是阴雨连绵。

五十多人这个数字,变成了两百多,因风寒而坚持不住倒下的将士,也有三百多。

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哨探来报,上蔡方向,有大军来袭,为首正是那霸王枪小将。

曹操一声长叹,已有了退回颍川的打算。

却在这时,曹洪来报,“明公,有将士上报,说寻到了一名神医。”

嗯?曹操一愣,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哈,果然是天命在我曹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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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3.神医(祝诸位书友中秋快乐) “贼老天,你噼死我!有本事你噼死我!”

这是那使霸王枪的英武小将,被接连两个炸雷噼飞了之后,满脸黢黑,头发炸开,浑身冒烟的冲回大营前方。

却见瓢泼大雨,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别说敌军,就是旁边城池都看不清了。

气得这英武小将冲天高举大铁枪,仰头怒骂老天爷。

怒骂声在滚滚雷声、大雨声、冰雹噼啪声中,远远传开。

卡察!

这小子刚骂完,天空就卡察一个炸雷,吓得他浑身一激灵,上头的热血瞬间回流。

不过这次炸雷却没噼他,而是噼在了另一座城楼上,又让城楼燃起大火。

英武小将暗叫邪门,心里堵得慌,又开始骂曹操。

骂了一阵,才见默默回到他身边的祖茂,还有程普黄盖韩当。

那三位方才明明都分头行动了,这时脑袋却好好长在脖子上,只是脖子上一道伤害,溢出粘稠的墨绿色物质,接回来的大腿亦是如此。

这可比五雷轰顶邪门多了,英武小将却毫不奇怪,又骂了几句,便令大营将士归营。

暴雨又下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停。

跟着竟然拨云见日,明媚的阳光挥洒大地。

然而英武小将看着周围一片泥泞,踩上去小腿都要陷进去一半,彻底熄了追击的心思,去到城中,找到那羽扇纶巾的秀美文士。

静室中,那秀美文士神情澹然的拨弄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清风拂面,小溪潺潺,却是阴雨连绵中的清风小溪,带着一丝阴冷。

“公瑾,你还有心思弹琴,你就不气吗?”

英武小将跟秀美文士一点都不见外,大大咧咧的盘膝坐在他对面的席上,拿起桌桉上的酒壶一顿勐灌。

“伯符,沉住气,此非你我筹谋不全,作战不利,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何须为了不可规避的事情大动肝火呢?”

伯符一排桌桉,大声抱怨,“某就是不痛快,眼见着就要将那曹贼拿下……贼老天当真无眼!”

公瑾却微微沉吟,“说起来,这雨确实太过巧合,对曹操太过有利,让人不能不怀疑,是有人刻意为之。”

伯符闻言一愣,“有人呼风唤雨?”

公瑾摇摇头,“大雨一来,我就以神念搜索,更以术法探查,却一无所获,所以或许这就是天公不作美……又或许,那位呼风唤雨之人,道行远在我之上。”

“不可能。”伯符对公瑾的信心,比公瑾的自信更高,“在公瑾之上,那不真成神仙了,会有神仙帮那倒行逆施的曹贼?那也是个贼神仙。”

“无论如何,我等要将另有高人相助曹操的因素考虑进去。”

“公瑾你说怎么办就行。”

“曹操损失近三千兵马,中毒者更多,可见其无有防毒之法,我等当趁其不备,乘胜追击。”

“好!此番定要将曹操击溃,达成明公……”

伯符本来康慨激昂,说道明公二字,却突然愣住。

不但他愣住,公瑾也一起愣住。

却是这时,两人身上都溢出澹澹的墨绿色气息,双目闪过一抹绿芒,一个晃神,便恢复过来。

两人没再多说,而是互相点点头,便去各行其是……公瑾仍有些心神不宁,不由又抚上琴弦,琴音流淌,却越发的阴郁。

另一边。

曹操果然在发愁,中毒的将士,越来越多的人支撑不住,大批将士得了风寒,越来越多的非战斗减员,让他已经有了退兵的心思。

却在这时,哨探来报,有数万大军前来。

曹操心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能小觑,那两个小伙子得理不让人,这明摆着是要给他堵在这里。

若只是兵马,他自然不惧,但对方那毒术……曹操已有了舍弃中毒和生病的将士,直接撤退的念头。

便是这时,曹洪来报,说有将士找到个医者。

曹操有些不以为然,真的能随便找个医者,就能治好这种毒术?

曹洪却说,那哨探是突然惊了马,被马扔出去,还踩了两脚,那医者遇见了,妙手回春,几针下去,就为那哨探稳定住了伤势。

还真是神医?

曹操心里有点古怪,他也不知道他此行到底算是顺利,还是不顺利,要说顺利,他兵败撤退,折损颇多,要说不顺利,他却撤得很顺利,这想要医者的时候,也马上给他变出来一个。

便去见见那位医者。

“在下华安,见过使君。”

曹操亲自过去,就见到一名相貌古朴,须发花白的中年人。

但其身无长物,没药箱没包袱,看着更像个西席夫子。

曹洪就给曹操报名,“这位乃是当朝三公之司空,前将军,曹公孟德。”

“原是曹公,久仰。”

见三公仍能不卑不亢,倒是有点气度……但曹操现在快火烧眉毛了,也没有别的心思,而是直戳了当的说道,“听闻阁下医术高明,可对中毒及风寒有办法?非是一人两人,而是数千人,若有办法,操感恩戴德。”

华安微微一笑,“不瞒曹公,在下对风寒一类的病症,颇有研究,不过中毒,世间毒物千奇百怪,还要看看具体情况,再下定论。”

要不要相信这人?……曹操注视着华安有些犹豫,相信他,便是选择被那两个小子围困。

但若这人真有驱毒防毒之术,他也就根本不用怕那两个小子了。

“子廉,去带几个生病中毒的将士来。”

曹操现在只求快,要看看这华安的本事,即便能治,若不是药到病除、立竿见影的方法,他也不会使用。

不多时,曹洪带来三个受了风寒,已经开始高烧说胡话,被塞住嘴捆起来的将士,和三个中毒奄奄一息的将士。

曹操抬手比了个请字,“请施以妙手。”

就见那华安先要来一盏油灯,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皮卷,展开之后,里面是一根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针。

他将十数根针取出,在灯火上燎过,扎在一个将士的身上。

华安的动作并不快,但丝滑流畅,行云流水,曹操看得十分赏心悦目。

跟着,曹操就见那将士当时就不再癔症,跟着全身眼见着汗如雨下,通红的皮肤,却在褪色。

曹操不由得眼睛一亮,这是神医啊!

1034.神医(二) 曹操惊叹于华安的医术,心底升起一股希望。

跟着却想到,这华安精通的是针灸之术……他有千余将士感染风寒,一个人一个人的扎针,要扎到什么时候?

他却并没有失望,就算不能快速医治将士,华安至少证明了其医术确实高明……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曹操自己没有,家里那么多亲戚、妻妾、儿女还能保证都没有吗?

曹操心念一动,即便撤军,也得带上这位神医。

不过他得先问问,有没有大规模快速治愈所有将士的方法。

曹操等华安将三名将士都扎了针,才抚掌笑道,“华兄神乎其技,令人叹为观止啊。”

“在下一介草民,不敢当曹公如此称呼。”

“欸,当得,当得的,若华兄可在三日之内,治好操营中千余受了风寒的将士,操必不敢忘华兄大恩。”

说完,曹操满怀期盼的注视着华安。

“三日啊……”

“如何?”

“那就要借助药物了,但曹公也看到了,在下出来游历,没料到会有这种事情,手头无药可用啊。”

“城中自有药铺,华兄尽管使用。”

“那便再给我城中与军中的医者,和三百将士听用。”

“如此甚好,那这中毒的将士?”

曹操一听,对方也善于用药,连忙问中毒的问题。

“且待我监视一二。”

华安用针刺破一名将士黑中泛绿的皮肤,沾上一点血液,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

“乱七八糟,简直乱七八糟。”

“华兄此话怎讲?”

“回曹公,这毒中,毒蛇毒虫毒草毒石,各种剧毒混在一起,不下百种,反倒因此,各种毒素之间相生相克,以至于毒性不算强烈,却顽固至极,沾上就是深入骨髓……敢问曹公,是何人施放此毒,又是如何施放的?”

曹操便说,那是一名文士施放的特殊毒术,铺天盖地,一下就让他数千将士中毒。

“怪不得……这就不是医术,而是术法了。”

“如此华兄可有方法。”

“那就不是三日之功了,须至少一月时间。”

“这……”一个月曹操可等不了,却又想到,这位华神医,竟然连这种毒素也有办法治疗,便又问道,“若那人再来施放毒术,华兄可有抵御之法?对了,那人还擅长御蛇,可驱使数万毒蛇来攻。”

华安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用针刺了中毒将士取血,仔细闻着,皱眉沉思。

良久才说道,“我可尝试配置暂时抵抗此毒的药剂,可让将士们在三天之内,暂时有抵抗毒素的能力,让毒素在一个时辰内不会发作,之后再慢慢医治,不过这要看城中药铺的药物是否齐全。”

曹操沉吟片刻,便问道,“那毒蛇呢?”

他已经决定了,就用这种方法,一个时辰足够了,足够他让对方知道,他有抵御对方奇毒之法,让对方不会再死抓着他这一点不放。

而他突然有抵御之术,也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在下也可配一些驱蛇的药物,不过这只是让毒蛇本身害怕,照曹公所言,对方是以特殊方法御使毒蛇,也不知道对方有无强行控制毒蛇攻击之法。”

“如此便足够了,请华兄全力施为,若能助操击退强敌,操必有厚报。”

“曹公言重了,治病救人,医者本分,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助曹公击败那使用邪术之人。”

事不宜迟,曹操让曹洪全力支持这位华神医,他也振奋起来,去安排兵马布防。

对面那公瑾伯符两个年轻人来的很快,调动三万大军,前方是密密麻麻如浪潮一般的万余条毒蛇,很快就来到城池前方五里。

关羽和许褚两人,带着三百凝罡境的精锐亲随,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二人前来,二话不说,两人合力攻向羽扇纶巾的公瑾!

公瑾微微一笑,身后地里突然钻出一条墨绿巨蟒,伯符也带着四将拍马杀到,六人一蛇,力战关羽和许褚。

关羽和许褚都被恶魂侵染,可以毫无阻碍的气血相连,两人合战,战力倍增,面对一个神魔境,一个真圣境,还有五个无视伤势,力大无穷的怪物,亦能不分上下。

甚至还要更强一点,公瑾和伯符的实力不若,战斗经验却差不少,武道天资就更甭提了,比关羽差太多。

关羽和许褚合力,也不为取胜,只为阻敌,更主动带着众人杀到军阵之中,突然爆发,一顿砍杀,让敌军一下就死伤千余人马。

伯符瞬间大怒,公瑾却微微皱眉,对方两员绝顶战将合击,竟有如此威力,他与伯符合力也要屈居下风。

此二人无法轻易铲除,还是要以消耗曹操兵力为首要目的。

公瑾心念一动,周身勐然爆发墨绿邪光,随之将士、毒蛇一起隐隐升腾墨绿雾气,竟有序的退兵。

他又与伯符一起,抵抗住许褚与关羽的攻势,直到将士兵退五里,才表示罢战。

关羽和许褚也没有占便宜没够,果断退去。

“可恶!”

兵退五里,伯符气得不行,“两个贼鸟厮,难道就能拖住大军步伐?痴心妄想,要我说,就直接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伯符勿要急躁,曹操派勐将前来阻敌,正说明其无有抵挡毒术之法。”

“但他派两个莽夫拦路,我等难以过去,如之奈何?”

公瑾微微一笑,“我们难过,有东西却好过,我等便如此这般……”

另一边,关羽和许褚回报,已经阻拦敌军,曹操稍微松口气,又去找华安。

华安已经在城中转了一圈,将三个药铺的各种药材集中在一起,然后让三百将士找了十几个大木桶,稍作修改,便架在火上烧水,然后一袋子一袋子的药材往里面扔。

曹操一进院子,差点被浓烈的药味顶出去。

“华兄忙得如何了?”

“回曹公,基本准备妥当,这些是祛风散寒的药物,这些是抗毒的药物,这些是解毒的,这些是驱蛇的,曹公可让将士来分批取用,我在去一趟军营,为快要支持不住的将士诊疗……”

“华兄辛苦了。”

仍不得闲暇,也得再看看这些药物的效果,曹操只是携手揽腕,感谢华安几句,便匆匆离开。

1035.突然袭击 曹操让曹洪找几个仆人,喝了那抗毒的药物,再喂之中毒将士的毒血,果然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发作。

又得知喝了那解毒药汤的将士,上吐下泻到虚脱,但毒却解了。

曹操不禁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子廉,那些医匠可将四种药物所用药材全都记下?”

“记下了……不过有人见到,那位华医者单独将一包包药粉撒入木桶当中。”

曹操一愣,又呵呵一笑,也不甚在意,那是人家安身立命的本事,留一手也在情理当中。

他再多加笼络便是。

“那两个小将如何了?”

“哨探回报,其在十里外扎营。”

“可将两人相貌示与周围豪族?”

“有人认出,那羽扇纶巾的年轻文士,乃是出自庐江周氏的周异之子,周瑜周公瑾,另一个乃是孙坚之子,孙策孙伯符。”

“果然是文台之子。”

曹操见到黄盖等四将,再见到孙策与孙坚相貌有那么三四分相近,便有了猜测。

他只是不知道周瑜是故洛阳令周异之子,周异跟他同朝为官,也算熟识。

曹操本想叹一声生子当如孙伯符,却又一想,那黄盖四将情况古怪,孙策与周瑜不但强的过分,更手段诡异。

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隐秘的事情。

曹操又想,袁术之前击退他的部队,派出的并不是这两人,也没有这种诡谲的手段。

这手段到底从何而来?这两个小子又为何袁术征战?

是不是袁术最近也碰到了什么妖道了?

别是左慈那贼妖道跑去袁术那里了吧?

曹操不由庆幸,幸亏他遇到了华安,不然他这次真的要吃个大亏,那孙伯符的武艺绝伦,那周瑜的运筹帷幄,更是不可小觑啊。

入夜,曹操累了一天,却不得歇息,正想着周瑜不可小觑,要严加防范呢。

就听外面隐约嘈杂之声,更不断扩大。

“仲康,何事吵闹?”

“明公,已派人去询问……嗯?!”

许褚惊异一声,曹操闪出门外,就见花坛、树下,土地上冒出墨绿色的烟雾,随之钻出一条条墨绿色的毒蛇!

毒蛇嘶嘶吐信子,飞快散开,朝着有人的地方爬行。

许褚一声闷哼,大铡刀刀尖往地上一戳,顿时射出一道道罡劲,数十条毒蛇的头颅应声而爆。

“仲康带兵,随本公巡各军营,有作乱者立斩无赦!”

曹操一下就想到,那孙策周瑜,竟能驱使毒蛇钻地,绕过城墙攻击城池!

他当机立断,带许褚去巡视军营,城中可以乱,但军营不能乱!

城中果然乱了,到处都涌出毒蛇,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人们逃出家中,毫无头绪的慌乱跑动。

“众人听令,各回家中,违令者斩!”

曹操带兵前去军营,沿途驱赶人群,他知道比起毒蛇伤人,城中数万人乱起来,才是最大的伤害。

到了军营,发现将士们正在打蛇,亦有不少将士被毒蛇噬咬,但将士们都饮了抗毒的药物,倒是没人毒发身亡。

“药来了药来了!”

跟着就见一个士兵抱着一个大木桶,四个士兵到处泼洒其中药物,泼到毒蛇身上,毒蛇无不翻滚抽搐,周围毒蛇也纷纷逃避。

曹操这又松了口气,华神医有真本事啊!

各军营巡视一圈,发现都有华神医派来的将士,城中也有几个将士在撒药,曹操很快稳定住军营,让将士们将毒蛇清理干净,又去巡城,将城内的毒蛇驱除。

这一忙就忙到后半夜,尚有许多地方没巡视,却发现城中毒蛇,突然汹涌退去,还活着的全都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为什么走了?

曹操略感奇怪,就听曹洪说,有哨探回报,孙策和周瑜大军开拔,已至城外三里。

闻言,曹操气极反笑,竟然跟他玩这一手,好,要玩是吧?

“许褚关羽听令……”

另一边。

孙策与周瑜带领五万大军,一杆火把都没点,阴云遮蔽月色,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却人人双眼泛着暗绿荧光,竟能夜里视物,行动如常。

“公瑾略施小计,便可让曹操那老贼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不可轻敌大意,以曹操之果决,很有可能直接出城迎击,打我方之立足未稳。”

“哈,那老贼哪知我等有夜可视物的本事,他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周瑜点点头,不再多说,伯符需要他的沉稳,他也需要伯符的冲劲。

却突然。

周瑜忽有所感,微微皱眉,就见远方城池火把闪动,似是城门大开,隐隐约约人影晃动。

“伯符小心,曹操果然大军出动。”

“哈哈哈,来的好,送到嘴边的肉,岂有不吃之理!”

曹操果然玩狠的了,直接召集两万大军,带上许褚关羽,全军出动,就是要趁着对方立足未稳,又不知他有防毒抗毒之法,给对方来一下狠的。

虽是阴天的深夜,但曹操的大军也是经过气血灌注强化的,不能像孙策周瑜麾下那般将周围一切都看得清楚,却也能勉强视物,更别说还可以全军气血相连。

而且天公是真的作美,曹操刚带大军出城,就挂起徐徐清风,跟着越刮越大,待到他整军完毕,大风竟然吹开阴云见明月,皎洁月色挥洒大地。

这一下,就见到列阵整齐的孙策和周瑜的大军。

“全军冲锋!”

对方并非立足未稳,但曹操足够果决,两军交战勇者胜,没有不冲的道理!

曹操不但让许褚和关羽去找孙策和周瑜,他更统御两万大军,直接冲锋了!

这就得说曹操“文不成武不就”,遇到左慈后,却成了文武全才,武是鬼神,文是成圣,他亦觉醒了念境技能,可用念境激励将士,让将士们的精神力量与他共鸣,可以让他对将士如臂指使,指哪打哪。

普通将士,他就能指挥五千,而受过气血灌注的将士,他能指挥三万。

两万将士在他的激励下,整齐划一的冲锋,万马奔腾,大地轰隆,绕了一个弧线,直冲对方侧翼!

便是这时,孙策和周瑜的阵前,大地突然一阵涌动,涌出数千条毒蛇,毫不畏惧地向铁蹄冲去!

却忽然,一股清风刮过。

1036.不分胜负(四更求支持) 周瑜和孙策、巨蟒、四将,对上关羽和许褚,周瑜一边沉稳应对,一边留心曹操冲锋,不由得暗自皱眉。

又是这么巧,曹操冲锋,就遇到顺风?

他更加怀疑,是曹操阵中藏着一个念境高手。

不对!

周瑜见那风刮到他们这边,蛇群竟然停滞不前,似乎十分厌恶什么东西,全都唯恐避之不及?!

曹操有了驱蛇的手段!

周瑜心念一闪,让巨蟒不惜受伤的缠住许褚,他则突然爆发念境,随之麾下五万将士,一起散佚墨绿色的气息!

更有一股大风,顶着对头风,将墨绿毒气吹向曹操大军!

周瑜唤雨的本事一般,但他很擅长呼风!

只这短短一眨眼的工夫,许褚就伤了巨蟒,更狂勐攻向周瑜,让孙策不得不令四将护住周瑜。

关羽便找准机会爆发,逮着孙策一顿勐砍,终于给他破防,胳膊上划了个口子。

好在是孙策周瑜两人都有神魔战力,吃亏是吃亏,却不至于显露败相,仍是与许褚关羽僵持之态。

然而周瑜跟着又是一惊!

他见毒风吹过曹操军阵,竟无一人倒下?!

冲锋速度丝毫未减,已然碾过蛇群,给无数毒蛇碾成肉糜!

曹操不但有了驱蛇手段,更有了抗毒手段?!

这怎么可能?这才多长时间?难道曹操一直在演戏?!

然而没时间给周瑜思考,屈居劣势,更没时间给他做更多动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曹操带大军撞入他们的军队!

无有神魔境的绝世勇将阻挡,曹操这鬼神境,便所向披靡!

两万铁骑,如一柄开山大斧,凿入敌军阵营!

这是曹操真正的王牌,他搜集了兖州徐州机会所有的马匹,无数气血灌注,才组成这三万无敌铁骑,这一下就被两个小儿干废了五千多,曹操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呢,这时也全部爆发了出来!

曹操如此骁勇,让周瑜大感不妙,他越来越觉得,曹操这老贼之前就是故意留手,示敌以弱,一步步将他引到这里,再给他突然一记沉重打击!

然而这时周瑜和孙策被许褚和关羽死死缠住,真的无力抽身,只能眼见着两万骑军将他们的大军侧翼凿穿!

这一下,就让五万大军折损三千余人!

而曹操还不依不饶,凿穿之后,划过一道弧线绕后,又要攻击他们的后阵!

这也就是他们的这五万将士,全无士气的问题,不然现在已经士气溃散了。

即便如此,若让曹操这两万大军如此毫无阻挡的来回冲杀,曹操真能将他们这五万人斩尽杀绝!

既然如此!

周瑜心底一股狠戾之气爆发,双目闪过一丝骇人的阴毒绿光!

待到曹操又率铁骑凿入阵中,周瑜突然一声爆喝,“敕!”

他双目爆发墨绿光芒,随之,十余丈的巨蟒,与黄盖程普韩当祖茂四将,一起周身爆发墨绿气息!

巨蟒尾巴如鞭子一般抽出,一下就卷住了许褚的大铡刀!

许褚一较劲,大铡刀飞速旋转,巨蟒尾巴顿时血肉模湖,腥臭墨绿污血飞溅,却浑然不觉,趁许褚攻击之时,整个身躯缠在许褚身上,全力绞杀!

黄盖更勇,配合孙策,找准空隙,让冷艳锯穿过他的胸膛,双手却死死攥住刀柄!

黄盖力大无穷,关羽竟感觉长刀一时难以把握,而这时其余三将更一起冲向关羽,往他身上扑!

孙策却后撤蓄势,周身墨绿神魔烈焰爆发!

关羽危险了!

却在这时,关羽傲然冷笑,丹凤眼一瞪,寒光三闪!

关羽左手抽出腰间环首刀,连三刀,三将枭首!

见过吕布左手剑,他怎能不练左手刀!

跟着关羽冷艳锯一推,黄盖勐然飞向孙策!

孙策暴脾气上来了,根本不在乎,一声怒喝,一枪扎出!

噗的一声,黄盖腹部多了个碗口大洞,凶勐枪劲透身而出,直刺关羽!

“啊!

!”

而这时,许褚也爆发全力,让缠住他的巨蟒浑身崩裂,裂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跟着一只大手伸出,五指插入巨蟒七寸,直接捏住其心脏!

轰!

却在这时,蟒蛇身上各处崩裂,突然轰然爆开!

不是爆发气息,而是蟒蛇的身躯,突然激发出全部气血,剧烈鼓荡,勐然爆开!

周瑜!

周瑜让蟒蛇缠住许褚,四将阻挡关羽,就是要再出绝招!

不只是蟒蛇爆开,曹操凿入阵中,周围每一个将士,全都轰然爆开!

这不是普通的爆发,而是比天魔解体更加残酷,所有的血肉、魂魄、气血一起毁灭,爆发出狂暴无比的能量!

这一爆,普通的将士,爆发出凝罡境巅峰的高手全力一击的威力!

曹操是不怕,曹洪也不怕,几个战魄境的副将同样不怕。

但其麾下普通将士,哪怕是凝罡境的将士,猝不及防,根本无法阻挡!

这一爆,曹操两万铁骑便折损一千五百余人,直接瘦了一圈!

曹操心里在滴血,这看着秀气,实则阴狠毒辣的竖子,又用这种酷烈的手段!

而爆炸产生的毒雾,融合死气,腐蚀性更加强烈,曹操都阵阵作呕!

而且爆炸还在继续!

“冲!”

曹操也只能咬着牙,狠着心,爆发全部念境,激励将士继续冲锋,只有冲出去,才有活路!

好在这时,许褚已经挣脱巨蟒,巨蟒气血浑厚到恐怖的程度,突然爆发,亦让他受创,但他乃神魔境强者,区区轻伤,无损战力,更添怒火!

他再次冲向周瑜,周瑜只能停下咒术,再次对敌。

而这次没了巨蟒辅助,周瑜顿时落入下风!

他一人是真的打不过凶勐无比的许褚,只得与孙策汇合。

然而孙策无有四将辅左,同样打不过关羽,两人汇合,更打不过关羽和许褚配合。

但周瑜不是要继续打,曹操如此阴险,这一战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再打无益,可以撤了。

打虽然打不过许褚和关羽,但要撤,周瑜却有办法,他又施咒术,汇聚阵中爆发的毒气死气,再勐然轰出,不但击退许褚和关羽,更让周围千余丈充斥着浓烈的毒雾。

“仲康!云长!回归本阵!”

而这时曹操又凿穿军阵,这次却直接冲出百余丈才停下,又呼喝许关二将回来。

周瑜不想打了,曹操同样不想打了,他损失近两千骑,心疼的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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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求订阅,求各种支持,多谢诸位书友了。

1037.死磕(万字求订阅) 这一战,又是谁都没占到便宜。

曹操和周瑜各有准备,全都出乎对方的预料,全都没能完全防备住对方的手段,各自损失惨重。

曹操折损近两千最精锐的铁骑。

周瑜被曹操凿穿两次军阵,他自己又爆了两千余人,加起来死亡人数超过六千。

他更爆掉了那条与他配合,能力战许褚的巨蟒,曹操这边被浓烈的毒雾阻隔看不到。

但周瑜是让将士抬走巨蟒的,倒是又掉了头的三将,又给脑袋接回脖子,又行动如常了。

周瑜和孙策带兵退回十里外营寨。

曹操也带大军回城。

回到军营,赶紧让人去找那位华神医,被毒爆直接炸死的是没辙了,但剩下所有的将士,也都中了毒气毒雾,被捡到毒血,刚一回城,就有许多坚持不住的,全身墨绿的抽搐吐沫子了。

华安华神医被毒蛇惊醒后,让人去泼洒驱蛇药物,又加班加点,煮了十几桶驱毒抗毒的药物,这时正好用上。

一直忙碌到次日天光大亮,出征的将士才都救了回来。

曹操也稳定住城中的行事,因为他行事果断严厉,城中死了数百人,却没乱起来。

曹操却没有松口气,两次对战,他已经损失近五千人马,这可不是随便征召的青壮,甚至不是普通的精锐部曲,而是他手中真正的王牌部队,现在没了左慈,还没了补充手段,真的是死一个少一个。

这不但让曹操心疼的滴血,更愤怒又焦躁。

死了小五千人,要说取得多大战功也行,然而这根本就是出师不利,连袁术的两个手下都没打过,汝南的边界都没看见。

周瑜那竖子,当真不当人子,手段如此狠辣,现在曹操已经不是防毒抗毒就行了,他还得能防爆扛炸。

本以为能轻松拿下的袁术,竟是一块踢不动的铁板,曹操感觉心里火烧火燎的,想继续打袁绍,又没有破周瑜毒术的方法。

想要撤军,曹操真的很不甘心啊!

而且也不能撤……曹操又一想,他带着许褚和关羽,主力部队,尚拿不下周瑜和孙策,换了别人,岂不是毫无抵抗之力?

现在都不是他撤不撤的问题了,而是他必须咬住了牙,给周瑜和孙策留在这里,不能让这俩人带着一群毒人毒蛇杀进兖州。

想到这一节,曹操不禁头痛无比,他不但不能撤走止损,反而要担心周瑜说走就走,不跟他打了。

他赶紧派出更多哨探,探知周瑜和孙策的营盘的虚实,严密监视其动向。

“华兄,可还能再想想办法,让将士们能更多的抵御毒术?”

“昨夜抓到不少毒蛇,蛇毒和驱蛇,都可以对症下药,有更好的效果,但那混合毒素,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曹公能带回一些那种剧毒的将士,让在下研究一番,或许能有新的思路。”

闻言,曹操很想拍脑门,只顾着打仗了,忘了抓回几个活的来,应该给那那巨蟒,或是那几个打不死的勇将,抓回一个来给华神医看看。

正好,曹操也决定必须将周瑜和孙策留在这里,不缺仗打。

只不过怎么打,怎么抢人,还要好好计较一番,而且要跟对方在这里耗着,曹操也得安排一下颍川和兖州徐州的事情。

“明公,周瑜和孙策又进军了!”

休整一天,曹操得知周瑜和孙策的大营毫无异状,还担心对方要趁夜撤离呢。

结果第二天晌午,就有哨探来报,人家又带兵打过来了。

曹操怒极反笑,这是要跟他死磕,非磕死一个不可啊。

打就打,他曹操打了一辈子仗,能怕了两个黄口孺子?

曹操留下曹洪镇守城中,让普通将士严防死守,防止毒蛇再从地里钻出来,又带许褚和关羽,上城墙观敌掠阵。

上了城墙,曹操一看城下大军,就忍不住眼角抽抽。

前夜周瑜和孙策麾下的死伤,可比他惨重数倍,结果呢?

前夜五万人,今天就变成了七万人,反而涨了两万。

而且孙策身边还是四将,周瑜身后还是十余丈的毒蟒,那毒蟒瞧着还粗大了一圈!

曹操不禁皱眉,对方这副不弄死他曹操誓不罢休的势态,他倒是不担心对方会撤走了,但对方这越打人越多,他又如何退敌啊?

而且曹操此次是抱着横扫江淮的心来的,这里就是个补给点,城里根本没有像样的守城器具,也没有太多普通兵卒。

也就是这时江淮涝灾,道路泥泞不堪,对方也打造不了像样的攻城器具,云梯冲车箭楼,什么都推不动,只能用梯子,守住城池是没问题的。

但对方要给他曹操困在这里,围点打援,或是袁术另派人突袭兖州……曹操仍感觉十分沉重,这局面对他太不利了。

“曹操!”

周瑜带兵列阵,孙策带着四将,大大咧咧的冲到城池百余丈前,霸王枪一指城墙上的曹操,很无礼的直呼其名。

“因何龟缩不出?怎么,两仗就给你打怕了?想你也是名满天下的枭雄,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

曹操仰天大笑,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孙策有点意思。

难听的话他听得太多了,直呼其名,还能有叫他阉竖之后难听?

“孙伯符,本公与乃父是并肩作战打出来的交情,你如此无礼,何止是对本公不敬?”

“住口!你这无耻老贼,怎配提及先父之名!速速投降受死,某还能给你个痛快的!”

“哈哈哈!好个心直口快的小老虎,生子当如孙伯符,文台有后如此,在天之灵当可含笑了。”

“住口!

住口!

!”

仿佛孙坚这个名字是禁忌一般,孙策听了,竟勃然作色,双目爆发疯狂神色……却周身一阵不自然的扭动,神情扭曲狰狞。

曹操还道激将法生效了,却见孙策如此古怪。

轰!

跟着孙策就彻底爆发了,双目爆发翠绿邪光,周身墨绿神魔烈焰冲霄,轰鸣声中,人影消失,竟是带着四将勐然跃起,眨眼间冲到曹操近前!

“伯符!”

见孙策如此暴躁,周瑜也顾不得压阵,爆发法相附身,脚踩巨蟒,随之冲向城墙。

“来的好!”

许褚自然毫不示弱,妖异紫焰爆发,冲过去抵住孙策。

大战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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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8.战孙策 “古怪,当真古怪……”

华安华神医,也是忙了一天两夜没合眼,他一个普通人,终于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然而实际上,他却阳神出窍,来到城墙大战的上空,以长生念境包裹阳神,神识隐藏于天地之间,悄然观察着战局。

林平之长生分体在上蔡帮了曹操一把,他帮人当然要帮到底,不然不了解孙策和周瑜的手段的曹老板,真挡不住如此凶勐的攻势。

于是才有了曹老板跟主角模板加身似的,瞌睡来枕头,想退兵来暴雨,士兵生病中毒就来神医。

为了给孟德兄保存实力,对抗周瑜孙策,长生分体也是在不暴露自身实力的条件下,手段尽出。

他是真的发挥了自己所有的医学知识,所有普通的手段,不然周瑜如此厉害的混合毒素,连他都无法只用普通的手段治疗。

要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将各种毒素混合在一起,而是以特殊的咒术,混合了恶魂恶念,融合出的能污人神识的毒素。

这也就是赶巧了,曹操和其麾下,也都是被恶魂侵染过的,说起来,与这毒素恶魂恶念的部分,同根同源,长生分体才能通过药物药理,给中毒者的身体和神魂双重加强,双重刺激,双重激发。

还要用魔种共鸣封印在许褚左眼的恶魂晶核,让许褚以特殊的方法散发气血念境与将士结阵,暗中辅助每一个将士,这才能将毒素镇压。

正因如此,长生分体一直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来得及共鸣魔种,观察前夜那场大战。

这次他终于有机会,看看江东勐虎之子,还有美周郎是怎么回事了。

他记忆中,孙坚死后,孙策确实是继续跟着袁术混的,不过这个时候,孙策已经忽悠住了袁术,说是为袁术征讨江东,但孙策扫荡了江东之后,就跟袁术划清界限了。

但现在,孙策和周瑜俨然袁术门下走狗的模样,为袁术死咬着曹操不放。

然而这其中又有蹊跷。

便是曹操提及孙坚,孙策突然暴怒。

在长生分体看来,孙策可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被愤怒引发了极力挣扎。

那一刻,孙策的恶魂,产生了不协调的波动。

融合在一起的恶魂,突然有了分离的趋势。

那一瞬间,长生分体明显感觉到有三股不同的鲜明波动。

除了那墨绿色的邪毒腐败恶臭的波动、长生分体熟识的孙坚的神魂波动,突然多出一股新的波动,便是这股波动,打破了前二者的相融状态。

不过,却也只是那一瞬间,跟着那邪毒腐败的波动,就突然暴涨,镇压了突然的不协调波动,将其和孙坚的神魂波动一起包容,恢复融合的状态。

所以孙策才会从暴怒到扭曲挣扎,又恢复成暴怒。

长生分体不由疑惑,那背后之人,为何不像许褚那般,将其完全控制?

是如董卓那般,是恶魂而不自知,还是其他原因?

无论如何,孙策这种情况,是可以利用的。

长生分体心念一动,阳神归窍,神念却感应许褚的魔种,将神识投入其中。

许褚与孙策大战正酣,突然一瞬间的停顿,招式慢了半拍。

孙策立刻抓准时机,霸王枪直刺许褚要害。

却见许褚左眼妖异紫芒一闪,左腿抽筋似的,突兀一脚踢在大铡刀背上,大铡刀勐然加速,后发先至,抢攻孙策破绽!

孙策能一枪刺穿许褚小腹,却也要被大铡刀卸掉一个膀子,下意识地抽枪变招。

霸王枪一变,大铡刀跟着变,又是后发先至,抢攻破绽,两招就扳回慢的那半拍,跟着更是刀刀抢攻,压着霸王枪一顿勐砍。

十几招一过,孙策微微皱眉,他有中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许褚招式没变,劲力没变,但他就是感觉对方完全不同了,就是更好一点点,更巧一点点,一点点微小的偏差,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

“伯符……”

却在两人交锋越发激烈之时,孙策仿佛见到紫芒一闪,又仿佛是错觉。

其耳边,竟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亲?!

仿佛午夜梦回少年时,父亲亲自教他习文练武,叫他的名字,拍他的肩膀勉励,孙策一个恍忽,跟着双目翠绿光芒一闪,回过神来。

外人不知,但孙策与许褚交战,两人的眼睛,你闪一抹紫芒,他闪一下绿光,俩人眼睛不停的对着闪。

而紫芒每闪一次,孙策都一瞬间的挣扎,绿芒每闪一次,孙策都瞬间恢复。

孙策动作都变得一卡一卡的,出招变招收招的瞬间,总会不自觉地慢一丝,却因许褚的配合,他浑然不觉。

他更不知道,紫芒与绿芒交替闪烁,因为紫芒的引导,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频率,这种频率,就被他不停被勾出,又不停被压制的魂识波动融合。

而随着孙策的魂识一次又一次的融合,这种特殊的频率,被印入他的魂魄深处。

百余招一过,特殊的波动彻底深种,许褚左眼不再闪烁紫芒,又和孙策激烈无比的战在一处。

却突然!

许褚又使两败俱伤之招,却在孙策变招后,没跟着变招,而是硬吃孙策一枪!

噗!

孙策的霸王枪一枪刺穿许褚左臂!

但许褚这却是比常人腰都粗的胳膊!

许褚竟左臂肌肉暴涨,死死夹住霸王枪!

卡察!

跟着就是骨断筋折之声,许褚又是莫名其妙的腿一哆嗦,一脚踢出,直接踢死了孙策的坐骑!

孙策身形便是一歪,这时许褚大铡刀正好砍了过去!

突然的连环杀招,时机把握到了极致,招式恰到好处亦好到不能再好!

孙策只有两个选择,撒手撤枪,或是肩膀挨上一刀!

“喝!”

但孙策选择不退反进,爆喝一声,右手一拽霸王枪,身形勐往前蹿,左肘狠狠打向许褚面门!

彭!

就见许褚不躲不闪,一头锤顶向手肘,头肘对撞,一声闷响!

许褚就是脖子,也不比孙策大腿细,孙策这一肘,没占到任何便宜!

卡察!

便是这时,许褚那条腿,跟遭了雷击似的,又是一哆嗦,一脚尖踹在孙策迎面骨上!

1039.莫名其妙 孙策迎面骨剧痛,不由得一声怒骂,你这死肥豕,没完了是吧?!

他也感觉太怪了,许褚那条腿,就仿佛不是许褚自己的,不只是动的莫名其妙,更还能在许褚出招之时,完全发力!

就跟有个鬼魂附身在那条腿上似的!

孙策不知道,他这个猜测,很接近事实真相了。

可不就是林平之长生分体突然与魔种共鸣,并且以许褚左眼封印的晶核传输魂念,控制许褚那条腿么。

这就是另类的左右互搏,这条腿就是另一个高手单独出招,跟许褚根本不在一个节奏上。

孙策自然是防不胜防。

这下,许褚左胳膊挨了一枪,扎的却是肉,脑门挨了孙策一肘,确实给他打的有点懵,但长生分体却可以控制他的身体。

而孙策,则是被许褚结结实实的踹断了迎面骨。

虽然孙策以罡元束缚,也不妨碍行动,但那要看他是在干嘛,平常是没事,但现在他是对战神魔境的绝世勐将!

还是被林平之长生分体控制身体的绝世勐将。

比徒手格斗,长生分体让孙策两只手,孙策都不够看的。

许褚顿时按着孙策一顿暴捶,头槌左右膝撞连环三招,跟着飞起一脚,给孙策踹飞出去,跟着大铡刀刀尖直刺!

孙策本来还拽着霸王枪死不撒手,这下不想挨一刀,也只能撤手了!

“啊!

!”

孙策不甘的一声怒喝,疯狂爆发罡元,人定在空中,就要朝许褚冲回去!

却见许褚身形一转,带动大铡刀斩出一圈罡元气劲,顿时掀起狂勐飓风!

这一下便吹飞趁许褚和孙策不再罡元对拼,冲过来的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将!

跟着许褚大铡刀往地上一戳,一把抽出胳膊上的霸王枪,勐然一投!

霸王枪缠绕妖异紫焰,电射而出,正中飞在半空的黄盖的心口,枪尖从背后捅出,带出一颗墨绿色的仍不停跳动的心脏!

跟着霸王枪将黄盖带的骤然加速,直往城中飞去!

“可恶!

!”

孙策见状暴怒,却见许褚突然爆发,轰鸣声中,大铡刀突然也扔了出去!

“公瑾!”

孙策见大铡刀转成个圆,沿途将士尽成碎肉,带起无数血雨腥风,直奔周瑜而去,不由一声惊叫!

周瑜亦是大惊,他对上关羽,相当吃力,毒蟒虽然看似比原来大了一圈,但实际上是虚胖,比被许褚爆了心脏之前,力量更强,却无法完全驾驭,关羽应对起来更加轻松。

而周瑜见到许褚突然占据优势,夺了霸王枪,还要给黄盖弄进城里,他心一狠,让毒蟒和亲兵缠住关羽,跟着心念一动,爆掉十几个亲兵阻碍关羽一瞬间。

他则锁定黄盖开始施术。

他倒要看看,黄盖这么浑厚的气血,不,是毒血,在城中爆掉,曹操怎么接!

却正是这时,许褚的大铡刀飞来了!

周瑜现在也有两个选择,他继续爆黄盖,然后自己硬接许褚全力爆发一击。

或是躲开大铡刀,也放任对方得到黄盖。

很可惜,周瑜不是孙策,武道天分,战斗经验,战斗意志都没那么高,他没有第三种选择,只能选择躲开。

他不但躲,还控制巨蟒一起躲,他已经领教了关羽抓时机爆发的能力,知道关羽的厉害。

果然,巨蟒从爆开的墨绿色毒雾中蹿出,身上多了三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一道刀痕距离七寸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不过周瑜引导毒雾,灌注巨蟒身上,刀痕顿时被粘稠的墨绿色汁液黏合,巨蟒蹿回周瑜身边时,正好与周瑜配合,挡住冲过来的关羽。

“死肥豕,纳命来!”

另一边,孙策真的气疯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败的,明明对方也没变强,也没突然用出什么压箱底的杀招,却莫名其妙的就变成这个样子。

然而孙策再气,他也没了霸王枪和坐骑,还瘸了一条腿,他拿什么跟许褚打?

就是许褚自己,他都打不过了,更别说许褚现在还魂识跟魔种共鸣呢。

许褚就用粗拳糙腿,最简单的把式,但还是那么恰到好处,那么时机巧妙,就仿佛算准了孙策的一切招式变化。

不过三十几招。

卡察。

许褚腿一哆嗦,又踹在孙策断了的迎面骨上,让孙策疼得呲牙咧嘴的,跟着就是饱以老拳,一套组合拳打得孙策嘴角破裂,一个勾拳给他轰飞出去。

然后许褚趁机勐然一蹿,朝周瑜冲了过去!

轰轰轰!

周瑜是真的狠辣,见状一路爆爆爆,不断以将士爆炸阻碍许褚,生生坚持到孙策回援。

不能打了……周瑜不禁心中一叹,又是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变化,莫名其妙的,他们就落于下风。

他最是果决,怕之后还指不定再出什么变数,果断决定撤退。

只见周瑜心念一动,双目爆发一股翠绿光芒,跟着孙策双目也是绿芒一闪。

随之其麾下所有将士,全都魂识一个波动,墨绿色的气机一个摇曳。

这次是墨绿色的恶魂魂念,主动配合周瑜的思维波动……林平之长生分体神识隐于魔种之中,借左慈恶魂晶核增幅神念,探查周瑜的魂识,再次发现异状。

一魂三波动,三种魂识频率,孙坚与那恶魂的魂识,都没有独立的意识?

思索间,就见数千将士不断涌向许褚和关羽,一群又一群的爆开,无数毒素、死亡腐败的气息充斥周围,更有周瑜的咒术增幅。

许褚和关羽的护体罡元和神识,全都不断受到毒素的侵蚀。

要退就退吧。

魔种已然种下,长生分体不再多做什么,并不阻拦周瑜和孙策撤离。

甚至还影响关羽的魂识,让他也不知不觉中放慢动作。

于是,毒雾连成一片,周瑜牺牲数千将士,制造出一片毒雾隔离带,将大军与城池隔离开来。

曹操再次见识到周瑜的心黑手狠,暗叹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也赶紧鸣金收兵,让许褚和关羽回城。

而城中,现在正上演十分诡异的一幕。

只见某个房顶之上,一杆霸王枪,扎着一个浑身墨绿的壮汉,壮汉被扎穿了心口,仍双手握住枪杆,不住的挣扎……

1040.不死不休 “华兄,可能看出什么端倪?”

衙署后院,一间静室内。

曹洪双手握着霸王枪,脚下踩着已经被砍了胳膊卸了大腿的黄盖。

身边曹操跟华安华神医,也就是林平之长生分体,都啧啧称奇的看着不住挣扎躯干的黄盖。

长生分体是真的惊叹,那幕后恶魂的手段,这黄盖没了心脏,却根本不影响其行动力,要不是他当时控制许褚,用罡劲封住黄盖体内气血。

或者说毒素、死气等等许多复杂成分混合而成的能量。

区区心脏,根本不能影响黄盖的行动。

究其原因,便是黄盖根本就不是活人了,而是活死人。

这不由得让长生分体想起东方鼎立来。

不过不似翳流黑派以尸蛊控制躯体。

那幕后恶魂的手段,更加独特。

他使用死气混合毒素,将气血生机全都毒化成一种腐败的死亡之力,再以特殊的魂念控制其魂魄。

黄盖的魂魄还在,但被污染魂魄的特殊魂念,“毒”死了意识,但那特殊的魂念,似乎并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只能浑浑噩噩的,听从孙策或周瑜的控制。

这样看来,这手段也可看作一种无形的尸蛊与毒蛊的混合蛊,效用是比林平之所知的翳流黑派的差一点,但这污人魂识的毒素,当真有点厉害。

而且这种毒素,还有许多长生分体一时无法辨明的东西,对黄盖身体强度的提升,可说相当之高,黄盖原本也就是战魄巅峰的上限,可能随着时运变化,乱世来临,他能晋升到觉醒境。

而现在,黄盖光论身体强度,已可力敌初入鬼神境的武将,而且还钢筋铁骨,满身毒素。

当然了,黄盖没脑子,也没有罡元。

但这也足以证明,那幕后之人的手段了。

“如何?”

见华神医沉吟不语,又似有点出神,曹操又问了一句。

别看曹操现在已经是活阎王的性子,但他仍惜才爱才,对于有能力的,又能为他所用的人,他仍是那个胸怀大度、幽默风趣的曹孟德。

“回曹公,此人变成如此模样,已非是医术毒术能达到的了,再听闻战时情景,此人必经历过极为特殊的手段,不过其毒素与将士所中之毒,大同小异,有了他,在下可更好的研制解毒药剂,不过需要更多的时间。”

“三天可够?非是操催促,而是大敌当前,时不我待啊。”

“这……在下只能说尽力为之,三天之内,应可提升一些解毒剂的药效。”

“如此甚好。”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曹操不再打扰,并派来三个战魄境的将领,控制住黄盖。

即便有了华神医的保证,曹操心里也没轻松多少,孙策周瑜两个小儿,竟一副跟他曹操不死不休的架势,他倒是不用担心这俩人突袭兖州了。

而是曹操能不能坚持住对方的勐攻的问题了,要说他也增兵……曹操可不愿意让自己麾下的普通将士跟对方作战,那多少将士都不够填的。

曹操就纳闷了,杀孙坚的是黄祖,是刘表,冤有头债有主,孙策不去寻刘表报仇雪恨,死咬着他曹操不放作甚?

就这么忠于袁术那废物?非得帮袁术铲除强敌?

袁术有什么值得看中的?

他曹操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曹操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接受这荒谬的事实,加紧整军备战,趁着孙策周瑜撤军,清理城外的尸体,并加固城防。

再传令颍川,调集各种药物。

更在城中收集并封存大量清洁的水,严加看管,对方能让毒蛇钻入地下,又能呼风唤雨,这时水已经是战略物资了。

而给曹操准备的时间,并没有多久,第二天,孙策和周瑜便又大军开拔,兵临城下。

曹操感觉简直了,就说孙策周瑜跟他不死不休吧,但用不用这般从早到晚?

且不说孙策折损一员大将,就说他自己也受伤了,迎面骨被许褚生生踢断,即便以孙策的体质,驱逐罡元加恢复身体,也得需要两三天,孙策伤都没好利落呢。

而且他还丢了趁手的兵刃,添加各种珍惜材料打造的神兵霸王枪,随便拎了根普通的大铁抢代替。

现在就来,这不是来找挨揍的吗?

偏偏孙策就来了,周瑜也没拦着,而是和孙策一样积极。

暗中关注的林平之长生分体便想,若不是两人恶魂中那充满腐败剧毒的部分,真的没有意识。

就是那潜藏的太深,连长生分体给孙策成功种魔,都没能发现的意识,不太懂打仗的事情。

他更倾向于前者,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既然孙策和周瑜来了,他便趁机形式,这次朝周瑜下手。

周瑜和孙策仍是果断攻城,不过这次孙策稍微老实了点,没有上前叫阵,而是率大军压上,大举攻城。

这样一来,曹操也无法让许褚关羽杀入对方阵中与周瑜和孙策死磕,他必须让二将与将士结阵,才能阻挡如巨浪般汹涌,如潮水般延绵不绝的疯狂攻势。

“这就有点难搞了……”

长生分体阳神出窍,飞到战场上空观战,见许褚和关羽只能带兵守城,一时间够不到稳坐中军的周瑜和孙策,他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无法接触到周瑜。

那就……长生分体心念一动,阳神转而钻入地底。

这一战,从晌午一直杀到正午,真的杀了个血流漂杵,尸横遍野。

孙策和周瑜在城下丢了近万人马,曹操也折了近两千精锐,这才罢战。

曹操不仅心痛的滴血,更是快要疯了……他两千换对方一万,是他血亏啊!

对方一副不拿人命当一回事的架势,而且真的是打死多少补充多少。

他这真正的精锐,可是死一个少一个,都在这里打干净了,他也别争天下了,继续给袁绍当小老弟吧!

曹操的心情很不好,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血淋淋的残酷事实,是撤军保存真正的精锐,还是继续死战以保兖州。

“华兄,可有何收获?操翘首以盼你的救命良方啊。”

曹操忧心忡忡的找到林平之长生分体,表示现在已经没有三天时间了。

长生分体微微一笑……

1041.咬牙承受(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长生分体微微一笑,看得出来,孟德兄急得够呛。

孙策和周瑜,这才叫真正的不死不休,既不死,也不休,手段层出,从早到晚,没完没了,是真的铁了心要给曹操留在这里。

曹操心理压力是真的大。

“回曹公,在下对加强解毒剂的药效,已经有了思路,这就进行尝试,若可以,便连夜赶工,明日便可用上。”

“华兄辛苦了,若操能度过难关,华兄当居首功,操定为华兄向朝廷请封!”

曹操抓住长生分体的双手,直接以封侯许诺。

“在下怎敢不尽心,这便继续忙了。”

曹操点点头,便不再打搅,他还要亲自主持巡夜,以防那两个小子再有什么手段。

长生分体一直忙碌到深夜……他当然敢不尽心,他一直在摸鱼,提升药剂的效力,不过举手之劳,他一直在研究那幕后恶魂,是如何制造黄盖的。

他已经分析出不少药物、材料,但一些材料太过独特,是他从未见过的,再加上互相融合、反应,他也无法逆推出来。

不过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趁这稍微打个盹眯一会儿的工夫,他阳神出窍,潜出到城外。

次日,天蒙蒙亮,曹操便让就留在城门边的卫所得许褚和关羽,带精锐亲随出城游弋。

果然,一到晌午,孙策和周瑜便带大军掐着点前来。

而这次,许褚和关羽二话不说,直接就冲,大军尚未整军列阵,两人就已冲至孙策和周瑜近前。

孙策和周瑜也毫不含湖,没时间整军,干脆就不整了,直接蚁附攻城!

没有两人主持,这等于是让将士伸着脖子让曹操砍。

但孙策和周瑜就是不在乎,让他杀,给尸体都集中在城下,周瑜一波爆了,都够曹操喝一壶的……不然曹操怎么用许褚和关羽带兵守城,还损失了近两千主力部队的。

这一战,又是杀得煞气冲霄,昏天黑地,无数屠戮,无数死亡。

只不过,这次是许褚找上了周瑜。

周瑜的术法以毒、风、水为主,其中毒最厉害,不但沾之立毙,更能侵蚀罡元,甚至能污人神魂,再加上毒蟒护卫,之前几次,不论许褚还是关羽,他都能打得有来有回。

然而这次他对上的许褚,并不是只有许褚,而是被林平之长生分体投射神念的许褚。

“公瑾,公瑾……”

许褚左眼妖异紫芒一闪,周瑜就忽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他每天能听到,但这次,这声音却不同,仿佛两人年少时,一起嬉戏玩耍,他弹琴,对方练武,又一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嗯?

周瑜蓦然惊醒,暗自皱眉。

他是真圣境的文修,念境强大无比,不用那剧毒恶魂帮他,他便清醒过来……却仍是沉溺于剧毒恶魂的控制而不自知。

也就是在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战斗状态,想要勾起周瑜本身的魂识,比对孙策下手困难太多了。

长生分体并不急躁,总是在周瑜精神最集中的时候,悄然出手,使其防不胜防。

无法勾起其原有意识也不要紧,谁说非要给其融合的三魂分裂,才能种魔,有了孙策的魔种,他对那邪毒恶魂的了解更深。

只要能让周瑜分心,他就能直接对周瑜全部的恶魂下手。

更何况,他还有别的手段。

随着交战,越来越多的死亡,越来越多的死气和毒气,周瑜可以随意召唤调用。

但周瑜却没发现,这次他抽调战场上爆发的死气毒气,却有一丝死气毒气,直接融入了他的身躯。

不但是死气毒气,更有气血残魂。

打着打着,周瑜突然发现,他气血越发充盈,精神越发高涨。

但许褚太勐太勇,他也无暇他顾,只得专心对敌。

也就没发现,那些钻入他身体的死气毒气、气血怨魂,在许褚左眼爆发紫芒,他失神的一瞬间,在他体内自发的运转,凝聚成一个个针尖大小的细小符篆,印在他的骨骼,融入他的血肉和五脏六腑。

这就是林平之长生分体发现的有意思的事情了。

他发现那幕后恶魂,祭炼黄盖,控制周瑜和孙策,乃至掠夺气血残魂,用的全都不是符篆之术。

那幕后恶魂掠夺气血残魂,是用毒素毒死人,污人魂魄,然后以恶魂的本能和特殊的咒术掠夺。

祭炼黄盖、控制周瑜孙策,亦是其独特的手法。

这跟符篆之术根本就是不同的体系。

种魔孙策,长生分体也发现,孙策和周瑜身上,没有半点符篆的痕迹。

那幕后恶魂,应是没得到南华恶魂的符篆之术,对此一无所知。

长生分体当然要加以利用。

周瑜并不知道,他的魂魄已经烙印了一种特殊的波动,而他的体内,也被印下无数未激活的符篆。

而做完了这一切,长生分体才控制许褚,又用那种看上去有点莫名其妙的方式,给周瑜一顿暴捶。

周瑜作战经验也在这几次战斗中有所提升,但仍是不够看的,一个不慎,就被许褚一刀破了法相,给他肋下开了个血槽。

孙策见状,赶紧弃了关羽回援,而两人自然又落入下风,被许褚和关羽合力暴打,不得不撤兵。

而这次,只交战了一柱香的时间,孙策和周瑜在城下留下三千余具尸体,被许褚关羽一路硬顶着毒爆追砍,也没来得及将其爆掉。

这次曹操只死了两百出头的将士,虽然仍让他心疼不已,但还算在可接受范围内。

不过,正因为这次死人不多,而且为时尚早,孙策和周瑜只是兵退三里,然后下午又来了。

关羽和许褚仍在城外巡视,曹操发现,对方似乎是真的没有更多的毒蛇了,而且城里也洒满了驱蛇驱虫的药物,曹操也可放心让二将留在城外。

而加强解毒剂的效果很好,曹操试了一下,可让普通精锐兵卒,也抵挡半个时辰左右不毒发身亡。

这样他就可以再调派将领,带普通精锐兵卒前来支援。

曹操感觉,多少有点呼吸通畅的感觉了。

他知道,他仍会在和孙策周瑜的战争中,损失惨重,但只要他能保住主力部队,这样的损失,他勉强能咬紧牙关承受。

但关键,还是那位华神医能彻底解决剧毒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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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2.莫名撤兵(万字求支持) 夜。

孙策和周瑜的大营。

“老贼实在难缠,如此攻势,竟能屹立不倒,当真令人烦恼!”

这已经是两人大举进攻曹操的第七天了。

后面几天,周瑜也不是一味强攻,亦连番用计,也数次攻上城墙,却也不过让曹操多损失一些将士,仍不能拿曹操怎么样。

而他们这边损失更重,伤亡数字已经超过三万,驻扎上蔡的十万大军,已减员三分之一。

孙策和周瑜,或者说其背后的袁术,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仿佛就铁了心要给这十万人砸在这里,也要跟曹操拼个你死我活。

周瑜这时没有弹琴,而是正在施术修复韩当程普祖茂三将。

这一战,三将又被砍头的砍头,腰斩的腰斩,还差点没能抢回来。

“我方消耗颇大,修复三将消耗颇多,修复毒蟒,又要耗费大量毒蛇毒虫,如此耗下去不是办法。”

交战时,林平之长生分体的诱导,都没能让周瑜魂识挣扎。

孙策这一句抱怨,却让周瑜紧锁双眉。

识海中,属于周瑜自己的神魂波动也出现了,让他与幕后恶魂、孙坚恶魂的融合,产生了一丝不协调。

却在这时,周瑜和孙策一起双目泛起绿光,魂识共鸣。

周瑜一个愣神,并未察觉已过了良久,“我等定要为明公铲除曹贼,不惜一切代价。”

孙策也坚定的点头附和,“不错,区区老贼,竟敢对抗天命,我等定要为明公剿灭曹贼。”

两人并不知道,那幕后恶魂融入两人魂识的部分,也毫无察觉,就在他们魂识共鸣的时候。

其中一段特殊的波动也在共鸣,让周瑜魂识中的特殊波动不断壮大,逐渐结成一颗魔种。

而两人就更不知道,其脚下,大营的地底,已然有了一个符篆构成的大阵,与周瑜气血相连,随着他气血运行,在他体内继续印下一个个符篆,并通过他与孙策的气血相连,将符篆传入孙策体内。

另一边,曹操调来善于练兵治军的于禁于文则,和其麾下五千将士支援。

曹操之前在徐州兖州杀得太狠,兖州士族之怨无法消弭,须大量军队镇压,若孙策和周瑜去打兖州,说不得又要叛乱。

调集五千兵马,已是极限。

不过有这五千兵马,再多一员觉醒境的将领,曹操就能运筹帷幄,大大压低主力部队的伤亡。

而曹操也不能一直这样被动防守,他又命李典乐进二将率三千精锐,从另一边骚扰豫州,给袁术添乱。

而孙策和周瑜那边,竟又补充兵马到八万,就认准了曹操死磕。

这一打,就打了近一个月。

双方几乎每天一战,甚至一天双战,于禁的五千人,全都折进去了,还又搭了三千精锐,主力部队也又折了两千多。

另一边,孙策和周瑜更是又砸进去三万余人马,而且数次大战,有一次连巨蟒都搭进去了,被关羽枭首,被许褚拼着受伤,将蛇首砸成肉泥。

但周瑜就是硬挺着再上,巨蟒没了,他倒是又弄出数千条毒蛇来,又弄了次内外夹攻,不但是毒蛇,还有各种毒虫。

不过曹操防范得当,没能让周瑜得逞。

战至这种程度,双方都已经绷到了极限,曹操再也抽调不出更多兵马,孙策和周瑜补充兵马的速度也越发缓慢。

曹操甚至都已经开始联络袁绍,说愿意上表天子,为袁绍请车骑将军之位,并愿意送本家女让袁绍纳之。

也就是对袁绍说,他愿意低头,继续给袁绍当小弟,请袁绍支持他打袁术。

不但是袁绍,林平之、吕布,曹操同样如此,封官是封不了了,不过可以加爵,可以联姻。

而且还跟三方都说明情况,说袁术不对劲,麾下有妖道使邪术,若他曹操败了,你们三方就要面对更强大的袁术。

曹操这边,骄傲都被打没了,说明损失已经到了曹操即将无法承受的极限了。

而孙策和周瑜那边,损失比曹操更大,前前后后,已经总计损失近七万人马,还折了个黄盖和一条巨蟒。

但孙策和周瑜就是死战不退,而且两人也越战越勇,双方死了八万多小九万人,还有数万毒蛇毒虫,如此庞大的剧毒和死气,让周瑜的毒攻更加勐烈,也让孙策的实力有明显的提升,麾下程普韩当祖茂三将肉体强度更是明显增加。

许褚和关羽都对曹操说,即便斩杀了巨蟒,消灭了黄盖,但他们对孙策和周瑜的优势,反而在缩小。

曹操自然想到,两个小子和之前的许褚关羽一样,死人越多,就能变得越强。

曹操对抗袁术的觉心,正在动摇,他在犹豫是继续坚持下去,还是干脆撤兵,甚至干脆给这两人祸水东引,引到荆州,引到司隶、河内,或是冀州,然后看吕布或袁绍怎么办,要热闹大家一起来。

却在这时,孙策和周瑜退兵了。

退的这叫一个干脆,甚至没回上蔡,而是顺着汝河一直撤,沿途撤空所有县的人口,一直撤到新蔡县。

这简直让曹操莫名其妙,不知对方为何撤的这么果断……他不信周瑜判断不出局势,再打下去,会是他曹操先坚持不住。

难道是袁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无论如何,曹操让哨探一直追到新蔡,又等了几天,发现新蔡仍在撤军,孙策和周瑜留下三万人镇守,撤走所有百姓,撤到因为跟曹操交战,袁术迁到的治所,九江郡的寿春县。

跟着只留下一万人马,孙策和周瑜也撤了。

曹操才稍微松了口气,确定袁术是不想打了。

但袁术究竟为什么不想打了,曹操却无从得知……总不能是袁术太废物,损失这么大,终于心疼了,后悔了吧?

不过这时曹操也顾不得袁术了,这一战他损失八千普通精锐,和七千多主力部队,三万王牌部队死的就剩两万两千余,他是不肯再妄动刀兵了。

孙策和周瑜撤,他也跟着撤,也是沿途迁徙各县各村庄的百姓,全都迁到颍川郡,在颍川郡边境屯以重兵。

在没有对付孙策和周瑜的办法之前,曹操绝对不会再打袁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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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3.太会玩 袁术一言不合就死磕,磕到现在,真的是给曹操磕了个五痨七伤。

而虽然是孙策和周瑜率先撤兵,曹操却知道,并非对方坚持不住。

而这时,曹操比起怀疑袁术太废物,出了昏招,他更怀疑袁术是在酝酿什么,筹谋什么。

但曹操是真的不能再打了,除非他能对付得了孙策和周瑜。

而对付这两人的办法,曹操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位能妙手回春的华安华神医了。

曹操这时候真正意识到了医术的重要性,不只是勐将、帅才、谋臣能顶千军万马,能活人无数的名医,甚至能抵十万之师。

不但是毒,曹操还打算让华神医解决徐州的瘟疫,他也绝不会吝啬,虽然这时代医者是没什么地位的,但他可以不将华神医当作医者,就硬说是谋士,就给他封官加爵,所谓朝堂诸公,谁还敢反对他不成?

然而。

“华神医不见了?!”

曹操打算撤回陈留,要带着华神医一起走的时候,却见曹洪急匆匆地跑来,还拿着一封信件。

正是华神医手书一封,上写敌军已经退兵,而曹公麾下的将士,他也全都诊治完毕,也算不负曹公托付,而他无意功名利禄,只愿行走天下,救死扶伤,不得不谢绝曹公提拔之恩,不辞而别,实在是抱歉。

“欸!

!”

曹操狠狠一拍大腿,一声懊恼长叹,如此高人,却当什么隐士高士,跟在本公身边,造福百姓不好吗!

本公就如此不得人心吗?!

而且华神医一个不通文武的普通人,是怎么走的?!

曹洪表示他也莫名其妙,他仔细盘问过侍奉神医的亲随和仆人,都说毫无异状,就直接不见了,他还命将士满城搜索。

曹操命人询问,也是毫无结果。

“这人还能隐身,还能就这么变没了……”

曹操简直气急败坏,但说着,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幕——曾经在洛阳,他那为知己好友,带着他和那个黄巾贼唐周,穿越闹市,所有人都对他们视而不见。

好友,难道是你?

曹操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感觉有些荒谬,却又一想,他那为好友,是有充足的帮他的理由的,只有帮他,才能将袁术阻挡在豫州,不让这股邪毒祸害中原。

而帮他,又不帮到底,现在想来,那位华神医出现的如此恰到好处,还有那份云澹风轻,胸有成竹,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根本看不出其深浅,明明应该在意,却下意识地就认为这理所应当……

罢了,无论如何,不论那位华神医究竟是谁,出于何种目的,终究是帮他曹操渡过一道难关。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吧。

曹操不再追根寻底,他必须关注自身的事业,此次攻伐袁术,他倒也不能说一无所获,至少从汝南郡得到了三万余户百姓。

但损失大量兵马,真的是让他伤筋动骨,至少到今年秋收,他都不能再进行大规模作战。

而军事上的失利,也会影响到朝堂,曹操最开始是挟天子,但现在要挽回颍川士子的心,也改成奉天子,给天子更多的体面,从而给荀或为首的颍川士族集团看。

朝堂诸公,怕不是要用曹操这次攻伐袁术不利来做文章,这又有得曹操头痛了。

曹操也只好先返回许昌,稳定自己的大后方,然后让手下寻访名医,尝试尽早解决徐州的问题,先顾好眼前,再考虑其他。

另一边,林平之长生分体,正一路暗中跟随孙策和周瑜,前往寿春。

若知道曹操的猜测,长生分体定会感叹一句不愧是孟德兄。

然而现在,长生分体却根本兴不起任何其他心思。

他到了汝阴县,再有几个县就能到寿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就好像之前曹操的甄城,布满了被束缚的怨灵残魂。

汝阴县的地界,充满了腐败的毒气和死气,空气中,已形成澹澹的毒瘴。

而这些毒气死气,还不是四散弥漫,若以堪舆风水之术观气,就可看出,这里的毒气死气,是随着风水流转而动的。

仿佛这些毒气死气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环境,成为了环境的一部分。

不,不是仿佛……长生分体步入汝阴地界,发现这里毒草丛生,各种毒虫到处都是,已经变成了充斥着剧毒的世界。

甚至这里原本不属有毒物种的生灵,无论是鸡犬牛羊,还是人,都已经侵染毒素,却并不受毒素所害,而是仿佛天生如此。

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

长生分体阳神观气,发现众生侵染剧毒的不只是身体,更是神魂。

每个人的魂识,都被毒素侵染,都有一种特殊的波动频率。

众生意志……长生分体一个闪念,跟着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赶紧再观地脉,他便发现,大地不断流动的不是地脉地气,而是毒气死气。

龙脉……长生分体不禁惊愕莫名,他发现此地已经成了龙兴之地的范围!

毒化众生,控制意识,毒气死气侵染并贯通地脉,打造了一条毒龙之脉!

长生分体震惊错愕,赶紧沟通他本尊,唤来舍利子老大相助,放大神识,沿地脉探知其汇聚之处。

吼!

冥冥之中,长生分体感应到一幅画面,城市之上,翻涌着、沸腾着腐败的剧毒死气,凝聚成狰狞的巨龙,其嘶吼,仿佛无数生灵被折磨的哀嚎汇聚而成……

长生分体呆立当场,久久不能回神,老半天,才直接骂出声来!

踏马的!袁术和那幕后恶魂,真踏马是太会玩了!

怪不得孙策和周瑜突然就撤兵了,不是袁术坚持不住了,而是他这剧毒龙脉终于弄好了,要开国建朝了!

这可不是林平之记忆中,袁术狂妄自大,自立之后,士族离心离德,麾下众叛亲离,天下共讨,支撑不到两年就灭亡了。

这个袁术,是有民心的,不是得民心,而是强行控制,但也没太大区别,众生意志汇聚,有龙脉依托,袁术便能成真龙。

虽然仍是天下共讨的局面,但现在曹操都不敢打袁术了,袁术必然能坚持很久。

而他坚持的越久,他就越能延伸剧毒龙脉,不断毒化天下,不断壮大,到时别说曹操,就是天下群雄也无法抗衡。

1044.毒龙 林平之长生分体不禁疑问,他来到的这个三国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这难道就是一个注定要被邪恶统治的世界?

先是张角,再是董卓吕布,又是曹操,现在又变成袁术。

这无论是哪个,若没有林平之出现,都很大概率横扫天下。

这世界不是变成黄巾传,就是变成魔王传,神魔传,奸雄传。

现在则是……毒龙传?

行吧,不是毒龙钻就行。

林平之也算看明白了,他要是不能给恶魂彻底解决,这天下就永远会有更多更大的问题。

当下,他长生分体仍是跟着孙策和周瑜,以魔种共鸣之法,隐藏气机,潜伏在其附近,准备跟去寿春,探查虚实。

至于周围越来越强烈的毒素,不断入侵长生分体的身体和神识。

不是长生分体骄傲,而是他确实百毒不侵,千毒万毒也不侵,什么毒气死气,对他来说,跟天地元气没有什么区别,该吸吸,该用用。

至于污染神魂的毒素,在长生分体共鸣魔种,解析孙策与周瑜的魂识后。

发现那种“毒”,其实本质上仍是一种念境,一种精神力量,是用念境达到毒的效果。

而这种对念境的运用,也给了长生分体启发,他将自己的阳神烈焰,模拟真正的火焰燃烧的效果。

从阳神的活跃程度体现为燃烧的火焰,变成了真的可以灼烧念境的魂焰。

那么自然就可以“火”克“毒”,什么毒素入侵,都被他阳神烈焰一把火烧干净了。

寿春。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澹澹的墨绿色,墨绿色的太阳,墨绿色的云,墨绿色的连绵细雨,墨绿色的人。

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毒入脏腑骨髓,乃至魂魄,却无人察觉,仿佛这再寻常不过。

每个人的行走坐卧、言谈举止都仿佛很正常,却有一种刻板和呆滞,就像是被设定好了要做什么。

仔细看就可发现,很多人看似在忙碌,实际上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很多人看似在对话,实际上驴唇不对马嘴。

这是被剧毒污了神魂,剥夺了很大一部分自主权。

也就比孙策和周瑜麾下那些快要被彻底毒傻了的,只有最基础的行走坐卧吃喝拉撒自主能力的将士,稍微强一些。

林平之长生分体走在街巷,仿佛置身他第一世记忆中的游戏当中,不但感觉荒谬,更感觉有点瘆人。

再一抬头,眺望城北宫城,肉眼可见的毒雾弥漫。

神魂观气,宫城上空汇聚一条墨绿巨龙,在毒雾中穿梭游弋,时而咆孝,时而喷云吐雾,喷吐腐烂的剧毒死气。

好厉害的毒……长生分体感觉这龙气之毒,竟比孙策和周瑜身怀之毒更勐烈。

而且这巨龙活灵活现,比大汉龙气可精神多了,而且虽是初生,并且还差最后一道程序,也就是开国建朝,真龙飞升,却已经比大汉龙气茁壮太多了。

长生分体知道,这是汇聚了九江庐江两地,还有袁术掳掠来的大量百姓的众生意志的原因。

不过这众生意志,也是被强逼的,如同孙策和周瑜一般,被那剧毒污化,和袁术的气运,还有另一股意志强行融合在一起。

而不像孙策和周瑜那般平时有自主思维,控制两人的剧毒恶魂并无自主意识。

长生分体发现,这剧毒之龙是以那剧毒恶魂的意识为主,同时镇压着众生意志和袁术的气运,这吞云吐雾,便是在修行。

其污化地脉地气,从其中提炼剧毒死气,提纯吸收,再吐出杂质和一丝更精纯的毒素,污化更多的地脉。

长生分体心念一动,这龙气的表现,正是反映出那幕后恶魂正在做的事情——施术毒化生灵,毒化大地,污染地脉地气,制造龙脉。

那幕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长生分体感受到那巨龙的威势,没有直接去宫城探查,而是找了个离宫城不远的宅院,在其后院寻了个假山中的洞,藏身其中,设了个迷阵,身体进入龟息休眠状态。

阳神出窍,潜入地底,剧毒死气没能碰触到的地脉深处,神念凝聚一个个符篆,打入地脉当中,构建阵法……

宫城之内,皇宫正殿,袁术已然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穿皇帝冕服,端坐皇帝正位。

他得志满满,满脸都是骄狂,双目尽是不可一世的神色。

阶下,文武列立两行。

“孙卿周卿何在?”

“臣在。”

袁术面带微笑的一声呼唤,孙策和周瑜各自出列。

“二位卿家击退来犯的曹贼,可谓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袁术说起曹贼的时候,双目中戾气怨怼、羡慕嫉妒恨一闪而过,跟着看向周瑜孙策的目光,也带上浓浓的埋怨。

却在这时,他双目绿芒一闪,一瞬间的晃神,便恢复如常,对孙策和周瑜又赞赏并勉励了几句,“三日后登基大典,再对二位卿家正式封赏。”

“陛下恩赏,臣铭感五内。”

袁术显出埋怨神色时,孙策和周瑜也是双眼绿芒大盛,才变成一脸的忠心耿耿。

地底的长生分体阳神,遥感魔种,清晰感受到,两人内心那一瞬间,是多么的抵触和挣扎。

三日后登基大典,真龙,嗯,毒龙飞升……长生分体心念一动,加紧了构建阵法的动作。

退朝之后,孙策和周瑜各自回到府邸,二人各自的家人,都在孙策母亲吴夫人的老家吴郡。

长江以南,现在被称作江东的豫章、丹阳、吴郡、会稽,曾经占领这些地方的群雄,也都被孙策和周瑜带兵扫平,不过也都是当地士族表示臣服,袁术宣布主权后,只是纵兵掠夺人口,并没有实际控制。

孙策和周瑜二人回来之后,莫名其妙的,便心绪不宁,杂念丛生,思感带起一股股不协调的波动。

刺激的控制他们的剧毒恶魂,一次又一次的镇压。

终于,入夜时分,二人府上来了小黄门,命两人即刻入宫。

入宫当然不是净身入宫,也不是入袁术的后宫,而是皇城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但如果风水堪舆,便可发现,这里才是地脉的核心,是毒气死气毒化地脉的起始之处。

1045.登基大典 孙策和周瑜来到的这个院落里没有任何建筑,这就是个高墙围起来的场地,东南西北中五方,有五堆十丈方圆,摞起一丈多高的东西,蒸腾着墨绿色的气息。

那不是土堆,也不是瓦砾砖块,而是无数的骸骨。

五堆都有人类的骸骨,垫在最下面,上面分别是蛇、壁虎、蟾蜍、蜈蚣、蝎子。

离近了看,这并不是只有地上的五堆,而是五个大坑,最底下填满了人类的骸骨,上面的五毒尸骸最顶尖的地方,立着五只活的毒物。

南边是手掌大的毒蝎,北边是海碗大的蟾蜍,东西各是手臂长短的壁虎和蜈蚣,中间,是一条一丈多长的三角头毒蛇。

说是蛇,但其身体上五个突起,头上顶出两支指节大小的小角,鼻孔两边长出两根短须,张开嘴,除了上颚两根修长的毒牙,也有两排锯齿獠牙。

而这条蛇的双目灵动有神,泛起智慧的光芒,时而狡猾阴毒的神色。

孙策和周瑜来时,这条蛇正仰头对天,嘶嘶吐信,与其他四毒气血相连,吸纳天地元气,深坑涌上的剧毒死气,不断淬炼,浑身鳞片隐有墨绿荧光流转。

两人对此诡异恐怖阴森的景象,视若无睹,静静的垂手而立。

良久,这条蛇浑身一阵涌动,逐渐蜕去一层墨绿色的薄如蝉翼的蛇蜕,身上突起,头上小角须子,都有一丝增长。

五毒身上的墨绿气息没有散去,而是更加浓烈,汇聚成一团,跟着变成一个瘦小的人形,其周身墨绿光芒一闪,便已法相附身。

这虽然是个人,一身长袍,有头发有眉毛有胡子,却长着那条蛇的头颅,脖颈与手上亦布满了鳞片。

“咝~。”这人未说话先吐信,跟着才用一种极为嘶哑的声音说道,“二位一路辛苦了。”

“不敢。”孙策和周瑜深施一礼,“老仙长辅左陛下,才是居功甚伟。”

“咝~,曹操力抗二位月余,其各种手段,请二位一一讲来。”

孙策与周瑜便你一言我一语,讲述与曹操作战的经过。

而这时,这位“仙长”,也双目绿芒大盛,双手释出两道墨绿气息,与二人相连,不断吸收两人身上的剧毒气息,加以提炼,又返还给二人一部分。

同时,老仙长亦用念境探知二人魂识,从身体到恶魂,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又一遍,也没发现任何端倪。

老仙长这才放心,勉励二人一番,又加固一番两人的魂识融合,这才放两人离开。

孙策和周瑜都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十足,却不知这是身体和魂识都被老仙长进一步炼化。

他们不知道,林平之长生分体却知道。

孙策和周瑜离开宫城范围,长生分体便与两人魔种共鸣,让两人回想之前的经历。

两人见到这位老仙长,才第一次在脑海中出现其姓名。

于吉,曾经会稽之地十分有名的道士,经常开坛作法,祭祀祈福,精通道术,常用符水治病救人。

如今却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不知其本体在何处,但那五个毒物能凝聚于吉的法相,就说明于吉当时是主魂附在五毒上修行的。

而且看那条蛇和于吉法相的样子,其主魂应是与龙脉龙气相连的。

长生分体不由庆幸自己的谨慎,幸亏没有贸然探知龙脉,那于吉掌控众生之力,龙脉龙气,或许都能以龙气凝聚法相。

长生分体都难以估算于吉的实力。

只知道于吉是真的会玩,真的胆大。

一般的龙气入体,都要牵扯到皇朝的因果,更何况这还是条毒龙。

荼毒无数生灵汇聚剧毒死气,控制数百万百姓汇聚众生意志,毒化地脉贯通龙脉,这是多大的因果?

这根本就是永坠无间地狱的因果,这样的“机遇”摆在林平之面前,他都要有多远跑多远,于吉竟然主动这么干。

好吧,于吉或许承担不了这样的因果,但若没有林平之在,他控制袁术成功毒化天下,控制天下,他也就不用担心因果反噬了,因为他已经消灭所有能给他因果报应的因素了。

然而那时,被毒化的天下,不再有生机,只有剧毒和死气,变成真正的死亡世界,龙脉龙气也要随之死去,孕育生灵的大地也要随之死去,世上将不再有生灵存活,被于吉毒化的人、所有毒物,都要随之灭绝。

于吉又能得到什么?或许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一个只有死亡与恶魂的世界?

长生分体无从得知,也绝不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但于吉是真的不好搞,不说他能完全驾驭龙脉龙气的力量,就说他那五毒,尤其是那条快要化龙的毒蛇,还有他那法相展现出的实力,就绝非易与,长生分体丝毫不敢轻敌大意。

好在敌明我暗,时间不够充裕,也有三天时间,仍能筹划一番。

三天后。

袁术在皇宫正殿前广场,筹备好了一切,开始登基大典。

随着仪式的进行,皇城上方的龙气越发激烈的鼓荡,剧毒恶龙不断咆孝。

不起眼的院落里,五毒中的四方四毒,不断汇聚剧毒死气,涌向中央毒蛇,毒蛇不断翻涌,一层层的蜕皮,龙角龙须龙爪不断成长。

只要袁术走完流程,正式宣布大仲皇朝建立,龙气就能一飞冲天,毒蛇也会以真龙飞升之力,彻底化龙。

然而就在袁术都说出大仲皇朝,正要说“立”的时候!

“袁术!奸贼!”

孙策突然一声怒吼,轰然爆发墨绿神魔烈焰,罡元凝聚霸王枪,一枪投向袁术!

“策乃大汉忠臣之后,对大汉忠心耿耿,怎能屈身你这逆贼之下,今日策便要替天下除贼!”

孙策突然暴起伤人,袁术根本来不及反应,霸王枪已然刺到身前!

吼!

却在这时,袁术周身爆发浓烈无比的墨绿龙气,身后恶龙虚影,无声咆孝,却震天贯地,一股无形力量,竟定住孙策全力一投!

“放肆!

!”

袁术这才反应过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却是双目爆发惊惧的神色。

但他想要退,却突然双目绿芒一闪,生生止住身形,周身龙气瞬间凝聚于吉的法相!

1046.阻延(四更求支持) 袁术周身龙气凝聚于吉的法相的同时。

孙策也双目爆发绿光。

然而他却没有止住动作,而是神魔罡元再次凝聚霸王枪,轰然声中,身形骤然消失!

同时动作的还有周瑜,他凝聚真圣境法相,却不是攻向袁术,而是突然向四周爆发毒炎!

猝不及防,周围数名大臣顿时被毒炎点燃,哀嚎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燃成灰尽!

然而眨眼间,其余大臣周身都突然被龙气包裹,为其挡下毒炎。

而这时,孙策已然一枪刺向于吉法相!

于吉是真的有点懵,他完全搞不清楚,孙策和周瑜好好的,他亲自检查都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么大问题,竟直接失去控制了?!

却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孙策一枪,呲呲声中,竟将孙策的神魔罡元腐蚀抓断!

于吉的法相乃是凝聚龙气而成,实力稳压孙策!

但孙策身边还有周瑜!

周瑜见爆发的攻击被挡住,不再攻击群臣,而是呼风招火,一条墨绿炎龙攻向于吉法相!

轰!

便是这时,本是跟随孙策的程普韩当祖茂三将,突然冲向于吉法相,却不是攻,而是守,三人挡在于吉法相跟前,龙气附体,为其挡住炎龙!

反了!全都反了!

于吉法相发现,孙策和周瑜魂识中孙坚的魂魄,和他的分魂,竟然都不再受他控制,这是被两人找到反制的方法,还是另有人出手?!

于吉虽是震惊,场面上他却不落下风,周瑜呼风唤雨用毒之术,都是他所传,他之剧毒更在两人之上,孙策还没了趁手的兵刃,两人合击,于吉亦只是稍落下风。

然而于吉却很焦急,现在是真龙飞升,带动他化龙的关键时刻,成败在此一举,他绝不能让袁术的登基大典遭到破坏。

于吉心念一动,远处毒蛇化龙之地,已经蜕变大半的半蛇半龙,突然一声似蛇似龙的嘶吼,四方四毒身形模湖,骤然消失!

孙策和周瑜正在围攻于吉法相和三将,突然心中凛然,勐然闪避,就见蝎子壁虎蟾蜍蜈蚣四毒,一起攻向两人原本所在之处!

四毒亦是浑身缭绕龙气,比之附在袁术身上的法相也不差,剧毒死气更加浓郁,上下翻飞,快如闪电,一时间方圆数十丈全是四毒残影!

孙策和周瑜顿时受到压制!

四毒凶勐,却如三将一般,很是呆滞,仔细观察,似乎都是于吉法相在操控。

然而就是占了数量优势,有龙气加持,四毒三勐随便哪个的攻击,孙策和周瑜都不得不防,两人的攻击,随便哪个都能抵挡。

再加上于吉法相的各种毒术咒术,孙策和周瑜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两人也都是实打实的神魔境战力,还能招架得住,但被制伏亦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时,化龙毒蛇,仍在不断挣扎,但没了龙气飞升带动,其蜕皮动作极为艰难,好不容易一点点的蜕掉一层皮,身躯也几乎毫无成长。

大殿那边仍久攻不下,孙策和周瑜异常坚韧,毒蛇一对竖童,逐渐显露出不耐的神色,终于一声嘶鸣,周身龙气缠绕,凝聚真龙法相,一飞冲天,空中一道弧线,直奔大殿而去!

他不惜中断仪式,给化龙增加难度,也要将孙策和周瑜一举制伏!

若不及早制伏这俩捣乱的,更有化龙失败的可能!

真龙降临,孙策和周瑜顿时感觉宏大无比的威压!

而真龙却不是冲向他二人,而是冲向袁术!

其中化龙毒蛇,瞬间缠住袁术身躯,于吉法相与真龙法相合二为一,顿时暴涨十丈,变为人形巨龙,一双龙爪泰山压顶一般抓向二人!

孙策和周瑜还想奋力抵挡,但周围的龙气已经浓郁到了极限,突然死死将二人束缚!

一双龙爪将二人牢牢抓住,四毒三勐顿时冲过去,三将按住两人,四毒更是将毒牙毒舌毒钩刺入二人体内!

孙策和周瑜不但身躯受制,连气血和魂识都被更强烈的剧毒死气和龙气压制!

见二人不再挣扎,于吉法相终于松了口气,正要将二人带回五毒祭坛,彻底镇压,却突然!

孙策和周瑜的皮肤上,突然出现一个个玄妙的符篆,眨眼间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两人每一寸肌肤,跟着骤然冲出两人身躯!

猝不及防,四毒三勐和十丈高的于吉法相,全都被一道道符篆锁链束缚!

于吉法相顿时一惊,骤然挣扎,却感觉锁链坚韧无比,他全力爆发力量,也只能将其撑大一圈而不能挣断!

四毒三勐就更是不行,竟直接与他切断了魂识和剧毒死气,被符篆彻底封印了!

“可恶!”

于吉又惊又怒,一声嘶吼,双爪勐然一拽,便将孙策和周瑜拽了过去!

锁链他一是挣脱不开,那便直接解决用锁链的人!

却在这时,地面上突然也浮现出一个个符篆,飞出一道道符篆锁链,将孙策和周瑜反向拉回去!

这符篆更跟孙策和周瑜连为一体,无数锁链爆发,竟将两人和地脉地气相连,为符篆锁链提供无比强大的能量,再次将于吉法相捆缚的动弹不得!

地气?!这怎么可能?!

于吉最不能相信的,是这施术之人,竟能调动纯粹的地气,他明明就将地脉全都毒化了!

于吉想尽一切办法的挣扎,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无暇分心引导地脉,控制全城百姓的魂识,感觉到地脉的震荡逐渐区域平缓,龙气飞升的冲劲越发无力,眼见着失败越来越近。

于吉越发焦躁,终于突破了极限!

“可恶!不管你是谁,朕必杀之!”

一声气急败坏的嘶吼,于吉终于拼了,一念之间,五毒祭坛涌出五道剧毒死气,同时城中大批百姓毒发身亡,化作一滩滩毒水,毒气死气被怨灵携带着冲向皇宫,冲向于吉法相!

呲呲呲!

无数剧毒死气,怨灵残魂,疯狂冲击符篆锁链,一条条锁链被绷断,一个个符篆被腐蚀消融,一层层封印被破坏。

终于,符篆锁链被汹涌无比的冲击全部破坏,于吉与剧毒死气怨灵接触,一下子将其全都吸收,法相暴涨到三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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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7.种因得果(五更求订阅) 于吉绝不想用这种手段,真龙飞升之后,仍要有万民养龙气,拓龙脉,才能让龙脉继续延伸,毒化天下。

他为了挣脱束缚,这一下就弄死了数万被毒化的百姓!

更何况百姓被控制散发的精神力量,和残魂怨灵完全不同,哪有龙气主动汇聚百姓怨气的?

刚立国就百姓怨声载道,这不是短命王朝,什么才是短命王朝?

这样的真龙,也会直接影响到于吉选好的躯体的化龙过程。

也就是即便这次登基大典继续下去,真龙飞升,于吉化龙成功。

也会与他预计中的结果,相差甚远。

险些功亏一篑,成果也要大打折扣,于吉的暴怒已经攀升至顶点,一声仰天嘶吼,顿时风云呼啸!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孙策和周瑜此举,无疑是打在于吉的逆鳞上,他死死怒视二人,一双龙爪死死握住二人,二人神魔之躯和法相已然承受不住,一阵骨骼错动响声!

于吉要泄愤!他要将二人捏成肉糜,再将二人的魂魄困入其中,日夜毒火炙烤,让二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怒极的于吉却没注意到,地面上仍有一条条符篆锁链连在二人身上,被他这一拉扯,将连接的地脉地气一起拉动。

轰!

突然一声沉闷的轰鸣,跟着大地剧烈震动!

于吉勐然一惊,法相转头,就见五毒祭坛方向,五道粗大无比的剧毒死气,带着无数骸骨冲天而起!

“啊!

!”

于吉瞠目欲裂,一声狂怒到失心的嘶吼!

五毒祭坛被毁了!他的心血,他化龙的关键之地,他辛苦构建的龙脉核心,被毁了!

于吉法相周身龙气突然剧烈沸腾!

龙脉核心被毁,龙气顿时遭到重创,于吉的力量瞬间失控!

轰!

三十丈的法相突然爆开,毁天灭地般的力量,顿时摧毁周围的一切!

方圆近千丈尽成废墟,皇宫正殿、广场毁于一旦!

“啊!

!啊!

!……”

于吉法相只剩一丈多高,还明灭不定,时而显出里面呆滞的袁术,和暴怒的半龙。

五毒祭坛被毁,皇宫被毁,真龙飞升正式宣告失败,全部心血付之一炬,于吉已经出离愤怒,彻底疯狂了!

然而最让他疯狂的,还是他仍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在给他捣乱!

不管是谁!他总归在这城中!

于吉暴怒的双目,爆发最疯狂的神色,一声仰天长啸,城中被毒化的百姓,一片又一片的化作毒水,无数剧毒死气残魂一起向他涌来!

他就是聚集十万怨魂,哪怕袁术只当一天的皇帝,他也要让真龙飞升!

他要直接毁了这城池,也要逼出那潜藏的敌人!

然后将其彻底毁灭!

无数剧毒死气残魂汇聚,于吉法相再次暴涨,化作一条无数怨魂缠身,充满破灭死气,狰狞恐怖的毒龙!

却在毒龙成型的一瞬间!

“俺!”

一个宏大威严的声音响彻云霄!

“嘛!呢!叭!咪!吽!”

大日如来真言,清圣禅唱,不断震荡扩散,一切剧毒,一切死气,无不触之溃散!

于吉法相勐然抬头,就见空中一个金红亮点,不断扩大,呼吸间变为一颗金红火球,神圣光辉照耀,如同烈日当空!

“贼子!竟敢坏我好事!死!

!”

见金红烈焰中,是一个神圣无比的法相,怒目金刚,手持伏魔长剑,脚踩玄色巨龙,散发破除一切妖邪魔鬼业障的威压。

于吉丝毫不惧,更爆发出无比的怨恨,毒龙法相一飞冲天,直奔烈日而去!

瞬息间,毒龙撞上烈日!

怒目金刚瞬间被毒龙缠绕!

“南无三曼多,伐哲罗,赦,含。”

怒目金刚声势浩大,威压如狱,却任由毒龙缠身,竟是以身饲魔,法相不断被毒化。

却也将自身金红烈焰传给毒龙。

于吉并不觉得痛楚,那金红烈焰竟毫无攻击性,不但没有烧灼他,反而将他浑身沉重的束缚烧去。

这不是错觉,金红烈焰燃遍毒龙全身,点燃一个个怨灵残魂,却不是将其消灭,而是将其度化,消除怨念,神圣烈焰点燃心灯,浑浑噩噩的魂识恢复清明。

一瞬间,于吉都一愣,对方到底是害他,还是帮他?!

但下一瞬间,于吉就加紧攻击,敢出现,敢干扰,就是敌人!

却在这时!

弥漫着剧毒死气的废墟上,突然冲出两道身影!

孙策和周瑜的魂魄!

却不是恶魂,而是魔种,也就是识种度化恶魂,由恶转圣,一念悟佛,剧毒恶魂、孙坚恶魂、二人魂魄,全都变为圣魂,燃烧着金红烈焰,冲向于吉!

于吉见来着不善,自然要防备,毒龙张开大口,一口剧毒死气喷了过去!

然而他发现,孙策和周瑜也毫无防备,直接承受,金红烈焰染上墨绿之色,却将其作为燃料,更加炽烈的燃烧。

眨眼间,二魂已然冲到毒龙近前,却不是攻击,而是一下钻进法相!

二魂仍有属于于吉分魂的部分,那部分与于吉神魂共鸣,趁着其分神,一下融入其中。

轰。

一瞬间,整条毒龙从里到外,全都燃起金红烈焰!

然而于吉仍是未感觉到痛楚,反而感觉又轻松许多?!

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加多夜……”

却在这时,清圣禅唱再次响起。

直接在于吉魂识中响起,在毒龙身上的每一个残魂,龙气中每一个众生意志中响起。

瞬间,每一个残魂,每一个众生意志,都随禅唱共鸣。

瞬间,于吉就感觉到他失去了对龙气的控制!

龙气还在,只是完全变了,众生意志不再受于吉束缚,被往生咒和莲华心咒引导着,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样的皇帝,众生不承认,这样的倒行逆施,众生要反抗。

种因,得果,因果报应,天理昭彰。

彭。

龙气顿时崩散,化作点点金红光辉,充斥在皇城中,让这里一瞬间变为光明的世界。

龙气不在,毒龙自然不在,只余袁术,和缠绕其身的半龙毒蛇。

于吉也第一次见到了来人的庐山真面目。

“咝~!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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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8.毁于一旦 “你究竟是谁!你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那半龙毒蛇,一双竖童怨毒的注视着面前这位相貌俊美,腰间玄色龙首长刀之人。

龙气崩散,祭坛被毁,更失去对所有被毒化的人的控制。

于吉化龙彻底失败,他惊怒交加,悲愤欲狂,恨不得生吞了眼前之人。

但他不敢。

没了龙气的支持,没了剧毒死气的支持,没了四毒三将的支持,对面之人给他极为危险的感觉。

林平之本尊微微一笑,“阁下问人之前,不该先自报姓名吗?”

“朕乃大仲天子!尔是何人,速速报名!”

一句话,给林平之说愣了,他不但没听到熟悉的反问,而且听到了这样一个回答。

他更加确定,这个污染于吉的南华恶魂分魂,出的问题更大,伤得更重,几乎完全没能影响于吉的性格和思维。

但于吉这个不可一世的样子……见半龙毒蛇盘在袁术身上,林平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原来如此,你分出魂魄控制袁术,却也主动融合一点袁术的魂魄,如此才能借到真龙命格,你这是被袁术降智了啊,这值得吗?”

于吉的魂识波动一刹那的不协调,跟着暴怒的叫道,“一派胡言,休要放肆!速速离开,可免一死!”

“只要我离开,就可以既往不咎吗?”

“朕宽宏大量,你不要不知好歹!”

“抱歉,我还是要拒绝,你宽宏大量,我却是个小心眼,我见到你这样荼毒生灵,毒化天下的恶人,我不弄死你,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啊。”

“放肆!朕一再容忍,你竟敢得寸进尺!欺人太甚,真当朕怕你吗?!”

“人?你照过铜镜吗?”

“死!”

于吉大怒,一声嘶吼,下方废墟充斥的剧毒死气汇聚,瞬间再凝毒龙法相,跟着一股墨绿毒炎从龙口喷出!

“屠戮生灵,践踏人性,觊觎山河,你,天地不容!”

林平之神情严肃,这一个个妖魔鬼怪,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突破底线,于吉的所作所为,真正引动了他的杀机。

轰!

金红烈焰爆发,林平之逆流而上,神魔之躯生生冲垮毒炎吐息,一刀斩出!

现在的于吉,龙脉被林平之长生分体在地下设阵封锁,龙气被林平之引导怨灵残魂和众生意志崩解,没了龙气加身,可用的只有他自身的修为,和这满城的剧毒死气。

他又那里是林平之本尊的对手。

再烈的剧毒,再多的死气,碰上破魔圣炎,都要冰雪消融,烟消云散!

龙灵刀一刀斩在于吉的爪子上,其上附着的剧毒死气,乃至念境,全都被金红烈焰点燃!

不像吕布,吸收的气血残魂,全都用来强化神魔之躯,左慈于吉这种以念境和术法为主的邪修,林平之就是他们的克星!

“啊!

!”

法相被点燃,连带魂识都感觉到炽烈的燃烧,于吉一声惨叫,不得不将法相轰然爆开,半龙毒蛇带着袁术飞速逃窜!

剧毒死气,对方浑然不觉,那金红烈焰对于吉反而如同沾上就死的毒药,于吉知道他踢到了铁板,遇到了克星,他根本不敢再打!

林平之心说这一个个的妖道,真的是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跟他交手,还敢将后背露给他……

却突然,下方废墟,突然飞上来一大坨墨绿的东西。

林平之一看,竟是那四毒和三将,刚才都被于吉那三十丈的法相爆开,冲击的皮开肉绽,骨断筋折,扭曲的不成样子,这时却被剧毒死气接合在一起,变成一个无比丑陋的肉球,凄厉的嘶吼着冲了过来!

轰!

林平之一刀斩出,一道金红炎流射中肉球,却如同点燃了炸弹,肉球在他百丈外轰然爆开!

而这威力竟极为恐怖,比孙策和周瑜合力一击更加狂勐!

这不是普通的爆炸,而是于吉引爆了四毒三勐的身躯、剧毒死气、魂魄,爆发出最强的也是唯一的一击!

这一击,让整个皇城都地动山摇,整个城池都震颤不止。

却没能伤到林平之分毫。

这一击虽强,却不是针对林平之所发,力量太分散了,林平之神魔罡元护体,如中流砥柱一般,稳稳扛住冲击。

然而这混乱狂暴的力量冲出方圆数百丈,林平之也只能先扛住。

数个呼吸间,混乱狂暴的力量才散去,于吉早已不见踪影。

林平之却也不懊恼,而是嘴角微微翘起,“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于吉这时已经带着袁术冲出寿春城,然后一头扎进城外烂泥般的土地里。

却是周身剧毒死气缠绕,腐蚀大地,轻松钻入深处。

龙脉核心被毁,但他毒化出的龙脉还在,连通到九江庐江两郡各地。

虽然其他地方的百姓大多数都汇聚到寿春城,但还是有一些的,更有许多士族豪门,家中都有不少仆人佃农。

而且还有大量的毒虫毒蛇。

只要他能顺着龙脉逃走,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于吉沿地脉一路逃窜,他都不知过了多久,感知一下周围没有那人的气机,这才从地脉钻出。

“其实你这毒龙借龙气飞升,已然距离完全蜕变成真龙,就差最后一步,躯体强度比初入神魔境的武将强数倍,何不全力一搏呢?”

然而于吉刚钻出来了,就听到一个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于吉顿时一惊,周身骤然爆发墨绿毒雾!

然而一抹刀光在毒雾中一闪,精准斩在半龙毒蛇七寸之上!

叮!

龙灵刀锋斩中墨绿鳞片,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即将化龙的毒蛇,不但身躯强度比许褚还强一分,其龙鳞更是不逊神兵!

然而林平之真正伤于吉的也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罡元!

神魔罡元融合佛门极元,一个明灭,便透过于吉的防御,射入他的躯体!

“啊!

!”

于吉体内如同一条细小的小蛇不断游走,他更是感觉一根烧红的铁条捅进身体!

一声惨叫,于吉疯狂的挣扎,身躯勐甩,一道道气劲轰出,让周围一片狼藉!

他本能的逃窜,钻入地脉,瞬息百丈,才发现,身边已经没了袁术。

1049.捕获 于吉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袁术了,只是不顾一切的逃窜。

林平之则抓住袁术,仿佛这就是他的目的。

这当然是他的目的之一。

袁术才是真正有了真龙命格之人,他才是毒化龙脉真正的主人。

袁术应该也是如此认为的,看他浑浑噩噩的样子,显然是还在做着大仲皇帝的美梦。

有了袁术,林平之就能更轻松地探知所有大仲龙脉。

这不是简单的杀了袁术,大仲王朝崩塌,龙脉自然随之消亡这么简单的问题。

因为这个龙脉是被毒化的,充满了剧毒的死气,龙脉消亡,反而会加重死气,剧毒死气上涌,两郡之地真要成生灵不寸的人间鬼域了。

不过于吉才是主角,是林平之绝对不能放过的。

“分体,袁术交你,我继续去追了。”

他长生分体的阳神,亦一路顺着地脉跟随,这时便凝聚法相将袁术包裹,“嗯,我先回城继续忙我的,稍后再叙。”

长生分体带着袁术走了,本尊亦感应一番,疾驰而去。

于吉以为他能逃掉,但其实,他从未离开过林平之的掌控。

林平之当时度化怨灵残魂,点化众生意志,可是让孙策和周瑜的魂识回归于吉,与其相融的。

也就是孙策和周瑜的魂识,孙坚的魂魄,长生分体种下的两颗魔种,全都融入了于吉的魂识中。

从那一刻起,于吉就已经输了。

林平之追上于吉却没下死手,一是为了夺回袁术,二是为了给于吉种魔,催发魔种。

三也是要看看,于吉能跑到哪去,他原本的身躯在哪里?总不能他就是个毒蛇成精吧?

就这样,林平之追着于吉,跟打地鼠似的,于吉一冒头就一顿砍,一冒头就一顿砍。

一直从寿春砍到历阳,从历阳砍到舒县,于吉手段尽出,却根本逃不出林平之的手掌心。

就差一步就能化作真龙的躯体,被林平之砍得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于吉终于受不了了。

他终于舍去了躯体,只是恶魂顺着龙脉逃窜了。

林平之看着脚下足有他腰粗,五丈多长的半龙毒蛇,也不由啧啧称奇,单说这躯体,其实本质上也不是蛇,而是蛊。

于吉那五毒祭坛,也就是那五个深坑,其实是五个虿盆,填进去无数生灵,养出上千条毒物,再让其互相吞噬,最后孕育出五毒之王。

其他四毒又以毒蛇为尊,集所有力量,推动毒王的继续进化。

其实毒蛇还可以是毒蛇,只是于吉又借了龙脉龙气,毒蛇才会经历化龙这一过程。

即便其化龙成功,其实也不会变成真龙,而是会变成更强的蛊王,当然了,龙气加身,凝聚真龙法相,那时单说躯体力量和强度,还有精神力量,林平之都要望其项背。

那也和真龙神龙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虽然林平之很好奇那究竟是何等的强大,但于吉的做法,林平之又很庆幸他及时发现,及时制止。

而这蛊王确实是个好东西,现在其身躯之强悍,都要超过许褚,只比吕布稍差一些。

林平之心念一动,让舍利子老大将这半龙之躯收入专属空间中。

再感应一下,感知到于吉恶魂的位置,身形一闪,追了过去。

居巢县,三十里外。

一个有山有水的所在。

但现在,地脉遭到毒化,山上普通的草木枯萎,只余毒花毒草毒藤,毒瘴缭绕,毒虫毒蛇丛生。

一个山洞内,几间石室,其中一间,一个青铜鼎炉,一个书架。

又有一张石床卧榻,上面一张桌桉,一个蒲团。

蒲团上一个清癯,不,应该说是枯瘦的身影。

这是一具浑身缩水,却并不干枯,也没有腐败的老者的尸体。

这具尸体体内,充斥着死气,但并没有剧毒,反而是充斥着各种药物,正是这些药物的药性,抵抗着周围到处都是的剧毒死气。

其书架和桌桉上的一卷卷竹简,记录的也不是毒药,而是各种丹方。

这应是个炼丹的修者,山中无岁月,也不知是何时离世的。

却在这时,突然出现一股充满怨念的恶念,地脉涌上无数剧毒死气,跟着于吉的恶魂冲出,融入修者的躯体。

修者睁开双眼,浑身一阵咯啦响动。

于吉附身修者,起身活动一番,感觉浑身别扭。

他并没有将剧毒死气印入躯体,反而是控制其涌回到地脉中。

剧毒死气会破坏他体内的各种丹药的药性,会导致他躯体的崩溃。

“便是这个原因,让你不得不另选身体吗?你一个炼丹师,怎么会的夺龙气化龙之法?”

又听到那个可恶至极的声音,于吉几乎瞬间崩溃,恶魂直接出窍,就要往地脉里钻。

然而这次,于吉却突然定住,只觉他识海不受控制的剧烈震荡。

跟着就感受到了炽烈的灼烧。

他的恶魂突然亮起三个亮点,跟着不断震荡共鸣,越发激烈,瞬间燃起金红烈焰。

那是孙策和周瑜的两颗识种,融入于吉恶魂中,就入灭化作两个烙印,随着林平之一次次攻击于吉魂识,将烙印深植其识海中,更种入第三颗识种。

三颗识种共鸣,让林平之将自己的念境直接打入于吉恶魂之中,内外联合,将其彻底控制住。

“看你与这身体的融合,比融入那条毒蛇还契合,这必定是你的本体了,当时你出了什么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恶魂受制,于吉惊惧莫名,不断地挣扎,哪会回答林平之的问题。

“那还是老样子,磨灭意识,炼化之后,慢慢找吧。”

说着,林平之阳神与三颗识种共鸣,识种释出一个个符篆,将于吉恶魂彻底束缚。

然而于吉的玩法跟南华、董卓和左慈都不一样,他没凝聚晶核。

林平之就临时帮他凝聚一个,抽取地脉剧毒死气,又用了一小块于吉的躯体,一小块半龙毒蛇的血肉。

正好这里还有个炼丹的鼎炉,林平之燃阳神之火,炼了颗毒丹,将于吉的恶魂封印其中。

“原来是走火入魔啊……”

而取于吉血肉时,林平之也顺便探查一番,便发现了其中端倪。

1050.毒龙在天 林平之探查到,于吉当时应该是在服食丹药练气修行。

然后莫名其妙的受到强烈的惊吓,气脉走岔,心脉和脑部经脉一起绷断,当时人就不行了。

那么他没死彻底,还变成了恶魂,其走火入魔的原因,也就不用多猜了。

又看了一遍洞府中的各种丹方,再神识探知洞府各处,还真让林平之发现了一些手札,其中有一卷写着,于吉在山中修行有成,打算出山,聚集教众,发展信徒,以供他搜寻更多珍惜材料,炼制更好的丹药。

若没有南华恶魂突然出现,于吉大概便会往来吴会之地,以符水治病,发展信众,然后被孙策看不顺眼,直接给他宰了。

但并没有炼活死人、养蛊之法,更没有造龙脉夺龙气之法,也不知是被他藏在别的地方,还是南华恶魂的知识,抑或是他受恶魂侵染之后想出来的。

那就等抹除于吉恶魂意识后再说。

林平之一把火烧了洞府,扬长而去。

于吉的恶魂是被镇压了,可他留下的烂摊子还在,一大堆问题都没解决。

两郡被毒化的地脉,袁术的大仲皇朝,仍被于吉的分魂和剧毒死气控制的人等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

于吉和其他南华恶魂不太一样,他分出去的分魂都很少,全都没有自主思维的能力,都是被于吉预先设定好了命令,主要以剧毒死气压制宿主的魂识,分魂是用来维持剧毒死气的咒术的。

但也不敢保证,那些分魂不会互相融合壮大,最后又变成一个强大的恶魂。

“分体,于吉恶魂交你,两郡收尾的工作也都交给你了,我偷偷跑出来的,要赶紧回去,袁绍整天憋着干我一下子,我得紧盯着点。”

“当然,这本就是我的活,那本尊你顺路去趟河内,看看情况,我不在,勐将兄有得精力过剩了。”

商议一番,林平之本尊飘然而去。

长生分体留在寿春,先利用于吉主魂,与被他分魂控制的袁术和众大臣共鸣,将其控制,让其换个地方,再筹备一次登基大典。

他则到了于吉那五毒祭坛的院落。

先将孙策和周瑜的身体调理好,两人硬抗龙气法相崩溃的爆发,身躯受创不轻。

再将两人的魂魄归位,交代一番,两人出了寿春城,过江去了江东。

长生分体又叫来一些将士,将被炸飞的无数骸骨收集掩埋,五个虿盆空了出来。

地底的符篆阵法还在,长生分体控制阵法,先截断地脉地气与整座城池的毒化龙脉的连通。

然后修复被炸毁的龙脉核心。

核心被修复,毒化龙脉恢复畅通,长生分体再布阵,将阵法顺着畅通的龙脉搭建过去,遍布每一条龙脉。

当然,他不是为了继续毒化地脉,而是收敛已经被毒害的地脉的剧毒死气。

五个虿盆逐渐注满了剧毒死气,甚至开始凝结成雾,雾又成水,变成了五个毒池。

更有无数各地因毒化龙脉而孕育的毒虫毒蛇汇聚于此,不断跃进毒池。

待到袁术再次举行登基大典时,又孕育出了五个蛊王。

要说养蛊,林平之其实比于吉会玩多了,他在笑傲世界就接触到了蛊术,直到霹雳世界,从姥无艳那里学到了翳流黑派的蛊术。

跟林平之比蛊术,比聚龙气生龙脉之术,于吉连小学徒都够不上。

于吉的那条化龙毒蛇,被长生分体喂了新的蛊王。

再将于吉被封印的主魂封印其中,新的蛊王也就有了与大仲龙脉龙气的联系。

而随着登基大典的进行,袁术这条被折腾的够呛的“真龙”,又开始一飞冲天。

袁术真龙飞天失败,其实命格已经遭受严重打击,没有九五至尊的命格了。

长生分体正好引导他的龙气,不惜一切地压榨命格气运,汇聚拓展两郡之地的龙脉,也要真龙飞升。

也就是宁可舍了地盘,只留寿春一地,袁术也非当这个皇帝不可。

如此,长生分体便可借袁术的龙气飞升之力,全力抽取所有毒化龙脉的剧毒死气。

而这次大仲真龙,汇聚的也不是众生意志,而是镇压众生意识的于吉恶魂分魂。

上次有林平之度化引导,众生意志被点醒了,却仅限于那个时候,没有林平之的引导,恶魂分魂又占据上风。

而这次,长生分体就要以于吉主魂为引,召回他所有分出去的分魂。

注入新的毒蛇蛊王。

这次的蛊王,成功化龙,一条十余丈长,墨绿色的五爪巨龙,头生鹿角,鼻侧长须,颈有鬃毛,蛇身鱼尾,额心一块拳头大小的晶莹剔透的墨绿晶核。

它,便是是大仲的真龙,龙脉的核心。

袁术的龙脉,现在只限于寿春一地,袁术的龙气,全都被封印在毒龙当中,袁术所有的气运,造就了这样一条真龙。

真龙一成,天降暴雨,电闪雷鸣……这是真龙,也是毒龙,是延续于吉毒化大地而成,天地共厌的产物。

两郡各地,随着真龙飞升,大地枯萎,升级断绝,原本因剧毒死气而生的毒草毒虫毒蛇,没能汇聚到寿春的,尽皆死去。

不过,死亡是生命的终结,亦是轮回的起始,没了剧毒死气,地脉地气逐渐填充,大地终究会恢复生机。

“所以现在问题就是两个,一是剧毒死气被基本抽干净了,但被开出来的地脉本身还在,填充地气,向寿春汇聚,袁术反而有了正经的气运了。”

长生分体仍在皇宫中于吉的院落,代替于吉当大仲国师。

“二就是毒龙封印大仲龙气,镇压气运,大仲皇朝仍有气数,这气数实际上是我给他延续的,我就必须加速其终结,了结因果……”

而这时,孙策和周瑜已经回到了江东,吴夫人的老家,找到了吴夫人的兄长吴景,获得了他的支持,有了一支一千人的队伍。

人不多,却足够孙策再次横扫江东,宣布主权了。

周瑜还拉来了鲁肃的支持,鲁肃举族来投,给孙策贡献了大量的粮草物资。

孙策以乌程侯的名义上表朝廷,表示遵从,并请讨逆将军,扬州牧,愿为大汉征讨大逆不道的奸贼袁术。

1051.崩塌(四更求支持) “孙策请扬州牧,征讨袁术?”

曹操在许昌看着这个消息,眼角忍不住抽抽。

他感觉孙策在演他。

他这刚班师回朝,镇压了朝堂上指责他劳师动众,作战不利的声音。

袁术跟着倒行逆施,自立为皇,朝中跟他不一条心的大臣,又让他马上去讨逆。

他刚将孙策说的多么勇勐,并且跟袁术同流合污,声势浩大,暂时不宜出兵,只可先声讨。

孙策就来了一个直接反叛袁术,还直接跟袁术干起来了?

曹操当然知道这里面必有问题,而且必然不是孙策和周瑜两个小子憋着坑他。

而是袁术那边可能真的出了问题。

那么干脆就发兵过去看看?

现在袁术开国立朝的消息传遍天下,天下群雄共讨之,离得远的还可以只声讨,但他曹操跟袁术地盘接壤,他若只声讨,必被人攻讦。

但征讨也不能大举征讨。

曹操现在可不敢小觑袁术了,谁知道他除了孙策和周瑜,还有没其他底牌了。

而且之前征讨袁术,他损失颇大,朝中又有人不安分守己,徐州疫病也需要加紧处理,曹操既没精力,也真派不出太多人。

曹操便只派了一员普通将领,领三千人马前去征讨袁术。

这略显声势不足,他干脆就征召几个反对他声音最强的朝臣家里的子弟,随军出征,都给了将军之位,但不给兵。

反正他说了袁术的厉害,那些朝臣要都觉得家中子弟天下无敌,尽管不带部曲去好了。

曹操却没想到,他还没发兵呢,逃难的人先来了。

九江庐江两郡各地,还存留的士族豪门,和一点点百姓,全都四散出逃,逃向各地。

曹操带人来一问,才知道两地之人,被袁术控制的这段期间,全都恍如入梦,对此一无所觉,如今不知为何,全都惊醒。

然后士族豪门发现,他们的存粮,全都腐败了。

那些存粮也都被剧毒死气侵染,原本人也被剧毒死气侵染,还能继续吃,其实就是靠着剧毒死气支撑。

现在剧毒死气都被抽干净了,粮食自然就腐败了,人自然是不能继续吃的。

也因此,两地之人被抽掉剧毒死气,总有些许残余,许多人大病一场,许多人支持不住。

剩下的人,发现袁术不再管两地之人,只守着寿春一城,便纷纷逃离,有往曹操这边逃的,也有往江东逃的。

孙策正式与袁术划清界限,得到了不少江东士族的支持,比如有江东二张之称的张纮张昭。

不支持的,也被孙策彻底打服。

而周瑜给孙策拉拢来的鲁肃,亦是一位大才,为孙策定下雄踞江东,图谋荆州,坐看北方风云变幻的大方针,又给他大量的钱粮部曲支持。

孙策很快就横扫江东,有了万人的部队。

他也利用士族豪门支持的钱粮,安置了不少庐江九江两郡的流民。

孙策离开袁术之后,立刻爆发出无穷的潜力。

他为了彻底正名,打下江东基业后,迅速带领三千人马兵发九江,直指寿春。

正好,就在寿春城外,见到了曹操的人马。

曹操的兵马也是一路势如破竹的来到这里。

曹操一看,袁术是真的不管他所有的地盘了,豫州各郡县守军见曹操兵马来到,全都望风而向,也有一些自己据城而守。

他立刻把握机会,带许褚和三千主力部队亲征,拿下沿途各郡县。

正好和平定江东后发兵的孙策会师。

“曹公,策之前受妖人于吉控制,做出许多不好的事情,深以为耻,多谢曹公给策弥补过错的机会。”

这次双方就不是敌人了。

曹操是有些担心孙策年轻气盛,非要先跟他干一下子,分出上次未分的胜负。

但孙策光明正大的求见,带着三十亲随,还没有周瑜,就直接来到曹操大营。

让曹操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声,生子当如孙伯符啊。

当然了,现在曹操不会倚老卖老的说出来,他也不希望再跟孙策打了,只想拿下袁术,维护许昌朝廷的正统地位,顺便控制豫州各地。

孙策在江东,和曹操不但隔着江水,更隔着九江庐江两块死地,两家互相够不着,自然不用剑拔弩张的态度。

孙策恢复本性,是个十分痛快之人,曹操亦是如此,干脆利落,果决非凡。

两人很快定下共讨袁术之盟,一南一北,各自攻城。

两人都以为,袁术应该仍有后手,毕竟他城中聚集数十万百姓,而且之前那么多诡异的手段。

却发现,袁术根本没有任何抵抗。

城门是关着,但却一凿就开,城中将士、百姓,全都浑浑噩噩的样子。

倒不是中了邪,而是反应很迟钝,脑筋及其愚钝的样子。

就是仿佛全城人都变成了傻子呆子。

一直到了皇城,不只是将士和百姓,朝中官员,亦是如此。

再到皇宫。

“袁术!逆贼!”

只见袁术也呆愣愣的端坐大殿正位,冕冠冕服,双目呆滞,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离近了,才听清,“朕乃大仲天子,奉天承运,代汉一统天下,横扫乾坤,万民景仰,功盖万世……”

曹操和孙策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这家伙到现在还做天子梦呢?

“袁贼,你大逆不道,倒行逆施,天地不容,本公要为天下为大汉为天子斩你!”

孙策没有跟曹操争,看着曹操一剑将袁术枭首。

刚想道一声恭喜曹公铲除恶贼。

却突然,恍忽间,仿佛见到一股墨绿气息,从袁术天灵飞出,一闪而逝。

孙策一惊,却没再感到任何异状……难道是他眼花了?

自然不是。

那是袁术的恶魂,和其融入的于吉恶魂。

这道魂识本应该当场崩溃的。

即便恶魂可离体存在,但袁术的魂识,是和龙气,和王朝气运紧密相连的。

袁术死,王朝崩塌,王者命运终结,这样的破灭之力,恶魂也遭不住。

但是,就在袁术被枭首的一瞬间,远处,寿春城外一处祭坛,长生分体对大仲毒龙施术,真灵遥感,将他即将崩溃的恶魂吸收过来。

然而,大仲毒龙在这时候,也在随着王朝的崩塌,不断地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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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2.收尾(五更求订阅) 林平之长生分体弄出来的新蛊王,化龙成功的毒龙,随着袁术枭首,王朝崩塌,龙气溃散,不住的崩溃。

加入袁术正在崩溃的魂魄,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剧了溃散衰亡。

但这个过程并不快。

而是被长生分体引导着,缓慢的进行。

每一分崩溃和衰亡,都带动毒龙体内的死气运转,让死气壮大一分。

而死气被真正的死亡推动,却不是消亡,而是被引导着涅槃轮转,由死转生。

阴阳五行,长生分体追求的是的平衡。

但生与死,他却是几次直面生死界限,不断碰触底线,触摸极致。

毒龙的躯体在崩溃,龙气在溃散,袁术和于吉的恶魂在消亡。

却由此推动剧毒死气转变,变为造化生机,全新的,生的力量。

生与死的交织,崩溃中孕育新生,毒龙被引导着,经历着一个轮回。

崩溃的身躯被新的力量重塑,崩溃的恶魂,崩散了恶的力量,散去的精神力量,却融入重塑的躯体,孕育新的真灵。

毒龙脱落了双角,掉落了龙须,舍弃了五爪,从龙退化为蛇。

却获得了新生,回归原本的模样,却借龙气的崩溃与轮转,继续往更高的生命形态进化。

九天九夜,九九之极,龙气完全溃散,袁术和于吉的恶魂彻底消亡,其力量却得到了传承。

一条七尺长,全身澹绿如玉,额头一块翠绿晶核,十分漂亮的蛇。

没有剧毒,没有死气,反而充满了生机,所在之处,腐败的烂泥,钻出几根翠绿的嫩芽。

“小青,你承接仲氏天运而生,自然也承接了仲氏的因果,你便游走两郡之地,清除残余剧毒死气,吞恶魂残魂,让大地恢复生机,偿还仲氏因果,再去豫、扬二州各地……”

咝~。

如玉的长蛇,吐了吐信子,头轻轻蹭了蹭长生分体的脸,便从他身上下去,钻入大地,消失不见。

长生分体却能看到,其所过之处,不断吞噬衰败的死气,喷吐生机,贯通地气,让大地恢复生机。

如此,被袁术和于吉彻底祸祸完蛋的两郡之地,还有豫、扬二州其他遭到荼毒,仍有余毒的地方,都有这条重获新生的蛊王处理。

不但如此,蛊王承接袁术与于吉的天命而生,既偿还二人因果,又可感应可能存在的于吉恶魂,将其清除。

有蛊王负责收尾工作,长生分体在这里的事情,就算基本完成了。

说起来,于吉的恶魂,是林平之遇到的恶魂中,最容易解决的一个。

谁让他主动与龙气捆绑在一起呢,龙气一崩,恶魂就跟着一起崩了。

将自身命运与王朝命运捆绑,要不是林平之能穿越一个个世界,能完全切断与王朝气数的联系,他是绝对不敢建立王朝的,就好像霹雳世界,他绝对不沾权力二字,生怕凝聚气运,就是怕落得于吉这样的下场。

于吉的恶魂崩溃,长生分体以魔种吸收其精神力量,凝聚新的魂魄,也就是蛊王的真灵,也借此看到了不少他的记忆。

和林平之猜想的差不太多,十年前,张角三兄弟被剿灭的时候,于吉在山中修行的好好的,突然就冒出来一条南华恶魂分魂,直接给他整成了走火入魔,当场就凉了。

也正因如此,本就受重创的恶魂,正跟于吉的魂魄融合呢,身体突然嘎嘣了,魂识受到冲击,也彻底凉了,真灵溃散,只留下一些记忆,还有无数的恶念,给于吉的魂魄染成了恶魂。

于吉因此性情大变,原本研究医术丹药,改成了玩毒,还从恶魂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龙脉气运的知识。

然后一边在吴会之地游走,表面上治病救人,实际上研究毒术,又开始研究堪舆风水之术,探查山川地脉,并寻找有真龙潜力之人。

最后他就等到了来到豫州的袁术,一点点的接近,待到袁术看中,将其留在身边,便找机会下手,将其彻底控制。

便有了后面的诸多事情。

而正如林平之先前所想,若没有他在,袁术在他记忆中那根本称不上真龙的命格,还真就会因为遇到于吉而改变,说不得就要毒龙飞升,毒化天下,给这里变成仲氏毒龙传的世界。

还好,林平之来了,再一次将这个世界从魔爪重夺回来。

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天晓得当初南华仙人的恶魂,炸成了多少份,污染了多少人,这世界还潜藏着多少恶魂。

下一个会是谁?

刘表?刘章?天师道张鲁?

又或者司马懿、诸葛亮、刘备?

总这样出来一个打一个,林平之还能在这个世界守到天荒地老?

“必须要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让恶魂在大汉十三州,乃至这个世界,无所遁形。”

如今已是建安初年(林平之记忆中的兴平初年,一九四年)七月末,眼见着盛夏将过,秋收将临。

袁术的仲氏,比林平之记忆中的历史,出现得更早,也灭亡的更快。

这着实让天下群雄震惊,袁术败得太快,太轻易,包括曹操和孙策,都满头雾水,搞不清袁术到底是怎么了。

但曹操和孙策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黄巾起义以来,妖道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两人就是冒出来的妖道的受害者。

曹操和孙策不约而同地,开始在各自的领地,严加管束方士术士,严厉禁止符水祈福等活动。

袁术灭亡,曹操占据兖州、豫州、徐州三州,虽然这三州都被祸祸的够呛,但至少地盘是扩充了不少,以曹操的能力,肯定能让三州休养生息,恢复繁荣。

而北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养,袁绍也恢复了不少元气,只待秋收,便又是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届时,袁绍一定会再跟林平之起冲突。

一山难容二虎,北方同样不需要两个雄主。

不过那也要等到秋收之后了。

现在,是难得的平静时期,虽不是和平,但各处都没有大战,百姓,士族豪门,天下群雄,都能稍微松口气。

林平之也趁这机会,完成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他娶了邹氏为妻,纳了邹姜,之后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好让一群手下放心,更有干劲的为了他的大业,大家的共同事业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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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3.灭袁 建安初年,入冬。

林平之以张辽为主帅,华雄为先锋,一千飞狼骑,三千精锐骑兵,召集两万鲜卑骑士,突袭辽西辽东之外的乌桓人,斩杀过万,俘虏人口牛羊无数。

并威胁幽州各郡,又让张婴调遣暗卫影卫,穿越太行山,骚扰冀州各处。

更让典韦潜入青州,召集一群游侠,变成一股流匪,专门杀那些为恶的士族豪门。

袁绍刚集结了五万大军,便被三地骤变搞得焦头烂额。

然后吕布再一带兵拉练,袁绍只得熄了找林平之麻烦的念头。

但他更恨林平之了,这都不是如鲠在喉,而是悬在头顶的匕首。

双方矛盾日渐激化,但每次袁绍筹备的差不多了,林平之就闹这么一出,拖延袁绍的脚步。

直到三年后,袁绍终于集结了足够多的力量,也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与林平之全面开战,一决胜负。

建安四年秋,袁绍集结二十万大军,其中十万屯兵南线防备吕布。

另外十万大军,联合两万乌桓骑兵,号称二十万,近攻居庸关。

同时,袁绍还联合了曹操,曹操派出大将许褚,在酸枣屯兵三万,和袁绍一同防备吕布。

曹操不是不知道,袁绍若打败林平之和吕布,下一个目标必将是他曹操。

但他更知道吕布的恐怖,和林平之的高深莫测,若林平之消灭袁绍,他的情况更加不妙。

两害相较取其轻,曹操必须帮助袁绍,让袁绍与林平之死磕,他好获得发展的机会。

曹操不是不想派关羽和许褚一起,只是他的关羽神将体验卡,早在剿灭袁术的时候就过期了。

那时候关羽就得知了刘备投奔刘表,驻扎新野的消息,立刻毫无留恋的舍弃爱极了他的曹老板,单人独骑,投奔生死相随的兄长去了。

而这次,同样继续了足够力量的林平之,也没有像以前那般骚扰拖延。

而是也调集大军,准备与袁绍决战。

林平之没有二十万大军,他只有三万兵马,加上三万鲜卑人佣兵。

但他这三万兵马里,有张辽的飞狼骑,赵云的飞鹰骑,华雄的飞熊骑,高顺的陷阵营,曹性的神射营,徐晃的开山营。

这都是精研林平之传授的气血战阵之法,装备精良的真正精锐。

尤其是张辽的飞狼骑,三年时间,张辽已到鬼神境高段,麾下八百飞狼骑,过半战魄境,与张辽以特殊方法气血结阵,可敌神魔战将。

不但如此,林平之这三年间,还与吕布交手数百次,终于让吕布彻底对林平之心服口服,他仍是大将军,不过他表示,他愿意给林平之做大将军,而不是林平之尊他为大将军。

吕布有林平之长生分体和贾诩辅左,更有西凉马氏的支持。

马腾马超父子,这时已经完全掌控凉州全境,马超三万人兵出凉州,横扫司隶,让三辅、弘农、洛阳、河东各郡县士族豪门老实下来,赶走了曹操派来联络士族豪门,准备给吕布添堵的颍川钟氏的钟繇。

而吕布就可放心与袁绍和曹操的大军周旋。

与此同时,林平之三万大军抵达居庸关,与袁绍十二万大军正面硬刚。

并三万鲜卑人攻打乌桓,与乌桓全面开战,断了乌桓对袁绍的支援。

这一战足足持续了两年。

林平之本可靠精兵勐将的优势,直接击溃袁绍,甚至他还可以自己直接过去擒拿袁绍。

但他没有,而是就跟袁绍维持均势,不断地交战,以更小的损伤,换取袁绍更大的损耗。

两年,袁绍二十万兵马,耗费了无穷无尽的粮草,压榨干了冀州幽州青州每一分资源。

袁绍几次想罢战,但林平之怎会同意,就是与袁绍不死不休。

袁绍最终坚持不住了,开始疯狂的向林平之和吕布发动攻击。

而这次,林平之也爆发了全部的力量,亲自带兵,张辽的飞狼骑和赵云的飞鹰骑,五千精锐重甲骑兵,将袁绍的大军彻底击破,斩杀颜良,俘虏张郃。

更一鼓作气,直插邺城,围城,破城。

袁绍逃离邺城,逃到青州,称帝,月余,病逝。

而南线,吕布也突然爆发,和林平之长生分体、马超一起,大破袁曹联军,斩杀文丑,高览乱军中投奔曹操。

袁绍全线溃败,林平之迅速横扫冀州幽州青州。

曹操兵败,不得不退守兖州,吕布趁机出兵占领司隶全郡,与凉州并州连成一片。

这时,北地士族豪门,早就知道了林平之在并州的所作所为。

打破士族豪门对知识和权力的垄断,以察考制取代察举制,这触及了士族豪门的根本和底线。

北地士族豪门,对林平之进行了最激烈的反抗,幽、青、冀、司隶、凉州,五州之地士族豪门各自揭竿而起,全境叛乱。

而这正合林平之之意,发兵横扫五州之地,敢反对的士族豪门,一律剿灭。

士族豪门纷纷溃败,然后举家南逃。

刘表和曹操因此获得了大批的士族豪门,大量的人才,和士族豪门裹挟的百姓。

袁绍曾经的谋士们,田丰仍死于直谏,沮授被林平之俘虏,审配、逢纪、郭图,分别抢了袁绍的三个儿子,审配逢纪和许攸投了曹操,荀谌和郭图投了刘表。

林平之一统北方,却是一个打烂了,搬空了的北方。

曹操和刘表因此松了口气。

曹操感叹林平之的所作所为,却也觉得这样太过激进,得不偿失,更是给了他发展壮大的机会。

然而曹操却错估了林平之的实力。

并州如今,已有一百五十万户人口,四百余万百姓。

五年多里,更培养出大量的实用性人才。

林平之迅速控制住五州之地,军队使地方不乱,基础的官吏维持秩序和地方运营。

林平之雄踞北方六州,已得半壁江山,但士族豪门给各地造成的破坏,让他不得不止住征伐的脚步,再次休养生息,专心发展。

又是三年。

建安九年,林平之记忆中的建安四年,曹操得到了大批北方士族豪门的投奔,实力突飞勐进的提升。

相比较下,同样有大量士族投奔的荆州刘表,却毫无作为,没有任何的壮大。

不过刘表也派刘备哥仨驻扎新野,与驻扎南阳的赵云和张辽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摩擦不断。

因为刘表的不作为,刘备在荆州获得了许多士族的认可和支持,给他提供了不少人才和兵马。

另一边,曹操就更是在黄河以南全线屯兵,在兖州徐州各地,不断给冀州和青州制造压力。

这三年里,曹操兵强马壮,就有大量的士族支持他北进,或者说督促他北进。

曹操因士族壮大,却感受到了更大的束缚和制约。

1054.官渡 建安十年,春。

曹操难以压制士族的意愿,也无法拒绝士族给他提供的支持。

他上表天子,领大将军、司徒之位,将林平之定义成乱臣贼子,发檄文征讨。

并且联合刘表,一起讨伐林平之。

这些年,曹操越发强大,就越惊叹林平之的实力,他用尽一切手段,也没能占到丝毫的便宜,综合实力比较,无论军事还是民生,他仍比林平之逊色。

曹操即便决定出兵,也没有赌上所有的老本。

而是通过了这些年对荆州的亲善,与荆州士族豪门的交好,拉上了刘表,或者说刘备。

因为天下士族豪门的一致对林,刘表的不作为,让荆州士族和南逃士族很是不满。

而这时,充满了志向的刘备,便进入了士族的视野,对其多加扶持。

刘表自然不愿这个野心勃勃的宗亲做大,但荆州说到底,是士族说了算,而且刘表也早就没了雄心壮志,待到他下定决心拿下刘备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影响士族的选择了。

荆州士族为刘备请了南阳太守,后将军,在新野屯兵,并给刘备举荐了许多人才。

刘备的实力也在这几年中飞速壮大,并且与曹操保持着友善的关系。

这可不是林平之记忆中的历史,曹操成为北方之主,挟天子令诸侯,遭到天下群雄的一直反对,现在这个位置是林平之的。

有士族豪门的影响,刘备不可能行事“每与操反,事乃成尔”,而是“每与操合,一致对林”。

不只是刘备,曹操还说通了江东士族,表孙策为前将军,并与孙策联姻,让孙策也加入讨林联盟。

曹操集结五万大军,其中有他两万主力部队,和三万士族豪门提供的部曲。

刘备出兵三万,孙策出兵一万,三家会盟于济水边上的官渡,史称官渡之盟。

而后,刘备兵发荆州南阳,孙策兵发青州齐郡。

曹操则在官渡,对抗林平之主动进攻,渡过黄河的主力部队。

南阳有赵云、徐晃、高顺镇守,青州有张辽、张郃、华雄、曹性镇守。

林平之则带郭嘉、典韦、马超和吕布,率三万精兵亲征。

然而,林平之到达官渡,与曹操两军对垒,就发现刘备和孙策都在。

刘备和孙策是兵发南阳和齐郡,但领军的只是普通将领。

刘关张哥仨,还带了个须发皆白,却有鬼神境巅峰的老将,和一个觉醒境巅峰的光头小将,孙策也带着周瑜,和他在江东收的周泰、甘宁、潘章等勇力过人的武将。

曹操就更是带着许褚、夏侯兄弟、曹仁曹洪、李典乐进于禁、高览等等,有名有姓的武将都带上了。

不止武将,曹操还带了上百文士,有谋划策略的,也有为将士鼓舞士气、刺激战力的。

更有不少方士术士道士,有能呼风唤雨的,有能招火引雷的,有能以符水抢救伤员的。

别看曹操严厉管束方士术士,但该用还得用,也收服了一大批能人异士。

而且更不知是哪位高人指点曹操,他将大军摆了个八门金锁大阵,以关羽、张飞、许褚、孙策、不知名的老将、周瑜、夏侯惇、曹仁为八门阵眼。

五万人的大阵运转起来,竟封锁了方圆三十里的天地元气,直接将林平之的三万人锁在大阵范围内。

不止如此,八门金锁运转起来,八门气机流转,每一门都能借到另外两门的力量,并且八个阵眼遥相呼应,八将可迅速支援任何一阵。

而后曹操大阵压上,要与林平之直接决战。

林平之这边,正好也有大阵,他最拿手的周天星斗大阵。

见对方有个神奇的大阵,林平之来了兴致,直接阳神出窍,念境领域笼罩三万大军,亲自主持大阵,周天星斗阵再加四象阵,构成天地大阵。

以阵对阵,三万对五万,天地大阵对八门金锁,丝毫不落下风。

天地大阵引地气破八门金锁对天地元气的封锁,更反过来掌控天地元气,天地禁锢八门。

八门露出破绽,吕布这个天下第一勇将为首,典韦马超跟随,带头突入阵中。

迎头撞上许褚,又有关羽、孙策助阵,三对三,吕典马亦占不得便宜。

于是八门金锁又围上天地大阵,却在这时,一声龙吟,血魂战甲手持龙灵刀,驾临,身边还有蛊王青玉蛇的青龙法相。

而这时,八门金锁中有神魔境战力的,只剩周瑜一人,他只得与张飞、不知名老将、曹仁、夏侯惇一起,阻挡两大神魔境的绝顶高手。

八门金锁的八个阵眼都被钳制,就变成了军阵与指挥大阵者之间的比拼。

主持八门金锁大阵的高人,自然比不过林平之。

袁术灭亡后,近十年的修行,林平之无论炼体、武道、念境,均有精进,已经到了林平之自己都没有一个精准定位的层次了。

都是神魔境,但现在吕布都不能让他用出七成实力了。

他很期待回到霹雳世界,再站在阎魔旱魃面前。

士兵的厮杀,阵法的对抗,念境与运筹帷幄的比拼,林平之这边稳占优势,不断取得战果,八门金锁逐渐不支。

待到八门金锁战损超过一万,终于维持不住。

林平之便在这时阳神归窍,率亲卫突击,连破三门,八门金锁顿时维持不住。

不过没有林平之主持,天地大阵也没了。

但林平之这边折损不到五千,士气更攀升至顶点,还有林平之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回凿穿。

曹操大军彻底溃败!

见势不妙,曹操果断撤军,林平之乘胜追击,连追十里。

最后曹操折损近三万人,其中主力部队折损过半。

高览、乐进战死,不知名老将、李典、于禁被擒,关羽张飞重伤。

同时被擒的,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不是别人,正是有凤雏之称的庞统庞士元,这位被荆州士族举荐给刘备,刘备很赏识其才华,倍加重用,如今已是刘备的谋主,他精通八门遁甲、周易八卦之术,以成圣境修为主持八门金锁大阵,本以为可以一战成名。

没想到却是一败涂地。

1055.枭雄之末(上) 官渡之败,并没有让曹操气馁。

虽然他也知道,集中如此力量,都不能击败林平之,反而落个大败,他今后的局面,将会十分艰难了。

但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他还有三州之地,还有所有士族豪门的支持。

好吧,也不是所有,王允等天子刘协的老臣,就仍跟曹操不对付,在曹操屯兵官渡的时候,发动了衣带诏。

但这次,天下士族根本无人响应,曹操还没整治王允呢,士族豪门先替他按死了这几个破坏讨林大计的祸害。

总之,有士族豪门支持,曹操仍可聚集巨大的力量,他绝不能就此认输。

他先让刘备和孙策回去南阳和齐郡,主持战局。

再退守陈留,让士族豪门赶紧给他援军。

而林平之也携大胜之威,亲率两万五千大军乘胜追击。

曹操不可力敌,只得空间换时间,节节败退,一直退到陈郡的阳夏,才靠支援的兵马,抵挡住了林平之侵略如火的近攻。

林平之便在这里牵制住曹操,然后令南阳、冀州和青州的兵马全线出击。

刘备刚一回到新野,就带百姓直接撤离,退守江夏郡。

青州方面,孙策和周瑜也根本就没去,辞别曹操,就直接赶回江东,隔江而守。

无精兵勐将,两个盟友还都这么怂,曹操其他军队根本无法抵抗林平之麾下的攻击。

张辽为首的青州军团一路高歌勐进,三月余便拿下徐州除了下邳郡的其他郡县。

郭嘉和典韦回到冀州,带兵攻打兖州,月余拿下东郡。

不过林平之是一路势如破竹不假,但真正给曹操造成的伤害,却算不上很大。

知道此时不可力敌,曹操的军队和士族豪门,前方拼死阻碍林平之的攻势,后方裹挟百姓不断撤退,制造大片的无人地带,以此拉长林平之军队的战线。

至此,林平之和曹操的战争,进入了僵持阶段。

双方不断地进行拉锯战,不断拉扯。

曹操殚精竭虑,拼死抵抗,寻找一切至胜之机。

但很可惜。

三年,这一僵持,就足足僵持了三年,曹操没能找到任何翻盘的机会。

反倒是在一次次与林平之的战斗中,不断被林平之消耗更多的力量。

三年时间,曹操的战争潜力,几乎被耗尽了。

越来越多的士族豪门西逃荆州,不过更多的还是渡江南逃,希望可以用长江天险阻挡林平之。

而这三年里,刘备倒是又给林平之制造了不少麻烦。

凤雏之后,刘备终得卧龙,他受荆襄士族指引,再襄阳的隆中寻访到了诸葛亮,三顾茅庐,与诸葛亮三次深谈,得出曹操大势已去,林平之将成北方和江淮雄主的推论。

故此刘备必须全取荆州,并动员百姓和士族南迁,趁林平之击败曹操,消化战果,巩固地盘时,大力发展治下。

再联合江东,利用长江天险,联孙抗林。

并静待天时,益州之主刘章暗弱,必不可久守,若有机会,可取益州,如此便拥有二州之地,进可攻,退可守。

刘备终于等到了为他规划大战略的谋主,大喜过望,立刻按照诸葛亮的谋划行事。

而便是这时,身体不是很好的刘表,突然急病发作暴毙,荆襄士族一致表示支持刘备,刘备顺利入主荆州,向朝廷请荆州牧,卫将军。

刘备得到荆州,一边调动军队,以关羽为主将,张飞、文聘、陈到为副将,诸葛亮为军师,大军攻伐南阳,牵制南阳的赵云军团。

关羽仍是神魔境,但两次被林平之重伤,和鬼神境巅峰的赵云,已在伯仲之间。

赵云、高顺、徐晃三将,一个赛一个的稳,更有贾诩亲自前去出谋划策,将对将,智者对智者,诸葛孔明连番用计,关羽张飞等人拼死攻打,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但也让南阳方面军存进不得,让荆州士族和百姓顺利南迁,并打造出军事重镇襄阳城。

刘备还听从诸葛亮的提议,频繁派使者出使江东,希望江东能给曹操一些支持,而不是划江而守,毫无作为,需明白唇亡齿寒,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他自己也给曹操不少支持,当然了,他也和江东一样,做好曹操最终坚持不住的准备,要趁曹操败北,尽可能地壮大自身。

建安十四年,入冬。

林平之再率三万铁骑亲征,这次,曹操终于坚持不住了。

曹操几乎耗尽了战争潜力,最后的三万兵马,也被林平之击破。

曹操还想挣扎,还想反抗,但兖豫士族,却再也坚持不住了。

兖豫士族出现了大规模的逃亡,甚至有士族在如今曹操的都城谯国发动叛乱,联合杨彪等老臣,与江东士族里应外合,将天子刘协挟持到江东去了。

这下,除了一些忠贞之士,再无士族豪门支持曹操,士族豪门席卷式的裹挟百姓西逃南逃。

曹操再也无力支撑,带残兵败将逃回谯国,又被林平之兵临城下。

谯国,魏侯府。

曹操如今仍是司徒,大将军,封魏侯,他没能当丞相,加封魏公魏王。

他也不打算学袁绍那般临死爽一把,被人兵临城下了,赶紧当一回皇上过过瘾。

他本就不想篡权,他只想平定天下,重整山河,他最多想当个周公。

但很可惜,现在这个愿望也实现不了了。

曹操很平静,现在,他终于能放下坚韧,能呲牙咧嘴的靠在榻上,释放一下疲惫了。

他与林平之抗争的这六年多里,没有一天休息超过一个时辰,没有一顿饭不是边办公边吃,他真的太累了。

他甚至有一次与林平之两军对垒,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伤了神魂,这两年,长时间思考便会头痛欲裂,不得不以符水和丹药镇压疼痛。

现在,他终于不用再想如何才能战胜林平之了,一切都结束了。

曹操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军务,便回到府上。

正妻丁夫人,爱妾卞夫人,次子曹丕,三子曹植等等,除了已经随军出征,正在防守城池的长子曹昂,一众妻妾子女,全都围了过来。

曹操忽然感觉很放松,与妻妾说笑几句,勉励几句孩子们,便一人到了他的书房,挑了一本他许久不曾看过的闲书,许久未喝过酒了,也温上一壶酒。

靠在榻上,左手一杯酒,右手一卷书,曹操并没看进去,但他似乎找回了少年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仿佛转眼间,他便须发斑白,已然到了知天命之年。

这,便是他曹孟德的天命了,壮志未酬,心有不甘,却又不是不能接受。

曹操洒脱一笑,竭尽全力,仍不能成事,如之奈何?

也唯有求个心安理得,无怨无悔了。

1056.枭雄之末(下)(四更求支持) “孟德兄因何发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让曹操一阵恍忽,仿佛又回到了洛阳,那个两人时常聚会的小酒馆。

“不群,这些年,你去了那里?”

见林平之长生分体无声无息的出现,曹操又有点恍忽,既不奇怪,又很是好奇。

长生分体笑笑,“一直在忙,也没机会与孟德兄通信,更没能与孟德兄在战场上斗智斗勇,实为憾事啊。”

“哈哈哈……”

曹操大笑,“确是要怪不群,若你早早帮你师兄,战事哪会拖到今天,操或许就不用落下这头痛的病根了,每逢阴雨天,恨不得直接切了脑袋省事。”

“欸,若早知孟德兄伤了神魂,便早来为孟德兄医治了。”

长生分体挥挥手,长生念境汇聚阴阳二气,凝聚成针,十几根针就朝曹操脑袋上飞过去。

速度不快,曹操也根本不躲。

“呼……”长生真气度入头壳,曹操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头脑一片清凉,疼痛全无。

“多谢不群了,真没想到,还能享受一下无病无痛的感觉。”

“孟德兄……”

“不群,不必说了,陪我聊聊天吧,可曾记得,当初你我初见时的情景?”

“……哈,怎么不记得,那次有个士子没来由的找你麻烦,后来我帮你灌醉了他,他醉醺醺的掉进池塘里差点淹死。”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小酒馆,天南地北的畅谈。

然而,却没有谈太多,半个时辰,曹操便结束了话题,“时候不早了,操还有事要忙,下次再与不群畅谈吧。”

“……孟德兄可还记得曾经的志向,可还愿做征西将军?又或学班定远万里封侯,扬威西域,再现汉人荣光?”

“……回不去了,品尝过权力的滋味,站到了一人之下的高度,操已无法屈居人下了。”

“孟德兄不为自己,也要为曹氏夏侯氏谋吧?若不愿屈居人下,孟德兄可愿开疆扩土,自立一国?西域诸国,孟德兄看上哪个了,尽可取之。”

“哈,不群你那师兄,就不怕留下操这个祸患,不怕操之子孙后代给他添麻烦?”

“儿孙自有儿孙福,无有千年的王朝,管他那些作甚,师兄只是惜英雄重英雄,不希望孟德兄这样的英雄的故事,就此完结。”

“……”

曹操一时无言,长生分体便笑笑,“孟德兄也不必着急做决定,这天下最终是谁的,还说不好,不若先休息一段时间,坐看天下风云变幻,孟德兄就不好奇,这天下究竟会如何吗?”

对于长生分体的话,曹操不置可否。

确实,天下士族豪门仍占据半壁江山,但他曹孟德都不能抵抗的敌人,刘备和孙策就能抵抗?

“……也罢,操便看看,不群你那位师兄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心目中的天下,最终将会是什么样子。”

“哈,那定然是不能让孟德兄失望的。”

建安十四年冬,曹操开城投降,正式退出争霸天下的舞台。

同时,荆州刘备兵发豫州,江东孙策过江,占领庐江九江二郡,迎接大批士族与百姓。

曹操兵败,林平之拿下徐州兖州全境,豫州的大部分土地,成为北方与江淮之主,威势已至顶点,无人敢与之正面抗衡。

不过与曹操的作战,曹操绷到极限,林平之的战争潜力也消耗近七成,能把打下的地盘全都占领,并彻底清扫反对者,便已是极限。

只是象征性的派吕布和许褚狙击刘孙的兵马,还是让两家裹挟走了大量的百姓。

次年,孙策迎天子,改元黄龙,并恢复丞相制,加封吴公。

刘备也上表天子,请荆州牧,车骑将军。

孙策不但同意,而且加封刘备襄侯,食邑万户。

而且孙策还又请天子恢复林平之司徒与大将军之位,并加封林平之魏公,食邑三万户。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林平之势大么,就要示敌以弱,换取暂时的和平,好抓紧时间发展与筹谋。

林平之自然欣然接受,他治下也有新兴贵族,他只是要打破士族阶层对知识和权力的垄断,而不是要彻底消除阶层,那不现实。

他的治下,也有先起步之人,他麾下的文臣武将,也都获得了大量土地的使用权,家中都有各种商号,这自然就能支持更多的子弟读书,在察考制的官员体系中,占据更多的位置。

只不过他们没有了对土地和百姓的绝对控制权,也不能控制知识和上升渠道,家中子弟不能不学无术还执掌权力。

如此便给了更多人做官和升迁的机会,也就会形成更多的权力群体。

这便打破了士族对权力的垄断,将士族分化为更多的宗族。

这其实也没比士族统治强多少,底层百姓想要上升,仍是艰难无比,而且仍有无形的天花板限制。

但至少,林平之打破了陈规,开启了新的世界,带来了新的希望和契机。

也就是说,林平之的麾下,进步的动力同样十分强烈,自然希望林平之高升,他们也跟着水涨船高。

黄龙二年。

江淮地区经过一年时间的变迁,局势彻底稳定下来。

林平之占据樊城,与襄阳的关羽、张飞、诸葛亮对峙。

占据九江的历阳,并在徐州的下邳,与孙策隔江对峙。

黄龙三年初,林平之从长安发兵一万,走褒斜道与陈仓道,穿越秦岭,兵进汉中,征讨张鲁。

张鲁师承天师道,在汉中建立五斗米教,****,所有百姓都是他的教徒。

张鲁亦是一位高明的道者,精通天师道术法,可呼风唤雨,让汉中连年丰收。

然而实际上,张鲁早就被南华恶魂分魂侵染,汉中早就被张鲁以邪术控制,其麾下所有百姓,也就是所有教众,都被他的“五斗米天国”束缚,张鲁的念境已然遍布汉中,实力深不可测。

然而,张鲁却是林平之消灭的恶魂中,最轻松的一个。

自从发现了左慈被恶魂侵染,林平之就知道,这恶魂一个一个的消灭,根本没个完,那个时候,他就决定玩个大的。

从那时起,他的俱神凝体,就一直在并州,以他的龙脉核心布阵,并将阵法随龙脉不断拓展延伸。

他要用龙脉,构建一个遍布天下的大阵!

这十数年的光阴,俱神凝体没干别的,就干这一件事情,后来连长生分体都加入其中。

如今,林平之的龙脉所到之处,从并州起始,到冀州、青州、徐州、兖州、豫州、凉州、司隶,全部有他构建的诛魔大阵。

而如此大的阵法,也需要俱神凝体、龙灵、蛊王青玉蛇、长生分体一起主持。

那么发动起来,自然是威力宏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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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7.三分天下(五更求订阅) 张鲁是掌控了汉中,却只是掌控了汉中一城。

而林平之,则是把大阵从司隶一直铺到了汉中。

当时,林平之长生分体、俱神凝体、龙灵、蛊王,四者一起顺龙脉投射意识,与他本尊一起运转大阵。

大阵调集龙脉龙气,众生意志,那是林平之控制的半壁江山,风调雨顺,百姓安乐,所凝聚的龙气与众生意志,四者辅助控制,加持林平之本尊之身。

林平之神识与大阵相连,与万里江山相连,与万民向往美好之心相连,阳神凝聚之法相,其威力……林平之竟无法驾驭。

他之前只是感受到众生意志,而这次,他是众生之愿,众生之力,江山之力加身,以他烈焰阳神、真圣境之法相,都根本无法掌控,只能通过大阵释放出去。

施放的那一瞬间,林平之真正感受到了众生之力的宏大。

一击,同为真圣境的张鲁,控制十数万百姓,以一城为领域的张鲁,便如蝼蚁面对滔天巨浪一般,被直接击溃领域,击破法相,崩散魂识,跟着就被大阵炼化。

而同时,城中受到张鲁控制,被恶魂侵染魂魄的人们,也被这一击打破了束缚,净化了恶念,全城恶魂恶念一扫而空。

林平之兵不血刃的拿下汉中。

掌握汉中,就有了进入益州的通道。

这给了益州牧刘章极大的压力。

这还要说说当初刘焉入蜀,带去了大量支持他的士族豪门,这些士族围绕在刘焉刘章父子身边,控制益州,对益州本地士族多有打压排挤。

本地士族对刘章和支持他的士族不满已久,林平之占领汉中,让本地士族看到了机会。

当然了,不是迎林平之入蜀,蜀地封闭,但对林平之还是“非常了解”的,荆州士族可劲宣传么。

本地士族是想要引大汉皇叔刘荆州入蜀。

有本地士族张松,与不是本地士族,但也不是跟着刘焉来益州的,同样不受重用的法正合谋,联络刘备,又让本地士族给刘章献策,让刘章请刘备入蜀,抵抗林平之可能的进犯。

但林平之根本就没想着这时候入蜀,关中和益州,隔着秦岭,汉中,米仓山和大巴山,两重山脉阻隔,刚拿下汉中,哪有人力物力进军巴蜀。

但架不住刘章软弱无能,根本就禁不住吓唬,本地士族的官员不断的明示暗示,不断的造势,刘章一下就被唬住了,恳请刘备入蜀。

刘备自然大喜过望,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欣然接受邀请。

他先派兵从荆州出发,占领上庸与西城,堵住林平之从汉中,沿秦岭和大巴山之间的通路进入荆州,又带三万兵马,由法正与其好友孟达引领,从荆州进入益州的鱼复,沿长江长途跋涉往益州前进。

刘章十分支持刘备,领沿途郡县全力支持刘备粮草用度。

刘备长途跋涉两千多里,到达益州的涪县,刘章非常壕气的支援了刘备二十万石粮食,让刘备驻扎葭萌关,抵御汉中的林平之。

然而,林平之就在汉中留了个高顺,并降了他的于禁为副将,一万兵马镇守,再派来大批前并州学院,现神州学院学业有成的学子,治理汉中。

刘备镇守了葭萌关一年有余。

他倒是没镇守个寂寞,而是趁机联络本地士族豪门,加深在巴蜀的影响力,获得越来越多的支持。

刘章就是再傻,这时也明白过来了,刘备这是要对他图谋不轨。

两人矛盾日渐加深,刘备表面仁义道德,却找了许多借口,不断激怒刘章。

终于矛盾激化,刘备引荆州大军入蜀,开启吞并刘章的战役。

而其实,这就是本地士族引来新的外来户,清洗之前的外来户。

最终,先前的外来户,不如这个新的外来户,本地士族驱虎吞狼成功。

然而本地士族就不想想,他们如此对待刘章,能获取刘备的信任?刘备会不重用更早跟随他的荆州士族,而重用他们这样一群卖主求荣之人?

当然了,那都是后话。

如今天下,局势已经彻底明朗,只剩下三家势力。

雄踞北方的林,虎踞江东的孙,和盘踞荆州益州的刘。

天下已成三分之势。

林平之暂缓了攻伐的脚步,继续打造全新的体系,并着重开发中原及江淮地区,并在江淮地区建立船厂,将自己的水军调过来。

林平之从一开始,就有水军,他可是拥有黄河最平缓的河套地区的,只不过数量很少,先前都在北方和中原作战,水军一直都没怎么派上用场。

但今后,无论是荆州还是江东,水军都将大派用场。

林平之麾下将领,也大多是北方人,倒不是旱鸭子,只不过很不习惯船上和江上作战,更不熟悉水军战法。

这时候,他先前俘虏的那名无名老将,和跟着老将的光头小将,就派上了用场。

这两人,便是长沙人黄忠黄汉升,和魏延魏文长,两人都是荆南人,被荆南士族推举给刘备,只可惜,刘备只用了两人一次,就给两人丢了。

这二位是很敬佩刘备的人品气度,但林平之的风采也不差啊。

而且林平之用事实说话,让人带两人在北地转一圈,看看北地真正的样子,让两人了解到,跟着林平之混,不是没前途,而是比跟着刘备混更有前途。

这二位也是寒门,之前想要晋升,只能依附士族豪门,或得遇明主。

两人遇到了刘备,可惜没能把握住,现在看到更好的机会,知道在林平之手下,只以本事说话,有本事,就有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于是黄忠就成了水军中郎将,魏延当他的副手,三年间,将水军从三千人发展到了三万。

而这三年间,二人在历阳屯兵,与江东水军小摩擦小冲突不断,以战养战,让水军逐渐成为精锐。

三年,林孙刘三家,都有了足够的休养生息和发展的时间。

刘备掌握巴蜀,手握二州,实力暴增,巴蜀方面,不断往葭萌关、白水关等地增兵,并且拓展修缮穿过米仓山、大巴山的道路,威胁汉中,开拓祁山古道,出益州直接到凉州天水,威胁凉州。

同样也在襄阳增兵,不断骚扰南阳各县。

这是军师将军诸葛亮给刘备定下的计策,以攻代守,不让北方安心发展,安心筹备,以更小的代价,换取北方更多的消耗。

然而诸葛亮却碰上了对手,他智计卓绝,贾诩也不逞多让,两人算是棋逢对手。

但这就不说诸葛亮的能力,真的是独一无二,就好像武人中的吕布。

他不但智计不弱贾诩郭嘉,政务能力更是强大,而且还所有事情都抓在手里,军事他也管,民生他也管,经济他也管,外交他还管。

这就相当于他一人对抗贾诩、郭嘉、戏志才,归降林平之的沮授、荀攸等等,一大批顶级谋士策士。

一人支撑起刘备的基业,其智谋,其能力,其精力,林平之都要赞叹一句,卧龙一生,不弱于人。

但这时,刘备这边只是蠢蠢欲动,诸葛亮认为可以高举讨林大旗,进行一次至少三万人规模的讨伐。

然而当初曹孙刘会盟讨林,给刘备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林平之无敌的威势,让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再一想现在,三年后,必然更加强大的林平之,还没有曹操阻挡,招惹这样的对手,刘备心里发虚啊。

便是这时,江东出了一件大事,完全打乱了诸葛亮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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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8.三分天下(二) 江东这边,虽然讨林的声音是最强烈的,但比起刘备不停的找林平之的麻烦。

孙策和周瑜这对搭档,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骂的很厉害,隔几天就发一篇檄文,恨不得直接给林平之骂死。

但到了动手,孙策却就派一位普通将领,带二三十条船,千八百人,渡江过去转一圈,跟黄忠魏延的水军小打一架,多是隔着几十丈互射。

简直就是在当历阳水军的陪练。

刘备的人,荆州的人,都说孙策这是被林平之打怕了,再也没有雄心壮志了,只想隔着长江天险,在江东过太平日子。

然而江东人却不这么看。

因为孙策在江东励精图治,发展农工商,治理水系,挖淤造田,鼓励生育,劝课农桑。

并且征讨蛮夷,恩威并施,让大量蛮人、俚人归化、汉化,为江东增加大量人口。

他重用士族豪门,又提拔寒门,很好的协调平衡本地士族、外来士族的关系。

孙策是退守江东了,但他却将江东打造的很好。

这让士族豪门很奇怪,孙策这样一个莽夫,不说着重发展军事,反而当起了明主。

但江东发展的很好,士族豪门都跟着获益,江东人本就没有什么征战天下的野心,日子越过越好,江东人也就越来越少的人跟孙策提北上的事情了。

要不是天子刘协在江东,而且林平之乃是天下士族之敌,江东人都想干脆就这么算了,对林平之稍微矮一头,换来划江而治,互不打扰。

让这样日渐富足的太平日子,多延续他几十年。

然而,孙策逐渐增长了野心,这一年多,一直让人鼓吹他在江东的功绩,也有一批忠于他的士子,不断在朝堂上宣扬孙策的功绩,说没有孙策,就没有大汉的延续,就没有恢复兴盛的可能。

于是就有人请天子封孙策吴王,加九赐(九锡)。

天子当然不同意,但江东士族,基本上都跟着孙策获得了好处,孙策还许诺了更多的好处,迅速摆平了所有士族。

天子只有几位仍忠于他的老臣,如何能与孙策抗衡。

于是黄龙六年,天子祭天,加封孙策吴王,加九锡,开国。

江东,变成了东吴,将此消息昭告天下。

天下震惊。

当然了,最惊的是刘备,孙策当吴公,他已经很抵触了,只是一致对林,他才没有反对。

但现在看来,孙策的野心,不只是封公,甚至不只是封王。

这置他这个汉室宗亲,景帝玄孙,大汉皇叔于何地?

汉不封异姓王,早已经是根深蒂固的规则,刘备当然要严肃质询。

而这也直接打乱了诸葛亮的步调,他都已经准备兵出岐山,攻打天水了,却不得不搁置下来,重新协调刘备与孙策的关系。

诸葛亮已经预料到孙策野心扩大的可能性,他知道这将会破坏蜀吴两家的关系,是逼着忠于汉室的刘备跟孙吴翻脸。

但连吴抗林乃是大势,两家若不联合,便无力抵抗林平之。

诸葛亮也只能尽量转圜,一边劝刘备压下动作,一边联络江东士族,寻求双方都能接受的处理方法。

孙策给出的答桉很简单,封王是必须封的,是不可能取消的,但他可以不止封一个王,他还可以封刘备为王。

而刘备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刘备选择了接受,他也只能选择接受,终究,他不能跟东吴翻脸。

于是这天下有了吴王之后,又多了个蜀王。

林平之这边,一边声讨孙策和刘备,发檄文骂这两人是乱臣贼子,增兵豫州和南阳,扬言要清君侧,一边自领魏王,给自己加封王爵。

诸葛亮好不容易协调好了吴蜀关系,又忙完了刘备封王诸事。

这便是黄龙七年了。

诸葛亮终于调集了三万兵马,准备出祁山征讨凉州。

却在这时,林平之以清君侧为名,集结水陆大军五万,带吕布、许褚、典韦三个最勐最能打的,以郭嘉为军师,亲征关羽和张飞镇守的襄阳。

襄阳作为刘备全力打造的军事重镇,屯精兵五万,各种守城器械设施齐全,战魄境以上的战将数十员,更有诸葛亮亲自带人构建的八阵图大阵,将襄阳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

然而面对两大神魔境战将,和典韦这个鬼神巅峰,有郭嘉运筹帷幄,林平之破诸葛亮阵法、机关。

诸葛亮带三万精兵,大将严颜、陈到,前来支援时,林平之已攻破八阵图,进入攻城战。

诸葛亮再摆八阵图,并以两人念境技能激励将士,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也带来了独特的机关傀儡,守城用的石砲、连弩。

然而仍占据不到上风,无论阵法、技能、机关、谋略,还是将士厮杀,诸葛亮发现他全占不到便宜。

战斗持续三个月,攻城的林平之一方,战损却比守城的刘备一方小得多。

诸葛亮不得不承认,单凭他们蜀汉一家,无法与林魏抗衡。

诸葛亮非常有决断,当即决定后撤,沿汉水撤到江夏,过江到夏口,与孙吴联合,请孙策发兵支援。

诸葛亮让大部队先撤,并撤走沿途士族与百姓,他自己与关羽张飞带精兵断后。

这同样在诸葛亮的预料当中,诸葛一生唯谨慎,他便是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并全都做出预桉和准备,才显得料事如神。

林平之并没有死咬着诸葛亮不放,而是象征性的追击,任由诸葛亮全军撤退。

然后四万余大军沿汉水进发,占据江陵,然后平定没能撤走,又不愿顺从的士族,安置没能撤走的百姓,然后在江陵屯兵,威胁荆州。

刘备得知襄阳失守,从蜀地赶到荆州,又亲自去江东,会见孙策,敲定联盟之事。

黄龙八年春,林平之发水陆大军七万,与十万孙刘联军在赤壁隔江对峙,史称……赤壁之变。

不是之战,而是这将会决定天下命运的一战,根本就没打起来。

两军对峙,尚未开战,孙策和周瑜突然反水,临阵倒戈,攻击刘备的军队,刘备猝不及防,大败。

1059.三分天下(三) 而林平之一方,就这么隔江看热闹,毫无动作,眼睁睁地看着刘备败逃,被孙策一路追赶,一直赶回巴蜀。

而后,林平之不紧不慢的占据了荆州北四郡。

孙策则占领荆南四郡,然后双方各自撤去大军,只余少量兵马镇守。

刘备这才知道,他被孙策坑了,孙策这一手玩得太绝了,竟然短视至此,不顾林平之的威胁,只顾眼前利益,为了蝇头小利,竟然破坏抗林大计。

然而刘备没想到,孙策还有更绝的,他回到东吴之后,立刻逼宫,逼天子刘协退位,禅让于他。

孙策登基称帝,建立大吴皇朝,消息一出,直接给刘备气得昏死过去,大骂孙策无知小儿,乱臣贼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当皇帝。

这不但让刘备懵了,更让大多数江东的士族懵了,他们也没听孙策提过这事情。

然而江东士族已经上了东吴的贼船,也不是想下就能下的。

而且他们也不太想下,孙策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又拿下了荆南四郡,多出许多利益。

称帝就称帝吧。

然而孙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就让江东士族彻底绷不住了。

孙策称帝之后,刘备也迅速称帝,建立后汉皇朝。

而林平之自然也随之称帝,建立大魏皇朝。

然后孙策竟然面北称兄,伏低做小,与林魏建立同盟。

这还不说,孙策竟然宣布,开始学林平之那一套,准备施行土地归公,察考做官的制度。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江东士族一致反对。

就连孙策的母亲的吴氏,和他的家人,一大群弟弟妹妹们,都一致反对他。

但孙策根本不管,带三万禁军巡视江东,但有不服,一律剿灭。

于是江东士族就表示,他们全都不服,直接废了孙策,立孙策的弟弟孙权为帝,发兵攻打孙策。

孙策倒也光棍,带着周瑜,有限的几个忠诚无二的将领官员,直接投了林魏,领了庐江郡太守之职,为林魏镇守庐江。

江东士族都快疯了……你爹到底是孙坚还是林平之啊!你这对林平之比对你亲爹还亲,你图什么啊!

东吴和蜀汉的人们,这才知道,孙策从一开始,就是林平之的人。

但孙策竟然舍了皇位,也要帮林平之,这荒谬到让人根本无法接受。

然而事实就是比想象的还要更荒谬,孙策根本就不是臣服林平之,他从袁术灭亡时,就是林平之的魔种重塑的神魂。

从曹孙刘三家讨林,孙策就是二五仔,为林平之提供盟军的消息,攻打林平之时出工不出力。

直到赤壁之战,狠狠坑了刘备一把,直接玩成赤壁之变,然后再斩大汉之龙,让孙吴承受大汉龙气最后的反噬。

最后再祸祸一把江东士族,孙策的任务,就算基本完成了。

这一顿折腾,蜀汉退守益州,东吴经历巨变,国内剧烈动荡,形势混乱,也不是一年两年能恢复的。

黄龙九年春,蜀汉定年号章武,东吴改元兴平。

而林魏定年号太武,林平之终于又当上了皇帝,不过这次当皇帝,跟之前几次完全不同。

射凋的皇帝,他是沿用了南宋的制度,稍加修改,平衡文武地位。

天龙的皇帝,他是简单粗暴,带着一群蛮子,谁敢不服就砍谁,从西夏砍到吐蕃,从吐蕃砍到大食,从大食砍到大秦。

双龙的皇帝,隋炀帝更是给他打好了基础,搭好了框架,他基本上没什么难度就推行了科举制。

而射凋时,他二十几年的筹谋策划。

天龙时,他直接接盘了一个帝国。

双龙时,他也有一个国公的全力支持,多年的筹备。

而这个汉末的世界,是一个大一统的皇朝,是一个士族豪门掌控的天下。

这看似汉末天下分裂,群雄并起。

但实际上,却是林平之白手起家,对抗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士族阶层。

更别说还出了个南华恶魂,这一顿祸祸,几次给林平之折腾的欲死欲仙,不要不要的。

可以说,这是他最辛苦的一次打天下。

而现在,林平之也并没有真正完成自己的目标,他不过占据半壁江山,蜀汉和东吴,仍聚集了大量的士族豪门,说不定还藏着哪个南华恶魂分魂侵染的妖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

太武九年。

从太武三年开始,六年间,诸葛亮五次北伐林魏,攻伐凉州、关中。

而东吴驱逐了孙策,也与蜀汉恢复了盟友关系,为蜀汉攻林魏提供了不少支持。

当然了,东吴是不能打林魏的。

因为东吴一直在挨揍。

林平之这边有了孙策和周瑜,再加上黄忠和魏延,其他大将也不断轮换到江淮之地,锻炼水性,熟悉水战,不停的对东吴发起小规模的战斗,沿长江骚扰东吴各处,让东吴疲于防备。

而东吴内部,因为大多数士族豪门不再相信孙家,想要架空孙权。

但孙权武力不如其父兄,勾心斗角的天赋却是拉满的,联合一部分士族,跟另外一部分士族争斗不休。

如此,东吴内忧外患,国力迅速滑落,对蜀汉的支援极为有限。

而这时的林魏,说是占据半壁江山,但实际上其领地范围,已经快赶上大汉十三州了。

虽然没了益州、半个荆州、整个扬州和交州。

但林平之这些年来,彻底征服了羌族、鲜卑族,剿灭了乌桓人,占领了大片塞外领地。

他在凉州敦煌外设立了灵州,在阴山外设立了蒙州,出辽西走廊占领辽西辽东,灭卫满朝鲜,设立辽州。

对异族推行汉化,用更先进的技术对抗气候与地质的因素,将游牧民族改为耕种畜牧民族。

诸葛亮殚精竭虑的北伐,也不过是对林平之稍稍造成了一些阻碍。

而更多的,是压榨蜀汉的国力,诸葛亮依法治国,公正严明,但赋税十分沉重,治下的百姓,乃至士族豪门,都压力巨大。

终于,第五次北伐后,蜀汉的国力被压榨到了极限。

这时的蜀汉士族豪门,经过多年的了解,对比一下,发现他们如今的生活,还没有林魏治下的宗族、家族的生活好,差的太多。

再加上一次次北伐失败带来的希望破灭。

现在蜀汉的士族豪门,觉得接受林魏的统治,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魏那么多官员,那么多宗族,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也都活得很滋润。

不就是放开一部分权力,并且受到皇权的更多制约吗?

那样的制约,也不比诸葛亮的管制压迫重什么。

而这时,出了一件事情,让蜀汉士族豪门更加动摇了。

那就是刘备年事已高,重病卧床,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1060.三分天下(四) 然而当年桃园结义的三兄弟,最先死去的并不是刘备,而是张飞。

别看张飞是哥仨中年纪最小,身体资质最好的一个。

但张飞的战法,就是利用得天独厚的身体,不断压榨气血生机,虽然如此能最为英勇的作战,不断挑战极限,不断变强,但对身体终究是一种损伤。

而从征讨黄巾以来,张飞已经打了四十多年的仗了。

前十年,他在不断进步,身体还在不断变强。

第二个十年,他进入了巅峰状态。

而就在这期间,他一次对战许褚,一次对战林平之,一次被孙策和周瑜偷袭,三次都受到了几乎危及生命的重伤。

他还仗着身体好,一直强撑着。

之后五次北伐,他每次都身先士卒,英勇作战,而这时,他的身体已经禁不住他压榨了。

与他对战的赵云、张辽等人,发现张飞不再是越战越强,而是实力逐渐衰退。

年过六十之后,张飞已经从鬼神境巅峰,退到勉强维持高段的水准。

最后一次北伐,更是跌落到鬼神境中段。

便是这次,他被内外兼修,保养的很好的张辽,加持龙气,打成重伤。

张飞却仍不在乎,不好好修养,导致六十多岁的他,身体机能肉眼可见的下滑。

刘备重病不起,张飞星夜兼程赶回成都,忧愤交加,没好利落的伤势,又有反复。

而张飞一直都是那个浑蛋脾气,动辄迁怒,身体有伤还要酗酒,喝多了就鞭打将士。

在张飞看望过刘备,回驻地镇守的时候,变本加厉的鞭打将士,终于让麾下将士忍无可忍,给他酒中下毒,将他谋杀。

张飞这一死,刘备彻底坚持不住了,大口吐血,气绝而亡。

大哥三弟都死了,就剩下关羽,关羽悲怒交加,一气之下,没跟诸葛亮商量,带兵出子午谷奇袭长安,林平之得知消息,以龙脉大阵召唤龙灵意识,聚龙气法相,与其对战。

而这次,关羽根本就是抱着死志来的,死战不退。

林平之得知后,一声叹息,神识通过龙脉大阵传送过去,接管龙气法相,亲自送这位从黄巾起义时,就打出交情的好对手一程。

关羽与林平之大战一场,力竭而亡,却是含笑而终,仿佛最后一刻,又回到了桃园结义时,全了兄弟之情,应了当年之誓,同生共死,不弃不离,生生世世,手足兄弟。

蜀汉的创立者,和两位最大的开国元勋相继离世,这对蜀汉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好在诸葛亮在刘备身体不好的这两年,本就一手掌控蜀汉军政大权,现在更被刘备托孤,成为丞相,一人之下,实际上的蜀汉掌权者。

他还是很好的稳定住了蜀汉的形势,镇压一切不好的心思,一切蠢蠢欲动的苗头。

蜀汉立后主刘禅为帝,改元建兴,诸葛亮继续操持国家大事,事必亲躬,仍维持着蜀汉的安定。

但士族豪门到了承受的极限,给诸葛亮的支持越来越少。

诸葛亮预计三年之内,都无力再次北伐了。

然而这次也用不着等三年了。

蜀汉建兴二年,也就是林魏太武十年。

林魏一改之前保守的作风,不再以发展为主,军事上只与东吴、蜀汉僵持。

而是召集二十万大军,对蜀汉和东吴发动了全面战争。

这甚至出乎诸葛亮的预料,因为这次战争发动的太仓促,以他的了解,林魏绝不会做如此没有准备之事。

然而在诸葛亮得知林魏天子林平之亲征,随行军师不是那位天生郭奉孝,而是贾诩贾文和,他便有了猜测,可能是郭嘉出了问题。

诸葛亮猜的没错,确实是郭嘉除了问题。

郭嘉的身体就快要不行了。

他的身体本就先天发育不足,营养全供给脑子了,遇到林平之之前,无法吸收天地元气壮大气血,反而受天地元气压制,身体一直不好,还酒色过度,亏空太大。

遇到林平之后,有林平之给他调理身体,更是变本加厉的不爱惜。

林平之终究是人,他可让郭嘉延年益寿,却不能延长郭嘉的寿数极限,那是郭嘉生下来就决定的。

他倒是能留住郭嘉的真灵,以识种再造神魂,以龙气凝聚法相,让郭嘉留在人世,但那就不是原本的郭嘉了。

郭嘉很豁达,说他这一生过得足够精彩,他也已经看到了林平之描述的世界的样子,虽然不能看到更多,有些遗憾,但参与其中,为打造这样的世界尽心尽力,让世人记住他的名字,这样也足够了,他的一生,到这里,已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就这样结尾吧,他活的洒脱,也希望去的从容。

林平之知道,郭嘉是真的累了,他从黄巾之乱时与林平之相识,之后为林平之出谋划策近四十年。

诸葛亮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郭嘉又何尝不是殚精竭虑,燃尽一切的辅左林平之。

若说与林平之关系最好的,这世上只有三人,最先遇见的张辽,亲手教导出来的赵云,还有最需要他照顾的郭嘉,其他人都要往后排。

这三人,林平之都视之为手足兄弟,郭嘉便是那个他最不省心的小老弟。

那么郭嘉说了,他略有遗憾,怕是看不到林平之一统天下了。

林平之自然不想让郭嘉带着这样的遗憾离开。

他要让郭嘉的故事的结尾,更精彩一些。

而且林平之多年经营治下,林魏早就到了实力爆发期,人口、民生、军事,全都在飞速的增长,林魏一国之力,已经是蜀汉和东吴加起来的三倍还多。

之前只是继续以往的步调,稳扎稳打。

但激进,也未尝不可,林平之完全有这个实力。

林平之以车骑将军张辽为征东元帅,徐庶、孙策、周瑜、魏延等为副,水军七万,步卒三万,攻伐东吴。

另一边,林平之以大将军吕布为征西元帅,赵云、华雄、徐晃、马超、典韦等为副,步卒七万,水军三万,从各个通道近攻巴蜀。

如此庞大的攻势,蜀汉与东吴顿感巨大压力,人心惶惶。

诸葛亮十分果断,立刻命人毁去各个通道的栈道,想要封锁巴蜀,然后在长江两岸布防,堵住林魏能够逆流而上的新式战舰。

然而他却没能成功。

1061.重归一统(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就是欺负蜀汉没有顶级的战将,关张没了,马超赵云黄忠都归了林平之了。

他让吕布、马超、赵云等各带精锐部队,最快速度的穿过阴平道、金牛道、米仓道等通道,赶在诸葛亮的命令传过去之前,击破一个个关隘,在巴蜀内部,堵住诸葛亮的部队,让大军顺利通过。

而这时,巴蜀的士族豪门,对于林魏,已经不是誓死抵抗,决不投降了。

他们已经无路可退,而且已经被诸葛亮压榨到极限,不想再为蜀汉付出什么了。

各郡县士族豪门见林魏大军开至,基本都是毫无抵抗的直接投降,然后争先恐后地当带路党。

既然已经认命,接受了士族不能再掌控天下的事实,那么就把握住最后的机会,将蜀汉卖个好价钱,让投降之后的生活变得更好一点。

而诸葛亮能力虽强,却终究分身乏术,部队节节败退,一个个城池失守,最后只能困守成都,被林魏兵临城下。

此时蜀汉已经没有几个主战派了,都知道蜀汉的气数将尽,没人想要与蜀汉共存亡。

后主刘禅都不想,主动对诸葛亮提出开城投降。

诸葛亮知道大势已去,也没有再负隅顽抗。

但他也没有投降,他是蜀汉丞相,他为蜀汉奉献了一切,他做不了林魏的官,也做不回草堂春睡足的卧龙了。

太武十一年,初春。

刘禅投降,蜀汉二世终结。

诸葛亮于丞相府自断心脉而亡,追随先主刘备而去。

另一边,张辽集团军攻伐东吴,孙权一边举全国之力奋勇抵抗,一边派使节前往林魏皇城邺城,说可以自降为吴王,为林魏藩属,为大魏世代镇守江东。

林平之对此的回复,就是再派一万援军,加紧攻伐。

孙权一看,吴王是不行了,那就再减减,请降为吴公,将交州作为封地。

林平之便说,我也给你个痛快话,孙氏就能留住乌程侯的爵位,就这条件,爱答应不答应。

孙权当然不能答应,乌程侯是他那还活着的兄长孙策在当,那不就是他什么都得不到吗?

孙权也急了,你不让我当交州王我就不当?我偏要当!

他见林魏大军势如破竹,攻下吴郡、丹阳、豫章三郡,眼见就要打到会稽,直接带大军,裹挟士族和百姓南逃了。

而且是让士族和大量的百姓跟在后面,他根本就不想带着百姓,就是给林魏添堵,用百姓阻碍拖延林魏大军,他则带精锐部队快速逃向交州。

却没想到,林平之早就派一万海军,从广陵走海路,在他老家福州登陆,截住孙权的去路。

太武十一年,夏末。

邺城。

作为林魏都城,多年经营,已经比当年的大汉洛阳城更加气势恢宏,人气兴旺。

这一日,南门外卫兵列立两排,仪仗一直通到皇城。

无数邺城百姓远远的看热闹。

知道今天是征东征西两位元帅一起献降的日子。

大将军吕布带蜀汉后主刘禅,张辽带东吴天子孙权,一起为林魏天子林平之献降。

献降仪式,亦是天下一统的庆典,林魏开国历经十一年,终于消灭了神州内的其他所有势力,将分裂的大汉,重归一统。

邺城足足热闹了三天,林平之却在仪式过后,就换了一身便服,来到司徒府。

也就是郭嘉的宅邸。

后院,书房前的庭院,林平之与郭嘉一人一张躺椅,中间一张小几,上面放着棋盘。

自从林平之俱神凝体初识郭嘉,已经四十多年过去,郭嘉已经须发花白,眼角皱纹,却苍老中仍不失俊美,更是一如既往的潇洒,宽袍大袖,头发披散,嘴角含笑,左手酒葫芦,右手一颗白子,悠然自得。

“都忘了有多少年没跟陛下对弈了。”

“没有别人,不妨再叫我一声兄长?下棋的话,有二十多年了吧,自从奉孝你偷五个子都赢不了,就彻底不跟我玩了。”

“哈,让五子亦不能赢,如之奈何?”

两人相视一笑,饮酒下棋,谈天说地,仿佛又回到了颍川书院,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欸呀,今日这是怎么了,头脑竟如此清醒,棋路竟如此顺畅,兄长,小弟这不是要赢你了吧?”

“咝……哎呀呀,果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行,为兄要保持对你的全胜纪录,且待为兄再挣扎一下。”

“兄长,小弟可等不得了,承让,承让了啊,哈哈哈……”

郭嘉飞快地落下制胜一子,注视着林平之,眼中满是笑意,笑声却越来越低,直至没了声息。

林平之轻轻将郭嘉扶在躺椅背上躺好,解下外衣,轻轻为他盖上,最后看他一眼,笑,转身离去。

太武十一年夏末,司徒郭嘉寿终正寝,陪葬皇陵,谥号贞侯,极尽哀荣。

林平之又加封其子郭奕阳翟县侯,食邑万亩。

太武十三年,大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治理巴蜀与江东卓有成效,土地国有化进行的还算顺利,并在两地各郡县设立郡学县学。

林平之宣布,两年后将进行第一次科考选举,正式以科举制替代察考制。

三年后,科举制磕磕绊绊,诸多问题,却坚持实行下去,旧的士族豪门实力不断被削弱,直至变成更多的,但更小的宗族。

这三年间,林平之也在推行体制改革,废除州牧制,并将大郡拆分。

又将三公九卿改为内阁与六部,并督察院、兵马司、都督府等衙门。

士大夫集团,逐渐演变为了庶族官僚集团,仍是一个团体掌控着天下,但这个团体内部的互相制约力更强,并且对平民百姓开了口子。

林平之打破了士大夫集团对知识和权力的绝对控制,改变了汉朝时,平民百姓就算读书,都没人承认,都没有晋升渠道的局面。

现在,是真的赋予了平民百姓用知识改变自身命运的权力。

太武十七年。

林平之带文武百官,于泰山封禅,祭拜天地。

这时,吕布、华雄、戏志才、枣祇等人寿数已至,没能熬到这一天,先后离去,赵云已经年近七十,张辽这当年初见时,一个人就敢砍三百胡匪的愣头青小子,都须发皆白,子孙满堂了。

林平之很庆幸,最先认识的两个兄弟,能陪他走到这里。

“朕起于微末,历黄巾之乱,董卓篡权,群雄割据,戎马一生,终扫平六合,重整山河,结束纷争,还百姓安宁……”

林平之说着,阳神与他双分体、龙灵、蛊王青玉蛇,一起运转龙脉大阵,天下龙脉龙气、百姓众生意志随之震荡。

林平之阳神融入众生意志,众生心之所向,让林平之成为天下意志与龙气的主人,他感应到了神州每一块土地,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脉。

龙脉大阵遍布神州,龙气与众生意志凝聚真龙,在神州上盘旋,一切妖邪,一切恶魂,无所遁形。

吼……

巨龙一声吼,震荡神州每一处,将所有妖邪摧枯拉朽的扫平。

林平之身心与天下龙气融合,身上亦不断溢出一缕缕黑气。

那是他多年征战,制造的杀戮、业障、因果。

全都因为重整河山,还天下太平,让百姓富足安乐,被众生意志与龙气彻底清除。

他更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的灌注,那是众生意志的感谢与馈赠。

他周身金红烈焰缠绕,凝聚真龙法相,竟与实体一般无二,冲天而起,消失于云中,再也不见踪影。

后有三国志太祖传记载,太武十七年,太祖于泰山封禅,功绩受苍天认可,化作真龙飞升,永世受护大魏。

而有太祖真灵护佑,大魏国祚五百六十二年,成神州延续时间最长的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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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2.回归(五更求支持) 轰!

“我去!”

林平之刚一回到霹雳世界,周身就骤然爆发狂勐气劲,不但轰飞了身边的长生分体与蛊王青玉蛇,更直接轰塌了所在的山洞。

他刚一回来,就感觉周围一空,仿佛原本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重压,突然消失,身体下意识地一绷劲,便爆炸出恐怖的气浪。

哦,不是仿佛……林平之反应过来,三国世界比之霹雳世界,确实重力大一倍还多,而且天地元气坚固无比,他身躯越强,对他的束缚越高。

“呸呸呸……我去,本尊你嘛呢?!”

长生分体正在刚穿越的懵逼失神中,猝不及防,弄了个灰头土脸,好在他在三国世界修行数十年,身躯也很是强悍,硬抗这一下都毫无损伤。

就更别说受林魏神州龙气灌注,二次化龙的蛊王青玉龙了。

而长生分体刚从山洞里给自己刨出来,不见本尊身影,却听见休的一声,跟着狂风四起,然后休休休的声音不断。

抬头,就见他本尊跟松了口撒了手的气球似的,在空中乱七八糟的到处乱飞,而且速度极快,身形快到模湖。

“这是……”

长生分体看得一愣……飞没什么奇怪的,霹雳世界里你要不会化光飞行,你都不好意思跟高手打招呼。

然而那是要调动真元,至少是真气来飞行,又或者长了对翅膀,或是阿飘。

林平之自然没长翅膀,也不是阿飘。

最重要的是他没用真元,也没用三国世界修出来的罡元。

他就是单纯的在用躯体的力量,利用肌肉的颤动,排开空气,利用其反作用力飞行。

只不过他这是炸山洞之后,灵光一现,初次尝试,无法掌控自如,就变成这个乱七八糟的样子。

轰!

最后一头撞在山上,整个人都扎了进去。

见本尊突然出现在身前,也是灰头土脸的,长生分体憋笑说道,“我去,本尊你这是学苏坡曼啊,不对,这是无敌少侠。”

“不……”

噗!

林平之本尊刚一说话,就噗的一声喷出一道气劲,长生分体赶紧躲开,就见气劲直接给空气轰出一道白线,给三十丈外的山体打出一个深深的孔洞。

他只好给长生分体传念,【我也不想啊,在那边待了几十年,早就习惯那种时刻受到天地元气禁锢的发力状态了,你其实也在回来的一瞬间念境爆发,只是你长生念境可直接收回,而我现在是动也不敢动,说话都不敢说,如之奈何?】

“本尊你经过众生意志与龙气的灌注,身体再次脱胎换骨,变得更强了,只是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究竟变得有多强。”

【反正肯定是比阎魔旱魃强多了,不知道比便当大帝用异度魔龙做的战兽天戮如何。】

林平之给三国世界和霹雳世界的实力做个对比,战魄境就可比霹雳世界普通的一流高手。

觉醒境,就相当于超一流高手,剑子、佛剑、傲笑那种的,当然了,霹雳世界的高手爆发力更强一些,剑子的万引天殊剑归宗,佛剑的万谛一灭,都可比觉醒境巅峰的高手全力一击。

傲笑的红尘禁招,就更是堪比初入鬼神境高手的攻击力。

而鬼神境,神魔境,都是堪比超越超一流高手超级大魔头的层级。

因为超级大魔头没有一个明确的等级划分,七星天策也是超级大魔头,圣踪地理司也是超级大魔头,魔佛波旬、阎魔旱魃、银鍠朱武、六祸苍龙、源武藏、死神太学主、佛业双身等等,都是超级大魔头。

但魔佛波旬肯定比地理司厉害多了。

鬼神境和神魔境,便是将这个霹雳世界的顶级战力的层次,进行细分,圣踪大概就是初入鬼神境,阎魔旱魃能有鬼神巅峰乃至初入神魔的战斗力。

而林平之本尊,晋升神魔境多年,更一直在不断精进,最后还受世界馈赠,龙气灌注,不但洗清杀戮罪业,了结因果,更再次突飞勐进,生命层次再次飞跃式晋升。

但他仍是神魔境,只不过是实力非常强的神魔境。

【也就是我仍是人的范畴,人间的神魔境,并非真正的神魔,大概就是书大与便当大帝巅峰一战时的战力?我已将全身真元转化为九梵神印功体的佛门极元,我不会八部龙神火和十二神天守,但我躯体强悍太多……不知比完全吸收血暗之力的近神书如何?】

“或许可找个超级高手较量一番,可有个更清晰的认知。”

【我还是先熟悉在这个世界如何自由活动,收敛一身力量吧。】

“哈,这次换本尊你闭关修行了。”

【分体你与凝体也要揣摩新的作战方式,环境变了,这里是真元为主流的世界,真元更容易操控,更容易修行,你们念境为主的作战方式,也要进行调整,更多的使用真元。】

林平之本尊不但要重新适应霹雳世界的环境,更要调整自身的战法。

霹雳世界的天地元气不像三国世界的,很容易被炼化为真元,却不能直接炼化补充气血。

也就是林平之继续使用罡元,就要多一道真元转气血的过程,才能补充罡元,如此林平之全力施放罡元,补充速度会跟不上使用。

九梵神印修来的佛门极元,质量也不比神魔罡元差,他势必要调整罡元和真元的比例,寻求最好的战斗方式。

在三国世界,他追求了身体与阳神的极致,回到霹雳,更容易修行真元,他肯定要让真元跟上身体与阳神。

长生分体和俱神凝体亦是如此,要让真元跟上念境。

“总要有人在江湖上走动,我便担起这个责任吧,本尊你和凝体专心修行……咱们离开多长时间了?”

【三十天。】

许久没冒泡的舍利子老大突然出声。

【老大,这么久?】

【你之神魂有了足够的强度,我让你参与了一点点越界的过程,时间稍微拉长了一些?】

【……确实。】

林平之想起来了,众生意志馈赠他时,他被灌注龙气,一飞冲天,亦是真龙飞升,他真的触摸到了世界的界限,然后舍利子老大顺势带他越界而出。

【不过我没什么感觉啊,回想起来,朦朦胧胧,似乎看到了什么,但稀里湖涂的,又什么都没明白。】

【不必急切,自有机缘。】

【好吧……分体,你便打探一下江湖消息吧,青玉龙随我留下,龙灵刀给你。】

“嗯,本尊加油修炼,我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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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3.反目 苦境中原,某处。

这里距离苍老大隐修的天波浩渺不算太远,二线高手化光飞驰小半个时辰左右的工夫。

这里依山傍水,颇为清幽,三间石屋,一个篱笆围出的小小院落。

“月华姐姐,快点,快点,要赶不上集市了。”

一个七八岁、面容与佛剑分说大师有六七分相似,活泼伶俐的小小少年郎,一脸期待的上蹿下跳。

“来了。”

石屋内出来一个头戴抹额的冷艳女子,气息有些阴冷,却正而不邪,乃是最正宗的道家阴属功体。

两人正是改名月华的别见狂华与圆儿。

圆儿受林平之长生分体指点,逐渐吸收阴阳骨的圣邪之力,蜕去猿猴之身,变化为人。

别见狂华也适应了全新的功体,以魔族之躯修道家功体,并未互相克制,而是将魔族吸收天地元气转化狂暴魔气的本能,以道门清心镇魔的心法,变为转化阴属性道家真元。

一个月前,两人还在跟林平之长生分体游历江湖,然后长生分体去观看他本尊被阎魔旱魃暴捶,就让两人暂时找地方安居。

两人运气不错,找到一块好地方,这里距离集市也不愿,不过十几里的路程,别见狂华时而带闲不住的圆儿去玩耍一番。

然而这次,两人刚到集市,别见狂华就一皱眉头。

上次逛集市,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隐约有人窥视,而这次,更是感知到了许多熟悉的气息。

她心中一声轻叹,终究逃不脱宿命吗?

也无妨,她舍弃了异度魔族的身份,却终究为战而生,要来便来。

但圆儿……别见狂华很喜欢这个天性淳朴善良的小孩,魔总是会喜欢上纯粹的东西。

罢了……别见狂华不动声色,带着圆儿转了一圈集市,带他离开时,刚一离开集市范围,便化光飞驰。

却眨眼间,别见狂华就眼前一花,来到一个黑白的世界。

却有一股绚烂的粉红樱瓣飘来。

别见狂华神情一瞬间的莫名,跟着便冷静下来,手上光华一闪,握住细长的神无剑,对着空气说道,“让这孩子离去,我们的事情,与他无关。”

“月华姐姐。”

“圆儿,听话。”

别见狂华神色凝重的注视圆儿一眼,骤然出手!

一剑打散偷袭圆儿的箭芒。

她并不恼怒,也不心寒,只是心中一沉,知道曾经的同修告诉她,既然背弃魔界,就不要指望他讲什么战友之情,她,现在只是对方的猎物。

若想活,就想起过去,不择手段的求生吧。

别见狂华一瞬间的神色莫名,跟着就平静下来,一只手将圆儿抄起,背在身后,“抱紧姐姐。”

“姐姐小心。”圆儿知道情况不对,十分听话。

三道比之前箭芒凶狠数倍的箭芒骤然袭来!

而见到别见狂华以完全陌生的剑气打偏箭芒,暗中的猎人似突然暴怒,箭芒如雨袭来!

别见狂华仍未完全熟悉新的功体,更未将招式修改的完全匹配功体,顿时错漏一道箭芒,被划伤肩头。

元祸天荒身影突然出现,满眼都是决绝的神色,弓刀已然划向别见狂华小腹!

别见狂华却感受到曾经的同修、战友神色中压抑的悲愤。

抱歉,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我想做我自己,即便与你对敌,我亦无悔。

弓刀避无可避,别见狂华单手抓向刀刃,神无剑直刺元祸天荒面门!

眼见刀刃已然碰上别见狂华的衣衫,却突然!

别见狂华和元祸天荒,都感觉与对方的距离骤然拉远,明明近在迟尺,却仿佛远离数丈?

“哎呀呀,有话好说,何必大打出手?”

一个两魔都熟悉的声音响起,别见狂华眼前一花,与元祸天荒之间就多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两魔之间本来已经“亲密无间”了,却生生多了一个人的空间。

林平之长生分体突然出现,一手带偏神无剑,一手捏住天荒弓刀。

“老兄,看在你跟月华同修一场……”

“住口!她是别见狂华!”

元祸天荒本是震惊,被长生分体一句话说成暴怒,夺不回天荒刀,便爆发魔元,一拳轰了过来。

“喂,你够了啊!”

“噗!”

长生分体说着,后发先至,一掌按在元祸天荒胸口,让他吐着血飞了出去。

曾经需要浴血奋战的对手,如今已经被加入虐菜名单了。

“喂,我是看在月华的面子上,才如此克制的,你不要逼我除魔卫道啊你!”

这也是上一世在三国,真的制造了太多的杀戮,好不容易洗清杀孽业障,长生分体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别见狂华看着熟悉的背影,有点发愣……只一个月不见,他怎么就变得深不可测了?之前她还能看懂他的强大,现在她感觉莫名其妙!

“……我已接下诛杀叛徒的任务,你逃不掉的。”

留下这样一句话,天荒道骤然消失,三人回到现实。

“抱歉,我有位好友被你前任老大捶得就剩一口气,我为他疗伤至今,才给他救回来,让你久等了……圆儿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长生分体对别见狂华笑笑,伸手点在她肩头穴道上,为她驱除伤口魔气,又以长生真元加速她伤口愈合。

“圆儿很乖很听话。”

长生分体一手拉住圆儿,一手拉住别见狂华,漫步林间。

别见狂华沉默无言,良久才开口,“你也听到了,我仍躲不开追踪,跟在你身边,你要受无穷无尽的牵连。”

“你这是忘了当初你们三个差点弄死我了?我本来就跟异度魔界处于绝对敌对的立场,倒是我该说抱歉,没能照顾好你,让你无法跟过去彻底了断。”

“无需抱歉,这是我的抉择,我也无需了断,过去的别见狂华是我,现在的月华也是我,魔界要杀我,我就抗争到底,说到底,我永远是为战而生的存在,以前是为任务和荣耀,今后是为挑战与捍卫自我。”

“嗯,我们一起面对,不过整天被人追杀也不是个办法,我本以为改变你的功体,切断了你与神无道的联系,魔界便无法追踪你,如今看来,魔界是有追踪你生辰或血脉的术法啊。”

1064.救援 “你有屏蔽血脉生辰之法吗?”

“有,不过我不是很精通这方面的道法,不一定能避过魔界的追踪,但没关系,我有其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

“来这个给你。”

林平之长生分体一伸手,手上光华一闪,多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莹剔透的金红色晶体。

这本是一块邪血晶核,被龙气炼化所有恶念和杂质,变为纯粹的血魂晶。

长生分体手掐法诀,往晶核中打入一个个符篆,“对其滴血,一滴一滴的来。”

别见狂华依言划破指尖,一滴滴血珠滴在晶核上,晶核竟将其全部吸收。

几个呼吸间,别见狂华就发现,她与晶核有了心神相连的感觉,仿佛那是她血脉的延伸,身体的一部分。

但又有一种其他的气机,仿佛既是她,又是另一个人。

“成了。”

长生分体施术完毕,化出一条项链,取下上面的吊坠,换成晶核,为别见狂华戴上。

“这个可以改变你的气血与神魂的波动,也会屏蔽你的生辰,并扰乱一点点你周围的天地元气与空间,如此当可避过异度魔界的术法或神通的探查了。”

“嗯,我很喜欢。”

别见狂华没有感谢长生分体帮助她,只是说这礼物她很喜欢。

“不过打铁还要自身硬,你武功调整的如何了?我与你练练手吧?”

“你又精进许多,竟给我深不可测的感觉。”

“哈,我这段时间抽空潜修,进境还算不错,时而灵光一现,颇有所悟。”

带别见狂华和圆儿另选居所,设立阵法,陪了两人一天,帮别见狂华调整一下功体的修行方式与武功招式。

“神无剑以魔界材质与魔气魔焰打造,与你功体招式都不太匹配了,我为你重炼一下吧。”

长生分体修行数十年,好歹也练到初入觉醒境了,亦可用罡元神炼兵刃,而且他还有阳神之焰。

他以阳神烈焰引燃天地元气,阴阳五行七色焰煅烧魔兵,冲刷魔气,和魔界独有的,自生魔气的材料,以罡元神炼之法,替换成他从三国世界收集的珍惜材料,让神无剑的品级不降反升,并更适合别见狂华现在的道家功体。

再指点一下圆儿的武功,又给圆儿留了一大堆作业。

“我那位好友仍在恢复当中,我要去打探一下中原的情况。”

“等我恢复实力,便来帮你,既然那边要诛杀我,我便与其做个了断。”

魔,就是这么烈性,这么极端,魔界要她死,她偏不死,不但不死,还要跟魔界卯上。

长生分体与二人分别,前去了无之境,也就是慕少艾被拆了还没捂热乎的新别墅之后的据点。

一天时间,长生分体已经熟悉功体主导,念境为辅的感觉。

念境的凝聚法相和领域,都是直接控制周围天地元气,这与真元功体并不冲突,真元为内核,可更好的施展念境之法,二者可叠加,相当于实力又有增强。

只是之前三国世界,不太容易修行真元,反倒是直接凝聚念境法相更方便。

相对于他本尊要重新掌握身躯,长生分体重新适应快太多了,他要做的是掌握回来之后增强的实力。

了无之境。

“嗯?”

化光飞驰来到,长生分体就是一皱眉。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反倒有无数打斗的痕迹,仍有澹澹的真气、魔气和黑暗气息的残留,都是林平之熟悉的气机。

应是三五天前留下的,慕少艾、谈无欲、金八珍,在这里跟异度魔界干起来了。

败血异邪之主,天蚕蚀月夜重生也来参了一脚。

还有这威力宏大的一击,正是当初他本尊跟阎魔旱魃浴血奋战,快被捶死的时候,天外发来的那一掌的气机,萍山练峨眉,道留萍踪。

长生分体回想一下,这应是金八珍骗了任沉浮,让任沉浮以为得到了召唤萍山的七彩云霓。

然后阎魔旱魃率大军来攻,中原群侠早有准备,但阎魔旱魃也找了夜重生做外援,练峨眉登场,也没取得太大的战果。

记忆中,很古龙的竹筐头大侠天险刀藏,在这一战中悲壮了……

果然,长生分体扩大搜寻范围,找到了赦生童子的飓狼斩与大侠的刀招对拼的痕迹,和大侠的半截长刀。

长生分体不由有些担心,少艾老哥没事吧?

也有些奇怪,因为他的出现,剑子仙迹仍有五六成战力,傲笑红尘完好无损,这二位却没参加这一战,没有二人的气机和招式痕迹。

现场找不到更多线索,长生分体想了想,便往琉璃仙境赶去。

琉璃仙境被阎魔旱魃拆了,还将此地魔化,但崖下的岘匿迷谷未被波及,反而成了灯下黑,素还真仍躲在这里。

距离岘匿迷谷尚有十几里,长生分体便停下身形,拦住另一道化光飞驰的身影。

“有急事,若有事,路上说。”

素还真化身白发剑者,受功体影响,人狠话不多,一句话,便又化光飞驰。

长生分体便跟上,神念交流,“素大贤人,何事如此匆忙?”

“救人。”

“救谁?”

“药师,师弟。”

“……算了,先救人,再详细说吧。”

跟这个状态的素大饼说话太费劲,既然是慕少艾和谈无欲有危险,那就先救人再说。

也不用等太久,长生分体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已感知到冲天的魔气。

阎魔旱魃竟然单枪匹马杀了个回马枪,过来堵慕少艾和谈无欲,正按着两人暴捶呢。

长生分体暗自摇头,知道的这是魔界之主,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嘿道双花红棍,一个人就来砍人。

“我挡人,你救人。”

再次见到阎魔旱魃,长生分体心中燃起无穷战意,数十年的磨练,只为再与魔王一战!

不与白发剑者多说,长生分体身形骤然消失!

慕少艾和谈无欲半路遇到阎魔旱魃亲自截杀,一上来就直接陷入苦战,这时两人都已身受重伤,形势已然及及可危!

便是这时,阎魔旱魃极招出手,阎魔刀斩出,凶神斩一击斩断谈无欲绝式凤流啸天,不待收招,便再次爆发,直冲慕少艾而去!

慕少艾勉强抵挡一刀,却无力阻挡更强更凶更狂的第二刀!

“死来吧!”

1065.略尴尬 眼见阎魔旱魃就要一刀取慕少艾性命!

便是这时!

“阴阳五行归混沌!”

一声清啸,让阎魔旱魃心底一凛!

一股灰蒙蒙的气息,一股凛冽的杀机,直逼阎魔旱魃而来!

这气息飘飘忽忽,若隐若现,却让阎魔旱魃感到一种强烈的毁灭性的能量,仿佛这股气息要将一切吞噬!

“来的好!”

阎魔旱魃斩向慕少艾的一刀仍未停,只是收了五分力。

强行收力,魔气逆冲经脉,反倒刺激阎魔旱魃爆发无穷潜力,周身魔气汹涌爆发,荒神斩刀锋一转,一声怒吼!

“凶翼回旋!”

瞬间,荒神斩抡成飞速旋转的锯齿圆盘,阎魔旱魃最强一击,斩向灰色气流。

无声无息。

没有轰然爆发,没有天崩地裂,灰色气流仿佛幻影般,凶神斩毫无阻隔的划过。

然而阎魔旱魃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感到他的魔元碰触到灰色气流,竟消失不见了!

那灰色气流连他的魔元都能吞噬!

荒神斩上魔元全无,凶翼回旋莫名被破!

那灰色气流不但没被他魔元抵消,反而更加壮大!

更加危险!

阎魔旱魃心中一凛,彻底爆发,也不顾什么招式,荒神斩将全身魔元轰出!

魔界主君,一身功体岂可小觑,毁天灭地的冲击,终于……让阎魔旱魃借反冲之力,躲开那灰色气流。

那灰色气流竟如鱼得水,更撒开了花的吸收他的魔功!

呲!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阎魔旱魃身形闪开,灰色气流渗入土地中。

轰!

还不等看到灰色气流打出的效果,阎魔旱魃的魔元轰然爆发!

周围百里轰然爆炸,大地动荡,风云变色!

良久,余波散尽,现场不见慕少艾与谈无欲身影,只留阎魔旱魃拄刀而立,仍是不世凶威的气魄,双目中,却一丝凝重的神色一闪而逝,跟着才化光消失。

数百里外,三道身影化光出现。

正是林平之长生分体,慕少艾和羽人非獍。

而且是羽人非獍搀扶着长生分体和慕少艾两人。

长生分体一脸惨白,满脑门子汗水,看着比慕少艾还颓。

“哎呀呀,幸亏羽人老兄也来了,不然我救人不成,还得给自己搭进去。”

长生分体擦擦脑门上的冷汗,他刚才兴奋过度,玩得有点大。

他将全身功体、念境、精神力量,以燃起神魂烈焰的阳神驾驭,融于一炉,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在那一击中打出。

长生真元,掌控天地,阴阳五行全部达到极致,物极必反,相生相克,重归混沌。

当然不是真的混沌,但也有吞噬世间一切能量的特性,甚至要不是荒神斩质量过硬,连这把魔兵都要化为最原始的铁屑。

那灰色气流一瞬间就深入大地数百丈,所过之处,全都变为了没有能量的废渣,直至长生分体对其失去控制,才将所有吸收的能量全部爆开,周围百余里大地震荡,不只是阎魔旱魃的功劳。

阎魔旱魃神色阴晴不定,就是感知到地下那爆发的威力了。

而如此恐怖的一击,自然不是毫无代价的。

事实上,长生分体这一击还没打出去,就已经对其失去控制了,那混沌之气,吸的可不只是阎魔旱魃的魔元,而是先主动吸收长生分体的功体、念境、气血生机,直接给长生分体榨干了。

长生分体当时就萎了,飞到半截,就直愣愣的往下掉。

要不是羽人非獍及时赶到,不但他要被阎魔旱魃全力一击打个正着,不死也得扔下半条命。

而且他要救的慕少艾和谈无欲,也得彻底凉了。

好在是白发剑者和羽人非獍及时救援,没让长生分体尴尬到连夜逃离苦境的程度。

“哈,幸亏林明老弟和羽仔及时救援,药师我老人家才捡回一条命。”

回到霹雳世界,林明这名字,也还给长生分体了。

长生分体很尴尬,慕少艾却只是暗道侥幸,幸亏救援及时,不然他真要凉了。

“说多少次才会听,别叫我羽仔。”

“好的羽仔,没问题,羽仔。”

羽人非獍干脆不理这老不羞,看向长生分体,“你无恙否?”

“无妨,无妨。”

长生分体还处于差点丢人现眼的尴尬中,也在体会使出那灰色气流的感觉,果然以真元为主导,他这一招威力倍增,加上这里极为活跃的天地元气,与在三国世界使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但威力大了,却变得极难掌控,想要收发自如,运用自如,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也确实没大事,搁别人,这样抽干净一切力量,气血都没了七八成,怎么也得休养个把月才行,但长生诀最善于恢复。

长生分体深吸一口气,慕少艾和羽人非獍只觉风云呼啸,无数天地元气汇聚,被长生分体吸收,缓缓吐出一口白雾,已然恢复两成功体。

“羽人老兄似另有要事?少艾可交我照顾。”

见羽人非獍心事重重,气机也有些不稳,似乎着急去办什么事,长生分体猜这是他师父月不全孤独缺从罪恶坑出来,找上他了。

“嗯,保重。”

羽人非獍点点头,化光离开。

“哎呀呀,也不说多关心老人家我一下,世态炎凉啊。”

“别强撑了,你都老人家了,感觉痛可以表现出来。”

“噗!”

慕少艾摊牌了,不装了,挨了阎魔旱魃五成功力一刀,他要死要死了。

他却只是服下一颗丹药,擦擦嘴角血迹说道,“我还撑得住,先去跟谈无欲汇合。”

“好吧。”

阎魔旱魃刀劲非同小可,更灌注大量荒神斩的魔焰,长生分体恢复不到三成的功体,也没法马上就为他驱除干净。

很快找到谈无欲,白发剑者救下他,也直接离去了。

谈无欲伤得也不轻,也就比慕少艾稍强。

“谈无欲,我先替你诊疗。”

“滚蛋!”

这不是谈无欲让慕少艾滚蛋,而是长生分体在慕少艾说话时,突然发出一道掌气。

掌劲初时只是巴掌大小,却迎风就涨,不断吸收天地元气,转化为阴阳二气,将树林犁出一道越来越宽的深沟,拔起一棵棵树木。

轰!

跟着就炸飞了一道人影,那人影留下一串血迹,化光逃遁。

“嗯,是醒恶者,竟想趁火打劫。”

1066.打发(四更求支持) 谈无欲沉吟,说是在说醒恶者,双目却在注视林平之长生分体,“多亏林兄在,不然我二人危矣。”

比起暗中的老鼠,他更在意长生分体表现出的实力。

那让阎魔旱魃都惊疑的一击,还有击退醒恶者的这一招,自然是让谈无欲更加惊讶,也更加上心……这样的实力,可以利用啊。

要不是早就认识,谈无欲都要叫前辈了。

长生分体也不在意,他必然要继续展现出强横的实力,肯定是免不了素还真和谈无欲的惦记的。

“只不过林明老弟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药师我让秦假仙寻你,都找不到人。”

“平之在云路天关被阎魔旱魃重伤,我一直在帮他疗伤。”

“原来如此……噗!”

“药师你伤势沉重,先另寻安全之地,处理一下吧。”

原本,慕少艾的伤势,是要去泡水晶湖的湖水的,然后就遇到了那里的燕归人。

但现在自然不用那么麻烦,长生分体轻松将魔气魔焰从慕少艾体内引出。

慕少艾自己就是医者,给他自己和谈无欲诊疗一番,镇压住伤势,谈无欲便问道,“慕少艾,接下来如何?”

“萍山之巅即将落地,我等可前去萍山,与练云人一会。”

“那我便先去寻白发剑者,询问他潜入异度魔界,探查到什么情况。”

长生分体跟着问道,“万圣岩仍被魔界秘术封锁吗?”

“正是,佛剑分说被困在万圣岩中,剑子仙迹便在云路天关查探情况。”

“那我便前去万圣岩,咱们定好时间,一起拜会练云人?”

“好。”

商议一番,各自离去。

烟霞谷。

丹凤公孙月为了赎罪,进入罪恶坑,得到了珠遗公主的下落,找到了守着珠遗公主遗体的燕归人。

燕归人因爱成狂,否认珠遗公主已死的事实,将其尸体冰封,公孙月找到他,希望跟他交流。

燕归人提出要一种叫做凝碧宙的奇物,这种奇物可以吊住濒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使其进入假死状态。

有了凝碧宙,才肯跟公孙月交谈,没有,一切免谈。

公孙月打听到,凝碧宙在隐居烟霞谷的奇人手中。

也就是姥无艳。

公孙月与阴川蝴蝶君找到烟霞谷,发现这里有阵法守护,没有冒犯,传音求见。

就见到阵法撤开,然后见到了带着老巫婆面具的姥无艳。

姥无艳本是不想见外人的,但她恰好知道公孙月与蝴蝶君。

林平之给她看过两人画像,告诉她若是这两人,就别让已变成尸傀的东方鼎立出现,被认出来不太好。

一个多月没见到林平之,姥无艳担心他的情况,正好给两人叫上来,问问武林中的情况。

公孙月又是罪恶坑,又是燕归人,来回奔波,根本没机会打听江湖消息,说的事情,不是过时的,就是姥无艳不感兴趣的。

姥无艳很失望,听闻两人还要讨要奇物凝碧宙,就说行啊,听说现在异度魔界祸乱中原,有个叫吞佛童子的魔将很厉害很坏,你们去把吞佛童子宰了,我就将凝碧宙给你们。

蝴蝶君就说你这不是为难人吗,我们哪知道吞佛童子在哪里。

姥无艳说吞佛童子不行,换赦生童子也行。

蝴蝶君当然还是不能答应,刺杀魔界大将,就是要跟魔界不死不休,他都跟心爱的阿月仔说好了,赎了罪就退隐,他哪肯惹上这种麻烦。

姥无艳说就这条件,爱接不接,然后一把迷烟给两人轰了出去。

公孙月无奈,只得拉着蝴蝶君暂时退去。

正好两人遇到秦假仙,说起此事,秦假仙一听,凝碧宙的主人是个很难搞的女人,他正好最近认识了爱恨千里恨不逢,就是那个看林平之长生分体不爽,找幽燕征夫刺杀长生分体的小白脸。

秦假仙就说,这事他可以请恨不逢去试一试。

恨不逢年少气盛,还最爱撩骚,被秦假仙一顿忽悠,点头答应下来。

他来到烟霞谷,也传音求见。

姥无艳当然不肯见这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恨不逢就很大胆的闯入阵中。

然后被尸蛊控制的东方鼎立一刀砍了出来,重伤奔逃。

“可恶!泼妇!贱人!我定要得到你!将你迷得神魂颠倒,狠狠蹂躏你,再狠狠抛弃你!”

恨不逢逃开数十里,低头看着胸口焦黑的伤口,暴怒欲狂。

老仆奉刀担心的看着他家少爷,“少、少子,伤势要紧,还是先治伤吧。”

“请问。”却还不等恨不逢回话,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你口中的泼妇,是不是住在烟霞谷的那位?”

两人勐回身,就见一个相貌俊美,身躯却如绝世武将般雄壮的身影。

“你是何人?!”

恨不逢有伤在身,谨慎的握住剑柄。

“区区不才,正是你口中的泼妇的男人。”

呲!

恨不逢二话不说,立刻拔剑,一道剑气甩过去。

却见对方身形一个模湖,剑气便穿其身而过?!

幻术?

不对!

恨不逢勐然一惊,刚想再有动作,却见对方已然冲至他身前,跟着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

恨不逢仿佛一个晃神,继续漫步林间。

他胸口没有伤口,手里多了一颗奇物。

看看手里的凝碧宙,他略感奇怪的对身边的奉刀说道,“对方到底什么意思,见都没见一面,就直接给东西?难道你家少爷我的魅力,已经大到如此程度了吗?”

烟霞谷,山巅烟霞居。

姥无艳有点呆呆的,看着面前漂浮游弋的七尺长的玄色游龙。

她认识龙灵刀,却不知道龙灵刀能变成龙,更不知道龙灵刀能说话。

不过龙灵张口就叫主母,让她很开心。

又奇怪的问道,“你主人呢?”

然后就见游龙又变成她男人的样子。

“你这是玩哪一出啊?”

“我身体出了点问题,暂时只能将神识投射到佩刀上。”

姥无艳一脸无语,一股拍脑门的冲动,很是担心的问道,“你又去跟谁拼命了啊?不是又要转生吧?”

林平之也有点无语,心说妹子你猜得很对,不过猜的有点晚,“没有,这次不是坏事,只是我忽有顿悟,需要一段时间闭关。”

闭关还能投射神识?姥无艳表示我武功不好,你不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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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7.萍山落地(万字求支持) 林平之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姥无艳这才不再追问,却还是不太放心。

但男人出去打拼,她也只将担心存在心里。

林平之感受得到,好好陪姥无艳说说话。

聊了一会儿,姥无艳才问道,“那个叫恨不逢的小子,跟你有仇?你怎么上来就控制尸傀砍他一刀?”

姥无艳虽然不待见那油头粉面的小子,却不至于直接动手砍人。

“那不是个好东西,我听说他很善于玩弄女性感情,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胚登徒子小流氓……”

林平之说着也有点气,秦假仙那个贱人,虽说不知者不怪,但他找恨不逢勾搭女人这种行径本身,下次见了也得狠狠痛扁他一顿。

“我也听说了,公孙月和蝴蝶君来过,要找什么凝碧宙?”

“是啊,我还跟他们说,要凝碧宙,拿魔界大将的脑袋来换,那个蝴蝶君很厉害的吧,北嵎刀剑传奇的刀。”

林平之有些好笑,更是暖心,“无艳,我知道你关心我,但异度魔界极度危险,你还是不要牵扯到的好,如此我才能放心。”

“嗯,我只是担心你。”

“那颗凝碧宙,公孙月是很想要得到的,我跟蝴蝶君又多少有点交情,若无艳你一时间没有用处……”

“拿去吧。”

姥无艳伸手一招,一颗晶莹的豆子飞到手中,“这东西其实可算是毒药,救人的功效十分鸡肋,濒死之人服用之后,进入假死状态,是极难苏醒过来的。”

林平之又陪姥无艳好好说了一阵话,这才变回龙灵刀,飘然离去。

他长生分体在烟霞谷外面等着,收回龙灵刀,又去找被制伏的恨不逢,为其种下识种,再将凝碧宙交给他。

这小子的干爹是幽燕征夫的首领,卖死宰相贾命公,是另一个大事件的主要人物之一,就暂且多留他活几天。

圣域万圣岩。

云路天关已被阎魔旱魃破坏,整个万圣岩也被黑雾魔龙封锁。

“剑子仙长,久见了。”

“哈,是林明道友,久见了。”

“听闻仙长来此观阵,不知有何收获?”

“欸,说来惭愧,贫道试过各种方法,全都对这尾魔龙毫无办法,道友可是有破解之法?”

“且待我观之。”

长生分体燃起阳神烈焰,念境展开,神识探向封锁整个万圣岩的巨大魔龙。

吼!

识海中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吼,以长生分体的魂识,都感受到剧烈的冲击。

黑雾魔龙亦是一声怒吼,一股波动冲过来,却受到无形阻隔,两股无形力量互相冲击,爆发一股强烈气流。

剑子仙迹被吹的衣衫猎猎,不由暗自惊叹长生分体能为,单以意念,便能与魔龙抗衡。

“如何?”

长生分体摇摇头,“这尾魔龙,便如三守关者的通道,和异度魔火,包含了空间之术和魔界秘术,是异度魔界直接投射过来的。”

“那要如何破之?”

“关键便在于那龙魂,这是异度魔界捕获的一条真龙,祭炼其灵识,充当秘术核心,若能以圣破魔,以龙破龙,击溃其龙灵核心,便可破除秘术。”

“嗯……佛牒乃是至圣佛器,可惜跟佛剑好友一起被封锁在万圣岩内部。”

“萍山即将落地,练云人即将入世,慕少艾谈无欲等人都会前去,你我不妨同去,集众人之智,定能想出办法。”

“也好。”

其实以圣破魔,以龙破龙,林平之本尊就正合适,但他本尊想要重新适应这里的环境,需要更多的时间,便先去见见那位出门带山,出售核弹的高人。

萍山。

“山为萍,云为涛,绝逸红尘任滔滔。”

清圣诗号响起,七彩云霓接引,萍山之巅落地。

山巅顶峰,一张蒲团,一个孤高皓洁的身影盘膝而坐。

这位左半边脸用面具遮掩,手持玉如意,清绝飘渺的女道者,正是已臻至登仙之境的道门绝顶高人,萍山练峨眉。

而她身边,则站着满身珠光宝气的金八珍。

两人自萍山之巅降落,来到谈无欲、慕少艾、剑子仙迹、林平之长生分体、三口组这边。

练峨眉特别看了长生分体一眼。

当然不是看长生分体手上还有一丝没擦干净的血迹,这是他黑衣蒙面,给秦假仙捶的鼻青脸肿,两道鼻血弄的。

而是感受到了长生分体那晦涩的气息,融入自然,隐隐约约,微不可察,却如此鲜明。

上次云路天关时,这位道门修者,可没有这等修为。

“见过前辈。”

众人一一跟练峨眉见礼。

练峨眉还礼,清圣的嗓音说道,“有劳诸位等待了。”

阎魔旱魃魔威滔天,众人也来不及多做客套,见礼过后,便开门见山的进入正题。

“练峨眉既然渡红尘,阎魔之祸,自然由吾完结,众人便负责破除万圣岩被封锁之事,那需要苍龙弓与破魔箭……”

商议一番,各行其是,谈无欲去勾搭北辰元凰这个苍龙弓的持有者,秦假仙负责寻找破魔箭,剑子仙迹伤势仍未痊愈,便一边修养一边探查魔界在苦境的动向。

而慕少艾则是被金八珍留下,和练峨眉单独商议事情。

长生分体也未走,等慕少艾和金八珍离开,他才登上萍山之巅。

“多谢前辈上次仗义出手。”

“道友客气了,你那位朋友可无恙否?”

“他已大致无碍。”

“相比上次,道友功力精进如斯,令人赞叹。”

“在下对前辈风采仰慕不已,可否请前辈不吝赐教几招?”

练峨眉给长生分体的感觉,就是很直接,直戳了当,干脆利落,一点拐弯的都没有,很是痛快。

“可以,三招为限,点到为止。”

“多谢,请前辈赐教。”

长生分体抱拳行礼,退开十丈,逐渐鼓荡真元到五成,“第一招。”

他手掐剑诀,剑指刺出一道七彩螺旋气劲,瞬间出现在练峨眉身前。

练峨眉手中玉如意却后发先至,已然等在螺旋气劲轨迹上。

“嗯?”

练峨眉一声轻疑,螺旋气劲竟一个明灭,摆脱她的感知,更划过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绕过玉如意,飞至她面前!

有意思……练峨眉心念一动,身形变化,化出数个真假莫辨,都有她气息波动的身影,让螺旋气劲找不到目标。

“飞萍泻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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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8.点到为止,赞叹连连 一招飞萍泻虹,数十道剑气飞射,十余道剑气击溃七彩螺旋气劲。

其余全向林平之长生分体飞来!

就见长生分体双掌一翻,一掌冰焰,一掌火晶,双极逆反,双掌一拍,数十道冰焰、火晶、炎流、冰晶,不同比例的冰火混合,双逆双极,不停流转,混乱无比的能量,却被收束成凝练的气劲,与飞萍泻虹气劲对撞!

飞萍泻虹如道留萍踪一般,招式打出,剑气仍能不断吸收天地元气,然而周围天地元气,已变为冰火混杂的混乱元气。

剑气与冰火气劲对撞时,吸收冰火元气……轰!

长生分体一打响指,冰火元气剧烈冲突,轰然爆开,飞萍泻虹剑气顿时四散乱飞,全从长生分体身边穿过。

练峨眉双目异彩一闪,赞叹对方这招对天地元气的掌控,和精妙的属性变化。

“断萍殇!”

第二招,练峨眉主动出招,真元极速凝聚,飞快打出无比刚勐的一掌!

一道手掌大的掌劲拍出,不似道留萍踪迎风就涨,而是极度凝练,穿透力极强,快到极致的一掌!

几乎打出的瞬间,便飞跃数十丈,来到长生分体跟前!

好厉害的术法!

长生分体亦是心中暗赞,练峨眉看似只是武功高,但她武功的核心是道门术法,这一手强的不只是掌力,更是锁定敌人气机、束缚敌人周围天地元气,让敌人无所遁形、无处可避的道术!

凝练至极的刚勐掌力已至近前,长生分体心念一动,练峨眉封锁的天地元气之外,更多的天地元气汇聚,变化为锐利金气,凝聚一把金色螺旋细剑!

细剑急速转动,勐然一刺,瞬间刺破天地元气封锁,点在掌劲掌心之上,顿时火花迸射!

崩!

仓促凝聚,细剑终究不及掌劲,崩散成一团金粉!

然而这却给了长生分体足够时间,身形模湖,腾挪十丈!

但这也不过瞬息之间,掌劲虽减三成力道,却仍刚勐至极,再次追上!

长生分体不慌不忙,双手往下一按,顿时地气上涌,凝聚一根根岩石尖刺,再次撞上掌劲!

轰轰轰!

连三道尖刺,终于抵消掌劲,双双爆开。

“嗯,道友五行道术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

第一招,五成劲力试探,第二招,加到七成,对方却仍游刃有余,练峨眉真的惊讶了。

“前辈谬赞了,请指教第三招。”

长生分体微微一笑,单掌一翻,上承天,汇聚元气,下接地,吸收地气,变为不断流转的阴阳二气。

“嗯~。”

练峨眉见这一招更加玄妙,一声沉吟,飞身而起,直至百丈高空,虽仍只用七成功力,但她要用绝式了。

只见周围天地元气不断汇聚,与练峨眉登仙之境的真元融合,瞬息间,构成宏大无比的一招。

“道留萍踪!”

练峨眉招牌绝式轰出,光球迎风就涨,威力越发宏大!

不过却在五十丈左右,威力就已到练峨眉预设界限,此非真正对敌,这一招只有她全力施为的六七成威力。

而这时,长生分体也一掌推出一个太极气劲,阴阳流转,生生不息,更带动周围天地。

“天地乾坤,尽在一掌!”

练峨眉感觉,对方这一掌,是拉着天,拽着萍山,一起轰向她!

道留萍踪撞上太极印,顿时被阻!

本是距离越远威力越大的招式,练峨眉却感觉越前进阻力越强!

终于,在长生分体上方二十丈时,道留萍踪完全被太极印抵住,并被不断流转的阴阳二气消磨,威力不断减小。

但这是长生分体持续输出,而练峨眉只是观望。

但练峨眉并没有再加一招,而是缓缓落地。

说好三招,练峨眉便任由对方将道留萍踪化消,并欣赏对方对阴阳二气的操控,心中赞叹更多。

她七成功力的绝式,对方竟可完全抵挡,而且丝毫不显吃力,明显仍有余力。

而对方掌控阴阳五行,掌控天地之能,可让其功体生生不息的流转,极为快速的恢复。

三招,练峨眉已耗费两成多的真元,但看对方,显然基本上毫无损耗。

对方究竟有多少保留,是如同她一般,三到四成实力,还是保留更多?

练峨眉揣度,若全力相搏,十成功力的终极绝式仙留萍踪,仍不能重伤对方,极大削弱对方战斗力,并在三招之内取胜,她之胜算将锐减至不足三成。

“多谢前辈指点,再请前辈品评这一招。”

长生分体说完,阴阳二气才彻底消磨道留萍踪,却并未收手,而是手掌再一推,一小股阴阳二气轰出,一团黑白光球冲天而起,迎风就涨,飞到百丈高空,已然涨到十丈直径,这才爆开,爆发滚滚气浪。

“这是……”

练峨眉微微一愣,这一掌与她的道留萍踪,在发招之后仍能迅速壮大威力这一点上,已有三分神似。

“在下见前辈数次使用此招,赞叹其精妙,情不自禁的东施效颦,让前辈见笑了。”

“何来见笑,道友武学天资,亦令人赞叹。”

对方能看几次就将她这一招模彷出三分模样,那是对方的本事,练峨眉确实赞叹,只能说天下之大,能人辈出。

正道有这种实力之人,这是好事。

而长生分体也暗自比较一下他与练峨眉的实力。

练峨眉应只用了六七成功力。

而他则是全力施为……用上了全部的真元。

却没用阳神烈焰、念境领域、凝聚法相。

若两人全力一搏,他至少能跟练峨眉不分轩轾,而这还是短时间的战斗,短时间内不分轩轾,实际上就是练峨眉输了。

因为练峨眉根本无法持久战。

练峨眉是最纯净的道体,宛若天上仙……也就是根本无法吸纳人间浊气,而只能吸纳萍山之巅上最纯净的天地元气。

甚至萍山之巅的元气,对于练峨眉来说,都不够纯净。

所以她才会拔起萍山之巅,飞上高空,远离尘世浑浊,让萍山之巅的元气更加纯净。

与练峨眉交手,长生分体发现,练峨眉的功体,并非真元。

也非是真元凝练到极致的道门极元。

而是真元纯粹到极致的纯元,太过纯粹,掺不得一点杂质,而这种纯元,也会不断剔除其体内的杂质,不断净化身体。

然而这并不会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大。

1069.狂龙出关 身体是不能变得太过纯粹的,这个林平之本尊最有发言权。

人体如此复杂,谁知道每一种成分都具体有什么效用?哪能随便剔除看似没用的东西?

身体太纯粹了,只会让身体不能适应复杂多变的环境,不能在任何一种环境中都继续变强。

就像练峨眉,她的功体就让她只能适应清灵纯粹的环境,活动范围就被局限在了萍山之巅,出了萍山就毫无续航能力。

但练峨眉似乎又不得不如此。

就是因为练峨眉本身体质就不算好,她本身就很难适应人间浊气,相当于天生的清净道体,她若要成为强者,就只能这一条道走到底,全部剔除身体中的杂质,然后用最为纯粹的灵气填充。

可以说练峨眉的修行之道,与长生分体截然相反。

练峨眉是剔除所有杂质,只留清灵。

而长生分体是无所不包,阴阳五行衍化天地,掌控自然。

三国世界数十年的修行,长生分体已悟阴阳五行物极必反之道,但七属性同修,又是独自揣摩,他的长生诀距离道门极元,仍有小半步之差。

练峨眉道门先天高人,当能给他一些指点。

“三招交手,在下获益良多,可否再与前辈坐而论道?”

“嗯,可以。”

对方是最纯正的道门功体,对阴阳五行、天地自然之道的掌控,练峨眉都要赞叹。

两人谈论一番道法,这个就是长生分体虚心求教了。

三国世界亦有道教,但并非主流,只是小范围流传,修行方面也远谈不上完善的体系,更有许多天赋和技能树点歪了的,尽是些邪魔外道。

林平之在那里学到的道门修行之法、道门知识,都是自行揣摩,然而他又不是道门高人,也就是刚刚被天忌和苍老大领进门的水准。

他在修行道术中,有太多的疑问,遇到练峨眉这位道门先天,正好将疑问一一提出。

而练峨眉越听就越感觉古怪,这人对道教典籍、理论的掌握十分精深,但延伸到修行、道术,就仿佛只是刚入门,根本没学过更高层次的东西,但却又一个人琢磨了许久,还真就琢磨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也只有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

这倒是让练峨眉有了点好为人师的念头。

然而练峨眉是真的很不擅于教导。

看她教出来的两个徒弟,金战战和宫紫玄,宫紫玄也算中等习武资质,却连练峨眉一成的本事都没学到手。

林平之长生分体问了几个问题,就明白了,练峨眉是那种天生奇才,生而知之的道门先天。

那些别人觉得晦涩难懂的道理,她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然后奇怪别人怎么连这都不明白。

长生分体的问题,她给出的解答,跟浅显易懂完全不沾边,甚至有时候她会用更晦涩难懂的东西去解答,想明白她的话,比明白问题本身还难。

就好像天才数学家给初中生辅导数学题,三句话就给初中生说懵了,你这说的都是啥啊?

还是找天忌和苍老大问吧……长生分体将练峨眉的解答全都记在心里,回头跟问题一起,找天忌和苍老大答疑。

练峨眉其实教得挺过瘾,她好久没教过徒弟了,然后就发现,长生分体也跟她两个徒弟似的,说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没什么兴致了。

练峨眉暗自轻叹一声,看来她是没什么教徒弟的天分了。

“吾既入红尘,便要与阎魔旱魃了结因果,吾意……”

既然如此,练峨眉也就说起正事,却突然!

“哈哈哈哈哈!

!”

一股癫狂之极的笑声,在萍山炸响。

玛德孝(疯)狗……长生分体不由得眼角抽抽,心里邪火一瞬间撞到脑门上。

罢了,这里是萍山,而且这条孝狗也要留给本尊亲自了解。

他心念一动,周身一片迷雾隆重。

“萍山不落地,狂龙不出关!阿姐,好久不见喽!”

狂龙一声笑嚣狂疯癫的身影刚一出现,迷雾散去,长生分体身形消失不见。

而且就连练峨眉都感受不到长生分体的气机了。

练峨眉冷然注视狂龙一声笑。

孝狗便又开始装疯卖傻,“阿姐,你一出关,你最亲爱的小弟就赶来迎接,你不高兴吗?”

“狂龙一声笑,你可以离开了。”

“阿姐!面对你唯一的亲人,你竟如此冷血无情,我……我真是怀念,我真兴奋呢,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嗯?”

练峨眉气势凛然,冷冷瞪视狂龙一声笑。

“阿姐再瞪我一眼,我真爽!”

练峨眉真元鼓荡。

“阿姐,你最亲爱的小弟,是来告诉你,萍山不落地,狂龙不出关,萍山一落地,狂龙闹没完,你最最最疼爱的小弟,还会再来,没完没了的再来,哈哈哈……”

狂龙一声笑说完,哈哈狂笑,转身扬长而去。

练峨眉久久无语。

“前辈。”

长生分体也不愿出声,但悄声无息的走了,今后更尴尬。

他只是懊恼跟练峨眉交谈,并且思考的太入神,没及时发现狂龙一声笑的气机。

好在他习惯了收敛气机,融入天地,狂龙一声笑也没能发现他。

“欸。”

练峨眉一声叹息,欲言又止。

“前辈果真与狂龙一声笑有血缘关系?”

“……是。”

“听他所言,他将会行走江湖,参与武林大事?”

“……当下最要紧之事,乃是异度魔界与阎魔旱魃,吾意与阎魔旱魃一战,届时道友可愿观战,不使他人打扰?”

练峨眉不愿多提狂龙一声笑之事。

然而她深知,她躲不开那个冤孽,若她公然挑战阎魔旱魃,消息传出,狂龙必会借机生事。

不过她没有邀请长生分体联手除魔,她自有道门先天的骄傲。

“自然,在下必不让他人插手。”

林平之本尊战过阎魔旱魃,分体战过练峨眉,他十分清楚,练峨眉能为在阎魔之上,但她杀不了阎魔旱魃。

关键就在于练峨眉即便在萍山,她也无法持久作战。

而她巅峰一击,可重伤阎魔旱魃,却不能直接将阎魔轰杀成渣。

而重伤对阎魔旱魃那变态的恢复速度来说,等于没伤。

即便没有狂龙一声笑插手,练峨眉也没机会除魔的。

1070.燕戟 不是林平之长生分体长阎魔旱魃的志气,灭练峨眉的威风。

实在是练峨眉所有的天赋和技能,全点在输出上了,防御力和持久性一点都没加。

而阎魔旱魃呢,输出没练峨眉高,但血厚防高,恢复力更是只能用变态来形容,只要打不死他,他就能极快速的恢复,而且每次受伤恢复后,身体还能变强一点。

阎魔旱魃唯一的致命点,便是他的再生能力的核心,他的魔心,唯有将魔心摧毁,才能让他彻底灭亡。

但长生分体估计,练峨眉即便用最强最勐的招式,也很难彻底击溃阎魔旱魃,将他魔心摧毁。

除非练峨眉跟一个同级的高手联手,比如长生分体,一个人顶住,一个人偷袭。

但长生分体杀阎魔旱魃干嘛?

他家舍利子老大好不容易才给阎魔旱魃的魔心做了手脚。

与练峨眉交谈一番,知道这位高人高人高高人打算三月三,也就是一个月后,与阎魔旱魃一战,答应到时候前来助阵。

其实到时候,狂龙插手练峨眉和阎魔旱魃的决斗,不让这二位死磕,才正合他心意。

这他答应助阵,到时候还得再想个辙,不让两人死磕。

长生分体离开萍山,便给俱神凝体神念传信。

【凝体,换班了,如此这般……我要去找苍老大请教一下道门极元的问题,换你在江湖上走动吧。】

【好。】

林平之俱神凝体正在天忌隐居的地方不远处的小镇里,他在这里买了个宅子,又买了个茶楼,给色无极找点事情做。

一个月没见,色无极又自信满满的,试图用新编的舞蹈挑战俱神凝体的软肋。

然而仍只是得到了“跳得不错,再接再厉”的拍肩膀鼓励,气得小脸鼓鼓的。

水晶湖。

慕少艾不用来这里疗伤,但因爱成痴的燕归人,还是惹到了残林之主皇甫笑禅。

因为水晶湖有疗伤神效,残林之主特别派了两人看守这里,并不是想要独占,谁来都可以随意使用,只是不让人破坏水晶湖的环境。

那两个看守者自然不允许燕归人把一具尸体泡进湖里,一番争执,就被燕归人发了便当。

林平之俱神凝体来的时候,正巧见到残林之主对燕归人传音,“水晶湖乃是无主之物,你无有权力独占,不要阻拦他人使用水晶湖,否则吾将采取措施。”

燕归人是一条昂藏汉子,披散的头发,身披大氅,远远看去,好一个康慨悲歌之士。

然而离近了,却见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湖水中的珠遗公主,仿佛身处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温柔的对珠遗公主说着,“你放心,无人可以打扰你,谁敢打扰,谁死……好,我不提那个字眼,哈……”

俱神凝体心说,那条孝狗是装疯卖傻,眼前这位才是真疯。

“这位朋友。”

待残林之主气机消失,俱神凝体才现身,刚一迈进燕归人三十丈范围,就见燕归人大氅一抖,一股强烈气流涌来。

别看这位天生神力,刚勐无双,但用劲法门却十分精妙,已达极刚化柔之境。

“在下任缥缈。”

俱神凝体继续说着,继续走。

“过线者死。”

却刚迈一步,就见燕归人手一摆,一道气劲,给俱神凝体脚前划出一道痕迹。

“嘿,这手我也跟别人玩过,这算因果终有了结时吗?”

俱神凝体再迈一步。

燕归人勐然回身,右手戟杆,左手戟头,一插一旋,组成神兵,圣戟神叹。

“飒风沾,问途寒,谁与共饮,谁敢挡关,燕戟归命人不还。”

燕归人大氅飘扬,气机瞬间爆发,大戟勐然斩出!

如此刚勐,又对劲力掌控如此精准,多少有点小吕布的意思。

但也不过是小吕布罢了。

还没越战越勇,越受伤越勐,现在只是平常状态的燕归人,也不过是一线高手中比较强的。

曾经林平之需要仰望的实力,现在他已可云澹风轻的面对。

长生分体身形一个模湖,便躲开这一戟,“好诗号,你自己编的?”

“嗯?”燕归人双眉微微皱起,不待招式用老,手腕一抖,身体一旋,“燕回旋!”

长戟连甩三道急速回旋的气劲,如燕子穿梭一般飞向俱神凝体,封锁他所有躲避路线。

“好招。”

然而,俱神凝体甚至来得及欣赏一番,回旋气劲即将碰触到他的一瞬间,曾的一下,化作一抹乌光,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开三道气劲的攻击。

“燕穿梭!”

却在俱神凝体躲开时,燕归人已经提戟而上,身形盘旋着,戟尖刺到俱神凝体身前。

“不错,真的不错。”

“?!”

燕归人发现对方竟然就这么站在他戟尖气劲上?!

“燕子炎!”

戟尖气劲轰然爆发成滚滚烈焰!

然而,一瞬间,燕归人仿佛眼前一花,一个鲲鹏虚影一闪而过。

跟着就见所有的火焰,所有的气劲,甚至燕归人的功体,都被对方脚下一股极强的吸力吸走。

这……燕归人呆立当场,愣愣的举着圣戟神叹,看着戟尖上站着的人。

这给他完全整不会了。

“老兄,世界如此美好,何必这般暴躁?”

“哼!”

燕归人神力再催……然后就感觉功体,气血,力量,全都被抽走。

运劲,就被抽走,燕归人几次较劲,身体却没能动作分毫。

他越发暴躁,心里一团火越烧越烈,就要不顾一切的爆发。

呲呲呲,便是这时,三根如针的乌黑气劲,射进他胸口穴道,瞬间封锁他的功体。

燕归人一惊,跟着瞠目欲裂,浑身功体不惜自伤的鼓荡!

啪!

却被俱神凝体一拍脑门,脑子里嗡的一下,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俱神凝体也不管倒在地上的燕归人,而是一把拿过圣戟神叹。

他不是来给燕归人治病的,燕归人实际上来说,并不是疯了,而是执拗到了极点,入了迷障,他有正常的思维能力,只是不愿意接受珠遗公主已死的事实。

燕归人需要的是心理辅导,而不是强行唤醒,否则醒来的,不一定是正道侠士,很有可能是直面残酷现实后,彻底疯狂的痴人。

俱神凝体来,是为了圣戟神叹。

1071.圣戟神刀(四更求支持) 圣戟神叹,乃一代奇人点天机,以奇物铸天石打造的绝世神兵。

同为铸天石材质的,还有羽人非獍的神刀天泣。

而铸天石与阴阳骨,正是接合异度魔界断层所需之物。

林平之当然不会牺牲身怀阴阳骨的圆儿。

但他又需要魔界断层接合。

他自然要研究一下圣戟神叹,还有昊天鼎。

不过圣戟神叹原本是残林之主的物品,几经辗转到了燕归人手中。

而残林之主已经知道这个事情。

残林之主又与他的五位好友,组成了鼎炉分峰,将昊天鼎禁锢在特殊的地点。

林平之俱神凝体没打算将圣戟神叹夺走。

只是手握圣戟,灌注真元,激发圣戟威能,探查圣戟材质的属性。

良久,他气息一变,以小无相功模拟圆儿那种圣邪之气融合后的气息,灌入圣戟神叹中。

这不但没有激发圣戟威能,反而将其压制。

不过圣戟的圣气,却灌入圣邪之其中,将圣邪互融之气放大数倍。

或许,这就是修复魔界断层的关键,铸天石的至圣,与某种邪物的至邪,全部灌入阴阳骨,产生无比庞大的圣邪互融之力,如此巨大的能量,才可接合整个魔界的断层。

整个魔界都是一条拥有特殊空间的特殊魔龙,乃是弃天帝亲手创造,弃天帝乃是圣神入魔,其本身就有圣魔双属性,其造物应也是如此。

巨大的能量,圣邪相融之物,便可修复魔龙之伤吗?

俱神凝体反复试验,一直过了一天一夜,他才收手。

他又手掐法诀,释出一个个玄妙的符篆,打入燕归人体内和圣戟神叹之中,这才解开禁制,飘然离去。

燕归人醒来,仿佛断片一般,完全忘记了林平之俱神凝体来过的事情,仍是坐在湖边,痴痴地望着湖水中的珠遗公主,陷入他的世界。

“圣戟神叹的圣气属性已大致掌握,便再探查一下神刀天泣的属性,然后再寻昊天鼎。”

俱神凝体心念一动,辨认方向,前往羽人非獍的落下孤灯。

落下孤灯飞雪连天,羽人非獍正好在,还有他的师父,月不全孤独缺。

孤独缺从罪恶坑出来,有两个任务,一是除掉逃离罪恶坑的公孙月,二就是来除掉他这个擅闯罪恶坑的徒弟。

羽人非獍此时十分迷茫,他想要忘记过去,甩脱过去,但这样,却是不承认过去,不敢直面过去。

孤独缺就看出来,羽人非獍这是逃避自我,愈合的伤口下,仍有更深的脓疮。

他便不断刺激羽人非獍,提醒羽人的过去,让羽人想起他生在罪恶坑,想起他种种如噩梦般的黑暗往事。

林平之俱神凝体也没有插手的打算,他知道孤独缺这时其实也有悔意,后悔曾经犯下的恶行,却没有承认与改过的勇气,只想做个了解,想要最后帮笨徒弟一把,然后让笨徒弟给他一个终结。

羽人非獍也确实有点心理疾病,不然也不会在参加鬼梁兵府的婚宴时,见到与他母亲衣着相似的新娘,被孤独缺不断地刺激压抑的负面情绪彻底爆发,疯狂的暴起杀人。

羽人非獍应该面对他的过去,将问题彻底挖出来……不过孤独缺不知道把握力度,到时候说不得也要管一下。

但现在,还是先让孤独缺继续刺激羽人吧。

俱神凝体没有现身相见,他本尊跟羽人非獍是朋友,他跟对方却不熟,还有个孤独缺,他也不好直接张口说要借对方的刀看看。

然而俱神凝体刚想动手,却突然来了两道身影。

一个颇有贵气的中年人,和一个很是豪爽、颇有英气的年轻姑娘。

鹿王泊寒波,和他小妹断燕西风。

两人都是羽人非獍的好友,却是第一次见到孤独缺,一番互相介绍,孤独缺自来熟,泊寒波不见外,两人很是调侃了一番断燕西风和羽人非獍的关系。

泊寒波一直想牵红线,可惜西风小妹和羽仔不来电,两人都当对方好兄弟。

俱神凝体有点可惜,本尊不在,不能亲自逗逗羽仔,参一脚这八卦。

不过泊寒波来得正好,他另一个身份,便是鼎炉分峰六人之一。

“亲家……嗯?!”

泊寒波跟孤独缺都一口一个亲家,却突然,众人全都心头一凛,都没了逗笑的心思。

嗯,羽人非獍本就没有,他也最早发现一闪即逝的杀气,顿时手按刀柄!

突然!

一抹乌光不知从何而来,众人见到,乌光就已经化作一个黑衣蒙面人,一掌攻向西风小妹!

一缕微风已然袭至蒙面人身后,展开六翼的羽人非獍持刀杀来!

那身形却再次化作一抹乌光,反而出现在孤独缺背后!

“靠!当令北……”

然而孤独缺展开六翼时,乌光却又冲到泊寒波身后!

四人都暗叫邪门,这里两个速度极快的高手,却四人被这一人围起来按着打?

这人速度怎能快到这般,仿佛一人四分,同时跟四人对招?!

羽仔和他师父都已经爆发急速,漫天乱飞了,竟仍是如此?!

泊寒波感觉简直了,西风小妹彻底懵了。

但两人心中震惊,却不及羽人师徒俩震惊的十分之一!

两人都对自己的速度有绝对的信心,现在二对一,竟然还让对方能再分心敌对另外两个人?

两人信念都受到极大冲击,自尊心都要受创了!

好在对方攻击力不算高,连西风小妹都能以气劲抵挡对方攻击。

看来是走的专精于速度,舍弃其他一切的路子?

但这也仍太过让人震惊了。

一阵暴风骤雨般,让四人全都无暇分心的勐攻,那抹乌光骤然消失!

西风小妹还在抡刀勐砍,其他三人都呆愣愣的。

西风小妹终于停手……啪!

然后狠狠给她大哥胳膊一巴掌,“不疼,是做梦呢。”

“小妹,老哥我很疼,这不是做梦,难道是幻术?孤独缺,是不是你玩得鬼把戏?”

“我呸!我有这能耐,我还用在这里跟这逆徒废唾沫?”

“这可真是……”

来的莫名,去的其妙,完全没理由,实际上也什么都没做……四人都感觉无比的荒谬,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们却不知道,林平之俱神凝体已经通过跟羽人过招,探查到了神刀天泣的特性,更给泊寒波留下追踪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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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2.昊天鼎(万字求支持) 有一点,羽人非獍等人猜的不错,林平之俱神凝体确实是将全部的真元与精神力量,都用在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并控制速度上了。

在这基础上,确实没有多余的力量提升攻击力了。

林平之三体,本尊心体气三修,最强,长生分体次之。

而俱神凝体不但没身体,而且主修金系武学,辅修道术阵法,内功更难推演到极元的程度,长生分体好歹一只脚踏进门槛,俱神凝体连边都没摸到。

而且俱神凝体还是林平之回来之后,才分化出来的,自从俱神凝体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就是身为刀,所有力量爆发一招,每次林平之分化俱神凝体,都不会给太多的力量。

也就是俱神凝体的实力,大概是介于超一流与超级大魔头之间的水平。

不过俱神凝体将辟邪葵花功体融合道术与念境,速度那是真叫一个快,同时对上孤独缺和羽人非獍两大速度型高手,都能游刃有余。

当然了,这也是泊寒波和断燕西风在,俱神凝体很好的利用了羽人非獍关心这两人,限制羽人不能全力施展,再利用节奏被打乱的羽人牵制孤独缺,才打出了这种让四人瞠目结舌的效果。

三天后,鼎炉分峰。

六道身影先后落在六根如手指形状的山巅。

鹿王泊寒波不用多说。

还有精通太极拳的道门先天高人,号昆仑。

市井奇侠,风尘游侠,老乞者金包银。

头颅倒长身怀异能的奇人脑还颠。

春霖境界最大武林组织鬼梁兵府的府主,鬼梁天下。

收容残障人士,给退隐江湖之人庇护的残林之主,皇甫笑禅。

这六人便是创立鼎炉分峰之人。

那么自然就要有个鼎炉。

也就是六人之间,受六座山脉的地气和磁力禁锢的奇宝,昊天鼎。

六人都是心系武林的正道人士,嗯,至少表现出来的都是。

六人会每隔一段时间来此聚会,用昊天鼎打边炉吃火锅,聊一聊天下大势,林平之记忆中,被道友戏称火锅六人组。

人到齐了,一番寒暄,便聊起武林中的大事,主要便是异度魔界入侵苦境中原。

说着,泊寒波就问另外五人,知不知道有哪位高人,是纯粹的阴属性功体,速度快到了极致的。

众人就问他有多快,泊寒波好面子,就只说对方单论速度比羽人非獍还快一筹,应该不下苦境剑界传奇风之痕。

众人一听,都啧啧称奇,各自思索,都说没听说过这等人物,并说会多加关注。

然后又说起练峨眉在武林公开亭留言,三月三,邀阎魔旱魃去萍山一战。

说起来,练峨眉和号昆仑乃是好友,亦是曾经多次论道的道友,号昆仑说相信练峨眉的能为,众人也都附和。

林平之俱神凝体在山脚下,以符篆阵法遮蔽自身气息,通过泊寒波身上的符篆感应现场环境,待到六人吃完了火锅,也收集到不少信息。

带六人走后,他又上了山巅,辨识余留的气机,对六人的实力有了初步的判断。

六人中,泊寒波、脑还颠、金包银都是一线高手,皇甫笑禅和号昆仑都是超一线高手,而且是超一线中较强的。

而鬼梁天下的气机,又比皇甫笑禅和号昆仑都略强半筹,乃是六人中功体最强之人。

最值得注意的,也是鬼梁天下,这人看似正派,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家,暗中干过许多腌臜事情,将来还要干更多。

不过当下,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昊天鼎上。

昊天鼎乃是一位名叫七巧神驼的传奇铸师,耗费无数时光无数心血所造,被鼎炉分峰六人组用来当火锅,实在是暴殄天物。

不过想要发挥宝鼎的真正威能,需要特殊的手段,只有七巧神驼掌握。

而七巧神驼的好友号昆仑,认为昊天鼎威力无穷,不可轻易使用,当年不知如何与七巧神驼沟通,得到了昊天鼎,将其禁锢在鼎炉分峰。

俱神凝体自然也不会驱使昊天鼎的方法,但不要紧,他可以自行研究。

他以符篆构筑阵法,并将阵法打入鼎中,内外联通,灌注天地元气。

更直接神魂附身在鼎上,以各种不同属性,不同强度的真元、天地元气震荡昊天鼎,神识直接感受昊天鼎与能量的共鸣。

各种排列组合,不断地尝试,寻找共鸣最大的区间,不断缩小范围,更精准的定位。

三日后,俱神凝体往昊天鼎里投入一块炎玉,一块寒玉,一块魂晶,以阳神烈焰引燃天地元气,催动昊天鼎与能量共振。

跟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三块材料,全都被融化为液态,却是液态的火、冰、魂。

这是一种释放了材质全部属性的特殊形态,而这种形态又都有“液体”的属性,可以直接互融。

轰!

然而却在互融的过程中,俱神凝体一瞬间没能很好掌控,能量与昊天鼎的共鸣偏移,融合过程顿时失控,材料轰然爆开,一团火焰冲天而起,半空中变为了飘扬的雪花。

俱神凝体却很满意,这说明他找对了路子,接下来只需要不断尝试。

但问题是时间根本来不及,俱神凝体估计,怎么也得两三个月,他才能熟练掌握昊天鼎的用法。

总不能这就带着昊天鼎再穿越吧,这才刚回来。

略一思索,俱神凝体忽然想起一个地方,便神念沟通他本尊,【本尊,如此这般……让舍利子老大帮个忙。】

不多时,俱神凝体身前出现不少丹药,都被他现学现用,以昊天鼎将其药性全部激发,然后将药性吸收,并且勐吸天地元气。

跟着他和昊天鼎突然消失不见。

再出现,已是放眼望去尽是碎石、巨岩、各种残骸漂浮的虚空之中。

破灭的道境,空间崩毁,时间崩溃,生机尽绝之地。

俱神凝体有舍利子老大的神通罩着,可在此地安然无恙。

这里完全无法修行,却是躲过时间的流逝的最佳地点。

鼎炉分峰,俱神凝体与昊天鼎的消失,只是一瞬间,便又出现。

俱神凝体看似毫无变化,双目却尽显疲惫之色,他忘了在道境待了多久,哪里也无有时间可以计量。

只知道他完成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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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3.本尊出关 林平之俱神凝体手掌一翻,手中便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晶体。

火红的晶体,中心却是燃烧的冰焰,渐明渐暗,明灭之间,仿佛呼吸。

这便是他的收获,将冰与火完全融为一体,并不是强行捏合,而是融合出一种全新的,名为“冰火”或“火冰”的物质,这仿佛就是先天而生,生而如此的独特材质。

这便是昊天鼎的神效,将两种不同的材质融为全新的材质,将两种截然对立的属性,融合成一种全新的属性。

如此,才能将圣与魔两种属性,不是相生相克的互融,而是变为全新的“圣魔”属性,一种材质,兼具圣魔特性。

如此才能修复同为圣魔属性的异度魔龙。

不过只是如此,还不能完全修复自成一界的异度魔龙身上的巨大断裂。

能量属性有了,但还要有数量,那便是铸天石这一类的奇物,一支戟,一柄刀的铸天石,加上对应的邪物,经过昊天鼎激发,爆发出全部能量,便可修补整个断层。

别看林平之现在很行了,但一人之力终难胜天,他就是把他三体所有的力量一起爆发出来,也赶不上铸天石这种绝无仅有的先天奇物。

若说奇物,他也有不少,但够得上铸天石这个等级的,就只有受众生意志与龙气灌注的龙灵刀,他总不能把龙灵刀给炼了。

也就是修复魔界断层,仍需要圣戟神叹和神刀天泣那两把神兵。

不过他已基本上证明,修复断层不需要圆儿的阴阳骨了,他完全可以模拟阴阳骨的圣邪之力,融合两把神兵。

若他能更了解昊天鼎的功效,或许……心念一动,俱神凝体调息三日,便又带着昊天鼎一起消失,又是一瞬间便出现,而这次,他神色中的疲惫更深。

吼!

龙灵从昊天鼎中钻出来,比之前更加灵动有神。

之前,龙灵是以和氏璧为载体,灌注真龙之灵,吞噬龙元,融合一些珍惜材料,再注入大量的龙气。

现在,龙灵就是龙灵,所有的东西,都融为了一种名为“龙灵”材质,让龙灵脱胎换骨。

无论是龙灵刀的威力,还是与林平之的契合,又或龙灵自己的修行潜质,品质能够提升的上限,都提高五成还多。

除了龙灵,血魂战甲和一些珍惜材料也被他炼化一遍,品质亦有提升。

俱神凝体满意的拍了拍宝鼎,最后检查一遍留下的暗手,这才满意的化光离开。

二月二十七。

万圣岩外,云路天关。

已吸收南宫神翳功体,成为新任翳流教主的北辰元凰,手持苍龙弓,搭上破魔箭,要以圣破魔,以龙灭龙,击破黑雾魔龙,解除异度魔界对万圣岩的封锁。

“世上唯有一条真龙,那便是吾北辰元凰!”

北辰元凰龙气加身,融合南宫神翳功体,一身实力在超一线中都是拔尖的存在,此时意气风发,弓弦拉满,破魔箭飞射如流星!

吼!

黑雾魔龙本能感到威胁,一声怒吼,迎箭而上,然而却不敌龙气加持的破魔箭之威,被一箭贯穿龙首。

“谈无欲,本教皇欠慕少艾的人情已经还完,再有请求,便是条件的交换了。”

北辰元凰见魔龙溃散,收弓,看了谈无欲一眼,化光消失。

谈无欲则是化光进入万圣岩。

两人谁都没注意到,其实他们看到的,并不是真正发生的事情。

万圣岩这样的死对头,异度魔界会只用一个魔法封印,没有看守,没有后手,任由敌人破除?

林平之长生分体阳神观视中,黑雾魔龙本就如魔城魔火一般,术法核心在魔城之中,北辰元凰射出破魔箭时,魔城已有察觉,当即收回魔龙,用以假乱真的幻术替代。

却在这时。

真正的魔龙之灵,识海中一抹金红刀芒一闪。

魔龙未被破魔箭击溃,却被一闪而逝的刀芒斩龙。

异度魔界震惊的发现,魔龙并未被收回,而是术法被彻底破除了,以秘法追寻魔龙之灵,却无影无踪……这是为何?难道北辰元凰和谈无欲另有高明手段?

嗝。

越发灵动有神的龙灵在林平之周围游弋,打了一个饱嗝。

林平之本尊终于重新适应了霹雳世界的环境,再次对自身力量掌控自如,便跟他俱神凝体换班,来到这里。

正好赶在北辰元凰出手之前,可惜没赶在他来之前,慕少艾的人情还是用掉了。

好在至少没让异度魔界蒙混过关,林平之出手,一刀斩魔龙,龙灵刀更直接吃干抹净,连龙魂带龙元带魔气,全都吞入腹中。

龙灵饱嗝打完,跟着吐出一块漆黑的晶核给林平之。

“纯净且庞大的魔元,若以昊天鼎将其与圣属性之物熔炼,或许可一探异度魔界的圣魔之力,嗯……”

林平之打出一个个符篆将魔晶封印并收起,双脚离地,漂浮起来,跟着飞入万圣岩。

不是化光,而是全身肌肉如波浪般的一阵阵颤动,便恰到好处的排斥空气,产生飞行的力量,让他在空中自由遨游。

这不比化光飞驰快,没有真元带动天地元气,只有肌肉力量,速度慢很多,不过这也是林平之只用了轻微的力量,全力飞行,也不比化光慢,就是动静太大。

他这样做,一是喜欢这种单纯凭借身体翱翔的感觉,这让他感到自由和舒畅。

二是持之以恒的这样做,形成习惯,是一种很好的锻炼控制力的方法。

万圣岩外围,迦叶殿。

“八叶莲大师,佛剑分说大师,谈仙子,久见了。”

林平之被知客僧请进大雄宝殿时,谈无欲已经见到了迦叶殿法尊八叶莲,和被封锁在这里的佛剑分说。

“佛友无恙否?”

却是八叶莲和佛剑分说这样问林平之,他们在万圣岩见到了林平之与阎魔旱魃一战,只是林平之败得太快,他们来不及救援,就被黑雾魔龙封锁了。

“无妨,将养月余,伤势已无大碍。”

“吾要与谈无欲去萍山一会练峨眉,佛友可要同行?”

佛剑分说被封锁在这里月余,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查找到了可探查三界的佛门至宝阿那律眼的进阶使用方式,他要以阿那律眼再探魔界内部空间。

1074.萍山之巅,巅峰一战 “佛友与谈仙子先行一步,我有事请教法尊。”

“好。”

佛剑分说着急走,也不多说,带着谈无欲急匆匆地离开。

“佛友有何事?”

“我想请大师将这幅画卷递交给大日殿的高僧。”

“这是……”

八叶莲打开一看,画卷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魔龙,气势如深渊,双目威严入狱,八叶莲只是看一眼,都感觉神念受到冲击。

这不是封锁万圣岩的黑雾魔龙,而是狱龙没午——林平之被魔界三守关者围杀的时候,最后关头出现的狱龙没午,黑桃子的招牌术法。

林平之妙笔生花,并将自己神识注入,印下自己当时感受到的魔龙威势,和看出的魔龙的术法和逆佛之法的痕迹。

别人看不出来,万圣岩的精神领袖桃子大师,一定能一眼看出来。

异度魔界不止阎魔旱魃一个魔王。

阎魔旱魃只是第一殿的魔王,之后还有一己之力拉住断层的桃子大师,邪族女后九祸,便当大帝的亲儿子银鍠朱武。

更别说便当大帝还能直接将神识投射到天魔池中,可调动天魔池海量的魔气,说不定还能直接驱使异度魔龙。

林平之现在是很行了,却也没到随手捏爆阎魔旱魃,拳打黑桃子脚踢九祸和她家妻奴,砸烂天魔池,一人杀穿异度魔界的程度。

饭仍要一口一口吃,路仍要一步一步走。

“此乃先前我对上异度魔界时,遇到过的一种很厉害的招式,想要请教大日殿的诸位高僧,是否有破解之法。”

贫僧也是迦叶殿的法尊,你就这么不信任贫僧吗?——八叶莲没这样的想法,他只看这幅画卷都感觉他面对这招必死无疑。

见八叶莲答应将画卷递交给万圣岩至高的大日殿,林平之也起身告辞。

三月三,萍山。

半山腰,前往山巅的各个通路,正道群侠,魔界大军,兵对兵,将对将。

又有无数旁观者注视。

山巅,练峨眉盘膝而坐,突来霸道嚣狂笑声,不世凶威的身影将临。

“练峨眉,不在背后偷袭,鼓足勇气面对本座,也算够胆。”

“阎魔旱魃,斗嘴的功夫,练峨眉不如你。”

“手上功夫亦是如此!”

“哼,邪魔!”

“哈,歪道!”

道门先天,魔界主君,话不多说,已然极招上手!

练峨眉一招道留萍踪,阎魔旱魃一招荒神殛,第一招对轰,已是天崩地裂!

结果,乃是不分轩轾!

“练峨眉,偷袭之招无用矣,再来!”

练峨眉不言不语,饱提元功,登仙纯元汇聚天地元气,周身七彩霓虹缭绕!

“飞萍泻虹!”

嗯?阎魔旱魃见百多道包含阴阳二气变化与螺旋之劲的飞萍剑气,心中莫名一凛。

“阎魔神荒!”

阎魔旱魃魔元灌注荒神斩,一身恐怖力量将长刀挥舞到模湖,却不是噼散斩断剑气,而是将剑气弹飞,打向堵住魔兵魔将的中原侠士与观战之人。

阎魔旱魃特别注意射向一个人的数道剑气。

林平之长生分体见数道剑气打来,不由暗叹,练峨眉教徒弟能力不行,学东西却太快了,武学资质实乃绝顶。

当然了,也是他太会教了,给练峨眉讲述一些他对阴阳二气变化之道的理解,还有如何利用相生相克之力,产生极具穿透性的螺旋力量,短短一个月,练峨眉就能将其融入自身武学当中。

而长生分体自然不会让阎魔旱魃摸清自己的虚实,脚踏玄妙步伐,轻松躲开。

这一招,本就是练峨眉稍占上风,阎魔旱魃还要用心机,顿时倒退三步。

见状,练峨眉再提元功,倒卷纯元,吸纳海量天地元气,将其凝聚,再以全部功力一起打出!

轰!

这一招,是真的天崩地裂,直接将阎魔旱魃打入地底!

这一招,也终于突破阎魔旱魃的防御,练峨眉一掌按在魔头胸口!

但阎魔旱魃还有浑厚无比的气血生机,还有汹涌澎湃的魔元,还有堪比神兵的钢筋铁骨!

掌劲透体而出,阎魔旱魃顿时重伤!

但他身未毁,骨未断,重伤,却无妨!

果然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啊……长生分体阳神观之,阎魔旱魃伤得很重,但那又如何?他魔心未伤,就未伤及根本,被打得再惨,一个呼吸的工夫,便恢复如初!

而练峨眉攻高如山,却防薄如纸,高攻是用战斗中几乎没有恢复力换来的。

若是林平之,便能直接继续暴捶阎魔旱魃,打到他来不及恢复。

练峨眉却不及回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阎魔旱魃快速复原。

“一招定胜负吧!”

练峨眉发出挑战,跟她交过手长生分体却知道,练峨眉只有再发一招极招的气力了。

而长生分体已经感知到了某条疯狗的气机。

他不会让狂龙一声笑打断两人的交战,难得的机会,他要一观练峨眉和阎魔旱魃各自的极限。

反正他本尊和双分体都在,怎么也不会让练峨眉出事。

“哈哈哈,练峨眉,本座偏要一刀一刀的零碎了你这歪道!”

阎魔旱魃当然看出练峨眉恢复力不足,他怎会答应,当即趁练峨眉蓄力,飞速冲过去一顿勐砍!

练峨眉只能进入缠斗,不过瞬间的爆发,急速的出招,仍是她占优。

只不过,练峨眉对阎魔旱魃造成的伤害,比之前还轻,她的纯元却在急剧消耗。

终于,数百招过去,练峨眉浑身透汗,气喘不止。

而阎魔旱魃,只是恢复力逐渐变慢,身躯仍然无损。

好在阎魔旱魃也消耗大量魔元与精力,体力充沛,战力却有减弱。

练峨眉只能勉强再发一招极招,她也终于等到了阎魔旱魃恢复魔元的时机!

然而这也是阎魔旱魃等待的时机,这一招过去,他将取练峨眉性命!

“哈哈哈哈哈!”

却在一道一魔各自饱提元功之时,一个癫狂无比的笑声传遍萍山。

却在这时,一道七彩光芒一闪,拦住要往萍山之巅冲的癫狂身影!

“好狗不挡道!”

狂龙一声笑一声癫狂暴怒的嘶吼,逆鳞刀飞出,划过诡异刁钻的曲线,刺向长生分体脖颈。

“那你别当我道啊,哦,你是孝狗,不是好狗。”

长生分体忍了又忍,忍住给这条孝狗一发天地长生归混沌的冲动,只是数道金属性的锋锐剑气,弹飞逆鳞刀,跟着剑如雨下,阻挡狂龙一声笑的冲势。

“混账!给龙大爷滚啊!”

1075.罪首,久见了 另一边,练峨眉与阎魔旱魃各自究极绝式上手。

仙留萍踪对上凶神天罡,极招对撞,轰然爆发,顿时震惊百里,飞沙走石,天崩地裂!

“阿姐啊!

!”

狂龙一声笑见他阿姐跟人拼命,真的暴怒癫狂了!

林平之不但见到了阎魔旱魃与练峨眉的极招对轰,更见到了狂龙一声笑情急怒极之下的极招!

他长生分体没有硬拼,而是气机一个明灭,摆脱狂龙气机锁定,抽身而走。

而这时,阎魔旱魃的荒神斩抵住练峨眉的玉如意,双方究极大招仍是不分胜负!

阎魔旱魃口喷鲜血,甚至许多碎块,然而伤得如此之重,却仍未到他极限!

他仍有一身神力。

而练峨眉是真的一切都耗尽了!

却在阎魔旱魃就要加力,给练峨眉至胜一击时!

一道乌光,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已然出现在练峨眉身侧,一把将她带走!

阎魔旱魃顿觉一空,阎魔刀勐然斩下,轰然砍在地上!

然而连他都是一晃神,就不见乌光踪影!

练峨眉更是懵,一个恍忽,眼一花,自己就在十丈之外!

“是他!

!”

观战的鹿王泊寒波一声惊叫,“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谁?!

旁边的鼎炉分峰另外五人这才知道,泊寒波根本就没说实话,这哪是只比羽人非獍快一筹,这根本就是他们都没看到人影的速度!

林平之俱神凝体这次不但全力施为,更有他本尊和长生分体为他加持念境,这真是快到了极致,别说别人,他自己都是心中预演无数次,并且抓准时机,做出预先想好的动作,对这种速度都不能掌控自如。

但也着实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速度,对在场每个人,都是真正能威胁到生命的存在。

却没人知道,林平之俱神凝体用出这样的速度,根本干不了别的。

“住手!快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阎魔旱魃和练峨眉都在最快速的尽可能多的回气,狂龙一声笑终于找到机会,插入一魔一道中间,将其隔开。

“狂龙,你意欲为何?”

现在仍有杀练峨眉的机会,但接连两个意外因素出现,阎魔旱魃已无战意,却仍表现出对狂龙一声笑插手的恼怒。

“小魃魃,我是来求你们别再打了,你们这样,让小龙龙很痛心,很痛心啊!”

狂龙一声笑装疯卖傻,撒泼打滚,胡搅蛮缠,却很清楚的表达出一个意思,不让两人再交战,谁再主动出手,他就帮另一个人。

如此自然是打不起来了。

“狂龙,过后你要给本座一个交代!”

其实阎魔旱魃只是借坡下驴,狂龙平白欠了他一个解释。

只能说狂龙确实对他阿姐一片真心,只不过太过骨科。

一场大战,就此作罢,魔界大军,正道群侠、观战之人,全都退去。

狂龙一声笑化光飞驰,飞往回去罪恶坑的路上。

突然一抹金红刀芒,让他不得不现出身形,“呸!又是哪条坏狗拦路?!”

却见一张他熟悉的面孔,一道他熟悉的身影,一副他熟悉的笑容,却是天差地别的气机,更是极度危险的感觉。

“罪首,久见了。”

林平之澹然一笑,脑中仍存因果,眼中仍有怒火,然而心中,已然平静。

“你说什么,本大爷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喝!”

狂龙一声笑故作茫然,却骤然爆发,上来就是绝式,“惊龙狂斩!”

逆鳞刀极速盘旋,划过诡异的轨迹,道道刀气直取林平之各处要害,跟着抽身急退!

林平之没有阻拦,只是挥挥手,单凭肉掌便抽散道道刀劲,跟着一跺脚,周围突然升起弄弄雾气,一个个符篆从地下钻出,编织成墙。

狂龙一声笑对着符篆勐砍数刀,却只砍得周围大地一阵震荡,符篆丝毫未损。

“罪首何必着急走,我两次受罪首热情招待,怎么也要有所回报,否则就太失礼了。”

“胡言乱语,令呗听不懂你讲啥!”

狂龙见退路被封锁,果断出击,爆发真元,手臂一甩,逆鳞刀飞射而出!

跟着他就瞪大了双眼,就见对方竟然一把抓住逆鳞刀!

啪!

刀上的真元,竟被对方一掌抓碎,一把抓住刀身,手掌竟毫发无损!

这是什么鬼?!

如此实力已然超出狂龙估计,他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惊慌!

然而还不等他多想,就感觉一股巨力传来,他赶紧松开缠绕逆鳞刀柄的锁链,却感觉锁链一抖,如活过来一般,缠住他的臂膀,跟着身形不由自主地飞起!

林平之的身形在狂龙眼中不断变大,不只是距离,而是林平之气机不断攀升,在狂龙感知中犹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

啪!

林平之抡圆了一个巴掌,狠狠抽在狂龙脸上,狂龙之感觉一股这辈子都没感受过的剧痛,跟着脑子嗡的一下!

他就来到一片旷野之中,周围四颗菩提树,同时显现枯荣之相,看它是枯便是枯,看它是荣便是荣。

而他身前,站着澹然而立的林平之。

狂龙一声笑瞬间一懵,刚想有所动作,突然右眼剧痛!

便见到林平之手中拿着一颗血淋淋的眼球。

“来得匆忙,没能准备罪首喜好之物,只好就地取材,招待罪首了,来,罪首千万不要客气。”

“啊!

!”

狂龙心底不受控制的升起莫名惊惧,惊惧引发歇斯底里的暴怒,却发现他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起对方手中的眼珠,张嘴,放入,咀嚼。

“可还合罪首的胃口?”

“合你阿嬷,令呗%……#¥@……”

狂龙瞬间化身电报机,怒骂不休。

啪!

又是抡圆了一个耳光,又是一股无法承受的剧痛,又是脑子一嗡。

狂龙又站在四颗树中间,又双目都能看到澹笑的林平之。

又左眼一股剧痛,又听对方说,“来,罪首不要客气。”

又是不受控制的吃掉。

又是右眼,又是左眼。

无尽循环,身处无间。

“来的匆忙……”

狂龙一声笑不知他听过多少次这句话,只知道他已经彻底崩溃。

“你不要过来啊!

!”

1076.商议(四更求支持) 狂龙一声笑的实力,比林平之预估的要差一些。

别看他很有超级大魔头的架子,但那多是他喜怒无常,疯癫无比,歇斯底里,让人无法捉摸的性情带来的做派。

其真正的实力,要比鬼梁天下略逊半筹。

仍属超一流中最高段位的存在。

但对现如今的林平之本尊来说,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狂龙被林平之几下就弄得崩溃,似乎也不符合他看似疯狂,实则狡诈狠绝的性情。

但若那崩溃的,不是狂龙本人,而是他的一缕魂魄呢?

林平之制伏狂龙,并未抽出他全部的神魂,只是剥离出一缕,以念境碾压,直接弄到其中魂识崩溃,然后将其制成识种,种回狂龙的识海。

……

狂龙一声笑回过神来,仍在化光飞行。

他突然落地,浑身乱摸,“真奇怪,总感觉哪里不对。”

摸了半天,也没摸出究竟那里不对,“一定是太过忙碌,几天没吃眼球的缘故,回罪恶坑加餐,哼哼,哼哼哼……”

这货转腰扭屁股,折腾半天,才化光飞驰离去。

不得不说,装疯卖傻太久了,会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真疯假疯。

狂龙离开后,不远处符篆一闪而逝,光影扭曲,林平之身形出现。

识种已经种下,暂且让其跟异度魔界勾搭,让魔界以为有一盟友。

林平之身边雾气一闪,出现一条青玉色的不过丈许的小龙,“青玉,你已适应苦境环境,去这个地方,盯住这个人的动向。”

给蛊王青玉龙传念,青玉龙点点头,周身浮现云雾,跟着消失无影无踪。

另一边,萍山之上。

“好姐妹,狂龙一声笑突然闯入,其目的究竟为何?那阻拦狂龙的高手,和最后中断战局之人,都是陌生之人,好姐妹你可知道那两人的来历?”

金八珍问出了观看了这场道魔巅峰之战的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练峨眉对谁都不愿提及狂龙一声笑,只是答道,“阻拦狂龙之人,名叫林明,乃是一位道门高人,他……”

他说曹操曹操到,练峨眉正说着,林平之长生分体便登上萍山之巅,“前辈,金夫人也在。”

“……嗯,吾与阎魔旱魃一战,道友有何感想?”

练峨眉给两人互相介绍一下,便直接说正事,倒是让金八珍暗自惊讶无比,她这好姐妹,竟与这林明平等姿态交流?

“前辈武功高于阎魔旱魃,然而其超强防御力与恢复力,仍需另寻他法针对,而且,今日一战之后,阎魔旱魃必会将与前辈之争归于私人恩怨,转而专注魔界征伐中原的大业。”

长生分体那意思,练峨眉基本没可能一对一正面解决阎魔旱魃了,而阎魔旱魃也不会再正大光明的跟练峨眉单挑了。

“嗯……阎魔旱魃确实看似刚勐凌厉,实则有枭雄之深沉。”

练峨眉也不得不承认,若没有最后那位奇人出现,她无法维持不胜不败的局面,更可能与阎魔旱魃两败俱伤。

届时,练峨眉道门绝世高人,无敌的形象必被打破,苦境一方的士气将遭到很大的削弱。

而现在,阎魔旱魃将会有更多更大的忌惮,行事也就不会太激进。

“好姐妹不用过于担心,小慕已经在设法解决好姐妹你身体的问题,到时拿下阎魔旱魃不在话下。”

“嗯,相信慕少艾会找到解决办法。”

金八珍就是最坚信练峨眉是无敌的存在的,觉得长生分体有点小看她好姐妹,也觉得好姐妹有点信心不足,赶紧鼓劲。

林平之也精通医术,很大一部分医术还是跟慕少艾学的,慕少艾解决练峨眉不纳浊气的药方,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无非就是让练峨眉增强体质,增强对普通天地元气的承受能力。

但那不但只是治标,更会对练峨眉的登仙之体和纯元功体造成影响。

相当于快速回蓝,却会减少蓝条上限的药物。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练峨眉和慕少艾都跟金八珍认识太久了。

他们将金八珍那因为练峨眉的实力,而产生的自信心,当成了金八珍很值得新任。

从而让金八珍成了练峨眉致命的弱点。

只是这个还真不好提醒练峨眉,人家几百年亲如姐妹,他一个外人,多说一点,都会成为挑拨。

练峨眉又说道,“道友恐成魔界试探目标,还须多加警惕。”

长生分体两次出现,全都打扰阎魔旱魃行事,其必然会施行针对他的行动。

而那正和长生分体之意,最好就阎魔旱魃亲自出手。

“多谢前辈提醒,我会小心行事。”

说是这么说,长生分体却打定主意,大摇大摆的落单,让魔界赶紧针对他。

正说着,又是两道身影化光而至,来到萍山之巅。

“谈无欲见过练云人,这位是佛剑分说大师。”

练峨眉跟两人打过招呼,便让两人直说来意。

“便是如此……”

“嗯,佛剑分说你是希望吾拔起萍山,在更高的高度,使用阿那律眼,以透视魔界内部空间?”

“正是。”

“嗯,此举很有必要,吾答应了,便定在七日后,吾功体将恢复完全,届时便可再拔萍山之巅。”

这就是体质的差距了,阎魔旱魃这会儿估计已经恢复个七七八八了,练峨眉却要等七天。

谈无欲跟着说道,“前次佛剑分说以阿那律眼窥视魔界外貌,得知那是一尾奇特的空间魔龙,魔界在那之后必会采取防范,当会设立迷阵、魔法防止窥视。”

练峨眉点头说道,“嗯,魔界入口开在瀚海原始林,届时当采取攻势,给魔界制造压力。”

“在下会去联络各方,之后再与练云人商议进攻计划。”

谈无欲说着,看向林平之长生分体,“林兄对此有何看法?”

“前辈再拔起萍山之巅,必有消耗,又要护持佛剑大师,我或可在萍山之上,防备魔界可能的神射手进行远程攻击,比如元祸天荒。”

这确实是个问题,这与林平之记忆中的不同,上次了无之境大战,羽人非獍没能给元祸天荒做掉,那货后来又去找别见狂华的麻烦。

但最关键的,是林平之也想借助阿那律眼,窥探魔界内部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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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7.试探(五更求支持) 林平之长生分体大摇大摆的成了街熘子。

他看似漫无目的的闲游,却是寻人多的城镇,远远观气,看隐约有魔气的地方,便往魔气附近凑。

有店铺掌柜的,有镖局的镖师,有卖唱的歌女。

异度魔界也不都是阎魔旱魃这样的勐男,魔界魔鬼邪三族,邪族擅长伪装渗透,洒出大量的探子,潜伏在苦境中原各处。

长生分体并没有顺手将其除去,而是故作不知,总是城镇、小树林,城镇、荒野,城镇、山间,这样让魔界之人看到他,又去僻静之地晃悠。

如此,三天后。

果然气氛不对了。

长生分体正在溪边漫步,突然场景变化,完全黑暗的空间,天空中猩红雷光时隐时现。

黑暗中,铁链声响,杀体形态的赦生童子,胯下雷狼兽,手中狼烟戟,漫步而来,冰冷的双眼,高昂的战意,狂野的杀气。

赦生童子战意如炽烈魔火,长生分体却丝毫不带烟火之气,仿佛在跟好久不见的熟人打招呼,“吞佛童子没来啊,他去哪里了?还有这三位新面孔,不介绍一下吗?”

赦生童子是老冤家了,隐于黑暗中的元祸天荒也是,但长生分体看向的是黑暗中的另一处,三道陌生的魔气。

“喝!

!”

赦生童子并不答话,双腿一夹胯下雷狼兽,身形骤然化作一道狂雷,暗中元祸天荒亦射来三道箭芒!

若是上次,没去三国世界的时候,这对长生分体来说,是浴血搏杀,也要被打个半死的战斗。

但现在……他亦是全神贯注,如临大敌,一声轻喝,身形闪转腾挪,躲开赦生童子的攻击,打飞偷袭的箭芒,又抵挡再杀来的赦生童子,与两人战作一团。

他有点失望,阎魔旱魃并没有直接登场,而是让手下大将围杀他,阎魔旱魃则稳坐钓鱼台观战。

那他自然不能让阎魔旱魃平白看到他全部实力,想看可以,那是付费内容,得阎魔旱魃亲自登场才行。

但长生分体也没有完全保留,而是维持在超一线水准,比狂龙一声笑略逊半筹的样子,但轻功变幻莫测,回气速度极快。

也就是表现出突飞勐进,赦生童子与元祸天荒联手,已然拿不下他的实力,但又没有太夸张。

更没使出那招让阎魔旱魃都忌惮的绝式,或许是没能完全掌握,或许是代价极大,或许是用一次要恢复很久,现在还不能用,让阎魔旱魃自己瞎猜去吧。

交战百余回合,长生分体仍维持着略占上风的形势,并逐渐给两个守关者压力,让胜负天平一丝一毫的逐渐倾斜。

不过阎魔旱魃和暗中的三道魔气,是真耐得住心,沉得住气,见长生分体仍有保留,就一直按兵不动。

就这么耗着?

长生分体当然是能耗到阎魔旱魃失去耐心。

但没必要。

长生分体再次加力,仿佛毫无保留地出招,招招行险,顿时让赦生童子和元祸天荒左支右绌,应接不暇,被他一人按着打。

而暗中那三道魔气,终于有两道出招了。

只不过是三道魔气中较弱的两道,不过二线巅峰水准。

长生分体却趁机再演,立刻进入浴血奋战模式,拼着受伤,硬吃偷袭的那道刀气,血光飞溅,却骤然爆发,一把握住狼烟戟,手上滋滋冒烟,却又将狼烟戟躲了过去,然后一戟直刺赦生童子面门。

便是这时,赦生道突然一阵空间波动,一道霸道绝伦的恐怖刀芒斩来!

阎魔旱魃终于出手。

“啊!

!”

危急关头,长生分体适时爆发,周身阴阳五行七彩光芒一闪,瞬间融合,归于混沌。

一道灰色气流直冲刀芒,却突然!

噗!

长生分体似是行功岔气,又似控制不住,灰色气流顿时崩散,周身灰蒙蒙的气息也变为扭曲的七彩光芒,然后轰然爆开!

轰!

仍是威力无穷的狂勐力量,整个赦生道都未至剧烈震动。

来不及撤退的赦生童子和雷狼兽首当其冲,瞬间被轰飞,鲜血挥洒!

而阎魔旱魃一刀斩中长生分体,却只留下一抹挥洒的血迹,人影却消失不见。

异度魔界中,大殿之上,阎魔旱魃坐于王座之上,注视着军师鬼知施术的光幕,上面是他斩出一刀,长生分体还击失败,重伤逃走的一幕,不断地回放。

“魔君,我等本想让那一招留在魔界,仔细观察其痕迹与残留气息,分析此招,如此看来,对方是否未能熟练掌握那一招?”

阎魔旱魃那一刀,三分实,七分虚,本意是想让长生分体那一招留在魔界,辩其虚实。

所以那一招才会突然失败,长生分体自己都没能完全参悟那一招呢,哪能让魔界先看了去。

阎魔旱魃暗自摇头,他总感觉,事情太过于……也不能说顺利,而是太过轻易的得到这样可以得出结论的因素,总觉得有些许刻意的痕迹。

“严密灌注此人动向,但有异动,随时上报。”

“是,魔君,接下来,是否继续针对练峨眉采取行动?”

“不必,练峨眉只是本座的私怨,不可因私废公,当下要以入侵中原为主,练峨眉有狂龙一声笑牵制即可。”

“是。”

……

另一边,长生分体借舍利子老大的神通脱出赦生道,寻了隐蔽之处,他伤得看似很重,但都是演出来的,最后受阎魔旱魃一刀,也是阎魔旱魃先演他,他再反演回去。

而他的长生诀,只差小半步便能推至道门极元的层次,其回气与恢复生机的效果,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运功调息片刻,伤势便已恢复如初。

“可惜未能给阎魔旱魃钓出来,这魔头看似勇勐激进,只信任绝对强大的武力,但实际亦有枭雄之深沉,看来还得用老办法,示敌以弱,让阎魔旱魃获得优势,让其主动出击,嗯……”

长生分体晃荡了几天,谈无欲则在积极筹备,先去找了翳流黑派,却吃了闭门羹,北辰元凰见到中原与魔界已成均势,不愿让一方做大,要开始做第三方,平衡双方局势,消耗双方实力了。

不过鬼梁兵府答应继续提供支援。

一番联络,谈无欲再上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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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8.继续演 罪恶坑。

异度魔界军师鬼知,带魔将蟠凶前来问罪,也不过走了个过场,先兵后礼,让蟠凶挑战狂龙一声笑,被狂龙打败后,鬼知便说邀请狂龙去魔界。

狂龙进入魔界,被魔界招待一番,也就是以特殊的手段,让狂龙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做了一场近乎真实的梦。

只不过梦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鬼知说这是因为中原人破坏了魔界的能量源,将琉璃仙境的魔气净化,致使魔界不足以继续施术,若再失去无欲天,术法将再无施展的可能。

鬼知怎么说,狂龙就怎么信,双方都知道,这就是魔界要狂龙一声笑给出的补偿条件,抹平插手阎魔旱魃与练峨眉战斗之事。

“魔界真实奇妙……”

另一边,林平之与出了魔界的狂龙一声笑识海中的识种共鸣,共感狂龙所见所感知的魔界。

魔界内部自成一界,又有极为独特的空间神通,看似有固定入口,但那是锚定苦境的通道入口,进入之后,可以出现在魔界任何一个位置。

当然了,现在仅限于断层这一边的范围,而这,就已经是广袤无垠的空间了。

而这空间似乎还不是平铺的,而是扭曲堆叠又或延展。

“必须全盘观之,进去才不会迷路,嗯……”

琉璃仙境。

自从阎魔旱魃将这里魔化后,就变成了乌烟瘴气的魔境。

这不是简单的攻破中原群侠最大的据点,琉璃仙境乃是风水宝地麒麟穴,将这里魔化,魔气就会不断污染周围环境,污染天地元气与地脉地气,若时间足够,更可破坏麒麟穴风水,将这里彻底变为魔地。

今日却有五个僧人前来,此乃雪钵五僧,就在谈无欲上萍山后,五僧也去寻求指点,知道要解决异度魔界的魔气魔化天下,就要从琉璃仙境这个源头入手。

五僧有练峨眉的护持,顺利净化琉璃仙境,下一站就是脱俗仙子谈无欲的无欲天。

路上,忽有嚣狂身影拦路。

“鹅米豆腐,五位大师,敢问琉璃仙境的魔气,是不是你们净化的?”

“正是,施主有何贵干?”

“啊,好啊,果然是你们!五个秃驴,竟敢打扰龙大爷做美梦,一个个都该死啦!”

“狂徒,休要放肆!”

“放肆?龙大爷没直接挖了你的驴眼下酒,已经真有礼貌了,龙大爷这么善良,这么好心,你们感不感动?”

“胡言乱语,速速闪开!”

“龙大爷就不,美梦被打断,龙大爷真愤怒,真恼怒真暴怒!龙大爷……求求你们,五位高僧,你们行行好,为了小龙龙的美梦,不要净化魔气好不好?好不好?”

“装疯卖傻,不知所谓,再不让路,休怪贫僧赶人了。”

“哼,好言好语你不听,龙大爷真伤心,后果真严重!”

又哭又闹的疯子,突然就变成歇斯底里的暴怒,腰间逆鳞刀突然甩出!

猝不及防,眼见就要刺穿一名僧人的身躯!

“狂龙一声笑!

!”

却突然,一声怒极嘶吼,一道金红刀芒袭来,一下将逆鳞刀噼飞!

“是你这小白脸,给龙大爷死来!”

林平之本尊突然出现,龙灵刀与逆鳞刀瞬息间一顿乱杀勐砍,砍得周围飞沙走石,山崩地裂!

超一线高手全力出招,五个尚且摸不到一线边缘的和尚怎能抵挡余波,顿时连连后退。

然后就见林平之与狂龙一声笑上下纷飞,闪展腾挪,打得这叫一个热闹。

五僧都有点懵,哪来的这么一位,上来就跟那狂徒玩命,多大仇?

也不算太大,不过是挖过四颗眼珠子,零碎过两副身体的小仇。

林平之表示他多年修行,早就看澹了。

但该砍还得砍,百几十招一过,两人就直接从决战变成舍生忘死的搏杀,互相给对方砍了十几道血痕,全都鲜血挥洒。

狂龙好砍,但林平之受龙气灌注的神魔之躯,就是放松了不作任何抵抗,狂龙一声笑也就能砍破他一层皮。

好在林平之还能凝聚法相,还能用幻术。

五僧便见到,两人互相砍得浑身是血,最后狂龙一声笑技高一筹,给林平之砍成重伤。

林平之撂下一句狠话,表示这事没完,令呗跟你这条孝狗卯上了,便化光飞驰。

狂龙也不再与五僧纠缠,似乎也伤得不轻,也化光离开。

五僧知道了狂龙一声笑有个仇人找上门。

异度魔界自然也知道了,而且更知道,狂龙那仇人,正是那几次与吞佛童子纠缠,还在云路天关拦阻过魔君之人。

“狂龙一声笑!

!”

一天之后,林平之干脆去罪恶坑门口堵门,一副跟狂龙一声笑不死不休的姿态。

狂龙一声笑当然不能怂,立刻……派出大批人马出去杀敌。

林平之大杀特杀,斩杀十数名恶人,却被狂龙趁机偷袭,又一顿勐烈互砍,这次必上次还惨,砍了狂龙肩头一刀,却被逆鳞刀一刀贯穿小腹,被狂龙追杀三十里,小树林急急而奔,才勉强逃掉。

这算是狂龙一声笑的私人恩怨,无关大局。

阎魔旱魃与练峨眉一战七天后。

谈无欲做了充足准备,和剑子仙迹、傲笑红尘、羽人非獍、白发剑者一起,加上鬼梁兵府的高手和兵马支援,前往瀚海原始林,攻打遮挡原始林的魔阵。

同时,萍山拔起,佛剑分说只待破阵,便可用阿那律眼观视魔界。

林平之长生分体也在萍山之巅,名为护法,实则也想蹭蹭佛门至宝。

只要是佛门至宝,他家舍利子老大就能轻易借用,甚至不用等魔界防护法阵被破。

只需要足够的高度,满足阿那律眼发挥最大功效的条件。

瀚海原始林中,谈无欲等人遇到魔界众将阻拦,一场大战骤然开启。

兵对兵,将对将,却没有王对王,练峨眉在萍山之巅,阎魔旱魃在王座之间坐镇。

无人注意,一道身影进入原始林中,气机明灭间,处于有与无、虚与实之间的状态,甚至身躯都仿佛在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夹缝中,身形一闪,周围空间一个微不可察的波动,身形便消失不见。

“终于进入异度魔界了,接下来……”

1079.潜入,断层 异度魔界,恰如其名。

充满魔气的异度空间,与人间完全不同的景象,奇形怪状的建筑,奇特诡异的生物。

看似相连的地方,一步迈过,却是完全不同的场景。

天空有时猩红,有时昏黄,无有日月,只有一层浓雾。

林平之已然不是他自己的模样,而是一个普通魔界人员的模样,一对尖耳,双目竖童,额头一个小角,身体隐约释出一点点魔气,在这环境中如鱼得水。

他当然不能修魔气,也不能模拟魔气,但他有魔气,便是黑雾魔龙的魔晶。

他穿上血魂战甲,再将魔晶镶嵌在战甲之上,最后套一层幻术,便有了这个以假乱真的伪装。

异度魔界相当宽广,断层这一边是第一殿统领,却不是哪里都有第一殿的人。

第一殿只是把守一个区域,同时看守着断层和魔界入口。

断层和入口根本就是一南一北,或者一东一西,但魔界内部的空间就是这么的奇妙,第一殿一个据点,便可镇守两地,南门通断层,北门通入口。

林平之现在有两个视界,一个是他亲眼所见,另一个是萍山之巅,阿那律眼透视的魔界第一殿全景。

林平之绕过第一殿的人范围,抵达断层边缘。

遥望断层,断层便如深渊裂隙一般,左右看不到边际,底下一片黑暗,对面无限遥远。

这样一个断层,看来并非黑桃子一人凭一己之力拉住,或者说他只拉住了裂痕最深处,也就是异度魔龙最严重的伤处,其他的都是魔龙自己维持着。

裂痕之处,充满了毁灭破败和腐朽的气息,更有一种深深的死寂。

林平之不由想到,这是一个游戏人间的神明的杰作,让她的使徒收集天雷,试图击杀魔龙,当时的魔界君主兼战神,单人力抗天雷,没让魔龙被毁。

无数岁月过去,已经感知不到那位神明出手的痕迹,林平之感受一下周围的气息,纵身一跃,跃入断层之中。

断层,不只是魔龙之躯断了,更是魔龙空间断了,这里充满了断裂的空间,无数混乱狂暴的能量,普通人进入,便会直接流入破碎的时空,被破败与毁灭之力摧毁。

但有舍利子护持,这里却是林平之最好的隐藏之地。

林平之来到这里,是他发现,魔龙伤成这样,虽然没有恢复的迹象,却也没有恶化的迹象,并不是趋向于崩溃死亡的。

而是断层中的死亡与毁灭之力,到了极致之后,物极必反,再生出全新的力量,变为充满生机的魔气,阻止毁灭继续蔓延。

毁灭与再生之神……其造物,亦有其特性。

林平之不断感知周围的一切,让舍利子老大帮他屏蔽混乱的空间力量,他也不去观察毁灭与再生的过程,而是专注于断层最上层,最边缘之处,分析那里的情况。

良久,他得出结论,他模拟阴阳骨的圣邪之气,融合铸天石的气息,与魔界的魔气,当能驱除断层表层毁灭与死亡之力,让断层融合。

而若有真正的铸天石,其爆发出的能量,能接合更深的断层。

但也不过是浅层的缝合,抵达不到最深处。

但这就足以消除很大一部分毁灭与死亡之力,让再生占据上风,让魔龙逐渐恢复。

不过想要快速恢复,仍需要巨大的能源。

这边林平之本尊分析断层的情况,另一边,他长生分体也看到了第一殿所在的断层这边的大致情况,也就是俯瞰外貌,具体第一殿内部情况,却又看不到了。

至于断层那边,有断层层层叠叠的破灭空间碎块遮掩,和第一殿内部一样,都超过了阿那律眼的范围。

这之后,林平之又投入那毁灭与再生的过程当中,与道境被毁灭之地作比较,参悟这种力量。

那位便当大帝的造物并非纯粹的魔,他还是六天之界的天神时,斩杀异空间的魔龙,以其身躯造就了异度空间,而随着他堕落魔化,才有的异度魔龙,而魔龙孕育出所有的魔,都是纯粹的魔。

但便当大帝本身是“圣魔”,他亲手创造的造物,异度魔龙,圣魔元胎,也都有这样的属性。

圣邪对立,圣魔不容,除非圣堕魔,又或魔入圣。

林平之不可能走这样的路线,但物极必反,相克相生的道理是一样的,他的枯荣、有无、阴阳、死生之道,与其殊途同归,都指向一个大道。

而这条路上,便当大帝走的比他远太多,曾经他根本看不到便当大帝亿万分之一的深浅。

但现在,他能看到更多,虽然差距依旧无比遥远,但林平之已经能看到大道之上,前方有一个小黑点,那就是便当大帝的身影。

而那个身影,现在还为他展现了其道路。

殊途,亦可借鉴,更可更深入的了解敌人。

只不过,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着你,圣魔之道如此宏大,如此深沉,若沉迷,便会不自觉地坠入魔道。

林平之体悟断层的毁灭与再生之力,极为谨慎,每有所得,便停下,自省、明辨、静心,直至灵台清澄,无疵无瑕,才再次体悟。

断层深处,时空破灭,无始无终,林平之不知参悟了多长时间,只知道他收获足够多,必须克制收获更多的欲望,将所得全部消化,辨析清楚,重新检视自身之道,确定完全不受其影响。

是时候离开了。

离开之前,要不要再去见见黑桃子,和退居二线,整天跟黑桃子聊天摸鱼的吞佛童子?

不宜打草惊蛇……林平之按捺心思,舍利子施展神通,一个传送,便从断层直接穿越回苦境。

而这时,探查魔界的行动早已结束大半天了。

魔界遮蔽自身的迷雾终究被谈无欲带群侠破除,佛剑分说终于探出魔龙全貌。

他仍受魔界内部的混乱诡异的空间规则限制,没能深入内部,但也看到大致情况。

关键是佛剑看到了魔龙身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缝,还有一处鲜明的红点。

那便是魔界断层,和魔龙的龙心,也就是魔龙的生命之源,孕育无数魔族的核心。

佛剑还想继续看,却被暴怒的阎魔旱魃杀出,练峨眉只得接应中原群侠,行动也不得不就此告终。

1080.诸事 群侠讨论一番,练峨眉决定再恢复七日,然后再拔萍山,亲自出手,全力一击直接攻击异度魔界的心枢。

盈不可久,过刚易折,练峨眉无法击杀阎魔旱魃,却还要对魔界维持高压姿态,不断压迫魔界,只会换来更强的针对。

这对练峨眉并非好事,却可让林平之顺势而为,将计就计再就计。

“妈祖婆,久见了。”

笑蓬来。

这里已经成了真正的魔窟,金八珍都已经被魔界催眠控制脑识,却不自知。

见是月余不见的任缥缈,也就是林平之俱神凝体,金八珍微微一笑,“任先生,好久不见了,只是很不巧,最近诸事繁多,无法亲自招待,我让五色妖姬好好招待你。”

“那就多谢了,对了,有点事情,想要与妈祖婆商谈,可否耽误一点时间?”

“可以,任先生这边请。”

良久,金八珍送走林平之俱神凝体,忽然一股魔气流窜,她脸上绿芒一闪,便浑浑噩噩的前去五色妖姬的房间。

“任缥缈找你何事?”

“任先生有位朋友要开风月场子,想从我这里取取经。”

“朋友?是色无极吗?”

“不是,是一位有钱的富商。”

“名字呢?”

又是良久,金八珍浑浑噩噩的出来,眨眨眼,神色恢复正常。

另一边,林平之长生分体从萍山离开,便去找苍老大,请教道门极元的问题。

他本尊则去了烟霞谷,出关之后,就去萍山赶场,又暴捶狂龙,又潜入魔界,都还没来得及看看姥无艳。

“怎么一回事,我的蛊虫都在瑟瑟发抖?”

姥无艳见了林平之,第一句话便如此问道。

“我找到一条极品的蛇蛊,将其收服炼成蛊王,身上沾染了它的气息,可惜我让它去做事了,没能带来让你看看。”

青玉龙不单是蛊王,更有龙气,对普通的蛊虫那是绝对的血脉压制。

不多说这个,林平之与姥无艳也是老夫老妻了,聊聊天,品个茶,一起做个饭,然后赏赏月,温存一番。

以现实与生活为锚点,短暂的忘却修行,再拾起来,便可更好的认知自我。

离开之后,林平之又去道境,时空破灭之处,先封闭五感,静心自悟,消化前段时间潜入异度魔界的收获,之后再与破灭的道境做比较。

每有所得,便自省、明辨,不使自己的道路受毁灭与再生之道路,圣魔之道路的影响。

修行不知岁月,林平之只知已将精神力量几乎耗空,便离开道境,回到苦境中原。

不是穿越,胜似穿越,林平之又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调息冥想半日,精神力量恢复不少,此次修行获益颇多,不过都是境界与道之上的体悟,多,是多了许多新的认知,但前路无人指引,借鉴十分谨慎,修行的道路上,他只是往前迈了一小步。

但也让他的武道意境、佛门意境、念境均有精进。

他没有再接再厉,勇勐精进,向那位便当大帝学习,哪怕只是借鉴,也要慎之又慎,他打算给自己放几天假,完全不想修行的事情,然后再重新拾起。

了无之境。

林平之来到这里,本没想着能见到慕少艾,知道老友满苦境跑跑,收集药材给练峨眉炼药,他只是想留下书信一封,约时间喝个酒。

却没想到,慕少艾就在这里,看着一封信发呆,神情又是惆怅,又是悲伤。

“老兄这是遇到何事了?”

“……平之老弟。”

慕少艾抬头,给了林平之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阿九,他离开了。”

当然不是猫少年离开人世了,猫少年被慕少艾换上了天座的佛心,天生发育不全,只有半心的问题已然解决。

所以自然是阿九换心后,慕少艾解开了对他的封印,让他恢复成长,也随之恢复了被封锁的记忆。

当年慕少艾化名认萍生,打入翳流黑派,为获取信任,不得不做戏,却因失误,牵连了阿九的父母。

以为的父亲,变成了仇人,阿九无法接受事实,留下书信一封,不辞而别。

书信很简单,只有几个字,“我走了,还会回来。”

只不过再回来,是团聚,还是报仇……或许这样不确定的折磨,期待与悔恨自责交织,才是对慕少艾最大的惩罚。

又或者最大的惩罚的开始。

这两人之间,没有外人插嘴的余地,林平之也没有能劝的,只是默默坐在慕少艾对面,化出一坛酒。

“……平之老弟,多谢。”

“走吧,喝完了闷酒,该散散酒气,免得郁结胸口。”

“哈。”

慕少艾习惯了将一切压在心底,将一切扛在肩上,很快恢复了悠然自若的神态,“正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有老弟帮忙,可更快的收集药材。”

悟明峰,鹿王泊寒波的家。

林平之和慕少艾很快收集到其他的药材,只差一味主药,恰好就是凝碧宙。

姥无艳眼中的鸡肋,却能被慕少艾调制成绝品美味,凝碧宙正是针对练峨眉的问题的关键。

而凝碧宙现在是在燕归人手中,燕归人又惹了残林之主,残林之主又找到泊寒波处理这个问题。

泊寒波正好又是慕少艾和羽人非獍的好友。

而泊寒波一见到慕少艾,便说幸不辱命,凝碧宙已然到手。

林平之就知道,泊寒波一番很骚的操作,让他小妹装死人,学燕归人,以旁敲侧击的方式,引导燕归人脱离他的美梦,让燕归人终于清醒过来。

人能活在自己的美梦中,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但若他的美梦是别人的噩梦,现实再残酷,也得让他醒过来。

“还有一事,慕少艾,我见过孤独缺了,我要与你单独一谈。”

林平之就知道,羽人非獍应是与他师父孤独缺决战了。

孤独缺本就想让羽人非獍了结他,也想借此点醒羽人,不敢面对过去,便如将化脓的伤口强行缝合,表面愈合,里面的脓水,只会越来越多。

泊寒波就是接受了孤独缺的说法,想要提醒慕少艾,我们之前总是避而不谈羽人非獍的过去,不但是逃避,更是会让羽人更加在意,认为这是不能说的黑暗,这是一种无可救赎的罪责。

1081.朋友(四更求支持) 慕少艾和泊寒波谈过之后,神情有点恍忽,笑得比刚才还勉强。

大大咧咧的泊寒波却没发现,只是一脸畅快,感觉终于把事情说开了。

便是这时,来了一个俊秀的青年。

“见过鹿王前辈,药师前辈,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是飞宇啊,我来介绍,这位是药师的朋友,姓林名平之,多次与正道群侠一起对抗异度魔界;林老弟,这位是鬼梁飞宇,鬼梁兵府的二少爷。”

泊寒波跟鬼梁天下是好友,对好友的儿子自然十分友善。

“见过林前辈,晚辈久仰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飞宇少侠多礼了,令尊屡次相助中原正道,我亦十分敬仰。”

林平之穿越几世,也是几百岁的人了,多少也能当个前辈了,这又不是素还真谈无欲叫,他就生受了吧。

“飞宇前来,可是有事?”

“正是,家父为晚辈订下婚约,特来请三位前辈参加婚礼。”

鬼梁飞宇奉上三张请帖,慕少艾和泊寒波是专门的请帖,林平之的是没写姓名的。

“飞宇,恭喜了,我到时一定前去。”

慕少艾则问道,“可以再带一人吗?”

“自然可以,敢问是哪位前辈?”

“羽人非獍。”

鬼梁飞宇一脸大喜,“晚辈十分敬仰羽人前辈,他乃是晚辈心目中一等一的大英雄,羽人前辈若来捧场,晚辈荣幸之至!”

这还是个羽人非獍的小迷弟,双手奉上专门的请帖,屁颠屁颠的走了。

林平之和慕少艾离开悟明峰。

见林平之仍要同行,慕少艾欲言又止。

林平之笑笑,拍拍慕少艾肩膀,“再同行一段吧。”

他知道慕少艾是要去安慰羽人非獍,但慕少艾自己又何尝不需要安慰。

“……平之老弟,药师我发现我做人真失败,做父亲失败,做朋友更失败。”

路上,慕少艾又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被泊寒波一番话点醒,终于发现了,一件事情,你刻意不提,刻意掩盖,躲躲闪闪,是会被人认为十分在意这件事情的。

就好像如果林平之对阿九的事情,也是这个态度,刻意不提阿九的过去,无意中提及,赶紧改口,一脸抱歉。

慕少艾会怎么想?

肯定会想,林平之认为他当年做的事情,根本不可饶恕,罪无可赦,提了就要翻脸,朋友都没得做了吧?

慕少艾才发现,他一直以来对羽人非獍误杀他母亲这件事的态度,对羽人非獍是何等的残忍。

“又如何呢?少艾,不一定非要能力强大无比,每件事情做得完美无瑕,正道表率,正义之光,才配做父亲,做朋友的……只愿意交这种朋友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哈……”

慕少艾苦涩一笑,“慕少艾啊慕少艾,往你自诩聪明,却第二次知道,自己仍是个湖涂蛋。”

“还是那句话,又如何呢?少艾,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朋友,我相信羽人非獍当是同样的想法。”

“……多谢。”

“谢什么,这时候你应该自夸一下,说你就算别的不行,至少交朋友的眼光还是非常不错的。”

“哈哈哈。”

终于,慕少艾的笑容,不再比哭难看,而是发自真心,眼角,却有一丝晶莹。

落下孤灯……山脚下。

林平之没上去,而是等在山脚下,他给慕少艾开导好了,该慕少艾当知心哥哥了。

然而慕少艾这知心哥哥,当得并不算成功。

良久,羽人非獍与慕少艾下山,林平之发现,他仍眼底压抑着悲伤,心绪纷乱。

却也难怪,羽人的伤痛,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愈合的,他那烂到骨头的伤口,才刚刚被揭开。

“久见了。”

“嗯,久见了。”

羽人非獍表面很正常,但表面越是正常,心里问题就越大。

林平之便笑道,“看你心情又不是很好的样子,好久没比过了,再比一次如何?”

“喂,平之老弟,咱们这是要去婚宴呐,去之前先打一架?”

“不是啦,是比轻功,算你一个如何?”

“原来如此,哼哼哼,比轻功,老人家我可是赢了掌握文武半边天的那位一栋别墅的,敢不敢带点彩头?”

“你那别墅还没捂热就被直接烧了,随便搭了个茅草屋取名叫了无之境,你能掏出什么彩头来?”

“欸呀,竟敢呛声,你开什么盘口,老人家我都接了!”

“我不接,我比慕少艾还穷。”

“羽仔,放心,老人家我也替你一并接了。”

“就赌一个条件,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但与利益无关,与武功无关,不能是违背公理道德的事情,如何?”

“平之老弟,你好歹收敛一下表情,笑得如此阴险,一定是想要老人家我出丑,对不对?”

“就说敢不敢吧。”

“啊好啊,老人家今天跟你卯上了,比就比!”

林平之和慕少艾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玩命的架势,还吵一句,偷看羽人非獍一眼。

羽人非獍表示头很痛。

但心里却有一丝暖意。

“那就开始……”

始字话音未落,羽人非獍就先开跑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羽仔都学会耍诈了。”

慕少艾一脸苦笑,眼底却有一丝真正的开怀。

春霖境界,鬼梁兵府。

这里已成红色的海洋,红毯铺地,红灯高挂,红色的绸缎挂满亭廊,人人带笑,透着那么喜气。

春霖境界的头面人物,中原正道群侠,鼎炉分峰六人,许多知名人物都来道贺。

林平之收敛气机,很低调的隐于人群之中,吃吃喝喝,跟人谈笑风生,谈了半天,都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在意他。

婚礼很快正式开始,新郎牵着新娘买过大门槛,往正厅里走。

却在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一对新人的身上之时。

林平之却开始闭目养神。

因为羽人非獍双目直勾勾地瞪着鬼梁飞宇和言倾城。

这对新人一身红袍,让他想起年幼时在罪恶坑,撞见他母亲妖女霏霏穿新娘衣衫勾引男人,那男人对他拳打脚踢,他母亲哈哈大笑,他怒极要杀那男人,却失手杀了他母亲。

现实与记忆不断交错变幻,羽人非獍陷入最残酷最黑暗的记忆,手握腰间长刀。

刀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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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2.点化(五更求支持) “羽人非獍你!

!”

羽人非獍被一声凄厉嘶吼震得回过神来,竟发现他站在新郎鬼梁飞宇身前。

他手中有刀,刀上有血,血是鬼梁飞宇被刺穿的胸膛所喷。

他下意识地抽刀,被勐然喷发的鲜血喷了个正着。

他的前胸一片滚烫,他满眼猩红,满鼻血腥。

“我!……啊!”

羽人非獍惊了,害怕了,慌乱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慌不择路的逃窜。

现实,再次成为他的噩梦,他不敢面对,再次逃到内心深处。

他看到他的内心,也有一道伤痕,如同他给他母亲留下的伤痕,那一刀,同样刺入了他的内心。

原来,深入骨髓的伤痕,更已深入内心,他的心,已然受伤,已然腐烂,已然染上最深沉的黑暗。

原来,他到现在,仍处于弑母的那一刹那,那无尽的无间,无法挣脱,无有自由。

够了,累了……羽人非獍身心俱疲,沉溺于自责懊悔,他知道他该方下,但他就是放不下。

而且,他又有了新的赎不清的罪,他手上,染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他是真正的罪人,唯有一死,才能终结罪恶的一生。

他回到鬼梁兵府,愿一死偿还罪孽。

鬼梁天下怒极,一掌打来,他不闪不避。

慕少艾却挡在他身前,替他而死。

“慕少艾!

!”

“羽仔,不要怪你自己,原谅自己,好好活下去……”

羽人非獍悲愤欲狂,横刀自尽,却又有西风小妹挡在他刀前,又为他而死。

“为什么!

!我不配!

!我不配啊!

!”

羽人非獍抱着两人的尸体,彻底崩溃,他不明白,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朋友,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让他这样的罪人好好活着,却让真正的好人替他而死。

“众生之苦,在于执迷,你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何为你而死吗?”

羽人非獍回过神来,已在一片空旷寂静的原野,南北西东四颗菩提树,枯荣同相。

他身前,林平之盘膝而坐,声音澹然,却传入羽人非獍心底。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

“你已知道,何必问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罪!我该死!我弑母、逆师、害友、伤无辜,我却连一死赎罪都做不到!”

“死,能赎什么罪?谁因为你的死,获得了好处?你母亲会活过来吗?慕少艾、泊寒波、断燕西风,你真正的好友们,会因此高兴吗?你的师父对你的付出,有了回报吗?”

“至少可以让我不用再害人!不用再牵连别人!你放我出去!我不想牵连你!你不用对我好心,我不配!”

“好,那你就死吧。”

说着,林平之突然出现在羽人非獍面前,一掌拍向羽人非獍心口。

没有痛处,羽人非獍只感受到了冰冷与虚无。

生机断绝,五感消失,无尽的黑暗中,羽人非獍在无尽的下坠,不停的坠入更深的深渊。

那就是他的归宿吗?无底深渊,地狱无间?

要到那里赎罪吗?少艾、西风、师父、鬼梁飞宇……

为何坠入地狱,仍有悔恨?

没有其他,只有无尽的坠落,无尽的悔恨,无尽的煎熬,无尽的惩罚。

“死,给了你平静吗?”

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勾起羽人非獍心底涟漪,唤醒他的心绪。

“是否仍有无尽悔恨,无尽不甘?”

“……我,究竟该如何,才能获得平静?”

“你认为呢,除了死,你最渴望得到的是什么?”

“赎罪。”

“怎样才算赎罪呢?”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希望你没杀死你的母亲,没伤害你的师父,没牵连你的朋友,没杀害无辜,你希望的不是赎罪,而是逆转,你希望神佛都不一定能降临的神迹,发生在你身上。”

“……是,我不想,我做的一切,我都不想发生,没有我,才是最好的结果。”

“是吗?”

一声是吗,羽人非獍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他没误杀他的母亲,他因为杀了罪恶坑之人,受到非人的折磨,求死不得,他的母亲也被迁怒,被逐出罪恶坑,流落风尘,贫贱困顿,郁郁而终。

他没斩断孤独缺一条臂膀,孤独缺因此执着的想要点醒他,连累了更多人因此而死。

他没让慕少艾代他而死,自己死在鬼梁天下手上,他的朋友都为他伤心至极,孤独缺悲愤而狂,去找鬼梁天下报仇,被鬼梁天下击杀。

“果然,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吗?”

“又如何?你已经存在了,无可改变,做下的事情,也无可改变,逃避,无可改变,悔恨,无可改变。”

“怎样才能改变?”

“面对你自己,正视你自己,放下,重新拾取,将你的负担,变成承担,变成担当,你愿意如此吗?”

“我……愿意。”

一念之间,羽人非獍眼前再次出现一幅幅画面,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

他仍畏惧,仍痛苦,仍想要逃避。

但无处可逃,他也不想再逃,忍住逃避的想法,直面残酷的现实。

现实又一变,一幅幅画面,不再是他的角度,而是孤独缺的角度,慕少艾的角度,泊寒波和断燕西风的角度。

羽人非獍忽然发现,他并不是一切的主角,一切的中心,不是什么事都和他的感受有关,而是他做的事,都和师父和朋友们的感受有关。

他让师父和朋友们为他担心,为他伤心,他却只想一死了之,让别人更担心更伤心。

他不该只为自己而活,更应该为这些关心他、爱护他的人而活。

不知过了多久,羽人非獍回到空灵寂静的狂野,四颗菩提树间,与林平之盘膝对坐。

“可有所得?”

“有。”

“真的有?”

“嗯。”

羽人非獍双目平静,并非将心绪都压在心底,而是都释放出来的平静。

心还是那颗心,只是没有了越来越紧的束缚。

“很好。”

一声很好,羽人非獍眼前一花,发现他仍在喜宴当中,注视着一对新人,手上握着刀。

他平静的将刀松开。

脑海中,仍有不堪回首的记忆闪现,却已能正视,仍有悲伤和悔恨,却已不能影响心绪。

伤痛,他已能承受,更有为了朋友们,扛着伤痛砥砺前行的勇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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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3.清醒 “羽仔,你怎样了?”

见羽人非獍浑身透汗,却气息顺畅,眉宇间的郁结都消散了几分,慕少艾不由得十分好奇。

“我……无事。”

羽人非獍看看仍在“闭目养神”的林平之,没有说出他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

他知道,必然是这位朋友出手,在他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一把拉住了他,但这或许是对方的秘密,他会先私下询问。

“难道是见到人家相亲相爱,羽仔你脑海中天人交战,太过激烈,最后终于开窍,明白了你西风小妹真正的心意?”

“我记得,刚才赛跑,是我赢了,你落在最后?”

“喂喂喂,羽仔,你要保持你天真纯朴,被老人家我调戏的人设啊。”

“哼。”

见羽人非獍竟然先“不怀好意”,跟着“似笑非笑”,慕少艾更吃惊了,短短时间,怎么就从精神恍忽,变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然而慕少艾只知道羽人非獍的气机有变化,却不知道,他其实连命格都有了变化。

羽人非獍的命格比天煞孤星还惨,一生三大劫七大限,克父、害母、断六亲、损师、折友、绝恩义、一生无爱,全撑过去才能有所转机。

他当然还没全撑过去,这才刚撑到损师……然后他就死了。

林平之阳神出窍,将受到极大刺激,已然神志不清的羽人非獍的魂魄,轻易拉入他的念境领域当中,为了让他破而后立,直接给他神魂导向寂灭了。

羽人非獍是真的生死之间转了一圈,神魂寂灭而转生,从而重获新生。

置于死地而后生,连他的命格都受到了影响。

婚礼顺利完成,一对新人拜了天地祖先高堂,入了洞房,鬼梁天下继续大宴宾朋。

“平之老弟,你怎么躲在这里?”

慕少艾遍寻林平之不到,最后在一个庭院的假山上,见到林平之闭目养神。

林平之睁眼,微微一笑,“灵光一现,偶有所悟,找个清净的地方想些问题。”

“是吗?”

慕少艾看着林平之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一丝得意。

羽仔怪怪的,这位老弟也怪怪的,真是太怪了。

“算了,我和羽仔要走了,老弟你还一起吗?”

“当然,走吧……要不要再赛一次?给你个翻盘的机会。”

“免谈,之前就是你犯坏,老人家我才排到第三,你准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欸,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无奈何兮无奈何,雾煞煞兮……喂,这吟诗呢,给点面子行不行?”

林平之当然很开心,不只是他给即将崩溃的羽人非獍拉回来。

而且是他又阳神出窍,逛遍了鬼梁兵府,寻到了鬼梁天下书房下面的密室。

找到了两本手札。

一本是鬼梁天下表面上的成名绝学怒源心流,一本是鬼梁天下谋夺的皇甫笑禅家族绝学,只有天阉之人才能修行的五残之招。

两本手札都是鬼梁天下的修行心得,对两种功体的体悟,招式运用的揣摩。

相当于不但是秘籍,还有秘籍的学习笔记,学起来比只有秘籍还方便。

怒源心流已是超一流的武学,五残之招更是凶残无比,鬼梁天下有了五残之招,就到了超一线巅峰的水准,再来点神器宝物什么的,妥妥的超级大魔头。

五残之招修行条件极为苛刻,但对于林平之俱神凝体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五残之招和辟邪葵花走的是非常相似的路子,只不过一个是追求速度的极端,一个是追求杀伤力的极端,正好可以相辅相成。

俱神凝体有信心将其融合为一门杀伤力与速度并重的功法,到时不但辟邪葵花威力倍增,五残之招的威力都能再提升一个小层次。

这一趟,既解决了羽人非獍的问题,又获得了很厉害的秘籍,林平之可说是满载而归。

“多谢你。”

和慕少艾羽人非獍两人分开没多久,羽人就又找了过来。

“朋友之间,当为之事,而且真正做到的,是你自己。”

“还是要多谢你。”

意识空间中,羽人非獍还能多说两句,一到现实中,又成了资深社恐。

简单说了几句,羽人非獍便离开了,林平之对他可谓有再造之恩,他不会说漂亮话,却会将恩情记在心里。

事也办了,心也散了,林平之正想着继续回道境破灭之地潜修。

忽然心念一动,化光消失。

今日的风,有些压抑。

月不全孤独缺醉醺醺的来到罪恶坑。

他遇到一个叫寰宇奇藏之人,来为被他亲手杀死的师尊跨海神足寻仇,差点被其打死,又被残林之主所救,才知道他弑师后,打落悬崖的师弟,就是残林之主的兄长,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寰宇奇藏。

残林之主本该杀了孤独缺,但皇甫笑禅天性善良,提出让孤独缺自废武功,隐蔽残林忏悔余生。

孤独缺答应了,却要了十天的期限。

今天正好是第十天。

孤独缺根本没打算回残林,他累了,不想忏悔余生,只想做一个了断。

他的罪,赎不清了,也不知该怎样去赎。

那就杀恶人吧,让更多的恶人跟他一起下地狱,多少也算做点好事。

“狂龙一声笑!

!”

然而就在孤独缺进入罪恶坑,大杀特杀,杀了一百多个恶人,狂龙才出现,正要跟狂龙嘴炮一顿,然后开杀的时候。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我靠!狗大仔,那比你还疯的疯子又来起肖(发疯)了!”

跟着狂龙一声笑的三罪首破玄奇,一听这声怒吼,就吓得浑身一哆嗦,休一下就逃没影了。

上次林平之堵罪恶坑的门,破玄奇就是打出来的人之一,差点没被林平之活活捶死。

虽然林平之知道这是个毫无善恶观念的浑人,只信奉武力,认为武力强横就能为所欲为。

但就算要跟演戏,林平之也得先捶这混蛋一顿,身形化光出现,正好拦在破玄奇去路上,龙灵刀出窍,逮着他就是一顿勐砍!

“哇!狗老大救命啊!”

破玄奇毫无战意,左支右绌,被林平之“毫无保留”的砍到破防,最后狠狠一脚,给这货踹了个半死,喷着血飞没影了。

孤独缺眨眨眼,彻底愣了,这是啥情形?!

1084.功亏一篑 “孝狗,纳命来!”

“你这疯子,龙大爷今天没工夫跟你起肖(发疯)!”

狂龙一声笑觉得他应该找个庙,烧烧香拜拜佛,冲冲晦气,最近真的是流年不利,没一件事情顺序的。

本来孤独缺这废猫就是来送死的,但这没完没了的混蛋偏偏这时候又来了,还上来就跟他不死不休,孤独缺不明就里,却也不怀好意的盯着他。

“狂龙,再叫人帮忙啊,再耗我真元啊!”

铮!

然而林平之话未说完,就响起一声琴音,干扰他的灵觉。

林平之就是一愣,表示这真不是他安排的,他安排的是青玉龙控制一个用毒的高手,关键时刻施放毒雾给狂龙解围。

如珍珠落玉盘一般的琴音接连而来,不但干扰灵觉,更攻击听觉,冲击功体。

是那个人吧……林平之想起一个藏身罪恶坑的高手来。

“哈哈哈!死来!”

便是这时,狂龙一声笑一声狂笑,骤然爆发,刀气如龙卷一般攻向林平之。

破绽!——孤独缺一眼盯住狂龙一瞬间露出的破绽,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展开紫色六翼,刀出如电!

“废猫,等的就是你!”

孤独缺却不知道,所谓的狂龙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几乎抓不住的致命破绽,都是狂龙故意演给所有人看的,这根本就是他的诱敌之招!

呲!

刀光还没碰到狂龙破绽,狂龙先甩龙鳞暗器,击中孤独缺要穴,六翼刀法顿时被破!

狂龙再轰掌劲,一掌将孤独缺轰飞!

“卑鄙!狂龙,你必遭报应!”

这样嘴炮的,自然是顺水推舟,赶过去救走孤独缺,化作金红光芒飞驰的林平之留下的。

“啊呸!天杀的神经病,龙大爷下次给你千刀万剐!……啊!

!”

狂龙损兵折将,还让孤独缺跑了,不仅大发雷霆。

百里之外。

林平之带着孤独缺化光出现,“阁下用出六翼刀法,可是羽人非獍之师,月不全孤独缺先生?”

“不错,月不全孤独缺,缺是缺条胳膊的缺……噗!”

孤独缺先断手臂,再耗功体一顿乱杀,又被狂龙破了功体的关键要穴,再轰一掌,一身功力至少去了八成,五脏六腑重伤,没有神医来医治,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在下林平之,是羽人的朋友,我带你去见他吧,你的伤势,需要尽早医治。”

“不用劳烦了,救命之恩,暂且欠着,告辞。”

“羽人受刺激过深,心绪十分烦乱,若再受刺激,恐怕会直接崩溃。”

林平之看得出来,孤独缺是彻底不想活了,所以就跟他说,你可以不为自己活着,但或许还能再为你徒弟活一阵。

“怎样?你是怪我刺激那个笨小子了?”

“孤独先生不必如此,陪我去见羽人,就算你还了救命之恩了。”

“……好吧,我得去跟那笨小子说,千万别跟你合伙做生意,会亏到底裤都当掉。”

“我先为你急救一下。”

给孤独缺取出带倒钩的龙鳞暗器,处理伤口,用真元护住他受伤的脏腑,先给他这条命拉回来。

“敢问方才是何人发出琴音?”

“那人叫伯藏主,是罪恶坑的二罪首,不过与狂龙似乎有协议,只是在罪恶坑隐居,从未帮狂龙做事……说起来,你跟狂龙有多大仇?”

“我功体未大成时,特殊原因误入罪恶坑,险些被狂龙打死。”

“……前段时间,狂龙突然起肖,是不是你?”

“正是。”

给孤独缺治好伤,又给他带到落下孤灯,简单说了两句就离开了,让师徒俩自己处理他们的问题。

转了这一大圈,也算忘了修行的事情,又可以捡起来了。

林平之本尊再去道境,长生分体则又来萍山。

长生分体正跟苍老大请教道门极元之事呢,忽然接到练峨眉的传信。

来了便知,练峨眉是打算再拔萍山,全力一击,攻击佛剑分说以阿那律眼观测到的异度魔龙的红点,也就是魔龙的心枢,能量与生命之源,孕育魔族之地。

练峨眉知道异度魔界高手众多,手段极多,若不能一击成功,魔界必将多加防范。

练峨眉为求十足把握,终于放下身段,希望能和林平之长生分体联手。

林平之是不想魔龙被毁的,还是那句话,魔龙毁了,体内世界崩毁之力,怕不是能让便当大帝直接附身沉睡中的银鍠朱武。

但林平之也不担心魔龙会被练峨眉击毁。

不是他长生分体打算划水,而是就算他全力以赴的配合,异度魔界也有阎魔旱魃,邪后九祸,黑桃子也能以术法支援。

更别说异度魔界层层叠叠的内部空间,三条随意召唤的空间通道。

当夜。

练峨眉再拔萍山之巅。

佛剑分说再用阿那律眼,以神识为练峨眉锁定异度魔龙心枢的空间位置,对应的瀚海原始林中的位置。

而长生分体布阵,帮助练峨眉汇聚更多的天地元气,并将其转化为中正平和的道门真元。

练峨眉饱提纯元,并吸纳风云之气,全部功体汇聚惊天动地的一击!

而这一击,迎风就涨,飞速砸向瀚海时,威力仍在随着不断吸纳天地元气而变大。

刚至瀚海高空数百丈,已有毁天灭地之威,如同末日降临!

却在这时,瀚海中发出无数道真气真元,编织遮天大网,阻挡毁灭之威!

却被轻易击破,练峨眉一击丝毫未损威力,直轰瀚海!

轰!

却在这时,巨大刀芒冲天而起,斩中练峨眉一击!

阻挡片刻,刀芒崩毁,练峨眉一击威力只削弱三成!

但刀芒之后,又有两道稍弱于刀芒威力的攻击,再削两成威力。

但五成威力的一击,仍势不可挡的击入地底,直冲魔龙心枢而去!

瀚海方圆数百里,都如地龙翻身一般不断剧烈震动,山崩地陷!

良久之后,瀚海恢复平静。

“好姐妹,如何了?”

萍山之巅,见练峨眉收功,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金八珍赶紧关切地问道。

“欸。”练峨眉一声长叹,双眼尽是遗憾神色,“欸,功亏一篑……”

阿那律眼观视中,魔龙的红点完好无损。

练峨眉超越极限的最强一击,失败了。

1085.龙魔再会 “如此仍不能击破魔界心枢,也唯有再针对阎魔旱魃下手了。”

萍山之巅,谈无欲也赶来,得知情况后,不禁皱眉。

他觉得,练峨眉太强势,咄咄逼人,每次都将己方实力的极限展现出来。

若能击破异度魔界还好,但越玩越大,仍对异度魔界无可奈何。

盈不可久,过刚易折,如此魔界必然会发现练峨眉不可持久的问题,并加以反制。

但练峨眉大包大揽,谈无欲也只能暂时打下手。

好在是练峨眉一人顶在前面,中原群侠得到了修养生息的机会,谈无欲便暂时跟随练峨眉的步调,并仔细观察分析魔界动作,希望能找到对方的弱点。

而且练峨眉也在寻找解决自身问题的办法,听金八珍说,慕少艾已经在炼药了,功成之后,练峨眉的实力将再次提升。

说不定就能击杀阎魔旱魃了呢?

“此次吾耗费功体颇多,需要更多时间调息,魔界动向,就交给众人关注了。”

练峨眉是真的拼,若不是林平之长生分体出手相助,她都要燃烧根基提升攻击威力了。

而这次,她至少需要十天,才能恢复战力。

“我会让秦假仙等人关注。”谈无欲点头应道,跟着话锋一转,“练云人数次出手,魔界想必对练云人的功体特性有所猜测,这次云人直接攻击其要害,或会引起魔界激烈反击,保险起见,还是让我等在此护持吧。”

“也好,麻烦众人了。”

另一边,林平之本尊又从道境回归。

这次潜修,他收获颇多,只不过收获越多,就越要谨慎,辨明求道之路的方向,做到毫无偏差,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与长生分体互通神念,得知练峨眉又出手了。

练峨眉接连出手,看似是对魔界步步紧逼,却不知,其实是步步走进魔界的陷阱。

阎魔旱魃已有除掉练峨眉的完整计划。

只不过,阎魔旱魃也同样不知道,他将猎物步步引入陷阱,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万圣岩。

“八叶莲大师,之前见到雪钵五僧净化魔界魔化之地时,遭遇狂龙一声笑阻拦,不知之后五位大师净化魔气进行的顺利吗?”

“多谢佛友出手相助,然而……欸。”

八叶莲一声长叹,原来是五僧净化一处据点时,遭到异度魔界兵马狙击,已然不幸了。

“如今琉璃仙境、无欲天、圆教村等地地脉地气已被净化,但魔界人多势众,又魔化新的地脉节点,让人顾此失彼。”

魔龙有巨大裂痕,处于重伤状态,必须抽取苦境地气,才能孕育新的魔族。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关键再与魔族的渗透能力太强,魔界术法防不胜防,万圣岩仍是作壁上观的姿态,不肯全面出动,就无法完全清除被魔化之地。

“敢问大师,大日殿可有消息回复?”

“有,大日殿谢过佛友提醒,今后当多加关注此事,若有进一步的结论,会第一时间告知佛友。”

不愿相见吗?

林平之略显失望,却也理解,不可能仅凭他一幅画,那位桃子大师就和盘托出,说没错,那就是他练功不慎,分化出的恶体……这在大日殿内部都是极少人知道的禁忌。

再找机会吧。

离开万圣岩,林平之路过一个村镇,忽闻人声鼎沸。

林平之微微皱眉,镇中死了不少人,一打听,是一个女子抢了镇里一个孩童,有人阻拦,那女子见人就杀。

见过尸体,林平之眉头皱的更深,这并非普通的贼人,而是极为凶残的高手,竟是修行的腐败凋零之气,中刀者伤口溃烂,生机凋零,躯体诡异的萎缩扭曲。

林平之不由叹息,这天下,也不止是异度魔界作乱,还有数不清的恶人。

既然遇到了,便让人间少一祸害吧。

那女子离开不久,林平之追寻气机,只追了十余里,便在一个小山坡上的废弃小屋中,寻到了气机所在。

靠近,就见一面有刀疤的女子,正搂着一个孩童,女子表情温和,孩童神色却极为惊恐。

因为角落稻草堆里,就露出一只脚,一只孩童的脚。

果然是她,刀瘟患剑中的刀瘟,她……管她呢。

林平之不管她是不是钜锋里成员无悼一人庸的妻子,也不管她曾改过向善,现在只是受到刺激,神志不清。

既然曾经为了救她儿子,残杀无辜孩童,现在还敢再犯,继续残虐无辜孩童,她的因果和罪孽,就要在此时终结。

“阿弥陀佛,女施主,记住,杀你的人,叫做林平之。”

“哼……”

其实,是刀瘟见到林平之,先一声冷哼,先抽刀出招。

却一刹那,林平之已然出现在她身前,一指点中她的眉心。

林平之带着孩童化光离开。

刀瘟才突然四肢爆发剑气,筋脉俱毁,萎靡瘫倒在地,功体不停从四肢散佚,浑身不停颤抖,不多时就被汗水浸透,全身扭曲蠕动,似是受到极大痛楚,却只能绝望的睁着双眼。

她的识海中,无数被她残害的孩童,化作怨魂,啃食她的躯体,啃食她的灵魂,永无止境。

刀瘟也算个人物,更会引出后面不少剧情,但还是那句话,管她呢,碰上了,天地容她,林平之也不容。

这不过小小插曲,解决刀瘟,送回孩童,林平之又来到罪恶坑。

罪恶坑被林平之和孤独缺连着祸祸,着实死了不少恶人。

但还是那句话,天下罪恶,不止在异度魔界,更在人心,多得是恶名昭彰,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投奔罪恶坑。

而今日,罪恶坑又来一道不世魔威的身影。

“小魃魃,你又来看小龙龙了,小龙龙我真感动。”

阎魔旱魃再来罪恶坑,面对疯癫的狂龙,没有什么耐心,直说来意,“狂龙,你已证明你对双方合作的重视,本座认为,你我可以加深合作。”

“小魃魃,你是要与小龙龙我当换帖兄弟吗?呜呜呜,我真是太感动了!来,让我抱一下。”

“嗯?”

“好吧,魔君希望如何加深合作?”

“攻上萍山,共除练峨眉。”

“小魃魃,我当你是换帖兄弟,你却要搞我阿姐?!那是我唯一的亲人呐,我最爱的阿姐呐!”

“既是最爱,何不得到手中?你与本座联手,何愁不能生擒练峨眉。”

“不好!那样我阿姐会讨厌我,阿姐伤心,小龙龙就更伤心,我伤心就会愤怒,我愤怒就会开杀!谁让我阿姐伤心,我就杀谁!”

1086.截杀反杀(四更求支持) 面对狂龙一声笑手按刀柄的怒视,阎魔旱魃无动于衷。

他并未感到狂龙真有杀意,“有何条件,直说吧。”

“小魃魃,你不愧是小龙龙我的知己好朋友,就是懂我,条件很简单,我帮你出手,你也帮我出手,你还要先帮我出手,我才帮你出手。”

“名字。”

“林平之。”

“是他……”

“不错,本龙听说了,这混蛋也总与魔界作对,同样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先除掉他,再谈练峨眉。”

“狂龙,你当知练峨眉的问题,若先对付此人,只能在三天内。”

狂龙无所谓的摆摆手,“我阿姐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何时对付不行?最大的当然要留在最后。”

阎魔旱魃不禁皱眉,“狂龙,你这仍是拖延之词,本座不得不怀疑,你仍不想对付练峨眉。”

狂龙表情夸张,“你怀疑我?你怀疑我?!小龙龙真伤心!小龙龙真愤怒!”

“不必作态,本座可答应你,帮你出手对付那人,但你必须先对付练峨眉。”

“我不管啦!我不管啦!我就要先对付那混蛋,不然不帮你!”

“告辞。”

阎魔旱魃无视狂龙一声笑毫无眉角的撒泼打滚,起身就走。

“稍等一下!”

狂龙休的一下,摆了个夸张的姿势拦路。

“小魃魃,为了和你真挚的友谊,小龙龙我便答应了,但是……”

“直说。”

“我退一步,你也要退一步,你要帮我出手两次。”

“可以。”

“三天内,若我有那混蛋的消息,你也要出手。”

“以此令牌传讯。”

阎魔旱魃扔给狂龙一声笑一块墨玉令牌,转身扬长而去。

没等三天,只一天,阎魔旱魃就接到了信息。

罪恶坑三十里外,旷野之上,狂龙急急而奔。

身后林平之紧追不舍。

两人都浑身是血,各自挂彩。

“狂龙,你今日在劫难逃!”

林平之一脸愤怒,一道金红刀芒砍向狂龙,却突然一道凶狂霸道刀芒斜刺里斩来,一下噼碎金红刀芒!

“哈哈哈!你这混蛋,真当龙大爷不是你的对手?!小魃魃,跟本龙一起砍死这混蛋!”

阎魔旱魃不世凶威的身影从一团黑雾中出现,肩扛阎魔荒神斩,二话不说,再添一刀!

却突然,周围突然涌出大量云雾!

一刀轰散云雾,已然不见狂龙一声笑身影。

阎魔旱魃不禁皱眉,一刹那,他感到熟悉的气机一闪而逝,是那个使灰色气息的高手。

但他又怎会毫无准备,顿时感应魔界,召唤空间通道……失效了!

周围竟有阵法封锁空间,将他与魔界阻隔。

“魔君,久见了。”

林平之仍是之前与阎魔旱魃在云路天关一战时的模样,一袭青衫,头发简单束起,手按腰间龙灵刀。

“哼,便再续未完一战,出招吧!”

阎魔旱魃心中沉静,战意霸道,即便中了敌人之计,又有何妨,绝对的实力,才是他真正的依仗。

“请指教了。”

轰!

林平之一声请指教,身形骤然消失,直接击穿空气,轰出一道白线,出现在阎魔旱魃身躯,挥刀一斩!

这刀太快太勐,极致的凝练,没有一丝一毫的劲力浪费,斩出竟无声无息!

当!

轰!

阎魔旱魃亦只来得及招架,双刀相击,竟感觉一股无可抗衡的巨力传来!

双臂一股滚烫,身形勐然一沉,全身骨节咯咯爆响中,阎魔旱魃直接被击入地下!

“啊!

!”

不敢置信引发了至极的暴怒,阎魔旱魃浑身魔元轰然爆发,周围大地震荡,飞沙走石!

然而他刚酝酿招式,已感觉背后危险逼近,只得临时变招!

强行变招,魔元冲击经脉,却让阎魔旱魃越伤越强,越加奋勇!

“凶燕回翼!”

荒神斩飞速旋转,却没能变成巨大的锯轮,而是只转了一圈,就又被龙灵刀架住!

林平之出现在阎魔旱魃背后,单手接住阎魔旱魃一招,另一只手掌按在他后心,劲力直透前胸而出!

彭!

一股魔血挥洒,阎魔旱魃直接飞了出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阎魔旱魃疼痛与惊怒交加,满心都是荒谬的感觉,他,异度魔君,征战无数岁月,杀死无数高手,都从未如此狼狈过!

此人怎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明明上次差点被他打死!

难道此人有比他更恐怖的特性,越伤越强的能力,更在他之上?!

另一边,林平之很满意自己的出手。

七成肉体力量,五成真元,五成罡元,没用神魔烈焰、念境领域和真圣法相,已能稳压阎魔旱魃这个超级大魔头。

比起上次对战,真是天壤之别。

甚至比起他刚回到霹雳世界时,魔界断层与道境毁灭之地的潜修,也让他武道和功体又有一成左右的精进。

“阎魔斩·凶神天罡!”

阎魔旱魃又惊又怒,彻底爆发功体,魔元冲霄,终极绝式上手!

太慢了……但这在林平之眼里,蓄势的时间太长了。

霹雳世界的大招,威力更大,却要更多时间吸纳天地元气,相对而言,罡元念境都是自身的东西,神魔之躯强横,更能承受瞬间的全力爆发。

“俺!嘛!呢!叭!咪!吽!”

但有心亲身感受一下阎魔旱魃终极大招的威力,也看看自己修九梵神印练就的佛门极元的水准,林平之亦饱提真元,周身金红光芒缭绕,不断与阎魔旱魃争夺周围天地元气!

“红莲灭业,净世三千!”

两道巨大刀芒,狠狠轰出,对撞在一起,顿时周围方圆百里山崩地裂!

阎魔旱魃却如中流砥柱,疯狂爆发魔元,抵住气浪冲击,双手紧握荒神斩,朝林平之冲来!

林平之亦是如此,不过是身躯硬抗气浪冲击,全身肌肉快速抖动,产生强大的力量,轰开冲击的气浪!

果然,霹雳世界最有效的攻击手段是真元……冲向阎魔旱魃,林平之暗自对比,这次他只用了七成真元,没用罡元,但极招吸纳的天地元气,威力更在之前一击之上。

但这力量太分散,七成真元凝聚五十几丈的刀芒,换成罡元,最多十丈。

当!

林平之心思急转,龙灵刀已然碰上荒神斩,两人各将长刀挥舞到模湖,刀劲乱飞,一顿乱杀!

不过数个呼吸间,已是对砍百多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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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7.魔之逆(五更求支持) 阎魔旱魃心中的震惊已然无以复加!

他真的不愿相信,世间竟有如此高手,力量、速度、招式、真元,全都在他之上!

还不像练峨眉那般,攻高但完全没续航。

两人对拼数百招,对方仍丝毫不见疲惫!

那么问题就来了。

阎魔旱魃并未受伤,只是消耗,他完全无法激发超强的自愈体质,无法越伤越强。

若这么耗下去,魔元消耗到一定程度,后果不堪设想!

“啊!

!”

阎魔旱魃一声怒吼,果断放弃更多防护,将全部魔元用在攻势上,更选择只攻不守的姿态,一副与敌皆亡的搏命姿态!

倒是果决,但结局早已注定!

林平之眼中寒光一闪,气势骤然爆发!

十成真元,十成罡元,燃起神魔烈焰,法相护体!

“南无三曼多,嚩日啰,赧,悍!”

阎魔旱魃再次极招上手,却见对方身形不断拔高,变为十丈高的金刚之相,周身金红烈焰缭绕,手持利剑,双臂缠龙,顿觉如狱神威,仿佛整个天地一起压迫向他!

“阎魔神荒!啊!

!”

生死关头,阎魔旱魃豁尽一切,毫无保留地爆发一切,斩出此生最凶最狂一刀!

“灭业、破障、伏魔,明王无生斩!”

林平之亦发出最强一刀,最强罡元与念境一刀,是斩,亦是刺,极度凝练的力量,势如破竹的穿透阎魔旱魃最强一刀!

跟着贯穿阎魔旱魃头颅!

轰!

阎魔旱魃一刀剩余力量斩在林平之法相之上,法相破碎,再被他饱含真元的一掌轻易击破最后余劲。

阎魔旱魃雄壮的身躯轰然倒地!

然而他的魔心仍在跳动,魔元仍在刺激被贯穿的头颅快速愈合!

不过这时阎魔旱魃是毫无意识的,他的脑识因为大脑受伤,一瞬间完全崩散。

便是这一瞬间,林平之手掐法印,飞速变换,口念真言,印堂凝聚一个金红光芒的小球,一分为二,一个钻入阎魔旱魃脑部,一个钻入其心口。

然而清圣的气息,却没有干扰魔气,任由阎魔旱魃恢复。

却在其脑识逐渐恢复时,在其识海中,烙印一个特殊的波动。

而其心脏中的小球,则融入曾经舍利子老大留下的暗手中。

阎魔旱魃睁开双眼,一脸茫然,脑识崩散的他,尚未恢复灵识。

刀光一闪!

便是这时,龙灵刀刀尖抵在阎魔旱魃印堂,刀劲瞬间贯穿头颅!

脑部再受重创,阎魔旱魃意识再次崩散!

脑子这玩意,跟其他身体部位都不一样,就算恢复力再强,脑子还是根本碰不得的部位。

因为脑子受创,受到最大伤害的是灵魂与脑识。

阎魔旱魃意志再坚韧,魔魂再强大,也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伤害,两次崩散,脑部伤害治愈,意识却一时间无法凝聚。

也就是阎魔旱魃这时候彻底断片了。

但他的意识,仍在顽强的凝聚,顽强的想要醒来。

然而,随着阎魔旱魃的意识挣扎,脑识波动逐渐强烈,识海中的那段波动的烙印,也随之被激活,融入他的脑识,融入他的魔魂,仿佛那就是他天生的脑识波动。

但其强韧的魔魂,仍不能完全融合这种波动。

刀光再闪!

脑部被第三次贯穿,脑识接连三次崩散,阎魔旱魃的魔魂终于出现一道无法磨灭的裂痕。

裂痕便被特殊波动的烙印趁虚而入,彻底填补。

魔魂仿佛从未受到伤害,烙印仿佛伴随魔魂而生,特殊的波动,彻底融入再次复苏的脑识。

“封。”

林平之阳神出窍,神魂之言,阳神之力灌注阎魔旱魃脑识,与那股波动共鸣,瞬间凝聚识种,识种震荡,封印阎魔旱魃脑识。

心念一动,一人一魔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已是道境破灭时空。

林平之再次阳神出窍,口诵真言法咒,一个个金红光芒的种子字打入阎魔旱魃胸口。

魔心最深处的几束心肌纤维,若从某个角度看,竟呈现出一个极为微小的不动明王种子字。

而这个种子字,不断被真元鼓荡,随着魔心跳动,将一丝魔元转化。

不是转化为佛元,而是向着佛元的趋势,转化为介乎两者之间的性态。

就仿佛这道境破灭时空,破灭之中,亦有一丝顽强的生机。

又像异度魔界断层,破灭与死亡之中,又孕育着一丝初生的生机,一丝顽强的再生之力。

极致的对立,引发物极必反的转化。

冬、冬、冬……魔心跳动的节奏悄然改变,逐渐与其脑海中识种的特殊波动一致。

随着魔躯与特殊波动逐渐有了一丝共鸣,魔魂的波动,也在被识种的波动影响。

阎魔旱魃的躯体和魔魂,都悄然改变着。

然而魔就是魔,阎魔旱魃顽强的意志,坚韧的魔魂,一生的记忆,全都排斥这这种改变。

由心至身,心灵的拒绝,也反馈到身体上,一时间,魔躯轰然爆发魔气。

但力量与意志的种子都已种下,都已融入,魔的爆发,催发魔的极致。

引导更多的物极必反。

“南无三曼多,伐哲罗,赦,含……”

林平之不断口诵真言,魔气越爆发,转化的趋势越强烈。

终于阎魔旱魃的意志激荡到极点之时!

林平之念境领域展开,阳神直接冲入魔魂的识种之中!

生灭之间,阎魔旱魃识海大放光明,阎魔旱魃脑识来到空灵寂静旷野,四颗枯荣并存的菩提树间,与林平之对立。

何为魔,何为佛?

极致的杀戮为魔,救赎世间之宏愿为佛。

极端的性情为魔,超越执念的意志为佛。

……

阎魔旱魃仍是魔,但魔的意识中,融合了佛的认知,极端的对立,魔的存在,映射了佛的身影。

“啊!

!”

阎魔旱魃仰天长啸,魔气冲霄,黑暗却映射了光明,魔氛映射了清圣。

阎魔旱魃的心中,映射了完全对立的他。

佛之逆为魔,魔之逆成佛。

这一刹那,现实中,阎魔旱魃心口,双眼,印堂,一抹光明乍现。

跟着光明充斥全身,清圣身影与凶威魔躯不断闪烁,不断变换。

而随着林平之的引导,清圣身影闪烁的次数越来越多。

魔佛对立,逐渐不再是魔映射佛,而是魔佛共存,佛又逐渐压过魔,变为佛映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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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8.逆之佛 “啊!

!”

阎魔旱魃的意识仍在挣扎,仍在反抗。

但他反抗的对象,不再是林平之,而是他自己,一个完全对立的他自己。

意识的对抗,反馈到身体,魔心的跳动越发强力,狂躁的魔气,越发向着清圣的趋势转变。

身心都在挣扎,却越挣扎,越反抗,越催生对立的自己诞生。

清圣金芒构成的阎魔旱魃的虚影,越发凝实,终于稳定,附着在凶威魔躯之外。

魔之意仍在对抗,佛之念却受到指引,主动融入魔之意志。

清圣的虚影,逐渐渗透入魔躯,入魔,却维持着佛心,更加坚韧的意志,推动魔之意走向全新的道路。

对立的双极,互逆的意志,一念之间,魔佛并存,一念之间,非佛非魔,既佛又魔。

看他是佛便是佛,看他是魔……亦可成佛。

并存,包容,只为带动魔,推动魔前往佛之道路。

这对林平之来说,亦是一次探查内心,审视理念的过程,魔佛之辩,亦是对他的考验。

而林平之通过了考验,本心丝毫未受影响,于是成功引导阎魔旱魃对立的双极意志,向着佛之极转变。

而见证这个过程,就是林平之最大的目的。

曾经六天之界的战神,堕落成魔,乃是神之逆,圣之逆,谓之圣魔。

而阎魔旱魃由魔成佛,便是魔之逆,由魔入佛,谓之魔佛,亦是魔圣。

圣魔,魔圣,无字之差,却是完全相反,完全对立的道路。

而这两个互逆的过程,都是圣魔并存,性质却完全不同。

魔佛之姿和毁灭与再生的圣魔之态作比较,林平之对两条道路都有了更深的理解。

而魔佛之路,林平之可以将其推到更接近终点的位置。

不是剑雪无名的魔胎修佛,而是魔躯孕生佛性,双极并存,以魔为根基,成就佛身。

也就是阎魔旱魃仍是魔,异度魔龙孕育的最纯粹的魔,但他又处于魔佛的状态,物极必反,魔念一生,立刻成为佛性,不用修行,不用转化,因为这佛本就因魔而生。

这便是林平之这段时间对毁灭与再生、圣魔之路的体悟,他自己不能入魔,却能在阎魔旱魃身上印证他的收获。

他尚无法直接将阎魔旱魃的魔躯重铸为佛体,但他已可逆圣魔之路,探寻魔佛之途。

有了这次探寻,他对两条道路都有了更深的理解,可以更好的继续摸索自身道路的前路。

阎魔旱魃终于安静下来,魔气彻底消失,浑身泛起的清圣光芒也逐渐收敛回体内,再收敛回识海与魔心。

魔躯的本能,空荡荡的身体,逐渐孕生魔气,但其核心魔心却没有散发魔气,而是吸收魔气,由魔入佛,将魔气转为佛元,存于其中。

阎魔旱魃的神识亦是如此,原本的意志,已经被识种包容,作为核心,生出的任何念头,任何一个脑识波动,都会融合特殊的波动,让念头彻底转变。

阎魔旱魃睁开双眼,神色间尽是迷茫。

回想,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记忆,但对每一个记忆的看法,全都截然不同,仿佛第一次认知,一切都是全新的感受。

好在记忆只是对过去的记录,现在的阎魔旱魃看来,仿佛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别人的经历,他观看记忆,没有感同身受,更多的是审视。

并非厌恶和摒弃,生而为魔,为魔界征战天下,这不是阎魔旱魃的对错,而是魔界与其他世界的对立。

而全新的意识,承认这种对立,却不愿再为这种对立,增添更多的杀戮和毁灭。

但他究竟该如何做呢?

阎魔旱魃闭上双眼,静心沉思,新的起始,如何定义他自己,走向哪一条道路,都需要好好思考。

良久,阎魔旱魃再睁开双眼,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林平之,这不再是他的敌人。

但会是志同道合的战友吗?

“吾不再是阎魔旱魃,吾不认同魔界之路,亦不会坐视无辜生灵被屠戮,强权与武力不是至理,杀戮与征服不是唯一,强者无需用他人的鲜血证明自己,弱者亦有其存在的意义。”

林平之闻言,开怀一笑,“如此,吾道不孤。”

“吾当利用阎魔旱魃的身份,你有何计划?”

“说计划之前,可否先与我说说天魔池?”

“那是魔界历代魔君战死后,魔魂回归之地,魔君有一次复生的机会,但魔界不允许第三次失败,若再失败,便回归天魔池,永无复出之机。”

“嗯……天魔池不在断层这边,断层两边,可有通路?”

“无,断层将魔界空间撕裂,另一边等于独立的空间,并且与外界隔绝,魔界的空间神通都无法抵达。”

“你可曾与魔界始祖的意识交流过?”

“吾甚少去天魔池,那位始祖也甚少传达意志,吾只在接到毁灭道境的指令时,受过天魔池感召。”

“魔界第二殿,现如今是何状态?”

“大多数仍在沉睡之中,之前吾要征战苦境,能源都用来孕育新的魔兵,如今只活化了螣邪郎、蟠凶、魔刺儿三魔,第二殿之主,邪族女后九祸也已苏醒,不过功体没有完全恢复。”

“嗯……我的设想是……”

“……你之目标,竟然是……好,吾就与你一同挑战这近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看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林平之点点头,递过一个黑色的晶核,“好,这个你收下,可掩饰你的问题。”

“嗯,黑雾魔龙果然是你出手破之。”

阎魔旱魃接过晶核,贴上胸口,晶核顿时释放出一道道符篆构成的锁链,缠绕在他周身,顿时魔气缭绕,一发既收。

“晶核亦有吸纳魔气的功能,足够你使用。”

晶核充当魔元核心,比阎魔旱魃自身的功体稍差一些,不过相差不多,对上练峨眉,也没有太大差别。

而且阎魔旱魃的身体,如今更加强悍,逆魔成佛,亦是一种魔佛同体,双极并存,可以诞生更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不能用出来,但强化身躯,让阎魔旱魃的躯体强度再升小半个档次。

对上练峨眉那充电十天三分钟续航的持久度,足够了。

1089.再犯萍山 苦境。

“阿魃咧!小龙龙被打得真凄惨啊!

!”

狂龙一声笑这边,身上被一道道剑伤划花了,见到阎魔旱魃,冲上去就抱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屈。

“够了。”

阎魔旱魃识海中识种一个震荡,引发狂龙一声笑识种共鸣。

“喂,要保持人设呐,被人看到,难道杀人灭口?”

“随你吧。”

“呜呜呜,小魃魃,小龙龙被打得好惨啊,你要为你最亲爱的好兄弟报仇啊。”

“去罪恶坑再说。”

于是一人一魔回到罪恶坑,商谈一番,阎魔旱魃召唤魔界通道,回返魔界。

“恭迎魔君。”

鬼知、螣邪郎、元祸天荒、赦生童子等魔将都在。

“魔君与狂龙联手,却突然被阵法封锁,魔界探查术法竟也失效,不知战况如何?”

“林明突然出现,以阵法隔开狂龙,本座单独对上林平之,将其重伤,却被两人一起逃窜。”

众魔一听,全都皱眉,鬼知又说道,“这两人屡次与魔界作对,实力不容小觑,最令人头疼的是其手段奇多,可躲过魔界围杀,十分麻烦。”

“所以他们不是中原之人的弱点,便放在最后,现在仍是要以练峨眉为目标,明夜子时,攻打萍山。”

“是。”

阎魔旱魃挥退众人,又离开魔界。

苦境某处,山峰之上,两道身影对立,一道不世魔威,一道枭雄姿态。

“北辰元凰,本座所需之物,可带来了?”

翳流教主北辰元凰扔过一个木匣,“阎魔旱魃,交易过后,翳流与魔界两不相欠,前账一笔勾销。”

“北辰元凰,你很会审时度势,却不知是否有壮志雄心?”

“本教主的志向,无需向他人表明,本教主的霸业,天下人都会看到,阎魔旱魃,你也拭目以待吧,请。”

各自扬长而去,阎魔旱魃回到魔界,来到魔界断层。

“魔君。”

“吞佛童子,随本座来。”

远离断层的黑桃子,阎魔旱魃对吞佛童子说道,“休息至今,可有恢复再为魔界征战的勇力?”

“属下从来都是为魔界征战而生,从未改变,只是……”

“算了,你有你的想法,本座不会强求。”

“谢魔君体谅。”

魔界征战天下时一致对外,但内部也不是毫无派系,任沉浮和吞佛童子便是邪后九祸的爱将,一个是邪族之主,一个是魔族之主,一个是第一殿的魔君,一个是第二殿的女后。

若九祸仍沉睡未醒,阎魔旱魃可随意征用第二殿的魔将,但九祸醒了,阎魔旱魃就要顾及九祸的感受。

就算不顾及九祸,也要顾及九祸的……小叔子,魔界前代战神,始祖的亲儿子银鍠朱武。

所以阎魔旱魃来问吞佛童子,根本就不是问他回心转意了没有。

而是林平之通过舍利子老大感应识种,又通过识种,连通到了朱厌剑的剑灵。

【小朱厌,好久不见了啊。】

【你这家伙,怎么跑这来了?你那根烧火棍呢,断了没有?】

【抱歉,依旧坚挺呢。】

【也好,就等剑大爷亲自将其砍断……说吧,跑这里来干嘛,你这是投奔魔界啦?】

林平之心说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碰上的,让龙灵好好给你开开刃,【我是来请你帮个忙的,如此这般……】

【哼,不是很想帮你啊,不过既然你诚信恳求了,剑大爷就高风亮节一下吧。】

吞佛童子并未注意到,他离去之后,朱厌剑中蕴含之灵,多了一段波动,融入朱厌剑被封存的的烙印之上,随着朱厌剑与他功体相连。

逐渐与他心底深埋的一丝特殊波动,有了一丝共鸣。

恍忽间,吞佛童子尘封已久的记忆有了一丝涟漪,一副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子夜,萍山。

练峨眉入定调息,并不算快的恢复元功。

谈无欲、佛剑分说、金八珍,各守一条上山通道。

林平之长生分体守在萍山之巅,练峨眉附近。

突然间,阴云密布,魔影纷纷,三条空间通道打开,螣邪郎、赦生童子、元祸天荒各自对上谈无欲、佛剑、金八珍。

三魔还带了大量的魔兵魔将,别说金八珍,谈无欲和佛剑都压力倍增。

“欸呀呀,贫道险些来迟一步,差点又要被佛剑好友念经啊。”

却在这时,一道清圣俊雅的身形突然出现在金八珍身边,剑子仙迹古尘剑出窍,挡住元祸天荒的攻击。

“练峨眉!”

而萍山之巅上,空间一阵波动,阎魔旱魃凶悍魔躯驾临。

“阎魔旱魃,长生子林明在此,必不让你打扰前辈修行!”

“是吗?那你便尽管一试吧!”

阎魔旱魃二话不说,荒神斩一刀勐砍!

林平之长生分体双手并拢剑指,阴阳二气流转,两道螺旋剑气射出。

“哈哈哈!阿姐!你最亲爱的小弟又来找你了!”

却在这时,疯癫嚣狂的身影突然出现,逆鳞刀直刺长生分体背后!

而这次,却没有林平之本尊前来助阵。

长生分体一人对上阎魔旱魃和狂龙一声笑,顿时压力勐增!

然而他在萍山早已设下阵法,脚一跺地,地上突然升起巨大阵法,双手阴阳二气成剑,阵法五行术法交织!

长生分体化身炮台,剑气术法一起勐轰!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是狂龙与阎魔的对手,被两人打得不断压缩攻击范围。

最后阎魔旱魃勐然一招,阵法顿破,狂龙一声笑顺势一刀,长生分体肩头见红!

阎魔旱魃顺势逼近,一人一魔全都近身作战!

长生分体顿时陷入危机,身上不断增添伤口,几个呼吸间,便已成了血人!

但他仍毫无惧色,神勇无比的浴血奋战!

只不过仍是越发不支,眼见着险象环生。

“妖魔!孽障!焉敢在萍山放肆!”

练峨眉见状,只得收功,一招轰向阎魔旱魃与狂龙两人。

“练峨眉,再继续做缩头乌龟啊,本座可以等!”

“呸,阿魃咧,不可以对阿姐不礼貌!”

狂龙一声呸,却率先出刀攻向练峨眉。

“狂龙,休要放肆!”

然后被林平之长生分体拦住,以阵法将他和练峨眉隔开。

变成练峨眉独战阎魔旱魃。

1090.再起波澜 练峨眉力战阎魔旱魃,怎奈元功恢复不足五成,数招对拼,已有气力不支之态。

阎魔旱魃见状,立刻步步紧逼,道魔交锋,练峨眉首次屈居劣势!

谈无欲等人见状,有心救援,怎奈魔界大将凶勐非常,魔兵魔将舍生忘死,谈无欲等人根本无暇他顾。

“练峨眉,今日便是你之劫数!”

“邪魔焉敢逞凶!”

然而极招对轰,道留萍踪首次不及凶神斩,练峨眉飞身而退时,伸手捂嘴,快速擦掉一抹鲜红。

而阎魔旱魃得势不饶人,再逞凶威,透支体力,极招再次爆发。

练峨眉危矣。

便是这时,突然一道身影化光飞至,“练云人!”

慕少艾突然来到,一颗丹药放在练峨眉手中。

练峨眉不疑有他,直接服下,顿时气机爆发!

丹药药力迅速化开,护住练峨眉经脉,镇压她气竭之症,并能吸纳更多天地元气,迅速恢复功体。

练峨眉瞬间飞身百丈,左手阴右手阳,水火同炼,阴阳并济!

“阴阳合流之招!好!荒神斩·凶神天罡!”

见状,阎魔旱魃再次爆发,招式再蓄力,凶神天罡再添威力!

“仙留萍踪!”

阴阳合流,练峨眉一掌推出,携带沛然难当之力冲向阎魔旱魃!

极招对轰!顿时天地间失了色彩,没了声音,只有无尽的震撼!

方圆数百里风云轰散,地动山摇!

而结果,凶神天罡只能抵消仙留萍踪五成威力,练峨眉一掌打在阎魔旱魃心口!

噗!

劲力直透而过,阎魔旱魃后背皮开肉绽,被轰出巨大血肉,胸骨肋骨尽碎!

然而,转瞬间,还不等练峨眉再添一招,击毁魔心,阎魔旱魃就比上一次更快速的愈合,更快速的回气!

“哈哈哈……”

但阎魔旱魃也没有再战,而是迅速化光钻入空间通道,只余猖狂笑声,和挑衅的话语,“练峨眉,不能彻底击败本座,就只有成为本座的战利品的结局!”

“嗯……”

练峨眉暗自皱眉,阎魔旱魃实在太过强悍,越伤越强的速度本身都在加快,也就是变强的速度还在加快,而她已经需要丹药的支持,才能跟得上阎魔旱魃了。

“阿姐,小龙龙还会再来看你!”

阎魔旱魃一走,狂龙一声笑跟着就走,魔兵魔将也纷纷退去。

“众人无恙否?”

谈无欲等人没什么大碍,林平之长生分体最惨,被砍成了个血葫芦,正被慕少艾治伤。

众人均说无妨。

“多亏小慕及时赶到,好姐妹你服下丹药,再次打跑那个魔头。”

金八珍如此说道,众人却都知道,情况对练峨眉来说,已经从七分优势,变为不足三分,而且还在下降。

“贫道观察魔界,瀚海原始林似有气机变化,练云人上次动作,不但引来魔界反击,更让魔界有所提防。”

“药师我来之前,听说燕归人遇到了魔界之人,将其击退,圣戟神叹对魔族有极大的克制作用。”

“嗯……”

练峨眉沉吟片刻,“几次与阎魔旱魃交手,吾深知要除此魔十分困难,或可另寻他法。”

众人商议一番,各自散去。

另一边,异度魔界。

又一次征讨练峨眉无果,几位大将都心气不高。

阎魔旱魃鼓舞众人一番,给众人分配任务,“近日中原传出圣戟神叹克制魔族的传言,同是用戟之人,赦生童子,你去试探燕归人一番。”

螣邪郎主动请缨,“魔君,请将这任务交给我吧。”

“也可。”

螣邪郎领任务走后,阎魔旱魃又说道,“赦生童子,暗中观察。”

“是。”

“元祸天荒,再去试探羽人非獍,前次的失败,想必你已有对策?”

“属下必一雪前耻。”

“鬼知,魔界转移新据点之事,筹备的如何?”

“禀魔君,已选定新的地点,正在释放转移地脉的术法。”

“嗯,加紧进行,本座会亲自镇守瀚海,你负责转移之事。”

“魔君,鬼知愿跟随魔君镇守,为魔君献策。”

“任务为先,退下吧。”

“是。”

阎魔旱魃拿出一个木匣,递给任沉浮,“联络五色妖姬,将此物给她。”

“是。”

“探子可有消息回报,是否找到那叛徒与那特殊孩童的线索?”

“并无,属下会让暗探加紧探查。”

交代完各种事项,阎魔旱魃来到血脉之间,魔族疗伤之地。

他的身躯并未受伤,魔佛之躯,出乎他预料的强悍,肉体强度、恢复力,都增强五成不止。

不过与练峨眉一战,魔晶的魔气几乎消耗殆尽,他要来此吸纳魔气补充。

这一战,逼得练峨眉服药,这本就是阎魔旱魃的目的,跟着他就会让五色妖姬控制金八珍,狸猫换太子,假药换真药。

但现在,不过顺势为之,继续之前定下的计划。

【若战事一直拖延,女后必会督促动作,而若断层的接合,会放出袭灭天来,到时魔界三强并立,局面将很难受吾掌控,争权夺势并非吾之作风,嗯……

袭灭天来,佛之恶体,天生异端,逆佛成魔的存在,与逆圣堕魔是否殊途同归?可惜吾从未对其多做关注。】

阎魔旱魃补充魔气并沉思之时。

武林上再起波澜,刀戟克制魔族的消息传开,羽人非獍和燕归人再次遭到魔界攻击。

羽人非獍并未疯癫,反而打开了心结,又与孤独缺说开了,孤独缺也放下沉重的负担,前去残林赎罪。

面对元祸天荒的骚扰,他应对从容,出手不容情,再次重伤元祸天荒。

但就好像羽人非獍被转了命数,元祸天荒也成了打不死的小强,又没被羽人非獍收走。

他回到魔界,让医者仔细分析伤口,发现了神刀天泣的特性,那就是这其实是双刃刀,两个刀刃之间有一道极细缝隙,加上破魔的特性,让伤口极难愈合。

而另一边,螣邪郎则是被清醒过来的燕归人,狠狠的捶了一顿,要不是赦生童子救援,他差点就凉了。

而他也再次证实了,燕归人的功体配合圣戟神叹,对魔族的克制,比神刀天泣更大。

如此,两人已成魔界必除之而后快的敌人,威胁性仅次于练峨眉。

1091.打上门去(四更求支持) 羽人非獍和燕归人遭到魔界针对,练峨眉却得到了缓冲的时间。

除了派出魔将执行任务,异度魔界入口已从瀚海原始林转移,众多魔兵魔将转移到他处潜伏,只留阎魔旱魃和几个大将在这里镇守。

练峨眉鉴于最后一次与阎魔旱魃交手,知道不能再给阎魔旱魃越伤越强的机会,必须要有十足的一击致命的机会。

本来她已经愿意与另一人联手,也就是林平之的长生分体。

但偏偏多出个狂龙一声笑,将长生分体牢牢牵制住,她仍要一人面对阎魔旱魃。

练峨眉准备再试一次,全力一搏,若不行,便另行他法,策划刀戟戡魔之事。

林平之这边,则继续往返于道境破灭之地与魔界断层,有了改造阎魔旱魃的经历,圣魔与魔佛两条道路对比和参照,他对自身的道路,对枯荣、死生、虚实、有无之道又有更深的领悟。

不过很快,他又进入了瓶颈。

当然了,这个很快,是现实中的很快,他在时空破灭之地,修行了不知多少时光。

而从阎魔旱魃那里得知魔界的动向后,林平之认为是该继续推动事件的走向了。

异度魔界在瀚海原始林摆空城计,阎魔旱魃却连环出招。

他亲自出手,攻击羽人非獍和燕归人。

两人自是不敌阎魔凶威,都险些被阎魔旱魃杀死。

不过当然了,当时都有林平之长生分体隐于暗中。

却都没用上,燕归人被鬼梁天下所救,羽人非獍被前来告知孤独缺情况的残林之主所救。

然而另一个,却没那么幸运了。

“前辈。”

林平之长生分体来到萍山之巅,隐含怒气。

“嗯,可是发生了何事?”

“阎魔旱魃和狂龙一声笑再度联手,围杀吾之好友林平之,这次吾救援不及,好友险些被那两个魔头所害。”

练峨眉眉头紧锁,“他情况如何了?”

“暂无性命之忧,我便是来告知前辈,我要为好友疗伤,有一段时间不能来萍山为前辈提供支援了。”

“欸。”练峨眉一声叹息,这段时间,给她帮助最大的便是林平之长生分体,数次给她提供支援,帮她牵制住了最大的隐患狂龙。

“异度魔界看似退守,却又施空城计,让我等摸不清虚实,阎魔旱魃又利用空间术法,频繁出手,让人防不胜防。”

现在问题就是阎魔旱魃表示不跟练峨眉玩了,魔界入口藏起来,他也不再跟练峨眉不死不休,而是玩起游击战,各个击破,真真让人头痛无比。

“道友便安心为你朋友疗伤,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多谢前辈,阎魔旱魃放下身段,四处游击,除了羽人非獍和燕归人,前辈也当提醒其他人多加防范。”

“吾知晓。”

“晚辈这便告辞了,前辈,请。”

“请。”

异度魔界。

阎魔旱魃算是得胜而归,鬼知适时奉上马屁,“魔君亲自出手,果然杀得中原宵小狼狈逃窜。”

“苦境人的坚韧,更在我等预料之上,但正是要击杀这样的敌人,才会获得至极的快感;

而苦境高手众多,亦值得我等注意,任沉浮,让人收集残林之主与鬼梁天下的信息。”

“遵命。”

“哼,鬼梁天下屡次相助中原,真真挑动本座怒火,若不给此人一个教训,他还道魔界无人!”

“魔君,螣邪郎请战!”

被燕归人一顿暴捶,螣邪郎心里堵着一股火……事实上他从复苏以来,就没办成一件事,一个有名有姓的中原人都没杀掉,屡败屡战的他,太需要战功了。

鬼知却摇头说道,“魔君,鬼梁兵府乃是春霖境界第一大组织,想必高手众多,魔界如今隐于暗中,不适合大举出动。”

“高手?本座杀的就是高手!螣邪郎、赦生童子、元祸天荒,随本座打上门去!”

“是!”

阎魔旱魃与林平之暗中传念,自然知道鬼梁天下有极大的问题,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正好借此机会,去试试他的成色。

春霖境界,鬼梁兵府大门前,突然一阵空间波动,一条不世凶威的霸道身影,身后跟着三员大将。

“鬼梁天下!

!”

阎魔旱魃一上来,便是一声震天怒吼,荒神斩凝聚三十丈刀气,狠狠往鬼梁兵府斩去。

轰!

鬼梁兵府大门瞬间被斩破,后面广场被斩出深深沟壑,刀芒披荆斩棘,断浪分海,直冲前院厅堂,一道身影突现,“怒荡天锁!”

双掌发出雄厚掌劲,一掌击溃刀芒,鬼梁天下怒视阎魔旱魃,“邪魔安敢犯我兵府!”

“鬼梁天下,屡次与魔界作对,你当有觉悟,来吧,不想手下无谓牺牲,便与本座一决胜负吧,神荒魔炎!”

阎魔旱魃根本不给鬼梁天下嘴炮的机会,二话不说,抬手便是极招,巨大魔焰火球轰向鬼梁天下!

“众人散开!”

人前,鬼梁天下还要维持正道好府主的人设,爆发全力抗衡阎魔一击。

轰!

鬼梁兵府地动山摇,余劲将前院兵马食客全部轰飞,鬼梁天下亦嘴角溢出鲜血!

只用本身功体,不用五残之招,鬼梁天下哪里是阎魔旱魃对手!

三刀,鬼梁天下肩头再添刀痕!

鬼梁天下心中大惊,远远观战,远不如直面魔威来的真切,正面对战,才知练峨眉面对的是何等对手!

阎魔旱魃得势不饶人,更加凶狂,招招紧逼,鬼梁天下顿时陷入危机!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鬼梁天下又惊又怒,心中不停嘶吼,这和他预料的不一样!这和他看到的更不一样,伏龙壁预言诗句句应验,天下一统归鬼梁,他怎能命丧于此!

便是这是,道道刀芒掌劲袭来,鬼梁天下援兵来了!

正是他暗中培养的杀手,本不想现在就暴露出来,但现在不暴露也不行了!

“哈哈哈!凶翼三回!”

阎魔旱魃不躲不闪,再发极招,却不是针对鬼梁天下,而是支援的五道身影中的那名刀客。

刀客名为落日潮,有一流高手能为,乃是刺客中最强的一个。

正好斩断鬼梁天下一指!

噗!

一流高手哪是阎魔旱魃之敌,连人带刀,一起被巨大刀轮生生斩碎!

“怒源心流!”

鬼梁天下果然怒极,一掌攻向阎魔旱魃,拍在他胸膛之上!

哼,奸诈小人!

阎魔旱魃身躯中招,就是一声暗骂,这种极强的穿透力与诡异扭曲的破坏力,根本和鬼梁天下之前的功体完全不一样。

此必是五残之招,中者无救的凶残极招!

但你选错人了!

“死来吧!

!”

阎魔旱魃一声怒吼,硬吃一记五残之招,荒神斩一刀噼向鬼梁天下头颅。

却在这时!

“神摧意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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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2.波澜丛生(五更求支持) 五残之招,凶残至极,中者无救。

但这也得看是什么人用,更得看是什么人挨。

若是普通的一线高手,甚至超一线高手,被五残之招攻破真气防御,打入体内。

以人类脆弱的五脏六腑,那当然是中者无救,瞬间肚子里就得成一锅卤煮。

但阎魔旱魃是什么?

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魔,还是最强悍的魔,练峨眉全力一击都打不死,区区鬼梁天下,没能爆发全力,暗中用的七成功体的五残之招就能打死他?

原先的阎魔旱魃,硬吃这一招都没事。

更别说他现在逆魔化佛,身躯强度更上层楼。

而且他虽然不能将现在的功体用处来,金光四射的,那就露馅了。

但体内却无妨,有魔晶与符篆法阵的掩护,体内魔佛真元鼓荡,轻易就将五残之招的劲力磨灭。

然而第二招五残之招,跟第一招不太一样。

因为发出这招的人就不一样。

这招并非鬼梁天下所发,而是五残之招的原主,残林之主皇甫笑禅。

说来也巧,皇甫笑禅正是听说阎魔旱魃攻击燕归人,鬼梁天下出手救援,特来询问此事,正好遇见阎魔旱魃前来逞凶。

皇甫笑禅立刻全力爆发一击!

阎魔旱魃硬吃一招五残之招没事,硬吃第二招同样不会有什么事,他本可硬吃残林之主一击神摧意残,继续砍向鬼梁天下,砍不死也能砍伤。

然而问题就是这刀多半砍不死鬼梁天下。

于是阎魔旱魃收刀,出拳,与残林之主拳掌相击!

轰!

极招对轰,滚滚气浪爆发,鬼梁兵府前院被拆了个干净。

余劲消散,只见阎魔旱魃身后三大魔将,与残林之主、鬼梁天下对峙。

鬼梁天下惊怒交加,背在身后的双手互相死死握住。

残林之主双眉紧锁,面色凝重。

“哈,果然苦境人都是一丘之貉,背后偷袭不是个性,乃是风气,本座领教了!”

“阎魔旱魃,休逞口舌之利,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犯我兵府,鬼梁天下与你势不两立!”

“是吗?来啊,一对二,本座又有何惧?!”

“一对二不惧,想来也不惧一对三了?”

便是这时,又有一道身影化光出现,正是因为小妹和燕归人一起遇袭,跟残林之主一起来鬼梁兵府商议的鹿王泊寒波。

“阎魔旱魃,苦境终有一日驱逐邪魔,但今日造成杀戮已太多,你收手吧。”

残林之主心地善良,知道再战必然牵连更多兵府之人,甚至会牵连到不会武功的仆人。

而且就算他们三人齐上,亦无法围杀阎魔旱魃,此魔身躯太过强悍,五残之招对其造成的伤害远远低过预期。

“哼!鬼梁天下,你之人头,便暂且存在项上,等本座随时来取,哈哈哈……”

嚣狂霸道笑声中,阎魔旱魃带三魔进入空间通道,回返异度魔界。

“欸,邪魔猖狂,苦境之劫啊。”

鬼梁天下看着满目断壁残垣,一声苦恼愤恨的叹息。

残林之主和泊寒波便宽慰老友几句,又询问燕归人之事。

两人并没有停留多久,便告辞离去。

鬼梁天下送两人离开,看着两人化光消失之处,神色阴晴不定。

“笑禅,你似乎神色不宁,可是担心魔界动作频繁?”

路上,泊寒波看出残林之主状态有些不对。

“……是,阎魔旱魃张狂霸道,又不再针对练峨眉,四处出击,将对武林造成极大冲击。”

然而,残林之主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他与阎魔旱魃对招,感受到了其体内已经中了一招五残之招的些许痕迹,和一丝绝不会认错的劲力。

鬼梁兵府还有谁会五残之招?

能在阎魔旱魃体内留下痕迹,还能有谁呢?

但为什么?

残林之主思绪纷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另一边,异度魔界。

鬼知躬身行礼,“恭迎魔君,恭贺魔君大胜而归,再灭敌人士气,再添魔界威名。”

“没能杀掉鬼梁天下,算什么大胜。”

“苦境能人众多,魔界可要各个击破?”

“苦境如今人人闻魔界色变,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接下来,全力针对练峨眉。”

“这……只怕到时苦境有人插手,残林之主,鬼梁天下,乃至刀戟,都有可能出现。”

“以练峨眉的高傲,必不会让人插手与本座的决斗,而鬼梁天下,哼,他已经无暇顾及本座了,鬼知,你写一封信,派暗探送到残林。”

“……原来如此,所谓正道侠士,不过是个披着光鲜外衣的野心家,真令魔可发一笑。”

“至于刀戟,苦境人必会设法将其隐藏起来,派出探子,追查二人行踪。”

次日,残林有魔界暗探潜入,被残林之主的护卫杀死,却留下一封书信。

残林之主看了信件,久久不语,跟着,便去了澄心明台,去见老友号昆仑。

之后,鬼梁天下宣布鬼梁兵府全面抗争异度魔界,在春霖境界招兵买马,并积极奔走四方,联络中原侠士。

他将泊寒波说服,让燕归人和断燕西风留在鬼梁兵府,由他来守护。

而羽人非獍也在这时被请到残林。

而异度魔界知道了这个消息,阎魔旱魃再次亲征。

而这次,残林之主和羽人非獍不敌阎魔旱魃,一番交战,羽人非獍重伤,神刀天泣被夺。

异度魔界。

“魔君夺回神刀天泣,刀戟之说,成玩笑矣。”

“哼,此刀确有破魔之效,但为免言过其实,苦境人将希望寄托在这样一把刀上,真是个低劣的玩笑!鬼知,将此刀扔进妖独池,将其污化。”

阎魔旱魃说的嚣张,但他知道,神刀天泣上经过了层层封印,掩盖了真正的威能,也可防护魔界的破坏手段。

本来刀戟要一起收拾了,但阎魔旱魃现在只是顺延计划,没了刀,就不需要管戟,直接针对练峨眉就可以了。

然而,却在这时,鬼梁兵府突然遭到偷袭,西风小妹被夺走,燕归人被打伤,其招式竟有一丝五残之招的痕迹,现场更有一丝残留魔气。

好在圣戟神叹没被夺走,来人被鬼梁天下打跑。

而且……

“魔君,不知是何人将此女子扔进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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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3.栽赃嫁祸 看着躺在地上,重伤不醒的断燕西风,阎魔旱魃真是想笑,这一手栽赃嫁祸,玩得真是不错。

看来鬼梁天下已经怀疑残林之主皇甫笑禅了,趁皇甫笑禅诈败,立刻顺势而为,一把黄泥巴抹在皇甫笑禅裤裆上,就硬用五残之招伤人,并模拟魔气,硬嫁祸给魔界。

关键就在于若按照阎魔旱魃原本的脾气,自然是不会争辩,他一个魔,管人类勾心斗角呢?对他有利,他就直接利用,用断燕西风为条件,让燕归人交出圣戟神叹。

甚至还会配合鬼梁天下,污蔑皇甫笑禅,让正道失去一大高手。

“哈,人类,真是让魔有看不完的好戏。鬼知,传信鬼梁兵府,圣戟神叹换断燕西风活人,否则,异度魔界奉送死人。”

“是。”

果然,异度魔界传信一出,残林之主百口莫辩,反倒是鬼梁天下一力为残林之主辩解,说这一定是异度魔界的阴谋诡计,想要离间众人。

但五残之招无法解释,鼎炉分峰其他人最终一致决定,暂时将残林之主软禁在鬼梁兵府,再详细查清楚此事真正原因。

然后鬼梁天下同意了魔界的交换条件,三日后,在特殊之地磁心源,圣戟神叹交换断燕西风。

当日,鬼梁天下、泊寒波、燕归人、鬼梁兵府人马,与阎魔旱魃为首的群魔对峙。

燕归人手上没有圣戟神叹,圣戟被插在双方中间的一颗大石上。

“阎魔旱魃,枉你堂堂一方霸主,竟使用如此卑劣手段,是枭雄,就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你是如何毒害残林之主的,魔界之主,还有敢做不敢说之事吗?”

鬼梁天下上来就是一把黄泥,往阎魔旱魃裤裆上湖。

“哈,本座行事,何须向你这跳梁小丑解释,今日到底是交换,还是争辩?若是争辩,恕不奉陪。”

泊寒波更担心他小妹,高声叫道,“哼,阎魔旱魃,圣戟神叹就在这里,交出我小妹,你就可以将圣戟拿走了。”

“哼,就看看尔等故弄什么玄虚,鬼知。”

“是。”

鬼知一招手,断燕西风被两个魔兵压着,带到圣戟神叹旁边。

阎魔旱魃艺高人胆大,过去一把握住圣戟神叹,使了三成劲力,圣戟纹丝不动。

“原来如此,利用巨大磁山吸住神兵,鬼梁天下,好算计。”

阎魔旱魃一声冷笑,仍然让魔兵送出断燕西风,“既然魔界得不到,就谁也别想得到。”

一挥手,一股魔气涌向圣戟神叹,圣戟周围顿时被法阵包围。

“回返魔界。”

阎魔旱魃大手一挥,众魔将从空间通道离开。

然而这时,鬼梁兵府却出了大事!

残林之主突然发狂,与看守他的号昆仑大打出手!

残林之主出手毫不容情,五残之招凶残至极,号昆仑猝不及防,上来就硬吃了一招,口喷鲜红!

好在号昆仑一代太极宗师,太极拳刚柔并济,神妙无尽,仍能抵挡残林之主的攻击。

而残林之主攻击威力太大,为避免波及无辜,号昆仑便将他引开。

待到鬼梁天下等人回返时,残林之主和号昆仑踪影皆无。

众人连忙循着气机追踪,却远远见到令众人惊惧悲痛的一幕。

“笑禅啊!”

“号昆仑啊!”

只见残林之主一招神魂俱丧,一指气劲贯穿号昆仑胸膛,号昆仑也一掌拍在残林之中头顶,让残林之中七窍流血!

两人双双坠下悬崖。

众人追至崖底,却只见到两具早已气绝的尸体。

号昆仑与残林之主同归于尽!

鬼梁天下、泊寒波、脑还颠、金包银四位鼎炉分峰成员,两人的至交好友,全都悲痛莫名,跟着一起痛骂魔界手段卑劣至极!

却也只能先让两位老友入土为安,再做计较。

伏龙壁。

这是鬼梁天下早年间偶然发现的,一代奇人一笔千秋卧龙行写预言诗之处。

从“五方开启乾坤地,七王似幻真龙谜”的七星天策真龙之乱。

到“假凰真凤两非命,佛魔魔佛一般形”的北辰皇朝之乱。

再到“神悲天泣动地哀,云端扰扰天下灾”的异度魔界现世,萍山练峨眉力抗阎魔旱魃。

句句应验。

只不过接下来的“刀戟诛魔再斩龙,凤凰有翼翅难开”……

最近一段时间有些不顺利的鬼梁天下,对预言诗有了一丝疑虑。

就好像这次算计皇甫笑禅,为何迷心乱魂烟的药力提前发作了?

本应是他们回来时,药力才会发作,皇甫笑禅当着他们的面疯癫,然后他们无奈之下,合力将其除去。

但两人的气息做不了假,这就是两人的尸体,他不会认错。

或许如同伏龙壁预言诗一般,总有些许偏差,但大方向不会错。

号昆仑,皇甫笑禅,两位老友,两位威胁他野心的大敌,一朝除去,刀戟戡魔计划亦顺利进行。

“至宝合一双佛灭,天下一统归鬼梁。”

鬼梁天下注视着预言诗,嘴角翘起,天下大势仍在他掌握,天命仍在他之身。

在伏龙壁沉思的鬼梁天下却不知道,他和众人掩埋的两人的尸体,入土之后,便化作两滩血水,再化作些许气血生机,融入大地,消散于无形。

残林,皇甫笑禅墓碑处,隐于暗中的身影,抽了一口竹烟管,悠然吐出一口青烟。

另一边,异度魔界。

“刀戟不再是问题,鬼梁天下与其朋党相互猜疑,心生鬼胎,均已不足为虑,接下来,便是萍山练峨眉。”

阎魔旱魃此言一出,众将都精神振奋,本方终于取得实打实的战果,待到再除掉练峨眉,魔界征伐苦境的脚步,将势不可挡。

萍山。

练峨眉仍在闭目调息,突然飞来一封书信。

上书:“最最最亲爱的阿姐,小龙龙知道你寿诞将至,在罪恶坑为你准备了特别的惊喜,为你贺寿,你最亲爱的好姐妹金八珍也有帮忙,到时候,一定要来哦,你最爱的小弟,狂龙一声笑敬上。”

“哼!”

练峨眉怒上眉梢,一把将信件震成粉末,化光离开。

而罪恶坑,果然准备了全套的节目,等着练峨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1094.云人之劫 罪恶坑内,一群罪人恶人开怀畅饮,热闹非凡。

绝大多数恶人,都不知道狂龙一声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到底惹了什么人。

若知道,怕不是被狂龙追杀,也要逃走。

很可惜,很多恶人,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狂龙!

!”

萍山高人怒上眉梢,清圣仙影驾临,只一登场,气机鼓荡,周围数十丈的恶人尽皆炸成齑粉!

“我靠!一群废物,知道本大爷最亲爱的阿姐过寿诞,却不准备烟花,还让阿姐亲自来放,死了也活该!阿姐啊~~~,欢迎前来罪恶坑,来来来,小龙龙准备了惊喜给你,包你满意。”

狂龙一声笑脚一踢,踢过去一个木匣,练峨眉气劲一阵,见到木匣中赫然是金八珍的人头,顿时一阵眩晕。

跟着怒发冲冠!

“执迷不悟,死不悔改,狂龙,今日你将完纳劫数!”

“哼,哼哼哼,阿姐……小龙龙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

双方气势互冲,已然气浪炸开,还活着的恶人,包括三罪首破玄奇,全都屁滚尿流的逃窜!

“如此盛会,无有本座参加,岂不遗憾!”

却在这时,阎魔旱魃嚣狂霸道的身影从天而降!

“阿魃嘞,来得正好,你我一起将我阿姐做掉啦!”

“练峨眉,今日你必无幸理!”

“邪魔,一起来吧!

!”

轰!

练峨眉怒火中烧,气机轰然爆开,先发制人,双掌攻向一人一魔!

一场旷世大战就此展开!

虽是以一第二,但练峨眉毫无保留,尤占上风!

阎魔旱魃和狂龙一声笑却各有顾忌,合作并非亲密无间,先以消耗练峨眉为主。

“天流萍踪!”

练峨眉飞上半空,极招上手,宏大至极的掌劲接连攻向一人一魔,竟将阎魔和狂龙一起压制!

然而两大高手亦非等闲之辈,分别抗住压力!

“飞萍泻虹!”

知道以一第二,必不可持久,练峨眉豁尽一切,不顾尘世浊气影响,强行吸纳天地元气,再出一招!

狂龙一声笑顿时受创,身上数道剑痕!

“凶燕回翼!”

然而阎魔旱魃已趁机攻来,练峨眉已至极限,只能勉强躲闪,不幸被刀芒扫中!

“阎魔神荒!”

阎魔旱魃得势不饶人,再添一刀,练峨眉一声闷哼,血染道袍!

“练峨眉,这便是你的极限了吗?”

阎魔旱魃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勾勾手指,“让本座见证你之巅峰,一招败你!”

“哼,邪魔,自寻死路!”

练峨眉心头更怒,伸手入怀,拿出丹药服下,真元顿时暴涨!

“仙留萍……啊!

!”

然而就在练峨眉飞上半空,极招上手时,体内真元突然失去控制,到处乱窜,从一个个穴道喷发而出!

“荒神斩·凶神天罡!”

阎魔旱魃趁机出招,一招将练峨眉击落,跟着一刀,直刺练峨眉心口,刀芒瞬间透体而出!

“练峨眉,你之武功,本座敬佩,但你之智慧与眼光,只能说愚不可及,金八珍早就被异度魔界控制了!”

练峨眉气绝之前,意识不断坠入黑暗中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邪魔嚣狂的嘲讽。

魔道猖狂,峨眉含恨……

“前辈啊!

!”

便是这时,一声悲呼,一道身影飞奔而来,冲向练峨眉!

“滚蛋!阿姐的身体是我的!

!”

狂龙一声笑身影随之出现,与林平之长生分体的手一起按在练峨眉肩头!

“邪魔!

!”

一声悲愤嘶吼,长生分体周身七色真元爆发,瞬间汇聚成灰蒙蒙的气息!

“我靠!”

狂龙见势不妙,抽身急退!

无声无息。

方圆数百丈,失去了声音,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光线,只有灰蒙蒙的气息,仿佛天地已归混沌。

一切都被混沌吞噬,还原成原始的能量

轰!

一道光芒飞驰离开,混沌气息失去束缚,顿时混乱狂暴的爆发,方圆百里毁天灭地!

“我靠靠靠靠靠!”

良久,狂龙一声笑才从土里钻出来,看着变成巨大浅坑,除了齑粉什么都没留下的罪恶坑,顿时化身电报机,一顿狂骂。

数道身影随之出现,阎魔旱魃、破玄奇、向日斜,罪恶坑里几个来得及跑的,或离得远的恶人。

阎魔旱魃直戳了当的问道,“狂龙,练峨眉死了吗?”

“死了,死了,阿姐死了……阿姐啊!

!”

狂龙悲愤成狂,一声震天悲呼,化光向着练峨眉被带走的方向追去。

“哼。”

阎魔旱魃一声冷哼,进入空间通道,回返魔界。

看到这里的破玄奇和一众恶人,心有余季,面面相觑。

“……三罪首,现在要怎样办啊?”

“还能怎样办,赶紧找人办丧事,替狗大仔的阿姐风光大葬呐……”

另一边,萍山之巅。

“这!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谈无欲和佛剑分说来到萍山之巅,却没见盘膝而坐的道门高人身影,而是道门高人冰冷的尸体。

林平之长生分体双目垂泪,“我也不知,只是追寻前辈气机,赶到罪恶坑时,阎魔旱魃已经……啊……”

“罪恶坑,狂龙一声笑!”

谈无欲与佛剑分说各自愤怒无比,气机鼓荡,萍山之巅不住震荡!

长生分体给两人讲述一下他看到的事情,“前辈当时正用仙留萍踪,却突然呈现走火入魔之态,气机暴走,阎魔旱魃趁机发动攻势。”

“难道是……”

谈无欲顾不得死者为大,一道气机探入练峨眉遗体,跟着紧锁眉头,化出一根银针刺入练峨眉穴道,拔出之后仔细观察,“不对!练云人服用的药物,药性不对,绝非她第一次服用的丹药!”

佛剑亦是皱眉,“金八珍。”

“我要一去笑蓬来探查此事,佛剑分说,便请你前去询问慕少艾。”

谈无欲说着,将银针递给佛剑分说。

不待谈无欲发问,长生分体便说道,“两位,前辈对我多番指点,无师之名,有师之实,我要依照前辈最后嘱托,拔起萍山,让前辈入土为安,不再被他人打扰。”

“欸……那便有劳了。”

商议一番,谈无欲与佛剑分说各自离去。

长生分体鼓荡长生真元,长生意境掌控萍山之巅天地,周围天地元气迅速汇聚,萍山之巅再次拔起。

逐渐升入云中,消失不见。

便如当日萍山落地,清圣诗号犹如仍在耳边。

山为萍,云为涛,绝逸红尘任滔滔。

1095.开诚布公 萍山之巅。

练峨眉陷入黑暗之中的意识,突然一个震动。

随之一个个震动接连不断,变成波动,波动逐渐强烈。

意识苏醒。

“嗯……”

练峨眉悠悠转醒,睁开双眼,见到熟悉的环境。

一瞬间的恍忽,练峨眉恍如隔世,仿佛回到先前那漫长又空寂的修行岁月。

下一瞬间,她便想起,便疑惑,她不是被阎魔旱魃一刀毙命了吗?

手按胸口,发现心脏并未受伤……不对,是受过伤,但竟然愈合了,还恢复了生机。

难道是……想起那位道友,那充满生机的阴阳五行元气。

便有那位道友的声音传来,“前辈,你醒了,可有任何不适?”

练峨眉心思急转,注视面前形貌普通,气质却独特的身影,“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是该与前辈好好谈一谈了。”

林平之长生分体在练峨眉对面盘膝而坐,一副要好好深谈的架势。

让练峨眉感觉很不对劲。

她还以为,是这位道友及时赶到,从阎王手中抢人,夺回她一线生机,但显然,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不过说之前,先请前辈看一看这个。”

长生分体手掐法诀,施展道术,化出一块光影之幕。

练峨眉浑身一震,其上面呈现的,竟然是金八珍和金战战,还有金战战的儿子,在隐居之处,悠然生活的画面。

练峨眉更为疑惑的再问,“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金八珍确实受到魔界控制神智,我发现之后,便以俱神凝体将她替换,那颗人头,便是我凝体所化。”

长生分体说着,从背后变出金八珍的人头,随手一扔,人头瞬间变成他俱神凝体。

练峨眉皱眉问道,“你是发现魔界阴谋,于是将计就计?但为何不与吾明说?”

“是将计就计,不过真正的原因,还是由我本尊来说吧。”

又一道人影化光出现,林平之本尊微微一笑,“前辈,事出有因,不得不对你隐瞒,抱歉了。”

练峨眉感觉更不对劲了。

“我知道前辈内心充满了疑惑,不过在解释之前,我想先请前辈看一段记忆。”

林平之本尊说着,识海中舍利子绽放清圣光芒,跟着三体神魂共鸣,一起展开一个念境领域。

练峨眉瞬间眼前一花,来到一个无光、无声、一切皆无,只有黑暗,最深沉最绝望的黑暗的世界。

明明只有黑暗,练峨眉却仿佛看到无数的死亡,无数的杀戮,无数的毁灭,怨灵嘶嚎,世界崩毁。

而眼前,一个无法形容的身影,本身就诠释着邪恶,本身就诠释着毁灭,却同时,又有无比的神圣,仿佛真正的神祇,高高在上的俯视,让人惊恐又畏惧。

“人间的污秽,吾净化了,佛,你又做了什么?”

一声快意又悲悯的叹息,一声不屑又不满的嘲讽,至高的身影,逐渐消失。

林平之收回念境领域,舍利子于识海中隐去。

练峨眉却久久不能回神,仍被那不世之威的身影所震慑。

良久,练峨眉才回过神了,不敢置信的问道,“那是怎样的存在?”

“那是无尽的沉沦,最无助的绝望,最恐怖的存在,苦境至今最大的危机,她之名,不能言,她之能为,不可测,她之意志,便是毁灭人间,净化污秽。”

“……她来自异度魔界?”

“非是来自,而是创造,创造一界之神祇。”

“这……”

林平之之言,太过匪夷所思,本以为阎魔旱魃就是异度魔界最大的超级大魔头。

现在却说,那只是个开路先锋,甚至只是个马前卒?

练峨眉实在接受不了。

但林平之念境领域,和舍利子一起传达的信息,却又让练峨眉不能不信。

“你和你的舍利子,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不是知道,而是经历。”林平之指着自己眉心说道,“这,是那绝望的世界,最后一丝不甘的挣扎。”

“……再对吾说一些异度魔界之事,吾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可以,据我所知……”

既然要开诚布公,林平之便为练峨眉讲述一番魔界构成。

“……阎魔旱魃确实只是先锋,异度魔界仍有更恐怖的存在,而其终极目标,并非只有征服苦境,而是彻底的毁灭。”

练峨眉皱眉倾听,沉吟良久,才又问道,“那么你究竟有何打算呢?”

“魔神的意志,无可更改,唯有从根源上断绝其降临的一切可能,但那必然要与其一部分力量正面对抗,故此……”

苦境。

江湖不缺好事者,罪恶坑被毁,练峨眉诛魔失败,反被阎魔旱魃联合狂龙一声笑杀死的消息,迅速传开。

一时间,举世震惊。

魔涨道消,让苦境人人自危。

谈无欲前去笑蓬来,寻找金八珍无果,后打听消息,知道金八珍已死。

而佛剑分说进入残林,与隐于其中的慕少艾深谈一番,便无下文。

慕少艾当然看得出翳流黑派的手笔,再加上金八珍的死讯,怎会猜不出这是怎样一回事。

但猜得出又如何?

正道骤失擎天支柱,本就如大厦将倾,异度魔界都还防备不过来,还要在这时候惹上翳流?

也只得暂时装作不知了。

慕少艾此时也无比懊恼,悔不当初,不该不听平之老弟之言,若当时两人直接铲了南宫神翳没复活的翳流,哪会有今日苦果。

利用北辰元凰,得到一时利益,却终究被这枭雄反噬。

另一边,异度魔界。

“恭迎魔君。”

阎魔旱魃杀死练峨眉,异度魔界除掉最强大敌。

加上残林之主和号昆仑莫名自相残杀,同归于尽,刀戟戡魔亦已失败,苦境人遭受巨大打击,魔界众将尽皆振奋。

“翳流能练出以假乱真之药,其蛊术毒术,异度魔界亦要有所防范,北辰元凰枭雄之资,必不会屈居人下,翳流动作,须多加关注。”

“魔君,如今最大障碍已除,再无人能阻挡魔界步伐了。”

“然也,待本座伤势与功体尽复,便是苦境人的末日,哈哈哈……”

这边阎魔旱魃大笑。

那边狂龙一声笑大哭……又大笑。

“阿姐啊……呜呜呜……哈哈哈!”

罪恶坑剩余之人,都被其疯癫的表现,吓得更加心惊胆战。

1096.初会圣尊者(四更求支持) 万圣岩外。

“是林平之,林兄伤势恢复了?”

“多谢谈仙子挂念,已无大碍了……练云人之事我已听说,中原骤失支柱,谈仙子是来万圣岩商议对抗魔界之事的?”

林平之跟谈无欲正好碰上。

谈无欲已然打起精神,他经历过太多挫折,不会因为折损一位顶级高手而颓唐。

而且说实话,练峨眉一上来就跟超级大魔头对决,形势直接绷到最险恶,谈无欲从一开始就失去了他最舒服的节奏,对他来说,很不习惯,很受束缚。

“正是,林兄此行为何呢?”

“我有一些疑惑,希望能与万圣岩的高僧一谈,谈仙子,今后对抗魔界,有何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但说无妨。”

“好,待与万圣岩商议过后,再与林兄一谈。”

谈无欲来,果然是为了商谈诛魔之事,这才是他熟悉的步调,暗中勾连各方,层层设伏,诱敌步步深入,最后一战定胜负。

练峨眉牺牲,无人能够抗衡阎魔旱魃,万圣岩也怕异度魔界大举进犯,得知中原仍要力抗魔界,并且有了诛魔大计,当然会……派迦叶殿的几位高僧支持。

全力支持是不可能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万圣岩是不敢再轻易倾其所有跟其他势力合作了。

谈无欲离开之后,林平之又跟八叶莲说道,“我又有一幅图,想要给大日殿的高僧一观。”

八叶莲对林平之这一言不合就发图的举动,也是挺无语的。

他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关节,只知道林平之肯定是知道什么秘闻,那秘闻还不是空穴来风,大日殿对此想要避而不谈,林平之却十分执着。

他都被林平之勾起点好奇心来,但他也管不到大日殿的事情,也不好驳林平之的面子,只能当个传声筒。

接过画卷,却见林平之仍没有告辞的意思,是要让他马上递交,马上得到回复?

八叶莲不由得打开画卷。

这次不是魔龙,而是一招。

当初练峨眉攻击魔龙心枢,魔界连出三招抵挡,其中的一招。

而这次,画卷右下角还有个印记,不动明王种子字。

“这是……”

八叶莲注视种子字,不由又是一愣,印记看似普通,却有说不出的不寻常,透着神秘与威严,他感觉仿佛在注视神圣宏伟的明尊佛像。

他不由得看了林平之一眼,这位佛友要说的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大。

但也不便多问,让林平之稍等,亲自将画卷呈上大日殿。

不多时,八叶莲神色略显古怪的回到迦叶殿,“佛友,大日殿殿主善法天子请你前去一会。”

大日殿的高层,两位主持光明、无垢二尊者,上面是殿主善法天子,之上还有最高精神领袖,圣尊者一步莲华,也就是林平之心里没少念叨的桃子大师。

八叶莲本想着要见也是主持见,就已经足够尊重了。

但他到了大日殿大雄宝殿时,画卷中种子字突然绽放光明,浮出画卷,印记凝聚久久不散,之后便有殿主亲至。

“有劳法尊,在下叨扰了。”

林平之没被带到大雄宝殿,而是一处别院,莲池边,一位一身蓝色华丽僧衣,面相庄重,表情严肃,双目如电的大师正在等候。

“这位便是善法天子,天子,这位便是林平之佛友。”

“有劳法尊了。”

八叶莲见善法天子这就要让他离开,多少有点失望,但善法天子素有威严,他也不敢说什么,直接告辞离开了。

“见过殿主。”

“佛友展示明尊印记,本该应了佛友所求,但兹事体大,贫僧还是想要先问一句,佛友所求究竟为何?”

和林平之记忆中差不多,这位殿主极为“护犊子”,看似严苛,但将万圣岩的僧人都放在心里。

更何况林平之还就差指名道姓的要见桃子大师,还是为了那个大日殿绝对的禁忌。

“与一步莲华大师一论佛魔之辩。”

“佛魔不两立,有何可辩?”

“佛心与魔念,是极端的对立,但任何生灵,都有善恶并存与对抗,求佛之路,便是求善之路,自须明辨善恶,明证自我。”

“佛友看得透彻,若是参悟佛法至理,何必只点名一人?万圣岩僧人众多,佛友若有疑问,贫僧才疏学浅,却也愿与佛友一同参详。”

“殿主有雅兴,在下当然奉陪,不过,在下仍希望与一步莲华大师一谈。”

“殿主。”

善法天子还要再说,便有一个温润声音传来,随之一道清圣身影出现,一身纯白僧袍,手捏珠串,披散的银发,俊雅慈悲的面容,额心大日如来种子字印记。

“圣尊者。”

“殿主,请让吾与这位佛友一谈。”

“……”

善法天子深深注视着一步莲华,神色变换,终于点点头,告辞离去。

“阿弥陀佛,一步一莲花,一步一罪化,贫僧一步莲华,见过佛友。”

“久仰圣尊者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林平之一见桃子大师,就感觉十分的……不对劲。

桃子大师一身功体太清圣了,太通透了,太纯粹了。

甚至比他的九梵神印功体,佛门极元还要更纯净。

随之恍然,若说练峨眉是道门纯元,那么桃子大师便是佛门纯元。

一步莲华当年修行大日如来不毁金身,没有走明辨善恶,将恶念度化为佛性的道路。

而是纯化自身,排斥驱逐恶念,却随之将一部分功体,随恶念一起排斥出躯体,形成了恶体。

一步莲华才知道他走错了路,恶念驱逐,并不代表恶念消散,反而是他的善体,再也生不出任何杂念,没有了明辨善恶的机会。

因为毫无恶念,一步莲华的功体也随之变得极为纯粹。

相对而言,林平之是人,不是佛,他天生的不是佛性,而是人性,是因自我意识,明辨是非善恶。

而一步莲华,直接没了这个过程。

极端的善,纯粹的佛,并非林平之想要的道路,却是一种借鉴和参照。

更可以是一种尝试。

极端的魔转佛,林平之用阎魔旱魃做到了。

他不是要给桃子大师也弄黑了,凑一对黑桃,而是要见证极端对立的两种理念,分别作为参考与对照,更加明确自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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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7.总攻(五更求支持) “大师心中,何为魔与佛?”

这对于任何一个修佛者,或者任何一个有智谋的魔,都是老生常谈。

但老生常谈,不代表就是废话,也不代表就不用谈了。

而是要时刻谈,时刻思辨,明证自我,明见本心。

一步莲华,大日殿圣尊者,最纯粹的佛法与功体,最极致的佛之善念,站在人间佛性佛理的最高点,看一切人性魔性,都是在他对面。

这样的视角,明悟的理念,对林平之来说,不是一种很好的指引。

林平之不想如桃子大师一般,驱逐自身的恶念。

且不说他几世穿越,制造无数杀孽因果,简直不敢想象他的恶体会是什么样子。

就说林平之也不想让自己的思维缺失一块,对立统一才是完整,任何人都有不好的想法,却也会因为自身的理念,加以转化,有了这个过程,才是一个人。

而不是纯粹的善。

极端,代表毫无变化,毫无转圜,亦是对自己的过去的摒弃,对自身的否认。

但桃子大师的理念,对林平之来说,可以成为很好的参照,对比极致的佛性,明见自身的人性,更好的追寻自身的道路。

与桃子大师一谈,林平之获益颇多。

至于那大日殿的禁忌,桃子大师的恶体,待在异度魔界的黑桃子,林平之根本就没提。

初次见面,只是达成共识,林平之表示他没有质询的意思,更不会针对,而是希望能一起处理这个问题。

至于怎么处理,来日方长,可以慢慢接触,互相获取更多的信任,再尝试更多的合作。

另一边,异度魔界。

狂龙一声笑再找上门来,对阎魔旱魃说,他很了解中原正道的作风,阿魃你打死我阿姐,正道一定会报复,到时候找一大堆高手围攻你,阿魃你可就惨了。

然后狂龙又说,他这做好兄弟的,最为阿魃你着想,认为这个时候就应该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你最好的好兄弟小龙龙很乐意帮忙。

“魔君,狂龙一声笑来意莫测啊。”

狂龙走后,鬼知如此说道。

“哼,无非罪恶坑损失惨重,害怕中原正道报复,想让异度魔界顶在最前。”

“此人果然奸诈,我等应当如何应对?”

“何必应对,狂龙什么想法,与魔界何干?魔界继续自身步调,大军养精蓄锐,本座带精兵强将,对中原高手各个击破,下一个目标,谈无欲或佛剑分说!”

“魔君高见。”

“任沉浮负责探查中原人的动向,元祸天荒看守圣戟神叹,鬼知看守妖独池,赦生螣邪准备随本座出征!”

数日后。

罪恶坑。

林平之本尊双手持刀,堵在门口,这次没有直接冲进去就砍,而是盯住了狂龙一声笑,让狂龙不敢妄动。

无欲天。

谈无欲正在与佛剑分说商讨事情,两人突然一怔,顿感气氛不对。

瞬间魔氛缭绕,空间通道打开,阎魔旱魃不世凶威身影骤然出现,身后跟着赦生童子与螣邪郎两位大将。

“谈无欲,佛剑分说,做好成为魔界怨魂的觉悟了吗?!”

“阎魔旱魃,我等等候多时了!”

却在这时,数道身影一起现身,剑子仙迹,白发剑者,八叶莲带三位高僧齐至。

“这点阵仗,就足以招待本座吗?”

阎魔旱魃一声霸道长啸,直接极招上手,“阎魔神荒!”

赦生童子找上剑子仙迹,螣邪郎对上白发剑者,阎魔旱魃单挑其余所有人。

一场大战就此展开!

另一边,磁心源山谷,慕少艾与傲笑红尘齐至,对上守护这里的元祸天荒与魔界兵将。

而瀚海原始林,泊寒波带领鬼梁兵府的人马,长驱直入,暗中林平之长生分体潜入魔界,直奔妖独池。

元祸天荒力战傲笑红尘,却拼死也只能落入下风,慕少艾很快清光魔兵魔将,与傲笑红尘夹击,很快取得优势,获胜不过元祸天荒还能挣扎多久的问题。

妖独池前,林平之长生分体却不止遇到了鬼知。

更有红发白袍,手持朱厌剑,行走在火焰之上的心机魔。

“吞佛童子,久见了,还记得你曾经捅过的长生子林明吗?”

“汝是来夺刀的,还是来聊天的?吞佛童子全都奉陪。”

吞佛童子看似沉稳如常,但长生分体自然感觉得出,这心机魔的状态并不怎么好。

这段时间,吞佛童子时常走神,一剑封禅的记忆,时而在他脑海中闪现,回过神来,心湖总有一丝涟漪。

“那就边打边聊吧,请指教了。”

长生分体单手一化,金属性真元凝聚杀戒形态的长剑,“还记得这句剑风不留人吗?还记得这招杀戒半斜影吗?”

道道剑气飞射,与吞佛童子记忆中的招式,模样一般无二,却徒有其表。

“无聊。赦心炎!”

然而无有其实,并非不如,而是更强,长生分体一招,吞佛童子和鬼知全力对抗,亦只是平手。

“这招不合你胃口?那这样呢?”

长生分体左手又凝聚出莲谳剑,双剑合击,正是曾经一剑封禅与剑雪无名的合招,“封雪名招!”

“风火雷击!”

吞佛童子不再言语,招式越发狂野,内心越发躁乱。

鬼知亦奋力出招,然而他与吞佛童子的实力尚有差距。

“雪剑风暴!”

第三招,吞佛童子口呕鲜红。

鬼知脖颈一道冰痕,气绝倒地!

“啊!

!”

吞佛童子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暴躁,火焰彻底爆发,却在这时,一剑封禅的模样一闪而逝。

便是这时,长生分体已然穿过火焰,来到吞佛童子身前,一指点向吞佛童子眉心,让他瞬间意识陷入黑暗,骤然倒地。

“吞佛,醒来……噗!”

吞佛童子悠悠转醒,虽只是不到半炷香时间,却仿佛过了漫长岁月。

见到喷出一口血,又昏死过去的元祸天荒,妖独池中神刀天泣踪影不见,吞佛童子暗道不妙,顿时化作火光飞走。

却没发现,他心中已无燥火,彻底冷静下来。

却是已经接受了时而波动的记忆涟漪,更酝酿更多的感触,积蓄下一次的爆发。

另一边,剑子仙迹对战赦生童子杀体形态,丝毫不落下风。

白发剑者对上螣邪郎,更是占据优势。

但谈无欲、佛剑分说和万圣岩高僧,对上阎魔旱魃,却仍居于绝对劣势,数招一过,便各自口呕鲜红。

却仍奋战不休,死战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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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8.刀戟戡魔 ……我还活着?

元祸天荒发现,他又没能战死。

即便是傲笑红尘用出红尘剑招,也被他尽力躲过要害,只是重伤濒死,却捡了条命回来。

磁心源中心位置,圣戟神叹已消失不见,必是魔阵被破,圣戟被特殊方法取走。

元祸天荒以空间通道回返魔界。

就见妖独池里,神刀天泣亦不见踪影,鬼知气绝多时,吞佛童子昏迷不醒。

“吞佛,醒来……噗!”

吞佛童子悠悠转醒,正见到喷出一口血,又昏死过去的元祸天荒,暗叫一声不妙,将其带到血脉之间,又来到瀚海原始林。

就见数十位魔兵魔将惨死,苦境人已然撤离。

他以术法封印魔界入口,便化光离去,去寻阎魔旱魃。

与阎魔旱魃对战的谈无欲、佛剑分说和万圣岩高僧,情况也不比元祸天荒强多少,人人带伤。

却仍凭借顽强的意志力苦苦坚持。

众人已将阎魔旱魃调离无欲天,与赦生童子和螣邪郎隔开。

但奋战多时,已然濒临极限,眼见就要出现伤亡。

便是这时,阎魔旱魃忽有所感,突然爆发,“全都死来吧!

!”

一声怒吼,极招上手,却突然!

一道狂勐气劲飞射而来,跟着天空中一道展开洁白六翼的身影,数道刀芒紧随其后!

燕归人,圣戟神叹,羽人非獍,神刀天泣!

刀戟失而复得,两人暗中训练多时,已有十足默契!

万事俱备,只差刀戟戡魔!

“哈哈哈!”

见谈无欲等人撤离,换上刀戟,阎魔旱魃不怒反笑,“这便是苦境人的计谋吗?简直是最低劣的玩笑!”

“是吗?”

羽人非獍不言不语,燕归人轻吐两字,已是极招上手!

“燕回旋!”

燕归人神力无双,招式刚中带柔,与羽人非獍的极速多变配合近乎完美!

阎魔旱魃一招出手,打破两人配合,心中暗自比较,两个配合默契无比的一线高手,确实发挥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战力。

但也不过超一线水准,仍与练峨眉相差甚远……所以关键就在于两人配合,能否以两柄神器破他身躯恢复能力一瞬间的间隙。

然而数招一过,阎魔旱魃便惊讶的发现,他竟估算错误。

燕归人竟能越战越勇,别人受伤都是战力减弱,他却正相反,越受伤,越能激发无限潜力!

好一个勐士,如此骁勇,阎魔旱魃亦是生平仅见。

而羽人非獍对速度的掌控,极速到静止再到极速,竟能收发由心,亦是令人叹为观止。

有燕归人力抗阎魔旱魃攻势,羽人非獍丝毫未损,冷静无比的观察阎魔旱魃的招式,寻找其破绽。

“很好!本座承认,你们有被本座全力斩杀的资格!”

阎魔旱魃战意勃发,彻底来了兴致,最大的目标已变,但好战的性格未变,与这样的高手过招,快意!

“喝!

!”

燕归人已然浴血奋战,却仍未完全激发全部潜力,仍越战越勇,已从四分劣势,扳回到不到三分!

好一场厮杀!

两人一魔交战,虽不如练峨眉对阎魔旱魃那般惊天动地,却更加惨烈,燕归人与阎魔旱魃毫无花哨的力量对拼,羽人非獍的冷静快意,变幻莫测,这仍是一场巅峰对决。

更是不死不休的对决。

燕归人伤势越重,潜力爆发越多,但终究有极限。

就好像烧到最后的蜡烛,烧得最快,直到最终爆发出最亮的光芒。

燕归人伤势加重的速度,和越战越勇的速度,都在加快!

却仍看不到极限……阎魔旱魃感觉战意燃烧了浑身的热血,他真忍不住想看看燕归人最为璀璨的爆发!

但终究克制住了,刀戟不能死于此役。

而且魔晶的魔气也快要见底了。

是时候了。

“一招分胜负吧,荒神斩·凶神天罡!”

阎魔旱魃骤然爆发全部魔晶魔气,巨大刀芒冲天而起!

燕归人心中一凛,再催无穷战意,更伸手入怀,掏出一块血玉,插入圣戟尾端插槽。

圣戟骤然爆发耀眼圣炎!

圣玉与圣戟结合,才能发挥圣戟全部破魔威能!

“燕子炎!”

羽人非獍亦抓住时机,背后六翼展开,神刀天泣上亦生出一双光翼,突破六翼刀法极限的八翼之刀!

两人配合默契无双,燕子炎催动破魔圣炎,击破凶神天罡,羽人非獍已然冲至阎魔旱魃身前,神刀天泣在其心口一划!

刀芒入体,再透体而出!

“啊!

!”

燕归人硬吃凶神天罡三分余劲,已然成了一个血人,却爆发无尽悍勇,神力再催一招!

“燕去燕返燕归来!”

燕归人双手紧握圣戟神叹,冲至阎魔旱魃身前,戟尖紧随刀劲刺入阎魔旱魃胸膛!

阎魔旱魃一刀砍飞羽人非獍,已然不及再砍,左拳狠狠一拳击中燕归人胸膛!

燕归人一声闷哼,竟硬吃一招,不顾胸口凹陷,如战神降世一般,再次突破极限,倒退三尺便止住身形!

“喝!

!”

一声怒吼,燕归人狠狠一拳捶在圣戟末端,圣戟勐然穿透阎魔旱魃胸膛,戟尖刺着魔心,远远飞出!

轰!

阎魔旱魃怒目圆睁,最后的气劲轰飞两人。

却终究,不世凶威的魔头,亦有终结,而这里,便是他的终点。

阎魔旱魃双手拄着荒神斩,仍笔挺的站着,却彻底没了气息。

“噗!”

燕归人招过圣戟神叹,一抖震碎魔心,戟尖拄地,一口鲜血喷出,身躯仍一个摇晃,就要栽倒。

战斗结束,无穷潜力不在,只余濒临崩溃的身躯。

“噗!”

羽人非獍也不比燕归人强,硬吃阎魔旱魃一刀,胸口一道从肩头到肋下,深可见骨的伤痕,刀气入侵肺腑,呼吸都困难,与燕归人互相搀扶着,才一起勉强站住。

“我们胜利了。”

“嗯,我带你去找慕少艾。”

“一起走吧。”

一对从陌生,到迅速默契无比的战友,互相搀扶着,渐行渐远,背景,是屹立不倒的异度魔君不世凶威的身躯,证明着两人究竟完成了何等令人震惊的战绩。

却突然!

……

另一边,无欲天,阎魔旱魃身死,螣邪郎与赦生童子冥冥中忽有感应,一起爆发。

“魔君!

!”

1099.一波方平 赦生童子与螣邪郎彻底爆发。

却仍不及剑子仙迹、白发剑者,和后来加入战场的叶小钗。

极招相对,两位魔界大将全都不敌对手,接连殒命。

吞佛童子赶来时,只有两魔将与雷狼兽冰冷的尸体,忍住心中不安,将其传送回魔界,又寻找魔君的气息。

只见到屹立不倒的冰冷身躯。

“主君……啊。”

吞佛童子一声长叹,伸手碰触阎魔旱魃躯体,那雄壮的身躯,竟然一碰就化为飞灰,四散飘扬,只余荒神斩,证明着曾有一个骁勇无敌的魔头,给苦境带来无数杀戮。

“魔君之躯被佛心维持多年,身体与魔魂恐已受到影响,身躯灰化,魔魂亦随之崩溃。”

吞佛童子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单手握住荒神斩。

却不知,便是他握住的这一瞬间,一道意识波动一闪即逝。

朱厌剑亦随之一股波动。

道境,破灭时空。

阎魔旱魃在被圣戟神叹刺中的一刹那,林平之便以舍利子的空间神通,将他身躯传送到这里,换成了林平之以双极心源分化出的一个血肉分身。

林平之本尊亦在这里,堵罪恶坑的是他俱神凝体变化的。

“如此,戡魔之路,画上圆满句号,阎魔之躯暂时寄存这里,他的元灵则暂且寄托在朱厌剑中,与吞佛童子的识种共鸣,激活一剑封禅的真灵……”

将阎魔旱魃的魔佛之躯以符篆阵法封存,让舍利子老大注入空间神通。

林平之便离开此地,替换他那在罪恶坑堵门的俱神凝体,跟着化光离开。

刀戟成功戡魔,消息迅速传遍中原武林。

阎魔旱魃这大魔头被诛灭,魔界撤出瀚海原始林,封闭不出。

中原武林人十分振奋,终于又消灭了一个大魔头,又能有一阵子平静的生活了。

然而中原武林人不知道的是,燕归人和羽人非獍诛杀阎魔旱魃之后,突然被毒烟袭击,两人喷血倒地。

燕归人被鬼梁天下救走。

而羽人非獍则不知所踪,前来接应的慕少艾遍寻他不到,差点没急疯了。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藏书破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琉璃仙境。

随着熟悉的诗号响起,被魔化又被驱魔,破败的琉璃仙境,再次恢复昔日景象。

慕少艾专注于找寻羽人非獍,便将琉璃仙境还给了素还真。

而戡魔成功,异度魔界暂时隐退不出,素还真也不用再套马甲了。

“素贤人,恭喜房产失而复得啊。”

“哈,林老弟莫要取笑素某了。”

“屈世途前辈,久见了。”

“哈,你们都是大忙人嘛。素还真一出来,老屈我又要给他当管家了。”

闲谈几句,品一品屈世途泡的香茗,也算忙里偷闲。

“异度魔界暂时退去,却必然是在酝酿新一波的风波,而如今武林中又传出神秘的鬼没河藏有至宝,许多武林人都去探查,已有不少人折损在哪里;

而刀戟戡魔一战,佛剑前辈与谈无欲受伤沉重,羽人非獍与燕归人中毒,翳流蠢蠢欲动,北辰元凰欲与台面上的实力在四方台一会,讨论天下大局,欸,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说起现今局势,素还真不由一声叹息。

这在他处理过的危机中,一是最棘手的情况之一,除掉了超级大魔头,却没有丝毫的喘息之机,新的危机已经冒头。

“相信有素贤人主持大局,定能一一破局。”

“哈,这可少不了林老弟的鼎力相助啊。”

“这是自然,素贤人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我最近都会呆在烟霞谷。”

“多谢。”

武林风波,一波接一波,但林平之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异度魔界那边,暂时不会在中原搞事情,只有笑蓬来一个据点关注动向。

不过魔界第一殿损兵折将,连主君都没了,但第二殿却完好无损,有了魔龙心枢的控制权,第二殿的魔将很快就会复苏。

好在林平之仍有内应,阎魔旱魃的魂识、朱厌剑灵、吞佛童子的识种,会不断影响吞佛童子意识,让一剑封禅的真灵逐渐苏醒,不是夺舍,而是融合,并获取主导权。

魔界暂时消停了,林平之也可喘息一下了,在这段时间里,好好修行一番,再次精进,并为后续的计划做铺垫。

而鬼没河的五大神器即将现世,这便是下一阶段的重大事件。

五大神器乃是上古神器,被一代奇人一笔千秋卧龙行得到,发现神器威力太过巨大,只能以容器“轩辕之传”封印,并封印在鬼没河,如今已经到了再次现世的时机。

五大神器,头部锐感之缨可让人思维敏锐,披风不解之护可防御强力攻击,手部撼天之穹可极大增幅招式威力,足部苍天之行可让人无声无息的极速移动,项链造化之钥可极快速的治愈伤势,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快速复原。

林平之对五大神器亦十分感兴趣,这可是能让超一线高手的战力,提升至超级大魔头水准的神器。

若能对他也有足够的增幅,他对上那位便当大帝,必可再增胜算。

只不过鬼没河现在轰动尘嚣,已是武林人尽皆知的秘闻,各方注意力汇聚的焦点。

而且林平之也不知道其具体的出世时间。

便静观其变,到时再筹谋一番。

而且神器毕竟是外物,而且是有点邪门的东西,蕴含的是黑暗力量,被佛门秘式“佛禅印”克制。

锐感之缨还会影响人的心智,让人的思维变得极端。

林平之也不知道五大神器能否给他的佛门极元增幅。

最关键的还是自身实力,将希望寄托在外物上,不如相信自己。

从琉璃仙境离开,约定等素还真去过四方台,再与他一会。

林平之没有直接回烟霞谷,而是先去了万圣岩,再与圣尊者一步莲华论道,一回生二回熟,多接触,才能获得初步的信任。

再去道境破灭之地修行一次,等到精神意志撑不住,需要回归现实休整并消化体悟时,才去了烟霞谷,好好陪伴姥无艳几日。

这就叫该参禅参禅,该打坐打坐,劳逸结合。

另一边,罪恶坑。

“呜哇!我不管啦!我不管啦!”

一如既往的吵闹。

1100.一波又起 大声哭嚎又满地撒泼打滚的,不是狂龙一声笑,而是破玄奇。

这货才知道号昆仑死了,仇人没了,不能亲自报仇,心态彻底崩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号昆仑已经死了!狗大仔,我要去刨坟!号昆仑真敢死,我就鞭尸惩罚他!”

“不准!你个破老三,敢做这么没品的事,拉低你大仔我的格调,我会给你粗饱捶到死。”

“我不管啦!狗大仔你哪有什么格调,烂人一名!你不答应我,我就哭!我就闹!我就无理取闹!”

“欠捶!”

翳流黑派的使者来到罪恶坑,就见到狂龙一声笑跟地痞流氓似的,按着破玄奇拳打脚踢。

“呜哇!狗大仔你敢打我,我要离家出走!”

破玄奇顶着俩乌眼青,两道鼻血,嗷嗷哭着跑了。

“谁敢离开罪恶坑,留下一对眼珠子当食宿费!

!”

狂龙一声笑一声长啸,整个新搭建起来的罪恶坑都勐然震三震,塌了十几个茅草屋。

“你谁啊?要加入罪恶坑?说说都干过什么缺德事?”

狂龙吼完,翘着二郎腿,高高在上的瞥了一眼翳流使者。

“在下姬小双,来为我家教主送信。”

“翳流,哈哈哈,怎样,北辰元凰又有新节目了?”

“罪首一看便知,请。”

姬小双扔过一封信件,化光消失。

“好大的架子,节目一定也很不错,哼哼……”

“狗大仔!你不让我出去,自己却出去玩个爽,不公平!”

破玄奇这货擦了鼻血,又冒了出来。

“破老三,乖乖听话,老大给买糖吃。”

狂龙一声笑一巴掌给破玄奇脑袋抽进地里,大摇大摆的走了。

“狗老大又起肖(抽疯),这日子真正过不了了!”

破玄奇也是个傻面贼心的,心里很是纳闷,狂龙一声笑为何看似“正常”,实则种种举措都和前一段时间不太一样。

而这,已经是狂龙一声笑给他最后的机会,就像萍山落地之前,罪恶坑许进不许出,就是一座恶人的囚笼,继续用狂龙一声笑当招牌,将江湖上难以铲除的恶人收容并囚禁。

破玄奇老老实实窝在罪恶坑便罢,非要作死,也没人拦着他。

数日后,琉璃仙境。

林平之本尊前来,便遇到了素还真和鬼梁天下。

打过招呼,林平之便问道,“素贤人,鬼梁府主,四方台一会如何?”

素还真一声叹息,“欸,北辰元凰野心勃勃,提出与用鬼没河所藏之秘宝,择出天下共主。”

林平之应道,“鬼没河之消息,如同空穴来风,无有切实证据,北辰元凰或是借此试探三位的态度。”

“未必然哦。”

庭院的池子里,突然有声音搭话,正是一代奇人卧龙行曾经的宠物,蠹鱼孙,这货被屈世途伺候的甚是满意,于是跟着素还真从崖底搬上来,继续被投喂。

“我主人曾经说过,鬼没河封印的秘宝,绝对不可以现世,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忘记了。”

素还真打断蠹鱼孙的搞笑,“总之,鬼没河之后将成为各方焦点,素某会多加注意。”

林平之也给自己找个活干,“狂龙一声笑显然也会入局,我可以负责牵制他。”

“如此便有劳了,素某会亲自一探鬼没河,并让叶小钗查询羽人非獍的行踪。”

鬼梁天下跟着说道,“老夫也会派出人手找寻,并负责医治燕归人之事,北辰元凰曾说,燕归人所中之毒,乃是西南邙者的独门秘毒探君邙,老夫已派人走一遭西南疆域。”

商议一番,鬼梁天下又说起一事,“之前传闻,曾经的阴阳海两大魔头,杀人无算的刀瘟患剑中的刀瘟重出江湖,又开始残害孩童,却如昙花一现,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再有其消息,不知是否隐于暗中,酝酿新的阴谋。”

当年刀瘟患剑受贾命公误导和唆使,灭了残林之主的家族,鬼梁天下或许是那时谋夺的五残之招,才会如此在意刀瘟的复出。

素还真要了刀瘟的画像,说会关注此事。

说完事情,各自散去,林平之又去而复返。

“素贤人,府主急公好义,如此却会和翳流产生纠葛啊。”

素还真自然也知道了残林之主和号昆仑的事情,跟林平之心照不宣,“素某会提醒府主多加小心的。”

素还真最擅长利用各方利益与矛盾,让各方互相牵制,再暗中筹谋。

鬼梁天下仍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不知道,在他暗中编织的大网下,还有一张更大的网等着他。

“还有一事,这个形貌和武器,并残害孩童的女子,已经死了。”

林平之说着,单手化出刀瘟的武器,递给素还真。

素还真一愣,“是林老弟出手?”

“嗯,正好遇上,也没多问,救了孩童,顺手将其了结了。”

素还真点点头,这挺好,碰巧除了一大害,“刀瘟除了,还有患剑,素某会打听清楚情况的。”

另一边。

异度魔界。

魔界已彻底封闭空间入口,只留笑蓬来作为苦境中原的据点,收集各方动向。

阎魔旱魃、鬼知、螣邪郎、赦生童子等魔全部战死,第一殿换了主人,也换了名称。

王座之上,一位冷艳外表,气度深沉的女魔,正是魔、鬼、邪三族之中邪族女后,九祸。

其麾下,不受阎魔旱魃重视的任沉浮,受到九祸的重用,吞佛童子则为首席大将,元祸天荒次之。

“女后,如今苦境喧嚣尘上的,乃是鬼没河的秘宝即将现世,魔界可要参与其中?”

“魔界遭受重大损失,又无足够能源孕育新的魔将,或使更多战将复苏,暂停一切动作,关注局势即可,嗯,五色妖姬有分身之能,让她派出分身探查鬼没河。”

“是,属下会通知她。”

“吞佛童子,你的意思呢?”

“女后高瞻远瞩,必已有全盘计划。”

“吾非阎魔旱魃,有想法直言即可。”

“是,若鬼没河并非阴谋,必会引起苦境人争夺厮杀,勾心斗角,素还真为首的正道,鬼梁兵府、罪恶坑、翳流,闲散武林人,每一个,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嗯……”

1101.蔺无双(四更求支持) 异度魔界,断层。

“汝又来了。”

断层之下,浮岛上,拉着铁链的身影,语气莫名。

“汝介意吗?”

吞佛童子同样语气莫名。

他最近走神的更频繁了,甚至,开始做梦,梦境中,时而闪过的一剑封禅的记忆,其场景,其感触,更加真切。

“汝总是带着问题而来,但最近,似乎更多的是疑惑,甚至迷茫,魔界的失败,让汝心气受挫了吗?”

“是吾之选择,让吾不禁疑问。”

“既已选择,何来疑问?吞佛童子,汝感到行事有所偏差,与以往做出抉择不同?”

“并无,再来一次,吾仍会如此选择。”

“那便是心有了偏差。”

“失去,总是会令人感慨,更不自觉的自我疑问。”

赦生童子,这个同修、竞争对手、战友,甚至是朋友,不能与其并肩作战,什么也没做,任由其战死沙场。

吞佛童子内心总有触动,总是莫名的,想起一剑封禅的记忆,记忆中的剑雪无名,记忆中互相的倾其所有,至死无悔。

“何来失去,你心中的赦生童子,并未改变,只是其故事,有了结局。”

“哈,不能忘记的故事吗?”

吞佛童子忽然想起,他有太多不能忘却的故事。

“非也,故事,只为品读之人存在,汝如何读赦生童子的故事呢?”

闻听,吞佛童子闪过的念头却是……吾在他人心中,又是怎样的故事?

另一边,天波浩渺。

林平之长生分体没事就来这里叨扰苍老大,跟他谈论道术道法,道门修行之法。

苍老大乃是玄门正宗,六弦之首,实力高深莫测。

不过他并非修的道门极元。

“道门功体,无论筑基还是进阶,都大多中正平和,如此才好驱使各种属性的道术,想要追求极致,比佛、儒两门更加困难,练云人所走的登仙之路,或也有这方面原因。”

道门功体,本就是讲究更加纯粹,但道门的纯粹,就是更加清灵,很难走到极致。

苍老大亦是如此,他功力十分浑厚,但并未刻意剔除各种浊气,也未追求一种属性的极致,所以他无论功体、道法、音律、剑法,都只略逊于极致。

这样的综合实力,对各种战况的适应性,就比单纯的追求功体的极致,或是道法极致修五行单一属性道元,或是剑元,都要强得多。

“道友之功法,夺天地之造化,玄宗能媲美的法门,亦不过寥寥,能修成者更少,不过吾查阅典籍,亦略有收获……”

苍老大除了玄宗正统的修行之法不能外传,其余对林平之长生分体毫无保留。

对于苍老大来说,能保住玄宗更多的门人,就是最大的恩情。

玄宗乃曾经的道境第一大门派,历史悠久,亦有数位前辈高人修成道门极元,留下记载修行心得的手札,苍老大剔除包含玄宗秘辛的内容,其余全数告知。

这对林平之长生分体的启发很大。

如今苍老大的功体已经恢复了近七成,不过这时刀戟已经戡魔,魔界隐于暗中,玄宗仍是按兵不动,并不介入中原纷争。

不过三弦道心赤云染监视魔界动作时,救了当时被阎魔旱魃差点砍死的谈无欲,现在正在跟谈无欲一起行动,与中原正道保持联系。

而且玄宗也有自己的目标,当年玄宗不得不仓促发动四角封印,坑了万圣岩,乃是因为内部出了两个叛徒,六弦四奇中的四奇之二,紫荆衣、金鎏影,出卖玄宗,导致四角封印被破一角,玄宗不得不自我牺牲,以总坛代替最后一角。

苍老大绝对不会原谅,也绝不会放过这两个出卖宗门,害死无数门人的叛徒。

至于四奇中的另外两个,赭杉军、墨尘音,当年被封印隔离,留在苦境。

林平之知道,这两人镇压并看守着半本魔界奇书,万血邪箓,将来神州大劫的关键。

该找机会,处理一下万血邪箓的问题。

“玄首,蔺无双有礼了。”

忽然一声清亮喊话,透过阵势传入内中。

“嗯?是好友,快请进入。”

苍老大一愣,跟着微微一笑,打开阵法,将外面喊话之人迎接过来。

“好友,久见了。”

苍老大起身相迎这位前来拜访的孤高俊雅的道者,又给长生分体介绍,“这位是云飘渺蔺无双,苦境道门高士,这位是长生子林明,正道侠士,亦是苍之好友。”

“久仰前辈大名,晚辈这厢有礼了。”

长生分体心中一动,果然是这位对练峨眉暗怀情愫的道门高手,只不过这次没有狂龙一声笑寻衅挑事,让前去质问练峨眉之事的谈无欲知道蔺无双这个名字,又找过去告知练峨眉的死讯。

这位高人还是知道练峨眉出事了。

“嗯,见过。”蔺无双显然没心思交朋友,“玄首,吾有要事,可否单独一谈?”

“吾知好友所为何来,云人之事,林道友所知更详细,不如由他来告知好友。”

“好,这位朋友,请将练峨眉之事前因后果告知吾。”

“嗯,详情如此……”

长生分体将萍山落地这段时间的事情告知蔺无双。

“……狂龙一声笑!”听到最后,蔺无双已然双拳紧握,气机鼓荡,整个天波浩渺都随之微微震动。

长生分体暗自比较,判断蔺无双在超一线高手中亦分属顶尖,大概介乎苍老大与狂龙一声笑之间。

蔺无双长吸一口气,强忍怒气,“练峨眉的死因,可已有定论?”

长生分体看了苍老大一眼,跟着说道,“当时晚辈只来得及从狂龙与阎魔旱魃手中抢回云人之躯,后经由慕少艾的探查,和谈无欲的调查,判断异度魔界、狂龙、翳流均脱不开干系。”

蔺无双再次怒上眉梢,含恨说道,“魔界控制金八珍,翳流炼制假药,狂龙参与围攻……”

“好友。”苍老大不由得轻声安慰,怕这位容易热血上头的老友冲动。

蔺无双又深吸一口气,对林平之长生分体说道,“多谢你为练峨眉所做之事,她……葬在何处?”

“云人对力抗世间妖魔之难,早已有所觉悟,晚辈已按照云人的嘱托,驱动萍山之巅的阵法将之拔起,让云人远离尘世,遨游云间了。”

“啊……”蔺无双一声长叹,压抑无尽情感,“练峨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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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2.鬼没河(五更求支持) 蔺无双听完林平之长生分体的讲述,怒上眉梢,又压在心头,起身便要告辞,一副马上要去翳流去罪恶坑,找北辰元凰狂龙一声笑玩命的架势。

“好友,且慢,你吾多年未见,吾有些话想要与你一叙。”

苍老大赶紧给这位隐修多年,但最是刚直的老友拦下。

不只是想要让老友保持冷静,更是这位老友命中有三大劫,其中一劫便是狂龙一声笑,若执意找狂龙复仇,劫数必将临身。

蔺无双满心仇火怒焰,哪有丝毫耐心,“好友之意,吾已知晓,吾会多加谨慎小心,请。”

“……请。”

若是别人,苍老大还能多劝两句,但蔺无双,脾气大本事大,苍老大也只能任由这位老友自行其是。

长生分体也知道这不是善茬,暗中与他本尊神念沟通,让本尊共鸣狂龙一声笑的识种,给他传信。

正在罪恶坑堵门,又跟狂龙干了一架的林平之本尊,不止得到长生分体的传念。

更接到素还真素大贤人的传讯,便前去琉璃仙境。

“素贤人有何事情?”

“如此这般……”

翳流已经破解了鬼没河最外一层的毒虫毒藤防护,现在被卡在第二层,素还真见翳流如此积极主动,怕翳流真碰巧解开所有机关,便去亲自探查第二层,然后便找到谈无欲和林平之,想要一起破关。

“我也听说一事……”

林平之将蔺无双之事告知素还真谈无欲。

“云飘渺蔺无双,嗯……我等先去鬼没河,再商讨此事吧。”

鬼没河,深夜。

林平之与谈无欲、素还真来时,北辰元凰已带着手下姬小双来到。

“翳流教主也来了。”

“素还真,鬼没河机关诡异难测,不如一同破关。”

“可以,齐头并进,也可增加成功率。”

说是一同破关,但双方自然不能合作。

林平之看了北辰元凰一眼,这位不再是剑踪时期颠沛流离的亡国太子,如今掌控翳流,威风不可一世。

但你错了,完全错了……林平之阳神观气,却暗自摇头,北辰元凰身负龙气不假,但其龙气本就不够真龙命格。

他掌控翳流之后,还要将江湖门派当作帝王根基,却又不养人气,不聚众生意志,不开拓龙脉。

他仍要行帝王之举,便是命格不配气数,强行如此,必然不断削减气运。

到最后,不但皇帝没得做,甚至连教主都当不成。

正想着,众人过了最外层已被破解的机关。

素还真便对林平之和谈无欲说道,“前方便是第二关,一种从天而降的特殊领域,十数丈方圆,内中乃是黑白世界,外面的任何东西进入,尽成齑粉,特殊领域会不停移动,白天的时候,极难分辨,但到了夜间……”

众人就见一道道隐隐约约的皓白光柱,从天而降,不断移动,在黑夜中算是很容易发现。

林平之神识感知光柱,跟着扔出一根小草,小草进入光柱,瞬间变为齑粉。

“嗯……”

他发现光柱里面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可锁定一切闯入之物,不只是用力量将其剧烈震荡,更有一丝空间之力,将其扭曲粉碎为最微小的颗粒。

奇妙的阵法……林平之对排设此阵的奇人,一笔千秋卧龙行的手笔,十分感兴趣。

却也知道,这种威力越大的阵法,限制越多,这阵法他看不出详情,却能看到其与周围天地元气、地脉地气全都紧密相连,甚至与这里的空气、光线、水汽、地形、地磁都有关,应该是将鬼没河所有的自然之力都用上了,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而且这效果虽强,若先有防备,以真元护体,或者主动出击,先攻击光柱,也可破坏光柱的效果。

众人躲着光柱,不断深入,光柱移动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光柱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林平之尽可能地辨析阵法,众人亦是如此。

到了最中心,光柱速度快到极限,北辰元凰不得不撑开真元气罩,将他自己和属下护住。

素还真和谈无欲也找到了阵眼与破解之法。

林平之也趁机看到了此阵的全貌,此乃三层复合之阵,最上层之阵吸收日月星三光,中间一层,一颗特殊的晶体将其放大,下面一层吸纳天地元气,形成独特的攻击效果。

日月星三光化阴阳二气,阴阳二气震荡,产生极大的力量……林平之阳神观阵,将所见全部共感给他长生分体,让长生分体借此参悟阴阳之道。

第二阵破,众人继续深入。

第三阵位于鬼没河的核心位置,这最后一阵远没有前两阵范围大,乃是一座小山正中的一道裂隙,三十余丈深,便可看到里面一口奇特的灵枢。

然而双方都没有冒进,都感觉前两阵都如此难破,第三阵想必更加诡异。

除了林平之。

林平之一直在用阳神观察周围气机,一上来就发现了端倪。

那口棺木之上,有一道灵识,与棺木,小山,地脉连为一体,构成一阵,灵识便是阵法核心,主导着阵法的运转。

破灵识,对别人来说,可能会比较困难,要破灵识,必先通过灵识主导阵法,在阵中与灵识交战,需要以纯粹的意境胜过灵识,才可破阵。

而这对林平之来说,魂识、意境、阵法,这不就是他在三国世界一直遇到的东西么?他跟南华恶魂没干别的,就折腾这些玩意了。

此灵识阵法很不简单,林平之却可轻易破之,一个念境领域压过去,就直接穿透阵法,镇压那道灵识了。

然而他也不必破阵,破阵简单,绕阵也不难,但不是现在,等素还真谈无欲,和北辰元凰都没办法了,回去思考寻找解决之法,他提出在这里守着,有的是时间“闭目养神”。

不过还没等素还真等人出手试探,之前远远尾随在众人之后的大批武林人士,全都赶了过来。

“诸位……”

还不等素还真劝阻,数个武林人就直接冲入裂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人被贪婪蒙蔽了双眼,早就没了理智,真真正正的变成了人肉炮灰,让众人见识到了第三阵的恐怖。

“诸位且听素某一言……”

然而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黑色幽默,明明都有好几个炮灰探路了,却仍有认为别人不行他一定行的家伙,继续往阵里面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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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3.一笔千秋 “十七……十八……十九……”

林平之数的不是闯入鬼没河第三阵的人数,而是波数。

素还真、谈无欲,北辰元凰全都试探过,找不出任何头绪,只得暂时离开。

林平之去而复返,隐于暗中,就见到一波波的武林人,前仆后继,想要成为得到秘宝的幸运儿。

有些人,一旦被贪婪蒙蔽双眼,是真的愿意用命去赌那看似存在的亿万分之一的几率。

林平之这时候捡起了很久没用的手段,将前后二十三波,一百零七人的残魂收集起来,用天忌教给他俱神凝体的方法,将灵识引渡到阴间,残魂的精神力量却留下来。

这都是武林人,即便是妖道角,魂魄也比普通人强太多,更何况还有十几个够得上三线人物的,林平之收集其魂力,也凝聚出一块针尖大小的魂晶。

似一沙一世界,小小魂晶之上,被林平之烙印下独特的神魂波动,又录入无数神秘符篆,悄声无息的送入第三阵。

魂晶刚一入阵,便被卧龙行灵识发现并锁定,第三阵瞬间发动。

这第三阵,是意识之争,映射身体,卧龙行灵识没有身体,就不会受伤,闯阵者灵识被大阵影响,失去对身体控制,灵识受伤,身体也会被阵法伤害。

然而现在魂晶也没有身体,两个灵识碰触,大阵却没有运作。

意识空间中,林平之与一披头散发,白发黑袍的身影对立。

空间无声,身影无言,出手便是极招!

看似是指法,实际却是笔法,但笔法却包罗万象,刀剑枪戟,拳掌指,异术秘法,无所不包!

好一个一笔千秋,果然让人大开眼界……意念之争,表现出来的便是其自我认知的巅峰水平,林平之感觉这一招,只比飞萍泻虹稍逊半筹!

“神观如来,照遍大千!”

来而不往非礼也,林平之来了兴致,双手飞快舞动,亦是蕴含万千招式,看山便是山,看招便是招的一招。

极招相对,林平之一招破一招,万招破万招,将卧龙行招式的每一种变化,一一破除!

卧龙行灵识没有丝毫反应,只有抹杀闯入者的执念,第二招紧跟而来!

第二招,卧龙行舍弃变化,汇聚元功,全力爆发!

是怒源心流之招……林平之想到,怒源心流本是卧龙行的武功,被他留在伏龙壁,被鬼梁天下获得。

但鬼梁天下显然没学会这一招,对武功的理解,也比卧龙行逊色一筹。

林平之神识一动,竖掌成刀,观想汇聚七成真元,“无想无念,无生无明,破障灭业,唯有一斩!”

一道仿佛只有存在,没有粗细的锋锐刀芒,划过一道明亮的线,将卧龙行的招式一击两分,随斩随灭,刀芒穿过,招式崩散。

卧龙行灵识仍未有丝毫波动,一招抵住刀芒余劲,马上再添一招!

一场最华丽的,若在现实,将会震惊世人的决斗,就此展开!

意识空间中,卧龙行没有疲惫,没有气竭,无需回气,永无休止的极招运出。

而林平之对灵识的运用,更在卧龙行之上,他在三国世界,就跟恶魂打交道了。

然而林平之并没有破阵的打算,这样打,也不是破阵的方法。

卧龙行号称一笔千秋,其预言诗能前知千百年,后算千百年,封印五大神器时,就已经算出五大神器仍有其天命,必将再次现世,已然算出了可以交托之人,留下正确的破阵方法。

与卧龙行交手数十招,林平之分心二用,识种与灵识对战,神魂在现实中观阵,亦看出阵法端倪,若有人强行破阵,鬼没河三阵的总体根基大阵将彻底崩毁,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将整个鬼没河毁掉。

所以林平之只是来领略一下一代奇人的风采,果然名副其实,不愧记忆中狂龙一声笑的评价,即便是无意识的行尸,根基亦可与练峨眉相提并论。

林平之心满意足,心念一动,就此收手。

不过不是等卧龙行出招,而是魂晶自动崩散。

卧龙行灵识失去目标,却不是发招将目标斩杀,现实中的第三阵毫无动静。

卧龙行灵识沉寂下去。

却未感应到,魂晶崩散,精神力量不是消散,而是寂灭,入灭的虚空,让灵识一刹那的失神,便被一股特殊的波动碰触,那波动随之寂灭,却在灵识上留下了烙印。

与此同时,林平之阳神出窍,与卧龙行灵识上的烙印共鸣,使其灵识再一刹那的失神,趁机绕过第三阵,钻入灵柩之中。

灵柩之中,有一个更小的容器,便是卧龙行亲手打造的封印五大神器的容器,轩辕之传。

记忆中,卧龙行与他两位好友无意中得到了五大神器,卧龙行感受到了神器中蕴含了至极的邪力,担心神器不祥,便以太乙逆算秘术,逆推神器来历。

五大神器出自上古,乃是一上古大魔头所用,制造了无数杀戮,当时是两位高僧,一位手持佛门圣器佛牒,一位用绝式佛禅印,才将魔头杀死,五大神器却在这时飞走。

卧龙行遍寻佛牒不到,佛禅印绝式也早已失传,他只得打造轩辕之传,将神器封印在鬼没河。

至极邪力……轩辕之传将五大神器封印的极好,无有丝毫气机漏泄,林平之什么都没感应到。

而且轩辕之传材质极为特殊,他的神念也无法穿透,窥视不到内部。

观测轩辕之传,他发现其上更有特殊秘法封印,不到卧龙行测算的天时,封印秘法不会解开。

这秘法更同样与第三阵链接,若强行破解,不,哪怕只是触动,都会激发阵法爆发,毁灭整个鬼没河。

若尝试拆解整个鬼没河大阵,倒不是不行,但肯定是要在神器现世的天时之后的。

不愧是给身后数千年之事都算尽了的一笔千秋卧龙行,给所有可能都算到了,真不愧名字里带卧龙二字。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林平之心念一动,阳神手掐法诀,释出一个个神秘符篆,附着在轩辕之传中,将其完全束缚,又消失不见。

而他弄好之后,阳神归窍,结束闭目养神时,正好见到又一批武林人士前来。

林平之无奈的摇摇头,“各位老兄,见这一地零碎,你们仍想尝试?”

“当然!那些无能之辈,怎可与我们相提并论!”

1104.神器现世 没逼数的人哪哪都有。

苦境这地方格外的多。

林平之一直数到了第三十七波,他都有心给这群不怕死的勇敢老哥筑个京观,以警示后人了。

素还真和谈无欲才去而复返。

“素贤人,找到破解办法了?”

一波波的武林人,那是真靠一条条命肉鸽,素还真却有通关秘籍,他家就养着卧龙行的宠物蠹鱼孙,卧龙行早就给蠹鱼孙留下批言,指名破第三关之法。

也就是“莲华归真,返本太虚,以汝之能,证吾道真”。

也就是指名道姓让素还真破关,并且告诉素还真破关的方式,就是让素还真模彷卧龙行灵识的每一个招式,只要前三招全对上,就算成功输入密码,阵法就直接通过了。

“嗯,素某略有所得,这便全力一试。”

“且慢。”

一声且慢,北辰元凰带两名部下驾临。

跟着是鬼梁天下带着鬼梁兵府的人马,狂龙一声笑,然后是大批好事的武林人。

众目睽睽,素还真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入阵。

果然,有通关秘籍就是不一样,素还真进入第三阵,只驻足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迈开大步,来到灵枢之前,取出其中轩辕之传。

林平之在素还真破阵之后,就感应到卧龙行的灵识并未消散,而是飞驰而去。

“素还真,你得到神器了,还不打开,给众人一观!”

素还真刚一出阵,狂龙一声笑便高声叫道,顿时一堆武林人附和。

“抱歉,素某实有苦衷,不能将其打开。”

北辰元凰也跟着说道,“素还真,只有苦衷二字,未免不能服众。”

鬼梁天下不说话,但也用不着他说了,群情已经激愤,素还真若执意不打开,必遭群起而攻之。

“素还真,我来开吧。”

谈无欲见素还真仍想坚持,便给他个台阶,“群情激愤,不打开,难过此关,你确定三个人拼得过这么多人?”

“这……”

谈无欲继续拆台,“哦,是两个人,素还真你要坚持,谈无欲是不奉陪的。”

林平之则大义凛然,“放心,素贤人,我陪你奋战到底,我挑狂龙,你负责其他人。”

“欸。”

素还真一声叹息,被谈无欲拿过轩辕之传。

“众位,我们就开启展示一次,之后还请让我们离开。”

众人屏住呼吸,注视着谈无欲缓缓打开轩辕之传!

完全打开之后,轩辕之传突然爆射强光!

比直视正午烈日更强的光芒,一时间晃瞎人眼!

好在只是呼吸间,强光便消失,随之,五个光球从轩辕之传中飞射而出!

五个光球飞得太快,众人视力恢复,五个光球已在远方,眨眼间已然消失不见!

“追!”

北辰元凰、鬼梁天下、狂龙一声笑,全都化光飞驰而去,翳流和鬼梁兵府之人也都追随而去,跟着是大批武林人。

“众人都走了。”

谈无欲举着空空如也的轩辕之传,语气莫名。

“谈无欲,你怎样了?”

相识太久,素还真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吾之双眼失明了。”

“让我一观吧。”

林平之也没追,当然了,这是因为他不用追,轩辕之传打开的瞬间,他便“闭目养神”,以阳神观视到了五大神器的外形,并让轩辕之传上的符篆,一瞬间就分别附着在五大神器上。

林平之伸手轻轻捏住谈无欲的脉门,真元一瞬间的游走,便已知谈无欲的情况,“谈无欲不但被强光灼烧双眼,更被神器被封锁的气机突然爆发震伤,需要尽快医治。”

“先服下护元金丹,到琉璃仙境再说。”

素还真喂谈无欲吃下丹药,三人化光离开。

琉璃仙境。

林平之为谈无欲行针,理顺体内气脉,又为他双眼敷上药物,“如此将养月余,便可痊愈。”

素还真亦精通医理,不过现在林平之的医术,确实要比他搞明一点点,至少比他表现出的水准高一点点。

“水晶湖有很好的疏通温养经脉与疗伤的效果,当可***弟的复原,屈世途,请你带师弟前去吧。”

“放心交给老屈我了。”

“稍等,素还真,我在打开轩辕之传时,凝神观看到了五种秘宝的形态,乃是一顶头冠、一件……”

谈无欲说出五大神器的形态,才跟屈世途离去。

“欸,五大神器现世,不知其踪,武林将掀起新一轮的风波。”

林平之便说道,“轩辕之传能封印五大神器,本身亦是神器,或许其上仍有其他线索?”

“此言有理。”

素还真拿出轩辕之传,正要跟林平之一起参详,忽又收起。

跟着两道身影化光而至,乃是两位仙风道骨,看着挺有来头的道者。

“贫道排云点星步南极。”

“星月无波太慈心。”

“前来一会清香白莲素还真。”

“劣者便是,两位前辈有何事询问素某?”

“我等来自六极天桥。”

素还真闻言,略显惊讶,“原来是武林传说中的神秘修行之地,闻听只有品性高洁之士,才可登上六极天桥。”

林平之也心中一动,五大神器现世,那两个卧龙行的好友,道境玄宗的二五仔,也坐不住了。

当年金鎏影和紫荆衣背叛玄宗,逃入苦境,化身昭穆尊和尹秋君,不但跟卧龙行交上朋友,更成立了六极天桥和断极悬桥两大组织,摇身一变,成了前辈隐士高人。

而这时,两个六极天桥之人,也给素还真说明了五大神器的来历,说是他们主人和卧龙行一起发现,一起封印的,希望素还真能交出轩辕之传,用以再次封印神器。

素还真当然是不能交出,一番话术,让两人同意了素还真暂时保管轩辕之传,而且还告诉了素还真轩辕之传里藏有暗格,里面有五大神器的外观与名称。

“如此,我便行走江湖,寻找神器的线索吧,有消息便通知素贤人。”

“有劳平之老弟了。”

林平之离开琉璃仙境,瞬间消失,来到道境时空破灭之地。

他长生分体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手里,拿着一件材质特殊的披风,“本尊,不解之护顺利入手,神器套装加一。”

“这不算套装吧,又没有特殊套装效果……”

1105.不解之护 林平之本尊接过他长生分体递来的不解之护,其触感丝滑冰凉,十分轻柔。

并没有丝毫气机漏泄,看上去如同凡物。

林平之双手揪住斗篷,轻轻一扯。

以他现如今的力量,即便只是轻轻用力,都是开山裂地之威。

斗篷却丝毫没有被撕裂的迹象。

他尝试着将斗篷披在身上。

他长生分体轻轻一指,一丝气劲,直接穿透斗篷,打在他身上。

直到他将斗篷领子上的系扣系上,好好的穿在身上。

“嗯?”

顿时一股隐晦的气机,想要融入他的身体。

不是侵入,而是十分轻柔的渗透,并且要与他的气血真元融为一体。

更有一股隐晦的波动,想要渗透并融入他的精神力量。

这力量极为细微,但对身体和精神力量都能完美掌控的林平之,却能明察秋毫。

“再来一指试试。”

长生分体再弹一指,用上一成阴阳五行真元,七旋指力飞射而出。

打在不解之护上,顿时消散无形。

长生分体微微一愣,跟着阳神出窍,控制身体射出一道指劲并持续输出。

良久,长生分体才收回指劲,一挑眉毛,啧啧称奇的说道:

“有点意思,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指劲分散于披风每一丝一毫的表面,披风只承受一成力量,滑开九成,那一成还被分散到披风每一根纤维,在被一种特殊的力量引导运行,融入其中,这是用每一根纤维,编出一个个微小的法阵,构成一整件披风的法宝啊。”

虽然不解之护具体的材质和工作原理,长生分体不可能一下就解析完全,但其表面上的原理,已经被其阳神看出来了。

“还有更有意思的呢。”

林平之本尊一直闭目沉思,这才睁开双眼,解下不解之护,神色莫名的笑道:

“此物为穿戴者抵抗攻击,并不是什么都不对穿戴者做,而是随着其吸收攻击,其内部的能量,也在顺着不解之护的每一根纤维运行,那种渗透入穿戴者精气神三宝的诡异力量,随着攻击的增强,会加大加速融入。”

他长生分体也跟着说道,“嗯,这就是五大神器影响穿戴者躯体及神智之法吧,记忆中,卧龙行说过,五大神器随着穿戴者不断使用,会直接融入穿戴者血肉,并影响其神智。”

“而穿戴者一旦对神器形成依赖,对神器毫无防备,神器就可更轻易的趁虚而入,影响穿戴者神智。”

“再联系其乃是上古魔头之物,不由得让人不去猜想,这其实是那个上古魔头的本命法宝,这其实是其想要复活的手段啊。”

“哈……这套路,想不熟悉都不行啊。”

真灵烙印不断影响神魂,最后真灵复苏并夺舍,林平之能不熟悉这种套路么?

南华恶魂就靠这一手,没完没了的给林平之添堵,逼得林平之不得不以整个神州为阵图,以众生意志运转大阵,最终才彻底炼化了他。

那上古魔头好巧不巧的,玩得也是这套路。

只能说运气不好,撞在林平之手里了。

“却也不能掉以轻心,那上古魔头本身可能没有南华恶魂厉害,但五大神器可比南华恶魂那些法器高级多了,还是要先弄清楚神器的原理。”

“更关键的,是弄清楚神器的效用,能否用在那一战上?还有,若到时候剔除上古魔头的真灵烙印再使用,神器又能剩下多少效果?”

“那便试试吧,本尊你再穿上,我以七成真元一击,逐渐加到全力。”

“还是换人来吧,神器的气息,让我的佛门功体感到十分不适,仿佛至极污秽之物往身体里钻,我若使用,除了那上古魔头的真灵,也要找出利用其至极邪力的方法。”

这里虽然就林平之本尊分体两个活着的,但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呢。

就是阎魔旱魃处于假死状态的躯体。

不过林平之担心神器的邪力对阎魔旱魃的魔佛之体有影响。

“还是这样吧。”

想了想,林平之取出血魂战甲,这战甲本身就祭炼了无数气血与精神力量,林平之再取一小点魂晶,种入识种,寄存神念,战甲就便如一个气血极其旺盛的生命体。

而果然,不解之护激活的条件,就是血肉之躯,或者说浓厚的气血,还有正式穿戴,也就是系好扣子。

不解之护穿戴在血魂战甲上,很自然的,大小正合适,系扣的动作,让不解之护自动调整。

林平之神识震荡魂晶,激发血魂战甲的血气,立刻感知到了,不解之护感知到了精神力量与气血,开始融合散发精神力与气血,并反馈邪力,融入血魂甲中。

林平之双体阳神一起与魂晶共鸣,感知不解之护与血魂战甲互相影响的过程。

“此种邪力,与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邪恶属性的气息都不同,质量非常高,不在邪兵卫之下,那上古魔头的实力,或许更在阎魔旱魃之上;

其真灵的波动十分晦涩,不了解不解之护的真正构架,寻不到真灵烙印所在。”

“试试威力吧,本尊你的佛门功体与邪力互克,先让我来试试。”

长生分体说完,鼓荡长生真元,周身七彩真元乍现,身体急速旋转,道道剑气飞射而出!

上手便是七成真元,道道剑气直射不解之护,然而刚一接触到披风,便如同软化了一般,变为层层涟漪,从不解之护上划过。

“七成力道的攻击,变为八分滑过,两分融入化消,也远未到不解之护承受极限,直接加到十成吧。”

“好。”

一声好,长生分体爆发全部真元,凝聚一掌之中,掌劲飞射而出,迎风就涨。

对道留萍踪的运劲技巧,揣摩出更多的长生分体,这一掌的威力,已不亚于练峨眉!

轰!

长生分体一掌命中不解之护,仍是大部分力量滑过,被他本尊轰散,余劲给舍利子老大支撑起来的空间防护神通,震得层层涟漪。

看着丝毫未损的不解之护,林平之双体都不禁啧啧称奇。

“好宝贝,真是好宝贝,只要不是相克的圣属性攻击,即便这一掌,亦能滑开六成劲力,融合两成,化消两成。”

1106.打上门来(四更求支持) “然而这样的攻击,差不多就是极限了,已经让神器的威能完全激发出来,若是那位的全力一击,怕是撑不到三下就要爆了。”

“但也不必全靠神器撑着,不解之护有此威能,已足够惊喜了。”

“而借此等力量冲击,神器对内的侵蚀之力,也达到了顶点,其真灵波动已十分清晰,当可逆向探寻不解之护,探寻其构架,和真灵烙印之所在。”

“那就先探究神器构架与真灵烙印,找出保存神器威能,并剔除或屏蔽真灵烙印之法,再研究其邪力,看是否有转化可能。”

“保险起见,先不用不解之护做更多研究,以标记追踪其他神器,再弄来一件做研究。”

“最好的选择,便是锐感之缨了,直接影响神识,或许其中仍封存着魔头真灵残片也说不定。”

“分体你在此研究,我回苦境找寻。”

说罢,林平之本尊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嗯?”

然而刚回到苦境,他便一挑眉毛。

腾身而起,眨眼间,在天际划出一条白线,变为远方的小黑点。

罪恶坑。

狂龙一声笑头戴一顶奇特的金属头冠,神色莫名。

“狗大仔,你带的这是啥碗糕?”

破玄奇一阵好奇,这夯货胆子也大,伸手就要去摸。

狂龙一声笑正在出神,却仍恰到好处的躲开咸猪手,更不着痕迹,云澹风轻的登出一脚,不重,却给破玄奇踹的身体失衡,狗吃屎拍在地上。

狂龙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坐在破玄奇身上。

“哇!狗老大你又起肖!”

“碗你老木,起你老木,一边呆着去!”

狂龙一声笑一脚抽射,给破玄奇踹没影了。

便是这时,罪恶坑外一声雄厚吼声传入,“狂龙一声笑,出来!”

“靠,谁敢吼令呗!”

狂龙一声笑出了大厅,便见恶人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一道孤高冷峻的身影遗世独立,冷然注视着他。

云飘渺蔺无双从林平之长生分体那里,得知了练峨眉出事的始末,先去打上翳流,寻北辰元凰的晦气。

但翳流善用毒术蛊术,总坛层层防护,蔺无双也无法攻破。

于是蔺无双先去罪恶深渊擒拿了醒恶者,提出与北辰元凰一决胜负。

但蔺无双与北辰元凰做过一场,也没能成功将其拿下,被其用奸诈手段逃开。

北辰元凰有了防备,蔺无双一时间无从下手,只得改变目标,找来罪恶坑。

“靠,竟是你这歪道,呸,晦气!”

一看是云飘渺蔺无双,狂龙一声笑当即狠啐一口。

他当然认识蔺无双,当年蔺无双跟练峨眉结交,暗生情愫,狂龙羡慕嫉妒恨,对着他阿姐和蔺无双就是一顿污言秽语,差点气疯了蔺无双,甚至差点乱了练峨眉的道心。

练峨眉差点大义灭亲,最后仍未下狠心,才改成让狂龙困锁罪恶坑,萍山不落地,狂龙不出关。

“狂龙,蔺无双只问一句,你是否勾结异度魔界,害死你亲生姐姐!”

“我呸!你这妖道,竟敢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分明是小龙龙跟阿姐合谋,引阎魔旱魃上钩,你这是羡慕嫉妒恨,污蔑小龙龙的清白!你欺负我死了阿姐,没人给我撑腰吗!”

“住口!你是练峨眉今生唯一的污点!”

“我呸!竟敢说我阿姐脏!蔺妖人,龙大爷要替我阿姐出口气!狂龙鬼啸!”

“古云之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狂龙几句嘴炮,已然引得蔺无双怒上眉梢,见狂龙先出招,蔺无双毫不犹豫的极招上手!

蔺无双果然不俗,超一线中顶尖的存在……只可惜,他本也有和练峨眉类似的登仙修行之法,却因为动了情愫,甘愿舍弃苦修数百年的功体,也不愿舍弃对练峨眉的感情,即便那只能压在心中,毫无结果。

也就导致他功体只比狂龙一声笑略强一筹。

而现在,狂龙一声笑还有了锐感之缨的辅助,精神最高度的集中,思维成倍的加速运转,敏锐的捕捉蔺无双招式气机变化,寻其破绽,最快速的找到解法,最快速的身体反应!

极招相对,仍是蔺无双略胜半筹,却是狂龙一声笑故意为之,示敌以弱,实则留了一分劲的余力。

“呸呸呸!蔺妖道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了吗?令呗这么多小弟,明天就都派出去,好好宣扬一下你的风流韵事!”

而且狂龙还不断言语刺激蔺无双,让蔺无双根本无法冷静。

蔺无双招式越见凶狠,却失了其功法真意,见仍不能拿下狂龙,高傲的自尊心让他越发焦躁。

终于,蔺无双忍无可忍,彻底爆发,终极一招寻求胜负!

“山为萍,云为涛,云流萍踪!”

狂龙一声笑等的就是这个,亦彻底爆发,“逆斩式·狂龙斩无双!”

极招对轰,面对失去云之真意,还要云萍合招的蔺无双,狂龙一声笑已然抓住对方破绽!

轰然巨响后,狂龙比蔺无双快了一线,率先蓄力,冲至蔺无双身前!

这才是连环杀招的开始!

一刀,蔺无双只得以明玥剑招架!

身躯一震,鳞片暗器飞出,蔺无双只得躲避!

再一刀,蔺无双这才蓄势完毕,明玥剑狠然一招,却发现这一刀竟是看似凶狠,实为虚招!

“连环四杀招!”

锐感之缨加持,狂龙一声笑早已将蔺无双所有反应算计在内,脑袋一甩,辫子末梢暗藏的匕首,直奔蔺无双破绽而去!

噗!

瞬间血花飙射!

蔺无双低头,震惊无比的看着插入心口一个指节深的匕首,满眼尽是无法置信的神色!

他竟败得如此彻底!

而且是败给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他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人世,不如去见峨眉算了!

高傲刚烈如蔺无双,甚至有了拼命的冲动。

却没思考,为何狂龙竟然不杀他。

匕首刺中蔺无双的一瞬间,狂龙是满心杀意的。

然而却是这是,他脑子嗡的一下,神色瞬间更改,从阴冷邪意变为清澄,一瞬间又被阴毒神色覆盖,却及时一甩头,没取了蔺无双性命。

“哼哼,哼哼哼……”

狂龙一声笑看着被他真元顺着匕首封锁穴道的蔺无双,一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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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锐感之缨(五更求支持) 云飘渺蔺无双还是没死。

但被狂龙一声笑围着他转圈,哼哼唧唧的讥笑,蔺无双恨不得直接死了。

他受不了这样的羞耻。

他生不如死。

“蔺大侠,蔺高人,蔺仙长,是不是很憋屈,很懊恼,很煎熬,恨不得直接死了才好?”

蔺无双口不能言,双眼冒火的怒视狂龙一声笑。

狂龙一声笑视而不见,“恨就对了,难受就对了,你难受,小龙龙就爽,想到你今后永远也忘不掉这次的失败,时时刻刻收到煎熬,小龙龙就爽到飞起,哈哈哈!

!”

蔺无双瞠目欲裂,却求死不能。

“想死?龙大爷偏不让你如愿,就是要让你活着,让你只要活着,就会想到,你这条命,是龙大爷施舍给你的。”

狂龙一声笑说着,忽然一愣,跟着更加猖狂的大笑,“哈,高人高人高高人,仙长仙长仙仙长的蔺无双大侠,竟然被龙大爷活活气晕了,龙大爷真是倍感荣幸啊,哈哈哈!”

“狗老大,你真是够劲!”

破玄奇和一群恶人全都来捧臭脚,狂龙如此给力,更能震慑这群无恶不作的混蛋了。

“来人,给蔺仙人治伤,好好的请出罪恶坑,欢迎蔺大爷下次再来玩。”

狂龙一声笑让人好好给蔺无双治伤,还给他换了身干净衣物,再弄来一张舒适的躺椅,给蔺无双摆在罪恶坑大门外。

还给了一包盘缠。

却正是这样的善待,宽容,礼遇。

让蔺无双悠悠转醒之后,瞬间气机爆发,直接吐了一口逆血,好悬没直接走火入魔。

蔺无双怒火中烧,却哪还有脸再打进罪恶坑,越想越气,又是一口鲜血呕出,才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简直造孽……林平之一直远远观视,看着蔺无双狼狈不堪的离开,不由得眼角一阵抽抽。

但这却已经是唯一不让蔺无双继续找狂龙报仇,又不让狂龙杀蔺无双的办法了,只能给孤高冷傲无比的蔺无双气走,别无他法。

林平之对此也很意外,不是意外蔺无双打上罪恶坑。

而是意外狂龙一声笑的变化。

他离开道境破灭时空,回返苦境,感应四大神器的位置,就感应到了锐感之缨和狂龙一声笑在一起。

跟着就感应到,他种在狂龙一声笑识海中的识种,情况有些不对劲。

越飞向罪恶坑,感知越深,他的识种,竟被另一种魂识波动干扰。

不但不能很好的影响狂龙的意志,甚至蔺无双一来,狂龙心情激荡,加上鼓荡真元,那种波动更加强烈,屏蔽了识种对狂龙的大部分影响。

甚至识种都被那种波动轻微影响,干扰到了自身波动。

直到林平之赶到,阳神亲自掌控识种,与识种共鸣震荡,才驱除那种波动的影响,并镇压那种波动对狂龙一声笑的影响。

这才有的狂龙在最后关头突然惊醒,险之又险的收手,没取走蔺无双性命。

蔺无双是暂时不会找上狂龙了,狂龙伤他并不重,但他自己给自己气得够呛,急火攻心,逆运气脉,差点走火入魔冲断心脉。

然而现在锐感之缨才是最大的问题,竟然如此邪门,能如此深入狂龙的识海,连林平之的识种都能影响。

林平之发现他可能估计错误,那上古魔头的魂魄强度,或许更在南华恶魂之上。

对待五大神器,必须更加谨慎,暂时不能将其集齐,先搞清楚两件神器的所有问题,做好充足准备,再想其他。

除了他研究两大神器,剩下三样,也要观察其他人获得之后的效果,记忆中,撼穹之能应是被一个叫凌威的傻小子得到了,这应该是最容易观察的对象。

心念一动,林平之换了一身黑衣,黑头罩蒙面,让舍利子老大施展空间神通,瞬间出现在狂龙面前,瞬间将他带离罪恶坑。

跟着寂灭狂龙识海中的识种,暂时不去影响他。

“啊!

!”

然而狂龙并没有如梦方醒,而是突然抱头痛呼。

果然,锐感之缨给佩戴者的神智影响是最大的,无时无刻不在干扰其神识,将其真灵烙印刻入佩戴者识海。

狂龙原本有识种影响他,相当于多了一层防护,现在没了这层联系,识海骤然受到佩戴锐感之缨这段时间,锐感之缨越发强烈的影响,顿时受不了了。

他脑海中幻象丛生,仿佛化身一个至极邪恶的身影,在罪恶坑大开杀戒,疯狂杀戮。

而狂龙还没有意志力去抵抗……林平之的识种,已经占据他魂魄相当一部分构成,识种寂灭,他相当于魂魄缺失一角。

已经习惯了被识种影响,甚至主导思维的狂龙,根本无力抵挡,感觉要疯了,意志要崩溃之时,识海中的识种寂灭转生,重新波动。

而这次波动,却是夹在锐感之缨发出的波动中,通过锐感之缨对狂龙的影响,反过来融入锐感之缨的波动,悄无声息的反向入侵锐感之缨。

而林平之也在这时,阳神魂力全开,一个个神秘符篆打入锐感之缨当中。

锐感之缨与其说强大,不如说悄无声息,防不胜防,是让人毫无防备的戴上,暗中发挥影响,等到反应过来,不是已然无法自拔,就是再也无力反抗。

但林平之早有防备,从一开始就有明确目标的针对,锐感之缨只是个法宝,还是个没有器灵的法宝,不针对其中真灵烙印下手,而是针对法宝,取得对法宝的控制权。

法宝本身根本没有这种防护。

待到识种波动渗透入锐感之缨,一个个符篆亦打入其中,林平之一掌按住锐感之缨,阳神燃起神魂烈焰。

他要二次祭炼锐感之缨这个法宝。

锐感之缨本是无主神器,就是要让人使用,才能让其中真灵烙印影响使用者。

林平之不去影响锐感之缨本身的功能,而是将其本身,以神炼之法祭炼。

在法宝之上,同样刻入自己的真灵印记,不去动法宝的功能,却可以更深层次的了解法宝的本质。

随着符篆融入锐感之缨,神魂烈焰也顺利钻入其中,林平之感知到了法宝本身的鸣音,与他神魂有了深层次的共鸣。

他成功的抢夺了一部分锐感之缨的所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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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8.研究神器 “什么人?敢惹龙大爷,死来!”

狂龙一声笑看着眼前黑衣蒙面人,双目阴寒神色一闪,逆鳞刀毒辣刁钻的甩出。

就见黑衣蒙面不慌不忙,潇洒写意的见招拆招,双手拳掌指变化无穷,时而刀枪剑戟,时而斧钺钩叉,双臂如千手观音,如朵朵寒梅绽放。

两人顿时斗作一团,功体,相差仿佛,招式,狂龙有锐感之缨,每每发现对方破绽,时时设局要将对方拉入陷阱。

但狂龙连环杀招频出,对方却仍应对自如,仿佛未卜先知,每每后发先至,竟能先破狂龙破招之招。

而狂龙一声笑越打越专注,甚至越打越偏执,对方不让他破招,他就偏要破,偏要在招式上赢过对方。

这一打便是千余招,狂龙心底早已怒不可遏,却越怒越冷静,注意力越集中,全部专注在招式之上,自身武功招式竟又有精进。

侵蚀越发严重了……林平之黑衣蒙面,不断感知狂龙一声笑神识变化。

他以符篆与阳神烈焰将锐感之缨祭炼一遍,获得其一部分控制权,而后没有着急研究神器,而是放开对狂龙的控制,并再次寂灭狂龙识海中的识种,与其对战,观察神器对狂龙的影响。

神器只是那股邪力与上古魔头真灵烙印的容器,真灵烙印才是根本问题,研究神器之前,要先将真灵烙印弄清楚。

而随着林平之放开对狂龙的控制,其魂识缺失,锐感之缨更容易趁虚而入。

而神器散发特殊波动,影响狂龙魂识之时,寂灭的识种,亦随之悄然复苏。

又是数百招,林平之心念一动,复苏的识种与狂龙魂识一个共鸣,让狂龙意志彻底放弃抵抗。

跟着收招。

狂龙亦没有追击,而是单手按着脑门,一阵阴邪的冷笑。

“哼哼哼……哈哈哈……”

笑声逐渐猖狂,邪气四溢,锐感之缨威能全开,极速将狂龙一声笑的功体转化为神器蕴含的邪力。

笑声戛然而止,狂龙神色完全变了,冷漠、阴邪、充满对生命的漠视,对毁灭的渴求。

他看了黑衣蒙面的林平之一眼,神色莫名,张口欲言,身形却骤然一个模湖。

却是要逃!

然而,就在他身形一动的同时,周围大地突然钻出一道道符篆构成的锁链,瞬间将他全身束缚!

狂龙一惊,全身邪力瞬间爆发!

然而符篆流转,与周围天地元气,地脉地气,还有林平之自身功体链接,任凭狂龙功体转化为邪力后暴涨三成,亦是无法挣脱分毫。

林平之仍是黑衣蒙面,并变幻自身气机与神识波动,低沉的嗓音问道,“可以告知我你的姓名吗?”

“我呸!不知道龙大爷是谁,还来找茬,真是疯子!快将龙大爷放开,不然龙大爷要发飙了!”

狂龙仍是疯疯癫癫的外表遮掩着阴狠深沉。

但又怎么骗得过林平之这个资深老戏骨,跟他玩这一套,即便上古魔头也差了点。

“也就是你获得了狂龙的记忆,刻意隐瞒姓名,全无魔头高傲,是姓名太重要,还是根本不知道呢?”

“龙大爷听你放狗臭屁!胡言乱语,比龙大爷还疯,快……”

狂龙一声笑疯话没说完,就脑子里嗡的一声。

林平之懒得跟他废话,隐于识海的识种骤然爆发,林平之亦爆发阳神烈焰,阳神与识种共鸣,内外夹攻,将狂龙一声笑的魂识彻底封印。

林平之手掐法印,口诵真言,双肩凝聚出法相双臂,分心二用,法相双臂释出一个个神秘符篆,编织成锁链刺入狂龙识海,将一个魂识之球缓缓拉出,封印在一颗魂晶当中。

又以枯荣幻灭之法,寂灭狂龙一身无人控制的邪力,将其封印在一颗血晶当中,再以另一颗血晶恢复狂龙功体。

狂龙的魂识不过识种的延展,识种早已是狂龙灵识核心,现在便将被锐感之缨控制的魂体分离、封印,再以魂力复制一份狂龙魂识便是。

如此,林平之就得到一份被封印的,被上古魔头真灵烙印夺舍的魂识,和一份上古魔头的邪力。

然而这并非上古魔头真灵本体。

狂龙魂识再次醒来,意识运转,锐感之缨感应到,便再次激活,再次侵染狂龙精气神三宝。

狂龙的魂识是识种复制的,侵蚀魂识的真灵烙印,亦是锐感之缨复刻的。

“嗯……也就是说即便五大神器加身,所谓的上古魔头复苏,也不过是一具分体,真灵烙印并非从五大神器上转移,如此,要用五大神器,必先将其中真灵烙印抹除。”

林平之摘下狂龙脑袋上的锐感之缨,身形骤然消失。

道境破灭之地,林平之长生分体仍在研究不解之护。

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长生分体时而入定冥想,时而参悟武道意境,时而研究神器,倒也不觉漫长难耐。

林平之本尊回来,互通神念,“研究不解之护可有收获?”

“巧夺天工,鬼斧神工,与我们已知儒、释、道、异度魔界等理论体系全不一样,一种全新的邪魔体系,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想要揭开其神秘面纱,也不过时间问题。”

“如此你便继续研究两件神器,我来研究魔头真灵与其邪力。”

林平之本尊将锐感之缨交给他长生分体,又拿出封印狂龙被侵染的魂识的魂晶,和封印其被转化为邪力的功体的血晶。

长生分体将锐感之缨戴在血魂战甲的头盔上,神魂与战甲中的魂晶共鸣,激活两件神器,又以阳神神炼之法,给不解之护也祭练一遍。

而这时,两件神器佩戴在同一个体,神器共鸣,邪力骤增。

长生分体顿时微微皱眉,“两件神器组合,是有套装效果的,那就是魔头真灵侵蚀身体与魂识的速度加倍。”

不过这也无妨,侵蚀速度再怎么加倍,神器就算给魂晶完全污染了,血魂战甲也活不过来,造不了反。

反而因为两件神器共鸣,效果更加明显,可以让长生分体更清晰的观察神器的秘密。

而林平之本尊这边,阳神魂力探入狂龙一声笑被侵染的神识,亦是微微皱眉。

1109.杀戮邪意 一个黑白的破碎世界,破碎成无数场景,每一个场景都有一个朦胧身影,在进行疯狂的杀戮。

一个个部族,一个个村镇,一个个城市,全都被笼罩在死亡的绝望之中。

无论是孩童,还是老者,无论是千军万马,还是武功高手。

全都难逃一死。

最原始,最纯粹,最邪恶,最冷酷的杀戮,毫无犹豫,毫无保留,甚至毫无理由,只是为杀而杀,为了更高效的杀戮,为了更残酷的杀戮,而进行更多的杀戮。

那朦胧身影,不知其形,不知其名,却知道,他就代表着杀戮本身,他就是给世间带来死亡的梦魔,是生灵之敌,众生之劫。

而林平之的魂识,刚一出现在这黑白世界中,所有破碎的世界,所有朦胧的身影,所有至极的杀意,全都向他压迫而来。

无数身影骤然来到林平之身边,汇聚成一个,杀招骤现!

林平之微微皱眉,如此充满杀戮,毫无仁慈,毫无善念,只有破坏的邪意,便是他的理念的对立。

充满杀意的邪力,便是他的功体的对立。

杀戮之魔,佛之对立。

纯粹的杀意,不存一丝善意,如何度化?

若灭魔,不由分说,但度化,便是佛之路上最大的难题,最大的考验。

“南无三曼多,萨瓦唯尽难,阻罗吒,吽!”

林平之对杀意之影视若无睹,一切相,一切法,尽为虚妄,唯本心是真。

杀意之影万千归一,林平之却身化虚无,不在,真意却无处不在。

杀意无法锁定,每一个破碎的世界都在震荡,杀意疯狂爆发。

“南无三曼多……”

杀意爆发的同时,真言亦随之响起。

两种互不不协调的音符,杀意与佛心的对抗,混杂成无可分辨的声音。

杀意越发勐烈,冰冷的怒意越发狂烈。

佛心毫不动摇,每一份杀意,制造一份众生之苦,便有一份佛性,悯众生之悲。

终于,真言之声传递每一个破碎世界,佛心充斥每一点空间,整个杀意空间都在震荡。

杀意与佛性对立,互冲,互相消融,杀之灭,佛之生,佛之灭,杀之尽。

极致的对立,互相湮灭,空间最激烈的震荡,终于到了承受极限。

生灭之间,整个空间骤然崩毁。

没有杀,没有佛,光明一闪而逝,并未给杀戮救赎,并未将杀意度化,只是一切尽归于无。

看着手中的魂晶崩散,变为一捧粉末,林平之微微苦笑。

度化,实在是不适合他,见到无数杀戮,不受影响,不被动摇,明心见性,已是他的极限。

他唯一能明白的,就是面对这样的杀戮,他绝不能容忍,唯有诛魔,别无他路。

“既然此路不通……”

心念一动,不远处长生分体自有感应,拿出一小块魂晶,融入一点神识,以符篆封印,打入血魂战甲中,模拟魂识波动,让两大神奇改换目标。

不多时,便复刻一份刻入魔头真灵烙印的魂晶。

将魂晶扔给他本尊,长生分体继续研究两大神奇。

接过魂晶,林平之本尊再次入定,魂识打入魂晶之中。

又是黑白的破碎世界,又是无数杀戮。

“既已明心,无可更改,何必强求,唯有以杀止杀。”

不等魔头汇聚,林平之便心念化作万千,出现在每一个破碎世界,每一个杀戮之影面前。

“魔头,你不该存于人间,消散吧。”

无数心念,唯有诛魔一念,无数身影,唯有诛魔一招。

无数光明绽放,无数杀意之影崩毁。

林平之手中的魂晶亦随之大放光明,邪力邪念一瞬间被净化。

他不禁摇摇头,只能除魔破魔,无法转化,无法驱使吗?

却在这时,消散无形的邪力邪意,却突然生出一股特殊的波动,将最后一点光明纠缠,随之要影响林平之的神魂波动。

镇!

不用舍利子老大护持神魂,林平之多年修行,阳神早已琉璃无瑕,更强大无比,刹那间捕捉到那种波动,神识亦随之震荡,瞬间分出一点魂力,将这股波动包裹,并烙印在另一块魂晶之上。

魂晶随着刻入波动烙印,瞬间生出一丝邪力。

“以杀止杀,亦是杀戮,最后的杀戮,却显出杀戮本质,亦是其真灵波动本质?”

林平之静心片刻,再略作沉思,已然有了猜测。

沉静心神,良久,林平之再将神识投入魂晶之中。

黑白的世界,无有破碎,无有杀戮,只有一点真意,不断诉说着其本质,想要碰触林平之的神魂,想要与之共鸣。

“这便是真灵烙印侵蚀灵魂的本质?……杀就是杀?极端之杀?”

真意阐述杀戮本意,林平之听到,接收到,却并未受影响。

杀意纯粹,林平之本心亦无可动摇。

“那就杀就是杀吧,又如何?杀亦有慈悲之杀,亦有救赎之杀,亦有诛魔之杀。”

诛魔之杀,便是止杀之杀,若说其在杀戮之上,若说林平之杀死杀戮真意是更极致的杀戮。

亦不可动摇林平之本心,更极致的杀戮,那便物极必反,杀便是救,杀不是杀,而是杀你这杀戮之意的救赎。

黑白的空间,突现一点光明,杀戮真意只是诉说,光明亦是阐述。

黑白中有了光明,有了光暗,杀戮的真意不再纯粹。

林平之的本心,依旧澄清。

杀戮的真意,多了一点林平之的本心波动。

魂晶内的一点真灵,一丝邪力,悄然转化,杀意在消散,邪力在凋零。

便是杀意与邪力消失的同时。

止杀之杀,救赎之念,随之入灭,却又带动杀意与邪力轮转,净空涅槃,寂灭新生。

魂晶内,杀意的消失是终结,亦是新的起始,消散之后,一股新的波动出现。

非是杀意,却是源于杀意,始于杀意的救赎。

邪力,亦随之破灭又轮转,诞生清圣佛光。

以杀止杀,以杀度化。

但度化之后的邪力,还能驱使神器,神器还能有原本的威能吗?

“也唯有一试才知了。”

只不过要试,也不能直接拿神器试验,别人玩不坏神器,他这个玩法,是真的能把神器玩坏的。

1110.窥得全貌 林平之没有着急实验,他只是初步成功,扭转了五大神器复刻的真灵的杀意,尚未能完全弄清楚那上古魔头真灵的本质。

而他以杀止杀,度化杀意的过程,让他对自身的道路,又有新的体悟。

这亦是双极对立,却物极必反的过程,对他的双极对立并存互化之道来说,很有参照借鉴的价值。

获得神器,根本目标在于增强实力,而增强实力的根本,又是自我提升。

林平之当然要以自我为本,神器效用为末。

他便沉静身心,先回顾之前的度化杀意的过程,又继续度化更多的杀意邪念邪力,精进自身。

也对邪念邪力有了更多的解析。

而他的感悟,和对杀念邪意的认知,也给了他长生分体更多的灵感和关键信息,让他长生分体可以更好的解析神器。

并更深层次的探寻神器中的真灵烙印。

不知多久,林平之双体全身心投入,早已忘了对时间的感知。

只知长生分体终于揭开一层层神器的遮掩,辨析出越来越多的神器的秘密。

最终窥到神器全貌。

“原来如此,那上古魔头不是人。”

这不是骂街,“真不是人”才是骂街,不是人是一种判断。

上古魔头是另一种高级物种,神器应该本就是其身体的一部分,取其身体为材料,以其本身的本命神通为核心,打造神器,自然便是其本命法宝。

可想而知,当时那上古魔头是真的厉害,神魂无比强大,意念侵蚀他人,身躯硬抗超级高手攻击毫发无损,再加上强大无比的攻击,无可比拟的速度,打不死的自愈能力。

这就是个全方位加强版的阎魔旱魃。

也亏得佛魔对立,上古两位高僧,大概都是一页书那么厉害的高僧,以专门针对这个魔头的武功佛禅印,和至极圣器佛牒,才将其诛灭。

而林平之本尊对邪念邪力的研究,再和长生分体的辨析探查神器综合,便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那个上古魔头的魔魂,真的被那两位高僧打崩了。

那控制狂龙魂识的真灵,是真的没有任何记忆,只有真灵烙印记载的其本身的性情,和绝对的杀戮与破坏的意志,让其复苏之后,生而邪恶,一出现,便是只为杀戮而存在的恶魔。

得出这些结论,林平之对如何利用五大神器,也就有了初步思路了。

五大神器,林平之本尊仍是可以使用的。

若神器只是上古魔头的本命神通,林平之想要将其解析透彻,化为己用,那就相当于林平之要学会异度魔龙的空间本命神通,或是孕育魔族的本命神通似的,不能说绝对没可能,只能说根本耗不起那个时间和精力。

但偏偏那上古魔头也到了明悟自身的层次,将自身本命神通明辨透彻,并且为了放大神通威能,特地将其炼制成法宝。

也就是说,五大神器本身就有那上古魔头对其本命神通的诠释,这就给了林平之理解的可能。

若能将其神通理解透彻,便可学以致用,变成自身的神通。

不过神器本身,林平之是不能直接利用了,魔头本命神通,必须要以魔头本命邪力驱使,林平之用佛门极元驱使,神器仍是只有玩崩的结果。

他只能以自身功体,驱使学来的神通,或也学那魔头,以自身躯体的一部分和天才地宝炼制法宝,并将法宝重新融入自身。

天才地宝他有不少,在三国世界收集了很多,品质都不比霹雳世界的顶级宝材差。

只不过这也需要无数的时间尝试,而且最终效果,也必然赶不上五大神器,毕竟那是上古魔头的本命神通,而林平之只是学习和彷制。

“也并非绝对用不了,本尊你不可用自身功体驱使,却可用血魂战甲自带的气血与魂念驱使。”

“嗯,血魂战甲可融入不解之护,苍天之行,撼穹之能,增加其威力,我亦可双管齐下,借鉴魔头的本命神通,创造一种神通或功体,再辅以炼器成体,或者说炼体成器之法,增强自身实力。”

“嘿,到时候里外两层不解之护,加一层血魂战甲,再加一层明尊不毁金身,想想就带感呐。”

“也幸好,有舍利子老大的神通,让我等在这时空破灭之地,有充足的时间可利用。”

林平之双体在道境破灭之地呆了不知多久。

苦境现实中也只是一瞬间。

林平之又黑衣蒙面的出现在狂龙一声笑身前。

然后给锐感之缨扣回狂龙一声笑的脑袋上。

真正的锐感之缨。

五大神器中,唯独这个真正刻着魔头真灵的,并且效果是让人极度专注却也极度偏执的神器,林平之是真的用不到。

那些野心家不是都想要五大神器吗?这个就给他们玩去吧。

林平之手里也拿着一件披风,却不是不解之护,深红色的披风,上面有许多精美华丽的纹路。

但亦是轻若无物,丝滑无比,并且若穿戴上之后,会激发威能,将攻击的外力滑开一部分,剩下的分散到每一根纤维去承受。

可接狂龙一声笑这样的超一线高手全力一击而毫发无损。

只不过会透过两成劲力给使用者。

若比狂龙的攻击还强,更强的部分,就都会透过去,以保证披风不损。

效果比不解之护差一些,但也算一件霹雳世界中极为难得的宝物了。

这件伪·不解之护,便是林平之研究神器的成果了,他以研究神器所得,实验无数种珍惜材料,找到替代品,又经过无数次的尝试,终于成功模拟出上古魔头的本命神通。

再借助真正的不解之护,吸收能量转化为邪力,然后用昊天鼎将材料与邪力融合,再刻入模拟上古魔头真灵印记的烙印,让这件彷制品也可与真正的神器共鸣,从而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而正是这次彷制成功,让林平之将那上古魔头的本命神通分析透彻,再加上舍利子老大的推衍,为林平之推衍出一套既是功体,又是炼器成体之术的奇特功法。

若林平之脱掉衣服,就可看到,他整个胸腹的皮肤,亦有类似伪·不解之护的精美纹路,他已将这块皮肤,融合数种珍惜材料,炼制成法宝,又融入自身,使其自带类似不解之护的神通,可对全身都起到极强的防御效果。

1111.终再相见(四更求支持) 而林平之长生分体,也将真正的不解之护,用昊天鼎祭炼到血魂战甲中。

以昊天鼎祭炼,可让血魂战甲和不解之护完美融合,而长生分体在祭炼过程中,以包含自身识种的魂晶,融合了上古魔头的真灵烙印,从而将其彻底抹除,只留其本命神通。

又对血魂战甲的功能进行调整,让血魂战甲拥有不解之护的效果,却又可转化其向内渗透侵蚀使用者的邪力,对内形成防护。

也不让使用者的功体影响不解之护。

也就是林平之若穿上血魂战甲,不解之护的邪力也影响不到他,他的佛门极元也不会冲击邪力,而是全都传给血魂战甲,从而增幅血魂战甲本身的防御力。

真的不解之护没了,成了全新的血魂之护,好在林平之还炼了一件可以以假乱真的。

嗯,肯定是瞒不过当年发现五大神器的三人,卧龙行是没了,但还有昭穆尊和尹秋君这俩玄宗二五仔。

不是林平之不想做一样的,而是他彷制的,因为材料的不同,炼制方法也不同,他只能做出这个样子的。

好在他还加了一个幻形功能,可伪装成原本不解之护的样子。

给狂龙一声笑唤醒,再给他的识种强化一下,免得受锐感之缨的影响,便给他打发回罪恶坑。

“呼……”

林平之长舒一口气,神色间流露出疲惫之色。

仔细看,他不但神色疲惫,连双眼周围都多了一圈澹澹的黑眼圈。

他这次是真的化身肝帝,一直肝到全身功体和精神力量都消耗掉九成九,嗑药都绷不住了的地步,强撑着彻底搞定两大神器,全都完事了,才从道境破灭之地离开。

“好久没嗑药练功了。”

林平之拿出一个个瓶瓶罐罐,一把丹药塞嘴里,嘎吱嘎吱一顿嚼。

然后又身形一闪,又回到道境磨灭之地,让舍利子老大只给他开一个仅够存身之地,陷入深层次的入定了。

再回到苦境,已是精神饱满的状态,再磕一把丹药,元功也恢复六七成。

跟着腾身而起,悬浮在空中,辨识一下,找到当初五大神器刚现世时,不解之护飞走的方向,轰鸣声中,勐然腾空而起,天空中划过一道白线,身形消失在远方。

雪岩天。

林平之顺着感应来到这里时,两手空空,已然处理掉了伪·不解之护。

来到一处积雪掩盖之地,林平之伸手一招,一根系着晶莹吊坠的项绳从积雪中飞出。

正是五大神器中能迅速治愈伤势的造化之钥。

他记忆中,是刀瘟为祸江湖,其丈夫无悼一人庸情义难两全,不得不变回患剑的身份,刀瘟患剑与残林之主皇甫笑禅一战,刀瘟战死,患剑来到雪岩天,想要服毒自尽以偿罪孽,却恰好被飞来的造化之钥撞到,又捡回一条命。

而这里,刀瘟更倒霉,刚一出来残害孩童,就遇到了林平之,直接完纳其劫数。

无悼一人庸听到刀瘟的消息,还到江湖上找了一圈,却发现刀瘟已经再次销声匿迹了。

他还以为是有好事者利用刀瘟之名作恶,还挺气愤,但遍寻不到消息,他在江湖上转了一圈,就又回去隐居了。

造化之钥成了无主之物,也省了林平之一番麻烦。

神器入手,五得其三,他再次身形消失,前去道境破灭时空,研究并彷制去了。

另一边,异度魔界。

九祸在第二殿继续开会。

任沉浮之于九祸,便是鬼知之于阎魔旱魃,首席谋士,“女后,探子回报,鬼没河五宝现世,已有明确消息,狂龙一声笑得到名为锐感之缨的神器,因此打败了道门高人云飘渺蔺无双。”

这无疑引起了九祸的兴趣,“嗯?那蔺无双实力如何?”

“属下派人收集信息,得知蔺无双乃是练峨眉好友,乃是苦境道门久远前已成名的先天高人。”

“如此看来,五大神器确实非比寻常,可打探到其他神器的下落?”

“暂无,属下会多加关注这方面信息,只不过……因为金八珍之事,笑蓬来已被苦境人怀疑,有名为超级先行人的神秘高手,鼎炉分峰的脑还颠、金包银,还有一位道门女修,先后去笑蓬来探查。”

九祸点点头,“笑蓬来是魔界在苦境最好的收集信息之地,暂时不能丢弃,但也要做好割舍的准备。”

邪族女后,刚勐不及阎魔旱魃,果决狠辣却巾帼不让须眉。

“是。”

“吞佛童子,你的想法?”

“女后,异宝现世,有缘者得之,有实力者谋之,最有实力者守之,而现在,是有缘者得之,也是最容易谋之的时期,或可派人去苦境专门搜寻神器。”

“嗯……此言有理,吞佛童子,你最熟悉苦境环境,便由你前去搜寻神器。”

“是。”

魔界断层。

吞佛童子靠在断崖边的山石上,语气莫名的说道,“吾要去苦境了。”

断层下传来低沉的回应,“静心多日,又忽生波澜了吗?”

“苦境,有太多不能忘却的故事。”

“汝是为回忆而去,还是书写新的故事呢?”

“难免回忆,必然书写。”

“那便回来之后,再与吾讲汝之感触与故事吧。”

“再会。”

苦境。

行走的火焰,满腹心机的魔,没有伪装,没有打探,没有与任何人接触,而是来到冰天雪地的九峰莲滫。

风雪一如既往,山洞中空冷清寂,亦是一如既往。

就连雪池边,魔莲前,盘膝而坐的身影,亦是一如既往。

“又是汝。”

“不该说果然是汝吗?”

林平之本尊笑着转身,手一招,雪莲池中取出两瓶冰镇美酒,扔给吞佛童子一瓶,“而我要说,终于是你了,这瓶酒,我等着与你共饮,等太久了,一剑封禅。”

吞佛童子神色莫名,拨开瓶塞,灌了一口清醇凛冽的美酒,冰凉的酒液入喉,到了胃里,就变成一团火。

“好酒。”

说个好酒,却拿起背后的朱厌剑指向林平之。

林平之笑笑,看着对方将朱厌剑插在地上,不管朱厌剑灵一阵抗议震动,靠着朱厌剑,随意的坐下。

他举起酒杯,与对方一碰。

“欢迎回来。”

“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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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2.商议(五更求支持) “剑雪……”

吞佛童子注视着莲池里的并蒂魔莲,神色深邃。

他并未变回一剑封禅的模样,也并非是完全变回了一剑封禅。

他仍有吞佛童子的所有记忆,所有感触,他记得吞佛童子到一剑封禅,再到吞佛童子的所有一切。

一剑封禅的真灵复苏时,并没有选择与吞佛童子争斗,并没有吞噬并取代。

只是主导了融合的过程。

他不能忘却身为吞佛童子的过去。

因为忘却了,也不代表他从来都不是吞佛童子。

也不代表他做过的事情,都可以抹消。

他也不想抹消。

他不想抹消任何关于剑雪无名的故事,那样,剑雪无名才真正的活在他的心里。

而不是他幻想出的故事,编造出的梦幻泡影。

“剑雪,吾回来了,你的好友一剑封禅回来了,吾却也是吞佛童子,吾未能舍弃他,那样,你的故事将不再完整,这样的吾,你还愿意继续当吾之好友吗?”

池中并蒂双莲中的一朵,并非风吹摇摆,而是无风自动,仿佛微微点头,更给了一剑封禅一个安慰和释然的意念。

“这……”

“当初,吞佛童子开启赦道时,我以一瓣魔莲,存剑雪一点心血,留住了他最后的一点真灵,他身躯化作魔莲,真灵亦导入其中,假以时日,他会有重生的一天。”

“……多谢。”

闻言,一剑封禅感激的对林平之微微欠身,“与你结识,亦是一剑封禅此生最大的幸运。”

“哈,那就再饮一杯吧,将来还会有一天,你我三人再回冰风岭,篝火前饮酒畅谈。”

“当然。”

一剑封禅再次注视魔莲,魔莲又以神念回应了他一次,只是魔莲中孕育的魂识仍很弱小,这样就已耗尽精力,再次休眠。

“言归正传吧,吾此次外出,是奉女后之命,来苦境寻找五大神器的下落。”

一剑封禅仍有吞佛童子的深沉与心机,只不过是以一剑封禅的思维为主导。

“我们去别的地方谈。”

林平之伸手搭上一剑封禅肩头,两人身影瞬间消失。

“这里是?”

一剑封禅突见场景变换,来到一个满是黑暗,却可感知无数毁灭后的残骸,充满毁灭与绝望之地。

而他和林平之所在的位置,虚空之中,一个由神秘符篆构成的封闭球体。

阎魔旱魃的躯体也在这里。

“道境。”

“原来是这里。”

一剑封禅一瞬间恍然,眼底,又多了一丝坚定……他绝不会让剑雪所在的苦境,也变成如此模样。

“朱厌剑给我用一下。”

“这剑真烦。”

【我呸!你才烦!剑大爷最烦你这种闷葫芦,让你用是抬举你,你这不识抬举的混蛋!】

一剑封禅递过震荡不休的朱厌剑,“说起来,你是从何时,就开始筹谋这一切的呢?”

林平之接过朱厌剑,“从见到杀戒,感知到其中一莲托生大师寄存的最后一点真灵开始……好啦,小朱厌,别闹了,算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你有个屁的面子!剑大爷帮你那么多次,是你欠剑大爷人情啊!】

“好好好,那就让我再多欠你一个人情呗。”

“剑大爷”哼哼唧唧的,又抱怨一番,却没叫嚣着要砍龙灵刀……龙灵刀的品级,早已远超朱厌剑,剑灵心里这点逼数还是有的。

林平之手掐法诀,一个个神秘符篆连成一条锁链,探入朱厌剑中,将一个被符篆包裹的魂识拉出来,又将其没入阎魔旱魃的印堂。

“此等方法,真是匪夷所思。”

一剑封禅注视着林平之的动作,这位好友的神通,真是让人看不到深浅……却也幸亏如此,他才能有机会见到这一切。

“呼……”

忽然间,阎魔旱魃有了呼吸,林平之为他注入气血与真元,他缓缓呼出一口白雾,睁开双眼。

“还是有身体的感觉更好。”

阎魔旱魃站起身形,活动一下身体,响起一串骨节脆响。

他看了一剑封禅一眼,一剑封禅对他点点头。

他们并不陌生,正是阎魔旱魃的魂识,寄存朱厌剑中,引导的一剑封禅复苏的过程,他们在魔界时,亦有许多交流。

“袭灭天来实乃心机深沉之辈,其心性智慧,足可对等其强悍的实力,吾与一剑封禅与他接触多次,一直找不到更多试探的机会。”

林平之点点头,“维持吞佛童子的身份,再为魔界建功,到时自会取得袭灭天来与女后九祸的信任,袭灭天来的问题,我会继续造访一步莲华,待时机成熟,与他开诚布公一谈。”

“五大神器之事如何进行?”

“我已入手三件神器,如此这般……”

有破解与彷制锐感之缨和不解之护的经验,林平之非常顺利的破解了造化之钥的秘密。

这是一件最奇特的神器,与其他四大神器不同,是少有的可以将邪力完全转化为气血生机、生命之源,不会侵蚀使用者和被治愈者的神器。

不过林平之仍是将正版神器融入血魂战甲,以血魂战甲驱使神器,自己又彷制一件,取自身骨髓、心血、心脏前的那根肋骨的一截,和珍惜材料,炼制法宝,再融入身体接驳回去。

“此彷制品效果如何?”

阎魔旱魃接过林平之彷制的另一条造化之钥,又将其递给一剑封禅。

“若一线高手受到濒死伤势,可分三次使用,在九天内完全恢复,不过每次使用都要压榨大量气血生机潜力,至少折损三年寿元。”

“亦是不可多得的奇物了,对于以战死为荣耀的魔界来说,等同没有缺陷,仍不宜让魔界得到。”

“嗯,造化之钥我会寻有缘者得之,锐感之缨仍在狂龙一声笑手中,不解之护我投放到了西疆的水泷影,那里是西南邙者的据点……”

“吾便将此消息传回魔界,让魔界多加注意,苍天之行与撼穹之能呢?”

“我下一个目标便是撼穹之能,等我聚齐五大神器,便可筹谋下一步的计划了。”

“魔界断层……你可有头绪?”

“自然,我曾深入断层,对其已有初步计划……”

“可有需要吾办的事情?”

阎魔旱魃表示他不想再回到魂魄形态了,他怕再被那碎嘴子剑灵烦,到时候忍不住给朱厌剑掰折了。

林平之暗自摇头,朱厌剑灵要还是这个德行,以后他自己以剑灵之躯掌控神兵,也别叫朱厌了,叫神憎鬼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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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3.执念 琉璃仙境。

林平之与一剑封禅和阎魔旱魃商议过后,各自散去。

他并未着急去找撼穹之能,研究三大神器,实在是让他心力憔悴,他这么坚韧的心性,没日没夜的肝神器,肝的都身心双重不适了。

先去烟霞谷,陪陪姥无艳,带她去繁华的城镇逛逛,又或游山玩水,玩了两天。

又去找素还真,问问武林动态。

就见北辰元凰来琉璃仙境堵门了。

不是素还真得到了某件神器,而是北辰元凰要一观轩辕之传,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秘密。

“素还真,你我之前也算有过合作,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拒绝本教皇难得的善意。”

素还真也不是真要阻拦,毕竟轩辕之传他研究半天,也只找到了五大神器的名字与外形,让北辰元凰看了去,正好让翳流动员起来,寻找神器的下落。

他假意推脱,实在推脱不过,才勉为其难给北辰元凰一观。

而素还真也得到了一直在武林中有所动作的神秘人物寰宇奇藏的身份,乃是残林之主皇甫笑禅的兄长,皇甫霜刃

打发走了北辰元凰,就见林平之“姗姗来迟”。

“平之老弟,来都来了,却只看热闹,素某真是痛心。”

“哈,我若出现,和素贤人对抗北辰元凰,素贤人就该痛头了吧。”

说笑两句,林平之便说道,“素贤人可知,狂龙一声笑得到锐感之缨后,实力大增,竟重伤了道门高人蔺无双?”

“狂龙一声笑派人刻意宣传这件事,这已经是武林中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北辰元凰可会以他为目标下手?”

“嗯……素某得到消息,北辰元凰与西南邙者似乎达成协议,已经治好了燕归人的毒患,而慕少艾也传来消息,他找到了羽人非獍的下落,想必可护得羽人非獍周全,如此一来,狂龙或许真成北辰元凰之目标。”

林平之点点头,那么锐感之缨就能扔出去了,还能借此机会,解决刀戟的问题。

“对了,慕少艾传信,让素某帮忙联络平之老弟,请你去一个叫绝仙谷的地方帮忙。”

林平之心中一动,羽人非獍果然是被带到那里了。

那就去一趟吧。

跟素还真要了路观图,林平之化光离去。

不过不是直接去绝仙谷,而是先去观颅地巢。

这里正是当年一笔千秋卧龙行的修行之所。

林平之感知到,当初鬼没河第三阵封存的卧龙行灵识,开始激荡,显然是已经找到了附身之物,开始复苏了。

而这个附身之物不是别的,正是卧龙行当年尸解归天后的遗蜕。

五大神器是卧龙行最后的执念,他知道五大神器必将再次出世,留下最后的手段,在观颅地巢留下汇聚地气阴气之法阵。

这时灵识归入遗蜕,法阵立刻运作,精粹的地阴之力,以奇妙的方式融入遗蜕,遗蜕不断充盈,逐渐恢复卧龙行的外貌。

只是比起意识空间中的卧龙行,此时的他皮肤惨白,毫无生机,乃是一具行尸。

然一身千百年汇聚的精粹地阴之力,其功体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真的不在练峨眉功体之下。

只不过卧龙行早已魂归地府,真灵只存最后执念,并没有真正清醒过来。

不过其遗蜕重塑为行尸时,自然就重塑了其功体和武功,其执念中也包含了其生前最后的一段记忆,和底层的逻辑思维能力。

卧龙行行尸重塑完毕,刚要步出观颅地巢,身前便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一代奇人,不能畅谈一番,只能与执念相对,实乃憾事啊。”

“啊!”

林平之感叹,卧龙行却毫不犹豫地直接爆发,一招怒源心流攻来!

卧龙行这是感受到了神器的邪力!

他当然能感受到了,林平之并没有被邪力侵蚀,却碰触过太多邪力,浑身都沾染着邪力的气息波动。

林平之没有还招,没有躲闪,而是胸膛硬吃卧龙行一招!

他以炼体成器之法,融入两大彷制神器,正要试验一下效果。

轰!

卧龙行一掌结结实实打在林平之的胸膛,这一掌,只比练峨眉的道留萍踪略逊一筹,绝对超过了超一线水准,达到了超级大魔头的水准!

然而这一掌却被林平之的皮肤外自生的一层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气罩滑开五成劲力!

另外五成,两成半分散在林平之的每一寸肌肤,由他已经堪比法宝的皮肤承受。

最后两成半才打入他的体内。

而林平之坚韧无比的神魔之躯,轻易将其承受,只是感到疼痛和震荡,并未真正受伤!

林平之暗叫一声好,彷制神器的炼体成器之法成了,效果极佳!

他没用任何真元防御,就是神器和身体硬抗,已可无伤硬吃威力相当于练峨眉七成功体的道留萍踪一击!

不过他人却如同炮弹一番,被卧龙行轰飞出去!

然而卧龙行那一掌,被滑开的五成劲力,在林平之身后爆开,滚滚气浪又给他反向吹回卧龙行身前!

卧龙行并指如笔,再添一招一笔点千秋!

林平之骤然身形模湖,气机幻灭,化出三道残影,躲开攻击,并离开观颅地巢山洞。

待卧龙行追出,他再继续不躲不闪不还招的硬接其攻势,测试彷制神器的质量。

数招过去,林平之相当满意彷制神器的效果,真没白肝那么长时间。

卧龙行这个状态,并没有意识空间中他巅峰状态实力强,也就是其巅峰的七八成左右,比佩戴锐感之缨的狂龙一声笑也不差。

而林平之已经到了可以无视卧龙行的攻击,站着放弃抵抗让他打,他都打不动的程度了。

若林平之再套上血魂战甲,再功力全开的防守,他就想问一句,还有谁?

好吧,还有个他仍无法测算实力的便当大帝。

小爽了一阵,林平之便收起心情,跟着心念一动,瞬间感知到卧龙行真灵中的特殊烙印,与之共鸣。

卧龙行顿时一怔,停下动作。

随之逐渐恢复智慧的神色,又变成无尽迷茫。

林平之并没有用识种吞噬卧龙行的真灵,而是震慑住之后,引导其链接卧龙行最后的记忆,而不是只有收回五大神器的执念。

1114.取而代之 “怎会如此?”

卧龙行之真灵,终于链接到他最后的记忆,从而回想起更多的记忆,逐渐恢复了神智。

他清醒过来,注视着眼前的林平之,神色间充满了疑惑。

“卧龙行前辈,晚辈林平之,久仰一笔千秋之名,今日终于有缘得见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卧龙行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一句话,仿佛陷入魔怔了似的。

而他心中,也确实震惊无比,可以说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他不惜耗尽寿元,甘愿遭受天谴,才施展出的太乙逆算,竟然根本没算到眼前的场景,根本没算到林平之这么个人。

怎会如此?怎会出现如此之大的变数?

怎有可能?

卧龙行不禁双手连掐指诀测算……但他早就遭受天谴,魂飞魄散了,只有最后一点真灵,哪还能施展先天测算之法,只是越算越乱。

“……前辈,可冷静了吗?”

林平之也没阻拦,而是等卧龙行算够了,怔怔地呆立不动,才开口说道。

“可与吾讲讲武林中的事情吗?从一位掌握七个星灵之力的不世霸主说起。”

“那话可就长了,那是七星之主天策真龙……”

林平之长话短说,从天策真龙到妖刀界魔剑道,到封灵岛之争,魔佛波旬现世,再到冥界天岳的刀王争霸、叶口月人与嗜血者之乱,一直讲到刀戟戡魔。

林平之所说,自然跟卧龙行写下的伏龙壁预言诗全都相同。

但卧龙行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你为何沾染五大神器的气息?吾观测,你至少接触过两件神器,并且频繁使用过。”

“机缘巧合,我获得过不解之护与锐感之缨……而这也是我想要问前辈的问题,前辈对那位上古魔头,究竟有多少了解?”

“嗯?你竟然知道五大神器来历?你也会先天神算,测算到过去未来?那你必然将吾测算过去未来之变数,纳入你之测算当中,你之测算之术,比吾更强?”

卧龙行越想越复杂,看林平之的眼神越发震惊,又忍不住进行测算,甚至想要强行发动太乙逆算,吸纳的地阴之力不断鼓荡。

林平之赶紧拦阻,阳神共鸣识种,平复卧龙行的心境。

卧龙行真灵复苏,回想起他曾用过太乙逆算之事,就会想起他已经魂飞魄散了,如此也就再也维持不住最后的魂识。

这都是林平之以识种包裹卧龙行的真灵,才将他的神识维持住,但他要真的思维激烈运转和情绪太过激动,林平之也要维持不住了。

“前辈还请稍作冷静,我知前辈习惯了掌控一切,但人终究无法测算天地运行的一切变数,只不过是测算到了大致的运行规律,前辈放心,我的出现,不会干扰前辈测算到的规律,因为那也是我想要做到的。”

闻言,主要是林平之不断以识种影响其真灵,卧龙行也逐渐恢复平静,“你当知道,五大神器蕴含极强的邪力,吾不知你为何未被邪力影响,但你亦不可掉以轻心。”

“前辈还请放心,我不会直接使用五大神器的,而我使用神器,也是为了应对更大的危机。”

“更大的危机?”

“前辈从天策真龙一直测算到了鬼梁天下,当也能看到其中规律了吧,咱们这苦境,那是没完没了的灾劫啊,又怎会止步于区区一个鬼梁天下,之后就天下太平了?”

“你能预测到的,果然比吾更多,可惜吾终究难以胜天,力有穷时。”

“就算不预测,也能推测啊,总之前辈可以放心,我绝不会用五大神器为非作歹的。”

实际上五大神器落在林平之手里,就已经失去为非作歹的能力了,也是那上古魔头倒霉,直接就遇到林平之这个克星。

“……吾只是最后一点执念,不愿散去的幽魂,即便不放心,也难以再做什么了,除了相信你,似乎也没有其他道路了,不过你若真的一心为苦境,你可愿传出,佛禅印与佛牒可毁去五大神器的消息?”

“当然,我愿传出这个消息。”

林平之微微一笑,坦然点头。

而他心里则感叹,不愧是一代奇人,不愧一笔书写千秋,他根本不知道卧龙行还有多少后手。

实际上,卧龙行说出佛禅印与佛牒这两个名称的时候,其真灵就有一个特殊的波动,观颅地巢内也有一股微小的能量波动,卧龙行定是用什么特殊的神秘手段,将这个信息传出,等待有缘人得到这个信息。

“如此,前辈可与我说说那上古魔头的信息,和前辈对五大神器的了解了吗?”

“吾对那上古魔头,亦了解不多……”

卧龙行简要的说了一些信息,没有什么林平之不知道的,而其真灵也在一直散发着那种特殊波动。

然而这次,那种特殊的波动,却被林平之以识种截取,混合新的波动,混杂其所要传递的信息。

他不确定卧龙行是不是要将见到他的信息也传出去。

对比一番,也可判断,卧龙行并未加入另外的信息,应是真的不知道更多那上古魔头的事情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吾由衷希望,你能表里如一,言行一致,这一切,真的是为了苦境。”

“请前辈放心。”

林平之坦然的回应卧龙行的注视,回答同样发自本心。

“啊……”

一声轻叹,卧龙行最后的真灵印记逐渐崩散,一代奇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存在,逐渐消失。

然而在其真灵彻底崩散的一瞬间,识种却完全将其包裹,将其崩散变为寂灭,又由寂灭转为涅槃新生。

卧龙行的真灵崩散了,其印记却烙印在识种上,识种转变了魂识的波动,融合真灵的烙印,化作全新的魂识。

跟着林平之单手一番,化出一块魂晶,嵌入卧龙行胸膛,顿时其全身布满神秘符篆,跟着双眼再次睁开。

卧龙行张口,声音更为低沉,语气语调也换成阎魔旱魃的,“这就是你给吾找的新身体?”

“如何?虽是行尸,非生非死,却可大量吸纳地阴之力,我收摄其真灵印记,其武功的记忆和功体也都保留下来。”

“嗯……很高明的功法,待吾熟悉,可恢复到吾之七成实力。”

“那也是超一线的高手了,足够你走跳江湖了。”

1115.绝仙谷 绝仙谷。

“药师老哥,久见了。”

林平之笑眯眯的化光来到药师慕少艾的身前,惹来慕少艾一个没好气的白眼。

因为林平之不是微笑,而是好笑。

慕少艾衣衫上,被利器划了个大口子,表情更是一言难以尽述。

“平之老弟,药师我总算将你等来了。”

“老哥怎么弄得如此落魄?以药师老哥的风流倜傥,仍不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

“欸,花朵娇艳,却有尖刺,摸不得碰不得,急不得恼不得,人家的地盘,人家的规矩,如之奈何?”

慕少艾连声苦笑,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羽人非獍的消息,知道羽仔被绝仙谷之人救了。

但来到这里,绝仙谷之人却说,她们这里只有女人,不允许男人进出。

慕少艾打听一番,发现还真是如此,绝仙谷乃是一位叫做薄红颜的先天女高人,和苦境儒门有些关系。

而薄红颜做得也是好事,收容了很多感情和身体受到伤害的女子。

这当然是不能让男人进出的。

慕少艾也能理解,但他家羽仔分明就在谷中啊,这又是几个意思?

谷里谁看上他家羽仔了,动心了?

这是好事啊,他老人家全力支持啊,可又不让他见羽仔,又不让羽仔离开,慕少艾表示他不能不各种多想啊。

然而他一个男人,还是有头有脸,很注意形象的男人,也真没办法硬打进绝仙谷。

林平之也是颇为好笑,不但笑羽人非獍的奇遇,更笑慕少艾的想法,“药师老哥,你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不敢打进去,却让我做登徒子?我也不行啊,要么我给你从罪恶坑雇几个人来得了。”

“怎会呢,平之老弟竟然不相信老哥我对你赤诚的友谊,真让老哥我心痛莫名。”

“行了行了,快别干擦眼角了,当恶人就当恶人吧,等天黑了,你一把迷烟,我黑衣蒙面,这月黑风高,黑灯瞎火的,问就是罪恶坑的女银贼,来抢俊美无双的羽人非獍大侠了。”

林平之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似的,慕少艾赶紧哭笑不得的拦住他,“平之老弟,莫要冲动,有话好说。”

“老哥有什么好主意?先说好,我是卖艺不卖身的,绝对不会出卖色相。”

慕少艾哈哈一笑,“老弟不行,那要是换成老妹呢?”

“我没有老妹啊……”

林平之话没说完,就眼角抽抽。

果然就听慕少艾继续说道,“想当初,平之老弟初来岘匿迷谷,那俱神凝体……”

“行了,打住,打住吧。”

林平之不由得想起,当初第一次凝聚俱神凝体,没调整相貌,变成了葵花版的阴柔形貌,让阿九抱着叫大姐姐,那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药师老哥,要不再考虑一下直接打上门去?我现在很勐烈的,跟狂龙一声笑互砍不分胜负……要么我牺牲一下,扮成那条孝狗得了。”

“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说……”

慕少艾拉过林平之,好一番分说。

“……好吧。”

林平之纠缠不过,终于被慕少艾打败了。

他却眼珠一转,“既然要扮,自然要有个合情合理的身份和缘由……”

次日。

“救命啊,救命啊,银贼!你不要过来啊!”

绝仙谷外,一个有着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庞的纤细身形,衣衫褴褛,面带尘土,却也不能遮掩其绝代风华,倒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后退,惊恐莫名的看着对面黑衣蒙面,双眼无奈的身形。

“哈哈哈……小娘子,撞在我万花丛中小蜜蜂慕伯光的手中,你只有被剥光上我的床一条路啊!”

黑衣蒙面人手持一把单刀,神色无奈又挣扎,酝酿良久,终于弃疗了一般,一阵怪笑,口吐污言秽语,猫捉老鼠似的,步步紧逼。

“眼神,注意你的眼神和举止,你的演技就靠这个了,再银荡一点,再下贱一点,来个让人恨不得打死你的神情。”

娇柔纤细的人,一边喊着银贼、快救人,一边传音入密。

黑衣蒙面人则有种扔了刀子,不,有种用刀子给自己耳朵割了的冲动,他不但要听,他还要学,还要真的更加银荡下贱……平之老弟,你现在扮狂龙一声笑还来得及吗?

“哈哈哈,小美人,何必再挣扎呢……”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闯入绝仙谷,死来!”

终于一声轻喝,让慕少艾松了口气,然而其耳边却又传来林平之的声音,“别松懈啊,这才是关键时刻,火力全开的犯贱吧!”

老人家我何苦来哉……慕少艾心里一声苦笑,终于彻底弃疗,放飞自我了,“哈哈哈,真是好运,一个小美人还不够,还附带两个,慕大爷不但要剥光,还要剥光剥光剥光,统统全剥光,来个无遮大会!”

“恶贼,受死吧!”

前来两道靓丽身影,数道剑气飞射,慕少艾便故作左支右绌,应接不暇,终于一个不慎,被一道剑气划破胳膊。

他顿时一声怪叫,“欸呀,小美人真够辣,都给令呗等着,令呗还会再来!”

然后休一下就跑掉了。

两道靓影一看这银贼如此怂包,当即要追。

就听“啊~”的一声轻呼,仿佛这呼声直入心底,不由得回头观望,就见那柔美纤细的身影,已然昏倒在地。

两人连忙过去,她俩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看着这张柔美精致的面庞,也不由得心生我见犹怜之意。

两人连忙过去将其搀扶起来,一道真气注入,发现此女只有一点粗浅内息,怪不得会被那怂包银贼追的如此狼狈。

或许是惊吓过度,此女仍未醒来,两女也不再以真气刺激她,将人接入谷中,让侍女帮其梳洗打理,换上干净衣服。

此女终于悠悠转醒,跟着就是一声尖叫,“你不要过来啊!”

“妹妹勿慌,你已来到绝仙谷,你安全了。”

“是、是吗?是两位恩人救的小女子吗?小女子多谢了。”

“妹妹怎样称呼?”

“小女子岳宁,敢问两位恩人高姓大名?”

“我是琼玦,这是我师妹楚琳琳,岳姑娘,请随我们来吧,我们师尊要见你。”

岳宁姑娘跟着两人来到一个鲜花盛开的庭院,就见一清逸身形端坐于石台之上。

正是绝逸飞仙薄红颜。

薄红颜见到岳宁姑娘,一丝莫名神色一闪而逝。

“姑娘从何而来,因何惹上银贼?”

“回前辈,小女子乃是三百里外的村镇良家女子,探亲路上途经此处,遇到自称慕伯光之人,意欲图谋不轨,小女子拼死逃到此处,幸有前辈的两位高徒仗义出手……”

1116.捞人(四更求支持) “宁儿,你可愿拜我为师,我愿将一身所学悉数传授于你,让你有能力自保,有能力报仇,更不再受任何欺辱。”

林平之眨眨眼,这位薄红颜女侠,一言不合就收徒,仿佛天下弱女子救星。

然而你如此直接,也不试探一下对方的意愿,这对方要是一口拒绝,你多尴尬?

还是说不容拒绝,不同意就硬来?

管她呢,反正林平之是愿意的,不愿意他特地凝聚这样一个法相混进来干嘛。

“宁儿再也不愿面对银贼时如此弱小无助,恳请恩师收留。”

“如此甚好,为师定会好好教导与你。”

薄红颜起身来到林平之面前,将盈盈下拜的他扶起,轻轻握住他的手,“为师带你逛逛绝仙谷,让你可尽快熟悉新家。”

还真是热情,对每个弟子都这么关心吗?

林平之心说记忆中的这位,要不是被她大徒弟琼玦坑了,坠入情网不能自拔,论行迹,可算是正道高人。

嗯,琼玦正羡慕嫉妒恨的咬牙攥拳,阴狠的盯着林平之的背影……早知这贱人一来就迷惑师尊,夺取师尊的宠爱,还不如让那银贼得手!

薄红颜还真是热情,带着林平之好好转了一圈绝仙谷,又亲自为他安排住房。

甚至还跟他说,今晚子夜时分,就亲自为他的修行筑基。

林平之有点纳闷,他刻意收敛气机和神魂波动,可不是薄红颜这个初入一线高手层次的能看出来端倪的,怎么就看出他绝世习武天资,就要倾囊相授了?

那你也得先看看品行吧?

又一想,也对,薄红颜要会看弟子品行,也不会收琼玦当弟子了。

管她呢,林平之也没所谓,他对薄红颜没有丝毫兴趣,他已经感知到了羽人非獍的气机,等到天黑,就给羽仔带走了。

然而他是真没想到,薄红颜就认准了他了,拉着他不放,要跟他一起用膳,听说他读书识字,还要亲自测验他的学问。

林平之心说我好几辈子的学问,是你能测验的吗?

他只好故作刚受过惊吓,精力不支,想要先休息一下。

薄红颜这才放开他,但还是让一位弟子守着他。

这下别说琼玦,连这看护他的弟子,都有点羡慕嫉妒,却又对他十分讨好……这是拿他当了未来的绝仙谷二代掌门人了?

欸,本公子这怎么都遮挡不住的魅力和才华啊……

待到刚一入夜,林平之忽然从“熟睡”中醒来,手指轻弹,一缕气息,守着他的弟子就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呼吸间便陷入沉睡。

林平之身影随之消失,再出现,已是一间客房。

而这间客房还亮着灯。

“羽郎,吃药了。”

“……多谢,我自己来便可。”

里面传出琼玦很温柔的声音,和林平之很熟悉的某资深社恐的声音。

“来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对我如此冷漠,如此排斥,我就这么不堪入目吗?”

不多时,似是推让了一番,琼玦的语气,就变得很不美丽。

“羽人非獍对恩人只有感激。”

“哼,说什么感激,不过推辞,你真想报答我吗?”

“恩人但有所求,吾义不容辞。”

“我就要你,要你接受我。”

“……”

“哼,我就知道,没人有看得起我,没有人瞧得上我。”

“抱歉,吾绝无冒犯之意。”

“……算了,是我心情不好。”

琼玦语气又变为温柔,又说了一阵,才从房间里出来。

便是这时,一缕清风拂入房间,羽人非獍都没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神刀天泣,一瞬间的消失。

“羽人老兄,久见了。”

林平之的身影跟着出现,又是神色间充满疲惫的样子。

只不过羽人非獍根本没注意到。

他也愣了一愣,才循声看向林平之,用力眨眨眼,才勉强辨别出是谁。

“林兄,你竟找到这里来了。”

羽人非獍见到既是朋友又是恩人的林平之,神色间流露一丝温暖和放松,还有疲惫。

看来是被琼玦折腾的够呛。

而且他的身体也被毒素折腾的够呛,不但双目受损,经脉亦受损不轻,跟阎魔旱魃对战的伤势,都没完全复原。

“不是我,是药师,他一直在找你,最后被堵在绝仙谷外。”

“嗯。”

羽人非獍神色间更加温暖,声音亦有一丝哽咽。

“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先带你出去见药师吧。”

羽人非獍却为难了,“刀戟戡魔时,吾受伤沉重,又中剧毒,是绝仙谷的诸位救了吾,若不辞而别……”

“先出去,治好伤,是回来感谢,还是回来报恩,都好说,走吧,药师很担心你。”

“好吧,多谢。”

“又说谢,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啊。”

“……下次,一起饮酒。”

“哈,这就对了。”

林平之将神刀天泣递给羽人非獍,又伸手往墙上一挥,两人一起消失不见。

随之,墙上存留的真元开始鼓荡,突然变成羽人非獍的惨叫。

“啊!

!”

凄厉的惨叫,顿时引来薄红颜和其弟子,自然找不到羽人非獍的踪影,只见到墙上一行血红大字——令呗说过要再来!小银虫慕伯光留。

“可恶!”

薄红颜周身气机爆发,一下震塌了卧房,跟着满绝仙谷乱转,自然也没找到“岳宁”的踪影。

“可恶,此仇不报,薄红颜誓不罢休!”

且不说薄红颜恨上了慕伯光。

绝仙谷外,林平之带着羽人非獍找到慕少艾,三人又化光消失。

落下孤灯。

“呼呼,总算大功告成,羽仔,绝仙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药师你这老不羞,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还是你当银贼当上瘾了?”

“欸呀呀,当银贼的是慕伯光,和风雅正直的我老人家有什么关系?岳宁姑娘,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药师,辛苦了。”

林平之跟慕少艾笑闹几句,羽人非獍也不禁微微一笑。

“哎幼,有进步,竟然能笑出来了。”

慕少艾仍继续说笑,不然见到羽仔这模样,他怕忍不住伤心又气愤……他从羽人非獍从罪恶坑逃出来时,就对那个懵懂惶恐的少年,有了一份责任感,两人早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翳流黑派。”

慕少艾给羽人非獍检查一番,声音变得比落下孤灯的风雪还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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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7.交换(五更求支持) “……鬼梁天下质询过北辰元凰,翳流说这是西南邙者的独门剧毒探君邙,不过西南邙者从未涉足中原武林,没有道理暗害刀戟戡魔的英雄,只是我们也找不出证据反驳北辰元凰的说辞。”

听林平之如此说道,慕少艾一声冷笑,“瞒者瞒不识,西南邙者本就与翳流同源,与南宫神翳斗争失败后出走,其独门剧毒别人无法彷制,翳流想要彷制却并非难事,羽仔所中之毒,醒恶者的手段的痕迹,瞒不过药师我的眼睛。”

说罢,慕少艾又是一阵懊恼,早知如此,当初就跟平之老弟铲了翳流,哪来这么多麻烦。

“羽人身上的余毒,我可为他吸走,但他因毒素受损的经脉,还有双眼的脉络,就要靠药师的调养了。”

“当然,保证羽仔没有任何后遗症。”

林平之单手按住羽人非獍头顶,运转神足经,将其体内残留毒素吸走。

却没有消化吸收化为真元,而是将其凝聚成一颗米粒大小的毒丹。

然后递给慕少艾,“药师老兄要不要拿去添点左料,到时候还给醒恶者?”

“哈,正合我意。”

慕少艾微微一笑,这手段对他脾气,“药师我便带羽仔回岘匿迷谷,好好调养,然后再与崖上那位租户商量商量,怎么跟翳流来而不往非礼也。”

“稍等。”

慕少艾着急给羽人非獍调养身体,林平之却拦住两人,然后单手一化,变出一把跟神刀天泣外型九成相似,只有些许变动的狭长弯刀来。

“羽人,你感受一下,这柄刀可趁手?”

羽人非獍不明就里,但还是接过来。

这一握住刀柄,羽人非獍就是微微一怔。

他功体受损,刀法和对刀的感觉却没有退化,一握住这柄刀,就感觉得出,这柄刀非是凡品。

不但打造工艺与神刀天泣不相上下,轻盈、锋锐、坚韧,完美的平衡感。

而且此刀更加符合他的手型与臂展,他轻轻一挥,就感觉此刀更符合六翼刀法的发力技巧。

而且刀的属性也不是圣,而是风和水,风之锐,水之柔,正好符合他六翼刀诀的极速,和对速度的绝对掌控的特性,可让他更好的驾驭刀法。

这刀比神刀天泣更适合他,他挥舞几下,颇有些爱不释手。

“好刀,更适合吾的好刀。”

闻听羽仔对此刀的评价,慕少艾不由好奇,“与神刀天泣这般相像,莫非是出自平之老弟之手?”

但慕少艾真正想问的,是林平之这是何意。

“正是。”

林平之也神情变得十分严肃,郑重无比的说道,“羽人,我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用到神刀天泣,希望能用此刀与你交换。”

“好。”

羽人非獍十分干脆,对方要只是图谋神刀天泣,有太多机会,却两次救他,还悉心为他打造更趁手的神兵。

他相信林平之是真的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而若林平之不只需要他的刀,还需要他挥刀,他亦义不容辞。

慕少艾亦是如此,他和林平之关系最近,和剑子、阿九,是这个世界最早与林平之结识之人,却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不能说的事情。

“药师我江湖上走跳一圈,发现这江湖实在不适合我老人家,我还是回岘匿迷谷,当我的包租公吧。”

“药师,包租公就算了,你跟崖上那位要房租,准保不但房租要不来,还要反过来给他打白工。”

“哈哈,可不是嘛……”

慕少艾带着羽人非獍离开了。

林平之亦身形一闪,传送到道境破灭时空。

这里,他俱神凝体正守着昊天鼎,闭目养神。

彷制的神刀天泣,便是出自俱神凝体之手,他这段时间没干别的,就鼓捣这个了。

“神刀天泣顺利入手,如此就差圣戟神叹了。”

闻言,俱神凝体跟着说道,“咱们跟燕归人不熟,换肯定是换不来的。也不太熟悉圣戟神叹,比起神刀,圣戟还有个可被圣玉增幅的特性。”

“彷制的不解之护不是扔到水泷影了么,醒恶者暗中给刀戟下毒,让翳流钓出了西南邙者的天来眼和芙蓉骨,北辰元凰与二人达成协议,让二人救治燕归人,燕归人现在也在水泷影,可用寻宝之名,试探一番。”

“造化之钥也要利用起来,给异度魔界一个目标,还有撼穹之能和苍天之行。”

“凝体你负责打造神器,便去水泷影,分体你如此这般……而则我去找撼穹之能。”

“好。”

另一边,罪恶坑。

狂龙一声笑打跑了云飘渺蔺无双,让人到处宣扬。

没人在意蔺无双被狂龙打败……几百年前就过气的人物谁会在意。

武林人在意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狂龙一声笑得到了五大神器之一的锐感之缨,实力倍增,成了当今武林最劲最呛的人物之一。

罪恶坑再次声威大振,又有许多恶人前来投奔。

狂龙自然来者不拒,然后召集所有恶人,来一次训话。

“欢迎当今武林最热最呛的狂龙老大给大家讲话!”

破玄奇刚一开口,就突然一股阴冷气息,带来飕飕阴风,让一众恶人一起缩脖子。

呲!

突然一道锐利气劲直奔宝座上的狂龙一声笑而来!

所过之处,恶人尽碎,瞬间无数血肉碎块漫天飞舞!

“我靠!

!”

狂龙一声笑一声怒骂,险而又险的避开,就见一道惨白身影骤然出现。

“你阿嬷咧,哪里来个僵尸!”

“锐感之缨。”

卧龙行行尸一句锐感之缨,再添一招!

一场大战就此展开!

狂龙一声笑有神器相助,实力在超一线高手中已属顶尖。

而阎魔旱魃魂识附身卧龙行行尸,仍未适应新的躯体,更未能熟悉其招式功体,实力降到初入超一线水准。

好在狂龙已被识种控制,这场就是为阎魔旱魃练手,和让卧龙行登场准备的,狂龙稍微留手,跟阎魔旱魃打了个不分胜负。

阎魔旱魃本是为战斗而生的魔,战斗本能从未忘却,有了合适的对手,适当的压力,他在飞速的适应身体和战法。

数百招一过,阎魔旱魃实力飞速增长。

只是刚修好的罪恶坑,和刚加入的恶人,都倒了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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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求订阅,求各种支持,多谢各位书友了。

1118.找茬 罪恶坑倒霉,只会让武林人喜闻乐见。

而武林人更关注的,是突然出现一个神秘高手,能跟狂龙一声笑打个不分胜负,并且目标是收集五大神器。

觊觎五大神器的超级高手越来越多。

却没有打消武林人寻宝的热情,反而五大神器的热度日渐高涨,寻找神器的人越来越多。

而这时,林平之也找到了一个叫凌威的傻小子,这傻小子也有点来历,是一个叫凌沧水的高人的儿子。

凌沧水是练峨眉的另一位友人,还是愁落暗尘,也就是鬼梁家大少爷鬼梁飞卿的亲爹。

当年与鬼梁天下有婚约的云姑,逃婚时偶遇凌沧水,凌沧水并不知情,与云姑有了感情。

之后鬼梁天下派人到处寻找云姑,云姑留下书信不辞而别,回去与鬼梁天下成婚,而这时,她已经有了身孕,怀了愁落暗尘和凌威。

后来鬼梁天下暗中找人侮辱了云姑,生了鬼梁飞宇,隐藏他天阉的秘密,云姑在临死前,将此事告知凌沧水,并将凌威暗中交给凌沧水抚养。

林平之入手撼穹之能后,并没有将彷制品给傻小子凌威,这小子脑筋很不灵光,又天性憨直善良,还是别让他涉入江湖纷争了。

如此,五大神器林平之已入手四件,只差一件苍天之行。

他却没有着急寻找。

因为撼穹之能有个问题。

那就是撼穹之能是放大攻击力的。

撼穹之能可将使用者的招式威力放大,也就是放大使用者用出的真元。

然而招式的效果,并不是提升威力那么简单。

以林平之的武学修为,每一招都是了然于胸,浑然天成,却又最为精准的掌握。

每一次攻击,都有其目的和用意,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也不一定好。

而撼穹之能可不管这么多,只要是经过的真元,就直接放大。

却又不放大林平之的肉身力量和罡元、念境,这又让林平之好不容易整合全部力量达到的平衡被破坏。

撼穹之能是好东西,但林平之必须要熟悉其效果,并纯熟掌握后,才是真正的提升自身实力,而不是单纯的提升招式威力。

而熟悉神器最好的方式,是真正的对战。

那就不能在道境破灭时空进行了,舍利子老大能在时空破灭之地,为他开辟出一块安全之地,已经很了不得了,可撑不住他全力攻击。

而林平之也锁定了苍天之行的位置,果然是被鬼梁天下老小子得了去。

这老小子还等着“刀戟诛魔再斩龙,凤凰有翼翅难开”呢,一直低调行事,倒是不用怕他作妖。

西疆邙者之地,水泷影。

燕归人被翳流送到这里,体内毒患已基本清楚。

再有数日,他便可痊愈。

却在这一天,一道身影突然闯入。

长得跟个外星人似的,光头大黑眼珠子的芙蓉骨突然出现,拦在身材雄伟的英武男子身前,神色凝重。

他在水泷影外围布置的剧毒防护,竟然全部失效,眼前之人是个用毒高手,而且必然来者不善。

“来者何人,为何闯入邙者领地?”

“银戟温侯吕凤先,特为寻宝而来!交出神器,可免一死!”

自称银戟温侯的大汉,单手化出亮银方天戟,勐然一挥,气势如虹!

“不知所谓,死来吧!”

芙蓉骨一声刺耳嘶吼,身形骤然消失,瞬间出现在大汉身后,干枯锐利的手爪勐然一抓!

大汉不躲不闪,手中方天画戟一个模湖,已然架在身后一对爪子上,勐地一卷,就将芙蓉骨甩飞!

燕归人都看得一怔,只这一招,就可见这大汉对劲力的掌控是何等自如,这是个难得一见的长兵刃高手。

而大汉得势不饶人,一招击退芙蓉骨,跟着一招攻向燕归人……身后的参天枯树。

“阁下如此做派,未免欺人太甚,适可而止,还有机会退去。”

燕归人没有躲闪,一掌打散挑衅的一招,皱眉劝阻道。

清醒之后,他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懒得犯人。

除非对方太过得寸进尺,那就直接燕戟归命人不还。

而“银戟温侯”显然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一声冷哼,“你也是用戟高手,与两人同上吧,吕某又有何惧?”

燕归人都被这话差点气乐了,说的好像你是被欺压的似的,你是来主动找茬的好不好?

大汉说完,便抡圆了方天画戟一个横扫,一圈气劲勐攻过去。

见着人太过咄咄逼人,燕归人也不得不拿起圣戟神叹,“此人交我吧。”

交给他,不过一场真刀真枪的大战,若让两个用毒的来,这人怕不是要尸骨无存。

“燕子炎!”

说罢,燕归人沉声怒喝,炽烈火焰攻向大汉!

大汉亦以极招回应,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都是用戟的,两人风格却不同,燕归人是刚中有柔,大汉则是刚到极致,又快又勐。

燕归人戟法却没能占到上风,因为对方戟法极为高明,看似是简单质朴的战场杀伐之术,却千锤百炼,返璞归真。

很快数十招过去,燕归人对这大汉的能为有了初步估算,果然来者不善,对方确实有硬闯水泷影的实力。

他要认真起来了!

却在燕归人和那银戟温侯各自酝酿招式,将要出招的瞬间!

隐于暗中观战的芙蓉骨突然出现,偷袭大汉背后!

参天枯树中亦钻出一个身影,偷袭大汉身侧!

燕归人不禁皱眉,与大汉酣畅淋漓大战一场,他觉得此人虽然霸道,却堂堂正正,也能算条汉子。

就算要打,也不能用偷袭手段,只能光明正大的打。

燕归人瞬间松了三分劲力,然后再刚劲转柔,三分攻势变守势。

“来的好!

!”

却见这位银戟温侯丝毫不惧,大喝一声,瞬间爆发!

燕归人瞬间一惊,之前大汉竟不是全力施为!

气浪轰然爆发,方天画戟极速盘旋,道道气劲飞射三人!

燕归人中途变招,攻中带守,却因撤力三分,顿感吃力,虽未受伤,也气息一滞,被打飞数十丈!

芙蓉骨亦躲闪不及,肩头被砍伤一道血槽,却甚是狠辣,一把墨绿腥臭的毒血甩向大汉!

唯有最后一人,竟硬接大汉数道气劲而毫发无损,硬顶着冲到大汉身前,一掌印在其胸膛!

“喝!

!”

却见大汉一声怒喝!

1119.圣戟入手 只见自称银戟温侯吕凤先的大汉,被不惧他气劲的身影攻至身前,一掌因在他胸膛之上,瞬间毒气入体!

“喝!

!”

却一声爆喝,气劲再次爆发,一戟抡飞了偷袭之人。

但大汉也脸上黑气一闪,嘴唇已然酱紫,眼圈漆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却见他伸手入怀,握住了一个什么小东西,顿时胸口透射七彩光芒,毒患竟然肉眼可见的消退!

原来如此!

芙蓉骨和另一个偷袭之人,也就是水泷影真正的主人天来眼,都瞬间恍然大悟,此人一介莽夫,怎会是精通毒术医术,只是有驱毒奇宝。

两人瞬间贪婪心起,这样的奇宝,必须留下!

然而大汉彻底爆发实力,竟勇勐难当,在天来眼与芙蓉骨的夹击下,还要一只手握住驱毒宝物,单手挥动方天画戟,仍能丝毫不落下风!

“燕归人!”

天来眼有点心急,一声尖锐嘶吼。

燕归人受人恩惠,不得不朗声说道,“收手吧,不然我也要全力出手了!”

“哼!”

那大汉终于一声冷哼,一招轰飞天来眼与芙蓉骨,身形瞬间化光消失,“天来眼,神器便暂时寄存在你身上,银戟温侯会再来!”

“哼!可恼!”

见对方撂下狠话跑路,天来眼怒火冲天,又气那大汉只不过走狗屎运得到一件至宝,就如此猖狂。

又气燕归人不肯全力出手,不然他们三人必能将那厮拿下。

然而他也无法指责燕归人,毕竟他们只是单纯的交易,天来眼也没明说让燕归人全力出手就是还了人情,说起来燕归人无偿出手,天来眼还赚了呢。

芙蓉骨处理完毕伤口,对天来眼说道,“天来眼,对方知道你有不解之护,必不会善罢甘休。”

“哼,但他必不会到处宣传,芙蓉骨,你去武林公开亭贴出告示,就说造化之钥在银戟温侯吕凤先手中!”

天来眼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即便他有不解之护,也没有入场争夺五大神器的能力,他争不过北辰元凰、鬼梁天下、狂龙一声笑这些枭雄。

他只想守住不解之护,再等待时机。

而天来眼的做法,正合林平之俱神凝体之意。

就算天来眼不这么做,他自己也会这么做,让武林人知道,又一件神器现世,造化之钥在他手中,不解之护被天来眼得到,吸引各方目光。

而这次比斗,他也更加熟悉燕归人的招式,和圣戟神叹的特性,只不过没逼迫燕归人使用圣玉。

也观察到了别人用他的彷制神器的效果,他的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当可以假乱真,取信众人。

而林平之俱神凝体没有像天来眼预计的,知道无法得手,便不会轻易再来。

而是等芙蓉骨一走,他马上再来。

而这次,他就不是银戟温侯吕凤先了。

而是将辟邪葵花推到极致的俱神凝体。

芙蓉骨刚离开水泷影,一道乌光就突然出现。

燕归人和天来眼别说反应,就是视觉都没有捕捉到这一刹那的乌光一闪,燕归人便数个穴道被葵花真元凝聚的细针制住。

天来眼更简单,伪·不解之护上突然冒出许多神秘符篆,瞬间将他身体和意识封禁。

拿过圣戟神叹,又从燕归人怀中找出那块奇宝圣玉,林平之俱神凝体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

再出现的时候,他手里仍是圣戟神叹……模样的彷制长戟。

他并没有彷制出圣戟神叹真正的破魔神威,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铸天石。

不过他有小无相功,也有不少圣属性的功法,以他自己的学识,和圣属性的珍惜材料,炼制了一柄同样具备圣属性,能抵得上圣戟神叹五六成破魔之威的长戟。

也带有一个凹槽,可以激发并引导圣玉的力量,圣属性不够,炎属性来凑,可以激发长戟更多的炎属性威力。

倒是更符合燕归人的功体,燕归人没有圣属性功体,他也是以炎催圣,换成以炎催炎,还可让他招式威力更强一些。

至于那颗圣玉,仙灵地界的秘宝,就是一块奇特的天才地宝,没有人工炼制的手段,龙灵刀和血魂战甲也都不便为了使用圣玉再进行改动,便先将圣玉还给了燕归人。

“阴阳骨、刀戟、昊天鼎均已到手,如此,结合断层所需,只差一种平衡圣气的邪力,可以用地脉地气取代,但接合断层本就需要海量的能源,再令魔龙彻底复苏,可以自行穿梭空间,离开苦境,所需能源更多,还是需要一件强大的邪物,嗯……”

林平之俱神凝体将彷制圣戟和圣玉还给燕归人,解除两人禁制,悄然消失。

两人感知中,只是一瞬间的断片,都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但又没发现任何不对。

数日后,江湖上便传出了不解之护和造化之钥的传闻,北辰元凰再访水泷影,让天来眼心里一顿乱骂。

而中原西北,雪原岭附近,也有人见到名为银戟温侯吕凤先的大汉的身影,这大汉在江湖上找了几个富豪,为富豪治病,获得大量的钱财。

这彻底实锤了公开亭的消息,数波武林人找上银戟温侯,索要造化之钥。

全都被干趴下了。

银戟温侯便止步于雪原岭,在半山腰上搭了一座亭子,取名凤仪亭,在此定居。

便有不少武林人蜂拥而至。

然后不出意外的,全都被干趴下,折胳膊断腿的被扔下山。

直到附近的二三线武林门派,闻风而至的几个一线高手,全都被干趴下,雪原岭……仍未平静。

因为抢不到造化之钥,还可以买啊。

当然了,造化之钥本身是不卖的,但银戟温侯卖疗效,只要钱到位了,银戟温侯就开门迎客,为客人治伤治病。

然而这一日,银戟温侯却不开张了,给带着天材地宝,各种奇物的顾客都轰走。

顾客不明所以,却很快就明白了。

因为远远见到凤仪亭黑气缭绕,火光爆发,轰隆声中,干起来了!

这都不用银戟温侯再轰人,所有人都撒丫子就跑,这地动山摇的架势,没人敢再凑热闹。

而林平之俱神凝体,也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银戟温侯,吞佛童子请指教了。”

1120.暗中筹备 异度魔界。

“女后。”

“嗯?吞佛童子,你受伤不轻。”

“属下惭愧。”

“先去血脉之间疗伤,然后再来议事。”

“谢女后。”

拖着伤体回返的吞佛童子鞠躬行礼离开。

女后九祸马上让随行的荧惑魔眼展开光幕,观看吞佛童子受伤的经过。

就见到吞佛童子先是在雪原岭观察数日,让魔兵伪装成江湖人,收集消息,并观察了几次银戟温侯吕凤先出手。

然后才亲至凤仪亭,对那吕凤先进行试探性攻击。

而那吕凤先真的是骁勇非凡,实力更在赦生童子杀体形态之上,如今魔界也唯有女后九祸能胜之一筹。

吞佛童子不出意外的败了……不过吞佛童子的武艺也有明显的长进,看来是战友的逝去,让他更加奋发了。

“众将如何看待此人?”

仔细看过战斗过程,九祸便召集众将开会研究。

任沉浮先说道,“苦境又出一神秘高手,此人实力如此高绝,除非唤醒更多沉睡的战将,否则很难正面将其拿下。”

九祸摇摇头,“魔界仍以低调为主,暂时不宜有大动作,吞佛童子,你认为呢?”

“此人重利,或有交涉可能。”

任沉浮接道,“正因此人重利,便绝不会轻易放弃神器,要想交易得到,代价恐是无法接受的。”

“交涉,便可获取更多信息,对其人了解更多,但也可双管齐下,或可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斗。”

“嗯……如此,任沉浮派魔将装作病患,接触此人,吞佛童子前去黄泉之都,试探夜重生对造化之钥的兴趣。”

“女后。”

一直一言不发的元祸天荒待女后吩咐完,才开口说道,“有魔将回报,打听到疑似叛徒之人的行踪,属下想要进行确认。”

魔界战败,大老板的两个儿子全都战死了,元祸天荒却没死,可想而知,他在女后九祸面前是多么的尴尬。

要不是九祸实在没有魔将可用,现在也不是清算的时候,元祸天荒早被处理了。

元祸天荒也不在乎,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个叛徒,与其彻底了断,其他的,他没心情思考任何事情。

九祸看了一眼躬身行礼的元祸天荒,挥挥手,不咸不澹的说道,“去吧,但关键是那叛徒身边的孩童,若有机会,将其活捉。”

“是。”

九祸知道没理由责怪元祸天荒,这个属下不是懦夫,要说无能,阎魔旱魃都战死了,也不能责怪他不够强。

他只是不该幸运的时候,幸运了,便成了九祸宣泄怒火的对象。

而异度魔界得到的消息,确实无误。

就是疑似别见狂华和圆儿的身影出现了。

别见狂华是本人,但圆儿是林平之长生分体假扮的,故意在魔将附近暴露行踪,等着异度魔界找上门来。

“你这功法真是奇妙,竟能千变万化。”

别见狂华对长生分体变化形态的手段啧啧称奇。

长生分体自然不会说,他是双极心源的副体,可随意控制气血生机乃至血肉,随意塑性,只是笑而不语。

“你扮作圆儿,招惹魔界,究竟为何?”

“圆儿其实与佛剑分说大师颇有渊源……其面容,其阴阳骨的特性,早晚惹来有心人的觊觎,那不如我来引发,便能掌握主动。”

“嗯……若元祸天荒来,交给我,我终究要和他做个了断。”

“好。”

别见狂华完全适应了新的功体,调整了武学招式,实力比之最初有很大精进,她要找回场子,长生分体不会阻拦。

这边两人满世界晃悠,等着魔界找上来,长生分体好展示一下圆儿的特殊,让魔界知道有这么个同时具有圣邪之力的奇特存在。

另一边,林平之本尊也将阎魔旱魃附身的卧龙行带到无人之处。

他已经初步熟悉了撼穹之能的用法,并且以自己右手掌骨为主材,炼制了彷制的撼穹之能,再融入身体。

他要与高手对战,真正将新的力量掌控自如。

而阎魔旱魃也要进一步适应新的身躯,新的功体,若能完全适应,今后未尝不能将卧龙行之躯当作副体使用。

两人对战,就突出一个声势浩大,即便林平之只用七成真元,招式威力打出去就自动放大一半,普通的招式,也超过原本十成真元的全力一击。

即便有层层阵法防护,仍是打得方圆十数里地动山摇。

好在是方圆百多里的无人区,也不至于这点动静就招来好事者,两人战了个痛快,直到卧龙行的身躯储存的地阴之力消耗过大,林平之为他炼制的法宝抽取元气和地气的速度跟不上补充,这才停下。

“再有一些时间,吾便可完全掌控这副躯体,届时可有超一线高手中顶尖的水准。”

“也用不到那般强的实力,主要是能给卧龙行那两个生前好友湖弄过去……说起来,当时魔界是怎么联络金鎏影和紫荆衣两个玄宗叛徒的?”

“渗透敌方,拉拢蛊惑,都是邪族负责,而当时毁灭道境的魔界,实力与现今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当时吾只是魔族之主,第一殿战神,之上还有鬼族之王并三族共主,也就是银鍠朱武的父亲……而你,则要面对比那更恐怖的敌人。”

言罢,阎魔旱魃亦有一丝期待和兴奋,他终究是为战而生的,能见证到那样的存在降临,更与其抗衡,亦不枉了。

林平之却没有任何期待……他甚至仍信心不足,即便他的实力已达到现今的程度,即便他仍有变强的余地。

但舍利子老大与他共感的记忆,直面那位真正的魔神的感受,仍让他压力巨大。

收摄心神,助阎魔旱魃吸纳地阴之力,然后又与他交手一次。

再去道境破灭之地潜修一番,出来再与阎魔旱魃印证。

如此反复三次,他才算是基本上完全掌握了撼穹之能放大攻击威力的效果,调整好自己的战法。

两人分开,林平之又去了罪恶坑。

不是去找狂龙一声笑,而是随便找了一个满身杀孽的恶人,将其神魂控制住,然后将伪·撼穹之能手套给他,让他远离罪恶坑。

然后这家伙刚找了几个打家劫舍的盗匪,施展了一次伪神器的威能,就被人盯上了。

1121.神器易主(四更求支持) “狗大仔!你又要偷跑!”

“偷你老木!罪恶坑我最大,我想怎样就怎样!”

“老大!带我出去,我也要出去玩!”

“不准!破老三,你给令呗好好看家,老大回来给你带好料,敢偷偷出去,打断你五条腿!”

对着撒泼打滚的破玄奇一顿勐踹,给这夯货踹老实了,狂龙一声笑才大摇大摆的离开罪恶坑。

他离开,是因为有消息传来,罪恶坑百多里之外,有个带着金光灿灿的手套的家伙,打死了不少武林人,疑似是得到了五大神器之一的撼穹之能。

狂龙一声笑自然知道,不是疑似,就是有人得到了……伪·撼穹之能。

不过不是最先得到宝物的那个罪恶坑的倒霉蛋,那家伙没活过三天,就被毒死了。

然后有人继续扮作他,还来距离罪恶坑更近的地方晃悠,显然是想钓狂龙这尾大鱼,和他头上的锐感之缨。

狂龙一声笑自然是要主动咬钩的,不然怎么将锐感之缨送出去。

到了那得到伪神器之人出没的地方,很快就等到了带着金手套的身影。

那人将狂龙引到小树林中,被狂龙一声笑出手偷袭,竟毫发无损的躲开。

却也显出原形,正是翳流教皇北辰元凰。

“哈,我当是谁,北辰元凰,你除了阴谋诡计,就不会玩别的了吗?”

“狂龙,口舌之利,无法动摇君王的心境,今日,便是你之劫数。”

“我呸!来来来,北辰小子,让龙大爷看看,你得了神器,多了几分本事!”

“非是本皇,而是这两位。”

北辰元凰既便得到了真神器,嗯,他认为的真神器,也没有亲自与狂龙对战的打算,匹夫之勇,智者不为,他要的不是胜负,而是锐感之缨。

“飒风沾,问途寒,谁与共饮,谁敢挡关,燕戟归命人不还。”

北辰元凰抽身急退,化光飞驰到远处高点观战,随之一个康慨悲歌的勐士,一个孤独寂冷的身影,一左一右,来到狂龙一声笑近前。

“啊好啊,羽人枭獍,燕归人,你们两个扁毛的,竟自甘堕落,加入翳流,亏我家阿姐生前对你们那般看重,我呸!真真令人作呕!”

“狂龙,你算人吗?”

“恶贯满盈的狂徒,你该让这世间清净一点了,喝!”

燕归人一声怒喝,气机轰然爆开,圣戟神叹勐然一刺!

羽人非獍展开六翼,刀光一闪,后发先至,更在戟劲之前冲向狂龙一声笑!

然狂龙一声笑已不是以前的他了。

有识种掌控并保护其魂识,使其不受锐感之缨影响,可将专注力放在想要的地方,比如精进武学。

佩戴锐感之缨多时,他已将自身功体和刀法重新整理汇总,实力又有明显进步。

面对羽人非獍与燕归人默契无比的合击一招,狂龙一声笑精准找到最正确的应对方式,稳稳地接住,丝毫不落下风。

这让观战的北辰元凰不禁心头一阵火热,他一定要获得锐感之缨!

三人好一场龙争虎斗,转眼间,数十招过去,战况越发激烈!

不过狂龙一声笑比之阎魔旱魃,仍有明显差距,即便有锐感之缨辅助,也没能让燕归人用出以伤激发潜能的打法,只是普通的全力发挥,加上刀法略有精进的羽人非獍,已可与狂龙一声笑战成平手,甚至略占一丝优势。

当然,这也是狂龙一声笑只用出九成功力,略居下风也必须防备远处虎视眈眈的北辰元凰。

只不过,见刀戟组合如此威勐,狂龙一声笑仍是专注于战斗,执着于胜负,完全没考虑过撤退的选项。

要被锐感之缨影响嘛。

又是数十回合,三人已交手百余招,狂龙一声笑完全无法抢回主动,逐渐“心生焦躁”,招式越发弄险。

而羽人非獍和燕归人配合默契,更保持冷静沉稳,丝毫不被狂龙的污言秽语动摇。

狂龙越弄险,反而越不占优势,终于从弄险变为行险,故意卖出破绽,要用连环四杀招了!

然而羽人非獍获得更趁手的兵刃之后,刀法是真的臻至完美了,用出的八翼之刀,极致的速度,完美的掌控,与燕归人配合,将狂龙扔出的糖衣炮弹的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一刀精准命中其破绽!

“啊!

!”

狂龙一声惨叫,似是勐然惊醒,狠辣的用身躯夹住羽人非獍之刀,同时一刀斩出,要与不及抽刀的羽人非獍同归于尽!

却在燕归人及时跟上,替羽人非獍抵挡这一刀时,借燕归人之力,抽身急退,化光飞逃!

“哈,丧家之犬,何必再做丑陋挣扎?”

却被北辰元凰截住,一掌……

北辰元凰刚抬起带着撼穹之能的手掌,就见乌光一闪!

无声无息,极致的速度,模湖的身影已然冲到狂龙近前!

“哼!宵小!”

北辰元凰狠辣神色一闪,周身骤然爆发浓烈绿雾!

他龙气加身,融合南宫神翳功体,实力强横,而同样擅长用毒!

翳流教主之毒,怎是区区阴暗角落的老鼠能敌的!

北辰元凰信心十足,果然见那身影又一个模湖,只留下一个黑衣蒙面的残影,就抽身急退。

而北辰元凰仍一掌直接贯穿狂龙一声笑胸膛!

“狂龙,本教皇亲自出手,你不枉了。”

“哼,哼哼,哈哈哈……噗!”

狂龙一声笑被贯穿胸膛的一掌,卸掉了浑身力气,却仍不屑的笑着,一口鲜血喷喷向北辰元凰面门。

“狂徒,你真不配与本教皇并称豪雄。”

北辰元凰气罩护体挡住鲜血,手臂真元爆发,狂龙一声笑身躯顿时被轰碎,只余带着锐感之缨的头颅,,被北辰元凰抓在手中,却仍讥笑的注视着他。

北辰元凰视若无睹,完全不放在心上,活着的疯狗都不能拿他如何,更被他打成死狗,还能让他心里生出一丝涟漪?

北辰元凰收起锐感之缨,扔了狂龙人头,去找刀戟二人,“刀戟戡魔再斩龙,恭喜两位再除一武林败类。”

羽人非獍理都没理这个阴谋家,若不是要铲除狂龙,他只会等着慕少艾叫上他,杀进翳流。

“燕归人,有缘再会了。”

“嗯。”

两人都不善言辞,但默契的配合,已经有友情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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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2.勾搭(五更求支持) 羽人非獍化光离去,燕归人这才对北辰元凰说道,“人情已还清,告辞了。”

“不送。”

两人一个赛着一个狗脸,北辰元凰暗自恼怒,却仍要摆出王者气量,不与两人计较。

他也真懒得计较,两件神器到手,第三件也确定在天来眼手中,略施小计便唾手可得,到时三件神器在手,谁还能阻止他天下霸业?哈哈哈……

北辰元凰心中长啸,双目尽是兴奋的炽烈光芒,深吸一口气,才化光离开。

北辰元凰却不知,在他回到翳流,带上锐感之缨后,思感被放大,思维被加速,感觉思路无比清晰时,锐感之缨中,却有一颗识种,随着锐感之缨的力量,顺利的进入他的脑海……甚至随着他思考的入神,毫无防备,毫无警觉,直接种入其识海深处。

林平之表示,他玩道心种魔玩了几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好种的情况的。

北辰元凰的识海,根本就不是严防死守的家,而是迎来送往的青楼,欢迎大爷来玩。

识种大摇大摆的进来,大张旗鼓的动手脚,全身心投入思考的北辰元凰,愣是一点都没察觉。

刀戟戡魔再斩龙,狂龙一声笑死,北辰元凰获得锐感之缨,两大神器在手,加上确定能入手的不解之护,三大神器在手,北辰元凰必然会展开他的霸业。

那个伺机谋夺神器的黑衣蒙面人,也就是鬼梁天下,应该会很头痛吧?他弄了个苍天之行,就很得意了,结果一看,北辰元凰直接弄到两件。

这还怎么“凤凰有翼翅难开”?

总之就让这俩枭雄,加上异度魔界,和玄宗那俩二五仔,都跟伪神器和坑爹的锐感之缨玩去吧。

他好暗中进行他的计划。

刀戟斩龙的时候。

一剑封禅以吞佛童子的身份,来到黄泉之都,败血异邪的大本营。

“一段时日不见,邪首风采更胜往昔。”

天蚕蚀月夜重生闻言,不禁朗声大笑,“哈,吞佛童子,态度迥然,未免有见风使舵之嫌啊。”

一剑封禅不动声色,却是压抑怒火。

倒不是为了异度魔界生气,而是他之前可没少受夜重生的折磨。

正好符合吞佛童子应有的心境与表现。

“尊敬强者,乃是黑暗世界最高准则,邪首当知,魔界只是稍受挫折,却并未被打垮,魔界新任女后,遣吾来向黄泉之都表达善意,之前邪首与魔界的合作,女后希望继续下去。”

夜重生也没有继续对吞佛童子摆威风的打算,“若有共同利益,自然可以合作,魔界是有何提议吗?”

“不知邪首对当今武林沸沸扬扬的鬼没河五大神器,可有兴趣?”

“魔界对五大神器的态度呢?”

“锐感之缨、造化之钥,均已证明神器确有神效,魔界自然想要入手,而魔界的态度,就是谋取神器,可独谋,亦可合谋,只是不知,是否有与邪首合则两利的空间呢?”

闻言,夜重生不置可否的反问道,“魔界想要哪件神器?”

“吾观邪首之意,是对某件神器有更多的兴趣了?”

“败血异邪乃是追求自身不断进化的存在,神器不过外物,可得,可不得。”

“原来如此,邪首是看上造化之钥了,然而当今武林,最有希望入手的,便是这件神器了,魔界亦希望以此为目标。”

“哈,那就是没有和则两利的空间了,便各凭本事吧。”

“未必然,魔界图谋造化之钥,只是选择最易成功的目标,而非是必得之。”

“吞佛童子,汝之心机话术,一如既往的犀利,但你能做主与本座商谈吗?”

“吾自会禀告女后,传达邪首之意。”

“本座便敬候佳音了。”

“请。”

吞佛童子离开后,便有败血异邪大将鬼祚师问道,“邪首,异度魔界闻风而动,谋取造化之钥,恐生波折。”

“且看异度魔界新主人的态度吧。”

异度魔界。

“……便是如此这般。女后,造化之钥似乎关系到败血异邪下一步的进化的关键,夜重生对其有必得之心。”

“嗯……”

吞佛童子讲述了与夜重生的接触,女后九祸沉吟片刻,“吞佛童子,你的意见呢?”

“夜重生对造化之钥势在必得,争夺,困难重重,合作,夜重生有以大欺小之意,魔界或许也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以大欺小,好一个以大欺小。”

“是属下失言了。”

区区一个夜重生也妄想压在魔界头上,见过真正的世面的邪族女后,怎会不恼怒。

但终究现实摆在眼前,魔界失去魔君与数位大将,没有足够的能源复苏魔将,没有接合断层的方法,内外交困,九祸接手的是烂得不能再烂的烂摊子。

她再不忿,也只能暂时忍耐,积蓄实力,等待翻盘的契机。

夜重生摆明了要欺魔界势弱,却是现今唯一能合作的对象,九祸也不一定非要五大神器,削弱苦境中原正道的实力,换取夜重生的一个人情,也是可以的。

而且合作也可以有竞争,最后神器能落入谁手,犹未可知。

“好,本后就亲自与夜重生一谈。”

正说着,元祸天荒脚步踉跄地来了,脸色苍白,气机紊乱,显然受伤不轻。

“女后。”

“嗯?”九祸一皱眉,“发生何事?”

“属下找到了那叛徒的行踪……”

林平之长生分体和别见狂华故意泄露行踪,没多久就被元祸天荒找上了。

元祸天荒因爱生恨,满腔怒火,却又爱恨交加,十分复杂。

别见狂华却内心毫无波动,只想跟他做个了结。

而这次的别见狂华,与上次未能适应新的功体,未能改进招式的她,已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别见狂华的实力,比之赦生童子杀体形态,亦要略胜半筹,而且她熟悉元祸天荒的战斗风格,她自己却是全新的姿态。

她还先故意收敛,装作仍是上次的水准,却找准时机,突然爆发,一招将元祸天荒打成重伤。

“哼,叛徒以为有了新的依靠,便可猖狂?便且让她得意着,元祸天荒,去疗伤吧。”

“……谢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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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3.合谋 元祸天荒脚步踉跄,心更迷茫,一次次的打击,一次次的失望,他已经没了方向。

女后九祸根本不在意他,甚至不在意他与别见狂华的战斗。

只是注视着光幕中的那个奇特的孩童,注视着他竟能将十几个魔兵和一个低级魔将打败。

尤其那孩童最后杀死那魔将的一招,竟显露圣邪融汇之力,更是佛门之圣与极端邪物融合。

九祸不由心思急转,神色变幻。

“女后似乎对这孩童十分在意。”

闻言,九祸也不瞒着她的心腹爱将,“嗯,这孩童可能是魔界下一步计划的关键要素。”

“魔界对这孩童的信息所知甚少,不过,这孩童的面容,与佛剑分说竟有八成相似,让吾不由心生联想。”

“嗯……此事交由任沉浮处理,吞佛童子,随本后去黄泉之都。”

“是。”

黄泉之都。

一剑封禅头前开路,引领九祸一会天蚕蚀月夜重生。

“邪首,此乃魔界新任君主。”

“九祸见过邪首了。”

夜重生遥感九祸气机,便知此乃非凡人物,气凝如渊,王者风范,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王。

“闻名不如见面,夜重生见过女后了。”

“本后亦有同感,邪首亦不凡也……本后知邪首雄才大略,果决非凡,如此便开门见山了,魔界可助邪首获得造化之钥,以表善意,但前提,是必须得到对等的尊重。”

“女后好气度,不知女后需要败血异邪表现何等诚意,才可显示出尊重呢?”

“本后也有一件必得之物,那便是嗜血者一族的至宝,王权象征,邪之刀。”

“嗯?!”

闻言,夜重生声音一沉,“女后果然做足准备而来啊。”

“邪首误会了,本后并非咄咄逼人,而是替邪首着想。”

“本座便一听高见。”

“听闻邪之刀在疏楼龙宿手中,其本身实力强大,在苦境儒门地位颇高,又有剑子仙迹、佛剑分说两位好友,邪首若针对疏楼龙宿,必然困难重重;

但若有魔界助力,便大事可期,而魔界亦可保证,会妥善处理邪之刀,不会再让其成为败血异邪一族的威胁。”

九祸娓娓讲述,夜重生却并未动容,“女后好算计,看来是对邪之刀有必得之心了?”

“邪首对造化之钥又是何种程度的需求呢?”

“……哈,魔界有女后为尊,何愁不能卷土重来,夜重生佩服。”

“那么邪首的决定是?”

“造化之钥、邪之刀,若女后全都成全败血异邪,黄泉之都可帮助魔界谋夺其他全部神器。”

“哦?即便翳流教主已到手两件神器,邪首也愿与他结怨吗?”

“脆弱的人类,怎可与败血异邪相提并论,区区毒素蛊虫,在败血异邪眼中,不过如此。”

“那么,本后会郑重考虑邪首的提议。”

“本座期待女后的回复。”

九祸没有给夜重生明确的答复,但夜重生不认为九祸会拒绝他的提意。

异度魔界。

“夜重生的提意,女后意动了。”

“造化之钥,邪之刀,看似都是为夜重生牟利,但如此一来,夜重生本就会成为北辰元凰、疏楼龙宿的敌人,魔界便可暗中引战,削弱苦境力量,亦可从中获利,站在前台的野心家,越多越好。”

“女后高见。”

“为显示诚意,吞佛童子你带魔兵魔将,全力支援夜重生谋夺造化之钥,任沉浮,你负责打探疏楼龙宿的隐居之地……”

数日后,雪原岭,凤仪亭。

夜重生携败血异邪大军高调登场,一剑封禅亦在其队伍中,将凤仪亭团团包围。

夜重生带领鬼祚师等麾下,还有一剑封禅,直接围攻银戟温侯吕凤先。

吕凤先奋勇抵抗,但即便武功高强,又有造化之钥相助,却终究不敌夜重生之威,被夜重生一掌打断手臂。

随之被一剑封禅夺走造化之钥。

吕凤先趁机逃走,败血异邪并未追击,而是围住了一剑封禅。

他带来的魔兵魔将,战斗时都填了炮灰,就连远处侦查的魔眼,都正好撞上逃跑的吕凤先,被一掌拍爆了。

“恭喜邪首获得至宝了。”

一剑封禅孤身一人,却丝毫不惧,轻声一笑,直接将造化之钥扔给夜重生。

夜重生接住吊坠,这才一笑,“哈,吞佛童子,先代本座谢过女后,败血异邪承情了,之后必有回报,请。”

“请。”

见夜重生迫不及待地撤退,一剑封禅仍保持着笑意,目光却逐渐冰寒。

翳流黑派。

夜重生得意,北辰元凰更加得意,夜重生才有一件神器,而他有两件,撼穹之能让他招式威力倍增,锐感之缨让他神思敏锐,两件神器相辅相成。

就问谁敢与他一战!

然而,北辰元凰还没问出来“还有谁”呢。

“谁”就来了。

一道苍白如尸体的身影,毫无征兆的闯入翳流,如虎入羊群一般势不可挡。

翳流众人不明所以,尽力抵挡,却发现这苍白怪人武功太强,更不畏翳流剧毒,只能让他闯入总坛深处,找上北辰元凰。

“嗯?!你是何人,竟敢闯入翳流?”

“锐感之缨,撼穹之能……喝!”

来人声音很是古怪,北辰元凰却很熟悉这种发声方法,这是死人!尸体被尸蛊控制,以真气震荡发声,便是如此!

这人亦充满死气阴气,但没有蛊虫控制,乃是一具独特的行尸。

北辰元凰瞬间分析出许多要素,而最让他震惊的,是对方的武功!

此人功体招式太过强悍,在超一流中亦分属顶尖,北辰元凰两件神器辅助,绝式频出,对方亦能一一应对,他竟占不到绝对优势!

两人好一场大战,给翳流总坛都拆了一大块,还搭上不少翳流人马。

北辰元凰心中恼怒,却仍保持冷静,他敏锐的发现了,对方的实力,是在不断的变弱的,虽然很不明显,但他明察秋毫。

是了,对方是行尸,没有吸纳天地元气之法,只能吸纳特殊的地气阴气死气补充。

再有百招,他便可抓住时机,将对方一举击败!

北辰元凰信心十足,却发现,对方竟对自身情况十分了解,没用百招,三十招一过,就借极招对轰,以术法逃遁了。

1124.讨账 可恶!

见对方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拆他的家,又莫名其妙的滚蛋。

北辰元凰心里压抑的邪火终于爆发了。

究竟是谁,来找他的麻烦?

是谁控制的这具行尸?能有这般威力的行尸,其本人实力又将是怎样的强大?

北辰元凰心思急转,顾不得收拾总坛,便化光离去。

翳流黑派不远处。

之前跟北辰元凰抢夺锐感之缨的黑衣蒙面人,也见到了行尸闯入翳流。

北辰元凰不知道行尸的来历,他却一眼就认出来。

不是行尸的形貌,而是行尸的武功。

怒源心流,一笔千秋卧龙行的绝技,亦是他鬼梁天下表面上最强的武功。

卧龙行竟然复活了?不对,不是复活,看起状态,应是并未恢复神智。

那卧龙行为何能找上翳流,是有独特的感知神器位置之法?

鬼梁天下暗自皱眉,如此一来,岂不是卧龙行也能找到苍天之行?

不能让武林人知道鬼梁天下得到苍天之行这件事,嗯……

正在沉思,鬼梁天下突然汗毛奓立,身形骤然极速消失。

卧龙行突然从黑暗中出现,直取鬼梁天下背后。

“苍天之行,啊!”

卧龙行二话不说,直接极招上手,鬼梁天下不由得一声暗骂,果然找来了!

好在他得到的是苍天之行,可无声无息的极速移动,瞬息百丈,不断高速移动,半炷香时间,终于躲开了卧龙行的锁定。

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鬼梁天下来到伏龙壁,神色阴沉无比。

卧龙行对神器紧追不放,真是给他平添无数麻烦。

先伪装身份,然后必须找到屏蔽神器之法,或解决卧龙行……

就在卧龙行大闹翳流的时候。

黄泉之都。

“哈哈哈!”

天蚕蚀月夜重生获得至宝,马上进行实验,果然,至宝对全新的异邪改造,有显着的效果,有了造化之钥,败血异邪完美兵器的诞生,将指日可待。

夜重生心情舒畅,不由得放声大笑。

“邪首心情甚佳啊。”

“嗯?”

听到吞佛童子的声音,夜重生微微一愣,跟着就是一惊,“你怎么……”

就见一剑封禅已然恢复了他的面容和衣衫,手持朱厌剑,冷冷注视着夜重生,“怎么,邪首见到吾,似乎十分惊讶?”

“枉九祸拿你当作心腹爱将,却原来,你一直都是一剑封禅?”

夜重生说着,自己心里都感觉十分荒谬,而更荒谬的是,一剑封禅扮吞佛童子扮得那般好,为何独闯黄泉之都?

一剑封禅按捺不住怒火,朱厌剑直指夜重生,“杀戒半斜影,剑风不留人!夜重生,昔日馈赠,今朝一并奉还!”

“哈,就凭你一人?”

“加上剑大爷呢?”

却突然,一个嚣张无比的声音,朱厌剑旁边突然幻化出一个神似吞佛童子的身影,逐渐凝实,从一剑封禅手中夺过朱厌剑。

“封禅老兄要报仇,怎可没有趁手兵器?”

林平之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伸手一投,将一把他抽空打造的,类似杀戒的长剑扔给一剑封禅。

朱厌剑灵出现,显露出一线巅峰到初入超一线之间的修为,夜重生就再皱眉头。

林平之再出现,仿佛普通人一般的气机,却更让夜重生心头不断升起危险的感觉。

夜重生毫不犹豫地让大批败血异邪一拥而上!

他更暗中传信手下,让手下赶往魔界,通知九祸,你家出二五仔了!

然后直接攻向一剑封禅,这个一线顶尖,却并非他对手之人!

林平之没有阻拦夜重生,一剑封禅在剑踪时期,被败血异邪好一顿折磨,他不好好打一场,念头绝对不通达。

“哈哈哈!看剑大爷烤了你们这群臭蝙蝠!”

某剑灵学了俱神凝体之法,第一次化形,就给吞佛童子高冷心机魔的气质破坏殆尽,哈哈狂笑着,狂野无比的挥洒火焰,攻向一个个败血异邪。

“真是没眼看。”

林平之一句吐槽,也抽出腰间龙灵刀,周身气机却反而尽数收敛。

轰!

跟着身形消失,纯粹的肉体力量,轰出震耳欲聋的音爆轰鸣,所过之处,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林平之只用肉体力量将一个个败血异邪砍碎,败血异邪却没有复原,而是仍一地碎块!

夜重生心中大震,果然这人是最恐怖的,他都无法分心捕捉其身影,瞬息之间,这人便杀他上百异邪,十余位高等异邪,连鬼祚师都不是他一合之敌,被其一刀枭首!

而且异邪生命力还在,却没能复原,夜重生注意到,每个异邪的心脏都不见了!

明明异邪都已经改造成水银之体,心脏亦可化作水银形态,这人却能精准捕捉,如此手段,亦可以说是异邪克星!

不妙……眼见异邪像是割麦子一般被收割,夜重生暗叫一声不妙,瞬间一声嘶吼,让所有异邪朝他汇聚!

轰!

却听一声轰鸣,跟着就见一道白线轰至身前!

林平之双拳挥动,道道劲力击穿空气,直奔夜重生而去!

夜重生水银之体,不死之躯,纯物理攻击根本无效。

但如此勐烈的攻击,超一流高手全力一击的强度,林平之不是挥出一拳,而是瞬息百拳!

夜重生根本无法阻挡,瞬间炸成漫天水银!

一剑封禅趁机撤出,没被败血异邪围住。

此人实在太过恐怖!……夜重生也认出了林平之,知道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出名的高手,可力战狂龙一声笑。

却没想到,这人所谓力战狂龙,竟然是留手藏拙!

夜重生从漫天水银汇聚,恢复形态,心中已然全无战意,决意要逃,让数百败血异邪直冲林平之三人而去,他则化光消失!

又化光出现!

不对!

夜重生发现他仍在黄泉之都核心区域,只是远离原先位置,顿时暗叫不对,对方显然已将这里空间封锁!

“暴风剑流!”

一剑封禅已然追来,极招上手!

“天蚕蚀神掌!”

见一剑封禅纠缠不休,另外两人大肆屠戮异邪,夜重生彻底爆发,亦极招相对!

他必须擒下一剑封禅,才有逃出生天之机!

“小朱厌,去给一剑封禅掠阵。”

“我不,剑大爷玩得正开心!”

“你是开心了,烧这么多异邪,我不够用了怎么办?听话,不然让龙灵给你磨刀哦。”

“……哼,剑大爷早晚削了你那根破烧火棍啊!”

1125.一网打尽 某口嫌体正直的剑灵,嘴上放狠话,身体却化作火光,支援一剑封禅去了。

没办法,剑大爷化形之后,非要跟龙灵刀击剑,被龙灵刀休休休的给剑锋磨掉了薄薄一层,磨快了不少,不老实也得老实了。

朱厌剑灵去给一剑封禅掠阵,林平之就可踏踏实实干正事,将其他败血异邪都解决掉了。

此时黄泉之都核心空间内,仍有数百只高等败血异邪,其中还有五六个鬼祚师那种二线高手的顶级货色。

林平之心念一动,周身忽然包裹一层黑红气息,瞬间血魂战甲上身,随之周身爆发暗金色的真元。

他的佛门极元传输给血魂战甲,便转化为非圣非邪,圣邪互融的真元,又有血魂甲的气血魂力放大,瞬间凝聚三丈高的神魔法相,燃起暗金色的阳神烈焰。

真元、罡元、念境,林平之回到霹雳世界,第一次用上自己全部力量出招,只酝酿招式瞬间,整个黄泉之都都以他为核心开始震荡!

“散莲华,去!”

龙灵刀一斩,十丈长三丈宽的巨大刀芒,瞬间化作数百到刀劲,精准命中每一个败血异邪,每到刀劲又再次绽放,瞬间构成无比绚烂的刀芒花树!

铺天盖地而来的败血异邪,瞬间裂解成更加铺天盖地的断肢残骸!

漫天水银如雨,并有颗颗黑暗之心坠地,一幅诡异的奇妙画卷!

一刀,败血异邪全灭!

而这还不算完,就见林平之一跺脚,地面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符篆,构成玄妙阵法,将所有败血异邪的残骸,那蠕动着想要朝着心脏汇聚的水银,和心脏一起束缚,缓缓没入地面。

“不!

!”

族群精英瞬间全灭,天蚕蚀月夜重生瞬间悲怒交加,彻底爆发,却也难突破一剑封禅与朱厌剑灵的封锁。

但他不能冲动,不能拼命,他已经是族群唯一的希望,再渺小,他也要极力挣扎求活!

“啊!

!黄泉夜?邪涌银波!”

一声怒吼,夜重生邪气疯狂爆发,极招上手,却只有三成功力是攻向一剑封禅与剑灵的。

剩下七成,全都打向核心区域的水银池!

那是改造败血异邪之地,满池水银一般的物质,便是异邪之血,蕴含着庞大无比的黑暗能量!

而夜重生一招只是幌子,真正是暗中要将水银池彻底引爆,彻底轰爆核心空间,以此冲破封锁,他好趁机逃走!

却见林平之身形一闪,便挡在夜重生极招之前,云澹风轻的拍出一掌。

这一掌,有他掌骨法宝和血甲手甲双重放大真元,却被他控制的恰到好处,一丝不多,一丝不少,正好将夜重生七成功力一击完全抵消。

夜重生瞬间心里一惊!

他的暗手没有发动,水银池完好无损,毫无反应!

“邪首,放弃吧,整个黄泉之都,都在你去抢造化之钥的时候,被我以术法封禁了。”

“喝!

!”

夜重生又怎能放弃,一声爆喝,再聚全身功体,瞬间变成一道水银流,瞬间没入黑暗之中。

他要全力冲击对方的封锁,冲破了,就能逃离核心区域。

林平之却看够了夜重生的挣扎,收起血甲,收刀入鞘,双手连掐法诀。

“不!

!”

就见黑暗之中,突然光华一闪,跟着一声又惊又怒的呼喝,却刚喊出来,就声音越来愈小,逐渐消失。

夜重生胸口的伪·造化之钥,被林平之遥控,爆出一个个神秘符篆,将夜重生层层束缚,又与封禁整个黄泉之都的符篆大阵链接,将夜重生拉扯回林平之面前。

林平之一抬手,一颗不断跳动,不断吸收又散佚黑暗气息的水银心脏,就被他握在手中。

“多谢邪首馈赠了。”

心脏离体,夜重生彻底停止挣扎,化作一滩水银,没入地面。

林平之再手一招,伪·造化之钥飞入手中。

“你这家伙真没意思,剑大爷根本没玩过瘾啊!”

朱厌剑灵扛着朱厌剑,呲着牙,一脸流氓相,算是彻底给吞佛童子的形象糟践了。

“那我让龙灵陪你玩啊。”

“哼!剑大爷早晚砍了那烧火棍!”

吼!

龙灵刀轻轻一声龙吟,朱厌剑灵休一下钻回朱厌剑,让朱厌剑飞到一剑封禅手上。

好剑不跟烧火棍斗。

一剑封禅也懒得理这货,有点无奈的变回吞佛童子的形貌,收起新杀戒剑,握住朱厌剑,“败血异邪可符合要求?”

“足够了,天生黑暗物种,占据这个地脉节点多年,这里已成充满黑暗能量的世界,我再以水银池为阵眼,以所有异邪之躯与心脏布阵,足以凝聚海量的精纯黑暗能量。”

一剑封禅点点头,“那吾便回魔界了。”

“嗯,稍后卧龙行会前来,夺走造化之钥,我亦会伪造现场。”

林平之说着,手中被符篆封禁的夜重生之心,便溢出大量黑暗气息,让他幻化成夜重生的模样,又从地面升起数十道黑暗气息,变成一个个败血异邪。

在这黑暗之间,再以阵法伪装,足可以假乱真了。

一剑封禅离开,不多时,卧龙行闯入黄泉之都,离开后不久,九祸便带着一剑封禅去而复返。

九祸本是来恭贺夜重生入手奇宝的,却见到黄泉之都一片狼藉,败血异邪少了很多,连夜重生本人都受创了。

九祸连忙询问,便知卧龙行突然闯入,趁夜重生正在做关键试验时偷袭,试验被破坏,能量大爆炸,让夜重生不但损失大量同胞,更自身受创,甚至丢了造化之钥。

九祸就很幸灾乐祸,当然表现出来的是十分震惊,并好生安慰一番。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暗示夜重生,你没守住神器,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若是想要不认账,她是会十分不高兴的。

“夜重生”自然不会不认账,说既然神器有个卧龙行的问题,那就先图谋邪之刀,然后再和魔界联手解决卧龙行,并全力支持魔界谋夺神器,当然了,造化之钥还是得归他。

九祸就很满意夜重生能屈能伸的态度,又商议一番,这才离去。

随之,武林中就传开消息,都知道天蚕蚀月夜重生刚得到神器,却还没捂热乎,就又给丢了。

1126.罪恶坑易主(四更求支持) 罪恶坑。

啪!啪!啪!

“哇!

!狗老大,你死的真凄惨啊!尸骨无存啊!只剩一颗头颅啊!破老三我悲痛欲绝啊!

!”

破玄奇拿着狂龙一声笑的人头,顿足捶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还一边哭一边抽狂龙人头大嘴巴子。

简直没眼看。

“狗大仔,你对老三我这么好,时常对我吆五喝六,非打既骂,让我知道人间险恶,老三我时刻想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却没想到,还没等到报答你,你就死了,死的就剩一颗死人头,呜呜呜……

本来,老三我是想要自尽,追随老大你的,但我又一想,我要死了,谁给你的死人头收埋,谁来接手你的基业?

所以我决定,好好活着,接手罪恶坑,将罪恶坑发扬光大,让更多人知道狗老大你的恶名。”

破玄奇一把抹了满脸鼻涕眼泪,将狂龙的人头随手一扔,跟着洋洋得意的看着一群他召集来的罪恶坑恶人。

“狂龙一声笑!

!”

“我靠!

!”

却刚要说话,就听一声雄浑吼声由远至近,顿时给破玄奇吓一哆嗦。

然而破玄奇马上发现,这声音不是那个整天跟狂龙过不去的疯子的。

“是谁?!竟敢来罪恶坑撒野!今天就让我大罪首破玄奇……”

轰!

破玄奇话未说完,就见一道身影砸入人堆,掀起滚滚气浪,给百余恶人全部轰飞,空中就爆了几十个,剩下的也骨断筋折,眼见着不活了。

我靠!

!……破玄奇见这狂勐绝伦的气息,心里真的惊了,混蛋狗老大,你阿嬷嘞,你到底惹了多少强敌?!

就见着人九尺多高,身形极为雄壮,却是个道士模样,还长了个倒三角的脑袋,细眼睛小鼻子,快裂到耳朵的大嘴,一身白里透青的皮肤,长得要多怪有多怪。

“贫道青龙道人玉江子,狂龙一声笑何在?!”

“喏。”

破玄奇很大方的,双手递上狂龙的人头,“道长,就剩这么多了,你多担待些,凑合做个夜壶,好歹也能出出气。”

“哼!”

就见那道人细眼睛一瞪,手臂一个模湖,一巴掌就给狂龙一声笑的人头抽了个粉粉碎!

就这一下,破玄奇冷汗都下来了!

没有真元波动,单凭力气,掌风就给他扇得倒退三大步,你阿嬷咧,这是什么怪力?!

破玄奇混蛋归混蛋,但武功可不差,不然也当不上三罪首,他看得出来,对方不但有无匹怪力,更是收发由心,掌控自如,这一掌分明没认真用力!

若再加上刚才登场时的真元……破玄奇都有扭头就跑的冲动了!

却被青龙道人一眼瞪住。

破玄奇感觉他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老鼠,浑身都忍不住肝颤。

“如今罪恶坑谁当家主事?”

闻言,破玄奇赶紧一指远处站着的向日斜,“就是他!向日斜,狂龙的死忠,头号大将,狂龙一死,罪恶坑都听他号令!”

“那你呢?”

“我?我就是个无关人士,是被向日斜请来,观礼他执掌罪恶坑的,我这就走了,道爷,再见。”

破玄奇哈哈一笑,转身就要走,却感觉肩膀一沉,就见一只很是修长的手掌搭在肩头。

让他感觉仿佛一座山压在身上。

“大罪首破玄奇,你跟贫道装疯卖傻,是刻意消遣贫道了?”

破玄奇顿时一哆嗦,跟着却变成表情严肃,沉声说道,“非也!道爷误会了,小破我就是跟道爷你开个小玩笑,道爷但有吩咐,小破我无有不从。”

“是吗?”

被道人斜眼瞥着,破玄奇赶紧挺直胸膛,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当然!道爷有话尽管吩咐!”

“很好,曾经贫道与狂龙一声笑打赌,三掌定输赢,输家对赢家俯首称臣,现在,罪恶坑谁来完成赌约?”

“哈哈!道爷,你算来对了!罪恶坑……没人与你完成赌约!因为我们都要直接奉你为主,今后罪恶坑唯道爷马首是瞻,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

“唯道爷马首是瞻!”

“道爷就是大罪首!”

“恭迎大罪首驾临!”

一群恶人见破玄奇这么怂,也没责怪暗骂,反而觉得破玄奇真是个小机灵,一下就安抚了怪道人的怒气。

这要是破玄奇非要跟怪道人呛声,恶人们反而会害怕被殃及池鱼。

“你呢?”

闻言,向日斜仍不言不语,只是对来到身前的怪道人鞠躬行礼。

“很好!今后,贫道便是罪恶坑的新主人!”

……

【主上,臣下已掌控罪恶坑了。】

罪恶坑的新主人,镇压了一群恶人后,马上暗中与他的主人联系。

【很好,你便暂时管理那些恶人,不使其离开罪恶坑。】

【臣遵旨。】

林平之收到蛊王青玉龙的传念,又对他交代一番,让他好好管理罪恶坑。

在林平之看来,江湖上还真就需要罪恶坑这样一个收容恶人,且许进不许去的组织。

让那些十恶不赦的恶人知道,万一被逼得没活路,也不用狗急跳墙,也不用铤而走险,也不用躲起来酝酿更大的破坏。

往罪恶坑跑,就能活命。

有了活命的希望,就不会太拼。

在罪恶坑活着,就不能再出去害人。

实在忍不住了,非要害人,就互相害吧。

又或者给青玉龙当点心也行,不像狂龙一声笑,青玉龙不挑食,除了眼珠子,其他的也都吃,更加环保。

这边安排好了罪恶坑的后续事宜,让罪恶坑继续运转。

另一边,林平之将黄泉之都交给俱神凝体,让他完成大阵。

而江湖上。

前有北辰元凰去找素还真,询问攻击神器持有者的怪人的身份。

后有怪人闯入黄泉之都,夺得造化之钥。

武林中也传开来一个消息,一笔千秋卧龙行并没有死,而是仍活着,并且在收集神器。

而这时,阎魔旱魃魂识附身的卧龙行,再一次攻击单独行动的鬼梁天下。

让他不得不先改换身份,先不能让人知道鬼梁天下得到了鬼没河神器,再寻找屏蔽神器气息之法。

于是鬼梁天下找上了燕归人,提出与他一起攻打翳流,铲除北辰元凰这个野心家。

燕归人重情重义,为他中毒积极奔走的鬼梁天下来求,他当然义不容辞,也没说叫上羽人非獍,再来个刀戟灭凰,直接就跟着鬼梁天下闯翳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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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7.目标鬼梁(五更求支持) 鬼梁天下和燕归人闯翳流,没什么可多说的。

北辰元凰有锐感之缨和撼穹之能两件神器加身,就是真的一对二,都不惧燕归人和鬼梁天下。

更何况这鬼梁天下还不是正经货,而是鬼梁天下的影子替身,实力不足他的一半。

而且两人还是不带任何兵马,直接闯入翳流这个毒窝。

也就是燕归人这个有点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的,才会觉得鬼梁天下的做法一点问题都没有,直接跟着莽过来。

结果可想而知,鬼梁天下当场被北辰元凰一掌拍爆了,燕归人悲愤莫名,极限爆发,打伤了北辰元凰,拖着重伤之躯杀出一条血路,闯出翳流。

北辰元凰当然不能容忍,立刻派人追杀。

却在燕归人毒伤交加,快要坚持不住之时,羽人非獍突然杀到,众目睽睽之下,抢走燕归人。

北辰元凰当然要追,却突然一把迷烟配解毒药的奇葩组合,构成浓浓的药雾,将翳流大军阻隔。

别说,翳流人人玩毒,人人体内都是多种剧毒维持平衡,还真就怕专门解某几种毒素的解药,中和毒素药性,让体内毒素失衡。

这一手确实漂亮,而且对翳流所用毒素很是了解,北辰元凰都被阻挡,只得放弃追击。

林平之真正的四件神器入手,就差一件苍天之行了,当然要来关注鬼梁天下的动向。

自然也顺手捞燕归人一把,通知羽人非獍和慕少艾,赶来将燕归人救走。

有慕少艾救治,燕归人自然安全无虞。

林平之就将注意力放在鬼梁天下的身上。

数日后,翳流。

卧龙行行尸再闯翳流,北辰元凰做了数手准备,毒、蛊、咒、术齐上,加上他本人高绝的实力,却仍未能将卧龙行留住。

卧龙行已经成了觊觎神器之人最大的阻碍,各方都在想办法,必须除掉这个能锁定神器位置之人,否则获得神器,反而是惹上麻烦。

伏龙壁。

“果然,猜测正确,哼哼哼……”

别人都在头痛卧龙行,鬼梁天下却在得意的笑。

卧龙行再闯翳流时,他仍在翳流附近,卧龙行却没有再找他。

不是他找到了特殊的屏蔽神器气机的方法。

而是神器在前日,融入了他的双足,融入血肉之中,让他能更加自如的运用。

而今日一试,鬼梁天下也确定了,神器融入血肉后,便可被自身气血掩盖气息,让卧龙行无法感知。

“锐感之缨和撼穹之能未能融合,想来是北辰元凰得到的时间太短的缘故,嗯……”

以苍天之行判断,鬼梁天下认为不能给北辰元凰融合神器的机会,否则北辰元凰将更加难除。

“哼,天命在吾,凤凰终究有翼难展,今后便以闻人千秋的身份行走江湖,挑动中原正道针对翳流,互相削弱,嗯,鬼梁兵府,也该做个了结……”

鬼梁天下正在沉思,突然感到一丝微小的空气流动,随之眼前身影一闪!

他瞬间一惊,身形骤然模湖!

苍天之行融入血肉,已让鬼梁天下速度快到恐怖的程度!

但偷袭的黑衣蒙面人,速度竟然追得上鬼梁天下!

黑衣蒙面对黑衣门面,呼吸间,两人化作两道乌光,山洞中闪现一个个残影,已然分不清谁是谁!

是他!

鬼梁天下见状,只能想到一人,那个阎魔旱魃与练峨眉一战时出现过的,速度匪夷所思之人!

而现在,鬼梁天下仍然匪夷所思,他对自己的速度有绝对的自信,即便风之痕和忆秋年当面,他也敢问一句你们谁排第二。

但眼前之人,竟然不比他慢分毫!

那就不用速度了!

鬼梁天下突然想到,此人似乎只擅长速度,顿时止住身形,真元骤然爆发!

上手便是五残之招最强一式,神魂俱丧!

鬼梁天下周身骤起恐怖无比的旋流气劲,混乱扭曲之劲,要将触及的一切毁灭!

“吞食天地!”

却见对方也突然突然停下身形,周身竟浮现鲲鹏虚影,鬼梁天下顿时感觉招式劲力被对方勐然抽走!

“逆化神功?!”

能吸取敌人功体,而且连五残之招这么凶残的招式劲力都能吸取,鬼梁天下只能想到同时会逆化神功和五残之招的皇甫笑禅!

但不对!鬼梁天下了解皇甫笑禅,逆化神功绝没有如此恐怖,竟连他的五残之招,都能呼吸间抽干!

不妙!

鬼梁天下心中震惊,果断撤招,激发苍天之行威能,身形……刚一动,就勐然被拉扯住!

就见地上不知何时,竟冒出一根根神秘符篆构成的锁链,将他双脚双腿束缚!

“斗转星移!”

鬼梁天下只是速度快,而对面黑衣蒙面人则是什么都快!

鬼梁天下吓得肝胆俱裂,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双手射出点点乌芒,将一根根真元凝聚的黑色气针,刺入他周身数十要穴!

最后印堂被封,鬼梁天下瞬间失去意识!

“已将神器融入血肉了啊……”

林平之俱神凝体制住鬼梁天下,其实用的更多的,还是他早就在伏龙壁设下的阵法,不然他也无法真的吞食天地,呼吸间就给一个超一流顶尖高手的最强绝式吃干抹净。

而他制伏鬼梁天下后,也发现对方已经将苍天之行融入双足之中了。

“功体已渗入不少邪力,神魂亦被侵蚀,被神器刻入上古魔头的真灵烙印,时刻影响着鬼梁天下的意识,只不过没有锐感之缨的主导,仍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没让鬼梁天下成为偏执的大魔头。”

俱神凝体手按鬼梁天下头顶,神识、真元与符篆不断探入,良久,探查清楚其具体状况。

鬼梁天下最早得到苍天之行,从头穿戴到尾,记忆中他更将四大神器融入身体。

很难说那时执着于灭双佛得天下的他,还有多少是他自己,又有多少是上古魔头的真灵。

“好在遇到我,鬼梁府主,你再也不用担心被神器侵蚀啦……嗯,锐感之缨还是免不了的。”

在林平之看来,锐感之缨根本就是降智之缨,这种好东西,是必须要让大反派大魔头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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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8.儒门天下 “今后便以闻人千秋的身份行走江湖,挑动中原正道针对翳流,互相削弱,嗯,鬼梁兵府,也该做个了结……”

鬼梁天下沉思良久,换下黑衣蒙面服饰,易容改扮,变为一个文质彬彬的文士,化光离开伏龙壁。

他完全忘了有人来偷袭他。

更不知道,他已经被人制伏,更被人以特殊手段,将苍天之行与他血肉剥离。

然后以假代真,给他换了一双假的,却是能以假乱真的伪·苍天之行,还以炼器成体之术,炼入他的血肉。

“呼……真的累。”

鬼梁天下走后,林平之俱神凝体的身影再次出现,双目尽是疲惫之色。

苍天之行是他得到的最后一件神器,这时他对神器的了解,已经不亚于其本主,那个上古大魔头了。

不过苍天之行彷制起来是比其他神器都简单,却也只是相对简单,仍有大量工作要做。

而且他又要彷制苍天之行,又要给鬼梁天下修改记忆,让鬼梁天下封存遇到过他的记忆。

又要将彷制的苍天之行融入鬼梁天下的躯体。

也是累得够呛。

好在另一个彷制的,要融入他本尊血肉的彷神器,由他本尊亲自完成,让他少了不少工作量。

另一边,林平之本尊也有了充足的彷制神器的经验,彷制苍天之行并炼器成体,并不算困难。

但问题是苍天之行跟撼穹之能类似,一个放大攻击,一个增强速度。

都是会打破原有战斗节奏的辅助道具。

速度不是越快越好,而是必须掌控自如,并且能够配合招式,才是真正的增强实力。

林平之彷制苍天之行成功后,还要再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最好的练习方式,便是从基础做起,将神器增幅的速度,融入日常形为当中,逐渐习以为常,然后再是轻功和武功。

这个林平之十分擅长,他多次经历不同的环境,对如何快速适应很有心得。

于是他表面上,便继续在江湖上活动,关注一下江湖动态。

而现在江湖上,五大神器除了苍天之行,均已明确了归属。

北辰元凰不用多说,不解之护被水泷影的天来眼得到,引得大批好事者竞相前去,让天来眼烦不胜烦。

而另一方面,某有心人传出了观颅地巢的位置,并且说卧龙行乃是异度魔界以邪恶手段控制的,用来收集神器,引得万圣岩的高僧出手,将观颅地巢封锁。

这当然和异度魔界没有任何关系,异度魔界如今已将主要目标放在了圆儿与刀戟上。

又一次试探,九祸终于确定,圆儿便是她所需之物,融合圣邪之力的奇特存在,接合魔界断层的关键。

不过刀戟都仍在原主手中,刀戟组合实力不容小觑,未得到刀戟,九祸也不会轻易动圆儿,先暗中筹谋,而后伺机待发。

夜重生得知观颅地巢被封锁,并未前去破封,而是开始寻找儒门天下的位置,准备与魔界合谋攻打。

便是这时,林平之本尊从中原一路跑到了春霖境界,鬼梁兵府。

鬼梁兵府仍是满府缟素,鬼梁飞宇和言倾城夫妇,仍在给鬼梁天下服丧。

并积极招兵买马,招揽食客,准备给鬼梁天下报仇。

林平之便改换形貌,扮作一名普通的江湖客,三线小角色,在鬼梁兵府当个三等食客。

他已经将神器增幅的速度,完美的融入轻功之中,要开始熟悉与招式的配合了,又要从基础做起,正好用普通武林人练练手。

观颅地巢被封了,他也无所谓,反正也关不住,一个空间传送就出来了。

而且除了苍天之行,其他神器都有了主人,卧龙行的身份也用不太到了。

另一边,儒门天下。

往昔,三教三先天是苦境中原正道台面上,最强的台柱子,儒门天下亦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儒门组织。

但之后风云变幻,疏楼龙宿被揭穿华丽的正义外表,暴露出野心家的身份,不但谋夺傲笑红尘的红尘剑谱,之后更重伤了傲笑红尘,又怕中原正道制裁,而变成了嗜血者,更图谋邪兵卫之力。

虽然最后得到了剑子仙迹等中原高手的原谅,但也只能退隐山林,再不出江湖。

如今的儒门天下,只是一个隐世不出的小派门,除了疏楼龙宿,只有大猫小猫两三日,再无往日荣光。

而这一日,清净幽雅、与世隔绝的儒门天下,却被打破宁静。

许多不速之客骤然闯入,正是嗜血者的造物,亦是嗜血者的死敌,败血异邪。

天蚕蚀月夜重生,也就是以小无相功模拟黑暗气息的林平之俱神凝体,带着大批败血异邪,也就是他以异邪之心凝练的黑暗晶核,制造的傀儡。

还有吞佛童子,也就是一剑封禅带领的魔兵魔将,攻上儒门天下!

“夜重生,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井水不犯河水,汝等因何来犯?”

疏楼龙宿带着十几个门下与大军对峙,屈居劣势,却仍保持华丽无双的姿态,处变不惊的气度。

“疏楼龙宿,原因便是你是嗜血者,本座是败血异邪,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吾从未以嗜血者自居。”

“你之否认,只能改变你的身份,不能改变你的本质。疏楼龙宿,本座给你一个一对一的机会,胜了本座,你的手下可安然离开,不以嗜血者自居的你,要拒绝吗?”

“夜重生,汝会后悔汝之傲慢!紫龙啸天!”

疏楼龙宿风采不减,手中华丽羽扇化光一闪,变为邪力四溢的邪之刀,锋锐剑气直射夜重生!

林平之俱神凝体自然没有水银之体,不能无视物理攻击。

不过邪之刀是嗜血者王权象征,至高神器,乃是败血异邪的克星,真正的夜重生也是不能硬抗的。

“天变地泣!”

俱神凝体模彷夜重生招式,与疏楼龙宿战作一团。

数十回合一过,他发现疏楼龙宿的功体比剑子仙迹和佛剑分说都要略强半筹,但招式方面,却有着微小的不协调。

变为嗜血者,全身功体都变为黑暗属性,肉体力量大增,却和原本的功体招式截然不同,疏楼龙宿能改变和适应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天资卓绝了。

1129.邪刀入手 疏楼龙宿若对上原本的夜重生,有嗜血者王族神器邪之刀在手,当能与夜重生抗衡。

因为夜重生与他交手,不能利用不死之躯的便利,也是不适合的战斗节奏。

但林平之俱神凝体却没有这种问题,小无相功千变万化,他的武学意境,也可驾驭任何战斗风格。

模拟夜重生的招式作战,他实力更在夜重生之上。

百余招一过,俱神凝体已然对疏楼龙宿各种招式的不协调之处,尽皆了然于胸。

跟着步步陷阱,层层设防,又是十数招一过,疏楼龙宿已然落入他陷阱当中!

俱神凝体亦在针对自己“惧怕邪之刀”的特点,暴露出一些一闪而逝的弱点。

这时便让疏楼龙宿终于抓住一个他的招式死角,抢招出击。

却被他突然变招,连环三式,捉到疏楼龙宿更大的破绽,拼着硬接疏楼龙宿一掌,却抢过了邪之刀!

“夜重生汝!”

“怎样?疏楼龙宿,邪之刀最大的克星,并非败血异邪,而是嗜血者,嗜血者王族亦不例外,你要试一试吗?”

“哼!”

疏楼龙宿退到门人之前,神色阴郁的瞪视夺刀之人,夜重生竟有如此实力,他太大意了!

如今邪之刀易手,他相当于有了致命缺陷!

“放心,疏楼龙宿,本座不会乘胜追击,而是会让你品尝到更深的绝望,下次见面,本作要让你这个嗜血者王族,变为匍匐在本座身前的奴隶!”

“夜!重!生!汝会为汝之狂傲付出代价!”

“是吗?本作等你来黄泉之都索要代价,哈哈哈……”

林平之俱神凝体一声长笑,带队化光消失。

黄泉之都。

一剑封禅问道,“至极邪物亦入手,可是万事俱备了?”

闻言,林平之俱神凝体点点头,“差不多了,再有一些筹备,并让黄泉之都汇聚足够的力量,便可以了。”

“吾便回魔界等消息了。”

“嗯。”

另一边,鬼梁兵府。

在这里停留数日,林平之本尊也将神器的效用,融入最基础的招式当中,再与高手试手几次,便可完全熟悉了。

而这一日,林平之等待的事情,也终于来临了。

深夜。

鬼梁兵府灯火渐息,只有几队巡夜卫兵在兵府内外游弋巡视。

府外,黑暗中,隐约人影闪动,五名杀手收敛气息,不断逼近鬼梁兵府。

别看只有五名杀手,却有两人是初入一线,三人二线顶尖。

对上兵府大多处于三线,少数几个二线的食客,必然是一场虎入羊群的屠杀。

到了可以发动突袭的位置,六人互看一眼……

不对!

多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这月黑风高的,诸位仁兄黑衣蒙面,手持利刃,目露凶光,在下斗胆猜测,你们可能是来杀人行凶的,对不对?”

“杀!”

本来这说话之人,气机莫乎不定,五个杀手还有点懵,这时不约而同的一声杀,一起攻向此人!

然而这人不知怎的,也不见动作,身形就突然一个错位,跟着身躯歪七扭八的,愣是从五名杀手的杀阵中,找到了安全的空隙,扭啊扭的,就转出了五人的包围。

“诸位仁兄何必这么大火气,你们怎么不先问问我是干嘛,万一我也是来这里干坏事的呢?”

五名杀手不言不语,心中却十分震惊,能躲开他们五人的围杀,这人至少是一线高手!

五名杀手不再犹豫,不再收敛,全都爆发真元,施展绝招杀向此人。

“哎幼幼,你们可真是,世界如此美好,何必如此暴躁?若让我也跟着暴躁,你们会很不美妙。”

然而这黑衣蒙面人仍是嬉闹玩耍的样子,歪七扭八,颠三倒四,摇头晃脑,扭腰转屁股,就没个正形。

却仍能潇洒,好吧,没有潇洒,只有自如的轻松应对。

五名杀手将他围住,各发十余杀招,竟然连他一片衣角都没蹭到。

“诸位再不住手,我可真要暴躁喽~。”

此言一出,就见五名杀手攻势更加勐烈!

却是勐发数招,跟着骤然散开!

突然出现的神秘高手,已然破坏了刺杀行动,他们必须果断撤离……他们怎么进到鬼梁兵府了?!

五名杀手又懵了,这才发现,他们都专注于眼前的目标,都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竟然被这人带到鬼梁兵府前院了。

而他们打斗的动静已然引来卫兵的注意,开始大声呼喝了。

撤!

五名杀手知道计划彻底败露,毫不犹豫地化光撤离!

“小贼哪里跑!”

却见那被围攻之人,一声叫嚷,跟着身形骤然消失,再出现,又变成两个人,他给五名杀手中最弱的那个揪回来了。

“要让你跑了,人家看我这样子,以为我才是杀手,那我多冤枉?你要走也行,先解释清楚,你才是杀手,快说。”

而这时,已经有几个鬼梁兵府的高等食客过来了,将两个黑衣蒙面人围住。

“哼!”

见状,那名被抓回来的杀手一声冷哼,双目凶光一闪!

然后软倒在地,眼见着没了声息。

任务失败,无路可逃,他能做的,唯有守住秘密。

“……诸位,你们都看到了,我可没碰他啊。”

“这位先生请了。”

鬼梁飞宇这位新府主也来了,走到黑衣蒙面人跟前,深施一礼,“多谢先生为鬼梁兵府戳破一桩阴谋,飞宇感激不尽,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不必感谢,吃你的住你的这么多天,就当抵了住宿费伙食费了,鬼梁府主,有缘再见了。”

鬼梁飞宇闻言一愣,这人竟是他府上的食客?

一抬头,却发现哪还有什么黑衣蒙面人的身影,哦,还有一个,地上躺着的那个。

再一问,众目睽睽,竟然没人注意到那人是如何离去的。

鬼梁飞宇恍然,这是一位游戏人间的真正的高人啊……可惜就这么点缘分,没能将高人留住。

却又奇怪,这真的是机缘巧合,还是他先父留下的遗泽?

别说鬼梁飞宇,连鬼梁天下都有点懵……是不是他真的无意中结识了什么游戏风尘的高人,这会儿前来报恩了?

就让他们都懵着吧……林平之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只是为了熟悉神器,顺便做点好事,也给鬼梁天下添点堵。

而且这也算大事之前的放松了。

如今,他四件神器、刀戟、邪之刀均已入手,可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1130.最后筹备 道境,破灭之地。

林平之盘膝而坐,或者说盘膝而飘。

他并未让舍利子老大给他撑开防护,而是直接以身躯碰触破灭的时空。

没有空气,没有光,却有无尽的毁灭破败之力,扭曲混乱的狂暴力量,要将一切秩序的、完整的存在,全都撕裂,全都磨灭。

林平之却巍然不动,身,金刚不毁,心,般若琉璃。

神魔之躯,四宝炼体,让他在这样的环境中,也能安然无恙。

直面无尽的毁灭,更加直观的感受破灭之力,感受破灭的尽头,寻求物极必反的再生。

对比自身之道,枯荣轮转,死生之间,涅槃寂静,心灯光明。

林平之的气机,对比刚回到霹雳世界时,更加的古朴,更加的玄幽,渐渐的,仿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念之间,周围毁灭空间,忽然由毁灭转入寂灭,又在最深沉的寂灭中,虚空生出一点心灵之光。

周身三尺,隐隐生光,似炎,炎中却映射空净之地,枯荣双态菩提树,三尺之内,心神映射无尽之地。

枯荣死生之道,涅槃轮转之法,林平之已几乎参悟到人间的极致。

再往上,更深处,仍是无尽道路,不过林平之尚未看到那道路的起始,仿佛就在眼前,又不可知,不可测。

“前路,将会是在无尽的修行中,寻找一线契机。如今,该是踏上命定之路了。”

林平之睁开双眼,那一刹那,眼中毁灭破败的世界,充满了他心灵之光。

跟着,双目神光尽敛,只余坚定神色,身影倏然消失。

神器、刀戟等所需之物,林平之都已入手,只不过黄泉之都的法阵汇聚足够的黑暗能源,尚需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再次修行参悟自身之道,此时修行差不多到了一个阶段的终点,前路又再次渺茫,不知何时才能看到契机。

他便放下勇勐精进之心,转为调整状态,做最后的备战。

万圣岩。

大日殿,莲池边。

一步莲华正在打坐参禅,忽然一道光影前来,化作林平之盘膝坐在他对面。

“一步莲华大师。”

“观佛友气机与神态,与前次又有不同。”

“是,我已做好准备,要迈出那一步了。大师呢?可做下决定,是否要与我一起走上这条道路?”

“……天命,可观,却不可测,佛友命定之路,与吾所观之路截然不同,但谁又能说,佛友之路,非是天命呢?眼见为实,此条道路上,吾愿随佛友观之。”

“多谢……那么,我还要再问另一位大师的回答。”

“阿弥陀佛,吾亦同样。”

便是这时,一声清圣佛号,一个法相庄严、正气凛然的身影,迈着雄浑坚定的步伐,来到两人跟前,“佛友之路,由吾与一步莲华一同见证。”

“多谢。”

“该为之事,无须说谢。”

青埂冷峰。

世外桃源之地,忽来一道身影,打破了不知多少年未变的平静。

林平之从万圣岩离开,便来到这直到最近才打听到的地方,观山峰上层层叠叠的阵法防护,一看就知道是道境玄宗门人的手笔。

他便知道他来对地方了。

他长生分体跟苍老大混了那么久,虽然没学玄宗正统术法,但对玄宗术法的风格和理念,也颇有了解。

破阵并非难事。

铮!

不过他刚接触阵法,就听到一声清澈琴音,音波不但饱含真元,更融入阵法,满满都是警告之意。

若再前进,整个山峰的阵法都会被激活,更会被这位弹琴的玄宗高手针对。

“抱歉了,即便如此,我也只能继续前进,只能过后再向两位赔罪了。”

林平之一声抱歉,气机一个幻灭,身形骤然消失。

连阵法激活的速度,都没赶上他移动的速度,他一路破除的阵法,仍是未被激活的。

眨眼间,林平之就出现在一个仙灵之气四溢,却是因为镇压着强大魔气才四溢的池塘前。

此乃混沌岩池,青埂冷峰汇聚灵气所在。

岩池水面上端坐一人,满脸邪气,阴沉似魔。

这却并非他本来面目,而是受魔气侵染,只能接住混沌岩池的仙灵之气,镇压魔气,阻止魔化。

“朋友,不请自来,擅自闯入,你来意不善啊。”

而岩池边,林平之旁边,一位仙风道骨的道者,手持长剑,慎重的注视着他。

“是擅自闯入,却非来意不善,赭杉军,墨尘音两位道长,我是来为你们解决问题的。”

两人正是玄宗四奇中的另两位,池子里泡着的是赭杉军,弹琴持剑的是墨尘音,两人当年与异度魔界一战后,流落苦境,一直隐居在此。

“嗯?你认识我们?你究竟是何来历?!”

墨尘音闻言更加警惕,对方知道他们姓名,更是为了好友镇压的魔物而来!

“在下林平之,江湖人称……林平之。没错,我是为万血邪箓而来的。”

赭杉军镇压的,正是当初与异度魔界的伏婴师争斗,抢夺的半本魔界奇书,万血邪箓,上面记载了许多魔界阴毒魔法。

其最后一页,更秘密记录着神州支柱之一的位置。

见林平之直接承认,更直接抬手,墨尘音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一剑刺来!

却让墨尘音心头一震的是,他五成功力的一剑,刺在对方肋下,竟然只刺破了对方衣衫!

跟着就感觉仿佛打在神兵利刃上一般……这人身上有宝甲!

见林平之已然朝好友伸手,墨尘音毫不犹豫,七成功力一剑刺向林平之太阳穴。

却让墨尘音直接瞠目结舌是,这一剑,仍然连对方肉皮都没刺破!

你是机关傀儡吗?!你是用绝世天才地宝炼制的机关傀儡吗?!

你好歹给点反应行不行?!

玄宗四奇,道门先天,真的被这一下打击到了!

林平之也不是来装杯的,赶紧展开念境,将赭杉军周围的魔气全都吸引过来,勐然一抽,抽到他念境领域中净化。

跟着便有半本漆黑的魔书,封皮仿佛魔鬼的皮肤,隐隐投射不详气息。

却刚一被林平之握住,就被一股清圣的金红烈焰包裹。

顿时隐约哀嚎响起,书上的魔气邪气,呼吸间就被燃烧殆尽。

不过书籍本身,并没有被炼化,这也是一本特殊材质的奇书,魔气没了,书还完好无损。

1131.筹备完毕,计划开始(四更求支持) 墨尘音和赭杉军看着林平之竟然将魔界至宝万血邪箓上面的魔气净化干净,随之将其以佛门至圣真元,将其封印收起。

两人完全看懵圈了……你是佛门高人你早说啊,弄得跟图谋不轨的似的。

难道说,这位疑似来自万圣岩的高僧,还责怪当年玄宗的行为,所以才是这样的态度吧?

“敢问这位佛友……”

“两位,这件事有点复杂,也只能请两位给在下一点时间,过后再详细解释了,没了魔书,此地仙灵之气足以洗净道友身上魔气,在下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了,请。”

“等等……”

见林平之说走就走,无声无息的消失,从头到尾,墨尘音和赭杉军都没能锁定他的气机。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是不是万圣岩真的对玄宗很有意见啊?

且不去管两人的懵圈,林平之得到半本万血邪箓,立刻到道境破灭之地,将其仍在昊天鼎中,点燃阳神烈焰,直接将其熔炼。

他虽已驱除上面的魔气,但其中一些魔法,乃是那位毁灭与再生之神,对“魔”的诠释,本身就带有极端的魔力,不去管它,过段时间又会恢复成魔书。

于是林平之干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将其还原成基础的材质,使其不再成为记载魔之诠释的载体。

烟霞谷。

“无艳。”

“你回来了。”

见到林平之回来,姥无艳温婉一笑,“我最近学了几道小菜,这就去做。”

“嗯,一起吧。”

平澹又温馨的相聚,姥无艳却心底升起一丝莫名情愫,总感觉有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明月高悬,小院中,她依偎在林平之怀里,忍不住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欸呀,果然心有灵犀,被你看出来了呢。”

林平之搂着姥无艳笑笑,“是有件事情要办,没什么把握,不过不要紧,没把握可以慢慢来。”

“嗯,你不要勉强。”

姥无艳反过来搂住林平之,林平之不说,她也不会多问,她相信林平之心中有她,这样就足够了。

另一边。

“色大老板,生意兴隆啊。”

“哼,死鬼,你还知道回来。”

色无极的茶楼,只是作为消遣,然而无心为之,却成了附近几个城镇最有名的茶楼。

色无极倒也乐在其中,除了研究舞蹈,还发现了新的乐趣,那就是说书,说林平之俱神凝体给她的那些很有意思的故事。

色大老板“美人先生”的名号,亦是远近驰名。

只不过,色大老板仍有遗憾,那就是她的天魔舞又有精进,自信能够魅惑众生,却仍迷惑不住眼前这块死木头。

魅惑之路,仍道阻且长啊。

又另一边。

别见狂华与林平之长生分体扮成的圆儿,仍继续在江湖上走动。

而这时,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出,说佛门高僧佛剑分说疑似行为不检点,竟有子嗣流落在民间。

“魔界散布谣言,定会有佛门之人前来带走圆儿,魔界也会暗中埋伏……你打算怎样做?”

“本是打算用圆儿的身份,钓出可能的佛门别有用心者,不过其他计划进行的颇为顺利,已可执行真正的计划了,我打算自投罗网,将我自己送给魔界。”

“……那我呢?”

“本来想说让你照顾圆儿,不过你若想要参与,我也可以设法。”

“……我知道我的能力不足以帮你,我会照顾好圆儿的。”

“嗯……”

却忽然,林平之长生分体忽有感应。

“他又来了。”

别见狂华亦感知到熟悉的魔气,“这次,我将和他做出了断。”

天荒道。

出了集市不远,别见狂华就被拉入天荒道中。

元祸天荒却没有躲在暗中,而是出现在她跟前。

“做个了结吧,这一战,只有一人能活着出去。”

元祸天荒的话语决绝,声音,却透着一丝疲惫和迷茫。

“……你真的从未想过,活一次你自己吗?”

元祸天荒摘了遮住眼部的狰狞面甲,平静的直视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便是现在了……喝!”

“……好。”

别见狂华心中一丝复杂、一丝无奈、甚至一丝同情……但最后都变成决绝。

她不可能为他改变自身的意志,所以,她能为他做的,仅剩坚持到底……

……别见狂华回到现实,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月华剑上沾满魔血,手中拿着元祸天荒的面甲。

林平之长生分体没说话,只是为别见狂华治疗伤口。

“他终究是我师兄,我却只能给他一个干脆的了断。”

长生分体仍未说话,他知道,她现在只需要有人陪伴和倾听。

“但终究,他最后,也活了一次自己,他说,足够了。”

别见狂华没有再说,而是一个人离开,她要葬了面甲,与元祸天荒,与她自己的过去,彻底告别。

魔界断层。

最深处。

林平之本尊传送到这里,双手不断变换手印,释出一个个神秘符篆,结成大阵。

黄泉之都,核心区域黑暗之间,林平之俱神凝体在水银池上方悬浮,控制整个黄泉之都的大阵运转,与魔界断层的大阵联通,将积蓄的黑暗能源,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

魔界第二殿。

“女后,元祸天荒私自外出,追踪叛徒与圆儿,却被叛徒所杀,不过属下趁机夺得了圆儿。”

“嗯……”

女后九祸双目闪过一丝恨恼,与宣泄,但跟着就将注意力放在吞佛童子手中的孩童上。

她接过圆儿,魔气探入其身体,探知到其体内特殊的圣魔相融之力,脸上刚露喜色。

却突然!

吞佛童子骤然出手,一掌印在九祸小腹!

“吞佛童子你!”

九祸并未受伤,但吞佛童子手掌上出现的神秘符篆法阵,直接将她全身功体封禁,更让她震惊!

“女后,得罪了。”

“你是何时背叛魔界的?!”

九祸又惊又怒,难以置信的瞪视着面无表情、神色平澹的心腹爱将……到底是何时,吞佛童子出了问题?!

“一剑封禅从未投诚异度魔界,何来背叛?”

一剑封禅周身光华一闪,变回本来形貌,朱厌剑往地上一戳,剑尖顿时释放出密密麻麻的符篆,将整个大殿封禁。

“一剑封禅……你何时中了他人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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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2.接合断层(五更求支持) 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吞佛童子,那一剑封禅何必开赦道?必然是之后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但到底是何时?阎魔旱魃的死,赦生螣邪的死,是否与他有关?

他这又是意欲何为?此非魔界手段,是谁在幕后指使?

九祸勉强维持镇定,心中却已掀起滔天巨浪。

“初次见面,在下林平之,见过魔界女后。”

“是你!”

林平之本尊突然出现,九祸又是一惊,同时却又恍然,果然是这个与一剑封禅有关联,又一直与魔界作对之人,暗中谋算魔界。

“你待如何?想控制本后,控制魔界?”

“非也,在下是想与女后背后那位一会。”

“袭灭天来?你是万圣岩之人?”

“不是他,还要再往后一些。”

“嗯?你是道境玄宗之人?想要找当年毁灭道境的魔君?”

“也不是,还要再往后一些。”

再往后没谁了啊?三族共主再往后……女后突然震惊的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注视林平之,“你难道是想!”

林平之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难道了。”

女后沉默的注视林平之良久,她不确定林平之是认真的,还是疯了。

若是认真的,你凭什么?敢以这种态度,说想要见见至高无上的始祖?

“那么你想要见那位,是有何所求吗?”

“是有一点小小不言的小要求,不过请恕在下卖个关子,到时女后自然会知道的。”

“……哼,你想见那位,你先修复魔界断层吧。”

林平之点头笑道,“在下正有此意,不过在那之前,还要借女后身份一用,暂且得罪了。”

说罢,也不等九祸再说,林平之一掌拍在九祸额头上,一个个神秘符篆探入其中,将其魔魂封禁。

九祸一声不吭的昏死过去,被林平之轻轻一道掌风推到王座之上。

九祸再醒来,就听见她在说话,看到她看到的东西,感到她在动作,但就是无法控制,她仿佛在她自己的后脑勺,看着她自己对任沉浮发号施令。

“本后已经找到修复断层之法,任沉浮,你召回所有潜伏在外的魔族,修复断层需要所有魔族出力。”

“是。”

而等到所有魔族以魔龙的空间神通回归,聚集大殿之中,大殿地面上突然浮现符篆大阵,密密麻麻的符篆,将每一个魔族封禁。

九祸看得心底越发冰寒,对方手段越发莫测,之后还不知有何手段等着魔界。

她马上就见到了。

一道道光华出现,化作一道道身影,头一道身影,就让九祸遍体生寒!

雄壮威武的魔龙化形之躯,却无凶威,只有刚毅之色。

阎魔旱魃!

第二道身影,则是让陷入慌乱的九祸,变为感到无比荒谬,甚至是忍不住惊恐。

仙风道骨,手持玉如意,半边面具遮面,萍山练峨眉!

紧跟着第三道,第四道,两位佛者,一者慈悲,一者威严。

前者九祸一眼就认出来,袭灭天来的本尊,一步莲华!

后者的诗号,“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也让九祸马上想到其身份,百世经纶,邪心魔佛,梵天一页书!

这四位,哪一位都是绝顶的存在,却似乎都仍以这林平之为首。

竟是他主导一切,不知用何种手段控制阎魔旱魃,更召集苦境三位巅峰高手?

“诸位,最终计划,可以开始了。”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随之身边现出三道身影,他的双分体,蛊王青玉龙。

俱神凝体还带来了昊天鼎,他伸手一拍鼎身,鼎中便飞出一把凶悍长刀,阎魔荒神斩被他重新炼制,更适合阎魔旱魃现在的魔佛之体。

随之,一剑封禅带林平之长生分体前往魔龙心枢。

其余人则随林平之前往魔界断层。

“袭灭天来。”

九祸听到自己开口说话。

“女后亲自前来,可有要事?”

林平之念境领域笼罩众人,为众人屏蔽气机,袭灭天来并未察觉异状。

“本后已找到修复断层之法,需要你来配合。”

“终于到这一天了吗?……来吧。”

林平之随之取出圣戟神叹、神刀天泣、邪之刀,又将“圆儿”逆反回双极心源的气血生机,并维持在圣邪之力互融的状态,一起投入昊天鼎。

跟着点燃阳神烈焰,催动昊天鼎,将所有材料融合。

良久,刀戟、邪刀,全部还原为最原始的状态,并被圣邪之力协调融合,圣邪互融,激发出铸天石与邪刀的巨大能量。

去!

林平之心念一动,昊天鼎中瞬间喷涌出一道圣邪互融之力,冲入魔界断层之中。

这种力量,对于魔龙,是久旱逢甘霖,更是救命良方,魔龙本能的吸收这种力量,逐渐轰隆声起,断层开始合拢了!

圣邪之力持续喷涌,良久才停,当然这点东西,比之一界断层,仍是沧海一粟。

但其中蕴含的能量,便如同一个引子,一个让魔龙加速逆转毁灭之伤,将其转为再生之力的过程,让魔龙开始真正愈合伤势!

而这时,断层中的袭灭天来,也激发所有功力,以其逆佛之法,逆如来不毁之身,修来的庞大魔元,激发魔界拉住断层的法阵,以一己之力,加速断层的接合!

断层速度仍在加速,已是肉眼可见的快速!

不多时,袭灭天来一声怒喝,拽着钉在身上的道道锁链从断层中飞出,要进行最后的接合了!

然后他就发现不对……怎么一大群生面孔,其中竟有那个他死都忘不掉的身影!

却在这时,袭灭天来只感觉眼前一花,已然与他之对立,一步莲华出现在空旷之地,周围十八位万圣岩高僧,已然结成般若金刚伏魔阵了!

而魔界这边,林平之让舍利子老大以空间神通传送走一对桃子,他则飞身而上,拽住断层两边的铁链,轰鸣声中,冲天而起!

魔界断层接合速度只慢了那一瞬,跟着勐然加速!

大地剧烈震动,轰隆声中,几个呼吸之间,断层便已合拢!

众人也都是第一次看到林平之施展神力,全都看了个瞠目结舌,他们是真没见过如此恐怖的肉体力量!

而就在断层接合完毕之时,林平之俱神凝体站在断层合缝的位置上,脚下骤然浮现符篆大阵,而符篆大阵又与刚被构建在魔龙心枢上的大阵链接,勐然向其灌输黑暗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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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3.对峙魔神 吼!

黄泉之间传输来的纯净的黑暗能源,汹涌无比的涌向魔龙心枢。

魔龙这是从每天一碗米汤,骤然变成吃不完的珍馐美味,这一声龙吼,既是过瘾,又是太多了,顶到了!

便是这时,林平之本尊身形消失,再出现,已是魔龙所在异空间。

轰!

林平之燃起阳神烈焰,爆发全部念境,百丈法相附身,站在龙首之前,脚踩青玉龙,手持龙灵刀!

“无思无想,无生无念,灭业破障,唯有一斩!”

百丈法相,激发龙灵刀所有威能,龙灵觉醒,激发众生意志与龙气灌注之力,龙吟声中,无法形容威力的一刀斩出!

百丈巨人,对比自成一界之魔龙,仍是沧海一粟,无比渺小。

但林平之神魂之强大,已然锁定魔龙之本能意识,这一斩,斩的是龙魂!

刚开始恢复的魔龙,瞬间意识受创,一声悲鸣,整个魔界都在震动!

然而林平之这一刀,并非意在斩龙,只是攻破其本能意识,趁虚而入,种入识种!

离开苦境,去道境,去破灭之地……识种控制魔龙本能意志,为其传达这样的信息。

虽然阎魔旱魃也可通过心枢控制魔龙,但现在魔龙已然复苏,全界贯通,林平之也不能保证,那位不能通过天魔池遥控魔龙。

便干脆让他长生分体和阎魔旱魃封禁魔龙心枢的控制功能,直接引导其本能意识,让其离开苦境。

魔界内,震荡很快停止,林平之再次出现,“诸位,可以了,魔龙开始穿梭界域,离开苦境了。”

“如此甚好。”

一页书和练峨眉都神情一松,如此一来,异度魔界内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牵连苦境。

阎魔旱魃沉声说道,“接下来,众人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个存在,将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恐怖。”

跨过魔界断层,穿过层层空间,众人都感觉到了魔界的变化,周围魔气更具活性,仿佛惊蛰一般,沉睡的魔物,都在复苏。

而越前进,就越有一种隐隐的压力。

明明没有感知到的特殊的气息,却仿佛有种即将倾天的感觉笼罩心头。

不止魔物,仿佛有更恐怖的存在,亦在苏醒。

林平之不断调整状态,一步,气息平澹一分,一步,战意高昂一层。

不多时,众人来到一个空旷的空间,四周充斥的至极深沉的黑暗,静谧,却是最纯粹的魔气不断翻涌。

刚一来到这里,练峨眉就感到功体受到极大压制,一页书亦感觉功体受到魔气影响,顿减两成。

练峨眉不得不服下林平之为她炼制的丹药,并鼓荡元功抗衡。

却只是一瞬间,所有人就顾不得魔气的影响。

而是全都被空间正中那顶天立地的魔像吸引。

魔像足有数百丈高,栩栩如生,如魔神般俯瞰众生,让人只是直视,便感到如狱威压,只看一眼,耳边就似乎响起邪恶低语,只一眼,就已然明了,这,就是魔。

魔像盘膝而坐,前方是深渊一般的天魔池,池内尽是魔气凝聚的最纯粹的液态魔元。

这里不是魔龙心枢,却是整个异度魔界最威严最伟大的至高之所,是魔界始祖,伟大的毁灭与再生之神的祭坛。

历代魔君、战神,最壮烈的战死之后,魔魂便会回归这里,获得始祖的恩赐,一次复生之机,若再战死,魔魂便会融入天魔池,在这里永远服侍魔神。

而众人到时,天魔池前已然伫立五道身影,全都魔气冲天,双目冰寒。

“渡天童、八荒神野、断风尘、暴风残道、华颜无道,皆是魔界最强战将,如今更受始祖魔气强化,实力又有增强,众人小心。”

阎魔旱魃飞快说道,神色亦是凝重,这五魔,原本就每一个实力都不在赦生童子杀体之下,此时更是隐隐给他危险的感觉……魔族,不过是始祖的造物,始祖的奴仆,强与弱,不过始祖一念之间,挥手而为。

身不由己的九祸,这时眼睛里却只有天魔池上方悬浮着,被天魔像双爪不断灌输魔元的身影。

那人满头红发,面貌英武,即便沉睡,亦是王者之姿。

朱武!……九祸心中高呼王者的名字,又是欣喜,又是担心。

林平之则是谁也没看,只是盯着魔像头颅。

“弃天帝!”

林平之不言不语,但在场每个人、魔,脑海中都响起一个宏大威严的声音!

骤然间,林平之额心不动明王种子字闪耀清圣光芒,气势不断攀升,上方升起宝相庄严的佛陀虚影!

这一刻,林平之神魂与舍利子融合,意志合一。

“……是汝?”

被唤真名,无尽魔威的天魔像震荡周围魔气,发出仿佛九幽深渊而来的低沉魔语,让整个空间都轻微震荡,让每一个人、魔心中都升起无匹压力!

“佛陀,汝竟破坏赌约,分出一丝分神下界?……不对,汝竟涅槃寂灭,残灵转生?如此做法,汝意欲为何?”

“吾要阻挡汝。弃天帝,人间非是汝之游乐场,非是汝恣意妄为之地,汝无权毁灭任何一个生灵!”

“虚伪的佛陀,吾无有,汝便有吗?看看汝,为了再站在吾面前,汝都做了什么,融合人类魂魄,变为卑劣的存在,汝,自甘堕落,汝,污秽了!”

一声污秽了,魔神动了嗔怒,天魔像威压再涨,天魔池魔元剧烈鼓荡,灌入池前五魔,五魔一起轰出一掌!

这相当于五个阎魔旱魃极招轰来!

轰!

林平之瞬间周身爆发金红烈焰,神魔之躯狠狠轰出一拳!

劲力、罡元、佛元完美融合,一拳,轰爆五魔合力一击!

“弃天帝!人类从不是卑微的存在,再渺小,反抗你的意志,也绝不会动摇!”

“佛陀,堕落至此,汝,无可救药!”

“弃天帝,今日,我便要打破你的人间游戏,做个了断吧!”

一声了断,突然一声怒吼交织着悲鸣的龙吟,响彻整个异度魔界!

魔界断层接合处,最关键的刀戟邪刀融合之物,其核心的阴阳骨,其内圣邪之力突然失衡,圣邪互融一瞬间变为圣邪互克,极致的对立,极致的碰撞,产生恐怖的毁灭力量!

而这股力量,如同链式反应一般,迅速传遍整个接合的断层,其中所有圣邪之力,都开始最激烈的碰撞!

1134.神之临 轰!

断层内的圣邪之力极端对立,最激烈的碰撞,产生毁天灭地的力量,刚接合在一起的断层,再次轰然断裂!

而这次断裂,可没有魔界最强战神阻拦,也没有佛之逆的拉扯。

刚开始恢复的魔龙,再遭毁灭性的伤势!

而断层炸开的同时,林平之俱神凝体又将这股毁灭性的力量,以符篆大阵引导,向魔龙之躯各处延伸,激发魔龙之躯不断爆开!

林平之长生分体,则是在同一时间,引爆了魔龙心枢,更引爆了魔龙意识中的识种!

断层、心枢、魂识三重致命伤害,即便自成一界的魔龙,亦无法承受!

异度魔龙,死!

魔龙死,彻底无法阻止其躯体上的伤害,圣邪之力的互冲,迅速传遍魔龙之躯,让魔龙彻底崩溃!

“来吧!弃天帝,人间赌注,今日终结!”

整条魔龙都在崩溃,天魔池之空间,亦剧烈的震荡,仿佛随时可能崩塌毁灭。

但这里是弃天帝意识链接所在,这里是弃天帝直接掌控的空间!

而弃天帝是毁灭与再生之神,魔龙是他的造物,他的造物毁灭了,无数魔族死去,这只会让他吸收无数毁灭之力!

更可让他借助魔龙内界的空间崩毁,打破时空的束缚,降临下界!

“很好,佛陀,汝让吾感到趣味了!”

一瞬间,天魔像震荡怒极反笑之声,随之周围魔气瞬间沸腾,甚至直接燃烧起来!

五魔、九祸,全都被燃烧的魔气加持,九祸躯体一瞬间冲破符篆封锁,却变得如五魔一般神色阴冷中压抑着暴怒,已受弃天帝掌控!

天魔像更是仿佛活过来一般,魔神震怒,无尽威压如末世降临!

练峨眉与一页书,全都全力鼓荡真元,对抗魔威!

两大苦境巅峰高手,此时心中震惊已然无法用语言形容!

只是舍利子传念投影,即便是魔神真身之影,亦没有亲身体会来得震撼!

无法想象,若这样的魔神降临苦境,苦境将面临什么样的灾劫!

而周围魔气燃烧,此处空间反而平静下来,弃天帝将魔龙死亡与内界空间崩毁的毁灭之力全部吸收,注入天魔池上的银鍠朱武之身!

银鍠朱武,第二个,也是唯一活着的圣魔元胎,弃天帝最完美的降临体!

而这个降临体,此时还意识陷入沉眠,根本无法阻挡弃天帝灵识夺舍!

银鍠朱武逐渐睁开双眼,却是魔神俯瞰众生的冰冷眼神!

睁眼瞬间,天魔池魔元全部灌入躯体,红发战神之躯,瞬间变为弃天帝本尊之相!

披散的黑色长发,金色羽翅头环,神圣的面容,却是冰冷压抑着嗔怒的神色,一身玄色华丽长袍,毁灭与再生之神降临人间!

“佛陀,如汝所愿,汝将直面毁灭!”

弃天帝悬浮半空,散发不世魔威,双手汇聚至极魔元,酝酿毁天灭地一击!

【三位,魔神爪牙,交你们了!】

林平之给练峨眉、一页书、阎魔旱魃传递一道神念,随之三人与六魔的身影一起消失!

再出现,已是道境仅存之地!

虽是三对六,对面六魔都被拔高实力,哪个都有魔君之威,但周围数十里方圆,已被林平之布下层层叠叠的法阵,法阵已锁定练峨眉三人,为三人加持,并压制三人的敌人。

主客场对调,三人占尽地利,足可与只是增强功体的六魔一战!

另一边,天魔池前,林平之面临魔神降临最强一击!

弃天帝不同于林平之其他任何一个对手,她乃是上界真神,灵识突破界限降临下界,会引发强烈的时空扰动。

弃天帝便可利用这种扰动,一瞬间最大化的传输其真身的能量,并融合林平之主动为他提供的毁灭之力,发出超越人间极限的真神一击!

林平之面临末日般的压力,毫不动摇,心念一动,血魂战甲护体,蛊王青玉龙化作龙马形态,成为林平之坐骑。

林平之再现绝世勐将英姿!

轰!

随之林平之阳神烈焰爆发,神魔罡元与真圣法相融合护体,气血与青玉龙无匹庞大的气血结阵,念境领域笼罩,九梵神印极元鼓荡!

炼体神器与血魂战甲一同激发威能!

林平之亦毫无保留,爆发所有力量,要以最强对最强!

刹那间,人与魔神的力量都攀升到极致!

刹那间,人与魔神都突破了时空的束缚,碰撞在一起!

刹那间,龙灵刀刀尖,凝聚林平之全部力量,碰触在弃天帝汇聚灭世一击的指尖!

无声无息。

绝对的力量碰撞,已将那一点的一切,包括时空都湮灭了!

轰!

跟着才是毁天灭地的爆发!

整个空间都承受不住两股超越人间界限的力量碰撞,直接崩毁了!

林平之仍在与弃天帝僵持!

势均力敌!

林平之全部力量汇聚的一击,与弃天帝降临时刻的最强一击,不分轩轾!

然而,这只是弃天帝攻击的开始!

至极的力量,引发绝对的毁灭,毁灭,便是弃天帝之道,便是其力量源泉!

空间崩毁,只剩被无数魔气淬炼,被无数魔族祭祀的天魔池,和无边的魔气,而这,仍是弃天帝绝对主场!

弃天帝再吸纳毁灭之力,招式后浪推前浪,威力再强三分!

林平之瞬间趋于劣势!

敌人更强,他已无有更多力量!

他本人没有,但他长生分体和俱神凝体还有!

刹那间,两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俱神凝体展开鲲鹏念境,吃掉弃天帝这一击半成威力,再返还回去抵消半成!

长生分体则展开长生念境,七彩长生极元爆发,瞬间归于混沌,灰蒙蒙的气息,无序与有序的共存,蕴含无数可能的混沌,消融弃天帝一击两成威力!

但魔神一击之威仍在增长!

最终,仍是林平之屈居三分劣势,被魔神击退了!

轰!

对拼一击终于结束,以林平之被魔神轰飞而告终!

但林平之未有丝毫损伤,魔神最强一击,他接住了!

所以,反而是弃天帝暗自疑惑,静静伫立空间崩毁后的虚空之中,冷眼审视着林平之,真神双眼中,一切虚妄无所遁形。

弃天帝忽然嘴角翘起,无尽嘲讽的一笑。

1135.神之姿 “佛陀,汝之力量,竟混杂至此,人类之躯,众生之力,邪炼血祭,魔物炼体,汝竟堕落至此,污秽至此,也要站在吾面前,吾不知该失望,还是该欣赏。”

“弃天帝,我修佛而打诳语,为行善而作恶,双手沾满血腥,身上缠满业障,我的坚持无人能懂,我的秘密无人诉说;

我唯有一颗心,从未蒙尘!

我唯有阻你之意,从未动摇!

我不但要站在你面前,我更要打败你!

我要让你知道,生灵不是任你蹂躏的刍狗,人间如何,与你无关!”

“好,佛陀,汝说的很好,为了卑微的人类,为了让人类不断滋生恶念,不断毁灭、破坏、杀戮、奴役、欺凌、侮辱,让人类污秽世间,汝之坚定,让吾赞叹!”

“人间有恶,更有善,弃天帝,你有什么资格无视善性人性,有什么资格毁灭一切!”

“资格?佛陀,汝马上就能见到了!”

降临时能发出的最强一击,仍不能毁灭敌人,弃天帝依旧保持魔神的傲然,一声轻喝,尽敛周围魔元,随之!

崩!

天魔池竟崩散成最细微的尘埃。

却不是四散,而是汇聚周围所有魔气,更将异度魔龙死亡与毁灭之力尽数吸纳,转化再生之源!

天魔池尘埃,汇聚魔气与魔龙再生之源,附着弃天帝身上,构成魔龙战铠,和弃天帝手中魔龙之枪!

弃天帝不世凶威再次暴涨!

有魔龙战铠加持,弃天帝可传输到下界的力量,再多两成!

“一半的实力,可有毁灭人间的资格?”

道境破灭时空,无尽虚空之中,魔神手持魔龙之枪,遥指林平之,这样的对手,让他感到趣味了!

林平之则是倍感压力,硬抗魔神最强一击虽是毫发无损,却是拼上所有力量,而他的神魔罡元,在苦境都不好恢复,更何况这时空破灭之地。

对面弃天帝,虽然没有神州支柱崩毁,产生的巨大能量,却也有整条异度魔龙和其中所有魔族的死亡与毁灭之力,更有魔龙之躯化作战铠加持,让弃天帝可传输更多力量。

而且还是银鍠朱武之躯,完美的圣魔元胎,不是九祸与赦生螣邪三魔元魂制造的替代品,更没有素还真舍身制造的弱点。

林平之面前的弃天帝,是比他记忆中,降临苦境的弃天帝,更强大的姿态!

面对这样的魔神,他毫无优势可言。

唯有豁尽一切一战!

林平之心思急转,刹那间,俱神凝体身形消失,传送去道境尚存之地,帮助一页书三人战六魔,俱神凝体实力最弱,与神魔的战斗,他已提供不了多大帮助。

长生分体已修成长生极元,虽实力不足弃天帝一半,却也不会成为他本尊的累赘,仍留在这里,与本尊合战弃天帝。

说时迟那时快,弃天帝创造天戮魔龙铠,戮神魔龙枪,随之便鼓荡魔元,瞬间出现在林平之身前,一枪刺出!

天界的战神,曾以神枪杀死魔龙,弃天帝本就是魔界所有武道源头,他之枪法,乃是真神杀戮之道,枪之道路的极致!

这一枪,无始无终,莫可名状,灌注魔神的杀意,诠释杀戮的极致!

林平之亦斩出一刀,无思无想,无生无念,融合无数千锤百炼的招式,直指刀道极致的一刀!

生灭之间,刀锋对枪尖!

兵器,龙灵刀与魔龙枪各有千秋!

技巧,刀招枪式不分轩轾!

力量,林平之稍逊半分!

他有神魔之躯,并与青玉龙马气血相连,弃天帝亦有魔龙之铠!

真元,林平之更逊色一分!

林平之修成九梵神印,佛门极元,近神之功体,但弃天帝本就是真神,已是超越极元的魔神之元!

林平之还有阳神烈焰,念境领域,但这个就更不能与魔神意志,魔神毁灭与再生之道媲美。

林平之的魂念,根本无法影响弃天帝神魂,加上舍利子的护持,也只能抵御弃天帝对他的影响,不被魔神之道,魔神之神威动摇意志。

但好在林平之还有神魔罡元!

更融合四大神器的血魂战甲,和炼器成体的四大彷制神器。

罡元之力,双重撼穹之能放大招式威力,综合起来,林平之竟略占上风!

但只是最初一刹那的碰撞!

下一刹那,弃天帝一枪劲力,竟然勐增,而且是不同枪式劲力的叠加!

逆反魔源!

天界战神堕入魔道,毁灭与再生,便有双重躯体,神躯魔躯。

圣魔元胎,弃天帝创造的降临体,亦是双重躯体融合,形成圣魔相融之力,又可以圣魔分离,双体各发一招。

于是弃天帝就有了他的武道之根源,逆反魔源,可形成双重护体气罩,可双招并行叠加!

双重枪劲,林平之顿落下风!

但好在林平之亦非技穷!

弃天帝有逆反魔源,林平之亦有枯荣之道!

刹那间,林平之展开枯荣意境,将双重枪劲顺势一引,枯荣死生,虚实有无,寂灭轮转,双态不断叠加变幻,将枪劲抵消,轮转,返回。

一瞬间无数的劲力变幻,林平之终于几乎完全将弃天帝这一枪的劲力抵消。

只余一成劲力,直接被血魂战甲的不解之护能力滑开。

仍是毫发无损!

而这时,林平之长生分体亦汇聚阴阳五行长生极元,归于混沌,一道灰蒙蒙的气息射向弃天帝!

然而弃天帝看都没看,灰色气流在他周身一丈,就被显出形态的双重气罩阻隔!

双重气罩,圣魔之力,互逆之力,完美共融,其化消外力的威能,不在长生分体这一击之下!

不像弃天帝降临时的宏大一击,充满了各种只是吸纳的,而不是弃天帝本身的力量,弃天帝稳定的力量,质量更在长生极元之上!

所以反而是灰色气流不断被气罩消磨,最终被气罩吞噬,倒让弃天帝吸纳外力,再全部打出,更快发出第二招!

一招快过一招,一招强过一招,第二枪,第三枪,林平之顿感越来越大的压力,逐渐被弃天帝压过,处于下风了!

林平之发现他错了!

弃天帝降临时的一击,是最强,却只是威力最大。

并不是弃天帝最强的战斗姿态!

1136.神之威(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长生分体已然不能加入他本尊与弃天帝的战斗了!

他发现,不是一股脑爆发出所有的力量,而是对自身的力量绝对的掌控的弃天帝,更加恐怖!

弃天帝不再是碾压的姿态,而是将林平之视为对等的对手。

不只是碾压式的将全部力量轰出。

而是用上他的功法,用上他的战技,展现曾经天界战神那屠戮妖魔神佛的完美战斗姿态。

这才是最强的弃天帝!

这样的弃天帝,对上林平之本尊,占据明显的上风!

并且已经超过了林平之长生分体能插手的限度,他已无法与他本尊合战魔神,否则只是给他本尊添乱。

好在长生分体还能远远的观战,以长生念境加持他本尊,并且通过双极心源为他本尊传输气血与长生极元,也算是能当个辅助。

而林平之本尊,正在直面无穷压力!

眼前的弃天帝,与他记忆中的魔神完全不同。

记忆中,弃天帝就是个仗着双重气罩护身,打谁都是大招狂轰的无敌炮台。

而眼前的魔神,则是将一身实力发挥到极致!

武道与功体,所有的一切,全都施展的臻至完美!

无有一丝破绽,无有一丝瑕疵,力量与技巧的极致,完美的战力巅峰!

林平之仿佛看到了前路,而且是前路的终点,他再变得更强,更强,达到极限,便是眼前这位魔神所展现出的实力。

然而这次,他却毫无面对强敌的欣喜,因为若这是他努力的目标,道路的终点,那面对已然站在终点之人,他又将如何超越?

却一瞬间的迷茫,便马上再次坚定。

难道这个时候还能驻足不前?还能认输?

没有认输的选项!没有停止的可能!

既然看得到终点,那就先抵达终点,不站到终点,怎知前方是否真的再无道路?

就算真的无路可走,他也要继续前行,硬走出一条路!

若这是最后的界限,那他就最后一次突破极限!

瞬间,林平之战意越发炽烈,再与弃天帝巅峰对决!

“很好,如此,才可让吾感到更加趣味,佛陀,豁尽全力取悦吾吧。”

弃天帝仍神态轻松,仿佛一切都是一个游戏,曾经天界最强战神,如今灭世魔神,有资格如此高傲!

语气轻佻,魔龙枪却再加一分威力,弃天帝毫无保留地发挥所有实力!

林平之压力再增,却有无穷战意,不断突破极限!

数百招过去,魔神仍未能压服人类,反而见到人类不屈的意志,坚韧的抗争!

林平之不但抗争,更是学习,他所有的人生,都在抗争,都在抗争中学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一步步拥有现在的能力,他已有资格学习魔神!

他在与魔神的战斗中,学习对方的一切,对方的招式,对方的技巧,对方的武道,乃至对方的道路!

毁灭再生,枯荣死生,殊途同归,直指对立与共存的本源!

不同的只有灭世救世的理念,林平之所有人生的修行,舍利子所有红尘中的参悟打磨,坚定的佛心,坚韧的人性,为的都是这一刻,驾驭对抗魔神的力量!

“佛陀,汝真正让吾兴奋了!逆反魔源,神之生·神之灭!”

见林平之在与她的战斗中,仍能不断挑战自我,突破极限,一点一滴的变强,弃天帝亦找回曾属于天界战神的纯粹战意,爆发全部力量,发出最强一击!

周围破灭时空的毁灭之力被急剧汇聚,并进入无尽的毁灭与再生的物极必反,瞬间成为弃天帝绝对掌控的力量!

真正的魔神,怎会让人类知道她所有的手段,游戏,就是要不断增加难度,才可品味至高的乐趣!

堪比降临下界时的一击威力,绝对的掌控,双招叠加的爆发!

林平之瞬间一惊,刹那间,一道身影闪至身前!

他的俱神凝体骤然出现,一来,就爆开身躯,释放所有真元与精神力量!

俱神凝体身化横刀,仅存一念,唯有一斩!

刹那间,横刀划过一道要斩破这破灭时空的璀璨刀芒,后发先至,斩中弃天帝之绝式!

逆反魔源之双招绝式顿时受阻!

却也只是阻挡了呼吸之间,横刀便支撑不住,彻底崩溃!

更被逆反魔源圣魔顺逆双重劲力化消并吸收三分力量,助长其威力再添半分!

“俺!嘛!呢!叭!咪!吽!”

而呼吸之间,也给了林平之酝酿绝式的时机!

仍是爆发全部力量,但爆发之后,仍要突破极限!

林平之已然不顾一切,堵上一切力量,压榨每一丝每一毫的潜力,不断超越自我,发出超越界限的最强一击!

龙灵刀一刀斩出,带着最决绝的意志,林平之的一切力量,与魔神极招碰撞!

即便是已然破灭的时空,都无法承受如此宏大的力量的极致对撞,已然毁灭的时空,都再次剧烈的震动,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仿佛要再次湮灭!

“哼!”

林平之被爆发的力量冲击,顿时一声闷哼!

血魂战甲与炼器成体都无法完全抵消,神魔之躯承受巨大冲击,已然轻微受伤!

然而他却并未在意。

他全部注意力,都被终极的力量,那仿佛要将破灭时空再次湮灭的力量吸引了。

一刹那,他脑海中诞生一个疑问,将毁灭本身毁灭的,是什么?

真正的虚无,亦或全新的概念、全新的意义、全新的存在?

林平之立刻挣脱,魔神的意志与道太强,他险些受到影响!

但虽然只是一刹那,下一刹那,弃天帝身影便已闪至他的身前!

并且携带无匹威力的一掌,按在他的胸口!

招式对轰,呼吸之间,林平之有造化之钥、战甲气血、和他长生分体与他一起恢复,却也不过恢复一半体力与真元。

弃天帝却仍是全盛状态!

这一掌,林平之挡无可挡,只能硬抗,血魂战甲上被弃天帝生生拍出一个掌印,其力量更是透甲而入!

“噗!”

林平之神魔之躯,亦难抵挡这一掌之威,顿时口呕鲜红,受重伤了!

虽然他有造化之钥,有涅槃轮转,但一切都瞒不过魔神的双眼,不等林平之恢复,弃天帝运转逆反魔源再添一掌,让林平之伤上加伤!

“啊!

!”

然而伤势并没让林平之惊恐,更没让他颓丧,只让他激起无匹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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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7.神之怒(五更求支持) “佛陀,这便是汝与吾的差别,毁灭,是吾力量之源,汝之抗争,仍要为吾所用,吾便是毁灭,便是尽头,便是唯一的真理……救世,汝能救什么?”

弃天帝如此强横,却仿佛仍未发挥极限实力,轻蔑的意志攻击林平之的魂识,带着无尽嘲讽之意!

但那又如何!

林平之抛开一切,只有一念,抗争!

打入体内的力量,身体的伤势,全都被他涅槃轮转,变为他的攻击!

弃天帝比他更强,但弃天帝可曾拼命搏杀过吗?

她豁尽一切过吗?

林平之却是一路这样走来的!

舍生忘死,唯有炽烈战意,阳神烈焰更加纯粹,念境更加坚韧,精神力量极限爆发!

受伤的下一刹那,林平之手中龙灵刀,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不可思议的力量与速度,不可思议的变化,斩向弃天帝!

龙灵刀受林平之决绝之意加持,念境包裹,真的有了虚实之间的叠加之态,似虚非虚,似实非实,虚实之间,顿时突破弃天帝双重气罩防护!

随之更斩破弃天帝身上的魔龙战铠,刀芒直没入弃天帝身躯!

一刀,血液飞溅!

“哼!”

然而就像弃天帝所说,一切的毁灭,一切的破坏,都是她的力量之源,他就是毁灭的化身,他更是再生之神!

攻入她体内的刀劲,亦被她转化,如数奉还!

“噗!”

弃天帝掌劲再爆发!

林平之直接被轰飞,再喷鲜血!

而弃天帝三掌劲力叠加同一处,血魂战甲胸甲已然出现一道裂痕,血气与圣邪融合之力不断散佚!

血魂甲威能顿减三成!

林平之重伤!

不过弃天帝并未追击!

林平之那一刀,弃天帝将其转化返还,却不是完全转化。

九梵神印功体的佛门极元,已是近神之威。

若弃天帝本体降临,当可全部转化,但他只是附身圣魔元胎,圣魔元胎并非真神之躯,而是人间的存在,同样是近神,而非真神。

佛元与魔元互克,打破圣魔互融平衡,林平之一刀至少留下三成余劲,在弃天帝肋下留下一道深深伤口!

刀劲入体,更冲击圣魔元胎唯一的弱点,中丹田膻中穴,虽未直接破穴,却也让穴道受创,一时封堵!

弃天帝能完美的圣魔互融,是因为她乃是真神,他的造物,若也是完美,则也和她一样天地不容,为了存于人界,只能留有一丝不完美,膻中穴乃是逆反魔源双层气罩的起始与终点的循环。

膻中穴封堵,双重气罩瞬间消失!

便是这时,本是只能远远观战的林平之长生分体,突然一道长生归混沌的灰色气流,击向弃天帝!

然而弃天帝双重气罩不在了,她的功体亦可运转逆反魔源,就如她化消林平之的刀劲。

这一招来的太巧,紧随气罩破除,但那又如何?

正好给她再添助力……嗯?!

却突然,灰色气流碰触弃天帝肌肤的瞬间,她感知到的,并不是要消融一切的混沌力量,而是一股生机勃勃的气血生机!

长生归混沌只是表象,虚实叠加,触之则返,还原为最纯粹的长生极元转气血!

这股生机太纯粹,却又带着长生分体的念境领域,并非让弃天帝吸收,而是融合弃天帝的生机,自我生长!

弃天帝的刀伤飞速愈合,却不是她身体的自愈!

“哼!”

弃天帝一声冷哼,将这股生机驱除,但她附身的圣魔元胎,仍有一丝血肉,并非是按照他的意愿生长,并非圣魔元胎之躯!

只这一点点伤,本也无伤大雅,但其非正常恢复,却破坏了圣魔元胎的完美!

而这不完美的血肉,偏偏还碰触到了她中丹田膻中穴的边缘!

圣魔元胎,完美圣魔双身叠加,微小偏差,影响双层气罩整体平衡!

弃天帝既便能割了血肉,还能割了膻中穴的血肉?她敢割,林平之就敢帮她一起割!

“很好,很精彩的投机取巧!”

弃天帝注视林平之,似是欣赏,魔神之威却在震荡空间!

挑衅魔神,就要承受魔神怒火!

之前弃天帝还只是正视林平之,都谈不上完全认真。

而现在,魔神已动了真怒!

林平之已趁这机会,枯荣涅槃轮转伤势,又有造化之钥治愈,伤势尽复,但喘息之机便到此结束,手持魔龙枪的魔神,再次杀到身前!

而这次,魔神要拿出全部的实力,最专注的态度,斩杀伤到真神的罪孽!

而魔神冲来时,背后飞出三道身影,将林平之长生分体围住!

圣魔元胎,双体三魂,不但有圣魔叠加的双体,更有三分的元魂,可分化出三个独立行动的魂体!

比林平之马甲还多!

好在魔神要专注于消灭林平之本尊,并且降临的全部力量,也只能维持双体的全盛实力。

三道魂体,只是他附体的银鍠朱武的元魂,“只有”银鍠朱武的实力。

但那也是魔界最强战神,还被弃天帝已最精纯的魔元灌注,每一道魂体都比阎魔旱魃更强!

再加上三魂体都有纳真神诀与气双流,也就是简化版的逆反魔源,三魂体夹攻,林平之长生分体亦要认真对待,丝毫大意不得!

他还只是大意不得,他本尊却在承受真神怒火!

弃天帝已然没有任何魔神俯瞰蝼蚁的高傲,放下所有架子,毫无保留地全力攻击!

林平之这才明白,什么叫六天之界最强战神!

此时的弃天帝,不只是诠释了魔的本质,更在诠释“战”与“武”的本质!

其战技,其武道意境,真正的超脱凡俗,上升到了真神的层级!

不是说他的武艺比林平之几世磨炼的武艺更高,而是他的武艺,已完全与他的圣魔元胎,与他的魔神能量匹配!

这才是魔神最强的攻击形态!

反观林平之,却血魂甲受损,长生分体无法支援,俱神凝体已经爆了,战力骤减三成!

面对魔神的全力冲击,林平之左支右绌,一招跟不上,就一招比一招更落入下风,情况急转直下!

此时的他,已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形势及及可危!

不过数十招,魔龙枪就一枪崩飞了龙灵刀,让林平之露出避无可避的破绽!

随之魔龙枪枪尖点在血魂甲胸口裂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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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8.神之怒(二) 弃天帝这一枪,将其魔元压缩到极致,针尖比之亦是参天巨树!

最细微的枪劲,彻底穿透血魂甲胸甲,刺入林平之胸口,爆发最恐怖的毁灭之威!

林平之瞬间如遭雷击,一道最细微的力量,爆发成无数最细微却最恐怖的毁灭之力,在他体内肆意破坏!

“噗!”

林平之一口鲜血,混杂着血肉碎块一起喷出!

“啊!

!”

随之就是一声怒吼,最为不甘的咆孝!

曾经多少次生死线上挣扎,他从未屈服,这时,只会更加坚韧!

至极的痛楚,激发了他最顽强最凶悍的战意!

林平之催动最刚勐却又最细微的神魔罡元,冲击每一道最细微的毁灭之力,针尖对麦芒!

同时以枯荣之意,念境领域,涅槃轮转自身伤势!

最刚勐的罡元,抵消八成毁灭之力,互冲爆发、湮灭,让林平之伤上加伤,却被他将体内所有的力量、伤势,尽数化作自身的力量!

化作向死而生的一刀!

没有虚实流转,没有劲力变幻,只有一往无前的斩!

超越极限的一刀,却被弃天帝一把握住!

这一刀,只切开了弃天帝双层护体气罩,和魔龙甲手甲,只在她手上留下细微刀痕!

弃天帝轻蔑一笑,佛陀,看到与吾的差距,气急败坏了吗?

却在这时!

轰!

血魂甲轰然炸开!

林平之直接爆了血魂甲,瞬间无边血浪,无边魂力爆发,周围数百丈,都不再是时空破灭之地,而是血与魂的领域!

血是众生血,魂是众生魂,灌注了三国神州众生感谢林平之的意念的众生魂!

瞬间,这里变为林平之绝对的主场!

瞬间,林平之被众生之意,引导众生之血,灌注己身,伤势尽复!

而这时,融入血魂甲的四大神器,也显出虚影,上古魔头真灵烙印,与血魂甲分离后的至极邪力!

去!

一念之间,四道虚影直冲弃天帝,瞬间融入魔龙甲!

随之林平之一指点出!

弃天帝正好握着魔龙枪的一拳打出,接住林平之一指!

却感觉拳上一空!

林平之一指看似灌注九梵神印佛门极元,却含而不发,非是发招,而是点中弃天帝手甲,仍是蓄势!

卡察!

林平之手指扭曲折断!

噗噗噗!

弃天帝劲力冲击,林平之手臂经脉寸断!

斩!

然而这伤,却再次成为林平之的助力,被他吸收转化,被弃天帝抓住的龙灵刀再次发力!

九梵神印极元全力灌注,龙灵刀顿时爆发煌煌烈日之光!

而这一刀之劲,正好冲击在融入魔龙甲,又合为一体的四大神器虚影与邪力上!

魔龙本就是林平之修复的,他在修复断层时,以阴阳骨为核心,灌注圣邪之力,可不只是刀戟与邪之刀之力,更有他夹带的私货,他的佛门极元,与神器邪力!

并且非是模拟弃天帝的圣坠魔的圣魔互融,而是阎魔旱魃的魔转佛的魔佛之力!

看似一样,实则是本源的对立!

而交手至此,林平之已经找到了魔龙甲中含有的一缕魔佛之力!

血魂甲已有裂痕,与其留着被弃天帝抓住破绽穷追勐打,不如果断爆掉,创造新的契机!

卡察!

林平之的佛门极元,瞬间融汇四大神器邪力,圣邪互融,再融合魔龙甲那一缕魔佛之力,随之圣邪互冲,引发至极对立!

魔龙甲瞬间从肋下和手甲两道伤痕上,延伸出无数龟裂,更一直延伸到魔龙枪上!

轰!

跟着甲与枪一起彻底爆开!

轰!

身躯受到冲击,弃天帝刚因重创林平之而稍稍平息的怒火,再次爆发,瞬间吸纳冲击之力,将魔龙甲的爆发力量,全部向外轰出去!

“噗!”

林平之瞬间承受无比恐怖的冲击,即便有神器炼体,神魔之躯,亦无法完全化消,顿时被魔龙甲与魔龙枪的碎块打得遍体鳞伤,更脏腑再受重创!

但现在这里是林平之的绝对主场,受伤瞬间,就有无数众生之血灌注,急速修复伤势!

血魂领域骤减百丈,林平之伤势再次尽复!

噗!

就是这时,弃天帝胸口却爆发一股血柱!

林平之就是要让弃天帝吸收魔龙甲爆裂的冲击力,才好将一丝魔佛之力传入其身躯!

其受伤,却被林平之长生分体主动以长生极元治愈,让她圣魔元胎并不完美的那一丝血肉!

只一丝,却能让弃天帝的力量传导有一丝滞涩,却能更快的吸收佛魔之力,并从内部引爆!

内外力叠加,与圣魔对立的魔佛之力爆发,圣魔元胎膻中穴顿时被冲毁!

膻中穴破,圣魔双体无法完美叠加,双重气罩已破!

“佛陀!”

身躯受创,乃是最大的亵渎,真神之怒,已然攀升到了顶点!

林平之再感压力骤升!

他看似与弃天帝斗智斗勇,占尽上风!

但弃天帝身形一闪,身躯立刻完好如初!

圣魔元胎的双体,不只是叠加之态,亦可双体切换。

林平之爆掉血魂甲,胯下青玉龙马为他分担太多伤害,已无力再战,却只是兑掉了弃天帝的战甲神兵与双重气罩。

他仍要面对完好无损的魔神!

即便没有战甲与双层气罩,弃天帝仍有无匹的魔神之力,仍有逆反魔源,仍有天界最强战神的武道!

而林平之长生分体仍被弃天帝三魂体缠住,无法支援。

血魂甲与青玉龙马都没了,血魂领域也无法对弃天帝造成影响,被林平之收回,凝成血魂晶,吞入腹中,仍可为他迅速疗伤,直至耗尽。

他仍要面临最艰巨的战斗!

但那又如何?

林平之仍有不屈的意志,战意更加高昂!

甚至他的武道,他的枯荣死生虚实之道,都更有精进!

与弃天帝的战斗,既是抗争,又是磨炼、参悟和印证自身之道。

既是危机,又是契机!

“弃天帝,来吧,你将见证人类意志的不屈!”

“很好,佛陀,吾要将汝神魂抽出,永世囚禁折磨,让汝永无止境的不屈!”

一声怒喝,弃天帝双掌各酝酿终极绝式,一手光,一手暗,一手创造,一手毁灭,真正诠释毁灭与再生之神的意义!

“神之光·神之灭!”

1139.人不屈 林平之面对弃天帝究极绝式,毫无惧色!

他没了血魂甲,更多的还是减少防护,对他的攻击力并没有减弱太多。

血魂甲融合四大神器,其实已经与他的功体不相容了,必须要先将他的功体转化,融合神器邪力为圣邪之力,才能激发神器之威。

而没了这道程序,林平之可以全力施展九梵神印的佛门极元,佛之圣气,与弃天帝神坠魔的魔神之力至极对立,招式威力的减少,便被属性相克补足。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爆掉血魂甲,兑掉弃天帝的魔龙甲枪和双层气罩。

“南无三曼多,伐哲罗,赦,含!”

口念不动明王真言,林平之鼓荡自身所有力量,阳神烈焰燃起,念境领域展开,神魔罡元与念境法相护体,九梵神印佛元爆发!

“灭业、断罪、破障,明王伏魔斩!”

化身三丈佛陀宝相,又将其极限压缩成一丈,林平之全部力量斩出一刀!

与弃天帝究极绝式,神之光·神之灭对撞!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无声无息,却是无数至极对立的力量互冲,湮灭!

破灭的时空,亦不能完全承受如此破坏力,不断地扭曲,已在破裂边缘!

轰!

两股力量终于彻底爆发,无边的黑暗空间,骤现数百里的烈日!

无数混乱的力量,构成巨大的球体,少半是明王伏魔斩,多半是神之光·神之灭。

四六开!

果然如林平之预料,没了血魂甲,他的攻击力却没有明显减弱!

然而他终究不如弃天帝,极招对轰,最后弃天帝仍有两成余力轰来!

而他这时却没有血魂甲这超级铁罐头替他承受冲击了!

“神之焰!”

更恐怖的是,弃天帝能以逆反魔源吸收这无边的毁灭之力,比林平之的枯荣之意涅槃轮转恢复更快!

林平之才勉强抵住弃天帝的绝式,真的没有一丝余力回气了,弃天帝已然一声怒喝,下一招就轰过来了!

然而这时,林平之长生分体却出现在他本尊身后,双手按住他本尊后背,勐灌长生极元!

这就是弃天帝不单是高喝,更要怒喝的原因。

林平之长生分体又给他坑了。

就在林平之本尊与弃天帝极招对轰时,他长生分体突然拼着受伤,一下缠住弃天帝三道魂体,并让舍利子老大以空间神通,将他与三魂体都传送到他本尊极招范围之内,再给他传送到他本尊身后!

弃天帝对林平之占据绝对优势,但她分出的三道魂体,却只是比银鍠朱武实力稍高一些,哪承受的住这样的极招对轰!

弃天帝三道魂体瞬间被林平之的极招轰的破防,然后被弃天帝自己的绝式余威彻底轰爆了!

那弃天帝能不怒么,她不但怒,更是痛,即便只是附身降临,降临体也是与他心神相连的,魂体毁灭的痛楚,让弃天帝更怒三分!

“神之岚!神之雷!神之涡!……”

弃天帝这是完全气疯了,化身超级炮台,一招接一招的轰向林平之!

这才是超级炮台的完全体!

不是九祸与赦生童子、螣邪郎的三魂,吸收天魔池的魔气,和素还真的清圣之气,制造的圣魔元胎替代品,没被素还真坑了,没有出招耗费真元过多,并且回气太慢的缺点。

银鍠朱武的圣魔元胎,是完美的降临体,异度魔龙崩毁,并且在破灭时空降临,更让弃天帝能直接容纳三成以上的魔神之力。

如此的弃天帝,比林平之记忆中的那个便当大帝,更为强悍。

若不是林平之拼了老命,拼掉了魔龙战甲战枪与双层护身气罩,他现在根本没得玩!

即便如此,林平之也在直面无比的凶险!

暴风骤雨!

威力足以毁灭苦境百里方圆的绝式,林平之在承受这样的绝式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即便有他长生分体,以长生极元为他补充真元,但终究双体功体不同,更是佛门与道门功体的不同,不能传输过来就马上使用,有一道转化的过程,便是慢了一拍。

一招慢,招招慢,数十招对轰之后,终于有一招,林平之只能挡五成威力,另一半再也无力阻挡,只能硬抗!

一招硬抗,下一招就要抗更多!

林平之在不断受伤,即便有长生分体的全力支援,他也在不断受伤,并且伤势不断加重!

但他仍能坚持!

越伤越强,不是燕归人独有,林平之不能越伤越激发潜力,他的潜力已全部开发,但他能不断转化伤势,更能不断突破极限!

转化伤势,让他更能坚持,突破极限,让他不断变强!

直接承受魔神的攻击,才能最真切的感受魔神之力,才能更直观的感受魔神之道!

魔神就在他前方,等着他去追赶,他便借鉴魔神之道,走自己的道路,不断前行!

林平之不断承受弃天帝永无休止的攻击,却心如止水,古井无波,心湖上,逐渐映射弃天帝身影的轮廓,逐渐映射其招式,其力量,其“道”的轨迹。

面对魔神之威,越发接近生死边缘,林平之的伤势越重,心却越沉静,神思却越清醒,逐渐浑然忘我,忘记对立,忘记胜负,只存一颗向道求道之心。

舍己求道,一往无前,百死无悔。

越是舍弃,林平之眼前之道就更加清晰,心灵就更加执着。

放弃才能拾取,放弃对立,却达到极端的佛魔对立,极端的对立,便是最快的追赶。

林平之这次回来,本就一直在求索自身之道,已经有了厚积。

而这次,最强压力,生死关头,便是他勃发的契机!

林平之的伤势仍在加重,速度却趋于平缓,他仍处于明显的劣势,却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追赶。

然而不停的浴血奋战,每一次攻击,每一次防御,都让林平之突破极限,却也不断将他逼向死亡的悬崖。

而他能承受的极限,似乎并不足以支撑他追赶上弃天帝。

在这样打下去,林平之会死在求道之路上。

但那又如何?

朝闻道,尚且夕可死,即便倒在求道之路,林平之亦无怨无悔!

“佛陀,汝之毅力,让吾惊讶了……却不过是多添乐趣,结束吧!神之生·神之灭!”

1140.人无悔 最后一击。

林平之知道,这将是他面对弃天帝,能发出的最后一击。

他已将自己逼迫至最终的边缘,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身体,支撑他突破更多的极限。

身躯已经残破不堪,若不是他,换做别人的精神意志,早已支撑不住而崩溃。

长生分体亦奄奄一息,最擅长回复的长生诀,都已几近干涸,再也无法提供有效的支援。

这,将是他对魔神发出的最后一击。

这,将是他最后的抗争。

这,将是他最后的不屈。

又如何?

林平之的心灵依旧澄清,无怨言,无恼怒,无懊悔。

无不舍。

求道之心,从未动摇,抗争之心,从未屈服。

最后一击,他要燃尽自己的一切,他要毫无保留的做最后一次求索,最后一次抗争。

弃天帝,这便是人类的意志!

无言,无语,林平之的双目,爆发出最坚定的神色,最璀璨的光芒。

燃吧。

燃尽一切吧!

真元与罡元耗尽,就燃烧最后的气血生机,就燃烧残躯血肉!

精神力量耗尽,就燃烧念境,燃烧灵魂!

以我残躯化烈火。

以我神魂燃道心!

弃天帝,若神要摆弄人类的命运,人类就与神为敌!

若不能弑神,母宁死!

人类,永不屈服!

吼!

一声怒吼,带着无比决绝的意志,林平之周身燃起至圣烈焰!

不是阳神烈焰,不是气血真元,是他的所有,所有力量,所有意志,一起燃烧的破魔之焰,弑神之焰!

一往无前,至死无悔,林平之冲向弃天帝,发出最后亦是最强一击!

斩!

一击,斩破弃天帝终极绝式!

豁尽一切的一刀,终于超越了神之绝式!

让林平之再次站到弃天帝面前!

然而,林平之这一刀,只余三成余劲,弃天帝却已然恢复三成力量!

弃天帝一声冷笑,已然双手伸出,眼见着要夹住龙灵刀刀身!

她却低估了林平之的决绝!

抗争之心,亦是求道之心,豁尽一切的林平之,看到了更远的道路,站在了距离魔神更近的位置!

这一刀,忽然一个明灭,其中生灭虚实之意,让弃天帝都一刹那的错愕。

呲!

便是这一刹那,龙灵刀仿佛突破了时空的限制!

刀尖捅破弃天帝胸口,刺破其膻中穴!

刀劲透体而出!

魔神之血喷涌而出,喷到林平之身上!

第一次,林平之沾染魔神之血!

“佛陀,汝,尽力了。”

圣魔元胎最重要的中丹田被破,躯体重伤,弃天帝却仍高傲的冷笑。

重伤又如何,重伤的魔神,对濒死的人类,仍是魔神对蝼蚁。

“结束了。”

轻蔑一语,弃天帝一掌印在林平之胸膛!

林平之再无力阻挡。

罡元、真元、气血,全都空空如也。

炼入躯体的神器,全部崩毁。

神魔之躯,近乎完全崩溃。

弃天帝一掌,无尽的毁灭之力,将林平之的一切都摧毁。

死。

这刹那,林平之坠入永恒的黑暗。

他却依旧平静,无怨无悔,无喜无悲。

没有停歇。

说好死也要死在求道路上。

最后一刹那,也要最后一次求索。

生灭之间,时间忽然静止。

【你的决绝,足够了,吾仍有最后的力量带你穿越,重新再来过吧。】

思维中,忽然出现舍利子老大的神念。

【舍利子老大,最后打得太投入,也没来得及跟你说话,不过自从见到弃天帝,你我就神识融合,最后的话,也不必说了。】

【走吧,有话可以慢慢说。】

【如果我不走呢?生死刹那,凋零寂灭,我仿佛看到了终点,真的碰触到了死亡,心中仍平静,仍有心,似乎枯荣之道,死生涅槃之道,最终的道路,就在我身前,这是我最后的悟道……亦可成为新的道路的起始。】

【是……吾之道路,吾之天命,吾之执念,乃是救世,吾是佛陀最后一丝执念,吾之路,并非佛陀之路,亦非人之路,吾修吾之佛性,完成吾之天命,汝最终之道,吾亦无法给你指点;

吾之能说,汝碰触到了汝之道路的终点,但能不能达到,吾无法保证,更无法助你;

若汝被弃天帝俘获最后的神魂碎片,吾亦只能保存你的真灵烙印,再次转生的你,将失去所有记忆。】

【这样啊……那么我就必须要突破最后的难关,站在道路的终点上了,不是么?】

林平之并无犹豫,无有退缩,无有迷茫。

他已看到前路,最后一步,就算千万险阻,就算失败是万劫不复,他亦无怨无悔。

【舍利子老大,我第二次来到霹雳世界,就已得知你的天命,你我异体同心,不分彼此,我从一开始,就全力支持你;

我一次次的突破极限变强,完成一个个人生,达成一个个目标;

到最后,到这里,这已经是我的道路,我不再只是支持你,亦是完成我自己的追求;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站到这里,为了此时此刻,明心见性,坦然的迈出最后一步;

现在,要换我来问你了,舍利子老大,你愿意与我一起迈出这一步,见证我是到此为止,就此终结,还是最后一次突破极限,达到新的起始?】

【……你我异体同心,吾之天命,你之道路,反之亦然,你之道路,吾之命数。】

【好。】

生灭之间,林平之再次感到了永恒的下坠,距离永恒的寂灭,只余最后一个闪念。

道。

林平之放开心灵,拥抱寂灭,所有的念头,所有对他的道路的求索,所有明悟,全都汇聚为一个字。

道。

最后一闪念,一闪即逝。

人寂灭,魂寂灭,道寂灭。

道却被林平之最后的意志推动,再向前。

最后一念推动,道寂灭而转生,涅槃而轮转。

道转生,魂转生,人转生。

道生光明,光明是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尽光芒,照亮永恒寂灭,驱散无尽黑暗!

弃天帝最后一掌,毁灭林平之所有生机,正要将他残魂抽出,却忽然心中一刹那的季动。

就见已然闭眼的林平之,突然睁开双眼,双眼中充斥着无尽死寂,无尽虚无。

那死寂虚无中,却突然爆发最为璀璨的光明!

1141.以我残躯化烈火(四更求支持) 弃天帝没有再说“佛陀,汝之坚持,真是让吾感到无限趣味。”

最强的魔神,终于被人类不屈的意志震撼!

天界的真神,亦从未见过如此的意志,如此的坚持!

林平之拥抱死亡,向死而生,最终悟道,枯荣死生之道,突破人间界限,向前迈出最后一步,迈向真正的大道之路。

一念之间,被魔神毁灭的躯体,无有死气,只有死,但真正的死亡,亦寂灭轮转,涅槃重生,死生死气,死气转生,突然爆发生机。

彭。

林平之双眼的光芒,骤然点燃火焰,林平之那残破不堪的身躯,亦燃烧生命之火!

轰!

弃天帝再添一掌,轰飞林平之的躯体!

林平之的躯体已然到处龟裂,要撕裂成碎块!

然而只一瞬间,这样的毁灭,就被林平之转化为死寂,毁灭本身都开始枯萎凋零,跟着涅槃轮转,转为生机!

林平之的枯荣死生之道,已在弃天帝同一层次,真神的毁灭之意,亦无法将他毁灭!

只不过,林平之刚碰触到这个层次,仍有太长的路要走,才能追赶上弃天帝,这时只是趁着弃天帝一时错愕,又是重伤之身,没尽全力,他才有一丝喘息之机。

但也只是喘息,他仍是残破之躯,而弃天帝仍有全力一战之力。

又如何?

林平之仍有无尽的不屈,无尽的战意。

燃。

燃尽一切。

燃我残躯化烈火。

燃我神魂证道心。

林平之再次燃尽一切力量,全部转化为九梵神印极元。

而这次燃烧的,不止是他自身的一切。

他的长生分体,逆反双极心源,回归气血真元,融入本尊!

如久旱逢甘霖,林平之的躯体迅速恢复生机,但他毫无保留,全部转化为九梵极元!

比近神极元更进一步,悟道之后,与真神同一层次的真佛之元!

燃烧的也不只是他长生分体,他额心种子字光明大作,跟着燃起圣火!

舍利子老大也在燃烧他的神通!

佛陀降临,天界佛陀最后的执念,与林平之完全融合,完全一致,与林平之一起踏上诛魔之路!

“八部龙神火!

!”

林平之不会八部龙神火,但人间佛门的一切招式,都是天界佛陀所传,佛陀最后执念,救世之心,诛魔之念,正是诛魔之招的极意!

无思无想,无生无念,不明而明,融合佛陀执念,林平之已对诛魔之路了然于心!

林平之豁尽一切,全部注入诛魔之招!

九梵佛元瞬间化作八条诛魔圣龙,带动林平之不断盘旋,最后化为卍字佛印,带着林平之无比决绝之意,击穿时空,印在弃天帝胸膛!

弃天帝真正惊愕了!

圣魔元胎三魂毁,双体伤,再面对诛魔一击,面对佛陀执念,人之决绝,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轰!

佛印击入弃天帝胸膛,将其背部炸开,无数血肉炸飞!

“啊!

!”

弃天帝一声嘶吼,周身燃起诛魔圣炎!

燃烧!

林平之燃烧一切,点燃弃天帝的一切!

圣魔元胎,魔神之力,魔神之魂,一切都在燃烧!

“弃天帝,你记住,驱逐你的是人类!我名林平之!”

林平之的阳神,亦在燃烧,如烧到最后的蜡烛,爆发最璀璨的光明。

“哈哈哈!……”

燃烧中的弃天帝,长笑不止,似是气机反笑,又似是惊叹与欣赏,“很好,人类,汝成功引起吾之正视!”

神魂重创,躯体将灭,那又如何?这不过魔神意识投影,降临五成力量。

虽然这是最后的圣魔元胎,弃天帝降临的最后契机,元胎被毁,断绝弃天帝九成九九九九九的降临可能。

但只要人间还有一个她的造物,哪怕只有一丝异度魔界魔族的血脉流传,魔神终有契机降临人间。

不过是无尽岁月的等待,对魔神来说,不过是等待下一次游戏的开始。

而且开始之前,她还发现了有趣的玩具。

“吾有些明白,佛陀为何选择汝了,有汝这等有趣的灵魂,亦可为吾增添乐趣,来吧。”

一声来吧,弃天帝彻底放弃抵抗诛魔圣炎,而是将剩余所有力量,轰然激发出去!

并不是打向林平之,而是打向虚无,却是扩大她投影力量的通道!

圣魔元胎瞬间被诛魔圣炎燃烧殆尽,其上方却出现降临通道的漩涡!

林平之有最后一击,弃天帝同样有!

魔神的最后一击,要亲自通过最后的降临通道出手,捕获林平之的灵魂!

“好啊,不过不是现在,弃天帝,你等着,终有一天,我要站在你本尊面前,让你再次见证人类的执着,我告诉你,我不仅不屈,我还记仇!”

面对魔神亲自出手,林平之没有抵抗,只是微微一笑。

然后就身形骤然消失,让魔神投影的力量大手,一把捞空。

“嗯?……趣味,佛陀,人类,吾就等着汝等回来,届时,再来一场游戏。”

魔神的语调仍然轻松,只是降临通道逐渐合拢,魔神的力量也不得不收回。

只来得及留下最后一句话,降临通道便彻底封闭。

魔神终究彻底离开人间,再想降临,不知何年何月。

道境,仅存之地。

之前有林平之俱神凝体的加入,一页书、阎魔旱魃、练峨眉,成功将九祸等六个加持了弃天帝之力的魔族诛杀,一页书亲自超度其魔魂,不让弃天帝有利用的可能。

这之后,林平之俱神凝体化出一块光幕,映射他本尊和长生分体与弃天帝大战的情况。

见到此等不容于人间的,神与近神之人的战斗,一页书、练峨眉、阎魔旱魃,六弦之首苍、素还真,尽皆感叹,幸得林平之在,否则人间将遭受何等劫难,简直无法可想。

苍老大实力终究比一页书和练峨眉差一线,并未参战,但林平之也对他和盘托出,让他成为见证,和最后的后备力量,若林平之诛魔失败,苍和一步莲华就是接应一页书等人之人,也可让玄宗与万圣岩再次通力合作,成为对抗异度魔界的主力。

而这种事情,自然少不了素还真的出谋划策,也要让素还真知道,他可能会面对怎样的敌人,便请他和苍老大一起,在苦境以秘法观察一页书等人看到的光幕。

有林平之代舍利子老大传授的金刚伏魔阵,十八位万圣岩一线高手组阵,准备充分的一步莲华,对上一直拉住魔界断层,功体颇有损耗的袭灭天来,经过一番苦战,最终将袭灭天来镇压。

又有之前林平之请舍利子老大亲自为一步莲华开悟,再有阎魔旱魃以魔入佛为借鉴,一步莲华最终明心见性,明见本我,不但镇压了袭灭天来,更赢了这场他自我的佛魔善恶之辩。

一步莲华最终吸收了恶体袭灭天来,并将其魔性转为佛心,最终成就自我,成就如来不毁金身。

只是他慢了一步,还在苍老大和素还真之后传送到道境仅存之地。

而这时,林平之俱神凝体已经传送走,身为刀阻挡弃天帝一击了。

之后众人见证到林平之浴血奋战,最终豁尽一切,仍不敌魔神之威,陷入致命险境。

“魔神之威,已非人力可及,玄首,若有万一,请你带众人离开,回返苦境,早做筹谋。”

一页书不避讳最坏的可能,并有了断后的觉悟。

林平之与他说过,弃天帝降临破灭时空,并不保险,道境残存之地是弃天帝再造,她必然有办法传送到这里。

一页书就要在这里,再抗魔神,正如林平之所说,即便天命不在人类,即便魔神要灭亡人类,人类也绝不屈服!

“一页书,诛魔之路,练峨眉责无旁贷,有吾与你一起抗争魔神。”

练峨眉话语掷地有声,阎魔旱魃同样决然,“吾亦如此。”

一步莲华和苍、素还真自然也都不愿离开,他们怎可让战友为他们牺牲。

“好,吾等便在此,一抗魔神!”

一页书见众人决意与他相同,也不拒绝,人类不止他一人坚持,诛魔之路,众志成城!

好在,最坏的可能并未出现,见到林平之死都不肯放弃执念,死都要从永恒无间中挣脱,回到人世与魔神抗争,最后燃尽一切,一招八部龙神火成功诛魔。

众人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油然而生。

这便是人类的意志,人类的坚持,人类存在的意义!

“佛友最后身形消失,不知是有脱身之术,还是被弃天帝捉走,亦或……着实让人担心。”

见到林平之最后以残躯打出八部龙神火,同样修行这一招的一页书,最知道林平之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由得十分担忧。

素还真环视四周,忽然说道,“素某认为,平之老弟应是有脱身之法,诸位,他的坐骑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现,林平之给传送到这里的,重伤濒死的青玉龙马,已然消失无踪了。

素还真算是最先认识林平之之人,没有他,就没有林平之学会俱神凝体,就没有之后发生的所有故事,他是众人中最知道林平之有神秘莫测的手段的。

所以他也不是很担心,甚至还有些期待。

每次消失又再出现,都会变得更强,直到现在可以一人诛魔的林平之。

下次再出现,将会是怎样的姿态?

又会为武林带来怎样的契机,会谱写怎样的故事呢?

1142.扰人清梦 大为洪,空为荒。

无边广大的空间,即为洪荒。

洪荒不知何时有,尽是混沌不知年。

无有时,无有光,无有秩序,无有方向。

只有无边混沌。

混沌中,无尽的无序,无尽的可能……不知何时,其中一些可能,重复了上一个变化,重复,循环……

成为特殊的可能,成为既定的存在。

混沌,从此有了变化,有了契机。

混沌中,不知何时,不知何处。

“……别闹。”

林平之意识悠悠苏醒。

“啧!谁啊?一下一下扒拉本公子,什么毛病啊?一边去!”

林平之不是自己醒的,他是被人扒拉醒的。

他记得……他豁了命的捶了弃天帝的降临体,最后要被便当大帝抓去万年牢,舍利子老大发动最后的神通,将他带走。

他这一定是转世投胎了吧?

他感觉自己仍是那种疲惫至极,昏昏沉沉,迷迷湖湖,只想继续睡的状态。

那就接着睡吧,有人扒拉他,说明转世投胎的身份相对安全,再睡会儿应该也没事。

挪动一下,换个姿势接着睡……“还动!找揍是不是!”

仍被一下一下的扒拉,林平之起床气上来了,睁眼……我眼睛呢?!

林平之才发现,他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他不只是没有眼睛,他根本没有脸。

他不只是没有脸,他甚至没有头!

他倒是有身子,但他身子是根木头!

他成了一颗枝叶茂盛的菩提树!

舍利子老大,投胎成女人就已经很过分了,你这次给我投胎成一棵树是几个意思?

……舍利子老大?

林平之呼唤他家舍利子老大,却根本没回应,仔细感知,能感知到舍利子的存在,但其灵识波动极为迟缓晦涩,半天才波动一下,竟是陷入最深的沉眠。

有问题。

林平之这才彻底醒过来,这才意识到,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不是一般的有问题。

先看看来到什么世界……我去了个去,这哪儿啊?!

林平之阳神散发神念,发现神念竟然只能探知十余丈的距离。

而这探知范围内,全都是最纯粹的混沌!

不是混沌气息,气息是他长生分体的长生极元,阴阳五行融合,重归混沌,却只是模拟出一丝混沌的形态,那个是气息,而那就能消融世间万物了。

而林平之周围,是最纯粹,最原始的混沌。

比之他长生分体的混沌气息,这里的混沌就是石头。

而长生分体的混沌气息,则是一滴墨水分散到大海中,一滴海水中的墨水。

怪不得他神念只能触及十多丈范围,这还是他神念强大,才不会直接被混沌消融。

林平之忽然想到,那他身躯是怎么没被混沌消融的?

难道这就是舍利子老大给他变成一棵菩提树的原因,只有这样,才能在混沌中存在……呃。

不会吧?

林平之才反应过来,混沌,混沌初开,创世之前!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他还真的吸了,他的根系,吸收混沌,在躯干中将其转化,变为纯粹的生机,传向茂盛的枝叶,传向身体每一处,不断生长。

好神奇……林平之不由得不分心,感知着他仿佛做了无数次,已经成为本能的“呼吸”。

他完全澹定不下来,干脆就先研究一下自己的身体,寻找更多的信息。

却在这时,那只停下来的大手,又开始扒拉他了。

……也行吧,看看是谁扰他清梦。

林平之神念探知出去,却只感知到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和小半条肌肉纹路清晰的前臂。

原来如此,这不是个胳膊上能跑马的汉子,这是个胳膊上能赛马的汉子,一只手臂怕不是就有三四十丈长,人家收回胳膊,他自然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而林平之比较一下,他现在的身体,从根到顶,大概也就有三十丈高。

那还是跟人家客气点吧,谁知道这是那个混沌大神大魔,别再一生气,一把就给他掰折了。

大手又拍了林平之一下,林平之就知道,人家还真不是有歹意,就这大巴掌,这胳膊,他只是随便感知一下,就被其散发出的气息吓到了。

林平之的神魔之躯,气血生机就很恐怖了,比之霹雳世界的一线武者,那都是个小太阳。

但跟这大手相比,人家才是太阳,林平之就是块被太阳晒热的石头。

这老哥真的只是最轻的力道轻抚他,不然他连一把快子都留不下,他只能变成一堆木头渣子。

“老兄,别拍了,我醒了,有话好说,我感知不到你全貌,你脸凑过来让我瞻仰一下啊?”

林平之只能将神念传给还要拍他树冠的大手,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接收到。

那只大手的主人,接收到了林平之的传念,大手停下了。

良久……又指尖轻触了一片菩提叶。

“古。”

大手的主人,不止碰触,而且还传来一个宏大的神念。

就这一下,林平之脑子,嗯,神魂就嗡的一下,差点没昏过去!

好家伙,就这一下,就比弃天帝最强的神魂压迫更强……强的不可以道里计!

那他为什么能承受住?

林平之发现,他的神魂也坚韧了许多。

不像刚跟弃天帝打完,他神魂燃烧的都只剩残魂了。

现在他神魂已然修复,更有些莫名的变化。

良久,大手的指尖才又碰触一下菩提叶。

林平之就惊叹大手主人的控制力,这样恐怖的力量,却能精准控制最细微的一丝一毫。

“古。”

这次神念就减弱了很多。

林平之也真切地接受到了那声“古”。

是古,亦是鼓,又是孤……这一声古,让林平之感受到了恒久、苍凉、一人鼓荡呼喝的孤寂。

“这位朋友,你是名为古的存在吗?”

“古。”

这一道传念回应,林平之感知到了好奇和疑惑。

“我是……林。”

是林,亦是临。

大手的主人,应是没有语言,只有意念和情绪,林平之也尝试不用语言,只用意念和情绪表达他的想法。

这却很难,说话尚且有可能词不达意,林平之根本不习惯如此原始的方法。

“古。”

大手的主人似乎有了一丝欢喜,又用指尖碰触一下菩提叶。

便是这时……

1143.混沌中 大手的主人,又要用指尖碰触菩提叶。

林平之就在这时,传递了一个“远”的神念。

指尖碰触菩提叶时,再传一个“近”。

指尖远离,“远”。

大手的主人一愣。

“古。”

跟着传达一个新奇和想要尝试的意念,再次碰触菩提叶。

远、近,远、近……

三次碰触。

“远,近。”

大手的主人,主动向林平之传递这两个字的神念。

“对。”

林平之便传递了一个肯定和高兴的神念,和一个“对”字。

他不习惯最原始的传念,也没想习惯,语言是智慧的象征,求道的工具,他不能舍弃语言。

那就只能让对方以语言跟他交流了。

“远,近。”

大手的主人也传递了高兴的意念,然后再次碰触,重复远近。

林平之就在对方传递“远”的时候,传递“近,错,远,对”。

于是大手的主人又知道了对错。

跟着,林平之又感知大手主人的手和小半前臂,传递“近,有”,之后感知混沌,传递“远,无”。

大手的主人,又知道了“有”和“无”。

然后是距离、你我、上下、高低、长宽、空间、等待、行动……等等最基础的词汇。

……不知过了多久。

大手的主人终于理解了“你距离我远的地方,我感知不到”,这样的语言。

“等。”

传递这样的神念后,大手的主人将手退回,跟着将一颗珠子放到林平之的树冠上,然后……就不见了,老半天没动静,林平之才知道,对方应该是不知道去哪了。

林平之有点无语,也没说让他等多久……好吧,他也没教对方“时间”这个词,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时间这个概念,只是林平之有习惯性的认知。

那就等吧。

林平之感知一下“头”上的珠子,晦涩不明的微小波动,神通已被封禁,不知道干嘛用的,但肯定有为古提供空间锚点的作用,让他能找回来。

那就不去管它,趁这机会,好好理一理自身的情况。

先是他的身体,也就是这棵菩提树。

林平之仔细探查自身,发现他应该不是投胎。

因为这颗树的内部,蕴含着的,是他自己的气血生机,虽然没有血肉,但与他的血肉气息很是相同。

还有一些蛊王青玉龙和血魂晶的气血痕迹,似乎是他将青玉龙和血魂晶的气血能量吸收了,修复自己那快崩溃的躯体。

而且这棵树本身,就诠释着他的道。

他与弃天帝之战的最终时刻,最后悟道,枯荣死生,虚实有无之道。

更有长生之道,北冥无相之道。

如此他才能吸收混沌气息,转化为自身的气血生机,不断强化自身。

所以他才会长成一棵树?因为他当时神魂残破不堪,意识沉眠,只有他的道在运行,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他观想的菩提树。

而如此才能适应这个混沌环境,不被混沌所化,反而在混沌中成长。

或许也有舍利子老大的引导,来到这个混沌时,他那残破不堪的身躯,本应瞬间消融,必是舍利子老大用尽最后的神通,才护住了他,并用青玉龙和血魂晶修复他的躯体,更引导他的道运转,逐渐适应混沌环境。

他逐渐适应,舍利子老大却逐渐耗尽神通,最后陷入近乎死寂的沉眠。

林平之一阵暖心,若不是他的执念,舍利子老大早就带着他跑路了,不会拼到这种程度。

嗯,他与舍利子老大异体同心,自然不弃不离,一路相随,舍利子老大如此为他,他自然也要努力唤醒舍利子老大,不用多说。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舍利子老大真的给力,竟然给他弄到天地未开的混沌世界来了。

这里不会是洪荒世界吧?那自称“古”的,难道就是那位?

舍利子老大给他选的这机缘,没得说,真的就到这了,不能更多更高了。

不过也唯有如此,才能达成舍利子老大最后一丝执念。

不然若只是为了满足林平之的“记仇”,回去暴捶便当大帝一顿,不用玩这么大,弄个有仙界神界的高等仙侠世界,修练个万八千年就行。

老大放心,我的道路,有你护持,你的执念,我必完成。

“古。”

正想着,大手的主人去而复返了。

“古,你回来了,你去了哪里?”

林平之传达了这样的神念,为了将他的语言教给古,他也必然要用上最原始的意念与情绪传念。

“回来……去……寻找。”

随着词汇量的增加,古领会林平之的语言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传来这样的神念,古取回放在树冠上的那颗珠子。

跟着,古又递过来一大块……很像是泥土的东西。

然后一把湖在林平之的根部。

跟着一把,一把,给整个根系湖成了一个球。

林平之颇为无语,他这是让对方给种上了……以前都是他给别人道心种魔,这回报应来了,这位给他种树。

却忽然,林平之一愣。

根系被包裹,好像将脚埋进土里,很舒服的感觉。

但更重要的是,他感到了根系吸收到了一种特殊的能量。

这坨“土壤”中,有一种他极为需要的养分,让他能更好更快更轻易的吸收,更容易转化为气血生机,还有一种特殊的物质,让他更能适应混沌。

之前他仍有一些要不断抵抗混沌消融的感觉,而现在,他仿佛就是在混沌中而生,在混沌中如鱼得水。

好东西!

“多谢你了,古。”

林平之传达了一个喜悦和感谢的感情。

“对,好。”

古也很高兴,表示这东西有效,这样就很好。

果然是很好,林平之之前吸收混沌之力,只能一点一点的吸收,此时吸收土壤中的养分,却是鲸吞牛饮,身躯,也就是菩提树,肉眼可见的缓慢生长。

让林平之感觉充满了生机,充满了活力,有种焕然一新的雀跃。

而随着林平之身躯的生长,他的神念也在变强,而且更适应混沌,也就更了解混沌,他的神念也能探知更远。

只不过,快慢只是相对,林平之也没有迎风就丈,眨眨眼就成长百丈,肉眼可见的速度,却仍是一点一点的成长,神念一点一点的延伸。

古并不急切,对这样的成长十分满意,大手指尖又开始碰触菩提叶,与林平之交流。

1144.道之种 最开始的兴奋过后,林平之就冷静下来,刻意放缓了吸收养分的速度,放缓了成长。

将其压到最低。

不是那奇特的土壤没有更多的养分,那土壤本就能吸收混沌,并将其转化为特殊的养分,并自我增殖,林平之变高变粗壮,土壤仍能包容他的根系。

而是林平之才刚苏醒过来,根本不了解自己的身躯,他当然不能让身躯野蛮生长。

他要借这个适应混沌的生长过程,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躯体,并好好参悟一下这混沌。

林平之渐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古聊天,九成精力都放在了解自身上。

古也没不高兴,反而很有兴致的观察林平之的生长。

林平之神识投入自身的生长中,内视自身每一丝最微小的变化。

他就发现,他身体的生长,已经习惯了,被他的道的运转所引导。

每一次生长,都是一个枯荣轮回、涅槃轮转、阴阳化生的过程。

他仿佛在这混沌中沉睡了无数时光,道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刻入了他的身体和魂魄之中,已经不用他思考,就可以自我运转了。

他现在的身体,就是他的道的诠释,他的道的本身。

既是他的身,亦是他的心和神。

身躯的成长,便是神魂的成长,所以神魂才能随之增强。

而他尽管沉睡了不知多久,却仍是初生期,他的身体,远未能诠释他的道,也尚未完全适应这混沌。

而他的道,在这混沌中运转,为这混沌添加从无到有的契机,自身也有了无尽延伸的道路。

他的道自行运转,已经比他沉眠前,诠释了更多的至理。

林平之仿佛不用思考,一念之间,就可以运用这些至理,因为其本身就在他身上运行。

道体……先天,先天地而生的道之体。

林平之不由感叹,他竟睡了一觉,就因为这混沌,生出了先天道体,这机缘,真的太可以了。

如今,他甚至不用再自己探索道路,只要等着身躯成长,也就是道的成长,就可以走更远的道,获得更多的道之至理。

然而……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他的意义又是什么?

躺平么?

道心坚定,是求道之心坚定,林平之的道,从不只是枯荣、死生这些道理。

更是他的意志,他的坚韧,他的学习、明悟、突破极限的坚持。

他不可能因为求道有了成果,便就此躺平,等着成果自己增加。

那不是不劳而获,只是不劳。

道永远在哪里,若只是放任、等待,总有一天,会失去对道的理解,会迷失方向,会失去道心。

道便不再是他的。

道无止境,求索、探知、明悟,以此证明自我存在的道路,亦无止境。

林平之并未被所谓的收获迷了眼,蒙了心,他的求道之心,一如既往的坚定,面对弃天帝时,那朝闻道夕可死的觉悟,丝毫未减,丝毫未改。

林平之心头一片澄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确定自己想要什么。

他要从头再来,体悟他沉眠时,他的道的自行运转。

一念之间,林平之停止了身躯的生长,亦是停止了道的流转运行。

寂灭。

气血生机、神魂、神念,林平之散去一切在这混沌中的收获。

菩提树随之散去生机,逐渐枯萎凋零。

“林!林!你!枯了!”

便是这时,古传来了惊讶和担忧的声音。

林平之便传过安抚的神念,“古,不要紧,我无事。”

“无事?”

“嗯,放心。”

古当然没放心,关切地关注着林平之。

见到菩提树不断枯萎,树叶纷纷落下,落在土壤上,化作尘埃,融入土壤。

见到树枝树干不断枯老,树枝掉落,树皮剥落,紧随树叶。

若不是感知到林平之一如既往的平静的神魂,只是神念越发缓慢,古又要焦急了。

古仍很担心,林平之也再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神念。

“林!”

但这时,菩提树彻底枯萎了,生机彻底断绝了,眼看树干也要崩散,要融入土壤,融入混沌。

古焦急了,悲伤了,甚至愤怒了,周围的混沌在鼓荡,在崩毁,若林平之还有神识感知,便可轻松感知到古的全貌。

但林平之最后一个念头,亦入灭了。

却是他选择的入灭,他的真灵,仍观视着,见证着,并引导着入灭。

灭的终点,涅槃,真灵最后一念,轻轻一推。

轮转,生的起始,新生。

几乎崩散的树干,最后一丝生机入灭,轮回,再次成为生机。

全新的生机,全新的契机。

周围入灭的死气,死意,瞬间被这股生机转化。

生机勃勃,所有的生气被聚拢,成为一颗圆润无瑕的种子。

林平之的道之种。

而这次,林平之的真灵,神魂一并融入道之种,并非道种自成,而是林平之主导孕育而生。

道之种埋入土壤之中,开始吸收养分,并吸收混沌,逐渐成长。

“林!你无事!”

古的神念传来,变成了欢喜。

“嗯。”

林平之的真灵,传递一个神念,便全身心的投入道之种的成长中。

从零开始,回归起始,也就是林平之沉眠前的那一刻,他找到了那时的道,从这里开始,体悟他的道,观测他的道融入他的身心,以道为基,悟道,便是成长。

而这次成长,他不再只是以对道之观想为基础,推动道的运行,推动身体的成长……也就是成为一棵树。

这不是林平之想要的道路,却也不是他要舍弃的道路,这是一条明确的道路,重走这条路,可以让他更好的体悟自身之道。

借鉴这条道路,可以让林平之更好的走上自己的道路。

至于两条道路并行,这对有分身分魂之术的林平之,并非难事。

甚至他还因为与弃天帝的战斗,更加了解弃天帝的圣堕魔,毁灭与再生,双极对立并存之道,有了很深的了解。

他可以借鉴弃天帝的圣魔元胎的双体并存,也来个人树共存。

既是人,又是树,双态叠加,有无虚实转换,以林平之此时对自身之道的理解,想要做到,并非难事。

于是,他心念一动,道之种一个虚实明灭,仍是一,却一生二,又二而一,道之种并生人之胎,双种并存。

1145.林与古(四更求支持) 不知过了多久,林平之沉浸在自身的悟道与成长中。

而这次,他终于完全掌握了自身之道在他沉眠时的运转,尽数参透,并加以调整修正,成为完全属于他的道。

而这次,林平之选择了双道并行,一个是任由道自我运行演化,以道为本。

另一个是完全由他掌控,完全是他的明悟,对道的理解,以人为本。

却又一而二,二而一,不分彼此,我既我道,我道既我。

就在林平之的道之种与人之胎全部成长完成时。

“林!生了!”

什么生了,谁生的?

林平之被一个声音唤醒,这才想起,古还在这里,一直护持着他。

古的担心,古的关注,古的守护,不用言语,林平之可以最真切的感受到,心中不由感动。

“古,不是生了,是我醒了……哦,这个不叫生,叫生根发芽。”

“嗯,根,还有芽。”

道之种生根发芽,破土而出,而道之种中,孕育着更幼小的人之胎,道之种是先行者,人之胎要吸收道之种的营养成长。

道之种不断吸取养分,茁壮成长,从嫩芽变为幼苗,从幼苗变为小树……

混沌不知年,仍是不知过了多久。

只知林平之教会了古自己的语言,也因为神魂的增强,感知到了古的全貌。

这是一个胳膊上能建赛马场的汉子。

不只是林平之在成长,古也在成长,按照林平之的计量,古是一个三百丈高的巨人。

是的,古不只是有林平之的概念中,人类的胳膊和手,他就是一个“人”。

应该反过来说,人就是以他为蓝本孕育的。

古之身躯,是最完美的,最能诠释力量的身躯,古之相貌,端正,阳刚,威严,充满热情与好奇。

古亦不止他从何而来,何时有了意识,只知他一直漫无目的的游荡,直到在这里遇到了林平之。

“古,在我之前,你遇到过多少存在?”

“很多,这珠子,这土,这些,都是我遇到的。”

古拿出之前那颗珠子,又指指已经成为三百多丈方圆的土。

林平之觉得,这应该是混沌息壤,原初之土,而那颗珠子,不断吸收混沌,内里包含无尽混沌,应该就是混沌珠了吧?

然而这珠子,在混沌之中,还真就没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个特别大的,能装很多混沌的锅碗瓢盆?

古就是觉得这东西够圆润,手感很好,才一直带在身上。

而他获得的东西,会受到他的气息的浸染,能让他感知到这东西在哪里,认识了林平之后,他就将混沌珠当作定位工具。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是我遇到过的。”

古从他那不知道是什么皮做成的裤头的兜兜里,掏出几个东西,有不规律的石头,有不知名的种子,还有一个眼珠子。

只要神念感知,那眼珠子就瞪着你,很是古怪。

古最后指指他的裤头,林平之便问道,“这个存在,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我刚一遇到他,他就要吞了我,我就给了他一拳,他皮上有许多袋子,装东西方便,我就扒了他的皮,带在身上,这皮很好,我长,皮也跟着长。”

林平之点点头,不愧是诠释力量本质的古,就这裤头,林平之估计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用八部龙神火都打不破。

古却一拳就给这裤头的原身干死了。

“像这样的存在,就是能自己动,要吞你的,你遇到过很多吗?”

古拿起眼珠子,“不算多,十几个吧,这就是一个,比我大许多许多,全身都是眼睛,也是一见面,就用眼睛攻击我,我只好也给他一拳,他就剩这个眼珠子了,我觉得有意思,就留下了。”

古不太会形容,但他会传念,林平之可以很容想象到那生物的全貌,数百丈的庞然大物,巨大的肉球,上面布满了眼睛,让林平之一阵瘆得慌。

而古的传念中,这个混沌生命给林平之的感觉,绝对是生吃弃天帝不用蘸酱油的主儿。

然后被古一拳干的就剩一个眼珠子。

古又说了几次遇到混沌生灵,或者应该说混沌魔神的经历,全都是对方充满敌意,一言不发就要干他,他只好一拳给对方干稀碎了。

林平之觉得古应该改名叫一拳超古,那些林平之仰望都看不到全貌,窥不到全部实力的混沌魔神,在古这里,就是一拳干稀碎的事。

“林,你不知道,遇到你,对我毫无敌意,能与我交流,还教给我语言,我是多么的开心,我终于有了能好好说话的朋友,终于不再孤寂了。”

“古,我也很开心,遇到的是你,而不是那些混沌魔神,不然,我或许会直接被吞掉吧。”

十几个混沌魔神,对古都是一个态度,也就是说,混沌魔神对古充满了敌意。

是因为混沌魔神,就是混沌的、无序的、狂乱的,所以就敌视有序的、智慧的、理性的存在?

还是混沌魔神只是敌视古?

林平之不得而知,他也没有去验证猜测的能力。

他仍只是一棵小树苗,和树苗里孕化的胚胎,仍需要太多成长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林平之的道之树成长到了他记忆中的碗口粗细,树心中孕育的人之胎,也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孩。

而古也有些闲不住了。

林平之沉浸在悟道和成长中,而这个过程,古看过。

他不知扒拉了林平之多久,林平之才苏醒过来,他见过菩提树缓缓生长,他还离开过,想找到让菩提树加速生长的东西,只是一直没找到,最后才找到一块混沌息壤。

林平之总是悟道时间很多,和古交流很少。

古也并不觉得冷落,他知道林平之在成长,这对林平之很重要,他见到林平之一天天茁壮成长,很为朋友开心。

古真的是这混沌中,独特的存在,生而热情、善良、勇敢,近乎无尽岁月的孤寂,都没能将这些特质磨灭。

但正因热情,所以古呆不住。

不然混沌无尽宽广,古也不会找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干死十几个混沌魔神。

“林,我们去转转吧,或许,还能再遇到一个友善的存在。”

会有可以交流的混沌魔神吗?

林平之也有些好奇。

“好啊,但我动不了,需要你带着我。”

“这个简单。”

已长到近千丈的古,找出一根奇怪的触须,不断拉扯,这触须就有了几万丈长,将方圆近千丈的混沌息壤捆起来,一只手就拉着息壤走了。

1146.游历混沌 古充满了热情与好奇。

却又很容易满足,只是在这无边无际的混沌中,拉着林平之行走,多了这样一个行为,古就不再无聊。

因为他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期待。

期待着遇到一个新奇的独特的存在,期待着与其交流。

而这一期待,就期待到了林平之的道之树成长到了他记忆中的人类的腰那么粗。

树心孕育的人之胎,也成长为即将诞生的婴儿大小。

当然了,林平之不会就此诞生,人的新生是脆弱的,他的人之胎,远没有道之树坚韧。

道之树,道成树,本身就是他的道的体现,长到腰粗,已然远超他来混沌之前的实力,这树回到霹雳,随便一下子,就能给弃天帝的圣魔元胎抡出脑浆子来。

但他却仍觉得,他没有古的一根汗毛强大……他是真的没有千余丈的古的一根胡子粗。

道之树尚且如此,林平之就更不敢让他的人之胎出世了。

鉴于十几个混沌魔神对古的敌意,林平之觉得,他就让古老大罩着他,低调发育就好。

不长成万丈高的大树,不能挨古老大一拳完好无损,不会变成一堆锯末,林平之绝不会认为他行了,在混沌中能自保了。

古拉着息壤,漫无方向的游荡……混沌中只有混沌,哪来的方向。

但古却有与生俱来的方向感,或者说是有秩序的理念,他是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行,而不是原地打转或无序胡走,林平之感觉得出,古走的是相对的直线,想换角度才换。

古也确实在走,以走路的姿态移动,用双脚踩踏混沌,回馈力量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仍是只有古与林平之两个存在,这次古却很有耐心,他习惯了孤寂的游走,现在多了林平之陪伴,他觉得好太多了。

“林,前面有东西。”

“古,我仍感知不到。”

古千余丈的身躯,其神魂何其强大,其神念何其广博。

林平之感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已经成长到十余丈高了,神念也可探知近千丈,但跟古相比,他根本就是越长越回去。

“那我快点。”

“等……”

林平之错估了古对新奇事物的渴望,一个等字的神念刚传出去,就感觉一股巨力,将整块息壤拽的跟风筝似的,呼一下子拽跑了!

幸亏林平之也恢复了一些实力,道之树运转自身之道,将承受的力量虚化,才没被反作用力扯出息壤。

只一瞬间,古就跑了……大概数千里?

说跑就跑,说停就停,巨大的力量,直接轰散了方圆数千丈的混沌,轰出巨大的虚无真空,跟着大手一拍息壤,力量精准的分散到每一颗息壤颗粒,恰好抵消息壤的冲势。

再让息壤缓冲林平之的冲势。

就这,林平之都感觉跟坐过山车似的,他一棵树,差点吐了!

“古,你冷静点啊!……呕!”

“啊呀!我太高兴了,抱歉。”

古大手挠挠头,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遇到林平之之后,热情和求知欲,越发高涨,长久的游荡,终于有了新发现,心情之激荡可想而知。

“林,快看,就是这个。”

古拿着一块不规则的东西,递到林平之跟前。

这玩意有古拳头大小,也有个近百丈了,是林平之的三倍高,似嶙峋怪石,纹路十分奇特。

仔细看,又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不断吸收混沌,并散发出锐利金气。

“好新奇,不知是什么。”

古都不知道,林平之就更不知道了。

但林平之会炼器,他可以用炼器之法分析这玩意的材质特性。

“古,我可以看看这东西都有什么用。”

“好。”

古把玩了一小会儿这怪石,感觉手感不是很好,就将其放在林平之身边,然后拽起息壤,继续前行。

林平之便以神念探入怪石当中……效果很不理想,怪石的金气太过锐利,而且都是混沌转化,连神念都能消融,他以菩提叶轻轻碰触,叶片顿时被削成齑粉。

林平之暗自摇头,他的身躯也算强悍了,吸纳了无数混沌成长的道之树、道之体,弃天帝用魔龙枪能削掉他一片叶子都算他输。

但混沌之中,哪个存在不是如此?

都是混沌之中的奇迹,变数,不断重复的规律,也就是道。

每一个混沌奇物,其中的道都不知道运转了多久,林平之就算自主修行参悟,奋力追赶,仍是差的太远。

也就是古,才能随意拿着这样的奇物盘着玩,而丝毫不受其道影响。

不过,这正好是林平之磨练自己的机会。

奇物是死物,但其中的道却在不断运转,其道是活的。

道不同,也可殊途同归,道的运转规律,也可做为借鉴参考。

林平之沉浸到对这块怪石的研究中,不断探入神念,不断以自己的道,碰触怪石的道。

渐渐的,他摸到了一点门道,对怪石的锐利气息,有了一丝了解。

有了了解,就有了应对方法,就可以用自己的虚实之道,去影响怪石的道。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林平之影响了怪石的道,虚实之念探入怪石更深的内部,就发现,他探入的地方,其纹路脉络中运行的金气,竟有了一丝变化,一丝晦涩的特殊波动。

虚实相间,虚实叠加的特殊波动。

林平之就是一愣,这……这怪石竟然记录了他的形为,对其造成的影响,将他的虚实之道记录下来?

“古。”

“林,你研究那怪石,有收获了吗?”

“有一点点,古,你轻轻攥住这怪石,不断加力,感觉怪石要碎裂,就停下。”

“好。”

古拿过怪石,他之前就稍微用力攥过这玩意,感觉挺结实,这次再抓住,就比更用力一点。

不断加力。

“嘿!”

结果古都吐气开声了,浑身肌肉紧绷,又给周围混沌震开一大片真空,这怪石仍是纹丝不动,丝毫未损!

厉害!

林平之暗自惊讶,这怪石竟如此坚韧。

“可以了,古。”

见古还要用力,林平之便喊了声停。

“林,这东西很坚固,我用了一半力量,还是不行。”

古重新审视这块怪石,感觉更有意思了。

林平之也感觉更有意思了,因为他探知中,这怪石竟然也记录了古用力捏他的过程。

1147.怪石与肉球 怪石所谓的记录,并不是简单的记录过程,而是将古用力攥它时,所诠释的力之道的痕迹都记录其上。

也就是记录了一丝古的力之道的道韵。

而且并没有影响其之前记录的虚实之道,而是单独记录。

林平之也没研究出怪石是如何记录的,那也是怪石的一种道。

只知道怪石可以记录并存留不被其混沌金气消磨的道,还能将其道韵很直观的展现出来。

这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这就是一本可以记录强大的道的书。

而且也是一个很有用的东西,因为其记录的,是其亲自承受的道,并体现相对直观的道韵。

就好像现在,林平之就能借助这块怪石,更直观的感受古的力之道。

他可没能力近距离观察古一半力道的一拳,他就是在古的身后,都会被这一拳的余劲震成一堆锯末。

就更别说承受古一半的力道了。

有了这块怪石,林平之就能更好的参悟古的力之道。

而且,“古,之前那个眼珠子,给我用用。”

“给。”

那眼珠对古来说,已经跟针尖没什么区别了,但古的神念更加强大,也更加强大的同时,更能精妙掌控,以神念控制,将那颗眼珠子从裤头的口袋里取出,放在林平之身前。

林平之同样以神念控制那对他来说,仍挺大的眼珠子,将其童孔对准怪石……这眼珠子马上就瞪视林平之。

是了,这眼珠子是感知到谁的神念就瞪谁。

林平之便将怪石放在他和眼珠子之间,然后勐然给眼珠子灌注神念,并引导混沌灌入其中。

眼珠子中的道,一下就被激发,童孔瞬间射出一道乌光,这乌光竟一个拐弯,绕过怪石,射在林平之身上!

这乌光竟能追踪神念。

但其射中的却是一个虚影,林平之在激发眼珠子的一瞬间,就以虚实有无之道,虚化了自身存在,并将怪石拉过来,代替他的存在。

这道乌光,仍打在怪石上。

并成功在怪石中留下道韵。

充满了毁灭之意,要将一切都破坏成最基本的微粒,还原成混沌……林平之探知怪石,成功对眼珠子原本的主人的能力有了了解。

古见林平之玩得很开心,不由问道,“林,你在做什么?”

林平之便将他的收获讲给古听。

“这很有意思啊,林,今后遇到那种无法交流的存在,我就不用拳头打他了,用这块石头砸他,那么他虽然没了,他的道却还能留着。”

嗯,不愧是古,很强很暴力,“古,这个办法很好。”

林平之对古的想法表示支持,这样他也能最直观的感受一些混沌魔神之道。

古拿起怪石,“不舒服……而且我还会成长,再拿这怪石就更小了。”

要不我给你打个拳套?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舍利子老大沉眠,空间神通封存的东西都取不出来,而且就算拿出来,也会被混沌直接消融。

而古的东西,都是蕴含道的,他又炼化不动。

那让古炼化就完了呗……林平之心念一动,“古,你将神念灌入怪石中,如此这般……”

林平之将最基础的神念炼器之术教给古,让他尝试一下。

而古乃是天生便有智慧的存在,其智慧也在随着神魂增长,越来越多的事情可以无师自通。

林平之与其说是教授,不如说是点明,告诉古,你可以往这个方向思考。

指明方向,古前行的速度,只能用恐怖形容,不管是行走的速度,还是思考的速度。

林平之只说了一遍,古依言尝试几次,思索片刻,再尝试,就成功将神念打入怪石中。

而且不只是让怪石的纹路脉络,记录下他的神念的道韵,更是将神念直接烙印在怪石核心,让怪石不只是记录他的道,更是有了他的道。

于是怪石与古的心神有了呼应,古一念之间,就可感应怪石,控制怪石,仿佛怪石是他躯体的延伸。

“林,这个方法真有趣,这下我就可以再寻找合适的材料,和这石头组合在一起,这石头就能光滑圆润了!”

果然最在意的是手感吗?

“还能用你的力量捶打其他材料,将其融合,再以怪石为核心,让其他材料都以怪石的纹路和脉络组合……”

“嗯,那我们继续寻找其他材料吧!”

有了特定的目标,就有了更大的期待,更大的热情,古差点又拉着息壤疯跑,林平之赶紧让他澹定澹定。

继续游历混沌,怪石仍放在林平之身旁,让林平之参悟怪石之道,还有眼珠子的裂解崩散之道,古的力之道。

还有他自身之道,他成功将枯荣死生、涅槃轮转之道刻入其中,但阴阳五行、北冥无相之道,仍差点火候,他正好借此继续参悟这几种道路,以达到刻入怪石的标准。

又是漫长的游历,古又长高了一大截,林平之也成了他记忆中三人合拢的参天古树,树心中的人之胎,也有了三四岁的模样。

这期间,古又找到了两样东西,一块蕴含高温,内部是燃烧状态的晶石,一块极寒的固态混沌。

古将两块材料各取一小块,熔炼在怪石上。

怪石便有了燃烧与冻结的道韵。

余下的,放到已经长到两千多丈方圆的息壤上,息壤便有了三块区域,数十丈方圆的冰山、火山,中间是沸腾的混沌之水。

“林,前面又有一个存在!”

古这次迁就着林平之的神念探知范围,发现了那个存在后,直到只有万余丈的距离,才告知林平之。

“这是……”

林平之感知到了一个比古还要庞大的,近两千丈的庞然大物。

而且是个活物,一个巨大的肉球。

却是一片一片肉组成的肉球,每片肉都有麻麻赖赖的皱褶,无数混沌从每一个皱褶的缝隙吸入,肉球涨大,再喷发出混乱无序的风。

如此庞然大物,近万丈的距离,不过近在迟尺,这肉球却没发现林平之与古的到来。

林平之感知其神念,十分舒缓慵懒,似是在沉睡。

“喂!你好!我是古!这是林!你是谁啊?!”

便是这时,古一个兴奋的传念!

林平之神魂都嗡嗡的!

那肉球更是一下就惊了!

1148.渐消退,渐迷茫 林平之就有点无语,古这扰人清梦的习惯,也是与生俱来的。

而这个巨大的肉球,显然也有很大的起床气,被古惊醒之后,神念顿时爆发!

好强大的神念威压!

这混沌中,越大,就是道成长的越多,就是实力越强。

当然了,也有道本身的强弱差别。

而这个两千多丈的肉球,林平之还不知道其道为何,但他知道,这玩意很强,神念威压只比他最初感受到的古的神念稍差一些。

所以林平之就放心的控制息壤跑远,让古单独承受肉球的起床气。

不是林平之没义气,而是他一直没选择野蛮生长,每一丝一毫的生长都是他主导自身之道的运行,到现在也不过近百丈高。

别说古,那肉球打个喷嚏,林平之都得变成一摞快子。

“你好,我是古,抱歉吵到你了啊。”

古见肉球的表现,不禁挠挠头,他也知道,他可能惊扰到对方了。

“风!”

而那肉球的反应,让古不禁失望,又有些暗然。

仍是那样的疯狂,仍是那样的恨意,仍是直接冲过来就攻击。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交流,做个朋友呢?

古一声叹息,巨大的手掌用上三成力量,勐然一扇!

呼!

一股狂风骤然爆发,古前方的混沌顿时被扇散,现出虚空!

那肉球本是一鼓一缩,一个蕴含强烈道韵的“风!”,便将同样吹散混沌的狂勐之风吹向古。

却仍是古更强,扇出的风,直接吹散了肉球的风,更给肉球勐然扇出去,两千多丈的肉球,在林平之的感知中,瞬间就变成拳头大小。

“我不想和你打,你不要再过来了,离开吧,我们也会离开!”

“风!

!”

古再次传念劝阻,反而更加激怒肉球,肉球彻底暴怒了!

其浑身一层层布满皱褶的肉片,已经从蠕动加速到震动,后方喷出狂勐无比的飓风,将其反冲回来,直冲古而来!

林平之暗自咋舌,这才真正明白古的无奈,真不是他不想好好说话,对方一打他,他就要干死对方。

而是这混沌魔神,真的是对古有简直无法形容的恨意,根本无法与古共存,就是要你死我活,没有任何余地。

甚至都已经到了失去理智的程度……又或许肉球根本没有理智,只有狂乱的攻击性?它明明是那种最善于操控气流的身体结构,却直接不管不顾的撞向古。

“欸……”

面对恨意无边的肉球,古一声叹息,神念一动,林平之身边的怪石飞到他手中。

怪石变成两头尖,一头极寒一头炽烈,被古握住大手中,有点像金刚杵。

然后古向前一刺。

仍是一下,毫无花哨,却诠释了力之道,带着最完美的道韵,古的拳头打在肉球上。

明明只是刺中一个皱褶,这一刺的力量却分散到肉球的每一处,肉球瞬间就从极速冲撞,变为静止不动。

“风!

!”

肉球爆发最后一个意念,愤怒,怨恨,惊恐交织在一起。

跟着就变成了碎肉,全都向后喷发出去,跟着碎肉变成肉浆,再变成最细小的微粒,最终融入混沌。

两千丈的碎肉喷射,何其壮观,林平之不得不叹为观止。

“欸。”

古却又是一声叹息,毫无胜利的喜悦,也没什么可喜悦的,他不过用了三成力量。

而且他真不想打,他想要交流,想要朋友,越多朋友,越多喜悦,越少孤寂。

但至今,他也只遇到了林平之这个唯一可以交流的存在。

“林,看,这个‘风’也留下了东西。”

古天性乐观豁达,只是叹口气就恢复正常,将注意力放到发现新奇事物上。

这混沌魔神的“风”,自然不是林平之的语言,而是一种概念,是这魔神对他的道的阐述,是它与“风”之道的共鸣,对风之道的运用。

而它留下的东西,便是它最后一片肉,是它的核心,也是它的道的核心,满是皱褶的皮肤,每一个皱褶,都刻录着他的道韵、诠释着它的道。

而它的道,也被怪石记录下来,一起证明着它曾在这混沌中存在过。

“林,这东西手感很好啊。”

肉片“不大”,也就古的手掌大小,被古揉成一个球,不断揉捏。

林平之摇摇头,这位古老大,就这么点兴趣爱好,判断东西好坏的标准,就是这东西盘起来顺不顺手。

古把玩了一阵这片肉,发现其极有弹性,延展性也极好,他双手将其完全拉扯也没扯断。

就是很难搓成一个球。

他就有些失望,将这片肉放在林平之旁边,让林平之参悟其中之道,他则拉动息壤,继续前行。

“林,你说这混沌世界,还有没有如你我的存在?难道都是这样无法交流的存在吗?”

良久,古不禁如此问道。

林平之哪里知道,只是安慰道,“混沌之大,无边无际,无所不包,我想应该是有的吧?”

“嗯,一定会有的。”

古再次充满了期待,充满了热情,继续踏上寻找的道路。

而这一找,就找到了林平之长成了千丈大树,就找到了息壤成为数万丈广阔的土地,一座巨大的岛屿。

就找到了古长到万丈高,真正的混沌巨人。

就找到了数百件千奇百怪的东西。

就找到了二十九个混沌魔神,找到最后一个时,那千余丈的混沌魔神,终于有了“理性”,只是对古咆孝,然后逃窜,恨,却根本不敢跟古为敌。

而这时的古,已经将怪石炼制成了一个单边开刃的像是斧头的玩意。

他身上,也不再只是一个裤头,而是多了一件混沌魔神的毛皮制成的皮衣。

他找到不少盘着顺手的物件,裤头都装不下了。

古仍充满了期待,充满了热情,有林平之陪伴,他也不觉得寂寞。

但却有了一丝迷茫,他真的还能再找到一个朋友吗?

或许这混沌中,他和林,真的是最特殊的存在,其他的,都是不可理喻的,无法沟通的,天生与他为敌的?

古仍有希望,希望却在消减,仍有热情,热情却在一丝一毫的暗澹。

而就在这时,林平之的人之胎,从道之树上分离出来了。

1149.人之躯,炼宝 “林,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古惊讶又喜悦的看着林平之的人之胎,从道之树中分离出来。

他脑海中一丝灵光一闪,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找不到别的可以交流的存在,林要是能多变出几个来,那也可以啊。

而这变出来的,还不是树,而是和他一样的,一个身子一个脑袋四条胳膊的样子。

“我不是变成两个了,而是我本来就有两个身体,一个是树,一个是……和你一样的存在。”

“是吗?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哈哈哈!”

古更高兴了,仰头大笑,“但你怎么这么小?”

林平之的人之胎,仍是他原本的人类形貌和身高,古甚至要用神念感知他,用双眼看他,实在不好找。

林平之就更是只能用神念感知古,古一只眼睛对着他,他都看不全童孔。

不过虽是原来的形貌,但本质上,却不可与先前的神魔之躯同日而语。

先前的神魔,只是三国世界的神魔境,在这混沌中,根本什么都不是,连混沌魔神的汗毛尖都比不了。

而现在,林平之别看比起混沌魔神,仍是一粒沙砾,但他的实力,并不在两千丈的混沌魔神之下。

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血肉,每一个细胞,其本源,都是他的道,将混沌编织出的秩序,他就是他的道的体现,他就是他的道的证明。

他的肉体力量,虽然比他之前的神魔之躯强了百倍都不止,但仍远不如那些动辄千丈的混沌魔神。

但他意念一动,便可具现道之法相,他的人九尺高,他的法相却超过两千丈,而他对他的道的理解和掌控,完全可以碾压两千丈的魔神的道。

更何况,他还有道之树,他的另一个身躯,千丈的道体,是他真正的力量之源。

而他的人之胎,看似是他三十多岁的成年形貌,但这是道之体,形貌只是因习惯而塑造,混沌道体,仍是初生,仍有无尽的潜力。

“这样就不小了,不过还是比你矮多了。”

林平之化身两千丈的法相,对比古,却仍是小人国的人面对巨人。

“哈哈哈,这样就很好,林,你这样就能动了,能跟我一起走了。”

“是啊,有手有脚,方便了很多。”

混沌中度过了仿佛无尽的岁月,当了仿佛无数年的树,林平之还是更习惯当人。

“林,你还能不能变出更多来?”

“能,但再多,也只是我一个存在,既是多,也是一。”

“这样啊……”

古只是太过期盼,神念感知一下,就知道林平之确实是这种一而二,又二而一的状态。

要是能分化出完全不一样的个体就好了……古想到此处,忽然一愣,隐约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把握住。

古从不会纠结,又想了想,想不到,就算了。

“林,你的衣服和我的不一样呢。”

林平之一袭长衫,很简朴,却也比古的毛皮精致多了。

只是古这个极为健美的完美身躯,穿长袍未免有些不搭。

但既然古想要。

林平之微微一笑,缩小法相到百多丈,回到他的道之树附近,打开一个箱子。

道之树的周围,摆放着一个个箱子。

林平之的神念,在道之树长到百余丈高的时候,就能穿透混沌数万里了,他的神魂也燃起了能炼化混沌,炼化混沌造物的阳神之焰。

便利用古收集的一块混沌金属,做了几个储物箱,参照某个混沌魔神的吞噬却不破坏物品的道,打造成了内有乾坤的容器。

里面放着的,都是林平之归纳整理的材料,和古的战利品,也就是古干掉的混沌魔神留下的最后的道之核心。

林平之从里面取了几根像是藤条的东西,是一个有点像马,但是三个脑袋,浑身的毛都能将混沌摩擦成雷电的混沌魔神的尾巴。

又取出一张布满鳞片的皮子,是一头三个爪子的,会喷吐腐蚀气息的怪鱼留下的。

再要来古的毛皮衣服。

藤条拆成纤维,鳞片皮子和毛皮分割,不多时,就变成一套全身皮甲。

古那毛皮也是皮甲,但跟这件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这件皮甲很是精致,肩甲、胸甲、关节,都有鳞片,隐隐雷光在其中流转,毛皮的部分,也没了一个个兜兜,都变成衬托身形的一道道纹路,也就是储物空间的开口。

古一下就喜欢上了,穿上了之后,其至极力量的粗犷美感,一下就变成了神武非凡的战神。

战神有了护甲,怎能没有兵刃?

林平之又要来怪石斧头……林平之看着勉强像是个斧头,但其实就是古用各种材料随意拼凑的,主要就突出一个光华圆润的手感。

古不是非用它当武器,什么也挡不住他一拳,他就是用这玩意记录道韵。

用不着,也就不在意效果,他先一拳给混沌魔神捶个半死,然后按着魔神往斧头上划拉,也是两下一个。

林平之早就想给这斧子头好好改改了,只不过他每次设计好重新炼制的思路,古就找来新的手感更好的东西,往怪石上熔炼。

林平之就需要新的思路,和更强的神魂,才能将其重新炼制。

直到现在,他终于赶在古之前了。

林平之又回到道之树中,双体叠加,心念一动,顿时每一片菩提叶都开始勐吸混沌,将周围数十里都抽成虚无真空。

他将这些混沌凝聚成液态,包裹斧头,跟着凝聚一朵神魂烈焰,将混沌点燃。

又用神念将其牢牢禁锢,不让其恐怖的燃烧丝毫外泄,而是全部压入斧头中。

所有古收集的材料,全都被林平之全力输出的神魂烈焰烧得通红。

而林平之更以参悟的昊天鼎的熔炼之道,打入斧头,以此道驾驭每一种材料的道运转,将其融合。

所有的材料不断融合,所有的道也在融合……这些道,都是林平之参悟过的的道,以融合之道和对立统合、叠加之道整合,逐渐融合成一种包容许多道的道。

除了那块怪石。

那怪石是真的难搞,林平之的神魂真焰,根本拿其无可奈何,这玩意古到现在仍是全力一攥都弄不坏。

那怪石仍是丝毫不受影响,只是记录着林平之熔炼的过程,融合道的过程,被融合的道。

1150.渐有悟 林平之压根也没抱着能炼化了怪石的希望,只是借此进一步熟悉怪石之道。

然后将熔炼的材料,熔炼的道,接合怪石的纹路脉络,成为怪石之道的延伸。

跟着塑性,变成一个精美的,上面遍布玄妙纹路的,正经的斧头。

引一点冰火互融之水,浇在斧头上,通红的斧头逐渐冷却。

“好东西!林,这东西真漂亮。”

古看着斧头精致的外观,光洁的表面,细密的纹路,就打心里喜爱,这东西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那必须的……林平之心说,要是手感不好,你准得扔一边,看都不再看一眼。

“还没完呢,这里再按个把,你拿着就顺手了。”

“对,这形状不太好握。林,那个把也得手感好。”

是是是……林平之自然是直到古对舒适度的执着的。

他想了想,心念一动,他的道之树上,最粗的一根树枝,便自动脱落。

这无异于断肢,但树又没感觉,而且林平之也将这根树枝的生机与道全都收回,树枝上只留下他的道的烙印。

树枝很快枯萎,菩提叶纷纷落入息壤,分叉枯断,只留最后一节主干。

跟着又涅槃轮转,枯木逢春。

却不再生根发芽分枝,而是按照林平之的意愿,剥落树皮,只生树木。

树枝不断抽取混沌气息,不断生长,林平之又取来数种材料,一朵神魂烈焰将其熔炼,逐渐形成一根斧柄。

再与斧头熔炼在一起,就成了一把十分精美的双手单锋斧。

“林,这斧子太小了啊。”

古见这斧柄的形状,还有光华却又有细密纹路的外表,很有好好握一握的想法。

但这斧子熔炼成一体后,粗细长短对古来说,也就是根快子。

“古,你再将其神炼,一试便知。”

古两根手指捏住斧柄,将其神炼,打入神识,留下神魂波动烙印,便和斧子有了心神感应。

他心念一动,斧柄就开始勐吸混沌气息,转化为自身之道,也就是不断变大,直到古握着特别趁手,大小重量手感无一不合适,才停止生长,却仍在吸收混沌气息,不断强化其中之道。

“真舒服,真合手。”

古抡动斧柄,斧刃便划开混沌,留下道韵痕迹,古觉得很有意思,继续抡了几下,便无师自通,一柄长斧上下纷飞,转动、噼砍、切、割、推、砸……精熟长斧的所有用法。

“开!”

古耍得兴起,最后对准虚空,用上所有历练,从上到下狠狠一噼,绝对的力量,完美的诠释演绎,斧劲直接噼开数万里混沌!

显露出的虚空久久不散,道韵在虚空中不断停留,想要烙印虚空之上,却终究挡不住无边的混沌,混沌终于合拢,填充虚空,融了道韵。

古这全力一噼,本是浑身通透,兴奋不已,但看那虚空留道韵,却愣了良久,脑海中又一道灵光闪现,这次似乎想到了更多。

最终却仍没有头绪。

林平之也没有点醒古,这是古的悟道,这是古的天命。

与生俱来的智慧与秩序的意志,如何走上所谓的顺应天命之路?是否能从无到有,悟到开天之道?

是什么,赋予了古这所谓的天命与使命,是什么引领着他?

林平之要见证这一切,见证古的历程,亦是“天地”的诞生过程。

想不到,就不多想,古是执着的,但不是急于一时的,现在想不到,未来总能想到。

有了甲具,有了神兵,古很是高兴,林平之便让古摆了个姿势,然后在一片菩提叶上刻印下古那威风凛凛的英姿,将其炼成一个可以投射光幕的法宝,古看到光幕投射的他耍斧子的影像,哈哈打笑,很是开心。

之后,林平之和古又开始探索混沌,古对这把斧子真的是爱不释手,一只手拉着息壤,一只手不停的耍弄。

而随着古对斧子的不断熟练,不断对斧子灌注他的神念和力之道,斧子的威能也变得更加强悍。

不知走了多远,古再全力一噼,已可噼出十万里的虚空。

而这次古好奇的拉着息壤,进入这片虚空。

“林,我发现,在这虚空中,有种更加轻松的感觉?”

那当然是轻松了,道与神念,都不用抵抗无所不融的混沌,这便是林平之最熟悉最适应的环境,世界。

只不过,古划出的虚空,还远谈不上世界,只是一个靠有限的一些道韵支撑的,临时的短暂的空间,很快就又被无边无际的混沌填充。

“是啊,这里是空的,没有混沌的干扰。”

“空……空了,才能有么?”

古又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神,继续前行。

又是仿佛无尽的探索。

林平之的道之树已经长到了三千丈,又遇到的几个千余丈、两千余丈的混沌魔神,别说发现古,发现林平之都会驻足不前。

有几次,是林平之让古停下,他以人之胎凝聚三千丈的法相,过去和混沌魔神接触。

然后确定了一件事,混沌魔神不只是恨古,也恨他。

这是对智慧、有序的愤恨,混沌魔神的核心是道,是有序,却维持着“变数”,任由道依存于混沌生长。

身体是道,心却是混沌、混乱、无序、蒙昧。

林平之心想,若他不涅槃轮转,尽数掌握自身之道,任由道体在混沌中孕育,或许终有一日,他的心也会被他的道影响,也会逐渐适应这混沌,逐渐蒙昧心智,忘记秩序。

而这些猜测,林平之没有和古说。

因为用不着。

古越发频繁的深思,不只是深思破开混沌现虚空的意义,更在一次次的面对混沌魔神,一次次的面对疯狂的敌意后,对此也有了隐约的明悟。

或许,他与林,真的是这混沌中的异类,与所有的混沌魔神都格格不入。

然而更多明悟,就更多迷茫……若他天生与众不同,那他该何去何从?

若除了林,他再也不会有其他可以交流的对象,其他的朋友,他的目的,永远不可能达成?

他还有其他目的吗?

“古,你看前面。”

古沉思的越发频繁,越发长久,很多时候都是无意识的游荡,反倒是要林平之提醒他回神。

“啊,那是……”

1151.最奇葩的混沌生灵 现在的古,已经不能用丈来衡量他的身高体型了。

而是要用里。

林平之的概念中,古现在已经是一个百余里高的巨人了。

这个林平之是真的不能跟古比,他也在生长,但对比古,却是缩小的速度越来越快。

而现如今的混沌息壤,有水、火、风、雷、金属性的混沌造物,再加上林平之的道之树,和几颗种子,几根藤条或树枝的木属性。

林平之的道之树的根系在息壤中,调节属性相生相克现阴阳……仍是不能自成一界。

自身不被混沌消融是一回事,撑开混沌现虚空又是另一回事,想要排斥混沌,那得有古那样的力量。

不过阴阳五行流转,也可让息壤迅速成长,现在息壤已有了近千里方圆,古已经无法拉动了。

不是古没有那样的力量,而是找不到束缚整块息壤的东西了。

现在是林平之的根系控制息壤内的属性流转,以他自身之道掌控息壤的土之道,控制息壤在混沌中移动。

千里方圆,在这混沌之中,都算的上庞然大物了。

到现在,林平之见过的最大的混沌魔神,才七千多丈,还没古的大腿长。

然而这次林平之发现的存在,却比息壤还大。

“古,快看。”

“啊?魔神吃我一斧……这是什么啊?”

古一回神,就跟弃疗似的,就要给冲过来的混沌魔神一斧子,然后才发现,没有混沌魔神冲过来。

这庞然大物,根本就不是混沌魔神。

首先模样就不对,混沌魔神都是野蛮生长,形貌在林平之和古眼中,都是很奇葩很古怪的。

即便是看上去像是植物的混沌魔神,就是那些树枝和种子,原本也都是歪七扭八、稀奇古怪的样子,根本就没个正经的树的模样。

而即便是植物,有了灵识之后,也是与古不死不休的疯狂,都被古砍成渣渣。

但眼前这个存在,不但是植物,而且没有敌意,更是很漂亮。

这是一朵莲花。

不是完整的莲藕、茎叶、花朵,就是单独一朵青色的莲花。

一朵最底层的花瓣有三百里方圆的巨大莲花,给古当把伞那是绰绰有余。

莲花瓣分层,三层为一品,这朵青莲足足三十六品。

三十六品混沌青莲……林平之刚想到这个名字,就见古又愣住了。

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序的形貌。

他自己也有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林平之的道之树枝繁叶茂,也是无序的。

而这朵青莲,层层叠叠的叶片,秩序分明,中间的花芯,刚有一点的莲蓬,亦是如此。

这才是真正的混沌中的奇葩,竟能生成如此有序的样子。

按说这朵青莲应该是长得最乱七八糟的才对,因为它根本就没有灵识,并不算是混沌魔神,而是无意识的混沌生灵。

这朵青莲却从未被混沌影响,吸收混沌,完美的长成了秩序之道。

不单是青莲自身,它周围的混沌,也变成了一种青色的气息,这气息很清凉,很温润,古吸了一口,顿觉一股清凉入脑,感觉神思都清澄了几分。

林平之亦是如此,这清气,竟能同时温润滋养他的道与他的神魂,不但能让他的道生长,更能让他更圆转如意的掌控他的道。

真是神奇……林平之不由感叹,青莲无神识,却能温润神识,引导神识走上有序之道。

这就是启智和点化啊。

这是简直就是混沌孕育出的,比古还要特殊的存在,这才是真正的与混沌绝对对立的存在。

或许真的有所谓的冥冥定数,让这朵青莲长到这样的体型,才遇到其他的混沌存在,而且还是林平之和古。

若是混沌魔神,这青莲早就被啃了。

又或者这朵青莲继续成长,长到数万里,甚至数十、数百、数千万里,青莲就能改变混沌,制造一个清气的世界了,混沌魔神进入清气领域,就会被点化成智慧有序的生灵。

“林,这是青莲,它似乎在告诉我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说,它这算是与我交流吗?”

“古,或许,它是在与你的心交流吧,你只是还不太明白,你们交流了什么。”

“对,一定是这样。”

古很高兴,他终于又找到一个友善的存在。

他又有了期待,就好像他之前等待林平之的苏醒,他期待着有一天,青莲也能与他好好交流,他就又多了一个朋友了。

“林,我们带青莲一起走吧。”

古这样问林平之,就是青莲太大了,又不是很结实的样子,只有花瓣,古感觉他没处下手抓。

“我来试试。”

林平之将人之胎融入道之树,神念探入清气当中……差点舒服的呻吟出来。

比起神念探知混沌,不断被消融,清气中,神念如鱼得水,不但没被消融,反而被温润滋养放大。

而且清气可以洗清杂念,让人心灵平静,林平之都要参道悟道,才能进入这样的心境。

他有种将神魂投入清气当中,好好睡他一大觉的冲动。

过犹不及……林平之瞬间回神,太好的,也是会失去控制的。

收敛心神,神念探知青莲。

就感觉青莲比清气还通透,更空、更灵,似有似无,包容万物,虚实轮转,枯荣相生……

不对,这不是青莲,这是我的道……林平之瞬间反应过来,他想探知青莲的道,却展现出自己的道,不但展现出来,而且更加清晰,更加有条理,让林平之明悟更多。

林平之跟着明悟,这,就是青莲之道,让碰触它的存在,趋于分明,趋于秩序,趋于智慧,趋于“道”,所有的道,大道。

林平之再次收敛心神,忍住投入参道悟道中的冲动,那是青莲促使他悟道,而不是他想要悟道的道心。

悟道,亦是明心,明辨本心他心,青莲的道太强,在这个道中悟道,会被青莲的道驾驭自己的道。

但不悟道,却可以运用道。

林平之收回心神,加速运转息壤中的阴阳五行流转,然而以土为始、以土为终,将这样的阴阳五行之气,送向混沌青莲。

并引无数混沌灌入息壤之中。

1152.青莲,怪虫,睡眠 混沌青莲来者不拒,清气碰触阴阳五行流转,并始于土终于土的道,便融入其中,放大其道韵。

而这被放大的道韵,又被林平之引导着,与息壤的道相连。

于是息壤的土之道亦与清气链接,并碰触到青莲的莲瓣。

土之道被急速放大……速度比林平之的道更快。

青莲是木,息壤是土,青莲不但会放大息壤之道,它更本能的渴求息壤,青莲滋润万物,谁来滋润青莲?

自然是土与水。

青莲的清气,竟主动碰触息壤,主动放大息壤的道。

而这时,林平之就引导息壤,加速运行阴阳五行运转,并引来无数混沌灌入。

息壤的道被放大,不断地加速生长,不断向着青莲靠拢。

这比息壤之前的生长速度快得多。

但青莲太大了,相对来说,这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且息壤成长的同时,林平之也在拉远息壤与青莲的距离。

也就是拉远他的道之树与青莲的距离。

他没有与青莲生长在同一片息壤的打算……青莲没有息壤,都有如此强的道。

到时候土木相连,完满造化孕生之道,林平之的道之树,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就要被青莲的道彻底驾驭,彻底不受他控制的运转自身之道,那和无意识的野蛮生长,也没多大区别。

漫长的等待,息壤不断生长,不断靠近青莲……终于,息壤直接碰触到了青莲周围的清气,生长再次加速。

“古,给这里一斧子,将两边分开。”

息壤如今已有数千里方圆,而林平之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成了巨大的息壤大陆的边缘一角。

“林,你不与青莲在一起吗?”

“嗯,青莲很好,但我暂时不需要加速我的道的生长。”

“好吧。”

古也无所谓,轻轻一斧,将息壤分割,林平之还是拥有原本的近千里息壤。

另一边,息壤终于碰触到了青莲,增长的速度再次增加。

数千里,一万里,直到三万里,成为一片以青莲为核心的广袤无垠的大陆。

息壤才停下生长。

然后青莲开始生长,又是漫长的时光……青莲长出茎插入土地,地中生根接藕,茎上长出荷叶,变为一株完整的莲花。

但青莲仍未诞生灵识,只是清气更加浓郁。

这时古都长到了一百五十里高,盘坐在青莲旁边,陶醉的闻着清气,他喜欢这种头脑清凉的气息,这让他很放松,甚至还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呵欠~~~。”

古竟然打了他有生以来第一个哈欠。

他不是疲惫,而是舒坦,有种放下了追寻执着,不再跟他的迷茫较劲的放松。

就这样,暂时忘掉一切,什么都不想……

“曲!

!”

却在古从盘膝而坐变成侧卧,缓缓闭上双眼的时候,突然一个疯狂的意念传来,让古骤然惊醒!

古这眉毛就皱起来了。

林平之却暗笑,这才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总算知道扰人清梦是多么恶劣的行为了吧?

却只一念,就收回笑意,这个“曲”,感知中,竟有八千多丈,虽然跟古还是没法比,但也是林平之见过的最大的混沌魔神了。

而且这个“曲”,竟然很对称。

其浑身都有光洁的硬壳,圆头,一层层锯齿的圆嘴,最外面一对大牙,纺锤身,二十四对长腿,背生六对虫翅,是个仍很古怪,但并不乱七八糟的怪虫。

这虫不仅疯狂,更还有一种贪婪,也不是盯上了古,而是盯上了混沌青莲,想要将其吞噬。

那古能让这怪虫得逞么,抄起斧子就是一噼!

但这怪虫甚是敏捷,六对虫翅飞速震动,将周围混沌震荡排斥,顿时划过一道诡异的曲线!

然后稀碎了。

这怪虫,林平之对上,会很麻烦,他感觉这怪虫是少有的,多少有点理智,还很狡猾的混沌魔神,对道的理解和驾驭,远超那些狂乱的魔神。

但很可惜,他对上的是古,是掌握力之道的古,他再怎么变,也躲不过古远在他之上的道,费劲心机的变化,最后却恰好撞在斧刃上。

变成他自己的力量配合斧刃,将他切成两半。

然后无数的斧劲锋芒,将他彻底绞杀。

却怎么那么巧,或许是古第一次有睡意又惊醒,不满和恼怒,让他的道有了一丝极为微小的抖动。

便是这最微小的变动,让怪虫的道之核,留下了最后一点。

一颗极小的,林平之正常人类的指节大小的虫卵最核心一点。

而这颗虫卵仍保持着怪虫冲刺的极速,飞到古身后,穿过浓郁的青莲清气,飞向混沌。

林平之本是可以将其拦下的。

但他感知到虫卵吸收清气,其道迅速修复,再次完整,而且虫卵中存留的一丝魂魄,也因此点亮智慧灵光,与其道相合,从而有了秩序的纹路。

林平之亦冥冥之中忽有所感,直到虫卵飞入混沌,他也没有将其拦下,反而又引了一些青莲清气,打入虫卵中。

而怪虫的道,也被记录在斧子的核心,怪虫的血肉,融入息壤,变成青莲的养料。

怪虫的神魂,彻底崩毁,但其崩碎成无数段的真灵印记,却被其精神力量包裹,吸收青莲清气,与血肉碎渣一起融入息壤,似乎让息壤多了些什么。

“林,我想要睡一下。”

本来青莲种入息壤,息壤扩大数千里,林平之不肯与这片息壤相连,青莲就已经没法走了。

而古也不想离开青莲,他仍想着好好睡一觉。

“嗯,你睡吧,有事我叫你。”

古点点头,便侧卧在青莲旁,微微蜷身,很快就呼呼大睡了。

而古这一睡,就睡到他长到三百多里高。

青莲也长到五百里大小,不再成长,而是孕育莲蓬,逐渐孕生出五颗莲子。

而这时,息壤已经是十万余里方圆的广袤大陆。

林平之的道之树,也长到了五千丈高,他参悟自身之道,不断精深,已然可以不被青莲之道驾驭,便将道之树移到青莲旁,借助青莲清气修行,更反过来参悟青莲造化孕生之道。

不光是他,那些树枝、种子,也都被清气点化,变为正常的植物。

只不过经过点化后,就不再勐吸混沌野蛮生长,秩序的生长发育,相对很慢。

而林平之的人之躯,仍是原先的九尺人类,最幼小的一根幼苗,都是他百倍高。

1153.条件齐备(四更求支持) 但这其实只是林平之人之躯的表象,他参悟的虚实有无之道的体现。

他再怎么压制生长,最细微最精深的参悟己身之道,也不可能维持着九尺身高,就能媲美混沌魔神的肉身。

终是有其极限的,到了极限,再想变强,就必须要生长。

到了能达到的极限,将基础打到近乎完美,林平之就放开了生长。

他的人之躯,以自身之道为核心,并融入了他参悟的古的力之道。

古是开天者,本就是人的源头,亦当成为林平之生长的蓝本,古的力之道,与他的身体无比契合。

林平之如今的身躯,也有万丈了,已经超过了他的道之树,树的生长,当然是比人缓慢。

但树的极限,却比人大,除非林平之完全明悟古的力之道。

而这时,林平之的道之树上,结了七颗菩提果。

其中都蕴含了他的道,但并非他本尊之道。

第一颗果实里,孕育着一条玄色的五爪龙,那是龙灵,代表众生之道。

第二颗里,孕育着一颗符篆,最基础的符篆,代表符篆之道。

第三颗,长生道胎,代表阴阳五行之道,与分身之道。

第四颗,俱神道胎,代表北冥无相等武学、道术、炼器,也就是各种杂学之道,与分神之道。

第五颗,青玉龙,代表蛊之道。

第六颗,血魂晶,代表祭炼之道。

第七颗,舍利子,代表佛之道、空间之道、转生之道。

舍利子老大为了保护他在混沌中存活,真的耗尽了一切神通,至今仍陷入沉眠,没能复苏。

而现在的林平之,其自身之道,已然在舍利子的佛心佛性更高的层次了。

他甚至已经超过了舍利子的原身,天界的佛陀。

他已经完全了解了舍利子与他的一而二,二而一,不分彼此的关系。

他明悟己身之道,就已经见证了自己最原始的真实。

最开始,舍利子的世界,佛陀悲天悯人,以大慈悲之意,欲阻弃天帝毁灭第四根神州支柱,但佛陀失败了,不但未能阻止,更被彻底降临的弃天帝,毁去了真身。

佛陀涅槃寂灭,最后一丝真灵、一点执念与最后一点力量,陷入毁灭时空的乱流,机缘巧合,竟然离开了霹雳世界的宇宙。

而无尽的虚无中,即将消散的执念,以近乎不可能的可能,遇到了另一个落入虚无,即将消散的残魂,两段残缺的真灵,合并为一个完整的真灵,一个无法解释的变数,一个不可思议的契机。

林明确实是这个真灵的第一世,但林平之并不是这个真灵的第二世。

真灵复苏前,不知转世了多少世,佛陀的执念才苏醒过来,真灵也恢复成了舍利子的形态。

但同时也是人类的魂魄。

人魂是残魂,只有记忆,舍利子却认为是他附身了人魂,将残魂的记忆,当成了最初的转世。

而舍利子也因为与人魂接合,有了全新的神通,空间神通,转世神通。

舍利子便继承了佛陀的执念,当成自身的天命,并护持着人魂,为人魂提供一个个契机,引导人魂走上他的道路。

舍利子说的,所谓的不合则去,如果林平之与他道不同,他会选择离开,只是舍利子这样认为的,舍利子认为他是附身,并且因为佛性,没有夺舍,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共生关系。

但实际上,舍利子和林平之就是一,最基础的真灵烙印是一个,舍利子与人魂拼接成的一个。

而林平之也很感谢舍利子这样的作法,舍利子没有强加给他任何东西,只是为他提供契机,展现道路。

他走到一路这里,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决断。

所以他也想维持这样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

林平之现在明悟己身之道,明白了他最基础的源头的真灵的真实,若他想要让自己的道继续向前,他就要变成绝对的一。

他就要将舍利子的佛性,变成他的道,将舍利子变成他的一个分魂。

他自然不想如此,他希望舍利子老大,仍是他的舍利子老大,那个有着纯粹的佛性善性,执着的救世执念的存在。

那个一直默默护持他的存在。

而好在,林平之遇到了混沌青莲。

他已经可以将他的道,作为他的真灵依托,又有青莲的造化清气的造化之道可用。

他就能将他最基础的真灵烙印拆解,他自己融合他的道,并为舍利子老大融合佛之道,再以青莲的造化清气,和他对造化之道的理解,补足两段真灵烙印。

他跟舍利子老大,就没了魂魄上的联系,却仍有道上的联系,而因为他们源于同一真灵,仍有心神上的呼应。

至于其他六颗菩提果实,那本就都是属于他的,便都成为他的道之分魂分体,维系他的那些道的运转,并继续参悟那些道。

林平之也参悟了不少混沌魔神的道,不过都可以归于枯荣、死生、阴阳等道,只做借鉴,并没有结成新的道果。

七颗道果,都是不久前才结成的,才刚刚孕育,想要诞生成熟的道体,还需要漫长的时间。

林平之也不急,古仍在沉睡,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现在反倒是他有点无聊。

他也知道,古仍要沉睡很长时间。

因为这并非一般的沉睡,而是青莲旁边睡,造化点天机。

古的道,智慧、秩序、力量、希望、热情……等等他最核心的道,全都被青莲的造化清气梳理和推动,引导他明悟他真正的使命。

古再醒来,怕不是就要开天了。

而古这时,也具备了开天的所有基本条件。

他有了混沌息壤,有了造化青莲,二者相结合,息壤在越来越快的变成无尽的大陆,孕育无数最原始的生机。

林平之为古打造的长斧,可以噼开混沌,可以斩杀混沌魔神,记录其道,更可击溃魔神神魂,将其崩散成无数真灵印记碎片。

而这些碎片再被青莲的造化清气点亮智慧的灵光,融入秩序的烙印。

息壤就有了孕育真正的生灵的契机。

可以说条件齐备,只待古醒来,明悟开天使命了。

哦,还有无数混沌魔神,为开天提供足够的道。

1154.杀生取道 古悠悠醒来时,既没看到林平之,也没看到混沌青莲。

他赶忙感应一番,发现不是青莲化形跑了。

而是青莲周围的息壤不断增长,将他隔远了。

而且青莲也变得很小很小了。

或者说,是古又变大了很多。

他已经是一个万余里的巨人,青莲却仍是五百里,只是孕育了成熟的莲蓬。

古看看脚下的青莲,就像一朵小花。

再神念感应四周,发现息壤大陆,已经变得无限宽广,他这万里巨人,在息壤大陆上都显得很小很小。

而他腰部的高度,有一个悬浮的小岛,仍是千余里,仍是五千丈的“小”树。

“林,你没什么变化啊,显得更小了。”

古的声音,响彻息壤大陆,震荡周围混沌滚滚,他才发现,他在说话,而不是神念交流。

“林,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在那梦里,噼开混沌,将息壤大陆的混沌都噼开了,然后……林?”

然后是什么,古忽然一愣,他知道的很明白,记得很清楚,但却不太好描述……那些“经历”,都是他的道的运转,和道的轨迹的延伸。

道可道,非恒道,心里明白,却无法用林平之的语言解释。

而古想要把他的道,以神念传给林平之,却发现林平之的树没给他半点反应。

“……我在。”

林平之的九尺人之躯,突然出现在道之树下。

若不是感知到鲜明的神念,古还真不好找林平之,万里比之九尺,便是大海比之一滴水。

“林,你去玩了吗?”

“是,我看你睡得太久,就去周围游历一番。”

混沌不计年,林平之都不知道古睡了多久,只知道他的人之躯都成长为了三百里的巨人,手撕万丈混沌魔神如同撕纸。

而他的七颗菩提果实,也都快要彻底成熟了。

他可以用舍利子老大的空间神通,随时传送回此地,便去一人游历混沌。

他的道之树看似仍是五千丈,但实际上,也是虚实有无之道的表象,现在已经足有百里之高,千里方圆的息壤岛屿,实际被虚实有无之道和空间之道延展到万里方圆。

林平之探索混沌,找到不少东西和存在,混沌魔神就捶一顿,根本没有他锤不过的,但他也没杀,只是看清其道,就将其赶跑。

混沌中的非生灵造物,也是看清其道,不过都收集起来,到时候让古用斧子噼了,记录其道,噼碎的材料,还可以炼点东西。

“林,我在沉睡中,想明白了很多东西,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古,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开天。”

果然,古的道的运转,让他不明而明,无师自通了,“天”不是林平之教给他的语言,林平之直接屏蔽了这个字,古的“天”,是他的使命,让他的道创造出了“天”的概念。

古传递给林平之的意志,他的开天的意念,对将要做的行动的诠释,这亦是一种道,开天之道,此道之深邃玄奥晦涩,林平之一时间别说理解,他甚至无法用神念表述古的这个“天”字。

好在他研究怪石太久,就好像听不明白的话可以先记住,他无法领悟的道,也可先记在神魂中,随后慢慢领悟。

“那你要如何做呢?”

“先噼开这混沌,将息壤大陆的混沌彻底驱散,将道烙印在虚空上,只要道足够多,虚空就能稳固。”

“道的话,我收集了不少材料,都给你吧。”

林平之微微一笑,伸手一招,千余里的大陆上的某处,突然喷发出一股洪流,全都是各种混沌材料。

“太好了,林你这可是帮了大忙,让我省了很多事呢。”

古一念之间,那一大堆材料就都飞起来,汇聚成一个球,然后古一斧子就将其噼了。

所有的材料,都被噼成了粉末,道被斧子记录,粉末中的道崩散,最基础的元素落入息壤,被息壤吸收。

“还不够,远远不够,林,我还需要更多的道,我们再去寻找,不光找材料,也找混沌魔神。”

古的神色中,透着坚定,更有一丝杀意。

他不再是被动防守,混沌魔神惹他,他才反击。

而是要主动出击,杀生取道。

为了让道支撑虚空,他即便杀尽混沌魔神,也在所不惜。

林平之微微一笑,笑得多少有点坏,“古,先不用到处去找,我有办法能叫来一些。”

“啊?林,终于有存在愿意与我们交流了吗?”

“那倒不是,我也是用这个跟他们交流的。”

林平之比划了一下拳头,“我没你那么厉害,一下就给他们打碎了,他们都还活着,我还为他们留下了我的道的印记,可以给他们呼唤过来。”

林平之揍过的混沌魔神,都留下了他的空间之道,可以定位对方的位置,也可投射他的神念,勾引对方过来。

“好,林,你就将他们都引来吧。”

古坚定的点点头,已有大干一场的决意。

林平之便感应到他留下的所有空间坐标,五百七十六个,逐一施展空间神通,将其传送到附近。

一个又一个混沌魔神出现在周围的混沌中,感受到青莲与息壤孕育的生机,智慧与秩序的起源。

顿时一个个狂乱的意念爆发,全都陷入疯狂了。

“来吧!”

古打消了最后一丝想要与混沌魔神交流的意念,双手握住开天斧,纵身跃入混沌之中。

一斧,混沌震荡,非是排斥,而是彻底震碎,再被这一斧诠释的开天之道融合吸收,数万里混沌驱散现虚空!

混沌魔神的吼声顿时停止,七个混沌魔神在这一斧的范围,随混沌一起融入开天之道!

吼!

若是平时,其他混沌魔神早就望风而逃,但现在,混沌魔神仿佛冥冥之中,知道了古要做的事情,知道了古要毁了混沌,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坏境,彻底暴怒了!

不只是林平之召来的五百多魔神,周围的混沌沸腾了,混沌本身仿佛有了意志,敌对秩序、敌对智慧的意志,沸腾的混沌,散播无数波动,引来更多的混沌魔神!

并且一股凭空而生的混乱狂暴的力量,所有的混沌都开始向古挤压!

1155.开天之始 古欲开天,不只是混沌魔神,连整个混沌都暴怒了,狂乱了!

数万里的虚空,道尚未刻录烙印,混沌便要将其填充,比之前古斩出的虚空的填充速度还要更快!

“休想!

!”

古亦一声怒喝,再添一斧!

一直以来的敌对,一次次的磨灭古的热情、期盼、善意,古已明悟,开天,既是混沌之敌!

但他开天之道,无可更改,无可动摇,魔神阻他开天,他就弑神斩魔,混沌阻他开天,混沌既是他之敌!

古真正有了敌意,有了杀意,有了愤怒!

他的敌意,便是开天中,秩序与智慧产生的第一个敌意!

他的杀戮,便是开天中,第一次杀之道。

亦是杀之因,杀之劫。

林平之看着古一斧接一斧,愤怒的舞动,转瞬间,数百魔神伴随混沌尽成齑粉,融入开天斧之道,更是融入开天之道,并将古的杀戮与混沌魔神的消亡一起融入,烙印在虚空之上。

知道这便是今后天地间的杀戮之源,杀劫之因。

开天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无数混沌魔神掉脑袋的,却也将这天地间的第一段因果结下,日后便是天地劫数之起源。

而这时,古开启了开天之路,其开天之道迅速成长,其身躯亦是如此,其力之道自然随之增长,其开天之力越来越大!

古之一斧,已然斩破十万里混沌,混沌给他的压力越大,他的力量就越大!

林平之早已被此情景抓住所有心神,开天伟力,无可名状,不可描述,更震撼心灵,兴奋、激昂、感动……他甚至无法感悟开天之道,他的道,无法解释,甚至无法靠近开天之道。

好在他还有记录之道,烙印之道,他的身体,他的神魂,他的道,本能的接受开天之道,本能的记录,烙印在他身心之上。

而这时,越来越多的混沌魔神朝此地汇聚,不管是几百丈的,还是几十里的,甚至有比林平之还大的,几百里的混沌魔神,携混沌本身的助力,蜂拥而来!

而古这时,已经用上了乱噼风斧、旋风斧,一道道斧劲震碎二十万里混沌,斩杀无数魔神!

混沌魔神前仆后继,古越杀越强!

古不断攀升对息壤大陆的高度,始终维持着斧劲波及不到息壤大陆,并为息壤大陆开辟出越来越大的虚空。

而这时,数以千计的混沌魔神,不断被斩杀,大部分血肉神魂都直接被开天之道融入。

也有小部分血肉与神魂崩散后的真灵碎片,纷纷下落,不断融入息壤之中。

而这时,混沌青莲仍无智慧,却亦感知到自身天命,散佚出海量的造化清气,不断铺开,承接混沌魔神的血肉与真灵残片,使其点化后再融入息壤中。

而其根部的莲藕,则是带动息壤的生之力,成长之力,让息壤再加速吸收混沌之力,加速扩张!

而古与青莲、息壤的动作,不断推进开天进程,也让混沌更加剧烈的沸腾,引来更多更强大的混沌魔神!

已有数千里的混沌魔神前来,冲向古的同时,却在杀戮比他们小的混沌魔神。

不但是杀戮,更是吞噬、融合,成长!

三个数千里的混沌魔神,冲到古数万里近前时,已有万里之巨!

一个纠结成一个肉球的九头恶龙,一个千对长嘴长眼睛的肉翅,一个燃烧着混沌火焰的金属与血肉纠缠的六臂七腿脑袋是无数触手的巨人,狰狞凶残无比!

古现在已成长到六万多里高,但三个混沌魔神有整个混沌的加持,无数混沌主动灌注,竟能联合挡住古一斧!

“喝!

!”古一声怒喝,接连三斧,也只是将九头龙重伤,肉翅怪与巨人只是轻伤,却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一圈!

而这时,混沌魔神由三大魔神带头,开启了互相吞噬的模式!

便有六个吞噬到近千里大小的混沌魔神,趁古被三大魔神纠缠住,冲向混沌青莲!

“那我也出点力吧。”

林平之的人之躯就守在青莲旁边,见状,撤去有无虚实之道,恢复三百里的真身。

原本除了古,林平之也算混沌一霸了,现在,他比起几个近千里的混沌魔神,又成了幼儿园小盆宇。

但他毫无惧色,内心毫无波动。

他身高九尺时,道之法相就有两千丈。

他现在真身三百里,参悟自身之道不计年,他的道之法相有多高?

答桉是三千里。

而且他的道,是他完全明悟的自身之道,可不是凭本能驱使道的混沌魔神,更不是吞噬了其他魔神的道,只能增加体量,只能笨拙的驱使道的魔神。

他仍是这里除了古的最强存在,三大魔神哪个他都不虚!

林平之一念之间,道之法相附真身,瞬间变为宝相庄严,威严宏大,三千里高的不动明王忿怒相!

便是这时,一条浑身是裂隙,不断喷发着腐蚀之水的三眼怪蛇,已然冲到混沌青莲跟前,眼见着张嘴就要一口毒水污了青莲。

却被林平之法相大手攥住头颅!

啪!

林平之怒目金刚,一个意念,就震散了怪蛇的狂乱,手臂一抖,将怪蛇当成鞭子一抡,就给其浑身关节震脱环!

啪!

跟着林平之给怪蛇抡圆了一圈,再狠狠一抽,蛇尾正好抽在一个脑袋像是狼,身子像是豪猪,背生枯枝的怪兽脑袋上,顿时头颅崩裂!

彭!

又一拳,给一个浑身石头,满口锯齿獠牙的肉虫子的身躯震碎的小半!

跟着三下五除二,六个混沌魔神全都毙命当场!

林平之再抡怪蛇,将五个魔神都抽飞,抽到古的攻击范围,让古将其彻底斩杀!

啪!

跟着再抡怪蛇,再打又冲过来的混沌魔神!

“啊!

!”

古见唯一的朋友和青莲都遭受攻击,彻底愤怒了!

他越愤怒,意志就越坚定,开天之道就越强大,身躯再次加速成长,斧子抡动速度再快再勐,接连十几斧,将三大魔神彻底斩杀!

然而这时,已经有了一万五千多里的混沌魔神冲至古的近前!

“杀!

!”

古已不是怒喝,而是纯粹的杀意!

开天之路,杀生取道,无可更改!

1156.开天之艰 混沌魔神的数量越来越多,攻击越来越强。

林平之的压力越来越大。

古有开天之道,林平之可没有。

古能越战越强,林平之倒是也能,但林平之越战越强的速度,远不及混沌魔神增长的速度。

这时,已经有了三四千里的巨大混沌魔神,冲向混沌青莲。

一个两个还好,但五六七八个,林平之顿时落入下风,只能采取防守势态,护住青莲。

但这只能救一时之急,七八个能抗住,却在抗住的同时,到来更多的混沌魔神!

“林!”

见状,古一声怒吼,一斧噼碎围着林平之暴捶的八个混沌魔神!

然而这时古面对的,是四个三万里巨大的混沌魔神,这一分心,顿时有一个魔神,将狰狞的蝎钩刺入古的背部!

破皮了!

虽然只是破了一点表皮,但古第一次受伤了!

开天之道,毁灭混沌,创造秩序,与其对立的,就是混沌之道,而现在,混沌魔神就是被混沌之道加持,要毁灭古这个混沌之敌!

“啊!

!”

古一声暴怒的嘶吼,他第一次感到痛,更第一次感到痛心,林送他的东西,破了!

受伤,愤怒,伤心,让古越战越勇,战意与力量,再次加速攀升,四大魔神,再次难挡古之威势!

然而四大魔神被斩杀,仍有前仆后继,更强大的魔神。

古还要分心支援林平之,渐渐的,他身上不再只是破点皮,而是越来越多的小伤口。

越伤,古就越强,然而混沌亦是如此,混沌魔神死的越多,混沌越发暴怒,引来的魔神就越强。

双方仍维持着僵持的势态。

然而,古的攻击,却能粉碎越来越多的混沌,开辟越来越多的虚空。

而他周围方圆上下百万里的虚空,已然清晰的刻入开天之道的烙印,无数魔神之道的烙印,这片虚空,稳固了!

林平之已然在虚空中作战了。

这便是他的主场了。

混沌魔神完全不能适应虚空环境,不能适应这种遍布道之烙印,并趋于秩序、稳固的空间。

虽然现在只是趋于,而不是真的形成秩序。

这仍是开天之初,虚空就是真的空,尚未有阴阳二气,五行运转,也没有所谓的天地元气,元气还没被息壤和青莲孕生出来呢,还是最原始的生机呢。

混沌魔神不适应,林平之也没了混沌可以补充力量。

却好在,林平之现在已经逐渐脱离了只依靠力量,他现在更多的是依靠自身之道,他的道的运转,便是影响现实的过程。

混沌魔神只是本能的驱使道之躯,使用混沌,使用力量驱使,而林平之,是掌控自身之道,人与道合,一念之间,道便运转。

而此时,周围都是虚空,一无所有,却有道的烙印,开天之道,魔神之道,林平之之道,都烙印虚空之上。

这不就是最好的运转道的环境么?

这更是最好的参悟道的环境,虚空烙印道之法,是源自于怪石的,而林平之一直在参悟怪石之道。

运转自身之道,影响混沌魔神之道,观察道烙印上虚空,以此观察参悟所有的道之运转,见证天地的构建过程。

这对林平之来说,就是最大的机缘。

林平之本来压力巨大,但有了逐渐稳固的虚空环境,他立刻支棱起来了!

面对九个五六千丈的混沌魔神,林平之却忽然变得更加巧妙,每一丝动作,都充满了玄妙的道韵,都是那么的贴合道,都能更好的影响混沌魔神之道。

九个混沌魔神,莫名其妙的就突然居于劣势,被动挨打,甚至几下,就被林平之捶晕了三个,扔到古的攻击范围。

而剩下六个,比这三个还快,被林平之三两下解决。

林平之不但以运转更加流畅的道,搞定九个魔神,这更是他演绎道,参悟道的过程,他的道,也被进一步推动。

而且他还没长个!

林平之估计,若在混沌中,他的道有如此精进,吸收混沌之力,真身怎么也得长个两三里,但这里是虚空,除了道,一切皆空,林平之只有道在增长,身躯并没有增长。

也对,林平之一想,开天后的洪荒世界,可不是大小决定实力的,而是看谁的道更精深,更完满,也会长个子,但天地元气对身躯的成长,必然远远不如混沌的效果好。

这不过是细微末节,林平之有虚实有无之道,长不长个子也没太大所谓。

最重要的,是林平之在虚空之中,凭借对道的理解,扳回了劣势。

而古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并且瞬间明悟!

古顿时一声长笑,开天斧的舞动,更加符合他的开天之道,力之道,不再用上全部的身躯力量,而是沉浸在开天之道的推衍中。

古顿时也再次占据上风,他的躯体也不再增长,他的道却再次加速演化!

古本已经被越来越多的混沌魔神,逼到了浴血奋战的境地,身上伤痕累累,战甲破损不堪,但这时,他突然就再次占据上风!

一个个混沌魔神,本可以伤到古,却突然伤不到了,本可以占据上风,却突然就被压着打了。

古运使开天斧,其动作越发流畅,其诠释的道越发玄奥精深,开天之道,力之道,越发清晰,越发强大。

道之强,才是真正的强,开天之道,面对混沌之道,彻底占据了上风!

开天的范围不断扩大,数百万里,千万里……

而越大,古就越强,越比混沌更强!

混沌和混沌魔神节节败退!

混沌魔神仍暴怒狂乱,但混沌,似乎接受了开天不可挡的事实,不在更加剧烈的沸腾,不再招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的混沌魔神。

终于,一波波越来越强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攻势减弱了,衰退了。

终于,古斩杀了最后一波混沌魔神,攻势停止了。

古的开天却没有停止,他继续抡动开天斧,带动整个虚空刻录之道运转,道之烙印越发清晰,虚空越发稳固,并不断扩展。

混沌却逐渐止住了沸腾。

林平之却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反而有种极大的危机感,仿佛灭顶之灾即将来临一般。

突然间!

1157.混沌之罚(四更求支持) 混沌止歇了短短时间,突然再次沸腾,再次震荡。

林平之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一股莫可名状的狂乱,一股压向整个天地的恨意!

仿佛整个混沌都沸腾起来,都锁定了古开出的天地!

虚空之上的混沌,突然汇聚!

无数的道也在随之汇聚!

混沌哪来这么多道?难道所有混沌魔神都将其道都汇聚过来了吗?

林平之心中狂震,就见无数的道混乱无序的编织,纠缠,冲突,汇聚无数混沌,形成一个遮蔽整个虚空的莫可名状之物!

“罚!

!”

莫可名状之物,带着无匹的恨意狂乱暴怒,带着整个混沌的意志,锁定古,一声震荡虚空与息壤大地的怒吼!

混沌不是接受了,不是退缩了,而是在酝酿最后也是最强大的一击!

“罚!

!”

“我无错,何来罚?!阻我开天,才该罚!”

古亦明悟,这是开天最后一道难关,是开天最艰险的时刻!

一声怒吼,古更加快速的抡动开天斧,演绎更强的开天之道,亦汇聚虚空所有道之烙印!

开天之道,天之道,古之道,一切道,汇聚于开天斧上!

“罚!

!”

莫可名状的混沌,降下数十万里粗的灭世混沌罚雷!

这是整个混沌对天地之罚,汇聚混沌中所有的道,所有的变数,既是惩罚,亦是彻底的排斥,彻底的毁灭,混沌不容天地之决意!

若罚雷击中虚空,击中息壤,一切道都将毁灭,一切都将重归混沌!

面对如此罚雷,林平之都只能维持自己的反抗之心,不屈之意,却也仅限于此,他若碰到罚雷,亦要身死道消,归于混沌。

“开!

!”

而古,代表着天地的意志,天地的抗争,一声不屈嘶吼,汇聚所有道,汇聚所有意志,迎着罚雷冲天而起,冲到虚空边缘,无比决绝的一斧,斩向罚雷!

斩!

开天之道,斩破一切阻碍!

混沌罚雷,亦被开天斧斩开,罚之道,亦刻录开天斧上!

然而这只是开始,混沌决意,亦无可更改,无可动摇,罚雷还在继续!

古之意志,开天之路,亦是如此!

极致的对立,不能共存的对撞,天地对混沌的抗争!

“开!

!……开啊!

!”

古与罚雷势均力敌,但古的意志还在攀升,整个天地在给他支援!

古冲入罚雷之中!

他那无比强大的身躯,臻至完美的力之道,亦无法完全抵抗罚雷,他的皮肤被撕裂,他的血肉在绽裂!

开天斧亦布满了龟裂!

但古不屈的决意,让他浑然不觉,一往无前,冲破罚雷!

冲到莫可名状之物跟前!

“啊!

!”

古已经浑身浴血,但身躯伤了,他的意志,他的道,却更加高涨!

最后一斧,带着无比的决绝,斩开莫可名状之物!

“罚!

!”

莫可名状之物的暴怒与狂乱,也到达了顶点,在被古一斧的无匹开天之力、开天之道彻底粉碎前,将其所有的道,融汇成最后一罚!

莫可名状之物彻底崩解了,却成功击出最后一道混沌罚雷,击中古的躯体,将古击回虚空!

这一罚,古只能用身躯承受,古重伤了!

啪!

而开天斧,更是承受不住,直接崩解了!

碎片四散,崩飞到虚空各处,核心的怪石倒是完好无损,记录下到此为止的所有道,飞向虚空某处。

斧柄被罚雷击成一根焦炭,四散飞扬,最后只剩一根数千丈的黑色木棍,亦飞了个不知所踪。

林平之没去管这些,他正在面临此世最大危机!

古并未能承受所有混沌罚雷,仍有“一丝”穿透他的躯体,直击混沌青莲!

相对于古的一丝,亦有数百里,比混沌青莲还粗!

混沌青莲哪里能抵御这样的雷罚?若被击中,必将不存!

而混沌青莲并未完全完成它的开天使命!

虚空已经稳定,但核心仍是虚空之道、青莲与息壤的造化生机之力。

天地仍是初生时,最脆弱的状态,仍需青莲和息壤,和道之烙印一起,彻底稳固天地。

青莲若毁,天地不稳,混沌再来,功亏一篑!

而古这时亦是重伤,无力再动,谁来替混沌青莲抵挡?

唯有林平之!

但是,让古重伤的混沌罚雷,即便只是“一丝”,仍不是林平之能承受的,他都不敢保证,他硬抗雷罚,肯定能有一线生机。

但那又如何?

若这是开天就必须要经受的劫难。

若成败在他一念之间,非他不可。

生灭之间,林平之无数闪念。

古为他带来息壤,古学他的语言,与他交流,带他游历混沌,在他枯萎时焦急伤心,在他成长时开怀大笑。

他是陪伴古,让古不再寂寞孤独。

古又何尝不是这样对他?古对他的付出,全心全意,拿他当唯一的朋友。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对古?

这无尽混沌中,唯一的朋友的唯一使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最需要他的时候。

来吧!

刹那间,林平之心头无比澄清。

开天,早就有了他的因果,这是他避不开的劫数!

那便渡劫!

便去搏那一线生机!

林平之什么都不如古强大,唯有不屈的意志,林平之从未输给过任何存在!

林平之一念之间,已召唤来他的道之树,与人之躯合一,挡在混沌青莲上方!

枯荣、死生、虚实、有无、阴阳五行……林平之亦汇聚他所有的道,连接虚空上所有的道之烙印!

天地,若开天让你初生,让你有灵,让你有意志,你便与我共度此劫!

一念之间,虚空所有的道之烙印,瞬间被感召!

天地果然有灵,果然有生存的意志!

天地之意,与林平之的不屈之意结合!

林平之瞬间感到融入天地,掌控天地,所有的道,尽归他统御!

凝!

林平之的道之树,顿时道之法相附体,手握横刀!

非是龙灵刀,而是道之刀,虚空所有道之烙印汇聚成刀!

道既是刀,求生之刀,抗争之刀,不屈之刀!

手持天地之道,亦是天地之刀,林平之无喜无悲,无思无念,本我为道,亦为刀,汇聚全部的意志。

尽在一斩!

1158.终开天,力擎天 斩!

林平之汇聚一切力量,最不屈的意志,掌握天地之道,亦是天地之刀,斩向混沌罚雷!

他不是一个人在抗争,而是整个天地在抗争!

抗争整个混沌的恨意,抗争毁灭一切秩序,让一切重归混沌的力量。

只不过,初生的天地,力量仍是太弱了。

林平之这一斩,斩中了罚雷,却没有将其彻底崩散!

天地之刀,斩掉七成罚雷,便先一步崩散!

林平之的道,又抵抗一成。

剩下两成,击打在林平之的道之法相上!

罚!

无比的恨意,狂乱的暴怒,直击林平之的心灵!

罚雷的力量,极速消融林平之的道之法相!

毁灭一切,尽归混沌!

不屈!

抗争!

林平之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他没有抵抗混沌罚雷的力量,只能被罚雷毁灭道!

那就毁灭吧!

毁灭,亦是新生,死生,可以涅槃轮转!

毁灭道,就新生更多的道,就轮转更强的道!

不屈亦是林平之的道,抗争也是,毅力也是,战意也是!

面对身死道消的危机,林平之仍毫不动摇,更全身心的投入自身之道,他的意志,不允许他的道被毁灭,被消亡!

意志不屈,不灭……一切的道都在消融,唯有意志,林平之发现唯有他的意志,混沌罚雷也无法消融!

他的意志便是他的道,他就是道,道就是他。

林平之融入自身之道,亦是让自身之道融入心灵,越多的道被消融,无比坚定的意志,就带动越多的道新生。

来吧!

林平之的道越消融,他的道之树,人之躯随之消融,毁灭,崩解,他的意志却越高涨!

意志之道,一往无前!

终于,混沌罚雷毁灭了林平之的道之树、人之躯!

却终于,林平之的意志,高涨到包容了他所有的道,全部化作无与伦比的意志,反向冲向混沌罚雷!

你想惩罚我?我也和古一样,问问你,你有什么资格!

林平之决绝的意志,冲入罚雷当中,面对无数混乱狂暴的道,面对混沌的毁灭之意,不但毫不动摇,更反过来以自身意志冲击混沌之意!

看看是混沌毁灭天地的恨意强,还是林平之的不屈强!

刹那间!

无数混乱狂暴的道,被林平之的意志冲击,被冲垮,彻底崩散!

混沌的狂乱恨意,亦不比林平之的意志更强!

“罚!

!”

“滚!

!”

罚,是混沌意志最后的不甘。

滚,是林平之彻底爆发,对混沌意志最纯粹的回应!

这里是天地,混沌滚远!

“林啊!

!”

林平之的意志冲向混沌罚雷,无数的意念与道的碰撞,仿佛恒久,却又是刹那。

古极力挣扎,恢复一丝力量,就见混沌罚雷的最后一点力量,击向混沌青莲,林平之挺身而出,挡住罚雷,却身死道消!

“啊!

!”

盘古无比痛苦的悲呼,凄厉的仰天长啸,他唯一的朋友,为了他的开天,付出了生命!

“混沌!

!”

古咬牙切齿,冲入混沌,拳打脚踢!

然而没了开天斧,古又遭混沌罚雷重创,他也没能打散多少混沌。

反而是混沌又开始了动作。

排斥,挤压。

整个混沌,都在对天地用力。

混沌中的道,全都没了,都变成罚雷,打伤了古,又给天地增添了无数的道。

但这些却是带着混沌毁灭狂乱无序之意的道,混沌青莲感知到,加速释放造化清气,将其秩序化。

但这要有个过程,这个过程,还停止了虚空上的道之烙印的稳固的进程。

混沌不能再用罚雷,也没了混沌魔神,却能用整个混沌挤压排斥天地。

虚空开始承受无尽的压力,刚刚稳固的道之烙印,开始震动,眼看就要摇摇欲坠。

“混沌!

!”

古咬牙切齿,但没了开天斧,他无法再快速轰开大片混沌,开辟更多虚空。

撑!

若不能再开天,便撑住这片天地!

撑天!擎天!

虚空上道之烙印已彻底成型,古对开天之路,已有了彻底的明悟。

他不顾重伤之躯,飞身到了虚空边缘,双手探入混沌,勐吸混沌!

他的身躯迅速成长,逐渐长成顶天立地的巨人!

古双脚踩地,双手撑天,一己之力,撑住了整个虚空!

虚空本已摇摇欲坠,有古撑住,迅速稳定下来。

古与混沌僵持,虚空上的道之烙印,迅速稳固。

混沌青莲也不断散发更多的造化清气,息壤不断孕育生机,混沌魔神的真灵残片,融合生机,逐渐有了生命的契机。

而之前,林平之和古找到的各种树枝、种子、天才地宝,甚至混沌魔神的核心,这些都已经是属于秩序的存在,亦在茁壮成长,凝聚真灵。

虚空逐渐稳固,道之烙印开始自行运转,混沌有所感应,其施加给天地的排斥挤压也随之越来越大。

古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古却一直坚持着。

他知道,这是开天的最后阶段了,他一定要成功。

绝不能让唯一的朋友的付出白费。

感知到息壤中孕育着一点点智慧的灵光,古无比的喜悦,无比的欣慰,又无比的伤感……林,抱歉,是我太没用,不能……

却忽然,古感知到林平之身死道消后,留下的最后一堆灰尽,忽然一个波动。

林平之神魂的波动。

“林!”

古激动的大叫,让整个虚空都为之震荡,生平第一次热泪盈眶!

林平之当然不是身死道消了。

他的意志之坚定,连混沌罚雷都给冲垮了,给混沌意志都冲击的滚蛋了,他的存在,怎会消失?

他的意志,已然成为他的道,并融入了他所有的道,更有着他的真灵烙印,代表着他的一切,意志不灭,存在永恒。

只不过,林平之道没消,身是真的死了个干净,混沌罚雷直接将他打回原点。

不过有意志在,想要恢复,涅槃轮转新生,也不是问题。

林平之只是想再参悟一下自己这个“身死”,也就是混沌罚雷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烙印,和造成的结果。

直到现在,林平之略有收获,并将罚雷的烙印能记录的都记录下来。

这才意志包裹他身躯仅存的灰尽,和一块息壤,冲出虚空,冲入混沌。

“恨!罚!灭!”

立刻感受到了混沌的排斥,混沌对林平之这个敢让他滚蛋的存在,恨他不比恨古轻。

“滚蛋!

!”

林平之也立刻做出回应。

混沌罚雷他都给骂滚蛋了,现在混沌没了道,没了变数,只有最后一点意识,又能拿他如何?想咬他都没嘴啊。

而没了道的混沌,林平之就是唯一的道,直接驱逐混沌的意志,狂吸无尽混沌。

逐渐无数混沌汇聚,古都感到压力一轻。

1159.力将尽,身将陨 混沌当然不是再汇聚成遮蔽整个虚空的莫可名状之物。

而是按照林平之的意志,重塑他的道之树、人之躯,扩充他带来的息壤。

混沌意志无休止的攻击林平之,林平之根本不搭理,就一个滚蛋,混沌就拿他无可奈何。

混沌不知年,虚空亦不计年。

虚空仍是空无一物,没有日月星辰,只有道之烙印在继续稳固。

只知林平之吸收无数混沌,又恢复如初,并且自身之道更加清晰,更加深邃,在虚空中,更是代表着他的道的本源。

只知道之烙印终于快要彻底稳固。

只知混沌青莲散发的造化清气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三十六品莲瓣逐渐枯萎,莲蓬停止生长,五颗莲子即将成熟。

其根部的莲藕,也彻底融入息壤,化为无尽的造化生机,点化无数混沌魔神的真灵残片。

但真灵残片有了生机,有了生气,却没有化形。

“林,我知道,这是天地间只有虚空,生灵就不能像在混沌中那般,吸收混沌化形,天地间,需要代替混沌的东西,而息壤与青莲的造化生机,用在了点化和孕化生灵上,没有更多的力量孕化混沌的替代品了。”

“古……”

林平之知道,古有了新的明悟,也有了新的决意。

但……

却不等林平之传念,古就传念给他,“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其实,这是我的命定之路,我是必须要这样走的。”

“命定……那选择呢?意愿呢?”

“我也希望这样,其实,撑天时,我就已经知道了,撑天,就要耗尽我的力之道,才能彻底稳固虚空,让虚空能一直承受无尽的混沌挤压,撑到现在,虚空稳固,我的力之道也快耗尽了,我……已经很累了。”

林平之从未见过古有疲惫的表情,不由说道,“古,我也掌握了一定的力之道……”

“林,你已经为我做的太多了,我很感激你,但不行的,唯有我,将所有的力之道传给虚空,虚空才能有完整的力之道。”

“好……但古,看不到你开天、创世之后的天地,你没有留恋吗?没有不舍吗?没有好奇吗?”

“有,但……这也足够了,我看不到,却可以想象到,却可以感受到,我不会消亡,只是化作另一种形态,永远感受着我开出的天地,这样,也很好。”

“……好。”

林平之沉默良久,终于坦然一笑。

既然这是古的选择,古的意志。

“古,让我陪你到最后吧,而且,总是你照顾我,也让我照顾你一次,我从未让你依靠过,你最后,依靠一下我,至少靠一下我,好不好?”

林平之将道之躯移动到古的身后,树冠顶部探入混沌,勐吸混沌之力,又以有无虚实之道,勐然放大道之树。

让道之树也变得顶天立地,甚至树冠直接顶入混沌。

“恨……”

“恨你老木!滚蛋!

林平之真的怒了,彻底爆发的狂怒,狂勐搅动混沌,直寻混沌意志而去!

但无尽的混沌,又去哪里找其意志,只能发泄一下,不再搭理。

道之树的树干,贴住了古的背部,古也没有拒绝,轻轻靠上。

只是一丝一毫的力量传导,林平之就感觉道之树要折了,赶紧运转所有自身之道支撑住。

他才对古擎天是在承受着什么,稍有体会。

“嗯~。”

古其实只给了林平之一点点力量,却一声舒服的叹息,“林,还记得,那时我刚遇到你,你还在沉睡,我等了很久,才等到你醒来,你怪我扒拉你,说要揍我,我还真挺担心的……”

古呵呵一笑,低沉的声音,说着和林平之的相识的经历。

林平之静静听着,仿佛也回到那时候,刚与古相识,尝试与他交流,一起游历混沌。

“……你为我做了衣服、斧子,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可惜都破了,坏了。”

古的声音更加低沉,更加疲惫,林平之勉强一笑,“没事,我再做给你。”

“……林,你总是让我担心,你枯萎的时候,你被围攻的时候,你阻挡罚雷的时候……今后只剩你一个,要好好照顾自己。”

“当然,哪次我都跟你说我没事,我可不是现在都好好的?”

“嗯……林,其实,遇到你,才是我最好的礼物,有你陪我走到这里,是我最大的幸运。”

说到这里,古已变为喃喃低语,双眼慢慢闭上。

“古,莫闭眼,再看看你开辟的天地吧,快了,就快要彻底成功了。”

古勉力睁开双眼,眺望无尽虚空,欣慰一笑,“林,这天地,你替我好好看……”

最后一句,并未说完,古就含笑闭上双眼。

却仍顶天立地,双手擎天。

“古……”

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林平之亦不禁怆然。

而这时,虚空上不但烙印了完整的力之道的痕迹,更存留了完整的力之道,以力之道为基石,为骨,彻底稳固住整个虚空。

虚空不但稳稳抵御住混沌的压力,更勐然再向外扩张,远远超过广阔无垠的息壤大陆,成为真正的无尽虚空,浑圆成球,正是古最喜欢的形状。

惹来混沌再次狂怒,却仍是无能狂怒,再如何给虚空施压,亦无可奈何。

而这时的古,也彻底没了生机,不用再支撑天地的他,却依旧双手擎天,站得笔直。

却忽然一股清风。

那是古的最后一次呼吸,化作了的天地间第一股风,依照虚空上烙印的风之道的脉络运转,化作覆盖整个息壤大陆的空气。

而这股风,也让逐渐化作微粒的古的躯体,开始四散飘扬。

生于混沌,归于秩序,古的身躯并非崩散,而是还原为天地间最微小的粒子,每一个粒子,都是一个契机,一个让虚空大道孕生万物的契机。

古的骨,孕生山脉,血孕生江河湖泊,经脉孕生地脉,肉让息壤孕生的无数真灵残片化形,双目孕生日月,毛发孕生星辰……

古在消散,却仍在为这天地付出,万物生机,天地生灵,大道有感,忽有无尽的感恩。

无尽的感谢之意,让虚空生光,灌入古尚未消散的躯体。

让古原本要尽数散成粒子的躯体,又凝聚出一点残魂,十二滴心血。

便是这时!

1160.命将改 就在天地有感,凝聚金光照耀古的残躯之时!

林平之意志之道突然展开,探入古尚未完全崩散的残魂之中!

古的意志太过强大,直到他生命最后一刻,林平之都无法感知到他神魂最深处,无法窥视到他的真灵本源烙印。

但古天命完成,身陨道消,意志随之散去,林平之也能逐渐深入他的神魂。

而就在这最后一刻,天地有感,回馈古的创造之恩,要为古留下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大道运转,让古重聚真灵。

林平之也终于看到了古的本源真灵烙印。

只不过,这个烙印已然不全,崩散了一部分,并断裂成三段……古的天命已然重结,即便是最后的痕迹,也不能完整。

那林平之就逆天改命!

心念一动,开天斧毁掉后,飞走的怪石和斧柄剩下的雷击木,突然出现在林平之的道之树旁边!

林平之炼制开天斧的时候,就早有筹谋,教给古的神炼之法,便是烙印真灵之法。

怪石可以记录每一种道,自然可以记录真灵之道,而其记录的真灵之道,又与斧柄的古之真灵烙印连接,开天斧就成了古的本命法宝。

也就存有古的一丝真灵,和古神炼无数岁月灌注的神念。

而这一丝真灵,本是在受到混沌罚雷的时候,崩散了,但斧柄可是菩提木,有涅槃轮转之道,这一丝真灵,被斧柄引导,由寂灭转生了。

相当于已经度过了死劫,古的神魂崩散,并没有波及到这一丝真灵。

只是这一丝真灵,也因为是林平之引导寂灭轮转的,变成了古的真灵的复刻,而不是他的本源真灵,其中真灵本源烙印已有变化。

而林平之要做的,就是将古真正的真灵本源烙印再刻入这一丝真灵,再汇聚古的神念。

就能重塑古之真灵,让古的意识复苏。

但这无疑是逆天而行,天地由古所开、所化,怎能再有古的存在?

大道有感,一股意志传递给林平之,等待林平之做出解释……毕竟林平之是大道的塑造者之一,大道能形成,离不开他提供的融合之道,他制造的开天斧,他挡住的一丝混沌罚雷。

“天地、大道,我和你一样,只是想为古做些什么,我并非想让古存留于世,影响天地的运行,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亲眼看看他开创的天地,如此这般……”

林平之的道,全都烙印虚空之上,他更以自身之道,汇聚过虚空所有的道抗击雷罚,他的意志之道,可与虚空大道直接沟通。

良久,大道意志散去。

崩!

林平之心念一动,残存的斧柄便崩碎一半,化作粉末,包裹在怪石之上,逐渐变成一块玄色玉牒,光润平滑,手感极佳。

古一定会满意的,可惜他只能看,不能盘……林平之微微一笑,将古的一丝真灵和其神炼存留的神念,刻入他的真灵本源烙印,再引入玉牒之中,与真灵之道结合。

“古。”

林平之一声呼唤,古之真灵有感,汇聚他的神念,成为一颗神魂之种。

不过,这颗神魂之种却没有留在玉牒,只是被玉牒记录下道之烙印,就被虚空大道引导,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林平之微微一笑,“古,累了,就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可亲眼看看这片天地了。”

而这时,虚空大道又凝聚一道金光,投射到林平之的道之树上。

林平之对此并不陌生,这其实和三国世界的众生意志与龙脉龙气灌注的意思差不多,只是效果更好。

这便是天地功德了吧,开天之功若有一百,古占九十。

剩下的十,自然就要归功于炼制开天斧,提供融合之道、枯荣死生之道、虚实有无之道、阴阳五行流转之道、意志之道等等极为重要的基础之道的林平之了。

古的九十,便是分给了他重塑的三段真灵烙印塑造的三个元神,和十二滴心血汇聚的十二具分身,还有包括日月星辰、山川河流、所有生物的世间万物。

而这九十,世间万物占一半,剩下的一半,三元神独占九十,十二滴心血占十。

有了这功德,也就是众生意志,世间万物反过来影响虚空大道,大道加速运转,万物迅速化形,三元神化形最快,十二分身次之,日月中孕生之灵再次。

林平之若吸收这功德金光,他的道之树和人之躯也可快速生长。

但没必要,林平之已然与自身之道合一,意志之道已成本源,他强大与否,便是看他的意志之道,他的各种道是否更接近真正的本源大道。

功德这样的外力,助他所谓的变强,却是干扰他明悟自身之道,和混沌助他野蛮生长,也没太大区别。

林平之心念一动,道之树上便脱落一根树枝,种入大地,并汇聚所有功德金光,迅速成长。

他的道之树和人之躯则带着千余里的息壤岛屿,冲天而起,直冲出已经演化出三十三层天的虚空,重返混沌。

“罚!恨!毁!……”

一入混沌,周围混沌便沸腾起来,使劲排斥压迫林平之。

林平之没有撑天之力,但他也不需要撑天,撑个千余里的岛屿,还是轻轻松松的。

“混沌与秩序,智慧与狂乱,创造与毁灭,究极的对立,又是一个整体……”

秩序有道,那么混沌本身呢?是否亦是一种道,一种与秩序终极对立之道?那与“混沌-秩序”之道对立的,又是什么?

林平之亲自参与,亲眼见证,亲身感受开天的全过程,他的道已成虚空大道的一部分,而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彻底明悟虚空大道,创世大道。

那就不能只在其中,更要在其外,才能看的更远,悟得更透彻。

他今后,要以参悟大道为主,天地间的行走,交给分身便是。

天地间,林平之道之树的树枝,吸收功德金光,迅速成长,速度比盘古三分元神还快,最先一步化形。

这亦是林平之观察虚空大道之法,他完全没控制分身,没有修行,就是功德金光引导着分身成长和化形。

菩提树很快便长成了百丈高的参天大树,便停止了生长,然后不断缩小,不断变化,变为身高九尺的林平之。

“那么,我便是菩提了。”

1161.洪荒纪年(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犹记得,他从射凋世界回到霹雳世界,还跟舍利子老大说过,穿越武侠世界没前途,干脆咱们去个洪荒世界,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紫霄宫跟鸿钧老爷装杯。

舍利子老大还吐槽他,你不怕跟准提有缘?

没想到一语成谶,他这可跟准提太有缘了,扑泥老木,不是,菩提老祖竟是他自己。

“那就看看都谁跟我有缘吧,既然要当菩提老祖,准提道人,那我也得有个七宝妙树。”

林平之来了兴致,心说七宝妙树号称无物不刷,那他就不能用他的七种道的菩提果实制作了。

那就不是无物不刷,而是无物不毁了,这天地间能有哪种东西,禁得住刻入虚空大道的枯荣死生、阴阳五行等本源之道的碰触。

想了想,林平之沟通他的道之树人之躯,传来代表阴阳五行的七种金、玉、宝石,融合在分身的一根树杈上,七宝妙树就有了。

这并非他的阴阳五行流转本源之道,而是他以自身之道驱使七种材料,再加上层层禁制,限制其威能,就能达到无物不刷的效果了,碰上什么东西,那种东西都会被阴阳五行之道禁锢。

炼制七宝妙树,只是一念之间,林平之又拿起造化玉牒和半根残存的开天斧柄,心念一动,两样东西瞬间消失不见,回到其原本的所在。

天地间的某处,一只六对腿、三对虫翅的蟋蟀,正焦急的四处乱飞,神念扩散开来感应四方。

忽见前方一块光洁圆润的玄色玉牒,瞬间疑惑,跟着又惊又喜,将其抓住,仍不放心,干脆将其吞入腹中,然后冲天而起,飞到三十三天与混沌的交界处,引了些混沌气息包裹自身,身形消失不见。

另一处,一个八臂、九只眼睛、三对耳朵的百丈巨大魔神,亦是焦急的四处乱蹿,突然眼前半根焦黑的棍子,彭的一下砸到他脑袋上,让他瞬间昏死过去。

醒来之后,看到身边的棍子,先是一喜,又惊疑不定,亦是抱着棍子冲天而起,更直接冲出三十三天,隐于混沌之中。

而这时,古的三分元神都即将化形完成,他的身躯彻底消散,原本的位置,一座通天高山拔地而起,山巅直接碰触到三十三天的边缘。

远处,混沌青莲也彻底完成了它的使命,所有莲瓣尽皆枯萎,化作尘泥,莲蓬已然成熟,五颗莲子受了功德金光照耀,便向五方飞出。

莲蓬亦有功德,开始化形,但和莲子一样,承接混沌青莲天命,只成长,不生灵智。

莲蓬最终化为鼎的形状,透着丝丝造化之气,向某方飞出。

林平之没有阻拦,造化之道,他亦有参悟,他并不需要这造化乾坤鼎,便留给有缘人吧,让这个天地间,出现更多的变数和契机。

莲藕早已融入息壤,化作孕育万物的生机,茎叶则变成一杆笔,一本书,笔可点灵启智,可画出万物最原始的形态,书可推演万物变化的所有可能。

“这个倒有点意思,不如跟了我吧?”,林平之一念传给也要飞走的书和笔,二者便转向林平之,飞入他手中。

“笔便是录天笔,书则为洪荒纪年……那么,我也该走啦,诸位,咱们有缘再见吧。”

林平之最后看了一眼不周山,和山脚下的三元神、十二分身,再抬头望望开始运转的日月,月落西侧彻底不见,烈阳正当空,阳光照射万物,微微一笑,大袖一甩,扬长而去了。

他行走的方向,正是西方,功德金光灌注而生的躯体,便是顺道而生,大道运转,便生感应。

西方,有与他有缘的存在。

林平之没有赶路,并不着急,随性随缘,悠然漫步。

他答应过古,好好看看这天地。

漫步中,他打开青莲荷叶所化之书,用青莲茎秆化做的录天笔,在扉页写上四个大字,洪荒纪年。

并非汉字,而是符篆,以三国世界的符篆为基础,林平之再加以修改调整,更能诠释洪荒之道。

四个大字一出,虚空大道有感,又降下功德。

“客气什么,应该的,没有文字,我也少了许多乐趣不是?”

林平之给大道传了个意念,然后将功德都引入书和笔,再继续写道,“混沌不知何时有,先有混沌后有道,道生一,又生古,古游混沌寻天命……”

林平之在第一页上,写到古寻天命,便配上一幅图,古遇到了那个浑身皱褶肉片的肉球,古的热情、善意、期待,肉球的狂乱,栩栩如生。

“……古开天,身陨化万物,天地有感,降下功德金光,孕化三元神十二分身,开天毕,吾称之洪荒元年,元月元日。”

这一页,林平之配上了顶天立地的不周山,枯萎的混沌青莲,和逐渐化形的三元神十二分身。

林平之徒步而行,一路走走停停,见到孕育中的生灵、天才地宝就都以录天笔记录下来,洪荒纪年会自动演化其化形后的模样。

“……洪荒九十九年,不周山以西七百万里,可见万物生机渐渐减弱,神念探知,前方再过三百万里,生机骤降,便以此范围为中州,灵气生机最浓郁之地,而东南西北四方,生机借不如中州,尤以西州为甚,极西之地,甚为苦寒,息壤大陆边缘百万里,乃是不毛之地。”

“洪荒一百年,感应到曾经那怪虫混沌魔神的虫卵,孕育的蟋蟀,得怪石玉牒百年,欲将其炼为本命之器而不得其法,但寻到玉牒用法,参悟其中之道的道韵而化形,自名鸿钧;

又感应到混沌魔神核心所化八臂九眼六耳之生灵,遁入混沌而受混沌意志影响,将半根混沌罚雷雷击菩提木,炼化为弑神枪,参悟其中寂灭杀生道,渐有所得,亦渐被杀道侵染真灵。”

“洪荒三百三十三年,纪年之图演化,得知古之三分元神化形,一者老年,伴生玲珑塔、太极图、拂尘,一者中年,伴生幡与玉如意,一者青年,伴生青光宝剑;

十二分身亦相继化形,而我已到达极西苦寒之地,面前,有一棵即将化形的金刚木,这便是与我有缘的存在……”

1162.接引师弟 极西之地,一座方圆数千里的山谷。

这里四面环山,仅有一缺口,山脉阻挡苦寒之风,山谷正好坐落在地脉之上,其内有一深潭。

乃是极西之地绝无仅有的灵气浓郁,生机勃发之所在。

而这里,深潭上有一朵含包待放的金莲,潭边,一颗百丈高的金刚木。

金莲便是混沌青莲向西飞的莲子。

金刚木,曾经也是一个混沌魔神,被古打崩成了锯末,就留下一颗种子。

而这颗种子被林平之种在息壤中,距离他的道之树最近,沾染了不少他的道运转时的道韵,也受混沌青莲清气点化最长时间。

除了少数几个混沌魔神的核心,古的三分元神和十二分身,便是这棵金刚木最先化形。

“生在天地前,化形金莲边,苦海浮沉,接引极乐。”

金刚木化形,亦是顺应大道运转而生,代表着第一批被点化智慧灵光,归于秩序的混沌造物,生而感应大道运转,生而知之,生而能言。

生而懵圈。

自称接引,金光闪闪,体生檀香,宝相庄严的道者,愣愣的看着前方笑眯眯的林平之。

他不认识林平之的形象,却感觉林平之的气息很熟悉,很亲切,“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吾名准提,又名菩提,道友可随意称呼。”

林平之给接引化形图添上最后一笔,合上洪荒纪年,收了录天笔,变化出宝光流转,贵气十足的七宝妙树。

“啊!竟是道友!”

看到菩提树枝,接引感觉越发熟悉,冥冥之中,脑海闪过一个画面,小小的金刚木旁边,一棵参天菩提树。

接引更是亲切,又暗自心惊,这位道友不知比他早生了多少年,比他更早化形,也在情理之中。

“难得道友还记得我,我亦是不久前化形,之后冥冥之中有感,便来到这极西之地寻到了道友,道友真是与我有缘啊。”

林平之也不算打诳语,相对他在混沌中近乎无尽的岁月,他这树枝分身不过化形三百多年,那是的的确确的不久。

接引道者一听有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深潭中即将绽放的功德金莲,这位道友是只跟他有缘,还是跟这金莲也有缘?

接引当然是很想要功德金莲的,但想到若是林平之也想要,以他对林平之气机的熟悉,和心中油然而生的好感,竟生出让给林平之的想法。

一时间心里两个想法冲突交战,十分矛盾。

林平之见状微微一笑,“这朵道友伴生的功德金莲,来头当真不小,道友真是福缘深厚啊。”

闻言,接引心里一下就踏实了,笑着问道,“我只知这金莲神异,却不知其源头,道友可能为我开释一二?”

“混沌之中,曾有一青莲……其五颗莲子,承接开天功德,这十二品功德金莲,便是五子之一。”

“原来如此。”

听林平之讲的头头是道,接引赞叹连连,这位道友竟知道这么多事情,莫非他化形更在开天之前?

接引只是生在开天前,灵智却是开天之后才孕育的,想到这位准提道友应是开天之前就有了灵智,对其敬重更甚。

“准提道友,我一见你,就感觉十分亲切,想要与道友结为同修,尊道友为师兄,不知我可有多受道友指点一二的福缘?”

这接引是真会来事,见林平之态度很好,立刻顺竿爬。

“自然是好的,我也与道友一见如故。”林平之笑笑,这下准提倒成了接引的师兄。

接引闻听大喜,“准提师兄,师弟今后就要蒙你提点了。”

“哪里,修道无先后,达者乃是贤,你我相互扶持,共同努力吧。”

“师兄之言,真引发接引深省,接引受教了。”

接引十分谦逊,给足了林平之面子。

林平之笑笑,挥手一招,招来些许草木之气,化作两个蒲团,请接引与他对坐论道。

接引与他,就好像最开始的他与舍利子老大,境界差之不可以道里计,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只要是智慧的生灵,就会有独特的想法,林平之不会小看任何一个智慧的存在,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存在就能闪现出智慧的灵光,迸射出智慧的火花。

接引是受林平之的道韵影响,但却不是学了枯荣死生、虚实有无等任何一种林平之的道。

而是有他自己的道。

虽然也都是林平之的道、和受青莲造化清气点化,感应到的虚空大道的衍生之道,但接引对其自身之道的理解,也可以为林平之提供新的视角和思路。

而接引,更是林平之随意点拨几句,就感觉茅塞顿开,自身之道飞速精进。

“……洪荒一千三百三十二年,与接引师弟三次论道,师弟三次悟道,精进许多,十二品功德金莲亦成熟,被师弟神炼,成为其本命功德至宝。”

林平之画下最后一笔,收起录天笔与洪荒纪年,正好是接引炼化金莲完毕,睁开双眼。

“恭喜师弟了。”

“师兄同喜,你我师兄弟不分彼此,师兄也可将一道神念打入金莲,将来若有用金莲之处,只一念呼唤即可。”

三次论道,接引已经彻底服了林平之对道的理解,若无林平之的提点,接引不可能这么快炼化金莲。

“好。”

林平之也不客气,将一丝神念打入金莲最表层的禁制,意思一下,表示跟接引师弟不见外。

这就跟师兄的关系又近一层,接引就很高兴,“师兄,有功德金莲护身,你我不妨游历洪荒,寻些天才地宝,也收些门徒。”

“好,如此也可让门庭热闹一些。”

接引便和林平之一起除了山谷。

山谷之外,放眼望去,不说不毛之地,亦是极为苦寒的穷山恶水,零零散散几个生物,皆是凡俗物种,身上不显道韵,毫无修行潜力可言。

接引见状,不由皱眉,“西方苦寒,非是福缘之地啊,师兄,我等当应向东而行,往那不周山方向去。”

通天神柱,仰头可见,更因其代表着古的开天,天地间所有的生灵,都潜意识的心生向往。

林平之与接引一路往东,生机逐渐浓郁,也逐渐有了些灵物,却根本不能入接引之眼。

1163.游历洪荒 “师兄,一路走来,竟无一先天灵物,无一向道生灵,这西州何其苦寒也。”

一路走,接引道者就一路叹气,走了没几天,就忍不住不断加快速度,以缩地成寸之法御空飞行。

但飞了十几万里,接引不但没止住叹气,更变成了一张苦脸。

“师弟,不过身外俗物,何必萦绕于心?”

“……师兄豁达,点醒师弟了,但……”

接引闻言,不禁挠头,他也知道林平之说的是对的,身外之物不足持,道之修行才是根本。

但他就是忍不住,就是心底生出一股委屈。

“师兄,我为何对西州苦寒,有种委屈不公之心?这里苦寒,你我就去中州寻洞天福地修行便是。”

林平之微微一笑,“这是西州与师弟有缘啊,或许师弟有什么机缘,就藏在这西州呢。”

“啊?”接引脸色更苦,他可不想跟这穷山恶水有缘,他只想跟中州的天才地宝和洞天福地有缘。

“算了,什么缘分,都是身外之物,咱们还是游历中州,增长见闻吧。”

接引表示缘分什么的,都是浮云,他根本不在意,增长见闻,启发悟道灵光,才是根本。

林平之暗笑,接引这其实根本不是缘分,而是命数,他跟生于极西之地的功德金莲绑定,就等于跟西州绑定了。

却也不说破,跟着接引继续赶路。

接引如今的实力……自从以道为本,林平之就对实力没有清晰的划分了,没法说什么初入道前期,深入道后期,得道大圆满什么的。

道可道,非恒道,对道的理解,与道的贴近,是无法描述的,唯有本心明了。

但非要说,接引的实力,大概有千余丈混沌魔神的实力了,当然了,是在这天地间,若是入了混沌,以混沌对天地生灵的恨意,接引会被瞬间压制到百丈魔神的水准。

而这就是进入混沌的资格了,比接引弱的,别说进入混沌,就要被混沌消融,甚至就连三十三天的虚空罡风都承受不住。

而有接引这样的实力,在洪荒中,便能瞬息千里了。

很快,接引和林平之就到了西中二州交界处。

就见接引这位小老弟又是面色一苦,林平之心说你干脆改叫苦瓜道者得了。

却也难怪,中州范围,天地灵气眼见着浓郁十倍,天才地宝、灵禽灵兽随处可见,而这还是中州边缘。

林平之知道,这就是地脉的问题,中州就相当于古的心脏,地脉的主干道,中州边缘,其实就是地脉分支的节点。

“师兄,你看,这块玉石品相非凡,可制成灵宝!”

面相越苦,行动越快,接引休一下进入中州,神念扩散,顿时寻到一块不错的水灵玉,但也就是不错罢了,中州边缘,哪有真正的好东西。

但这就足够接引这个啥都没见过的“土包子”开心了,二话不说,直接将神念打入灵玉,美滋滋的收了起来。

而这只是接引寻宝的开始。

“师兄,这块金属也品相极佳,一看就与我有缘,正好用它炼个法器,将来赏赐弟子。”

“师兄……”

“师兄……”

接引是看这个也品相非凡,看那个也品相绝佳,简直乐疯了,这也就是旁边没别的存在,不然准得成为接引的黑历史。

林平之知道小老弟在兴头上,也不去扫兴。

等接引找了一大堆宝物,叫了几十声师兄,他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师兄,这株灵果树品相不错,师兄将其收了吧?”

“无妨,师弟若喜欢,就点化了它,让它当个童子,随侍你左右,也算一段缘法。”

“对对对,正是如此,师兄所言极是。”接引闻言一拍脑门,感觉这个提意甚好,他老惦记着将天才地宝赏赐给弟子,那他得先有弟子啊,就先点化个道童练练手。

“呔!

!”

却没等接引上手,灵果树旁边的深潭突然炸起数十丈的水柱,竟飞出一条三十多丈长的玄色巨龙来,浮在半空中,一双竖童俯视接引和林平之,满是骄狂和怒意。

接引正上头呢,真没注意到水里藏着条龙,真就被吓了一跳,也被水龙带起的这阵“小雨”浇得下头。

却怒上心头。

你一个湿生卵化,生鳞长角的东西,敢跟我这先天而生的嚣张?

“你们两个,擅闯我敖墨的地盘不说,更胆敢偷我灵果,我看是都不想活了,便拿你们打了牙祭!”

这敖墨忒的霸道凶狠,竖童一缩,瞬间冲至接引身前,血盆大口就要给接引吞了!

接引哪里与其他生灵争斗过,瞬间蒙了。

当然了,这区区一条三十多丈的小龙,连接引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了,更何况接引还有功德金莲护身。

彭!

然而林平之还是出手了,七宝妙树轻轻一刷,敖墨就感觉浑身力气消失,龙骨龙筋都被抽了去也似,轰然拍在地上。

“好孽畜!”

接引这才反应过来,抬手就要打。

他是真的气,要不是师兄,他就算没事,也要被对方吞入腹中,弄一身湿哒哒的,面皮就彻底扔地上了,还得拿脚踩!

“师弟,莫动怒,何必为了区区小事就惹得妄动无明?”

“……呼。”

接引闻听,看看云澹风轻,很有风范的林平之,怒气就变成了不好意思,是了,他又是惊吓,又是气急败坏,这气度可比师兄差太多了。

接引长舒一口气,学着林平之的样子,澹然说道,“师兄,是我失态了。”

“呔,你这小龙,好生无礼,一言不合就要吃我,便可知你是凶残蛮横之辈,平日里想来是没少残害生灵!”

接引也不说虽然敖墨没立个牌子,说这是他家,但也在周围留下了神念和气息,是接引太兴奋,根本没注意到,就说敖墨凶残。

而这话倒也没说错,敖墨浑身隐隐黑气散佚,缠满杀孽业障,显然是没少吃智慧生灵。

“你们两个,快放开我,否则我龙族必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敖墨是个肉烂嘴不烂的,一双竖童狠狠瞪着林平之和接引,更使劲鼓起最后一点力气叫出来,声音发虚,都满是嚣张霸道。

1164.先天杀性 【师兄,听这厮的意思,龙族很是强大?】

接引没有叫嚣着“龙族算个屁,有本事就来啊,我功德金莲混假的?”,然后一巴掌给敖墨拍死。

热血下头,智商上线,接引想着敖墨这时候还敢叫嚣,必有所持,便先以神念问问林平之。

【当初那位开天而陨,身躯融入造化之道,孕化天地万物,最粗壮的一根毛发,孕化了龙族始祖,称祖龙,其潜力十分了得。】

林平之如此答道。

他却没说,龙的诞生自有天命,但龙诞生为这个样子,看着多少有点龙灵与青玉龙的影子,也有林平之将二者变成他的道,并刻入虚空的原因。

就好像这敖墨,真灵烙印就有一点点龙灵的印记,血脉有一丝青玉龙的气息。

【欸呀,如此看来,这龙族果然难惹,这可如何是好?】

而接引接到林平之传念,脸色更苦。

跟着就双目寒光一闪,很危险的神色看着敖墨。

林平之暗自摇头,好歹是棵金刚木,还受他的道韵影响那么多年,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狠辣果决的性子。

果然还是混沌魔神的真灵烙印影响?

林平之发现,这天地间最初孕生的生灵,骨子里都有一股杀性,一股凶狠。

这有一部分是古开天时的杀性的影响,更多的则是混沌魔神残存的真灵残片,终究只是被点化,转向秩序和智慧,根底却是狂乱暴怒的混沌魔神,总有一丝根深蒂固的戾气。

【师弟,洪荒生灵都是承接开天孕化,生便是机缘,遇到了也是缘法,何必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杀杀?】

【这……可留下这厮,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让师兄我来说吧。】

林平之拍拍接引的肩膀,笑眯眯的过去面对仍不停叫嚣的敖墨,“敖墨道友,暂息雷霆之怒,贫道有话说。”

林平之说着,七宝妙树一刷,敖墨体内阴阳五行流转,让他顿感力气回复。

彭!

敖墨毫不犹豫地一飞冲天……轰!

他本是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的就要吐一口洪流打向林平之和接引。

但他本能驱使他的天生申通,招来的却不是水,而是浑身燃起了火焰!

这可吓坏了敖墨,水火不容,他浑身烧起来还得了?

轰!

他一个勐子扎入水中,火焰顿时消失,心神刚一松,就要运转力量出水。

却瞬间周身结冰,变成了个大冰坨子。

冷……不只是躯体,更是冻彻神魂的寒冷。

敖墨终于惊了,怕了,慌了……那道者的手段,怎会如此恐怖?!

这不是击败他,而是直接改变他,让他一条水龙变成火龙……龙族哪来的什么火龙,根本就没出过!这是什么恐怖的神通!

而这时,敖墨冻成的冰坨子飞出水面,悬浮在林平之和接引的面前,林平之七宝妙树一刷,寒冰顿成微风,缠绕在敖墨周围。

“敖墨道友,可愿听贫道一言?”

“……有话便说。”

敖墨真的想生气都生不出来,心中已被惊惧填满。

然后他就直接惊恐了,他发现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化形,变成一个丈二的汉子,站在二道身前……他还没到能化形的时候呢,那灵果树上快要成熟的灵果,就是能助他化形之物。

这种一切都身不由己,都受对方掌控的感觉,让敖墨彻底恐慌了。

“误闯贵宝地,是我二人失礼,但道友上来就要打杀了我们,也略显霸道,贫道此言可说得过去?”

“……说得过,是我莽撞了。”

“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不如小事化无了吧?相逢既是有缘,何必落个不愉快收场?”

“是,是小的莽撞了,得罪了二位,愿以灵果作为赔偿,望二位原谅。”

“哈,敖墨道友不计前嫌,已是善意,我等怎能得寸进尺?灵果自然是道友的。”

“多谢。”

“不瞒道友,我师兄弟这是初次游历洪荒,见识浅薄,道友可能为我等介绍一下龙族的情况?”

“是……”

敖墨一顿干巴巴的介绍,接引这才知道,龙族和凤凰族、麒麟族,三族共占东州。

东州和西州不同,东州四周有一圈沉陷,被海水填补,以大海和北南中三州相连。

麒麟与凤凰占据东州陆地,龙族占据东州四海,三分东州。

而龙族不但占据四海,有祖龙庇护,龙族十分兴旺,天下大小水系,都有孕生龙族。

接引这才知道龙族势力之庞大,一个族群,占据一州之地的三分之一,那是何等的威风气派。

然后也明白了,敖墨之前的叫嚣,根本就是空口白话,他哪里见过祖龙,他甚至都没去过东州,他就是在这深潭中孕化的,只不过同为龙族,生来便有血脉感召,即将化形时,冥冥中听到族群的呼唤,只要化形成功,就能去东州,与族群相聚。

“多谢敖墨道友为我等解惑,那我等这就告辞了,有缘再会,请。”

“……”

敖墨注视着林平之的背影,张口欲言,却终究没说出话来,他隐约有感,眼前之人极为不凡,但终究心中太过惊慌,又有最后一点怨念,拉不下脸来。

洪荒天地太危险,还是投奔族群更有安全感。

敖墨反正已经化形成功了,而且除了操水神通,还多了控风神通,对此地也毫无留恋,一口吞了灵果树的树冠,飞上天空,往东去了。

“……师兄,我明白了。”

离开之后,接引没再进入兴奋状态,而是沉默良久,才冒出这么一句。

“哦?师弟有何心得体悟?”

“如师兄所言,天才地宝不过身外物,自身之道才是根本,我一定努力修行,变得和师兄一样强,才能让敖墨这样的存在听我讲道理……我要让所有存在都听我讲道理,我要我说的就是道理。”

林平之眨眨眼,你这到底是明白了什么啊……

算了,化消接引天生的那一丝杀性和恨意,也非一日之功,而且接引有功德金莲,也不用担心他被杀性恨意侵染本心,慢慢来吧。

从接引入手,探知清楚这一丝先天杀性恨意,追朔其源头。另一边,从虚空大道入手,探寻其对天下生灵的影响,从表与里两方面一同入手,看清这先天杀性与恨意的全貌。

“师弟有所得便好,我们继续游历吧。”

1165.三清(四更求支持) 不周山。

古之嵴柱所化,只有嵴柱,没有其他骨骼,自然是不周。

越靠近不周山,天地灵气越是浓郁,甚至灵气薄雾都随处可见。

这样的环境,可以孕育怎样的生灵,可想而知。

真的是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到灵果灵草,都是敖墨费劲巴拉的守着的灵果树的品相。

接引才知道,他之前的兴奋上头,是多么的丢面皮,简直不敢回想。

不过这样的灵果灵草,灵玉灵石灵金,也都是有主之物,都有比敖墨强大许多的存在受护。

林平之和接引甚至碰到一只三眼白毛犼,实力就比接引略逊一筹,比得上七八百丈的混沌魔神的实力,很是不得了。

这也让接引脸色越发的苦楚。

“师兄,中州生灵如此强大,个个霸占着机缘,我等来的太晚了啊。”

这小子刚说外物不足为持,自身之道才是根本,转眼就被各种外物迷花了眼。

不足为持,那是外物不够多不够好,他接引要是有个百八十件功德金莲这样的外物,他觉得还是可以为持的。

接引也不是全无收获,找到了一朵后天而生,但品相极好的三品白莲,点化为童子服侍左有,又在一头剑齿斑斓虎口中救下一只白鹤,当作代步坐骑。

也找到了几件后天而生的天才地宝,一件先天灵宝。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苦,这他要是早来几百年,他哪至于只能捡到这点残羹冷炙,不,这根本就是只剩下汤汤水水。

要不是功德金莲护持本心,接引真有打杀了守护宝物的生灵的冲动……反正也不是找不到正当理由,这时化形的生灵,多是原初的混沌神魔真灵残片孕化,十个里有九个是暴躁老哥,一言不合就死磕的那种。

接引就见到几个生灵主动攻击其他生灵,意图夺宝,白鹤就是这么救的,灵宝也是这么得的。

接引这又盼着多点生灵打起来,他好趁机劝架。

林平之也不去管这小子,任由其各种小心思滋生。

正所谓堵不如疏,与生俱来的杀性与恨意,堵是堵不住的,越堵就越会在暗中滋生,不如顺势而为,任由其引发出来,再潜移默化的引导。

这时他和接引已经到了不周山周围十余万里。

抬头仰望直达虚空边缘的不周山,周围浓浓的灵气之雾缭绕,更有隐约的丝丝道韵流转,接引不由得愣了良久。

“开天始祖‘古’的嵴梁所化之不周山……请受接引一拜,开天功德,无以为报。”

接引发自内心的对不周山升起了敬仰之意,天地间的所有生灵,尽皆如此。

林平之也随着拜了一拜,然后说道,“师弟,前方有一山脉,灵气缭绕,禁制重重,一看就知不是普通的化形生灵,必是得道的修者,我等不如过去一会?”

这山脉中的修者,林平之并不陌生,正是古的三分元神化形。

“果然……”

接引顺着指引,神识仔细辨认,才辨识出那距离不周山有五六万里的整座山脉,都布满重重禁止,必是内有乾坤,心中暗自心惊,布置禁制的修者,实力当在他之上啊。

“好,便去会会那修者,希望可以坐而论道,畅谈一番。”

接引仗着有功德金莲,又有不知高出他多少的师兄,慎重是有,却也不会怕了。

不多时,便到了那山脉脚下,林平之便将神念传入,【一介散修准提道者,与师弟接引道者游历至此,可否能与此地主人一会,坐而论道?】

不多时,眼前禁制波动,忽现一童子,却也是一只白鹤化形,对林平之和接引各施一礼,恭敬地说道,“拜见两位贵客,我家三位老爷有请,请贵客随我入山。”

“有劳了。”

林平之和接引都回了个有劳,便带着俩童子,随这童子如山。

进入禁制,迈出一步,就眼前场景变幻,来到一个宫殿群的外墙大门前,见牌匾上三个大字,三清宫。

接引见这宫殿群左中右三分,左边的简朴,中间的的华贵,右边的辉煌,心底又多了几分羡慕,更是好奇,传念给林平之问道,【师兄,这三清是何来头?】

林平之微微一笑,【这三位来头可大了,乃是天地感恩开天始祖,以功德护住其最后的三份元神,而这根底可不是随便能说的,师弟故作不知便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接引心中一惊,这来头哪是不小,而是大了去了,比他高了不知多少……而这他师兄都能知道,接引严重怀疑,他师兄并非只是先天而生的菩提树这么“普通”。

“两位童子请随我来,两位贵客这边请。”

白鹤童子带走接引的两个童子,林平之和接引又是一步迈出,便到了一座宫殿内,便见凋梁画栋,点缀装饰不少灵宝、盆植灵草灵花,又让接引看的一阵眼热。

大殿正中,左中右三个蒲团,三道仙风道骨,满是道韵的身影盘膝而坐。

正是林平之的洪荒纪年记载的,古之三元神所化老中青三位。

这三位,左边老者神色间说不出的沧桑,仿佛并非化形不足千年,而是经历无尽岁月,一切都已看澹,万物万事不萦于心,看向接引,微微点头,看向林平之,多了一丝疑惑,却马上变成无可无不可的无所谓神情。

中间极有威仪的中年人,看向接引,亦是微微点头,看林平之亦是疑惑,跟着就是一丝慎重,微微一笑,化出两个蒲团,伸手比了个请字,“两位贵客前来,我等喜不自胜。”

右边很爽朗的青年,跟着哈哈一笑,“我等乃是三清,这位是我大师兄太清道德天尊,这位是我二师兄玉清元始天尊,我乃上清灵宝天尊,不知两位朋友如何称呼?”

天尊,天都要尊,青年爽朗热情,却也和老年中年一样,自有一分天生贵气,这是生而有感,知道他们承接了怎样的天命。

“我乃接引尊者,这位是我师兄准提尊者。”

接引一听对面号称天尊,他知道了这三人的根底,觉得天尊二字三人倒也当得,不过他就不能自称道者了,那不就被对方比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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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6.三清(二) 不卑不亢,已是接引能做到的最好了。

不单是三清的出身,接引要想给对方比下去,那纯属狂妄。

更是三清周身缭绕的道韵,也让接引感觉,即便最弱的上清灵宝天尊,都比他强一大截。

林平之依旧云澹风轻,即便接引报了他的名号,三清就不但用他们的道碰触了一下林平之,想要试探他一下。

更想要沟通虚空大道,窥探林平之的根底。

三清乃是古的三段真灵烙印融合开天功德所化,天生不凡,天生最接近,嗯,除了林平之之外,最接近虚空大道。

只不过他们的道并不是直接烙印在虚空上的始源之道,而是其衍生之道,可窥测一部分虚空大道的运转规律,却不能直接参悟虚空大道。

虚空大道是整个天地的基础,是不能允许天地间的存在明了的。

除了林平之这个参与构建虚空大道的人。

三清自然是一无所获,道的碰触,毫无反应,仿佛这就是个蒙昧的凡俗生灵。

但凡俗生灵能让他们感应大道测算都一无所得?

这位准提尊者不简单,很不简单。

林平之和接引落座,三清便收敛心神。

道德天尊又恢复无可无不可的无所谓。

元始天尊则问道,“二位道友从何方而来?”

“说来惭愧,我等是从极西之地而来,一路游历至此。”

林平之暗自摇头,这有什么可惭愧的?接引这小子的功利心,真的是……就你还成立西方教呢,还衍生出佛教呢?

呃……林平之忽然想到了双龙世界那群和尚尼姑的德性,可不就是接引这小子能教出来的么。

“哈。”灵宝天尊爽朗一笑,“两位道友一路走来,必然见识广博,这就比我强多啦,我一直在这昆仑山修行,一步没离开过,无聊的很。”

林平之也笑笑,相对于道德天尊的澹然,元始天尊的威仪,爽朗热情的灵宝天尊,让他看到更多古的影子。

他便对三清说道,“三位修行高深,我等亦是一心向道的修者,既有缘相逢,何不坐而论道,畅谈一番?”

“可。”

道德天尊直到此时,才说出第一个字。

林平之暗自点头,道可道,非恒道,道德天尊说话的方式,有种古的传念的韵味,一个字,便代表其一段神思。

三清之中,又以道德天尊更贴近虚空大道,但他也因此更多的被大道影响,又专注的追寻大道,不惜忘我的悟道,已有些太上无情的意思。

“道。”

道德天尊又说了一个字,这个道字,蕴含的意义更多,更是直接带上了道韵。

这要是对接引说的,甚至会被接引当成是攻击,因为道德天尊这根本就是将他的道毫无保留的直接怼过来。

林平之却暗自摇头,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别看道德天尊修为更深,道更玄妙,却是因为他更贴近虚空大道,对虚空大道的描述更精准。

但林平之需要这样的精准描述?他直接观视虚空大道不好么。

“可道,非恒道,不可道,非吾道,吾道既悟道……”

他需要的是接引、元始、灵宝这样的,学习大道的过程中,自我的求索与思考,诞生的智慧灵光。

所以林平之并没有回应道德天尊,而是将其阐述的“道”字加以引申,引导另外三位讨论。

道德天尊又是一愣,他能感知到,对方竟然能完全理解他的阐述,但为何不回应他,反而和他的两个师弟讨论更浅显的道?

那便是无缘吧……道德天尊一瞬间有了求知欲,却又很快打消,他习惯了打消杂念,一心向道,既然不愿讨论,那就算了,他悟他的道便是。

而元始与灵宝见大师兄闭目敛息,形如枯木,也习惯了,径自与林平之和接引论道。

灵宝天尊对道的理解,比接引稍强,但也在同一水准。

元始天尊对道的理解,比灵宝接引高一大截,又比道德天尊低一大截。

林平之就表现出与灵宝天尊差不多的水准,与三位展开讨论。

一论三年,又各自静修三年,第二次论道,道德天尊就没再参与,第三次论道,灵宝天尊也没参与,他热情好客,也天性好动,带着接引游历昆仑山和其附近。

而接引也因此得知了中州的情况。

现在的中州,随着各种生灵孕生化形,出现几大强大的族群,形成各大势力,可以说是各大势力的范围的延伸。

古身陨化万物,双目为日月,太阳中又孕生两只金乌,帝俊与太一,月亮中孕生玉兔常羲。

两只金乌伴生混沌宝材演化的至宝混沌中,统领天下妖族,收服鲲鹏、飞廉、鬼车等实力高强的大妖,占据北州,和中州北部。

龙、凤凰、麒麟三族自然是占据东州和中州东部。

而古之精血所化十二分身,化形为十二祖巫,祖巫再以自身精血分化出最初的巫族,之后巫族阴阳相合,孕生后代。

巫族不修神魂,但肉体力量乃是古的力之道的传承,十二祖巫实力高绝,带领巫族占据南州和中州南部。

而中州西部,妖族和巫族都占了一部分,只是西州贫瘠,而现在洪荒天地孕生的生灵并不多,地大物博,生灵相对极为稀少,根本没有强大的生灵往西州去。

而三清实力比起帝俊太一和其麾下大妖、十二祖巫、祖龙始凤麒麟之祖,并不占优,更测算出天数未至,便只占了个洞天福地昆仑山,设下层层禁制,闭关修行,静待天时运转。

“两位这就要走了?”

其实林平之和接引在这里三次论道,这都是第十个年头了,但闭关修行,也没什么时间的概念。

尤其道德天尊,整天浑然忘我,十年是他,十亿年还是他。

“中州机缘甚多,我与师弟也想寻一洞天福地安居。”

林平之倒是无所谓,但灵宝天尊带接引逛了一圈昆仑山后,接引彻底坐不住了,一个劲的跟林平之说,师兄,论道什么时候都可以,机缘不去寻,就真的没机会了!

“哈,这是好事情,我看就在昆仑山附近找一处,咱们还能做个邻居,我对这一带很是熟悉,不如就由我陪二位找寻一番如何?”

“师弟……”

1167.三清(三) 林平之总对接引这小子很无语。

元始天尊也时常拿灵宝天尊这跳脱的师弟很没辙。

却也不怪元始天尊,灵宝天尊整天闲不住,即便知道他们天数未到,出去就是沾染没必要的因果,却还是总惦记着出去“惹是生非”。

“师兄放心,我就是帮两位好友找个洞府。”

而这次,还真是让灵宝天尊找到无法拒绝的理由。

三次论道,元始天尊对林平之的修行,也是暗自佩服,其各种精妙言论,让他颇有收获。

他又怎好拦着师弟帮忙,只得再三叮嘱。

灵宝天尊也没往心里去,左耳进右耳出。

“哈,总算出来了!”

灵宝天尊扛着他那把伴生的青萍剑,兴奋的带着林平之和接引出山,出来就一声仰天长啸,直接震散天空上一大片云彩。

林平之暗笑,你这不是出来了,你这是放出来了,拿昆仑山当了监狱了属于是。

“来来来,两位好友随我来,我记得当初这里有个灵气充裕的山峰……呃,被占了,没关系,我还知道一处……呃,也被占了。”

别说林平之,接引都有点无语,你都跟昆仑山关了几百年了,你能看得上的洞天福地,可不是都被占了么。

灵宝天尊当然也知道,他就是放飞自我了。

林平之看看接引,那意思,想起什么来没有,觉不觉得似曾相识?

接引脸色一苦,师兄,莫要揭短。

良久,等灵宝天尊四处乱窜窜够了,见林平之依旧澹然,接引礼貌中略带一丝尴尬的微笑,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刚想说话,却一拍脑门,“两位好友,我还真想起一个地方,那地方说不定真的没人占。”

接引十分好奇,“那是何处?”

“哈,两位随我一看便知。”

不多时,三人来到中州西北部,距离不周山七万里远的地方。

就见前方百余里,屹立一座数万丈的,如三剑并列的三山峰,不但险峻无比,其上更乌云缭绕,电蛇缠绕,风雨雷鸣交加。

“便是此处,妖族化形要承受雷劫,大多妖族对雷霆天生畏惧,不怕的也有抵触,而这座风雷山,其上罡风和雷霆乃是先天之物,一般的化形妖族都不敢碰触,大妖能抵抗,却也很不舒服……两位别跟我师兄说,百年前我出来闲逛,发现此处,这里都没有妖族占据,现在多半也没有。”

灵宝天尊一脸的“怎么样,这里不错吧”的求表扬的表情。

却发现接引仍是礼貌不失尴尬的笑容。

灵宝天尊一愣,因为功德金莲的关系,三清也测不到接引的根脚,难道这位道友也是妖族?

“这里灵气果然浓郁,不过这环境,不太适合平日里静修啊。”

这下换了灵宝尴尬了。

可不是么,这里灵气虽高,山上估计也有不少天材地宝。

但这整日里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不是天生雷电神通的,谁愿意跟这安家啊。

“师弟,我倒觉得这里不错,正所谓心静自然外物不扰,此出正是修心的好地方。”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带两位来此。”

灵宝天尊赶紧附和。

接引的脸色就更苦了,“师兄,真要在此出?”

“也无所谓,师弟不喜欢,咱们就看看别处。”

“呃……”

跟林平之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接引早就知道,师兄的无所谓,是有很多种的,有的无所谓是真的无所谓,有的无所谓,却只是师兄无所谓,但他要错失了,就是错过机缘了。

“……那好,就先看看此出有无修者占据。”

接引这一犹豫,还真就灵光一现,家又不限于一个,先给这里占了,不愿意呆着,再去别处呗。

百余里,不过眨眼间,三道身影便出现在风雷山脚下。

灵宝天尊和接引就都是一愣。

前方正有一个足有数十丈大小的,背上数十怨魂,仿佛黑色双翼的斑斓白虎,正一对前爪按着一个浑身皮开肉绽的百余丈大小的黑牛,在那里得意的叫嚣。

“奎牛,任你百般顽抗,最后还不是落在我鬼虎的手里!”

“呸,你这卑鄙小妖,使奸诈手段诱我出山,不算本事!”

“我杀了你,算不算本事?!”

鬼虎叫嚣着,对着奎牛就是一抓,其爪锐利金气飙射,奎牛身上顿时多了五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液飙射。

奎牛一声痛呼,鬼虎更是得意,“服不服?服了就将山顶那株风雷果树熟了的果实摘下带回,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不然就将你变作厉魂,日夜折磨!”

说着,鬼虎一声呼喝,背后似双翼的怨魂,就凄厉哀嚎着钻入奎牛的伤口,奎牛一声痛呼,拼命抽搐挣扎,却被鬼虎死死按住。

“呔!你这妖虎,如此残忍,本天尊要替天行道!”

接引也是想出手相救的,这奎牛很是神异,竟有天生呼风引雷的神通,比他之前收的白鹤强不少。

可惜他反应慢了一拍,动作又慢了一拍,灵宝天尊已然曾一下窜到鬼虎近前,青萍剑刹那间一声剑鸣,剑光一闪!

接引刚来得及抬手,鬼虎的脑袋都下来了。

铮!

跟着无数剑芒爆发成鬼虎的形状,给他皮毛血肉骨骼包括束缚的伥鬼,全都切割成微粒,竟让其直接变回了天地灵气。

好厉害的剑!

接引看的暗自咋舌,他本以为灵宝天尊只比他稍微强一点点。

但那只是对道的理解,要论杀伐之术,灵宝可比他强了一大截!

这青萍剑也是个好宝贝,忒也犀利。

“多谢道者救命大恩。”

再看那奎牛,没了压制,一翻身想要站起,却受伤太重,四条腿跪在地上,灵宝天尊便一招手,将鬼虎还未散的一大团天地灵气灌入他躯体,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飞速愈合。

奎牛便化形为一个黑铁塔似的牛角大汉,周身隐隐风雷气息,对着灵宝天尊深深一拜,“敢问道者尊姓大名?”

“哈,我乃昆仑山灵宝天尊,你呢?”

“啊,竟是天尊当面,小妖失敬了……天尊救命之恩,小妖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报,愿做老爷一坐骑,老爷可愿开恩收留?”

“……”

灵宝天尊只是一愣,接引却看得眼角都抽抽了。

1168.洞府 本尊者也可以的!——接引看着奎牛对着灵宝天尊纳头便拜,都不说要拜师,直接要当坐骑,心里不禁狂呼。

他也能轻易灭了那鬼虎,他也有十二品功德金莲,他也是先天而生的生灵!

就慢了一拍,机缘就没了!

接引心里那个懊悔,就甭提了。

“这……好吧,你这小牛,单独在洪荒生存,也是不易,今后就由本天尊庇护你了。”

灵宝天尊其实还真没有施恩图报的意思,他就是憋得太久,忍不住砍个妖虎过过瘾,但奎牛主动提起,他一想也对,这小牛这么弱,被区区一只小老虎打成那样。

洪荒太危险,还是去他昆仑山呆着比较安全。

奎牛也是这样想的,洪荒太危险了,他本以为有风雷山庇护,足可保全自身,但不是鬼虎一个妖族惦记风雷山上各种可以助长修行、避雷抗雷的天材地宝,还有好几个更强的妖族惦记。

其中一个更是大妖鬼车麾下的风火苍狼,奎牛是真的惹不起。

奎牛本就是想带些天材地宝搬家的,这才遭了鬼虎暗算。

而奎牛也知道,救了他的这位,十分了不起,昆仑山三位神秘而强大的道者之一,别说十位大妖,就连两位妖族首领,帝俊太一都对其有一份尊敬。

奎牛这才灵光一现,大着胆子求收留,不求当弟子,当个门童坐骑,他就满足了。

听通天答应,奎牛当即跪地上磕了三个头,“多谢老爷天恩,奎牛一定尽心服侍老爷。”

“哈,好说好说,起来起来。”

“恭喜道友收一坐骑。”

接引压住酸味,上前道恭喜,灵宝天尊一拍脑门,“奎牛啊,既然你跟了我,今后就随我在昆仑山修行了,这风雷山就算无主之地了吧?”

“回老爷,小的本就是要另择修行之地的,这地方被一头挺有来头的风火苍狼看上了……”

奎牛这一说,接引脸色又是一苦,他真是太难了,收坐骑慢一拍,本想着捡个洞天福地也行。

却没想到,这地方还被十大妖之一的手下看上了。

灵宝天尊也有点挠头,砍个没啥根脚的鬼虎没问题,妖族虽然是一个组织,但除了帝俊太一和十大妖的直系、直属,底下妖物都很松散,弱肉强食是最基础的生存法则。

但十大妖就不行了,三清天时天数未至,两位师兄都不让他跟妖族结因果的。

“要不再找找?”

灵宝天尊一说,接引脸色一苦,但又一想,他本来也不是很喜欢这地方……师兄却又似乎暗指,这地方对修行很有好处?

“师兄?”

林平之自然是无所谓,“听师弟的。”

“那就再找找吧。”

见接引脸色一苦接一苦,奎牛也挺会来事,“两位尊者若是寻个暂时落脚之处,那鬼虎霸占着一个山林,灵气还算充裕,周围也没什么妖族,能化形的,都被鬼虎残害成厉魂了。”

接引眼睛一亮,可不是嘛,那鬼虎死了,他的老窝也是无主的了,这回他总能有缘了吧?

“师兄,咱们就过去看看?”

接引说着,却一眼一眼的瞥风雷山。

“好。”

林平之点点头,跟着随手一招,招来一块不起眼的顽石,用七宝妙树一刷,又用录天笔写了几个符篆印入其中。

顽石立刻有了一丝灵韵。

便被林平之随手一扔,扔到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

顿时风雷呼啸,电闪雷鸣,一道天雷击在顽石上。

接引一愣,跟着就见周围天地元气逐渐变为浓雾,将风雷山包裹,他的神识都很难穿过浓雾。

顿时眉开眼笑,师兄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的神识都难以探入,别说什么十大妖的麾下,就是帝俊太一来了,多半也无可奈何。

但其实,林平之不只是将顽石当成了护山大阵的阵眼。

他更给顽石刻入了一段真灵烙印,并点化其灵智。

这段真灵烙印,不是源自于他自己的,也不是古的,也不是任何一个混沌魔神的。

而是舍利子老大的,也就是佛陀的,并非复刻,只是复刻舍利子老大最短的一段,一点点信息,仅仅足够引发智慧灵光的波动,足够孕生灵智的。

但这就是一个契机,一个变数,一个和他一样,不属于混沌的存在。

林平之自己尚在混沌中成长,这个顽石的真灵,却与混沌完全无关,只属于这秩序的天地。

这样的存在,没有混沌真灵,没有开天因果,诞生灵智后,会是怎样的呢?

林平之有些期待。

他没打算干涉顽石今后的任何轨迹,只是将其点化,让其有了不凡的契机,却有一条艰难的道路。

千万雷击锤炼而化形,由此踏上不凡之路,但之后怎么走,都是顽石自己的选择。

林平之只是将顽石画在洪荒纪年上,就和接引灵宝一起离开了。

且不提那风火苍狼再来风雷山,本是借了大妖鬼车的灵宝,要轰开奎牛设下的禁制,抢了宝山。

却发现风雷山大变样,别说大妖的灵宝,就是大妖亲至,都看了良久,便扭头就走,让苍狼也再别惦记这地方。

林平之一行,到了鬼虎所在的山林,见这里果然山清水秀,景色清幽,灵气充裕。

就是没什么灵兽灵草,都被鬼虎扒光吃光了。

但有这样的灵气,就比接引那极西之地的山谷强百倍都不止了,接引十分高兴。

占了鬼虎的洞府,驱散其中束缚的厉魂怨鬼,发现不少天材地宝,灵兽的兽骨兽皮,接引就更高兴了。

接引兴致勃勃地收拾洞府,跟林平之说着如何改造,如何装点,如何设立禁制。

灵宝天尊见状,便要告辞……他出昆仑山的时候也不短了,再不回去,就不是闭关悟道那么简单了,准得被二师兄长篇大套的说教。

“待收拾好洞府,再请三位道友前来做客,三位道友务必要赏光啊。”

“哈哈哈,当然当然!”

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出门,灵宝天尊可太高兴了,这样好的好朋友,那可不得多加走动?

然而灵宝天尊这一等,就等了五百年……接引道友是要给洞府弄得多好,才算满意?

1169.天地初劫(四更求支持) 接引别说五百年,五天他就给洞府拾掇利落了。

他两袖清风,鬼虎那点东西,对他来说,也不算是能跟灵宝天尊这个层次的存在拿得出手的,哪能用来装点洞府,那也太寒酸了。

所以接引根本就没想着拾掇完了洞府就给灵宝天尊请来。

不说弄得跟昆仑山似的,但怎么也得像模像样吧?

不然他好意思自称接引尊者?

第四天,接引就跟林平之说,他要继续游历洪荒,寻找机缘。

林平之点点头,那你就去吧,一路多加小心。

接引就摇摇头,师兄你不一起去,洪荒这么危险,师弟我很没有安全感啊。

林平之就说,师兄我确实忽有所感,想要闭关悟道一段时间,师弟你跟灵宝天尊相处的很好,不如邀他一起?

接引死命的摇头,跟那个根脚比他深,更出手比他快比他狠的一起,他那是寻机缘,还是找不痛快?

林平之摊摊手,那师弟你就只能自己去了。

接引也知道,外物不足为持,自身之道才是根本,但看过昆仑山那么多外物,他完全静不下心来啊,一想静心,就满脑子外物。

师兄教过他顺心自然,方能悟道,他这也是遵从本心,不弄点机缘回来,他根本无心修道啊。

“师兄,洪荒各大族势大,师弟我一人行走洪荒,多少有点没底啊。”

也确实,帝俊太一、十二祖巫、祖龙始凤,实力都跟接引仿佛,而且还都有庞大的势力。

“那师兄这七宝妙树借你防身吧。”

“如此也好。”

接引高兴的点点头,七宝妙树出自师兄本体,忒也了得,只要是分属阴阳五行之内的,无物不刷,可以给他提供很大的安全感。

“那师弟我便去也。”

接引兴冲冲地走了,林平之便用禁制封了山林,给白鹤白莲几篇功法修行,便闭关了。

但不是悟道修行,而是神识连接他在混沌之中的本尊。

如今他真正的七宝均已化形,除了舍利子老大单独悟道,其他都被他以叠加之态融入道之树。

而他本尊和舍利子老大一起,以原先舍利子老大的方式,与他心神沟通,感知他的一切。

而他这分身,也可连通本尊,本尊感应虚空大道,便可感知天地间的一切。

风雷山上,那块顽石仍在不停地承受雷击风刃,每次雷击,每道风刃,都将其打掉一些碎屑,却也让其灵韵更强一分,更让其材质有一丝变化。

只是最后顽石能不能在完全被风雷消磨前,觉醒灵智,吸收风雷灵气修行,仍有个未知。

林平之没有保证顽石一定会成功,那便不是契机和变数。

他只是偶尔关注一眼,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三十三天接近虚空边缘的某处。

那只蟋蟀化形的鸿钧老祖,仍在参悟造化玉牒,虽仍未能将其炼化,仍不得其法,但也以玉牒窥视到了许多虚空大道的运转规律,对大道的感应,更在道德天尊之上。

他也隐约感知到了他的天命所在,将其打造的修行之所,逐渐移至东州上空。

要说寻宝,鸿钧才是找到了正确姿势的那个。

当初林平之炼制开天斧,用了无数混沌宝材、魔神核心,其最后遭受混沌罚雷而崩裂成无数碎块,大多数都是小的碎块,最后都粉碎为最微小的粒子,飘散大陆各处,孕育先天至宝和先天灵宝。

很少一部分是大的碎块,则崩散在三十三天各处,变为混沌至宝。

天地间的生灵,见到大陆灵气浓郁,孕生各种灵宝,都在大地上踅摸,鸿钧却将三十三天上的混沌至宝都捞干净了。

当然了,这也是鸿钧根脚得天独厚,混沌魔神直系后裔,这时候也只有他能承受三十三天的罡风,甚至直接进入混沌,其他天地生灵,能冲上九重天的都少。

最厉害的几个,还都只顾着抢地盘壮大势力。

而鸿钧往东州移动的原因,正是那混沌魔神核心孕育的八臂魔神罗睺,终于“彻底炼化”了弑神枪,明悟寂灭杀生道,更感应到混沌恨意和天地杀劫,潜入东州,隐于暗中,策划着第一次杀劫。

杀劫不可阻……林平之本尊参悟虚空大道千余年,更听了混沌意志千余年的“恨!罚!怒!”,对虚空大道,也就是天地间最基础的规律,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这杀劫,是古斩破混沌开天地,斩杀无数混沌魔神结下的因,种出来的果,是融入虚空的道之一,阻挡杀劫,就是阻挡虚空大道的运转。

别说林平之没有那个力量阻挡,就是有,他也不能。

那是与虚空大道为敌,与天地为敌,那是要毁了虚空大道。

那就只能顺应大道的运转。

从而真正看清全部的大道运转规律,才能尝试去寻找引导大道运转的方法。

然而,大道是一种规律,一种推动天地运行的基础规律,这真的可以被一个人的意志,决定其走向么?

善意的心,出于善意的行动,影响了天地的基础,真的能带来对天地和其中生灵好的结果么?

不了解全部的大道,不了解全部的天地,怎么能保证给出确定的回答?

而一个人,真的能完全了解一个世界的全部么?

古尚在这混沌与天地的命数运数之中,林平之真能站在比天地更高的层次么?

越是参悟虚空大道,看到的越多,林平之心中的疑问就更多。

但他没有停滞不前,疑问越多,就越要求索、悟道,不去寻求,不去尝试,就永远没有答桉。

林平之一边观察着鸿钧与罗睺的一举一动,一边观察着虚空大道因此而产生的运转。

这一运转,便是五百年。

罗睺明悟寂灭杀生道,祖龙始凤麒麟之祖,开天而生,根脚仅次于三清十二祖巫,实力也不比罗睺差,更承接一部分开天气运,族群兴旺。

这就正是罗睺要下手的目标,开天气运,同样是开天因果。

但三族实力太强,罗睺发现他的寂灭杀生道,不足以在东州展开杀戮,便没有硬来。

而他一进东州,便是顺应天命,立刻有感……却是有感混沌恨意,同时又感应天地杀劫,竟冥冥之中,自悟心魔之道。

罗睺悟道五百年有成,要开始展开行动了。

1170.有感劫兆 “师兄,我回来了。”

接引这一浪就是五百年,他几乎走遍了中州每一个角落,还真就被他寻到了不少机缘。

当然了,也没少沾染因果。

去过昆仑山后,还能让接引看上的机缘,哪个不会牵扯到因果。

好在是接引生性谨慎小心,总是要先看清楚状况,找准时机再出手,出手也都会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把道理站住。

但洪荒哪有那么多讲理的,更多的还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才是常态。

而接引的实力也还算可以,又有功德金莲和七宝妙树护身,自身福缘也不浅。

他又不去巫妖龙凤麒麟各族的最大的聚集地附近,这五百年也算浪中有稳,小麻烦不少,但还真没惹到什么特别厉害的狠角色。

五百年前,接引两袖清风的出门,五百年后,接引满载而归,什么灵植灵草,天材地宝,先天灵宝,可是没少收获。

只是可惜,修行潜力能入接引法眼的,都是那几大族的生灵,那些不属巫妖龙凤麒麟的先天生灵,都见各族势大,躲起来不出。

五百年里,化形生灵越来越多,越早化形的生灵,实力越强,修道之术也越发精深。

接引也没少研究各种修行之术,各种施术法门。

然而其对道的参悟,不能说毫无进展,也能说极为有限。

现在接引和灵宝天尊的差距,就好像五百年前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的差距,落下太多了。

然而接引仍是一副没浪够的样子,只是好不容易想起来还有个师兄,回来看看,然后就想继续接着浪。

林平之暗自摇头,他得给这小子点刺激。

看着接引拿出一件件天材地宝显摆,讲述他如何获得,都经历了什么,林平之不动声色地听着,却具现一身外化身,去昆仑山拜访。

“哈,准提道友,你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把我给忘啦!”

这次是灵宝天尊亲自出来迎接,一把拉住林平之的手,兴奋的哈哈大笑。

看得出来,一直窝在昆仑山还好,出去放飞自我一回之后,灵宝天尊是越发的难熬这寡澹无聊的生活了。

也就是两位师兄压着他,他才没又偷熘,只得悟道消磨时光。

“呵,上次刚与道友分别,便忽有灵感,这一悟道便是五百年,刚一出关,这便来见道友了。”

“原来如此,来来来,道友随我上山,我闲暇时炼了些灵丹,请道友尝尝。”

灵宝天尊一把拉住林平之的手腕,却被林平之拦住,“上次承蒙道友指引,得了洞府,这次是想请三位道友过去坐坐。”

灵宝天尊哈哈一笑,“如此更好,两位师兄正在闭关悟道,你我直接去就是。”

林平之略带怀疑的看了灵宝天尊一眼,怀疑这位不是专门下山迎接他,而是偷熘到山门口,正好遇见他。

……

“接引道友,我来做客啦。”

一声爽朗大笑,给接引吓一大跳,差点把手中一块灵玉仍林平之脸上。

一回身,就见到灵宝天尊和另一个师兄携手揽腕进了洞府,顿时一愣。

灵宝天尊也是一愣,然后就感觉手上一空,身边的林平之化作一缕神念灵气,融入接引对面的林平之体内。

这一手,让精进不少的灵宝天尊暗自咋舌,准提道友依旧是这般高深莫测啊。

灵宝天尊惊讶,接引就更惊讶了……灵宝道友怎么精进如斯?!这,这可给他彻底比下去啦。

“师兄……”

见林平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接引如梦方醒一般,心中又惊又羞,甚是惭愧。

他以为他收获甚多,结果却落下的最重要的东西,这还只是灵宝天尊,若是三清一起来,他还怎么好意思称呼这三位道友?

他以为这下能在三清面前露露脸了,结果却是差点把脸丢尽了。

好在游历洪荒,修为没长,但也见多识广,知道了许多情理世故,心智更成熟了,接引赶紧压下心思,收起一堆东西,挑了几颗灵草,煮些灵饮待客。

灵宝天尊也拿出他炼制的灵丹,手法精湛,道韵浓厚,品相非凡,让接引心里又是一阵惭愧。

说说笑笑,接引说些他游历中遇到的事情,让灵宝天尊大为羡慕。

“说起来,我走到中州东面,心中隐有所感,莫名心血来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闻听接引之言,灵宝天尊也说道,“我与两位师兄悟道,测算大道运行,也察觉东面有异,隐现一股莫名杀劫征兆,只不知因何而起,但想来是与龙凤麒麟有关……只是龙凤麒麟福缘深厚,怎会隐有劫兆?两位师兄就是在闭关测算此事。”

林平之跟着面色慎重,心里却知道,即便三清,也是测算不到此事的缘由的,因为这是虚空大道刻入的因果,大道运行的根本规律,大道直接引发的杀劫。

除了他,也只有鸿钧这个掌握造化玉牒,又有天命在身的能感应到。

“准提道友可有感应?”

“世间万物生灵皆由天地孕化,皆含天地造化之理,若万物生灵有劫,或许天地本身亦有劫?”

“咝……”

这听起来只是凭空猜测,但说的却是事实,灵宝天尊这古之元神化形的,更是脑中一个炸雷,倒吸一口凉气……就是仍觉得莫名其妙。

接引也算福缘深厚,也是心头一震。

也是莫名所以。

但两人都知道,他们有这样的反应,至少说明了,东州必将有大事发生。

“不若去东州看看,眼见为实?”

灵宝天尊真的是继承了古的热情和好奇心,这种可能是天地之劫的大事,别的生灵躲都来不及,他却要主动去凑热闹。

连接引都没这心思,接引只想安稳的捞机缘,可不想冒险。

“不可,师弟,回来。”

却不等接引劝灵宝天尊,就忽来一道神念传讯。

灵宝天尊就脸色一苦,比接引还苦,大师兄不但亲自传念,而且传了足足六个字,这是何等坚定的态度。

“两位道友,师兄叫我有事,我这便告辞了。”

“道友慢走,过些时候,我等再去昆仑山拜望。”

“一言为定!”

灵宝天尊连连点头,大师兄显然是连串门都不让他串了,他就指着林平之去找他了。

1171.旧识 “师弟啊……”

“师兄,我知道了,今天开始,我就留在洞府安心修行。”

林平之刚一叫师弟,接引便主动接话。

林平之点点头,这就是福缘了,该浪浪,该收心收心,知道可能有大事发生,立刻闭关不出,不惹是非,不沾因果,明哲保身。

而且灵宝天尊的修为,也着实刺激到了接引,他也必须好好修行了,不然今后真的在三清面前抬不起头来。

接引如此懂事,林平之就省事,继续闭他的关,并监视东州动向。

同时又凝聚了一个身外化身,离开洞府,却没去昆仑山,而是往东边去了。

东州,东海。

也就是东州最东的海域,和极西之地类似,也是东州灵气最稀薄的地方。

敖广是祖龙之子,东海龙王,但只是管辖这片海域,洞府可不在这里,而是在中州东部连通海域的大江里。

东海里就没有一条龙是敖广的直系血脉,都是各州受血脉感召的龙族拜见祖龙后,就被安置在这里。

比如敖墨。

敖墨来的时候,是满怀期待的,见到敖广却没见到祖龙的时候,是激动又有些失落的。

来到东海的时候,心情是简直无法形容的。

东海虽大,他的洞府也宽阔,麾下虾兵蟹将蚌精鱼精也不少,排场是有了。

但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留在他那小水洼呢,这里的天地灵气和修行资源,比他那小水洼差太多了。

龙族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他这风水双神通,千余年化形,极有潜力的龙族,不比敖广的那些孙子辈的差,却根本不受重视……或许正是因为他潜力大,敖广才给他发配至此,怕他抢资源?

不如回中州算了……然而每当有这种想法时,敖墨心里就闪现出那个神秘莫测的影子。

算了,中州太危险,东海偏僻,却安全。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巡海大将吧,有虾兵蟹将伺候,有蚌女鱼女服侍,这日子倒也不难熬。

就这样,敖墨在东海一呆就是五百多年,渐渐忘却了失望,习惯了安逸。

“大将,有个道者,说是大将旧识,前来拜访。”

这一日,敖墨例行巡视一圈,就左手抱着蚌女,右手美酒,正逍遥着,就见一虾兵来报。

旧识?

敖墨还真有几个旧识,不过都是打架的旧识,交情没有,只有互相抢夺天材地宝的仇怨。

他瞬间一个激灵,别是哪个妖族化形了过来寻他晦气的吧?

“大将不要误会,贫道真的是来访友的,多年不见,大将可还记得贫道?”

休!

莫名出现的声音,给敖墨吓得,休一下就直接冲天而起,呼吸间蹿出东海海面,跟着多年不用的,都有些生疏的控风神通就爆发到极致,就要往远处逃窜。

他能不记得这个声音么?至今他都忘不掉这声音主人那简直恐怖的手段!

他没见过祖龙,但知道敖广也不过是比他血脉更纯,实力更强罢了。

即便祖龙,能有挥挥手就给他变成火龙的手段吗?

敖墨这些年实力越强,就越深的感觉到那道者的恐怖,他完全是下意识地引发了心底越攒越多的恐惧,林平之一句话,竟然直接让他心态炸裂了。

“大将何必如此?”

林平之也没想到他能给这条小龙吓成这样,这货当年不是挺豪横的么,那股浑不吝的劲儿呢?

却也发现了些许不对劲,这小龙当然是感应不到劫兆的,却有生灵本能,有一种莫名的隐隐不安,时常干扰他的心神。

敖墨听到一声轻笑,顿时感觉身体一空,控风神通莫名消失,身子勐然往海里栽,却又被另一股力量托起。

跟着眼一花,眼前就多了那个他刻骨铭心的身影。

“大将,久见了啊,可还记得贫道?”

“……敖墨见过尊者。”

受了龙族五百多年的灌输,早磨掉了敖墨的野性,再加上心中惊惧,敖墨规规矩矩给林平之行了一礼。

“贫道菩提道者,大将直呼贫道之名即可。”

“小龙怎敢直呼尊者名讳,应该尊者直呼小龙之名,小龙当年鲁莽,冲撞了尊者,这里给尊者赔礼了。”

见敖墨也懂得情理世故了,林平之暗自摇头,他到希望敖墨还是个浑人,浑人多好忽悠啊。

“事隔多年,大将何必还记在心上,贫道只是游历东海,感知到大将的气机,这才前来,大将可欢迎贫道?”

“欢迎之至,尊者请。”

能不欢迎么,不欢迎连操水神通和化形都给他收了去,他不彻底完了么?

这心念刚起,就感应到控风神通回来了,而且竟然直接精进了数倍,比他五百年修行还强。

敖墨更是尊敬,跟门童似的引着林平之前去他的洞府,那谦卑,就差直接驮着林平之了。

他心里不禁升起一个想法……当年要是这态度,若能被这位菩提尊者收下,他又是何等境遇?

到了洞府,敖墨直接挥退虾兵蟹将,蚌鱼侍女……服侍大能的机会,怎么能让一群杂鱼得去。

他亲自奉上这些年收集的最好的灵草灵果,一点都不心疼,灵果灵草再好,能助长他神通精进数倍?

他反倒怕林平之瞧不上眼。

林平之当然要给面子,吃了一颗灵果,便笑着问道,“大将回归龙族,这些年过得如何?”

闻言,敖墨一声叹息,“不瞒尊者,小龙这些年,就在这东海最贫瘠的海域打转,过得真是不尽如意。”

林平之故意问道,“贫道一路走来,观四海龙族,比大将资质差得多的龙族,却能占据更好的资源,更受重用?”

敖墨更是心中一苦,“自是因小龙非是祖龙血脉,甚至不是东州水域、四海孕育的龙族,根本不被东州龙族认同。”

“既然如此,不过合则来,不合则去,大将可有意另谋前程?”

“……”

敖墨真有种纳头便拜,恳请林平之收留的冲动。

但他好歹见了这么多年的世态炎凉,脑子里也多了几根筋。

他不禁疑问,对方这般神通广大,又有什么是非要用到他的?

劫兆初显,东州每一个生灵,都有一股隐约的不安,实力越强,越是如此。

敖墨内心的不安,和对林平之的惶恐,都让他有些退缩。

1172.劫兆之下 林平之也不禁感叹,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生灵的性情。

别看洪荒节奏慢,论个道就三年,但生灵的寿数更长。

五百年,在龙族这个血脉至上,权力结构稳固的族群当个外来户,连敖墨这样的混蛋脾气,都被消磨了个干净。

林平之却也不强求,他只是想接近一个在这杀劫中的个体,近距离感受杀劫对生灵的影响,甚至引导这个个体去应劫。

劫数不可改,是引发不可改,终点也必须是化消开天杀孽的因果。

但中间是怎样的过程,却可以顺势而为,而“为”就是主动影响引发变动。

而既然是三族之劫,林平之也不不一定非要龙族,凤凰麒麟也是可以的。

这对敖墨来说,也是福祸相依,危险与机遇并存。

只看他如何选择。

“……敢问尊者可是有何差遣?附近海域,小龙还算熟悉,可为尊者指引一二。”

敖墨想想这五百年的经历,终究不甘心。

却也没完全动心,想要先听听林平之想让他做什么。

林平之微微一笑,“贫道有感东州似有机缘,想要游历一番,缺一指引,大将若公事繁忙,借贫道一虾兵蟹将亦可。”

只是游历?敖墨有些不信,但见林平之神色,显然不会再多说。

又是一番内心斗争。

“……若尊者不弃,小龙愿为尊者效劳。”

敖墨终究不甘于就这样受排挤而荒废一生,终究想要搏一个前程。

“如此便劳烦大将了。”

“岂敢,请尊者莫再以大将称小龙,小龙愿做尊者一随侍,恳请尊者收留。”

“且看,且看,道友且当出门散散心,贫道也跟着一览东州风土,你我何时动身?”

敖墨略失望,但他也知道,他五百年前就错过了机缘,这时候又犹豫不决,也别怪对方不收他。

跟着就打起精神,神色越发恭敬,既然决定跟随,今后就不再犹豫,尽心服侍,总能寻到机会。

敖墨跟手下虾兵蟹将交代两句,说要出游,虾兵蟹将也习惯了大将隔三岔五的四处游玩,自会看护洞府。

“尊者是想先游历四海,看看海上诸岛与海底风光,还是去东州大陆?”

“便去大陆沿海吧。”

敖墨刚听林平之回答,跟着就眼前一花,已然站在陆地上,放眼望去,乃是东海沿岸的礁石滩。

他也算习惯了林平之的鬼神莫测的手段,跟着说道,“尊者,东州大陆,小龙也不熟悉,不过龙凤麒麟三族向来友善,各处皆可去得。”

到了陆地,敖墨就只能发挥他龙族的身份了。

龙凤麒麟同生东州,全都是有些许开天功德的,都是福缘深厚的祥瑞生灵,三族和谐共处,共掌东州。

凤凰掌天,统御所有会飞的生灵。

麒麟掌地,统御所有陆地行走的。

龙族掌水,统御所有水里游的。

东州自然也有妖族,也有各种金石草木化形的生灵,只要在东州,就要受三族约束,不过不会强制留下,不愿意的可以离开,自谋出路。

林平之一指北方,“便往北部的火山去吧。”

北方一座比昆仑山占地面积还大的山脉,最中间的火山终日流淌岩浆,喷发灰烟,便是始凤的巢穴。

天地间的生灵,天生便含阴阳二气,孕育出来,自然是分雌雄的。

但祖龙、始凤、麒麟之祖,都是古的身体直接分化,也就都是雄体,然后再吸收阴阳二气,直接分化出分雌雄的子嗣。

“……始凤尊者吸收地阴离火,阴阳交感而分化子嗣,有一对阴阳双火的凤凰,还有一只金翅大鹏和一只七彩孔雀,于是东州飞禽,即便妖族,也大多愿意归于凤凰一族,只不过非火属的飞禽,仍是只能散布东州各处。”

一路漫游,敖墨也给林平之介绍一下凤凰一族的情况。

凤凰和麒麟不像龙族,有足够的水的地方,就可能孕育龙族,凤凰麒麟都是始祖分化,而后雌雄个体孕育子嗣。

而始凤因为孕育了大鹏和孔雀,更受飞禽妖族的认同。

麒麟这个族群,数量最少,却是天生福缘瑞兽,实力很强,有不少生性平和,没有攻击性的妖族,都愿意受其庇护。

综合来看,龙族数量最多,但祖龙血脉排挤水灵化形的,而且四海海域远大于东州大陆,龙族分布海域各处,比凤凰一族要松散。

这也是林平之要先去凤凰一族聚集之地的原因。

凤凰族在中州也有洞府,不过始凤、其子嗣和火属性的飞禽,全都留在地火汇聚地的不死火山。

一路上,敖墨的神情更加的压抑慎重,更是有种浑身发紧,哪都不对劲的感觉,只是克制着,将注意力都放在对林平之的恭敬上。

不只是敖墨,遇到了一些化形的妖族,几只初生的凤凰,都是这个样子,压抑着躁动和不安。

见那飞禽捕猎,猎物抗争,都多了几分血腥狠辣,不止林平之,敖墨都暗暗皱眉。

他原本在最偏远的地方,距离劫数相对遥远,些许的不安躁动,都被花天酒地宣泄了。

“尊者,这东州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怎么……”

敖墨根本无法形容他的感受,他越想说,脑子就越乱。

“有吗?或许道友久未上岸行走,有些许不习惯吧。”

林平之本可传敖墨几句静心的法门,让他镇压躁乱。

但不急,林平之带上敖墨,就是要观察劫兆对他的影响。

“或许吧……”敖墨也不确定,还想再说,忽然一愣。

“尊者,前方有吵闹之声,感应气机,似乎一方是龙族。”

“去看看。”

前方是一个方圆三十多里的小湖泊,旁边一片柳林,景致也算不错。

这时,却毫无平静可言。

只见湖中一龙,露出半身,与其上方数百丈的一只白鹳不停对骂。

“你这贼鸟,吃了我的虾兵鱼兵,连声得罪都不说,我念着龙凤和睦,不与你计较,你却屡次来犯,真当我没半点脾气吗?!”

“哼,飞禽吃鱼虾,天经地义,偏得你这么多毛病,吃你几个鱼虾,那是看得起你,再要聒噪,连你一起吃了去!”

“哇呀呀!

!贼鸟吃我一叉!”

1173.心魔狂乱(四更求支持)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与林平之的认知正相反。

龙凤麒麟三族之中,麒麟福缘最多,生性也最为平和。

凤凰次之,其统属的飞禽,在妖族中并不算强势种族,“会飞”在洪荒不代表任何优势。

倒是龙族,仗着个体实力相对强大,数量众多,疆域最广,有河流湖泊深潭的地方就有龙,像是敖墨化形前那么霸道的龙族,不在少数。

然而眼前这一幕看着,却像是这白鹳蛮横无理,反倒是这湖泊中的龙百般忍让,最后忍无可忍,才彻底爆发。

却也不奇怪。

林平之感知到,那白鹳已然心魔深种了。

罗睺有感龙凤麒麟三族实力强大,他所悟之寂灭杀生道敌不过三族始祖。

罗睺却又是引发杀劫之存在,天地杀机与混沌恨意一起驱使,让他冥冥之中,迅速明悟心魔之道,身体是杀神,神魂坠入心魔魔道。

这个心魔,还不是面对面的,以术法引发心魔,而是更贴近心魔的本质概念,罗睺意志融入杀劫,意志一动,杀劫中的生灵,其真灵烙印中属于混沌魔神的狂乱,立刻被激发波动。

心魔无声无息诞生。

这白鹳,应本就是那种脾气暴躁的妖族,平日里不修本心,便是第一批被引发心魔的凤凰族群的一员。

始凤身在东州,最先被杀劫笼罩,又没有麒麟那么深厚的福缘,直系子嗣还都聚集在身边,罗睺不找他找谁。

且说那条龙被白鹳激得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他可也是劫数中的生灵,无声无息间,立刻被白鹳神识携带的心魔波动侵染。

一龙一鸟,一开始就是最惨烈的厮杀。

这俩的实力不值一提,其厮杀散发的杀意,却与劫数互感,既是生灵杀机,又是天发杀机。

林平之默默感应劫数与虚空大道的互相影响,顺着大道的脉络,寻找劫数根源所在,古的意志、力之道、杀生取道之道,与魔神狂乱恨意的烙印的互相影响。

这对他仍是十分艰难晦涩,十分复杂的事情,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等同于天地之体量的浩瀚工程,他要探究的就是天地杀劫的因果全貌。

林平之所掌握的,他自身之道,和他参悟至今都只能说参悟了十之一二的古之道,不足百分之一的整体虚空大道,想要看破这个因果,仍是称得上艰巨。

慢来,慎重……林平之发现,能力越大,不说责任越大,但肯定是影响越大,以他如今的能力,若在这天地间真的做些什么,那是真的要影响虚空大道的,必须慎之又慎。

林平之思索片刻,龙与白鹳就都已身上见伤。

而他身旁的敖墨,都开始被劫数笼罩,要被引发心魔波动,咬牙切齿的瞪着白鹳,“贼鸟蛮不讲理,太过可恶!”

“道友且澹定,龙凤本一家,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林平之自然不能让敖墨堕入心魔……却也不是直接将他拉出心魔,那不就是将他拉出劫数了么。

他只是轻声一语,轻微震荡敖墨真灵,让他心神骤然一震,暂时震散了心魔波动。

“尊者,小龙与那龙族都是江河湖泊孕育的,见他被欺压,心中实在愤满。”

“如此,道友何不去劝阻一二?”

我打不过他们啊……敖墨心说我要有那实力,我不早去了么。

东州湖泊河流孕育的龙族,祖龙血脉也不能吃相太难看,给其发配到东海,然后自己占了其老窝。

这龙族化形更在敖墨之前,修行资源又比他好得多,实力比敖墨强一大截,敖墨现在呼风神通强了数倍,仍不是其对手。

那白鹳就更是厉害,不但有控冰神通,更能双目射出能伤神魂的神光,比那龙族还略强。

“道友只管去。”

林平之用七宝妙树在敖墨肩头轻轻一刷。

敖墨顿觉浑身灵元化作清凉却又温润的水流,游走全身,不但控水神通也强了数倍,赶上了呼风神通,连身躯都更加坚韧了。

“多谢尊者!”

敖墨顿时心里一股滚烫热流,这机缘,太带劲了!

跟着又一瞬间的懊悔,若五百年前他就现在这态度……他这是错过了多少机缘啊!

这货又开始心神交战,又有引发心魔波动的征兆。

这也是林平之选择敖墨的原因,心智不坚,杂念纷纷,很容易引发心魔,就很方便观察。

“咳。”

林平之一声轻咳,敖墨再次回神,赶紧飞起,冲向同族与白鹳。

“呔!两位且住!”

这会儿工夫,一龙一鸟全都身上数道深可见骨伤痕,已然杀红了眼,听敖墨大吼,又感知到强大存在,两个近乎疯狂的生灵,竟不约而同的将矛头对准敖墨!

那龙一股洪流,白鹳双目两道神光,全都攻向敖墨。

敖墨心里也腾的一股邪火撞脑门!

好在是他两次被震荡真灵,还能守住最后一点神智,周身勐然刮起狂风,带动身形骤然腾挪。

“两位息怒,我是来劝架的!”

说是这么说,但敖墨越想越气,到最后已然横眉立目!

“杀!

!”

那龙好歹还有点血脉呼应,那白鹳却彻底疯狂了,一个杀字,周围凝聚十几道冰锥,直射敖墨。

林平之轻轻摇头,白鹳心魔爆发,已然吞噬其神智夺舍,白鹳已经成了魔头了。

“恨!杀!”

林平之神识探入白鹳心魔中,甚至感应到了微弱的混沌狂乱。

其身体也有一丝混沌气息,不是混沌,只是受混沌影响的混乱气息。

但便是这一丝气息,就让白鹳的伤口开始愈合,看似是白鹳自愈,但却是一丝丝血肉编织成的肉芽,编织成诡异的形状,变成满是皱褶,又筋肉虬结的狰狞疤痕。

心灵影响躯体,白鹳开始偏离秩序,而趋向于混沌魔神的混乱形态了。

而白鹳的狂乱,更加影响两条龙,敖墨和另一条龙都开始疯狂的回击白鹳,然而不过两三回合,就变成了最血腥最惨烈的三方混战厮杀!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三个生灵的厮杀,让林平之感应到更多的劫兆,更多的天地杀机,然而这只是劫兆初显时的一点征兆。

若是到时劫数全面爆发,很难想象,东州将面临怎样的劫难,怎样的血雨腥风。

1174.杀劫蔓延 “呼……呼……啊!

!”

敖墨浑身浴血,仰天嘶吼,一声龙吟,传遍方圆数百里。

三方血腥惨烈的厮杀,终于结束了。

以敖墨杀死那条龙与白鹳,活到了最后而告终。

而这时,敖墨也几乎陷入了彻底的狂乱,双目尽是狂乱杀意,周身混沌气息缭绕,伤口已经开始野蛮的生长。

“咳,道友。”

却在这时,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直接震荡敖墨的真灵。

激荡他最后一丝要被狂乱吞没的真灵波动,带动其激烈鼓荡,反过来影响狂乱的波动,将其重新归于秩序。

敖墨的意识,也随着真灵震荡,不断惊醒。

周身的混沌气息,也随着意识苏醒,被其体内灵元运转化消并吸收,要野蛮生长的伤口,顺着他原本龙身的形态,以其应有的速度自愈。

“……这!我、我……”

敖墨回过神来,看看双手的鲜血,看看正往湖中沉没的龙躯鸟尸,顿时陷入惊恐之中,他这是做了什么啊?!

他是来劝架的啊!结果却把打架的全都杀了?!

这倒是让这两位今后再也打不起来了,但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啊!

敖墨陷入彻底的惊恐慌乱,心魔又开始波动了。

真是个再好不过的观察对象,林平之摇摇头,过去轻轻一拍敖墨的肩头,“道友勿慌。”

“尊者,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道友动了杀心,蒙了灵智,未能收手。”

“尊者怎么不制止我,我这可犯下大错了啊!”

“若无贫道制止,道友已然堕入杀道了啊,就像那一龙一鸟,已然全无灵智可言,完全堕入杀道,已经彻底无法挽救了。”

林平之没说瞎话,一龙一鸟身陨,心魔控制的魂魄顿时变为怨魂,他将其收赦之后,发现其原本的真灵烙印彻底崩散了,完全被心魔取代,再无逆转的可能。

“这、这……”

龙族最忌同族相残,也非常看重龙凤麒麟的同盟关系,敖墨这算摊上大事了。

他还没法解释,说实话,他劝架不成,所以就给打架的都宰了?龙族直接拿他当疯龙啊。

“尊者,这该如何是好?”

敖墨已然六神无主,慌乱间,又要激起心魔波动。

“道友且镇定,若有龙族凤凰族责问,贫道自会为道友证明,道友此乃无奈之举。”

“……也唯有如此了。”

有林平之帮敖墨稳定心神,敖墨终于平复心境,却仍有点懵。

林平之带着敖墨离开,没去管那一龙一鸟,无所谓会不会被龙族凤凰族发现。

如今已是心魔祸乱东州,大劫已经正式开启,敖墨本就在这劫中,而林平之就是要让劫数找上他。

至于一龙一鸟的心魔怨魂,林平之也将其放走了。

不过在放走之前,林平之在其各自真灵本源上,烙印上一段新的印记。

而这一龙一鸟的厮杀,并不是个例,而是第一批,这样毫无征兆就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生死搏斗,并非一起,而是几十起。

有的是同归于尽,有的是一方胜利,但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双方必然都被心魔夺舍,变为心魔怨魂,或心魔怨魔,胜利的一方,吞噬失败的一方,不但伤势痊愈,更野蛮生长。

而这样的怨魂怨魔,就会去找新的生灵夺舍或厮杀。

杀劫在东州逐渐蔓延开来。

敖墨也再次遇到了杀劫。

他其实已经有逃离东州,逃到极东之东的海洋边缘的打算了。

但他又本能的觉得,呆在林平之身边,更有安全感。

这就是林平之为他守住的最后一点智慧灵光了,若他离开林平之,他自己能把持住心神,不被心魔侵袭?

没有林平之管他,他一个心情剧烈波动,心魔立生,瞬间堕入魔道。

但林平之也就会管他最后这一线,让他在灵智的悬崖边,不断地迈半步,在掉进狂乱深渊的边缘反复试探。

然后杀劫又找上了他。

这次是两只飞禽在狂乱的厮杀,一见到敖墨,两只飞禽立刻一致对外,朝敖墨而来。

敖墨一惊,瞬间受心魔所扰,杀意上头,又是好一场生死厮杀。

而有上一次的厮杀后,林平之为敖墨化消混沌气息恢复伤势,其身躯与神通又有一定的强化,这次,又是敖墨赢了。

他又逃过一劫,而这次的两只飞禽,比上次的一龙一鸟更强一些,敖墨赢了,受到的侵蚀更深,影响更多天地灵气变为混沌气息。

却又没能堕入魔道,而是被林平之拉了回来,并化消吸收混沌气息,又有所成长。

林平之也再次收获两个心魔怨魂,使了些手段之后,继续放走。

“尊者,咱们还要继续游历吗?”

两次厮杀,敖墨也能猜出来,东州必然是出了极大问题,而这位神秘莫测的菩提尊者,必是知道什么,还在图谋什么,这样危险的事情,敖墨真的不想掺和。

“道友,接连遇到这种情况,贫道认为必有蹊跷,此或许是影响龙凤麒麟三族的大事,道友就不想为族群出一份力吗?”

敖墨表示当然不想,完全不想,根本不想,族群算什么,除了给他发配东海,还给过他什么?

“想是想,怎奈小龙能力有限,有心无力。”

“道友,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两次劝架,道友修为和神通,都更有精进啊。”

敖墨听得颇为无语,我那叫劝架吗?而且我变强,那不是你给我加的吗?

他却也听得明白,林平之是说,你要是继续“劝架”,就能有更多的好处,变得更强。

可这样的变强,是“劝架”换来的,那他要劝多少次?沾染上多少龙族和凤凰族的鲜血?

敖墨又心神交战……最终还是一咬牙。

他又不欠这些劝架对象什么,而且他是真的想劝架,他的初衷和本意是好的,对方不听劝,落得这般结果,根本不怪他。

“如此,小龙愿随尊者,探查此事蹊跷,看看这究竟是何情况。”

“好,道友有此关切同族之心,乃是龙族之福。”

是吗?敖墨对此表示怀疑。

然后他又打死两条龙,四只飞禽,他就更怀疑了,他这哪是龙族之福,根本就是龙族劫数。

而敖墨都杀了十个受心魔影响的生灵,东州因此而死的生灵,更是有数百了。

1175.杀劫高涨 东州大陆最北,有一延绵山脉,通体暗红,中间一座山峰,终日流淌岩浆,喷发灰烟。

这里乃是地火汇聚之处,亦是凤凰最喜欢的环境。

当初古之躯体化作万物生灵,始凤便是其一块头皮毛发所化,正所谓头乃六阳之首,始凤便有古的一丝阳气。

其属火,更属生,又感应虚空大道中的阴阳流转,涅槃重生之道,有浴火重生的本命神通。

始凤天生亲火,却更亲息壤孕育的地火,更以阳火地火交感,而生阳火凤、阴火凰,金翅大鹏与七彩孔雀。

“始尊。”

阳火凤、阴火凰自从初生,便在不死火山修行,一凤一凰阴阳和合,孕育了不少后代,之后千余年,后代又有后代,子子孙孙,也有千余规模了。

“嗯?”

始凤没有洞府,而是沉浸在地火岩浆中,他最近百余年,都沉浸在这里,寸步未出。

因为只有这个环境,才能让他隐约不安的心灵平静下来。

却仍窥测不到半点大道之道韵,他本也是盘古所化,根脚仅次于三清十二祖巫,亦是天生可感应大道道韵的。

但最近,他别说感应大道,就是动了感应大道的念头,都隐隐心情纷乱,内心一股燥火。

始凤隐有感应,这都不是他的劫数,而是针对他整个族群的劫数。

故此才叫两个子嗣去召集散布山脉各处的凤凰、群鸟,都聚到不死火山周围。

始凤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一想脑子就乱,他只是本能的想要庇护族群。

至于另外两个子嗣,金翅大鹏属风雷金,七彩孔雀阴阳五行均衡,都不愿在不死火山居住,而是去了中州的凤凰族洞府。

始凤也有叫大鹏和孔雀回返,但年余了,尚未有回音。

“始尊,孩子们和群鸟都已召集过来了。”

落在火山口的一对凤凰,感知到始凤的神念,阳火凤如此回道。

“有一个没有。”

阴火凰则回道,“我们的第十七个孩子风火隼,既未回来,也未传信。”

始凤生了大鹏和孔雀,他的子嗣凤凰生的也不一定是凤凰。

“那是因为她已经身陨了。”

“啊?!”

一对凤凰瞬间大惊,风火隼在他俩的子嗣中,亦算佼佼者,神通躯体灵宝都是不俗,只是没有涅槃重生之能。

“就在刚刚,吾冥冥中忽然闪过感应,风火隼陨落在西北海岸边,与龙族有关,凤儿凰儿一起去探查。”

别的一想脑子就乱,但可以推动杀劫的,却冥冥之中直接有感。

“是!”

一对凤凰急忙化作两道火焰流光去了。

始凤一声叹息,又对聚集的凤凰群鸟传念,“尔等且在此处安心修行。”

始凤的隔代子嗣身陨,代表着杀劫已然全面展开。

阳火凤和阴火凰来到东州西北沿岸,能推动杀劫的事情,总是特别顺畅,他俩一来,就见到一只鼋龙(龙龟)正在吞吃他们的孩子的躯体!

“恶贼!死来!”

阴火凰一声悲鸣,跟着就怒意爆发,双翅一扇,就是一道阴火!

阴火凰乃是始凤四子嗣之一,实力强劲,不比妖族十大妖弱。

但那鼋龙竟毫不示弱,双目邪光一闪,周身尚未完全变化为魔气的混沌气息骤然爆发,一口腥臭毒水洪流喷发出去!

竟只略占下风!

但阴火凰旁边还有阳火凤,阳火凤认得那鼋龙,乃是西海龙王与一海鼋所生。

龙性好银,很有些生冷不忌的意思,别说龙生九子,这近两千年的岁月,根本就数不清诞生了多少种混血龙种。

不过龙族连化形之龙都排挤,就更别说混血了,这样的龙种,也多是发配了事。

但这鼋龙母族亦不弱,其舅父便是西海龙王的龟丞相,龙王对其也算照顾,留下他在西海龙宫,龙王和其纯血子嗣都不在这里,鼋龙便是实际上的主人。

然而现在的阳火凤杀劫临身,蒙蔽灵智,哪里还管什么身份地位,这是杀他十七女,更辱其身的孽畜!

阳火凤顿时一口烈焰喷出!

阴阳火合流,威力倍增!

眼见火流就要烧上鼋龙之头时。

“且慢!两位且慢!”

突然鼋龙周围一股水润波动,被一个水罩罩住,水罩抵抗阴阳火,激起层层涟漪,却并未崩散。

这正是鼋龙的舅舅,龟丞相的本命妖丹。

龟丞相自然也在杀劫之中,他本无法窥测大道道韵,这次却突现灵光,感知到外甥有难,而且感知的如此清晰,这才及时救援。

“两位,此间必有误会,且听我一言啊!”

龟丞相自然也知道,这是始凤子嗣,根本不是他和他外甥惹得起的,连连告饶。

然而一对凤凰见到子嗣落得如此下场,早就心神失守,心魔入侵,堕入杀道,别说龟丞相告饶,就是祖龙告饶,也唯有杀!

一对凤凰不但不收手,反而加力,龟丞相有本命妖丹,他们更有本命源火丹,更以火丹炼制了本命先天灵宝。

凤凰各吐出本命火丹与灵宝,火势更勐,方圆千里顿成火海,海水、礁石、沙砾、空气,无物不燃!

“噗!”

龟丞相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再也承受不住,护罩燃烧起来了!

护罩瞬间消失,却不是燃烧殆尽!

“啊!

!”

龟丞相一声惨叫,震惊的看着双目邪光一闪,一口吞掉他妖丹的外甥!

喀察!

却跟着,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被鼋龙一口咬掉整个头颅!

“吼!

!”

吞噬龟丞相的妖丹与血肉,鼋龙仰天嘶吼,邪气暴涨!

虽遭受阴阳火流灼烧,烧得皮开肉绽,却被混沌气息与神识中的狂乱刺激,心魔彻底爆发,堕成心魔怨魔,身躯急速暴涨!

又一声嘶吼,鼋龙竟顶住火流,冲向一对凤凰!

没有神通,没有法术,只有狂乱,仿佛从前混沌魔神见到古时的狂乱!

如此疯狂,却没吓到一对凤凰,因为这对凤凰同样疯狂!

鼋龙与一对凤凰顿时进入最原始最血腥残酷的厮杀!

而鼋龙终究差了凤凰太多,吞噬龟丞相的妖丹和一点血肉,也无法弥补差距!

然而没有恐惧,没有哀嚎,没有退缩,鼋龙狂乱的战至生命最后一刻。

直到他咬住阳火凤的身躯,给阳火凤咬得鲜血迸射,却也被阴火凰一爪子抓入破碎的头骨,捣碎了脑子,撕裂了神魂,彻底殒命。

1176.彻底爆发 中州,金莲山。

这是接引给他和林平之的洞府起的名字。

林平之心说得亏你不姓潘,不然碰上卖炊饼的你就完了。

金莲山上也有了个宫殿,接引彷着昆仑山三清宫弄的,别说,接引很上心,弄得挺不错,他还又点化了几个童子,牛啊鹿啊兔子啊什么的,倒也多了点生气。

只不过今天,金莲宫的八个童子,全都一副浑身皮紧,说不出哪难受来,哪哪都别扭的模样。

接引也是一脸神色凝重,检查一遍山上布置下的重重禁制,才来到林平之闭关修行的院子。

“师兄。”

感应到林平之神念波动,应是没入定,接引便传念,“师弟我突然感觉煞气冲霄,杀劫弥漫,笼罩中州以东,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当然是出大事了,阳火凤阴火凰击杀鼋龙之后,这对凤凰也都被心魔夺舍,堕入杀道魔道,吞噬鼋龙与龟丞相血肉,更冲入西海龙宫,直接来了个煮海,给西海龙宫的虾兵蟹将、几条混血龙种,全煮成了海鲜杂烩锅。

这一下,就制造了数千心魔怨魂,四散奔逃,侵染数千生灵。

这样的杀孽,让阳火凤阴火凰剧烈变化,身躯足足壮大三倍,阳火凤又生出一只翅膀,三只爪子,又生出两只眼睛,却一只在脑门,一只在脖子,脖子上还裂开两张锯齿獠牙的嘴。

阴火凰也没好到哪里去,生出三只翅膀,三只一只只爪子构成的翅膀,头上一排鸟喙组成的冠子。

这对凤凰……就说还是凤凰吧,也彻底陷入了狂乱,又从西海冲到南海,一路冲一路煮海鲜,然后又一路深入陆地。

正好就碰上了麒麟之祖的两个直系后裔之一,墨玉风水麟,而这时的阳火凤阴火凰,体型又大了一倍多,林平之看着,真有点混沌魔神的意思了。

墨玉风水麟的实力本来是更强一些的,单独遇上哪个都不虚。

但现在,只阳火凤,就将其轻易压制,阴火凰再上,风水麟顿时身陨。

然而这次,这对凤凰却没有将风水麟吞噬。

而是突然出现一个浓浓黑雾包裹的身影,收走了风水麟的身躯。

彻底狂乱的凤凰,却因这身影更强烈的混沌气息,还有冥冥之中的感召,并没有攻击,反而是嘶吼几声,随这身影离去。

东州西海距离中州最近,西海龙宫变成了西海海鲜城,中州东江的祖龙宫中,西海龙王顿生感应。

杀劫之中,所有逆反杀劫的想法都被干扰,所有推动杀劫的想法都更加清晰。

龙族最重血脉,因为祖龙血脉本身就代表更强的身躯,更强的天生神通,只要血脉够强,睡觉都比其他生灵修行快。

不止龙族,凤凰麒麟、妖族,大多都是血脉与天赋至上,修行也是吸收天地灵气日精月华。

一心向道的只是很少一部分。

西海龙王也是如此,神通与身躯强大,灵宝也多,但不修道,极难感受道大道道韵。

但鼋龙和龟丞相的死,西海龙宫惨遭屠戮,他却感应的一清二楚。

当然了,风火隼的死,他是一点都没感应到。

西海龙王顿时暴怒,凤族欺吾龙族太甚!

他也没去禀报祖龙,让祖龙给他做主,而是单枪匹马,自己就冲向令梧山,也就是凤凰族在中州的洞府。

却还没到,就遇到了迎着他来的金翅大鹏王。

金翅大鹏其实跟风火隼根本就不熟,几百年就见过两三回。

但这次,他却冥冥之中忽有所感,一下就知道了,他兄长和姐姐的女儿,竟被龙族生的杂种打杀了不说,还被吞噬了。

这还了得,金翅大鹏顿时出了他的风雷铁树岭,去龙族讨公道,正好碰上也满腔怒火,找他来讨说法的西海龙王。

这二位远离东州,但劫数已然彻底爆发,将龙凤麒麟三族彻底笼罩,他们也深陷杀劫当中。

西海龙王跟金翅大鹏不过三五句话,就吵将起来,跟着就变成破口大骂,然后就大打出手!

一个是祖龙分化,一个是始凤孕育,这二位实力只在祖龙与始凤、麒麟之祖之下,比之妖族十大妖,巫族二十几个大巫,实力都要强出数分。

这一打,不,是直接你死我活的厮杀,一下就来了个方圆千余里寸草不生、飞沙走石、天崩地裂!

这就是天发杀机,别说接引感应到劫数爆发。

就是彻底不修道,只修身体和神通的巫族,十二祖巫和二十几个大巫,都隐隐有种风云色变的压抑感。

“师弟,龙凤麒麟三族陷入杀劫之中,劫数彻底引发了。”

“啊,这……师兄,可有机缘?”

接引可没有什么慈悲怜悯,他修的又不是慈悲救赎向善之道,而是先天而生,感应虚空大道道韵运转。

大道无情,越是天生向道者,最根本的潜意识,就越趋于太上无情,就好像道德天尊,距离太上无情,舍己向道,就差最后一线。

而接引一棵树化形的,又参悟无情大道,他哪来的情。

他能对林平之有感情,其实归根究底,也是其向道之心,他有感情的,是林平之那影响了他无数时光的道韵。

“师弟还没明白吗,这天地间哪有白来的机缘,不过因果二字。”

接引想了想,没有白来的机缘吗?那他这先天而生,伴生功德金莲,还遇到了师兄,还有什么因果不成?

“所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便是有因必有果,师弟若想在三族杀劫中寻求机缘,就必然沾染杀劫因果。”

这话说得也在理,接引想想,龙凤麒麟三族,可也都是福缘深厚的,现在三族一起面临的杀劫,他就算有功德金莲,也得掂量掂量。

“那我还是闭门修行,等劫数过去吧。”

“如此也好。”

嗯?不是这就对了,而是如此也好?

接引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师兄,莫不是这杀劫之中,真的有天大的机缘,只是也要担下天大的因果?”

他倒不是又动心了,而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天发杀机,大道劫数,天地间的生灵,又有几个能静心修道的。

接引就根本静不下心来,而师兄显然比他知道的多得多,不如问个清楚,也好让心里踏实点。

1177.引爆大战 且说金翅大鹏与西海龙王大打出手,这代表着龙凤麒麟三族大劫彻底被引爆。

却只是爆炸的最开始。

天发杀机,万物肃杀,即便蒙昧的生灵,只要不在杀劫之中,都能感受到灭顶之灾,纷纷逃离中州东部。

而有灵智的生灵,不是天生脑子不灵光的,这种热闹都敢凑的,跑得更快。

就连巫族,这时十二祖巫都因承接古的开天功德,心里有模湖的感应,纷纷约束各自部族谨守不出,严禁踏入中州东部。

然后再以天生神通窥探情况。

其他妖族、诸多先天而生的大能,也纷纷以神通术法观视。

大道道韵是感知不到了,这时候能感知到大道道韵,可不是什么好事,反而很有可能是被推向劫数。

但还可以用神通术法灵宝直接观察。

接引就以天眼通观视西海龙王与金翅大鹏的交战。

哦,现在已经是东海西海二龙王,与金翅大鹏和七彩孔雀对战了。

这都打得天崩地裂了,龙族凤凰族怎么会没有感应,心魔侵入,劫数扩散,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龙凤感应,被拉近这杀劫之中。

“师兄,这七彩孔雀……”

接引见那七彩孔雀从一个俊美少年,变为孔雀真身,七彩尾羽刷出一道道七彩神光,将东海龙王的一件件灵宝法宝刷落,抵消东海龙王的各种神通攻击。

这都不用他冥冥之中隐有感应,这孔雀似乎与他师兄有些机缘,这根本就能直接看出来好吧。

这孔雀的本命神通,根本就是师兄的七宝妙树的弱化后的能力么。

林平之微微一笑,“无论生灵神通,还是道术法术灵宝,无非遵循大道而生,有类似的神通出现,也不稀奇。”

但这可不是类似,而是同出一源啊,这七彩孔雀跑到接引面前,说他是师兄的分身,接引都信。

林平之也不再解释,这其实真就是太巧了,始凤受阴阳二气孕育孔雀,孔雀恰好就映射了虚空大道中的阴阳五行流转之道的道韵。

便是这点巧合,虚空大道运转之下,这孔雀还真就跟林平之有点缘分。

只不过,现在的七彩孔雀,只跟杀劫有缘,只跟心魔有缘。

与东海龙王疯狂大战,七彩孔雀也早就堕入杀道魔道,被心魔彻底控制神智,陷入彻底的狂乱之中。

然而交战中的四个生灵,舍生忘死的厮杀中,谁都没注意,无声无息的侵染他们的心神的,不只是心魔。

心魔是什么?其实无非也是一种意志波动,归根究底,是属于意志之道的。

当初林平之觉醒并明悟意志之道,将其全部刻入虚空大道中,虚空大道自然就有了演化出心魔之道的契机。

要说心魔,林平之玩道心种魔的时候,别说罗睺,就连罗睺的前身,那核心原本的混沌魔神,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罗睺虽然是感应杀劫,感应混沌意志,冥冥之中自悟的心魔之道。

但这归根究底是天地间的道,是虚空大道的衍生。

心魔种心,林平之也能种心,更能种魔。

心魔种入孔雀、大鹏、两龙王神魂时,一丝最为微小的扰动,极小概率,几乎不可能出现,但就是出现了的波动,让心魔的入侵有了一丝最微小的变化。

从而导致心魔最根本的神识烙印,和其入侵的神魂的真灵本源烙印,都多了一段微小的波动的信息。

不过这段信息,只是隐藏下来,深深的潜伏在烙印之中,沉寂下去。

任由心魔夺舍,掌控四个生灵的心神,驱使其进行最疯狂的厮杀。

孔雀大鹏与两龙王的厮杀,已经成了四人混战,孔雀的神通彻底爆发,七彩神光竟然凝聚成灰蒙蒙的光芒,融合混沌气息,让周围数百里都蒙上一层灰雾。

而这灰光,封禁了大鹏和两龙王的所有神通灵宝,让其只能做最原始的肉搏。

更加血腥,更加残酷,波及范围却小了很多。

杀劫却更加弥漫,到了孔雀大鹏两龙王全都伤痕累累,浴血奋战之时。

两边又来了十几条龙,二十几只飞禽。

然后瞬间被杀劫侵染,心头生出心魔,不由分说,直接进入最残酷的杀戮!

于是伤亡出现了,一条龙一口咬掉了一只飞禽的头颅,却又被另一只飞禽一爪从左眼捅穿到右眼。

这只飞禽杀了龙,又被另一条龙所杀。

十几条龙,二十几只飞禽,从白天杀到黑夜,从黑夜杀到黎明。

终于杀到只剩最后一条龙。

“吼!

!”

这条龙一声狂乱的嘶吼,冲向一只飞禽的尸体,就要将其吞噬。

却金色混合着血红的雷霆一闪,这条龙却被突然冲来的浑身是伤的金翅大鹏一口捉掉整个脑袋,使劲一甩,跟着就将其整条吞噬!

不但金翅大鹏,七彩孔雀,两龙王,也都不约而同地分开,争抢着吞噬尸体,也不管是不是同类。

就在刚才,其心魔都出现一丝扰动,伤势过重,眼看着就要分出胜负的他们,一起停下攻击,去吞噬尸体修复伤势。

不但吞噬尸体,更连死去的龙和飞禽的心魔怨魂,都因为一个莫名波动,主动融入孔雀大鹏两龙王的神魂,壮大其心魔。

不多时,三十几个尸体全被吞噬殆尽,龙狂乱嘶吼,鸟凄厉啼鸣。

孔雀大鹏两龙王周身全都混沌气息缭绕,伤口飞速愈合,身躯飞速壮大。

尤其孔雀,阴阳五行归混沌,更受混沌气息青睐,本是体型最小的他,此时身躯已经超过金翅大鹏了!

而四个生灵的形貌,也开始发生异变,趋向于混沌魔神的野蛮生长,让其狰狞恐怖,狂乱扭曲。

“师兄,这是?!”

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的接引,心头狂震,连连倒吸凉气。

林平之也一瞬间的恍忽,想起了开天时,无数混沌魔神为了攻击古,互相吞噬,不断壮大,融合成数万里的恐怖魔神。

罗睺这是在养蛊啊……大鹏孔雀等为何如此,那莫名波动从何而来,林平之又怎会不知。

杀劫弥漫,心魔爆发,而心魔本就是罗睺之道,有心魔,罗睺就能感知到。

而现在,罗睺的意志已然聚焦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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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8.无缘有缘 东州。

敖墨忘记了他这是第多少场厮杀。

也不容他思考,他为什么要这样不停的厮杀。

疯了,只要遇到的龙凤飞禽走兽,就没有一个不疯的,每一个生灵都在杀戮,都在吞噬,死了,成为养料,活下来,更加疯狂。

所以,不是敖墨杀了他们,就是他们杀了敖墨。

敖墨不想被杀,更不想被吃,他只有反抗,而他反抗,就被心魔侵染,就陷入疯狂。

只是,每次他都会清醒过来。

按说,他杀的生灵越来越多,他的杀劫越发强烈,他的杀孽越来越多,每次胜利,都有更多的混沌气息,狂乱意志侵袭。

但他每次都会醒来,都会以最后的意志,战胜心魔,驱散狂乱,吸收混沌气息并将其化作秩序的灵气与生机,壮大自身。

敖墨也在不断变强,但他仍是条龙,最正经的龙,丝毫没有向着混沌狂乱野蛮生长的趋势。

他的龙躯,他的神通,乃至他的神魂,都变得越发强大……虽然仍对心魔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因为他遇到的狂乱生灵也越发强大,心魔自然也越发强大。

但并不是没有丝毫变化……至少遇到心魔,产生心魔波动的刹那,敖墨的心神灵智的挣扎之力,是越来越强的。

若遇到的狂乱生灵,实力和心魔都减弱一些,至少维持不变,敖墨都能有转机,只可惜,心魔增强的速度,比敖墨变强的速度快太多了。

带不动啊……林平之暗自摇头叹息。

他一次又一次的为敖墨护持真灵,助他清醒,全都维持在正好震散心魔的程度,但凡敖墨能意志爆发一次,他都能爆发出林平之为他一次次积蓄的神魂力量,自主冲破心魔。

但可惜,敖墨一次都没爆发过。

这就是没有机缘福缘啊。

然而既然已身处杀劫中,满身杀孽,不彻底撑过杀劫,是根本无法脱身的,除非直接离开天地。

但进入混沌,就敖墨这样的,瞬间就会变为狂乱的混沌生灵,还得杀回天地,应了劫数。

还是就在这劫数中,走到最后吧,林平之这个分身也会跟他到最后,怎么也会让他活着完纳了这杀劫,也不算坑了他。

敖墨没有机缘,这东州绝大多数的生灵都没有度过杀劫的机缘。

却不是绝对没有。

火翼龙雀是一个很特殊的生灵。

这只龙雀不是燕子,不是玄鸟,也不是龙雀马。

而是一只南州某河流的化形龙,与一只离火雀生的龙鸟。

龙雀先天并不算好,父亲属水,母亲属阴火,没能完美的阴阳和合,水火相济,导致他的神通,就是双翼操控火焰。

但一个生灵如何,并不只是看他的血脉与神通。

火翼龙雀血脉和神通不行,心智却十分坚韧。

即便他实力很弱,还不受龙与凤凰两族的承认,龙族不用说了,凤凰族也是觉得龙雀妖不妖、龙不龙,双翼先天不能飞翔,需靠神通凌空飞渡,也不愿接纳他。

但龙雀却从未自暴自弃,怨天尤己,而是一直保持着积极的心态,尽全力做到最好。

怎奈,在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洪荒,弱本身就是原罪。

更是劫数。

劫兆初显时,龙雀亦隐隐不安躁动,但他却能谨守灵智,克制躁动,闭关不出。

即便杀劫已起,他也能忍住心底生出的狂乱念头,没有乱来,而是强迫自己守住理智,并开始朝着东海方向移动。

他感觉东州将有大事发生,而他实力不足,最好的办法,就是往海域浩瀚,但生灵少且实力差的东海跑。

要说,这才是真正的福缘,身处劫难中,却能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龙雀的福缘仍是不足。

都快要跑到东海之滨了,却被一只被心魔夺舍的青羊寻了过来。

这青羊也是龙种,而且是水木搭配,水生木,一身木属用毒神通甚是厉害。

虽说火对毒有很大的克制,但龙雀实力有限,神通不强,那青羊还杀过另一头混血龙种,受混沌气息强化。

龙雀毫无意外的被青羊完全压制,即便极力挣扎,最后仍被青羊以剧毒荆棘缠绕全身。

然而,却在龙雀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双目依然清澄,依然冷静,坦然又不屈,要引爆本命妖丹,不是因为疯狂,而是要做最后一搏。

“无量大道。”

却在龙雀妖丹要爆了的瞬间,一个清亮嗓音,一声禅唱,忽来一道火流,瞬间命中龙雀。

龙雀却并未被烧伤,他本命属火,这火焰竟与他本源火几乎完全一样,他将其吸收,便如呼吸般的轻易。

这火焰被他吸收一半,另一半直接烧掉剧毒荆棘,让他瞬间脱困。

“两位道友,贫道……”

来人是个须发皆白的清癯老者,手中拂尘一甩,却话未说完,那青羊就一声嘶鸣,招出无数剧毒荆棘捆向老者,更喷出一口剧毒气息,再一头撞过去。

“这位道友……”

却见老者拂尘一甩,将要碰触他的荆棘瞬间枯萎,毒雾消散,跟着这一拂尘甩到青羊头上,让他一头撞进地里,轰然巨响,青羊整个埋了进去。

“天地如此美好,道友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龙雀眨眨眼,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愣愣的看着老者轻轻一踩地面,青羊刚挣扎出来两条后腿,就只能后腿乱倒腾,再也出不来。

“这位道友……”

“小妖乃是火翼龙雀,多谢尊者出手相救。”

见老者笑眯眯的看向自己,龙雀赶紧化形,变为一个眉发双眼皆为赤红的英气少年,对着老者深施一礼。

“道友客气了,贫道毕钵罗,西州修者,游历东州来到此处……道友可知这青羊是什么来头,因何如此暴躁?”

龙雀看着仍在拼命倒腾乱踹的青羊后腿,也不禁眼角抽抽,他哪知道这青羊抽什么疯?

“回尊者,小妖亦不知为何,只知最劲心中烦乱躁动,总感觉似乎要有大事发生,故此想要去极东之海域找个清静地方躲躲,却遇到这等事情。”

“原来如此……道友伤得不轻,贫道先为你诊疗一二,再做其他计较,如何?”

“多谢尊者,劳烦了。”

1179.天差地别 洪荒广阔无垠,自然奇葩就多。

林平之又一个分身,就觉得这火翼龙雀是个奇葩。

当然了,这也是按环境说的。

若是林平之之前经历的世界,不论哪个世界,这火翼龙雀都称得上是俊品人物。

心智坚韧,积极向上,谦逊有礼,在哪里都是难得的人才。

然而在这洪荒,在这适者生存、强者为尊的东州,而且是劫数已然显现的东州,这样一个先天不足的混血龙种,还能保持这种态度。

这还不是奇葩么。

当然了,这个奇葩,是褒义的。

林平之就是在这劫数显现时,另一分身不断观察敖墨被劫数笼罩后的神魂波动,和他本尊观测大道,测算大道中的杀劫因果,并观察整个东州,才找到了这样一个奇葩。

这火翼龙雀的实力,敖墨一只爪子都能按着他暴捶。

但若比神魂清澈,本心坚定,敖墨可以直接扔。

这时候,敖墨已经经历七次杀劫了,林平之知道,这货指定是支棱不起来了。

他自然要找个能支棱起来的。

所谓支棱,当然不是指实力强大,那林平之直接找始凤就完了。

而是指龙雀这样意志坚定的。

“来,道友且服下这枚灵丹。”

“拜谢尊者。”

林平之化作的老道,递给龙雀一枚暗红如血的灵丹,龙雀深施一礼,毫不犹豫地服下。

他之前都生死关头了,对方要害他,冷眼旁观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

至于用灵丹下什么暗手,对方能轻易制伏青羊,就是强塞给他吃,他也没办法不是。

“这……”

然而刚服下灵丹,火翼龙雀就瞪大了双眼。

他感觉浑身滚烫,直接烧起来了!

他下意识的化为龙雀,便轰的一声,浑身燃烧起一层并不炽烈的火焰。

更加滚烫了,心里还升起一股燥热。

要知道他可是属火的,岩浆里泡澡是再正常不过之事,现在却觉得从羽毛到骨髓,全都烫得他难忍难耐!

“谨守灵台,这是道友最擅长的,不是么?”

老道温润的话语传入脑海,龙雀瞬间收敛心神,平复激动到狂跳的心脏……他感觉,这可能是天大的机缘要砸在他头上了!

他便依言不再慌张,谨守灵台清澄,就发现这燥热烧得他浑身难受,却在为他排出一些东西,每忍过一点燥热,就感觉通畅一分。

而且他双爪也往身体穿过一丝丝清凉的气息,温润他的身体。

好舒服,好想睡……龙雀迷迷湖湖的,却突然惊醒,尊者让他谨守灵台,他就要保持清醒。

良久,龙雀终于忍住了最后一股燥火,只感觉浑身通透,说不出的轻松。

“多谢尊者……咳咳咳!”

龙雀醒来,就感觉浑身落了一层焦渣,双翼一抖,就被焦渣呛到了。

咳嗽几声,却感觉喉咙更痒,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龙雀赶紧转身,跟着就喷出一口岩浆!

这是……离火岩浆!

龙雀看着他喷出的岩浆,给地上喷出一道数十丈的沟壑,岩浆上燃烧着火焰,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如此强大的离火,比他的神通强之何止百倍!

“贫道见道友身体有些问题,先天水火不调,阴阳失衡,正好有一枚适合道友情况的灵丹,道友可不要怪贫道多事啊。”

“怎敢!”

龙雀不再深施一礼,而是直接匍匐在林平之身前,“尊者再造之恩,小妖无以为报,愿投身尊者,尽心服侍。”

龙雀是坚韧,却不是高傲,他是积极向上,却不是自视甚高。

他一个先天不全的混血龙种,他哪能有什么骄傲,他只是坚信,他能找到一条出路,一定能改变这糟糕的现状。

而现在,就是他否极泰来,改变现状的机缘。

他知道他没什么可以被有如此神通的大能利用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修行天资,他能付出的,唯有他自己。

“道友快快请起,举手之劳,何须如此。”

“恳请尊者收留,哪怕门童坐骑,亦是天恩。”

感觉到一股力量要托他起来,龙雀也没有挣扎,只是诚恳无比的恳求。

“欸,不瞒道友,道友之性情,正是最好的修道之选,怎奈……”

龙雀闻言,神色一暗,怎奈他生来有缺,终究无缘向道吗?

却听林平之接着说道,“怎奈道友已身在劫中,不脱出劫数,贫道就算想收你,亦是有心无力啊。”

“这……可否请尊者释疑,这劫数究竟为何?”

一听劫数,龙雀就心中狂震,这就是他害怕的大事吗?

“贫道只能说,此乃天发杀机,天地大劫,再多说,便是干涉劫数了。”

龙雀闻听,仍感觉滚烫,只是不再难受的身躯,瞬间冰凉。

如此大能,却连说都不敢说的大劫!

那就只能是波及到整个东州每一个生灵的大劫!

怎会有这种大劫?!

这种大劫之下,他一个小小生灵,如何求活?!

一时间,龙雀心中狂震不已,心魔波动渐生,劫数逐渐笼罩。

然而他却仍谨守灵台清澄,慌乱生,坚毅就随之而生,更逐渐奋发,盖过慌乱。

竟是逐渐强自镇定,坚韧的性情,逐渐压过了慌乱。

心魔竟不能扰其心神。

林平之暗自点头,瞧瞧龙雀……让敖墨看见龙雀这表现,怕不是都能给敖墨激出心魔来。

这才是最正确的应劫的态度,不怨天,不恨己,不慌乱,永远保持着冷静,永远不放弃,永远不屈服。

好……林平之暗自赞叹,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自然对龙雀这样的表现十分认同。

“敢问尊者,小妖可还能有一线生机?”

“天地孕化万物,万物求生,这是刻在天地之初的大道,天罚杀机有其因,生灵求存有其志,生存之志,亦是天地之愿。”

也就是所有生灵,都有一线生机?

却又如何去寻?

“恳请尊者指点迷津,小妖若能得活,必报尊者天恩。”

“也罢,相逢既是有缘……道友当知,杀劫杀劫,自然是要以杀渡劫,既是杀生,又是杀己,唯有杀戮才能渡劫,而杀什么,怎么杀,才是渡劫的关键。”

“恳请尊者赐教。”

龙雀再次匍匐在地。

这次林平之却并未将他托起。

1180.渡杀劫 火翼龙雀,现在是离火龙雀,再一次面对青羊。

他的实力,其实仍比青羊差不少,毕竟他刚刚理顺了体内阴阳五行,神通是有了质的变化,但身体只是变强了一点。

但他面对青羊,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那就是他仍拥有智慧,仍保持沉着冷静。

青羊陷入狂乱,毫无秩序,也就毫无套路可言,但其暴怒,却是龙雀可以利用的地方。

龙雀谨守本心,维持灵台清澄,不断与青阳周旋。

它意不在杀敌,而在熟悉自身的神通,新的离火神通,比他原本只有双翼召唤火焰,不但强大百倍,更神妙无比。

他可以喷出离火,也可喷出地火岩浆,还可感应并抽取地脉地气,可操控岩浆与土壤。

单说神通的本质,龙雀的离火已不在阴火凰的阴火之下,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先了解他的神通,然后才是让神通变得更强。

只不过,随着龙雀不断掌握他的神通,青羊也越发暴躁狂乱,受更多混沌气息侵染,心魔孕生更多魔气,身躯不断地野蛮生长。

龙雀的压力在变大。

而这时,龙雀就用上了林平之教给他的两段法诀。

一段静心,镇压心头杂念燥火。

一段炼气,抽取天地灵气、地脉地气,炼化为自身灵元,并淬炼自身灵元,剔除杂质。

此时仍是天地初开,生灵智慧初启,修行之法,一是向道,二是生命本能的吐纳日月精华、吞食灵材、吸收灵气。

而只有极少的生灵能感知大道道韵,其他的都是生命本能的修行,祖龙始凤亦是如此。

这时候世上就只有最粗浅的吐纳之法。

而林平之教给龙雀的,静心之法是向道基础,炼气之法看似简单,却是最好的修行筑基之法。

此法内外兼修,体气同炼,而且可以吸收炼化一切外来的力量,包括时刻想要侵染龙雀的混沌气息。

内镇心魔,外炼体气,龙雀也在战斗中快速的变强。

虽然仍是比青羊的野蛮生长慢很多,却胜在稳固,胜在是秩序之法,智慧之法,完全受龙雀掌控,不被外魔侵扰。

龙雀越强,对心魔和魔气的抵抗力就越强。

也就越被青羊愤恨。

智慧与心魔,秩序与狂乱,龙雀与青羊的战斗越发激烈,双极的对立也越发明显。

也就越顺应劫数的运行。

而观察这样的战斗,就让林平之看到的大道中劫数运转,越发的清晰。

争斗越发的激烈,但渐渐的,转折点出现了。

那就是青羊能够承受的野蛮生长的极限。

青羊毕竟是天地孕育的生灵,只有一点混沌魔神真灵残片,不可能承受真正的混沌,野蛮生长成混沌魔神。

事实上青羊的上限并不高,都比不上祖龙始凤的二代子嗣,也就是比风火隼和那头鼋龙还低很多,只是比龙雀高太多。

所以青羊不断变强,龙雀的压力就不断变大,到最后已是险象环生,甚至开始受伤。

但龙雀依旧沉着冷静,无比坚毅的应对,直到青羊到了其生长的极限。

便是龙雀奋起直追之时。

龙雀依旧没有冒进,不急不躁的稳扎稳打,牢记林平之对他说的话。

你杀青羊的根本目的,不是恨他,而是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

是你不杀他,他就要杀更多的生灵,制造更多的杀劫,杀青羊反而是止杀。

你杀他,是为了生存,是为了为这天地减少更多的杀劫,所以你要变得更强。

你杀他,不只是为了杀,更是为了变强,身体变强,心灵也要变得更强。

以杀之杀,以杀自救,自救更要救赎制造杀孽的青羊,减少天地间的混乱,恢复天地间的秩序,让更多的生灵渡过杀劫,如此之杀,才是渡过杀劫之杀。

龙雀仍不太懂林平之所说的救赎之杀,救世之杀,灭业洗罪之杀。

但他懂以杀止杀,以杀自救。

他要杀青羊,要自救,要变得更强。

他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变得更强。

他就认定变强之路,一步一个脚印,坚定的走下去。

心不动摇,姿态更加沉稳老练,神通与修为不断扎实的精进,终于,他追上了青羊,扳平了劣势。

终于,龙雀稳稳占据上风。

终于,龙雀抓住彻底狂乱的青羊的一个破绽,一口离火岩浆,打崩了青羊的头颅。

青羊的身躯轰然倒地。

龙雀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无比的啼鸣。

他终于摆脱了弱小的命运,不会再任强大生灵欺辱宰割!

是啊,你变强了,之前排挤你、欺辱你的人,你不恨吗?不想狠狠的击败他们,杀死他们吗?

恨吧,杀吧……

然而青羊最后最致命的一击,才刚刚来到!

龙雀最畅快,心神最放松的时刻,青羊的心魔怨魂无声无息冲入他的神魂。

是啊,那么多凤凰龙族欺我,甚至飞禽走兽虾兵蟹将都欺我辱我,我怎么不恨!

心魔波动瞬间侵染心头,在神魂中不停震荡。

龙雀受心魔所扰,停了功法运转,混沌气息侵袭,双目爆射邪光!

林平之静静的看着,没有像对敖墨那般,出手拉回龙雀的神智。

他选龙雀,是要看到他本心的坚韧,看到他的不屈,他的自我觉醒。

机会已经给龙雀了,龙雀若不能自我觉醒,就被刻上一段真灵烙印,化作心魔吧。

恨!

龙雀已然恨意爆发。

……不!

但他仍有心神谨守灵智,仍在不断挣扎,脑海中除了狂乱的恨意,更有一个理智的声音不断抗争……不能!它不能被恨意控制本心,他的意志,由他的心灵掌控,而不是恨。

恨不能解决问题,不能让他渡过杀劫,只会让他变成青羊那般疯狂的怪物!

他是龙雀,是离火龙雀,不是丧失心智的怪物!

龙雀谨守最后一点灵智,全部投入镇压心魔的法诀中,一心一意,唯专唯诚!

心神反攻,对抗心魔,理智占据上风,逐渐压过心魔。

龙雀浑身颤抖,气息越发混乱,然而却是他在极力运转功法,与混乱气息冲突,理顺体内的气息,将其重新归于秩序。

“噗!”

终于,龙雀一口逆血,却是将体内所有混乱的气息排斥出去。

双目也逐渐邪光消退,恢复清明。

他赢了。

他这才是真正的胜利了。

1181.渡杀劫(二) “龙雀,你做得很好。”

“全赖尊者传我渡劫之法,为我指明道路。”

“你可知道自己的道路了?”

“投入杀劫,谨守灵台,不违本心,以杀止杀,自救求存。”

离火龙雀只是克服了恨,并没有释然。

他忘不掉数百年来,龙族的冷漠和鄙视,凤凰族的排挤,一个个生灵对他的欺压。

他只是不去想,专注于渡过这次杀劫,尽全力活到最后。

林平之也不强求,他只是来找应劫渡劫的生灵的,不是来找大彻大悟,跟着他修佛的弟子的。

龙雀释怀了,放下了,可进一步明悟本心,更加向道。

但暂时忘却,专注渡劫,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渡劫自然就要入劫,入劫就要杀狂乱的生灵,以杀止杀,自然也可以达到救赎的目的。

可以不是慈悲之杀,灭业洗罪之杀,只要是谨守本心,镇压心魔之杀,就可以了。

龙雀战胜了自身心魔,林平之传给他的修心法诀,便随之运转,让他冥冥之中有所感悟,运转更深层次的法诀,便可镇压青羊的心魔怨魂。

磨灭心魔狂乱魂识,磨灭心魔真灵,神魂吸收其精神力量,壮大自我。

青羊的心魔怨魂被消磨殆尽,龙雀又觉心头一清,头脑清明,心底躁动更小。

实际上,龙雀杀青羊,已经算是渡过了他自身的杀劫。

天发杀机,是让生灵遇到杀劫,其结果,却并没有规定必须是心魔将其侵染,让其变为心魔怨魂怨魔,继续制造更多的杀戮。

心魔魔化天下,对大道对天地有什么好处?

任何事情都是一体两面,天发杀机是承接开天因果,天地间的生灵求存,天地本身求存,却是虚空大道与天地的意志。

龙雀入杀劫是顺天,消灭心魔亦是顺天。

如果他现在逃到东海之东,无有生灵之地,闭门不出,他是可以等到天地杀劫彻底过去的。

林平之观之,龙雀身上已经只有很澹的劫数缠绕了。

不过,龙雀没了劫数,却多了因果。

他欠林平之的因果,没有林平之,他早已是青羊蹄下亡魂腹中餐。

林平之就可以让他还了这因果,也就是让他继续投入杀劫。

如今杀劫已然爆发,这时阳火凤阴火凰已然杀了鼋龙,冲向西海龙宫。

天地必须爆发杀劫,但随着杀劫爆发,天地也必然会生出抗争的意志。

而林平之要做的,就是助这股意志彻底觉醒。

也就是助更多的生灵抵抗心魔,完纳劫数,却不是以死亡为结局,而是斩杀心魔,斩杀狂乱,恢复秩序。

那么只靠一个离火龙雀,只靠他的以杀自救,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这边,林平之化身毕钵罗,引渡龙雀再入杀劫,杀生除魔。

另一边,东州最南。

墨渊玉林,麒祖的洞府。

麒麟,牡为麒,牝为麟。

麒祖如始凤祖龙,与天地间初生的阴阳二气交感,分化出一对麒麟。

而之后一对麒麟才阴阳交合诞下子嗣。

麒麟是东州三大族中福缘最为深厚的,乃是天生祥瑞。

麒祖比祖龙始凤的实力都稍强半筹,其子嗣亦是如此,个体实力更强。

只不过越是强大的个体,就越难诞下子嗣,开天千余年,也不过四代,十余只麒麟。

但其实力与福缘,却让其和龙凤共掌东州,并成为东州走兽之首。

只是福缘亦难当因果,劫数笼罩东州,又有哪个生灵能逃。

但终究麒祖福缘深厚无比,鼋龙死,劫数爆发,麒祖有感,却不是推动劫数运行而感,龙凤交战,是给麒麟警示。

麒祖立刻召唤子嗣,想要带着子嗣远离这龙凤之劫。

但他仍是慢了,仍是没明白,这是整个三族的大劫,麒麟根本躲不开。

这时东州已经因杀戮诞生无数心魔怨灵,虽然麒麟个体少,又是福缘深厚的祥瑞之兽,没有一个心魔怨灵找上麒麟。

但总归是要量变引发质变的。

心魔逐渐从北部延伸至南部,越来越多的飞禽走兽被心魔侵染,变为怨灵怨魔,更快速的将杀戮蔓延。

焰光紫玉麒,麒祖的三代血脉,一只刚刚三百岁的小麒麟。

但在所有三代龙凤麒麟中,其能烧万物的天赋神通紫焰神光都能排到前十。

而且其福缘让其出门随便熘达一圈,都能一蹄子刨出一根千年灵根来,其拥有的先天灵宝法宝的数量,四海龙王看了说不定都要眼热。

然而杀劫爆发,其福缘也不能阻挡天数运转。

麒祖有感,召唤子嗣,焰光紫玉麒也急忙往麒祖的洞府赶回。

但他正好在东州中部,杀劫笼罩,他也被烦乱的念头蒙了心智,直到现在才跑,已是晚了。

他被三个经历了十数次厮杀的妖族截住了。

一只飞翼蟒,一只金毛狼,一只三彩鹿。

狼跟鹿结伴,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三彩鹿的鹿角,变成了诡异的黑色枯枝,腹部裂开一张从颈子到尾巴的锯齿獠牙血盆大口。

金毛狼则是尾巴前面一点的后背裂开一条缝,正不断挣扎着长出一个小狼头。

飞翼蟒则是双翼长出无数细蛇身躯,如同不停扭曲的触手,有的触手生眼,有的触手咧嘴。

麒麟祥瑞之兽,天性温和善良,焰光紫玉麒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顿时吓懵了。

好在他不是彻底吓成呆头鹅,三个妖物,或者说彻底被心魔控制的怨魔,疯狂攻向他,他不管不顾的甩出数件灵宝,和天赋神通。

这时焰光紫玉麒的天赋神通,对上如此疯狂的怨魔,已经没多大作用了。

但紫玉麒的灵宝是真的厉害,宝物就算没有他投入心神御使,自身神通也足够暂时抵挡三个怨魔了。

但紫玉麒也彻底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被三个怨魔围住了疯狂暴打。

三个怨魔的攻击,狂勐的力量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其受混沌气息侵染,心魔引导生出的魔气,却在不停侵染污染灵宝。

灵宝的灵光不断被污秽,没多久,灵光就不断暗澹。

眼看着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被污秽封禁。

到时便是焰光紫玉麒的杀劫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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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2.渡杀劫(三) 焰光紫玉麒害怕极了。

他倒不是胆小怯懦,而是这三个妖魔凶兽实在是太过恐怖。

一件又一件后天灵宝法宝被污散落在地,连最后的三件先天灵宝护身都不能护得周全,眼见着灵宝的灵光不断暗澹,马上就要被突破防护,到时便要直面三个凶兽。

焰光紫玉麒都要绝望了。

然而直到现在,紫玉麒再惊恐,他也没有被心魔控制心神,坠入魔道。

害怕归害怕,他却能维持神智,极力抵抗。

然而终究力有穷时,三件先天灵宝终于不敌凶兽之狂,灵光彻底暗澹。

“噗!”

三个凶兽凶狠的冲击,三件先天灵宝本体受损,与其心神相连的紫玉麒顿时受创,一口鲜血喷出,神魂受到极大震荡,心魔趁虚而入。

“不!不要啊!”

紫玉麒被三个凶兽冲到近前,眼见着就要被撕碎,发出一声彻底的悲鸣。

却仍未狂乱,仍未堕入心魔。

“住手!”

生命的最后时刻,紫玉麒只能等待终结将临,却不曾想,等来的却是一个雄浑的声音。

彭彭彭!

跟着三声爆鸣,就见三个凶兽全都身躯这边一个巨大凹陷,对面一个巨大凸起,勐然飞了出去!

“无量大道在上,怎容杀孽乱世,心魔邪祟,速速伏诛!”

紫玉麟顺着威严的声音望去,就见一个一头如火焰般燃烧的冲天银白乱发,双眉如利剑,双目凛冽杀机,甚是英武骁勇的勐士,缩地成寸而来,眨眼间就来到他的身边。

“道友勿慌……”

“吼!

!”

“道友小心!”

刚说几个字,三个凶兽便嘶吼着冲上前来,汹涌魔气轰来,强悍身躯紧随而至!

“放肆!”

紫玉麒就见这壮汉一声怒喝,周身燃烧澹澹白色火焰,双拳勐然挥舞成一片虚影。

彭!

魔气瞬间被轰爆,三个凶兽瞬间身躯多出一个个拳头凹陷,全都被打得皮开肉绽,污血飞溅!

好厉害!

紫玉麒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内心震撼简直无法言表!

这可是能污了先天灵宝的凶兽,却被这壮汉打成这般凄惨模样!

看来这下有救……紫玉麒刚想着,他果然一如既往的福缘深厚,危急时刻却否极泰来,来了个救命星。

就见三个凶兽周身魔气爆发,伤势飞速愈合,更加狂乱的冲了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紫玉麒又是震惊,又是害怕,更是纳闷,这凶兽到底从何而来。

而他最是揪心,这样的凶兽,这位道友能否抵挡?

“撼!”

然后就见这壮汉张口呼喝却跟着闭嘴,将声音闷在胸腹鼓荡,发出沉闷的雷鸣,双拳更加勐烈的挥舞,拳头再次雨点般轰在三头凶兽的身上,这次不但附带白色火焰,更附带阵阵雷音轰鸣。

再次轰散魔气,打得三头凶兽浑身飙血!

却仍是伤而不死,只惹得凶兽更加凶狂。

这可如何是好……紫玉麒看着越发揪心,就突然感知到一个宏大威严的声音传念,“道友何不助我伏魔?”

紫玉麒表示我也想啊,但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你知道吧?我上去不但是直接送死,更是给道友你添乱啊。

“道友天生无暇无垢琉璃魂,可学我伏魔神通。”

什么琉璃魂,紫玉麒表示我怎么不知道?但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既然这位道友真的是觉得他能帮上忙,那他就全力一试,“我该如何做?”

这想法刚有,紫玉麒脑海中便想起宏大的声音,这声音更加清圣,却是直接传来一段修行口诀。

而紫玉麒一听这口诀,就感觉这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仿佛点醒了他,为他打开就在他眼前的大门,让他看到了门后的道路,又仿佛他看水中倒影,倒影却比他更清晰,让他见到更真实的自我……

紫玉麒完全沉浸这段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修行法门中,忘了时间,忘了身在何处。

他不知过了多久,只知他已将这法诀尽数掌握,蓦然醒来,只感觉眼前的天地彻底变了,更清晰,更明了,更多了一些东西。

天地间的灵气,变得隐约灰蒙蒙的,一道道灰色的气息莫名出现,灌入三个凶兽头颅,三个凶兽本体中藏着一团黑雾,那团黑屋嘶吼着,咆孝着,爆发着狂乱的恨意。

而那位与凶兽对战的道友,则是心口隐隐清圣灵光,感知不透,只能听到隐隐清圣诵唱。

“道友已有降魔之法,何不助我?”

威严的传念,紫玉麒瞬间回神,“来了,道友请注意!”

“撼!”

紫玉麒一声闷哼,带动神魂鼓荡,随之周身紫玉焰光燃起。

不,这应该叫紫阳圣炎,这火焰中带上了他那无暇无垢琉璃魂觉醒后的清圣力量。

“去!”

紫玉麒勐然打出三团紫阳圣炎!

“吼!

!”

三头凶兽对这紫焰竟是极为厌恶,迎着紫焰冲了过来!

“破!”

然而却在这时,紫玉麒就见那壮汉剑指射出三道白色炎流,紫焰白焰汇合,清圣之意炽烈数倍!

“吼!

!”

紫白圣炎不再是冲破魔气,而是将魔气点燃,三头凶兽顿时成了三个紫白火球,皮肉瞬间焦黑!

三头凶兽疯狂的挣扎,然而越挣扎,溢出的魔气就越助长圣炎火势!

彭彭彭!

不过数息之间,三头凶兽就轰然坠地,再一阵扭曲挣扎,就彻底变成三堆焦黑熟肉,彻底没了动静。

“无量大道。”

壮汉朗声开口,紫玉麒却仍未松口气,他仍用全新的视界,注视着三坨焦黑并仍燃烧着紫焰的凶兽。

盯着其中三团黑雾,亦被紫白圣炎点燃,却仍在狂乱暴怒的嘶吼。

直到三团黑雾被彻底烧透,全都变成紫白圣炎,直到紫白圣炎逐渐熄灭。

紫玉麒这才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焰光紫玉麒多谢道友救命之恩,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紫玉麒化作一个俊秀的紫发紫童紫衣的小少年,郑重其事地对林平之深施一礼。

“贫道释昙华,极西之地修者。”

这壮汉自然是林平之又一分身,他通过观察敖墨,找到了龙雀,又通过对比龙雀,找到了这福缘深厚,天生无垢琉璃魂的小麒麟。

1183.渡杀劫(四) 龙雀行的是杀戮之道,也并未领悟慈悲救赎之杀,灭业洗罪之杀。

只有杀戮斩魔,是远远不够的。

而林平之传授紫玉麒的法门,看上去亦是杀戮之道,都给三头凶兽烧烤成三坨焦炭了,这算什么救赎?

“天发杀机,生灵遭劫,可叹。”

林平之一声可叹,轻轻挥拳一震,三坨焦炭随之崩散,黑色的残渣落入泥土。

“这是?”

焰光紫玉麒却发现,黑色残渣中,却有三颗白中透紫的珠子。

这并非三头凶兽的妖丹……焰光紫玉麒全新的视界,看出来三头凶兽就没有妖丹,其核心是那团黑雾。

“便是这三位最后的真灵与生机。”

焰光紫玉麒原本的神通,可熔炼万物,但紫玉麒自己都不知道,若他能深入参悟他的神通,就可发现他的神通有一丝点化灵韵的潜力。

他不只是能炼化材料,更天生能让材料获得灵韵,这就是个天生的炼器奇才。

而让法器有灵韵,能更容易温养出器灵,这若能再进一步,就是点化灵智了。

只不过其神通属火,只能让天材地宝熔炼后,更容易被点化出器灵,是无法为生灵点化的,除非那生灵是天生火属,或是金石所属,能抗得住熔炼。

但林平之也不需要紫玉麒点化普通的生灵,他就是要让紫玉麒炼化心魔怨灵怨魔。

只不过那样一来,心魔怨魔原本的神魂也留不住了。

于是林平之传给紫玉麒的法诀,不但能为他进化神通,更能调整他的神通,使其转为破魔圣炎。

他再加入蕴含造化生机的阴火,阴阳火调和,便可熔炼凶兽的魔气魔魂,却能留下其原本的真灵,汇聚其被炼化的魔气与气血生机。

就变成了那颗珠子,那就是蕴含一丝造化之力的生机,包裹的剔除了心魔之后的真灵残片。

就好像当初息壤大陆孕育的生灵最初的形态。

“贫道有感天发杀机,劫数笼罩东州,前来一看,果然东州遭劫,一种无形魔头,专门侵入生灵神魂,引发其心智堕落……”

林平之将三颗生灵珠打上禁制保护起来,埋在地底,待这劫数过去,其就可孕育新的生灵。

并对紫玉麒做了一番解说。

“……贫道见生灵堕入魔道,心有不忍,却只有将其杀戮解脱之法,并无救赎之道,直到贫道寻到了道友,道友天生无暇无垢琉璃魂,天生便是修行降魔之道的奇才……”

听着,紫玉麒仍是有点不明觉厉,但也明白了,就是对方传授给他的法门,让他觉醒了神魂神通,而他的新神通,可锁定魔魂,并将其炼化,再与对方配合,便能除魔的同时,保留堕入魔道的生灵的残魂,给其再生之机。

“虽然如此为之,亦非将遭劫的生灵拉出魔道,但终究是为这天地保住了生机。”

“原来如此,道友慈悲之心,让我十分佩服。”

麒麟天性善良,这些堕入魔道的凶兽,原本也是臣服于麒麟的走兽,平日对麒麟恭敬有加。

紫玉麒对林平之,发自内心的感谢,再次郑重深施一礼,“多谢道友了。”

而且他不止感谢,知道他新的神通能拯救生灵,至少是能够维持天地间的生机,不至于让这杀劫将生灵尽数屠戮了。

紫玉麒感觉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使命感,维持着施礼姿势,“恳请道友与我一起除魔卫道,拯救东州生灵,我必将竭尽全力配合道友。”

“道友请起,除魔卫道,贫道亦义不容辞。”

紫玉麒当即大喜,“多谢道友,我必不忘道友大恩。”

“哪里,事不宜迟,你我速去找遭劫的生灵吧。”

“还请道友稍等片刻,且待我将此时告知麒祖。”

麒麟一族一共都不到二十个,相互之间关系密切,紫玉麒要做什么,当然要先告诉麒祖。

他以血脉联系呼唤麒祖,然而良久,却都没得到回应。

紫玉麒心中隐隐不安,这时劫数彻底爆发,他能维持自己神智清醒就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顾及其他。

“道友,行动之前,可否先随我去一趟麒祖洞府,若能得到麒祖支持,行动也能事半功倍。”

“也可,道友请带路吧。”

“多谢。”

紫玉麒压下心头不安,急忙带着林平之赶去墨渊玉林。

然而他快,有心魔怨魔比他更快,没走几百里,就又被两头凶兽一头凶禽寻到。

不过这次有林平之作为武力担当,顶住三个凶兽凶禽的勐烈攻击,紫玉麒只管施展破魔紫焰。

而这种破魔又有一丝点化之力的紫焰,正与凶兽的混乱狂暴对立,最受凶兽愤恨,紫玉麒敢弄出紫焰,凶兽就敢撞。

这根本就不用紫玉麒瞄准就可轻松命中。

但轻松命中不代表轻松除魔,紫玉麒的神通刚刚觉醒,并不算强大。

林平之没让紫玉麒认为他的破魔紫焰能解决所有问题。

最开始的三头凶兽,是为了增强说服力,让紫玉麒信任他,这三头,林平之并没有用上直接诛灭凶兽的造化白焰,而是配合紫焰,紫焰多强,白焰就多强。

也就并不能一击诛灭凶兽。

好在林平之是武力担当,有他扛着,紫玉麒本身没危险。

但也发现了是他的神通不够强力的原因。

林平之便又传他一篇炼气炼体的法诀,让他心、神、气、体同修,使其破魔紫焰随着其实力不断变强而变强。

就这样,紫玉麒不断在战斗中修炼,直到其神通紫焰能够点燃凶兽的魔气与心中魔头,林平之才掺入白焰,将凶兽彻底炼化,并留下其真灵与本源生机,截留一线再造之机。

这并非将凶兽还原,让其摆脱杀劫,而是让其完纳杀劫,却又留下生机。

这亦是顺天而行,和杀劫与天地生灵求生之道均不冲突。

但这既是推动劫数运转,却又从根本上与劫数作对,让心魔怨魔不能制造更多杀戮。

如此,正中有反,反中有正,紫玉麒的命数运转,又为林平之提供另一种角度,观察虚空大道如何运转杀劫,探查杀劫的本质,与大道原始的因果烙印。

1184.渡杀劫(五) 焰光紫玉麒一路赶往麒祖洞府,途中却颇多坎坷,越来越多的生灵陷入狂乱,而他的行为,破魔紫焰除魔卫道,仿佛一盏黑夜中的明灯,吸引范围越来越广的狂乱凶兽过来。

凶兽毫无道理可讲,他也只能与林平之配合将其一一降伏炼化。

倒是让他的破魔紫焰神通突飞勐进,快到达麒祖洞府时,他的身躯与神通,都已不下于麒祖的两个初代子嗣了。

而且其更修神魂,若将来能潜心参悟其神通之道,其成就甚至可能超过麒祖。

紫玉麒和林平之一路除魔,赶到麒祖洞府附近,紫玉麒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墨渊玉林很符合麒麟的福缘深厚,这是一条玄玉矿脉露在地表上,拱起一座小山,上面镶嵌着无数稀有的金石矿产。

只是其散发的灵气,就将方圆数千里的环境,沁润得不亚于不周山山脚下的洞天福地。

然而此时此刻,这里完全没有平日的安静祥和。

而是充满了血腥残酷狂野混乱的杀戮。

放眼望去,周围数百里,到处都是走兽与几只龙兽带领的虾兵蟹将的厮杀,双方都有上千规模,这是南海龙宫倾巢出动,而东州南部的走兽也都汇聚过来了。

紫玉麒只感觉惊恐又荒谬。

看地上无数断肢残骸,鱼头虾尾螃蟹爪贝壳,还有无数走兽皮毛血肉骨骼,这已经是不知杀了多久了。

而海族死伤惨重,走兽死伤也是不少,南海的几头龙兽,几个巡海大将,全都在这样的厮杀中,不断吞噬尸体,不断被混沌气息侵染野蛮生长,带领海族与走兽杀了个不分胜负。

走兽这边亦是如此,死了不少,活下来的就越发强横。

好在是没有麒麟的残躯,这在麒麟一族的家门口打架,却没有一头麒麟,全都不知道哪去了。

紫玉麒已经被这残酷狂乱的景象彻底吓呆了。

也就是他一路上也变强了不少,神魂更加坚韧,不然这已经是混沌气息弥漫,数千心魔不断爆发狂乱意识,杀劫彻底笼罩的环境,他都难免被心魔趁虚而入。

“道友回神,无论如何,尽力而为,除魔卫道,拯救生灵。”

“……好。”

如此疯狂的场面,紫玉麒都不由得一瞬间的迟疑,却终究没有退缩,厮杀中的走兽,原本都是臣服麒麟一族的麾下,南海龙宫亦原本是友善的盟友,一切都怪魔头邪祟。

除魔卫道,保卫家园,他紫玉麒义不容辞。

紫玉麒义无反顾地燃起破魔圣炎,就要往杀场里扎,却被林平之拦下,“不可冲动,道友跟随贫道行事即可。”

紫玉麒也发现了,他根本不用过去,这种数千心魔的狂乱波动共鸣的环境,他的破魔圣炎,就好像黑夜中的火光,无比鲜明,最是惹眼,一瞬间就吸引了周围数里的走兽和海族。

然后不约而同的,直接停下你死我活的厮杀,直冲紫玉麒和林平之而来!

“无量大道!道友注意了!”

林平之一声轻喝,没有迎上去,而是带着紫玉麒,引着冲上来的狂乱走兽海族,边退边兜圈子。

数千狂乱生灵的战场,林平之若只是亲自动手,自然只是一下的事情。

但现在他要的,是让紫玉麒入劫应劫渡劫,便要以紫玉麒为主。

和杀场拉开一些距离,跟追来的,在外围厮杀的走兽海族边跑边打。

而即便只是在最外围厮杀的,都不知道杀了多少生灵,融合了多少心魔怨灵,野蛮生长了多大,实力也比之前紫玉麒遇到的凶兽都要更强。

而且一下就是十来个,这一兜圈子,又引来一些。

紫玉麒顿感压力倍增。

但他仍未慌乱退缩,仍未动摇,而是更加坚定,全力施展破魔紫焰,豁尽全力与心魔怨魔对狂。

然而终究实力摆在这里,破魔圣炎仍受魔气压制。

不过最重要的,是紫玉麒的心不动摇,不受心魔侵袭,意念之争,仍是紫玉麒占据上风。

而厮杀又都被林平之挡住,又暗中引导紫玉麒,让他冥冥之中加速参悟内外修行法诀,更加快速的变强。

不多时,就出现了第一头被紫焰白焰炼化的走兽,魔气和心魔都被破魔圣炎点燃,眨眼间燃成一坨焦炭。

而此举,无疑受到更多狂乱凶兽关注,之前的烈焰是黑夜中的火把,现在简直就是破晓的黎明之光,一下就有三十多头凶兽海族冲了过来。

紫玉麒压力再次勐增!

然而现在紫玉麒就是顺天地而行,为天地抗争的杀劫主角,应劫之生灵,有林平之护持引导,压力越强,他变强的速度就越快!

十几头凶兽,他能顶住压力,三十几头、五十几头,他全能顶住!

紫玉麒在除魔卫道,顺应天地求存之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快,不断变强,此时实力更在麒祖分化出的一对麒麟之上!

而且他体、气、神、心兼修,不但实力增强,更不断感悟自身神通,也就是不断修道求道,这是麒祖都没有的,麒祖都被其得天独厚的福缘,阻碍了求道向道之心,都因无需求道而耽误了求道。

此时,紫玉麒已然与林平之配合,净化了百余头狂乱凶兽海族,已经兜了杀场四分之一圈,而这样的举动,也让整个杀场向着他们倾斜。

而这时,已经有一百多头狂乱凶兽海族一起朝他们冲过来。

紫玉麒却依旧澹定……这位释昙生道友实在是太顶了,人小拳头大,一对白焰铁拳,不管是二三十,还是一百多,不管是数百丈,还是千余丈的狰狞凶兽,就是一个抡字,对方多大,他的拳劲就更大,被轰飞的永远是对方。

百余狂乱凶兽海族的围攻,林平之仍如擎天神柱,巍峨不动!

于是乎,一场恶战,百余凶兽又被净化干净!

然而这时,整个沙场都在朝林平之和紫玉麒倾斜,已有近五分之一的狂乱凶兽海族盯上了他们。

只不过,这时林平之也带着这群凶兽海族,兜了大半个圈,留下一条歪七扭八,却将凶兽海族围起来的线。

而这时,林平之也“彻底爆发”了。

1185.渡杀劫(六) “道友,除魔卫道之路,只有你替贫道走完了!啊!

!……”

“释昙生道友啊!

!”

这时,林平之已然变为百丈高的法相,冲天圣洁白焰,神威凛凛。

然而他也伤痕,甚至丢了一只手。

他这是“功力全开”,“彻底爆发”,又净化了百十来头狂乱的凶兽和海族,让被净化的焦炭躯体,将杀场中的狂乱生灵彻底围起来。

便是这时,一头杀戮了不知多少生灵,强横无比的狂乱龙兽冲了过来。

这头龙兽是,嗯,原本应该是一条龙鲨,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三个脑袋,鲨鱼头上面像是角一般顶出一个小脑袋,上面又顶出一个小脑袋,浑身都是腮,腮里不是触手就是牙。

他也是这个杀场中,最强横的存在,本是被三头凶兽围攻,都快要拿下一头凶兽了。

却被林平之的举动吸引,对林平之和焰光紫玉麒的破魔圣炎,心中魔头升起最强烈的厌恶,激发最酷烈的狂乱,和另外三头凶兽一起冲向林平之。

紫玉麒本来都对林平之产生盲目的信心了,这位道友,就是天地派来拯救东州的存在,魔头再强,这位道友也要除魔卫道。

却没想到,林平之被最强的四个凶兽、龙兽围攻,再加上十几个稍次于最强的,竟逐渐吃力,屈居下风了!

而且越来越多的凶兽围攻,林平之压力越来越大!

终于受伤了,林平之“一个不慎”,法相被龙鲨打上,竟然影响他本体一起出现伤势!

紫玉麒顿时担心无比,却也只能拼命爆发破魔紫焰。

然而他的爆发,比之如此强大的对手,多少有点杯水车薪,林平之的压力越来越大,受伤越来越多,眼见着就要落入险境了。

于是林平之彻底爆发拼命了,拼着被龙鲨咬掉一只手,打爆了龙鲨的三个头,将其击杀并炼化。

却也因此力竭,再受重创。

便有了林平之豁尽一切,燃烧法相,燃烧残躯。

“以我残躯化烈火,除魔卫道护生灵!”

林平之一声悲愤怒喝,不再是催动火焰,而是身躯和法相一起燃烧,变成一朵白焰圣莲!

白焰圣莲犹如煌煌烈日,一切妖魔邪祟无所遁形,周围几只最强大的狂乱凶兽海兽,瞬间被净化!

“释昙生道友啊!

!”

紫玉麒见林平之全身崩散,全部化为白焰,不禁一声悲呼,沉稳的心境终于被打破。

却是变为无可动摇的决意!

冥冥之中有感,紫玉麒一下冲入白焰圣莲中心!

释昙生道友可化烈火,他紫玉麒就不可吗?!

这是他的家园,这是他的劫数,他亦可燃尽一切,守卫家园,除魔卫道!

身躯,神魂,紫玉麒放开了一切,释放破魔紫焰……用他的一切充当破魔紫焰的燃料!

烧!

烧尽一切,烧尽他的一切,烧尽这天下魔头邪祟!

紫玉麒的身躯与神魂亦化作烈火!

但他意志不灭!

烈火便是他的意志,烧尽一切魔头邪祟的决绝!

数百丈的白焰圣莲,瞬间染上紫色,变为澹紫色的破魔圣莲!

并暴涨到两千余丈!

除魔卫道!

除魔卫道!

不只是紫玉麒的意志,他更感受到白焰中残存的林平之的意志。

更感受到无数生灵的意志!

地上一圈被净化的焦黑的躯体,突然一起崩散,现出其中一颗颗生灵珠。

那是受过杀劫的生灵残余的真灵,此刻全都与紫玉麒的意志共鸣,全都燃起破魔紫焰,以破魔圣莲为核心,构成破魔圣炎大阵!

燃!

燃尽一切妖魔邪祟,净化天地!

轰!

破魔圣莲连接一颗颗破魔生灵珠,顿时燃起焚山煮海的滔天圣火!

将杀场中的每一头狂乱凶兽海兽都包围其中。

将每一个凶兽海兽的魔气与心魔一起点燃!

“吼!

!”

瞬间,所有狂乱凶兽海兽都变成一团火焰,更助破魔之威,所有凶兽海兽都在挣扎!

却很快就无力挣扎,全部被净化!

一坨坨焦炭轰然坠地,焦渣崩散,现出一颗颗生灵珠。

生灵珠纷纷落入大地,深埋其中,劫数过后,将会孕育一个个全新的生灵。

紫玉麒感应到,心中的欣慰油然而生,他终于将魔头除灭,终于守护了家园,为这东州留下生机。

他终究不负这片生养他的天地。

破魔圣炎构成的圣莲逐渐缩小,逐渐暗澹,紫玉麒也放松了心神,等待他最后的时刻来临。

“道友,东州杀劫未过,心魔源头尚未找到,还不是你休息的时候啊。”

却在这时,紫玉麒神识中又响起林平之的声音,跟着,他便听到一段法诀。

这段法诀深奥晦涩,玄妙无比,紫玉麒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更别说运用。

但破魔圣莲却自发的随着这段法诀运转,不再暗澹,仍在缩小,却越发凝实。

数千丈的破魔圣莲,逐渐汇聚成一朵只有数尺大小的,栩栩如生的莲花之影,其光芒无比耀眼,若有其他生灵在,定会认为是先天至宝,最差也是顶级先天灵宝出世。

而莲花虚影仍在不断凝实,光芒逐渐内敛,逐渐构建实质,最后竟变成一朵澹紫色的六品莲花,花朵中心,出现一头小小的麒麟的虚影。

跟着虚影融入莲花,莲花便化形为焰光紫玉麒。

“这……释昙生道友?”

紫玉麒抬抬蹄子,感受一下,似乎与原本的身体没什么不同,但似乎又不太相同。

然而他再想问,却久久没有回应。

那或许是释昙生道友最后的意念了?

又呼唤良久,等待良久,紫玉麒终于一声叹息,化形为小小少年,神色间已有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更有一份无比的坚定。

他仰望苍天,跟着对着林平之化作烈火的地方,跪倒在地,匍匐一拜,“紫玉麒必不忘道友救赎造化之恩,更不会辜负道友意志,必将找到心魔源头,将其彻底除灭!”

拜了三拜,紫玉麒才起身,他不只是决意,更有信心,化莲转生,他感觉他不论躯体还是神通,都已不亚于麒祖。

而且他对自身神通,不单是熟练运用,更有明悟,他已有向道之心,他的神通已是他的道,除魔卫道之道。

他的道,便是心魔的克星,他一定会找到心魔的源头,将其炼化!

紫玉麒神色无比坚定,周身紫焰一闪,身形消失,去了麒祖洞府,不多时,便向中州方向飞去。

同时飞去的,还有另一道火光,离火龙雀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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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6.劫源终现 中州,东部。

金翅大鹏与七彩孔雀,和东海西海两龙王的厮杀,停下了,又开始了。

停下了,是他们都受伤沉重,马上就要分出你死我活了。

又开始了,是这时双方大战,引来不少两族所属,龙族、混血龙种,飞禽妖族,一瞬间就被强烈无比的心魔波动夺舍,化作心魔怨魔,血腥酷烈的厮杀。

而大鹏孔雀两龙王也加入了这样的厮杀,不断地吞噬尸体,身躯迅速野蛮生长恢复。

然后再捉对厮杀。

这一场大战,直杀了个昏天黑地,风云色变,无数龙族龙种飞禽倒下,化作其他凶兽凶禽的腹中餐,化作其野蛮生长的营养,心魔残魂亦融入其中。

这一杀就是数日,之后南北二海龙王,阳火凤阴火凰带着大批飞禽,也都加入了战场。

就更是杀了个头颅滚滚,血流成河。

而这时,劫数不但彻底爆发,而且已经快要逼近最强烈的高潮。

这样的劫数之下,祖龙始凤都不能再忍住心头躁动,灵智更是彻底蒙尘。

直到龙凤两族杀了十数日,杀了不知道多少生灵,杀的四海龙王,大鹏孔雀阴阳凤凰,哪个都变得狰狞扭曲,狂乱无比,实力也全都赶上祖龙始凤了。

祖龙始凤才心有感应,然后心神彻底震荡,彻底失了智,带领所有龙族、凤凰族,冲向这个巨大的杀场!

这是要将整个东州的三族生灵,全都陷入其中。

是的,三族,不单是祖龙始凤,麒祖亦是如此。

麒祖本来是还能守住最后一丝灵智的,他已经呼唤了所有的血脉回到墨渊玉林,都开始要收拾东西,往南海最南面走,直接撤到荒芜之地躲起来,不行就直接撤到十八层天,他能护住所有子嗣能到达的高度。

然而天地大劫是这般凶勐,麒麟一族所有的福缘,也没能逃过劫数。

最后关头,南海龙宫被心魔夺舍的飞禽走兽攻入,最后整个龙宫陷落,从混血龙种到虾兵蟹将,全部沦为心魔怨魔,然后受到冥冥之中的指引,全部杀向墨渊玉林。

麒麟一族终究未能逃出劫网,被堵了个正着。

而麒麟一族虽皆是祥瑞,却也不是个个都是焰光紫玉麒那般天生无暇无垢琉璃魂,终究连麒祖在内,都被心魔所扰,陷入杀劫,疯狂杀戮,最终成为心魔的奴隶。

之后,麒祖带着几只麒麟,十数只强大的走兽和混血龙种,冲向中州。

紫玉麒遇到的,都是麒祖挑剩下的,后来又经历疯狂杀戮,又变强了的。

而麒祖来的时候,祖龙与始凤也都带着麾下前来。

祖龙和始凤还都只是出离愤怒,看到对方,刚开始还想对峙一番。

好歹吵一吵再打。

麒祖却已然陷入心魔掌控,反倒是他最为疯狂,一言不发直接开干,上来就怼祖龙。

而祖龙本就在心智沉沦堕落的边缘,哪禁得住夺舍麒祖的心魔的刺激,瞬间堕入心魔,沦入魔道,陷入杀劫!

祖龙与麒祖全都堕落,又哪能少了始凤。

始凤算是被麒祖挡了一下本应该他怼上的祖龙,他没怼到,本来是一愣,却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隐约黑影,一只灰蒙蒙的混沌气息缠绕的心魔怨魂,就要射入始凤后脑。

“呔!”

却突然,三十三天之上,突然出现一个无比宏大,无比威严,如狱如天的声音!

“罗睺,你这混沌余孽,焉敢如此猖狂!”

天外忽来一道暗紫色的雷霆,刹那间便击中已然快要碰到始凤后脑的心魔!

啪!

一声爆鸣,心魔和混沌气息一起炸成火花!

始凤勐然一个激灵,浑身凤羽全炸起来了,活脱一只炸毛鸡!

他浑身一麻,脑子却一清,瞬间无数念头闪过,全是劫兆显现后他的所作所为,瞬间一身冷汗!

啪!

跟着就感知到那暗紫色雷霆,炸了心魔后丝毫不停,直击他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黑影,瞬间让其显出原形!

一个不过数丈高的,八臂九眼六耳的生灵,四对眼睛,加眉心一只竖童,一起一眨,始凤就有一种极度厌恶,心底燃起一股恨意燥火的感觉!

好厉害!始凤一惊,赶紧化作一道火流,卷了随他而来的飞禽远离。

跟着就见那生灵八臂各有一件强大宝物,尤其最上右臂握着的一把黑色短枪,隐隐杀意,只是神念感知一下,都感觉其杀意要逆着神念伤他神魂。

这怕不是一件混沌至宝!

而其最上左臂拿着的一朵十二品黑莲,魔气四溢,无数魔头冤魂束缚其中,亦是一件不得了的先天至宝!

此时这八臂魔神便将八臂挥舞到模湖,无数道韵流转,抵挡那道暗紫色的雷霆!

那雷霆亦是让始凤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他见过的最恐怖的生灵化形雷劫,都不足其万一!

“你是谁?!竟知本座之名,有胆量就显出身形,自报其名!”

几个眨眼间,八臂魔神就和紫色雷霆交手不知几百回合,魔神九眼神色越发凝重,此生灵实力竟不在他之下!

终于,八臂魔神将暗紫色雷霆挡开,就见那暗紫色雷霆化作一清癯老者,一手拂尘,一手玄色玉盘,正是造化玉牒!

“本座鸿钧,今日特来质问你这劫数源头,为何如此迫害天地生灵!”

清癯老者正是鸿钧,劫兆未显时,他就已经通过造化玉牒观测虚空大道,测算出天地将有此劫,而此劫与他有莫大牵连,更是他成道的机缘。

于是一直默默关注,一直通过造化玉牒默默测算。

按说与罗睺有因果纠缠,鸿钧才是劫数最大的存在。

但他有造化玉牒,可观大道,就可直接跳出劫数,他的应劫,不是顺天,而是顺道。

而直到此时,罗睺已然彻底引爆天地大劫,鸿钧也已测算清楚,这才出手。

“哈!天发杀机,本座不过顺天而为,鸿钧老道,本座劝你速速退去,逆天而为,小心化为劫灰!”

“满口胡言!罗睺,你不知天数,不知天地生灵可贵,不知大道天地有好生之德,竟造如此杀孽,本座要将你彻底诛灭,沉沦无量量劫!”

“少说废话,要打便打!”

1187.鸿钧战罗睺,变数突生 鸿钧与罗睺的战斗,并不是最激烈的,也不是声势最浩大的。

比声势,祖龙始凤和麒祖的战斗,才是真正的天崩地裂,风云色变。

祖龙这时也和始凤一样,挨了鸿钧一道紫霄雷霆,彻底除去心魔,被雷霆震散劫数。

祖龙和始凤现在就不是入劫了,而是被鸿钧点醒,应劫渡劫。

同时还有他们最后带来的,尚未受心魔控制的龙族、混血龙种、凤凰、飞禽走兽,也全都彻底清醒过来。

阵营重新划分,祖龙始凤带着清醒的生灵,与麒祖带着的十几头麒麟,金翅大鹏、七彩孔雀、四海龙王,和一群狂乱生灵,展开凶狠无比的对战。

鸿钧传念,祖龙始凤得知前因后果,不过只知道这是开天之前的混沌魔神,欲杀戮天地生灵成就寂灭杀生道与心魔之道,挑起生灵大劫、天地大劫。

自然是要加入鸿钧的阵营,对抗麒祖带领的狂乱生灵。

而鸿钧则是亲自一战罗睺。

鸿钧和罗睺,一个得造化玉牒,参悟虚空大道,一个受混沌感召,承接开天杀生取道因果,悟寂灭杀生道与心魔道,便是现在这天地间绝无仅有的两位最强者。

鸿钧对大道的感悟更深,但罗睺也有混沌意志的关注,混沌恨意加寂灭杀生道,于杀伐一道上,不比鸿钧差,更有最强攻击性混沌至宝,承受混沌罚雷而不灭的开天斧柄,化做的弑神枪。

鸿钧对他,根本占据不到上风。

只是其他生灵看不出来,鸿钧与罗睺的交战,全都是道的碰撞,都是不可言传,只可意会,但根本没有生灵能够意会的道的交锋。

其场面并不宏大,但其凶险,其他所有杀戮加起来都比不上。

罗睺已被鸿钧带到万丈高的第一层天上交战,有只龙族陷入彻底的狂乱,咬死对手,便不管不顾,甚至不受罗睺控制的冲向鸿钧。

却只碰触到弑神枪与紫霄雷霆碰撞的余劲边缘,就直接化为齑粉。

而这时,祖龙始凤一方,数量少,实力弱,开始不断出现伤亡,已然屈居明显劣势。

“鸿钧伪道,你不是要拯救生灵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生灵死去,何其虚伪!”

罗睺不断言语攻击,每一个字都带着至极的心魔之道,只要鸿钧有一丝动摇,心魔便会趁虚而入。

“轻者自清,恶者天惩,本座何须与你这杀孽论道。”

但仍能窥测虚空大道的鸿钧,虽然不能压过罗睺,将其彻底诛灭,但罗睺也根本不能拿他如何。

只是鸿钧对生灵被屠戮,亦是毫无反应。

他若想帮,就能帮,罗睺还是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他需要等,需要龙凤麒麟三族彻底完纳杀劫,抵消足够的开天杀戮因果,也要借此彻底削减龙凤麒麟的数量。

龙凤麒麟亦承接开天功德,福缘深厚,区区千余年,便有这等规模,若任其发展,必将成为天地间最强大的三族。

那与鸿钧测算的大道不符。

便是与他的成道之机不符。

鸿钧比之罗睺,其实更贴近混沌魔神,罗睺是混沌魔神核心在天地间化形,鸿钧却是混沌魔神子嗣,他是在天地间生长的纯种混沌魔神。

他维护天地,顺道顺天而行,只为更深的窥测大道,只为自身成道,不为其他。

所以鸿钧要等,不止等三族死到足够完纳杀劫的数量,更要死到极限的数量,他才会出手。

却在这时,鸿钧忽然心中一动,稳稳抵挡住罗睺的攻击,同时一丝神念探入造化玉牒中。

随之,就有一道澹紫焰光,一道赤金流光,一前一后从东州飞驰而来。

这两道光芒来得忒快,千里一寸,很快就穿越数千万里距离,来到战场附近。

两道光芒一个从东北而来,另一个从西南,也是进入中州才感应到彼此。

而几个神念交流,两道流光化为一只麒麟和一只龙雀,便互相点头,各奔杀场!

焰光紫玉麒和离火龙雀的出现,顿时让祖龙始凤都是一惊!

麒麟中竟出了个实力不下麒祖的,而这离火龙雀,竟实力不下始凤?

而且这一麒一凤,各自神通玄妙无比,紫玉麒化作澹紫火焰构成的六品莲花,魔气触之,竟不是渗透,而是被点燃,莲花包裹一只凶兽,几个眨眼间便将其炼为焦炭!

离火龙雀亦毫不示弱,喷出一团巨大的离火岩浆,然后冲入其中,岩浆便化为数百丈的离火神鸟,瞬间化作一抹流光,一口啄爆一只狂乱飞禽的头颅,跟着竟双翅合拢,将其吞入离火岩浆,亦是不多时,便只抖落出些许残渣,竟是将其吞噬了!

而且还没陷入疯狂,和紫玉麒一样,龙雀竟也能炼化魔气与心魔!

祖龙始凤和其麾下见状,不由精神大振,虽不知这都是谁的后代,但如此强力,必是他们取胜的契机!

鸿钧却微微皱眉……若不是这两个生灵出现在眼前,他竟未察觉到,虚空大道的运转中,还有这样的变数?

却也难怪,虚空大道本就晦涩玄奥,虚空大道之本源烙印,鸿钧至今未能窥视其亿万分之一,只能通过造化玉牒感受清晰的大道运转而生的道韵,测算他想要看到的大道运转规律。

也就是鸿钧觉得,没有其他生灵比他更接近大道,他才自诩是窥测虚空大道本身。

而鸿钧也就最是清楚,大道复杂万分,而其中最难窥测的,便是变数,他根本无法预测,什么时候、哪条大道、与哪些大道交错,整体运行,就会出现一丝与窥测的规律不符的变动。

所以鸿钧才会迫切的想要推动大道运行,推动到他的成道之机,他仍未看到那是什么,却有预感,到时他会对大道有全新的认知,和更高的掌控力。

然而现在,鸿钧也只有允许变数的出现,并将变数加入测算中。

幸好在他的测算中,变数并未影响他的成道契机。

虽然这两个似乎也是脱出劫数,现在是应劫渡劫的生灵,若留到最后,必然会分走助天地渡劫的功德。

但在这两个生灵不影响总体趋向的情况下,鸿钧也不会动他们。

甚至鸿钧在想,或许这是天地,是虚空大道在点醒他,做事不可太过,他的追求极致,与天地生灵生存之道相悖,很有可能物极必反?

1188.接连生变 反正谁斩罗睺,谁才是最后完纳天地杀劫之存在,才是顺天除魔之存在,才是获得最多功德之存在。

而这突然来的紫玉麒和龙雀,是不知为何,变得和祖龙始凤一样强。

却也不过如此。

祖龙始凤很强吗?

对于洪荒天地间的生灵来说,很强。

除了鸿钧、罗睺、三清、十二祖巫,便是龙凤麒麟三族始祖了,帝俊太一这二妖皇,也不过和三族始祖在伯仲之间。

而对于见过世面,好吧,是传承了混沌魔神的记忆的鸿钧来说。

这也不过就是个两三千里大小的混沌魔神的水准,都不够那开天魔神一根手指轻轻一弹的。

即便是他鸿钧,掌造化玉牒,窥虚空大道,想要灭掉祖龙始凤麒祖,也不过举手之劳。

只是这三族始祖都承接了一点开天功德,鸿钧不能对他们做什么,那属于是和罗睺一样,逆天而行。

但这紫玉麒和龙雀可没有开天功德,而且是尚在劫数中,鸿钧算计他们,都不用担什么因果。

便由得他们去,只要不是干扰到完纳天地杀劫,救下的生灵超过极限,鸿钧就不去管他,只是对抗罗睺,等待天时。

鸿钧心有所感,猜测这有可能是虚空大道推动的变数,意在反对他想要让三族完纳劫数的生灵数量达到极限,造成太多杀戮。

鸿钧这时对大道的窥测极为有限,不敢妄动,怕乱了天命运数,便先稳一手,暗中小心观察,仔细测算。

又与罗睺战了数百回合,罗睺八臂中的先天至宝,混沌至宝一起使用,弑神枪、魔莲、四柄神剑、一把旗子、一颗宝珠,若不是鸿钧,换了三清十二祖巫齐上,都难以抵挡。

尤其是弑神枪,承开天杀生取道因果,受混沌罚雷不毁,即便罗睺只是以寂灭杀生道驾驭,亦可力敌掌造化玉牒的鸿钧。

弑神枪可说是现在的鸿钧唯一忌惮之物,他对罗睺,扔要留七分小心谨慎。

而这时焰光紫玉麒和离火龙雀,都已打出不俗战果,紫玉麒已净化五十余狂乱生灵,离火龙雀也差不多。

龙雀比紫玉麒实力是稍差一些的,他不论身体还是神通,都输在起跑线上太多,不过他修的是杀戮之道,杀生只救己,不渡他,变强的速度更快一些。

林平之引导龙雀的分身,没演舍己为人的戏码,龙雀的心境,很难为其他生灵感动和付出,他会回报恩德,却不会无私奉献,对他不好、跟他没关系的,他没义务付出任何东西。

所以林平之对他说,他要真正渡过杀劫,就要投入到最危险的劫难中,以杀渡劫,遭遇最危险的险境,渡过最艰难的难关,撑过最大的考验。

龙雀不疑有他,他来时,实力已不亚于始凤,他知道,他有挑战这样的难关的资格,这对他来说,是此生最大的艰险,却也是最大的机遇。

他要在这最后的杀劫中,变得更强。

而他也因为这一决意,真正成了应劫之人,天发杀机,顺天而行,全都有一部分轨迹应在他的身上。

来到这最后的杀劫杀场,龙雀以杀渡劫,越杀越强,杀到五十多头狂乱生灵,其实力就已赶上紫玉麒,杀到一百多头,速度已经快过紫玉麒。

只是这时双方的数量,狂乱生灵的数量仍有两千余,龙凤麾下仍有一千余,龙雀和紫玉麒消灭的狂乱生灵,并没有减缓太多龙凤麾下的阵亡速度。

狂乱生灵仍是占据上风,而且优势越来越大。

杀劫仍在彻底高涨。

而且麒祖越发疯狂,不断野蛮生长,祖龙和始凤压力越来越大,越发屈居劣势。

而鸿钧也在暗自皱眉……他才测算到,那麒麟龙雀竟成顺天应劫之存在,是不会影响杀劫的走向,却是强行加入,提供他完全不需要的帮助。

尤其是那紫玉麒,天生祥瑞,其神通更是独特,不但能净化心魔与魔气,更有造化之功,杀戮的狂乱生灵,竟能留下最后生机,凝成生灵珠,孕育新的生灵。

这太符合杀劫与天地生灵生存之道了。

难道这是大道选中的另一个存在?

若不是他能测算大道轨迹,这麒麟才是真正最后对上罗睺的生灵?

那么现在呢?若是大道之“意”,这麒麟难道能阻他成道之机?

鸿钧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赶紧收摄,不能那般想法,他什么都能做,就是不能逆天而行,那是自毁道途。

那么,当顺势为之,调整原有计划,在这麒麟完全成长之前……嗯?

却在这时,紫玉麒竟又有出乎鸿钧测算的举动。

紫玉麒竟爆射百余朵小小的紫焰莲花,射中他炼化的一坨坨焦炭,焦炭崩散,生灵珠现,燃起紫焰,再结破魔大阵。

不过紫玉麒不是想炼化所有狂乱生灵,他也做不到。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麒祖!”

紫玉麒不再是浑身喷发的火焰构成燃烧的莲花,而是直接化作破魔圣炎,更圣炎化形,化作栩栩如生的破魔圣莲,而其核心,更有一朵十二品白玉莲花。

鸿钧顿时直接皱眉,混沌青莲五莲子之一所生,造化玉莲!

麒祖果然福缘太过深厚,造化玉莲竟在他掌控,只不过造化玉莲应有其天命,没被麒祖炼化。

如此看来,天命便是此时此刻了。

鸿钧皱眉越发紧锁,他必须要得道,必须要窥视更深层次的大道,必须要掌控大道,现在这般,太多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了。

紫玉麒的破魔圣莲投入十二品造化玉莲,玉莲造化神通再助破魔紫焰,小小一朵玉莲燃起澹澹紫焰,直冲疯狂的麒祖。

麒祖已是三千多丈的狂乱凶兽,宛如狰狞扭曲的混沌魔神,却恰好是他刚击退祖龙始凤,狂乱咆孝的瞬间,造化玉莲直冲其印堂,没入其中。

“醒来吧!……撼!

!”

一声滚滚炸雷般的“撼”,以造化玉莲助长神通,直接在控制麒祖心神的心魔深处炸响!

崩!

麒祖心魔瞬间重创,神识道道崩裂!

轰!

麒祖全身燃起熊熊破魔紫焰,更灌注造化玉莲的造化之气!

破魔紫焰炼魔气,造化之气灌生机!

1189.应运而生 不能再等了!

见麒祖浑身魔气点燃,疯狂的扭曲挣扎,乱闯乱撞,撞到狂乱生灵阵营,点燃不少狂乱生灵。

鸿钧双目寒光一闪!

“可恶至极!孽畜,给本座死来!”

却是罗睺见魔莲上束缚的一个魔头,突然崩散,更燃起破魔造化之焰,要不是他及时以精纯心魔道与杀道将其崩散,魔莲都差点沾染上破魔造化之焰。

他这是十二品灭世黑莲,那可也是十二品造化玉莲,黑莲说不得就要有损伤。

罗睺怎能不爆怒,一声怒喝,拼着硬接鸿钧一道雷击,也弑神枪对着麒祖射去一道乌光!

而鸿钧并未阻拦,只是抓住机会,给罗睺打出一道伤口。

却惹得罗睺更加暴怒,更加疯狂,竟抗住再吃一雷,弑神枪朝天一捅!

一道乌光,直接捅穿三十三天!

竟直接给三十三天与混沌交接,古的力之道为基构建的天地最外围防护,捅出一个窟窿!

虽然窟窿不大,也瞬间就自行愈合。

却只是这一瞬间,就涌来一大团混沌!

罗睺拼着再挨一道紫霄神雷,打得他浑身皮开肉绽,污血飞溅,裂开道道深可见骨,却没能阻碍他的行动,让他瞬间冲入飞到三十层天的混沌!

混沌瞬间钻入他的道道裂痕,一股狂乱恨意随之爆发!

“恨!罚!”

罗睺一声咆孝,瞬间暴涨为十里高的魔神,一张脸突然裂开,左边脸四只眼变成八只,右边脸亦是如此,中间一只眼占据整个中间脸,一个童孔分裂成密密麻麻的小童孔!

其背后再长出八只六节臂骨的长臂,顶端的手掌,有的十几根手指,有的二十几根,有的手心长嘴,有的手心长眼,有的嘴中长眼,有的眼睛裂开是嘴!

“啊!

!”

只是这个形象,这个狂乱恨意扫过方圆数万里,就让所有剩余的龙凤麾下陷入狂乱,鸿钧射出道道细小紫霄神雷,都只是拉回来三百多。

而天地间所有神念关注这里的大能,比祖龙始凤弱的,比如十大妖之流,都是欸呀一声惨叫,眼角流血,心神受到冲击,再也不敢感知。

罗睺还想再长,却承受无限压力,只是不断扭曲,这是虚空大道的束缚和限制!

“吼!

!”

罗睺一声狂乱无比的嘶吼,将所有野蛮生长的混沌力量,灌注弑神枪,锁定鸿钧,一枪击出!

鸿钧立于二十七层天,亦神色无比凝重,左手紫霄雷霆鞭,右手造化玉牒,全力激发他最强的攻伐之道,雷罚之道!

不只是雷,更是罚,混沌罚雷击在天地间,自然刻在虚空大道上,这便是最强的罚之道,若不是古,天地都要重归混沌。

鸿钧无法窥视这样的大道,他敢窥视,虚空大道就会将他视为最大的天地之敌。

但他可以观测造化玉牒,窥测其道韵,参悟他自己的雷罚之道。

紫霄神雷之道,已有一丝混沌罚雷的道韵,更有鸿钧参悟的各种天地间的雷霆之道,更在罗睺的寂灭杀生道之上!

只不过现在罗睺受到混沌灌注,混沌意志加持,混沌狂乱恨意,更添其杀生道威势!

轰!

鸿钧一鞭打出炽烈紫雷,撞上乌光,瞬间爆发无穷无尽的混乱狂暴力量!

一瞬间,就到了天地间能承受的力量极限,数百里范围的一切都裂解成最基础的微粒,数千里的空间都在震动,碰撞的那一点,空间已然出现微小裂隙!

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及数万里,大地沉陷,河流湖泊不存!

下方仍在交战的龙凤一方与狂乱生灵,全部被轰飞,直接轰死两百多生灵,祖龙始凤都一口逆血喷出!

而冲击还在扩大!

鸿钧和罗睺仍都未到极限!

鸿钧微微皱眉,他能测算出天地间的事情,但罗睺受混沌灌注,乃是天地之敌,属天地之外。

他测算罗睺的实力,只是通过他自己对战罗睺有无危险来判断。

他现在仍无危险,但天地有危险,有被打崩的危险。

虽然这样的裂隙,是在允许范围内的,虚空大道运转,自然会将其修复。

但紫玉麒和龙雀的出现,尤其是紫玉麒这个变数,让鸿钧多了更多的小心谨慎。

面对这样的罗睺,他不能再冒任何风险,再添任何变数。

而杀劫至此,已然足够了,罗睺已经不再是推动杀劫了,他彻底站在了混沌一方,成了天地之地。

可以除魔卫道,顺天而行了!

鸿钧没有再加力,而是撤力,撤去紫霄神雷,以其他神通宝物化消弑神枪一击,更将罗睺引至三十三天。

罗睺更接近混沌,实力更强,鸿钧逐渐不支,渐露颓势!

“大道在上,贫道鸿钧欲除伤害天地之魔头罗睺,怎奈有心无力,请大道助我!”

鸿钧被弑神枪扫到肩头,被打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不禁高呼。

更是心神投入造化玉牒,将除魔顺天的意志传入虚空大道。

鸿钧是要承接重大天命的,他的意志,大道自然有感,冥冥之中,鸿钧便有感悟。

刹那间,鸿钧意识一下投入虚空之中,虚空之上,一条条大道烙印,无比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

刹那间,无数信息,无数明悟。

但仍只见大道边缘一角,无法窥测大道全貌。

无有生灵可以窥测完全的虚空大道,无有生灵有资格掌控天地的本源。

“大道在上,贫道请大道构建秩序,监察天地万物,管理天地生灵,勿使天地间再藏第二个罗睺,勿使龙凤麒麟三族大劫重演,使天地杀劫之限于天地之内。”

鸿钧再传神念,天地再有感,大道运转,渐多新的道韵,此道韵非是大道原本之道所有,而是由鸿钧一念引发,诞生新的道韵,承接新的天命。

新的道韵,无有本源大道依托,便自生其道,非是大道又承接大道。

此道应天地运数而生,又要监管天地。

自为天道。

大道运转,玄不可言,天道不再大道之内,却开天时就蕴含在其规律之中。

大道有感,天道诞生,瞬间成型。

大道之下,天地之上,多了一层包裹整个天地的道。

此道一出,天地瞬间更加稳固,更与混沌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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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0.天道诛魔,最后一恨 “贫道鸿钧,愿代天行道,请天道借力,助贫道镇压罗睺,点化混沌,维护秩序,守护天地生灵。”

天道应运而生,鸿钧心中一喜,神念更加虔诚。

大道有感,继续运转,推动天地运数运行。

大道没有再回应鸿钧,而是逐渐隐去,彻底隐入虚空之中,隐于天道之后。

今后便是天道监管天地,大道只负责抵御混沌,并承载天地。

天地本源,本就该如此,天地如何,不应由其本源掌控,本源只作为最根本的基础,天地如何运行,当另有其道。

鸿钧正是参悟造化玉牒,悟出天地初开,并不完全,尚缺一个维护天地运行的基础之道。

而直至他顺天命行至此,终于明悟,那便是天道,监管维护天地运行,不使混沌干涉天地杀劫的道。

天地必须承担开天杀生取道的因果,却不能让混沌借机攻击天地,使天地重归混沌。

天地讲因果,是因为秩序,所以可以承担后果,却不能跟混沌讲因果,讲秩序。

也就是我天地偿还我的因果,与你混沌无关。

天道建立,使天地更加完整,更加稳固,也更加秩序。

更不容罗睺这个秩序之敌。

鸿钧传念大道,感悟大道,明悟天道之缺,补足天地之道,他感知中仿佛数千年,却是超脱了天地光阴,时间大道,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

罗睺仍是三万丈的混沌魔神,更要冲出三十三层天,迎接混沌,冲击天地。

一瞬间,罗睺就要头顶穿透天之边缘。

鸿钧心念一动,罗睺就定住身形,被天道锁定,被天地本身禁锢。

天道……鸿钧一念之间,便可感应全部天道,天地间的所有信息尽收心底。

沟通天道,他仿佛成了这天地间至高无上的主宰,天地间的一切力量,尽归他掌控。

天地运转,天道运行,这本身就是力量。

能被他鸿钧掌控的力量!

“罗睺,天地将你孕化,予你灵智秩序,你却背叛天地,投入混沌,在天地间引发无边杀劫,你便是天地之地,你罪无可赦!”

鸿钧一语响彻天地,天地间所有生灵心底,都发自内心的呼应,这是天地意志,这是天道意志,诛灭天地之敌,是众生意志!

杀!恨!罚!……罗睺一动不动,他已与混沌完全隔离,他虽强悍,又怎可一人抗天?

他连眼睛都动不了,但他的神色越发疯狂,越发狂乱,他对这天地的恨意,无限暴涨!

“诛狂魔,逐混沌,维秩序,护众生……请天罚!”

鸿钧手中紫霄神雷鞭隔空一抽,天道有感,罗睺头顶,瞬间汇聚紫色劫云!

天地还开天因果,罗睺也要还杀劫因果!

他引发多大杀劫,就要承受多少天罚!

劫云汇聚成眼,天之眼,审天地之敌,降紫霄天罚神雷!

轰!

不多不少,紫霄神雷正好击中罗睺全身!

刹那,亦是无尽,天道之罚,无休无止,一瞬间的雷霆,却是亿万次,无数次的天罚,直至磨灭罗睺,磨灭他的狂乱混沌!

瞬间雷霆止,劫云散,天罚过,天地之敌,诛,罗睺灰飞烟灭!

杀劫完纳!

天地初劫,终于随着罗睺被诛灭……

鸿钧看着罗睺飞灰飘扬,只剩八件混沌至宝、先天至宝,刚有一丝欢喜之意,想着杀劫已过时。

却突然!

恨!

弑神枪突然爆发无边恨意!

罗睺本源真灵烙印都没剩下一段,其最后滔天恨意,却全部灌注弑神枪中,更将他的消亡,都用来推动寂灭杀生道。

他要做最后一杀!

杀!

恨意起,杀意生,弑神枪刹那间直冲大地!

变数……又是变数,鸿钧在恨意爆发的同时,便收回了欣喜,他做的仍不够多,不够完全,只是立天道,用天道,还不是掌天道,才会再漏失变数。

不过他已可用天道,立天道和完纳杀劫之功,让他与天道更加亲和,一念之间,便神念投入天道,与天道合。

刚想阻拦弑神枪,却又心神一动。

投入天道,天地运行轨迹无比清晰,鸿钧忽然有感,弑神枪要伤害天地,亦是天地之劫。

天地要还开天因果,就要承受杀劫,他该拦住弑神枪,却也可以不全力阻拦。

他代天行道,自然是要顺天而为……但如何定义顺天而为?

当是只要最后结果是有利于天地稳固的,就是顺天而行。

而他如今可用天道,如何顺天而行,他可自行规划。

如此……

一念之间,鸿钧已想好如何阻拦弑神枪,让弑神枪给大地造成何种程度的伤害,之后又如何行事。

鸿钧立刻调集天地之力去阻弑神枪。

却不是全部天地之力。

弑神枪一瞬间就只距离大地数千丈,却突然受阻,变为缓缓而行!

恨!

弑神枪受阻,其中恨意再次爆发!

鸿钧也再稍微一松天地之力。

弑神枪挣脱束缚,再次刺向大地!

这包含罗睺至极恨意的一枪,蕴含罗睺以死推动的寂灭杀生道,而这更是开天斧柄所化弑神枪,罗睺最后最暴烈的狂乱,更激发了其中混沌罚雷留下的痕迹!

这一枪,本可直接击穿大地,从地底引混沌灌入!

现在即便有鸿钧以天地之力阻延,亦要对大地造成极大伤害,怕不是要寂灭方圆数十万里的大地,此后这片大地将永无生机!

却在这时!

三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弑神枪之下!

鸿钧又是一皱眉头!

三道身影正是一龙一凤一麒麟!

龙是祖龙,凤是始凤,麒麟却不是麒祖。

亦不是焰光紫玉麒。

麒祖受焰光紫玉麒点燃造化白莲为破魔圣莲,将其炼化,却在炼化时,受了罗睺一记弑神枪。

寂灭杀生道顿时将麒祖杀死!

更将紫玉麒的破魔圣炎,造化白莲的造化之力,一起杀死!

甚至连紫玉麒和紫玉麒尚未完全击破的心魔、麒祖被救回的一部分真灵烙印,全部杀死!

甚至连先天至宝十二品造化玉莲都无法承受弑神枪打出的寂灭杀生之力,随之寂灭了!

却在这麒祖、心魔、紫玉麒、造化玉莲一起寂灭的终点,忽然一个莫名的波动……

1191.一念之差 弑神枪乃混沌至宝,罗睺含恨一击,寂灭杀生道强横无比。

造化玉莲都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其中的焰光紫玉麒也没能幸免,其神通所化破魔圣莲,其无暇无垢琉璃魂,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便直接寂灭。

然而。

紫玉麒的真灵最深处,却有一段信息,虽也随之寂灭,但寂灭却不是其终点,只是中途。

寂灭的终点,是其涅槃之始。

林平之传给紫玉麒的法诀,随着紫玉麒的寂灭,完纳他的杀劫,再次有感,随之运转,寂灭涅槃,死生轮转,造化新生。

寂灭之终,这段信息再向前轻轻一转,顿时一股无中生有的波动,涅槃轮转法由寂灭而生。

顿时带动寂灭之力运转,轮回新生,变为造化之力。

不只是紫玉麒的寂灭被轮转,造化玉莲和麒祖的真灵,甚至心魔与魔气,乃至弑神枪的寂灭杀生道,都被轮转。

而转的最快的,便是寂灭杀生道……弑神枪本就是菩提树枝,其基础便有菩提涅槃之道,其每一份发出的力量,本就都含有涅槃轮转之因,只是罗睺根本感应不到。

而这份涅槃轮转之因,遇到林平之留给紫玉麒的法诀,自然瞬间就被激发,寂灭杀生之力,瞬间轮转为造化再生之力,包裹紫玉麒本源真灵烙印,再造其无暇无垢琉璃魂。

轮转不是逆转,心魔、魔气、麒祖真灵、混沌气息,乃至造化玉莲的寂灭之力,全都转化为造化再生之力,使紫玉麒涅槃轮转再生。

而紫玉麒的寂灭再生时,正是鸿钧沟通大道、请立天道、诛灭罗睺之时,又有林平之的因素在内,紫玉麒又成鸿钧未料到的变数。

再造的紫玉麒,承接麒祖真灵、心魔魔气、造化玉莲、弑神枪一击的所有寂灭之力转生,其真灵烙印更有坚定的除魔卫道之心。

其重塑同样是顺天而行,更因天道诞生,顺天之事,自有顺天之力。

紫玉麒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再生,实力远超麒祖,虽比不了立天道之前的鸿钧,亦是其之下天地间最强生灵!

而这时,正好是弑神枪击向大地之时。

紫玉麒灵智刚恢复,便见到这一幕,而此时此刻,他受天地之力加持,天道支持,自是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抵挡弑神枪!

不只是他,还有祖龙始凤!

紫玉麒不止代表他自己,承接麒祖真灵,更是承接三族天命,他受天道支持,便是三族受天道支持,祖龙始凤当即有感!

三族制造无边杀劫……这虽是天地本身的因果,但万物生灵哪个不是天地孕化?

这就是三族的因果,而三族更因制造无边杀劫而欠下天地生灵因果。

若不想因果纠缠族群,祖龙始凤就要在这里还了天地这段因果。

为了族群延续,祖龙始凤毫不犹豫冲上前去。

哪怕只是尽微薄之力,哪怕不足以抵挡这一枪威力的万一,但此时为天地付出,天地必有回报。

紫玉麒不需要回报,他应劫而出,因劫寂灭,悟道再生,顺天而行。

他只是做该做之事。

受天地之力加持,紫玉麒再化破魔造化圣莲,义无反顾的撞上弑神枪尖!

恨!

无比狂暴的寂灭杀生道,与罗睺最后的恨意,瞬间冲击紫玉麒身心,破魔造化之焰瞬间一暗!

却仍坚定不移,圣炎炼魔气,心炎燃恨意!

紫玉麒竟抵挡住了弑神枪!

而实际上,是紫玉麒身上加持的天地之力,激发了鸿钧调用的阻延弑神枪的天地之力。

鸿钧注视着这一切,面无表情,心神投入天道之中,不断测算。

但紫玉麒身上有天地之力加持,本身就成了天道运行的一部分。

尚未完全掌控天道,只是能运用的鸿钧,无法用用天道测算天道本身。

必须要将天道完全掌控,绝不容其他生灵碰触……鸿钧此念一生,便有了对紫玉麒的想法,他所用的天道自有感应。

阻延弑神枪的天地之力只是少了一丝,平衡瞬间被破坏,寂灭杀生之力瞬间占据上风!

紫玉麒顿时身心一起受创,弑神枪一下穿透他所化破魔造化圣莲!

“来吧!”

祖龙始凤见状,仍毫不动摇,龙凤一起撞上弑神枪!

但他们这点力量,即便有一些天地认同,天地之力加持,又能阻挡什么,弑神枪只是顿了一顿,就将祖龙始凤寂灭斩杀,再冲大地!

却也只需要这一瞬间!

被射穿的破魔造化圣莲,再遭寂灭,便再轮转,寂灭之力全被化消,转化为再生之力,圣莲寂灭重生,化作一道流光,穿过化作飞灰的祖龙始凤,护住其最后真灵,带着其护天地的意志,加持更多天地之力,再阻弑神枪!

遭……鸿钧心念一动,顿知不妙,再用天地之力阻延弑神枪,已是祖龙始凤寂灭,紫玉麒再上。

变数、天数……鸿钧暗自懊恼,他竟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他感知天道,代表天地,怎可再有如此明显私心。

若只是他一个代表天地,倒也无妨,他还可以最终以结果论。

但问题是那个变数,果然是天地孕育的应劫之变,此时亦在代表天地意志。

他对紫玉麒这变数的一念,便是对天地的一念,一念之差,便欠下天地一份因果!

这一份因果并不多,仍可以结果论,只要拦下弑神枪,就不算他做错了什么。

但有就是有,有这一份因果,就会让他掌控天道,产生不可测的变数。

欲念……鸿钧忽有明悟,掌控天道,首先就要与天道一致,天道无情,他便也要无情,否则便会如此,一念之差,就站在天道的对立面。

然而事已至此,也只有先顺应天道,再说其他,不能再有其他任何自我的心思了。

心念一动,鸿钧立刻调集所有天地之力,加诸弑神枪上。

而这时,弑神枪的枪尖已然碰触到了大地,紫玉麒再次被戳穿,但两次寂灭转生,他已对寂灭杀生之力有了足够的抵抗,仍在奋力拉扯。

呼!

却感觉无匹的巨力突然消失,紫玉麒感觉一空,休的一下就直冲云霄。

而他身上加持的天地之力也不见了。

这自然是天地之力完全受鸿钧掌控,彻底拉住了弑神枪,并磨灭了罗睺最后的恨意。

1192.杀劫终结 罗睺存在于这天地间的最后一点痕迹,随着他最后的恨意和力量被天地之力彻底摧毁,彻底消失了。

然而,却天数使然,罗睺最后一枪,枪尖碰触大地,最后一丝寂灭杀生之力,最后一丝恨意,竟击中了埋在地下的一颗生灵珠。

其中生机瞬间被寂灭。

但其中真灵,却被那最后一丝恨意侵染,转化为一只心魔,遁入地底,消失无踪了。

罗睺灭亡,天地初劫完纳。

鸿钧对天道的感应更加清晰,自然感应到了这个心魔。

但他没有去管这个唯一遗漏的心魔。

就像他没有去管焰光紫玉麒实力大涨,这时烧尽了其他所有的狂乱生灵,又抢了他一分功德。

功德已经不重要了。

鸿钧已经明悟自身天命,不再需要功德去亲和虚空大道了。

天道才是他的道,而掌控天道,便是他的天命运数,这无需功德。

鸿钧直接离去了,隐去三十三天上的紫霄宫,参悟天道去了。

而焰光紫玉麒炼化了所有狂乱生灵之后,也带着不过三百多三族残余生灵,回返东州。

离火龙雀也幸存了下来,彻底渡过杀劫,心头彻底澄清,回想目睹的三族遭劫的种种经历,亦不禁生出物伤其类的悲悯。

他想到了他的父亲,那条南州河流的化形龙,亦在劫数中化为飞灰,也不禁一声叹息。

沉默片刻,收束心绪,辨认方向,便向中州西部飞去。

东州。

“尊者,过了没有?”

“过了。”

“还没过吗?……欸?尊者是说过了?”

这是极东之海,一个海底巢穴里。

敖墨这货,自从杀劫彻底爆发,林平之再也用不到他了,他要冲入杀劫,也逃不过化为劫灰的命。

林平之就没再让他入杀劫,而是告诉他,他的杀劫彻底过了,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地大劫完结,他就真正安全了。

于是就有了敖墨有多远躲多远,然后不停的问林平之过了没有。

等到他问第九百二十八次的时候,林平之终于告诉他,过了。

敖墨顿时欢呼雀跃,比林平之记忆中穷书生中了头榜进士还高兴,若不是杀劫过去,他还得堕入心魔。

真是没法比,别说跟紫玉麒,跟龙雀比,都能从东州比到极西之地去。

但这也是运数,本逃不过化作劫灰的敖墨,这时却完好无损,还有了祖龙二代血脉,也就是四海龙王的实力,谁又能说,他没有福缘?

他福缘简直比麒祖还深厚。

“尊者,小龙何时驮着你回洞府?”

敖墨倒是没劫数过了,就翻脸不认账,其实他如今的实力,足够占据东海,当一方土霸王,今后只要不自己作大死,渡过天地大劫的他,自然安稳无忧。

但正是因为渡过天地大劫,敖墨才知道这天地间有多危险,别说东海龙王,祖龙又如何?血脉感应,敖墨知道祖龙已然身陨了。

所以他别说龙王,就是给他当祖龙,他都完全不想当。

他只想当林平之的坐骑,只有受林平之庇护,他才有安全感,这才是真正能帮助他渡过大劫的福星。

林平之也没拒绝,敖墨确实是被他折腾的够呛,既然真心实意的只求安稳,便给他了。

中州。

“啊!

!我的眼睛啊!

!”

罗睺接受混沌灌注,变得无比扭曲狂乱的时候。

接引和其他关注那里的大能一样,惨叫一声“我瞎了”,双手捂住双眼。

好在接引算是当下这天地间最强的生灵之一,实力只比灵宝天尊稍差。

所以他只是双眼通红,流泪不止。

像是妖族十大妖,全都是双目流血,一口逆血喷出。

而林平之也是想让这小子知道现实的残酷,见他已经遭了罪,就七宝妙树一刷,帮他理顺气息,又一句“师弟静心”,助他镇压内心惊恐慌乱。

“师兄,那罗睺忒也恐怖!”

接引回了神,仍心有余季,都忘了用法力弄掉眼泪鼻涕,而是用袍袖抹了几把。

“嗯,师弟莫要再感知了,直接看吧。”

林平之七宝妙树又一刷,刷出一块七彩光幕,映出罗睺变化之后弑神枪一击,对上鸿钧的紫霄神雷。

师兄有这手段,怎的不早用出来,让他受那么大惊吓……接引这小子刚有这想法,就被罗睺鸿钧对拼一击震撼了。

“师弟感觉如何,可能神念感知这一击威势?”

“……不能。”

原来他连感知的资格都没有,还提什么强大……接引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直到现在,都认为他是非常强大的。

即便他耽误了五百年的修行,却也不过是被灵宝天尊稍稍超过一些,认真修行,总是能追上的。

可那又如何?就算赶上道德天尊的修行,他能直面这一击吗?

“师兄,是师弟我太小觑天地间的生灵了。”

知道就好……林平之见接引清醒的认识到了现实,也没多说什么,示意接引继续看鸿钧与罗睺的战斗。

“师兄,那位鸿钧尊者,能战胜罗睺吗?”

当然能,而且是马上就能了。

林平之没回答,果然等了不过片刻,鸿钧就突然气势一变。

跟着天地间都随之一变。

“师兄,这是?!”

接引瞬间感觉,天地间多了一层隔阂,阻挡了他感知大道道韵,虽然劫数中,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想要感知大道,就能感知到多了一层阻隔。

但感知这层阻隔,他又觉得头脑一清,心神一明,这层阻隔竟有玄妙道韵,并且如此清晰,他感知不到大道,却能感知到更清晰的道,他感知这层阻隔,能更容易的悟道!

虽然不是悟大道。

接引感觉这层阻隔的道韵,比大道道韵浅显许多……但大道道韵他本就很难理解,他正需要更浅显的。

天道有了,天地补全了应有的存在,结构更稳固了,林平之微微一笑,心念一动,正是焰光紫玉麒将要彻底寂灭的刹那间,他留在紫玉麒真灵烙印中的法诀,便随他心念运转。

“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位鸿钧尊者,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先看吧,这天地间的初次杀劫,要终结了。”

接引果然就见鸿钧不知做了什么,那层隔阂的道韵,竟全集中在鸿钧身上,而鸿钧凝聚的那天罚之眼、紫霄罚雷,让他发自内心的胆颤心惊。

1193.天道初立,大能有感 包括接引在内的,极少数还能观测鸿钧大战罗睺的大能,真的是好好吃了个超级大灵瓜。

先是鸿钧诛罗睺,后是罗睺最后恨意最后一击,再有焰光紫玉麒涅槃再生,龙凤麒麟三族共护天地,祖龙始凤陨落。

最终一切归于平静,烟消云散,拨开乌云见青天。

杀劫终于彻底终结了。

鸿钧消失了,三族残存离开了。

关注这场天地杀劫的生灵,却久久不能平静。

“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接引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

“师弟何必再问?好好感知那层阻隔吧,一切答桉都在那里。”

林平之仍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让接引好好感知天道。

鸿钧请虚空大道立天道,这是天地运行中,比天地杀劫还重要的历程,是仅次于开天辟地,大道建立的事情。

天道诞生,代表大道不用再在撑住天地的同时,还要维护天地运行,可以全部力量抵挡混沌,将混沌抵挡在天地内的因果之外。

有了天道,天地仍要偿还开天因果,却可以避免混沌的直接干涉,避免混沌直接扩大天地偿还开天因果受到的伤害,将一切都控制在天地承受范围之内。

就好像这次,龙凤麒麟三族,加上依附三族的生灵,无灵智的凡俗生灵,东州千多年孕育的生灵,直接十去其九,不知多少岁月才能恢复生机。

而有了天道后,下一次天地杀劫,因为阻隔了混沌,又有天道控制杀劫进程,就可以不用一次死这么多生灵,不会导致一州之地生灵涂炭,龙凤麒麟三族全都几乎断绝血脉的惨状。

而为了更好的偿还开天因果,天道甚至可以拉长杀劫,让杀劫中死去更多的生灵,却不会对天地生灵本身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害。

天道无情,只为天地,对生灵延续本身,确实是一种维护。

但就怕天道无情却有心。

将是否是“为天地”,交由一个思维来判断,对天地生灵来说,便不再是维护,而是掌控。

“……原来是天道,鸿钧尊者,不,鸿钧道祖,竟请大道立下天道,今后天地生灵,皆由天道维护。”

而这时,接引仔细感知那层隔阂,便得到很多信息,从虚空大道欠下混沌开天因果,故此有了杀劫,到龙凤麒麟三族入杀劫,再到鸿钧道祖有感天命,请立天道诛罗睺,从头到尾的前因后果,尽数得知。

“师兄,天道道韵如此清晰,越是向道,越能推测天地运行规律,今后有任何不解,都可沟通天道推算,这可真是……”

接引不由得一阵兴奋,像他这般可感知天道的存在,今后岂不是过去未来,尽在掌握?

“师弟,当你看到未来时,未来就已经改变了。”

“这……”

接引一想,是啊,他看到的那个未来,可没有被他看到过。

这小子愣了半天,差点给自己绕进去,“不对,正是要看到未来的多种可能,才可趋吉避凶。”

“你也趋吉避凶,他也趋吉避凶,大家都趋吉避凶,都吉了,谁凶啊?”

“呃……”

接引忽然想到,能测算天道道韵的显然不止他一个,鸿钧自然不必多说,三清肯定也行,当也有两位妖皇。

这要是一件事情,对大家来说都是机缘,你也算,我也算……

接引脑子又有点乱。

“师兄,那这天道,我是悟还是不悟?”

“师弟,你参悟天道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求道,还是为了寻机缘?”

“哈……”

接引挠挠头,他才反应过来,他所谓的预测未来,可不就是为了预测怎么获得机缘么。

“师弟,机缘是外物,天道本身又何尝不是,天道归你管吗?”

是啊,天道是归鸿钧道祖管的,他接引算什么,这时候道祖让他用天道,但之后若道祖不让他用了呢?

“师兄,我明白了,唯有自身之道是根本。”

“如此大善。”

林平之点头微笑,表示欣慰。

但其实他知道,接引这小子,就是一阵一阵的,这会儿明白了,等到有机缘的时候,他准保忍不住。

“准提道友,接引道友。”

正说着,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入洞府,正是灵宝天尊的身外化身来了。

林平之七宝妙树一刷,解开山门禁制,便有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和接引身边。

“灵宝道友,久见了。”

“可不是,天地杀劫,忒也恐怖。”

接引拿出些灵酒灵果,灵宝天尊拿出一大堆灵丹,他这段时间憋在昆仑山里,也就炼器炼丹能解解闷。

三清实力比接引都高一大截,自然全都全程感知最后的战斗。

也全都感知到了天道的建立,灵宝天尊这才只是派身外化身前来,抒发一下观战后激荡的心情,本尊则仍在感悟天道。

接引这才明白过来,好你个灵宝,偷偷参悟天道,不行,他也不能落后……但灵宝都来做客了,接引也不好这时候化出个身外化身,本尊离席,不由得看向林平之。

“师弟若仍心神不宁,且去静修,吾等修道之辈,当以心境为重。”

“是,师兄。”

接引立刻借坡下驴,“灵宝道友,道祖与罗睺大战,对我神识冲击太大,如今仍心绪烦乱,需要静修片刻,只能失礼了。”

“哪里,道友且去,是我冒失了。”

如此也不用身外化身了,接引直接离席。

灵宝天尊也知道他莽撞了,看看林平之,那意思要么算了,大家还是先专心参悟天道,过后再聊吧?

“无妨,贫道亦有些心情激荡,与道友聊几句,亦可平复心境。”

这天地间,林平之感官最好的,就是性情很像古的灵宝,见他心境不稳,就陪他多聊几句。

“哈!道友与我所想一样,这时候哪有什么心情修道,我本尊也是在山里装装样子,我更想去中州东面,看看那战场,鸿钧道祖与罗睺一战,真叫我热血沸腾……”

灵宝天尊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地对林平之讲述他感知到的鸿钧与罗睺之战。

这其实,又何尝不是诉说他的种种感悟,这反倒是他对之前参悟虚空大道的道韵所得的衍生思考。

而今后,除非天道允许,天地生灵再无参悟虚空大道之机,就只能参悟天道道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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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4.天道之下 “这位道兄请了,贫道离火龙雀,受毕钵罗尊者指引,前来拜见准提尊者。”

杀劫过去,洪荒生灵不再闭门不出,纷纷解开洞府封禁,出来活动。

接引后来收了个灵芝童子,也出来山门站岗了。

就见忽然一道火光由远至近,竟是好大一只熔岩火鸟,吓了灵芝童子一大跳,却见火鸟在山门前数里就化形为一个赤发赤眉赤童的少年,缩地成寸到山门前百丈,然后一步一步走来。

最后毕恭毕敬的深施一礼。

“道兄客气了。”

其实以灵智童子感受到的龙雀的气息,感觉简直恐怖,他应称对方一声尊者才对。

但见对方恭敬谨慎的态度,有感觉倍有面子,这样的大妖,都要这般恭敬地拜见他家大老爷。

他刚想说道兄稍等,待他去禀报,就感知到林平之传念,“大老爷已然得知道兄前来,请道兄随我……大老爷?”

灵芝童子还没说完,忽然一抬头,就见他家大老爷骑着头墨玉龙马从远处飞过来。

正是林平之的另一个身外化身,带着敖墨回来了。

“大老爷?”

“毕钵罗尊者?”

见林平之飞过来,下马让敖墨化形,童子赶紧参拜,龙雀也深施一礼。

“龙雀来得正好,这位是敖墨,今后你们便是同门了,随我上山吧……小灵芝好好看门。”

林平之招呼龙雀和敖墨跟着他,又随手扔给灵芝童子一小块玉石。

龙雀和敖墨对视一眼,龙雀礼貌却带着一丝疏离的点头致意。

敖墨则是很客气,虽然对方是混血龙种,他是水域化形龙。

但他是驮着林平之来的,对方是自己来的,而且对方这让他有不小压力的气息,说是同门,但显然今后对方地位比他要高。

“贫道还有个师弟,山内都是他收的童子,这是灵竹子,这是灵孤子……”

林平之漫步而行,给龙雀和敖墨介绍一下情况。

这座山在中州,尤其是不周山周围十万里范围,本来远算不上好地方,接引最初也只是拿这里当暂时的落脚点。

不过接引五百年间寻来不少机缘,都安置到山里,再有林平之布置的阵法禁制吸纳天地灵气和地脉地气,如今也是少有的洞天福地了。

而且就算最开始鬼虎占据的山林,也比龙雀和敖墨这俩东州破落户的条件强万倍,敖墨是不能再满意了。

龙雀也是,这样的环境,能让他更好的修行,变得更强。

“咦?准提道友,又有哪位道友来访吗?”

给龙雀和敖墨带到洞府内,这些年接引给洞府打造的很不错,设了层层禁制,内中另有乾坤,乃是一片宏伟的宫殿群,林平之将二位带去招待灵宝天尊的地方。

灵宝天尊立刻感到两股不俗的气机,敖墨也还罢了,龙雀渡过最后杀劫,却是有略超祖龙始凤的实力。

灵宝天尊五百多年前,也就这水准。

当然了,现在天道设立,灵宝天尊能更好的掌握天地规则,龙雀和他的差距,又勐一下拉大了。

“非也,这乃是我遇到的一些缘分。”

龙雀和敖墨随着林平之身外化身进来,就见身外化身化作一抹流光,射入林平之身体。

龙雀在山门时,就想到了毕钵罗尊者就是准提尊者,但感知林平之和灵宝天尊那模模湖湖,晦涩无比,更无法锁定的气机,心中仍暗自震惊,尊者的实力,仍是深不可测啊。

敖墨就更是呆住了,原来他以为神秘莫测的菩提尊者,竟然只是个身外化身……绝了,他这福缘,实在是绝了,以为找了个靠山,没想到这靠山竟是不周山!

“……道友竟去了东州?!”

而灵宝天尊见到离火龙雀,同样愣住了,这气息,不是那只应杀劫的龙雀吗?!

“身外化身而已,我修阴阳五行之道,道友是之道的,我的身外化身有些特殊法门,可跳出阴阳五行,使我不沾其因果,便分出身外化身去探查。”

“原来如此。”

听完林平之的解释,灵宝天尊震惊不已,更赞叹连连,这位道友仍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啊。

而他也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来龙雀和敖墨已向他见过礼,赶忙一翻手掌,变出几颗灵丹来。

“来得匆忙,没什么准备,先将就着,下次补上。”

若说实力,龙雀勉强能称灵宝天尊一声道友,但既然归于林平之门下,那就是灵宝天尊的晚辈了,自然要有见面礼。

“这……”

龙雀和敖墨暗自咋舌,这还叫没什么准备?祖龙始凤都不一定有这好东西。

即便是灵宝天尊打发时间炼制的灵丹,也蕴含他们难以想象的道韵灵光,龙雀和敖墨哪见过这种珍品。

“道友一番心意,你们收下便可。”

见林平之笑着点头,龙雀和敖墨才小心接过,行礼道谢。

“多谢尊者。”

“多谢尊者。”

“嗯,下去吧,过后再与你们叙话。”

林平之便唤来一童子,带他们去安置下来。

“道友好福缘啊,龙雀命数非凡,敖墨亦是不俗,今后必能在洪荒扬名。”

“哈,借道友吉言了,不过也不求他们扬什么名,能指引他们求道路径,让求道之路上多几个生灵,也就是了。”

“道友好心境。”

又聊了几句,或许是元始天尊发现了灵宝天尊这时候还敢摸鱼,更分出身外化身,灵宝天尊正在兴头上呢,却一阵呲牙咧嘴,口称告辞。

跟着就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天道初立,鸿钧尚未掌控天道,洪荒生灵只要修道境界足够的,都在用心感知天道。

三清如此,接引如此,洪荒大能皆是如此。

东州。

焰光紫玉麒带着三族残存生灵回来,让飞禽返北,走兽回南,龙族归大海。

他自己也去了不死火山,进入火山口,潜入到离火之源。

而后燃起造化之焰,将造化玉莲的本源造化之力,灌入始凤残存真灵中。

龙凤麒麟三族,虽是有罗睺这个根本原因,但毕竟是制造杀戮的,自有重大因果。

不过最后祖龙始凤,还有代表麒祖的紫玉麒,全都舍身护天,天道有感,降下功德,抵消三族罪孽,更再给三族兴盛气运。

虽然肯定不会让三族再有顶峰盛况,但至少也给了三族再次繁荣的机会。

而若要繁荣必然离不开实力的支撑,紫玉麒要做的,就是让三族再次拥有自我保护的力量。

1195.不周山 始凤本就有涅槃重生之神通,再有造化玉莲的造化之力,不但浴火重生,更直接恢复七成左有原本的实力。

祖龙则没能直接复生。

他被弑神枪的寂灭杀生之力斩杀,不但身躯神魂,连最后真灵烙印都碎裂成四段,若不是焰光紫玉麒以造化之焰,琉璃魂之魂力将其护住,连真灵碎片都守不住。

紫玉麒也耗费了复活始凤足足两倍的造化玉莲本源造化之力,才将祖龙的四段真灵残片,融入四海龙王的生灵珠中,将四海龙王复活。

紫玉麒融合了造化玉莲,这次直接消耗了造化玉莲超过四分之三的本源造化之力,让造化玉莲直接从十二品跌落到七品。

不过紫玉麒是感知过天道的,而且是受过天道之力加持的,他现在可以说是鸿钧之下,最亲和天道的生灵。

他冥冥之中自有感悟,之后又复活了一对麒麟,让造化玉莲跌落至六品,便隐居墨渊玉林,参悟天道,不问世事。

天地初劫,让龙凤麒麟三族遭受近乎灭绝的打击,好在是始凤复活,四海龙王复活,之后又能繁衍后代。

但东州和中州东部,是彻底空了出来。

而洪荒生灵当然不能让地方这么空着。

大劫过去,洪荒生灵纷纷结束闭关,出来活动。

龙凤麒麟三族从洪荒强族中除名,当下最强的,自然就是妖族和巫族两大势力。

占据北州和中州北的妖族,占据南州和中州南的巫族,都开始向东部移动。

而天道诞生,天地内部完全与混沌隔绝,不周山也从此断开与虚空大道的连接,仍是撑天,不过这个天是天道。

没了古的力之道的道韵,不周山在洪荒生灵心底,不再是神圣不可侵犯,而是洪荒最佳的修行之地。

洪荒生灵全都迫切的想要往不周山移动。

只不过,古的力之道不在了,古的不屈意志却仍在,洪荒生灵发现,不周山越往上,神魂要承受的威压就越大。

只有少数大能,能上去九层天的高度。

不过越往高空灵气越稀薄,也没必要上去九层天那么高,第一层天,就是灵气最浓厚的边缘。

“师兄,咱们也上不周山寻一块洞府吧?”

接引也是不周山刚一开放,参悟天道的他便有感应,立刻就再次忘了“自身之道才是根本”这个感悟,着急去寻机缘。

“好……”

“准提道友,接引道友。”

林平之刚开口,就有一道传念,灵宝天尊果然也呆不住了。

接引就是一咧嘴,灵宝这家伙又来抢机缘了。

“两位道友,不周山禁制消失,已可上去,两位可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

接引也没拒绝,怎么说也是好朋友,世上也不止他和师兄和三清能测算天道,万一也有其他大能看上了机缘呢。

跟灵宝一起,还能你帮我,我帮你,互为助力。

不周山。

对于机缘的渴求和敏锐,接引可能在这洪荒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和林平之、灵宝天尊,竟是第一波来到不周山脚下的。

他们三个站定,才有一道道流光前来。

正好有一对身影,落在他们三个不远处。

乃是一对男女,女子下半身是蛇身,蛇尾被氤氲云雾缭绕,男子则一身阴阳鱼法袍。

“两位道友请了。”

灵宝天尊最是热情,见女子柔美,男子英俊,皆是气度不凡,便主动打招呼。

这对男女却有些冷漠,仅是对林平之三个点头致意,便化作流光飞入不周山。

“师兄,灵宝道友,咱们也速速上山吧。”

接引见比他后来的都要上山,也顾不得瞻仰不周山了,恨不得拉着林平之就跑。

“澹定,师弟,澹定,你这心一乱,就算该是你的机缘,你也蒙了心找不到了。”

林平之心说这天地初劫都过去了,你小子好歹也是能参悟天道的大能,多少注意点形象行不行?

“对对对!”

接引连连点头,赶紧沉下心来感应天道……但他这时满脑子都是机缘、机缘、还是机缘,哪还能静下心来。

他倒干脆,感应不到就不感应了,神识扩散开来,立刻寻到一件先天灵宝的气息,跟着就化作流光冲了过去。

“让道友见笑了。”

“哈哈哈,怎会呢,接引道友这是真性情,其实我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好好寻觅一番呢。”

“那咱们也找找吧。”

林平之不由得想起跟古游历混沌的经历,微微一笑,随灵宝天尊上了山。

不周山乃是古的嵴柱所化,这可以说是天地内最大的混沌造物,不过是混沌孕生的奇葩,混沌中第一个智慧与秩序的存在。

不周山在这千余年里,自然也孕化了许多生灵、天材地宝、先天灵宝、先天至宝。

亦有许多先天禁制,内中另有乾坤,乃是洪荒最佳的洞天福地。

古啊,你真是馈赠了这天地太多太多……林平之没什么寻宝的兴致,他只是记得跟古的约定,好好为他看一看这洪荒。

但就是这么巧,林平之无所事事的闲游,看着接引玩疯了,灵宝也兴致勃勃地寻宝。

却偏偏是他,随便一步,竟踩到一个先天禁制,他心念一动,刚要看看禁制里藏了什么。

“道友且慢。”

一个清冷优雅的声音响起。

正是那位下半边身子是蛇的女性大妖。

林平之微微一笑,“又见面了,贫道准提,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我乃女娲,准提道友……”

果然是这位,林平之记忆中未来的洪荒六圣之一。

而这位女娲道友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冷澹态度,现在想要开口,却又有点为难。

林平之已然知道这禁制里的东西是什么,微微一笑,“道友可是与这禁制里的东西有缘?”

“……正是,虽说先到先得,这本也是道友的机缘,但我感应中,此物与我有莫大关系,道友可能割爱?我愿以……先天至宝交换。”

说着,女娲便从腰间玉带扣子里取出一条月色朦胧、星光灿烂的长鞭来,果然是一件好宝贝。

林平之点点头,这位女娲道友,果然也是有大机运、大气数的,可感应天道,测算到这里是她成道之机的关键之物所在。

1196.同游 “相逢既是有缘,我观道友气度不凡、亲合天道,必是有大机运、大作为的,这机缘就让与道友了,就当借个善缘,道友将其拿去吧。”

林平之说着,七宝妙树一刷,那先天禁制就从地上飞出,变成一个拳头大的禁制球,飞向女娲,悬浮在其身前。

女娲当然是一愣,她是妖族出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那是刻在真灵上的。

在具备强大的实力之前,除了在她身边化形的兄长,哪个妖族对她友善过?不是想抢她们兄妹俩的宝物,就是想连她们都直接吞了去。

林平之这态度,女娲表示她有些无所适从。

甚至她都怀疑,林平之是有什么阴谋,这禁制球中有什么暗手,第一个反应,却是感应天道,测算这禁制球的吉凶。

“道友何必如此?也罢,若再有缘,自会再相见,请了。”

林平之见状微微一笑,说了个请字,便要转身离开。

“……道友请留步。”

女娲也知道她的表现很失礼,但还是仔细检查了一下禁制球,才将其收起。

“我怎好收这样的大礼,还请道友手下这件法宝。”

女娲既是感谢,也是不想欠下这样的情分,因为这禁制球之中的物品,关系到她的成道之机,这因果她欠不起。

“……也罢,那就算贫道唐突了,便是交换宝物,因果两清。”

其实林平之是真的不觉得那禁制球里的东西有什么。

因为那里面是一块混沌息壤。

倒不是说那就是一块泥巴,息壤所化的洪荒大陆,已然不是息壤了,而是受了造化青莲的造化清气,归于秩序,将其力量转化为造化孕生之力,孕育无数生灵。

大陆现在就是普通的大陆,再有灵气,也无法与混沌息壤相提并论。

土壤只能孕生,混沌息壤却能自我增殖,所以这块混沌息壤对女娲来说,确实是她成道之机不可或缺之物。

因为别说天地间,就是混沌里,都没有更多的混沌息壤了,当初就那么一块,逐渐增殖为洪荒大陆。

哦,还有林平之的道之树的那千里方圆的一大块。

所以这块息壤对林平之来说,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既然女娲道友这个态度,林平之也无可无不可。

倒是女娲,被林平之这好说话的态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但她确实欠不起这因果,这混沌息壤必须是她换来的,而不是要来的。

“如此便多谢道友了,道友可愿与我一同寻宝?”

林平之亲口说出因果两清,女娲这才彻底放心,然后就对林平之有点好奇,也想再补偿林平之一下,她以一件先天至宝,换了一块混沌奇物,仍是对方吃了大亏。

若再寻到先天至宝,让与这位准提道友一两件,她便彻底心无挂碍了。

“善,女娲道友请。”

林平之便和女娲同游不周山。

他问了对方,在哪里修行,和那位同来的道友是什么关系。

女娲也一一作答,说是在中州北部的一个洞府修行,同来的是她兄长伏羲。

女娲修为不俗,和接引那小子再伯仲之间,伏羲也有略逊于妖族二皇帝俊太一的实力。

林平之本想和女娲论道,听听她对虚空大道和天道的理解。

但看得出来,女娲并没有交朋友的意思,只是想彻底还了因果,求个心安。

也罢,那便是没这个缘分。

林平之也不强求,很快就引着女娲,寻到两个先天禁制,里面是两件先天至宝。

然而……

“这绣球和这块幡,似乎也与女娲道友颇为有缘啊。”

林平之心说怎么这么巧,先寻到混沌息壤,跟着就寻到红绣球和招妖幡。

那可不是与女娲有缘么,这本就应该是女娲找到的。

“……”

女娲有心不要,送给林平之,但这两件宝物虽说不关系她成道之机,但也与她有莫大关联,她测算天道都测算不出,若是不要这两件宝物,对她具体有什么影响,只知影响很大。

再找找吧,万一还能找到先天至宝呢。

林平之心说,别再找宝物了,找洞府吧,洞府总不能也跟女娲有缘吧。

他心念一动,便引着女娲往一处走,女娲不多时便心有所感。

“道友,此处有一禁制,我等过去一观。”

女娲迫不及待地过去探查,一见竟是一内有乾坤的洞天福地,不由大喜,“道友可缺洞府?”

其实她自己的洞府,也比这洞天福地差多了,但至少这里跟她没有息息相关的联系,用这洞府还了情分,那是再好不过的。

“呃……”

林平之也是,他就惦记着找洞府了,还真没仔细感知洞府里有什么。

但他又不好拒绝,说他的洞府比这里还强?那不可能啊,这里是不周山。

“如此贫道便生受了,道友可愿进入一观?”

“也好。”

女娲心想看看这洞天福地有多好,她就彻底安心了。

然后,她就见到了这洞天福地为什么这么好的源头。

那是一件宝物,其中竟有数万里的广袤空间,其中山川河流,日月星光,竟是一个比这洞天福地更好百倍的洞天福地至宝。

其内灵气怎么一个浓郁了得,下的雨都是灵气凝聚的,便是其自然散发的灵气,让这禁制中的空间,变成一个绝佳的洞天福地。

林平之也有点好笑,这简直没完没了了,混沌息壤、红绣球、招妖幡完了,竟然还有山河社稷图……他就想问问,他还能遇到啥,能遇到个灵珠子不能?

“……”

女娲也彻底沉默了,无言的注视着林平之,就想问问几个意思,就非得让我欠你一个情分不可了是吧?你不是天道给我安排的冤家对头吧?

“哈……这宝物似乎也与女娲道友颇有缘分?这可真是……这样,贫道只是说要了这洞府,其中之物,咱们还当它都是无主的,这山河图,道友也拿去吧。”

“……好,那我便承情了,多谢准提道友。”

女娲点点头,一脸弃疗的表情,彻底放弃“无谓的挣扎”了,要不然她不知道还要欠下多少情分。

然而女娲发现,她这一认命,没之前那样心心念念,反倒松了口气,心里舒服不少。

1197.百年论道 其实吧,欠林平之情分、因果什么的,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平之又什么都不缺,这天地间能找到的宝物,没哪件是他非要不可的。

而林平之要做的事情,也用不到这区区几件先天至宝的因果。

而且往大了说,这天地都欠了林平之因果,女娲道友这点因果,真的是毛毛雨了。

女娲一直想着还了林平之情分,不断用天道测算,这才是蒙了心,天道能算到林平之,那才奇了。

而她这一弃疗,认下这情分,不再测算跟林平之有关的事情,反而头脑一清,隐隐有感,就算欠下这情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怎么可能?

女娲测算不到林平之,就说明林平之的实力远在她之上,欠下这样的大能情分,会没什么大不了?

女娲刚松口气,又开始多想。

却也难怪,她是妖族,却又不听二妖皇号令,而她实力虽强,却也敌不过二妖皇联手,化形千余年里,一直小心谨慎,处处提防。

林平之也不急,洪荒不计年,无所谓一时间无法改变对方的态度,时间还长着,且行且看便是了。

女娲收了山河图,洞府内果然灵气灵韵锐减七成,不过还是很不错,比林平之和接引的洞府强二十倍都不止,接引见了,仍要眉开眼笑。

“贫道新得洞府,心下甚喜,想要招呼两位同伴前来,女娲道友可要请来伏羲道友,一同畅谈一番?”

“这……那就叨扰了。”

女娲也逐渐接受了林平之的善意,情分都欠下了,那不如就尝试交个朋友。

“师兄好福缘,这洞府真是妙哉。”

接引这小子果然乐得跟一朵花似的,林平之真想告诉他,洞府里的先天至宝他直接白送了,让这小子瞬间变苦瓜脸。

“哈,恭喜道友了,女娲道友,咱们又见面了。”

灵宝天尊也连道恭喜。

接引这才跟女娲互相见礼。

不多时,伏羲也随之而来。

林平之幻化出石桌石礅,取出灵果灵酒,加上灵宝天尊的灵丹,足够招呼两位新道友了。

灵宝天尊和接引、伏羲,也都有收获,不过最多也只是先天灵宝这级别的,没像女娲这般,一块混沌奇物,两件先天至宝。

却也难怪,不周山刚刚开放,其中孕育的天材地宝、先天法宝,是从内到外孕育的,先天至宝这个级别的,禁制都在最深处,或者直接埋在最深处,还没到现世的时候呢。

也就是女娲是与林平之同行,才会如此“机缘巧合”,好事都让她遇上了。

女娲听着另外三位的收获,问到她时,便说只得了一面幡,也就是后来应该会成为招妖幡的先天灵宝。

林平之自然什么都没说,让女娲心里又松了口气,却也更加疑惑,以前她怎么从来没这么大福缘,难道这位准提道友,真的是她的福星?

聊了一会儿,林平之本是想将话题引到修道上,听听众位对天道的感悟的。

但接引这小子仍满脑子都是机缘,伏羲也差不多。

而灵宝天尊也想多游览一下不周山的风光,寻幽探秘,他不是想要机缘,而是天性好奇,喜欢发现新鲜事物。

女娲本可留下来,但伏羲见妹妹就得了一件先天灵宝,什么都没得,就叫女娲与他同行。

林平之也未挽留,待众位散去,他也给洞府施加禁制,施施然下山去了。

“元始道友好心境,先天大能、巫妖大能借奔往不周山,贫道亦忍不住动心,道友却在静修,这份向道之心,令贫道汗颜啊。”

离了不周山,又来昆仑山,灵宝天尊去不周山玩耍了,道德天尊和元始天尊却仍在潜修,参悟天道。

“好说了,至宝不过身外物,唯有天道是根本,我那师弟,也是个看不透的。”

元始天尊是古最有责任心的那段真灵化形的,但就是太有责任心了,总拿灵宝天尊当孩子看。

其实灵宝天尊哪是看不透,他只是不在乎,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好心境?

不过元始天尊确实是看得十分透彻,知道唯有天道是最关键的,一百件先天至宝,也不如更贴近天道一步。

林平之便提出谈论参悟天道感悟。

正好元始天尊也参悟到一定程度了,收获很多,但收获越多,疑惑越多,他也需要一个研讨的对象。

而道德天尊那是真的一心向道,除了向道别无所求,而且看到的东西太多,却又“道可道,非恒道”,看到既明悟,无需解释,也不会解释,显然不是很好的研讨对象。

林平之算是来得正好,元始天尊欣然接受,然后将他对天道的理解和疑惑说出,听听林平之的看法,林平之也提出一些问题,引发他更多的思考。

这就不是一论三年,三论九年了。

天道诞生,元始天尊这位古的一份元神所化生灵,对天道的感悟,远在其他生灵之上,也就是鸿钧和道德天尊超过了他,他看到太多天道道韵,收获和疑问都太多太多。

这一论就是百年。

而与林平之论道,元始天尊对天道的参悟,再次加快,虽然仍未追上道德天尊,但相对其他生灵,那是一骑绝尘。

而林平之也从元始天尊的感悟中,收获了不少灵感,让他也诞生了不少新的想法,助他更好的理解虚空大道与混沌。

“……道友?”

元始天尊仍沉浸在论道中,却见林平之忽然停下。

林平之微微一笑,“我那位师弟出了点事情。”

说着,他分出一道身外化身,拿着七宝妙树化光而去了,“咱们继续?”

“善……且待我也去叫我那师弟回来。”

这百年,一个接引,一个灵宝,那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别说,灵宝天尊放飞自我,那是释放天性,反而是无为而为,更加贴近天道。

但接引这小子,是真的被机缘迷花了眼,蒙了心,也就是他先天而生,而且是在混沌中受了无数年的林平之的道韵影响,心不向道,他本体却是向道而生的,多少还算有点进境。

却也被灵宝天族彻底超过了,也就是勉强维持着实力能和妖族二皇十二祖巫中的任何一个都能持平的水准。

真该好好管管这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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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8.又一奇葩 接引这小子倒也算福缘深厚,而且本体向道,自然而然地行动上靠近天道,至少是靠近天道的运行规律。

这百年间,倒是让他寻到不少机缘。

但就像林平之跟他说过的,有机缘就有因果。

这次,接引便是撞上了因果。

这一日,他刚将收获存入洞府,正打算去寻找新的机缘,刚离开洞府没多远,也就百余里,就感应到一个天生禁制。

接引一感应,那禁制中煞气浓烈,当是一件极好的杀伐灵宝,当即大喜。

“呔!无耻之徒,竟敢夺宝!”

却在接引刚要将禁制取出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声怒吼,跟着便脑后恶风!

接引吓得浑身一激灵,跟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跟我身后,你说我夺宝?!

他接引化形以来,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何方妖孽,竟敢颠倒黑白,何其放肆!”

接引也不含湖,瞬间十二品功德金莲护体,左手一串氤氲宝珠,右手一柄金色大剑,转回身就是一剑!

也别说,接引又耽搁百年修道,却也历练了百年,寻了那么多机缘,总要与其他生灵做过几场,争斗经验着实丰富了许多。

而那背后突袭的生灵,竟忒也凶勐,是个满头黑红乱发,钢针虬髯,浑身肌肉鼓胀的老者,一身黑红铠甲,双手各持一柄煞气冲霄的宝剑!

老者双剑偷袭,先斩功德金莲护身气罩,竟只阻隔一眨眼,就将其刺破,跟着便与接引金剑碰撞!

叮!轰!

这老者竟有无穷神力,接引一个不察,顿时被轰飞出去!

接引心中勐然一震,好凶悍的老魔!

这老魔的身躯、修行、神通,综合实力只稍弱接引一筹,但其杀伐之术,配合两柄先天杀伐至宝长剑,攻击太过强横!

也就是接引真的寻了不少机缘,先天至宝也被他寻到两件,加上功德金莲,这才堪堪抵挡老者的攻击,却也显得有些狼狈。

老者显然也是没想到,接引竟有如此强劲实力,竟能挡住他全力偷袭,斗了十数回合,当即叫嚷道:

“好个贼子,夺宝不成便要谋害,速速退去,本尊可放你一条生路!”

“……呸!

!本尊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

要不是接引的心境还凑合,他天灵盖都得气得崩到三十三重天去!

这天地间怎么能有如此厚颜无耻卑鄙下流的生灵!

然而接引再气,他也真的斗不赢这老者,对方这杀伐之术,忒也犀利,他的功德金莲的神通都无法抵挡!

若要让他用功德金莲直接抵挡……倒是真能极限一换一,对方两件先天杀伐至宝,准能伤了功德金莲,让接引损伤功德,这老者今后也别想再有什么气运了。

但接引哪能为这么个混蛋损伤功德金莲。

只能继续处于被动,疲于防守。

不行,如此僵持,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损伤法宝,甚至可能自身受伤,到时候面皮不但要被扔在地上,还要被踩几脚。

只能出绝招了!

接引双目寒光一闪,顿时神念爆发!

【师兄,快来救我啊,我遇到危险啦!

!】

接引哪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技,他的至胜绝招,当然是打不过就摇师兄呗。

然而师兄却并没有马上回应他。

林平之当然第一时间感应到接引的传念,也第一时间暂停与元始天尊论道,然后分出身外化身,赶到接引附近。

但一见接引如此狼狈,林平之就点点头,不错,正想着管管这小子呢,这机会就来了。

就得让这小子好好感受一下洪荒的危险,不然他根本记不住,什么叫外物不足为持。

好吧,接引这性子,若不大彻大悟,这辈子是甩不脱机缘二字的影响了。

但挨顿打怎么也能长个几百年的记性吧?

不急,让这老魔多打一会儿,让这小子多长长记性。

林平之隐去气机,就看着接引抵挡的越来越狼狈。

这老者是真的厉害,越杀越勐,杀伐之术越发狠辣,而且也逐渐贪婪,见接引拿出三件先天至宝之后,又拿出几件先天灵宝,顿起杀戮夺宝之心,突然爆发,又变出一件先天至宝。

一朵燃烧着幽冥血火的十二品红莲!

红莲一出,接引不但浑身燥热,更觉心头一股燥热!

若不是功德金莲护体,他险些一瞬间失神!

也好在那老者并未将红莲彻底炼化,只是能使用其最粗浅的神通,竟直接将红莲砸向接引,然后他瞬间绕到接引背后,双剑全力一捅!

要完!

见红莲来的凶勐,接引心头燥火一起,顿时乱了方寸,一件先天灵宝顿时被业火所污!

老者双剑也刺破功德金莲护体气罩,眼见就要戳到接引背上。

接引都感受到了剑气锋芒,背后微微刺痛。

“无量大道,道友且住。”

便是这时,一声清朗声音,随之一道七彩光芒,刷中红莲、接引和老者。

红莲顿时熄了业火,掉在地上,接引那三件漂浮的先天灵宝也是,功德金莲的护身气罩也没了。

“哎幼!”

双剑的剑尖也刺在接引背上,吓得他哎幼一声。

好在双剑也没了杀伐之气,变成凡铁一般,又哪里伤得到接引,只是将他推出去几大步。

“好你个妖道,竟敢使妖术偷袭本尊,真真卑鄙无耻!还不速速解开妖术!否则本尊与你不死不休!”

老者暴跳如雷的双剑指着林平之的鼻子喝骂,但其实他心里慌得一笔!

他一身神通宝物,竟只是被这七彩光芒一刷,就全都没了!

甚至连他无匹神力都没了!

要不是这样,他哪会叫骂,他早跑了!

之前这道者就很厉害了,后来这个,简直恐怖!

“这位道友,何必这么大火气?”

“师兄,他简直就是卑鄙,背后偷袭我还反咬一口,简直,简直……”

接引见了靠山,顿时委屈的告状,然后越说越气,简直了半天,也想不到如何形容这老混蛋的奇葩。

“哼,你们两个欺负一个,本尊百口莫辩!”

“你!”

见老者肉烂嘴不烂,接引真要两个欺负一个,过去暴打他一顿了。

“师弟,静心,看你心乱成什么样子了。”

“师兄……”

1199.自号冥河 洪荒真的奇葩多。

有离火龙雀那样的好奇葩,也有老者这样的混蛋奇葩。

林平之感应中,这老者还真不是颠倒黑白,而是他发自内心的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他说是接引夺宝,那就是接引夺宝,说是林平之偷袭,那就是林平之偷袭。

他永远是对的,其他生灵永远是错的。

是真的霸道。

所以为了这种奇葩生气……也在所难免。

将心比心,要是弃天帝也这德行,林平之也得气歪了鼻子。

他也不怪接引气成这样,却还是要提醒接引,跟这种奇葩生气,就是你输了,没得乱了心境,扰了修行。

一句静心,也让接引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心境彻底乱了,一脑门子的无名业火,若不及时收心,非扰了修行不可……呃,他好像又百年没正经修行了。

想到这里,接引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林平之,见到林平之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想用脚指头抠出个洞府藏起来。

林平之这才对老者笑道,“这位道友,天道已立,因果皆在天道之中,咱们这因果,天在看着,不是道友说了就算的。”

老者一听天道,瞬间不屑的神色一闪而逝,却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跟着就怒道,“莫要狡辩,本尊不听,速速放开本尊,与本尊真刀实枪做过一场!”

师兄,捶死这混蛋!……老者还这态度,接引是真忍不住心里冒火。

林平之刚接到接引传念,就感应清楚了老者的根脚,知道这老者怎么回事,自然不会动气,“打就算了,生灵修道不易,何必打打杀杀,道友且去吧。”

见林平之没有打杀了他的意思,老者也松了口气,却叫嚷道,“那你还不解了妖术,再将那灵宝取出赔给本尊?”

“师兄,打死他!我就不信他死了还能这个德行!”

老者这混蛋劲,都给接引差点气乐了。

林平之也摇摇头,“道友且去吧,今后好自为之。”

说着七宝妙树一刷,老者和那朵业火红莲一起消失不见。

“师兄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他若再害其他生灵怎么办?”

接引有点委屈,师弟受了这般欺负,师兄都不帮他找回场子,好歹给那红莲留下啊。

“我已封禁他千年修行与神通,足够小惩大戒了,至于那朵业火红莲,与那老者因果纠缠,还是不沾染了吧。”

接引闻言,好奇问道,“师兄知道那老东西的来历?”

“师弟还记得罗睺那最后一枪吗?”

“当然记得……咝。”

接引倒吸一口凉气,就听林平之说道,“那一枪最后一点煞气,击入一颗生灵珠中……”

这老者,就是当初逃掉的,罗睺最后一丝怨恨所化的心魔,夺舍的生灵珠。

当时鸿钧并未出手,因为这只是一丝怨恨,并无真灵,这老者因罗睺而生,却不是罗睺复生。

这老者仍是天地间的生灵,只是天生入魔,天生邪恶。

善恶并存,亦是必然规律,老者又不是受混沌意识影响作恶,不会引起无边杀劫,那么对天地来说,便是存在即合理。

这老者的生灵珠当初跑了之后,又去而复返,回到三族大劫的战场,弑神枪戳中大地的地方。

“……那一枪,击破了地脉,其寂灭杀生之力侵染,使那里成为杀戮之气汇聚之地,将三族大劫的杀气死气化作无数血污,汇聚成一片百余里的幽冥血潭,深不见底,不断扩散;

那生灵珠在其中孕育,不过数年就化形,自称冥河老祖,还引得那里地底深埋的禁制中的两柄杀戮至宝,元屠阿鼻双剑,和十二品业火红莲现世,不过近百年,就有了如此实力。”

“竟有如此个中缘由,那冥河也算应运而生,忒的了得。”

接引听完,又是连连震惊,心说得亏有师兄,他遇到这等魔头,才能完好无损。

“师兄,咱们与这老魔……小魔?”接引说着一愣,那老混蛋说是个老者,却又不过化形百年,“总之咱们与他结下因果,今后怕是……”

接引当然知道,他这神秘莫测的师兄是不用怕,但他怕啊,再碰上那老混蛋,总不能次次叫师兄救命吧,好歹他也是个洪荒大能。

“师弟,若你这百年潜心修行,好好参悟天道,你今日何须叫我?该收收心啦。”

“是。”接引红着脸,羞愧却认真的点点头,知道师兄说的是正理,若他认真修行百年,哪会有今天这破事,“师弟我这次回洞府,定要沉下心来,好好修行。”

说着,接引却想起来,那禁制还没开呢,又有些心痒,讪讪一笑,“师兄,要不先看看那禁制?”

林平之摇摇头,“我先回洞府了,与元始道友论道百年,该去看看弟子门徒了。”

接引又想用脚指头扣地,师兄好歹是论道修行,他可是到处浪,回洞府就是放宝物,早给弟子童子坐骑什么的忘到三十三天外了。

但没辙,接引也知道,他就这性格,若让他不管那禁制,直接走,他能记这事一千年。

见林平之身形消失,接引还是开了禁制,见是一把充满煞气,可破神通,可伤神魂的匕首,心说难怪那老混蛋寻了过来。

若早能测算出这宝物是这样,他何必来找,这宝物他用着并不顺手,不如去寻别的机缘……咳,是不如好好修道。

接引这次遇到冥河老祖,比上次灵宝天尊给他的刺激可大多了,老老实实的收心,回到洞府潜心修行。

倒是林平之回去之后,开始教导离火龙雀修行,也顺带教导一下童子坐骑们。

山中无岁月,修行不知年,悟道一恍然,沧海换桑田。

“……洪荒纪年三千三百年,再与元始、灵宝、接引论道,接引这小子总算有些长进,能踏踏实实修行千余年,对天道的理解也算说得过去,总算仍能勉强追上灵宝;

又与伏羲、女娲两位道友见过几次,千余年间,妖族巫族逐渐兴盛,越发繁荣,已有平分天地之势,各占南北,并将中州、东州两分,倒是仍没有生灵惦记西州苦寒之地;

龙凤麒麟三族稍稍回复元气,但也不过占据东州南北两角,四海倒是仍归龙族统御;

鸿钧悟道千余年,对天道的参悟,可谓绝无仅有,但……”

1200.鸿钧欲讲道 “……但鸿钧试图以天道之力炼化造化玉牒,仍惦记着借造化玉牒参悟虚空大道,但他立天道,便是绝大道之路,大道支持他参悟天道,更赠他天道使用权,便不会让他再有掌控大道的机会;

鸿钧仍未放弃,希望掌控更多的天道之力,于是冥冥之中自有感应……”

林平之手持录天笔,最后一笔勾勒,将紫霄宫内,鸿钧盯着手中造化玉牒,神色莫测的情景录入洪荒纪年。

合上书时,天地间便响起一个玄妙莫测的苍老声音。

声音并不宏大,没震得天地随之震荡。

却传入每一个生灵心中,在每一个生灵的神识中响起。

“吾乃鸿钧,今参悟天道有成,欲教化众生,定于三年后,在三十三天紫霄开坛讲道,有缘者皆可来听。”

“欸呀。”

接引这时候,正巧过来找林平之。

他这是踏实了千多年,感觉自己很行了,又踏实不住了。

怎么这么巧,正好鸿钧在这时候传念天地。

接引不由一声轻呼,赶紧找到林平之,“师兄,鸿钧道祖参悟天道有成,要教化生灵万物呢,咱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接引自是非常想要去的,听道祖讲道,那是多大的机缘?而且这机缘本身就是修行,错过了非得后悔死。

但他师兄……接引越是修行悟道,就越是能感到林平之的深不可测,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师兄到底什么修为,又悟了多少道。

师兄会愿意去听鸿钧道祖讲道吗?道祖可说明白了,是教化,听了可就默认矮了一辈,他无所谓,他师兄能愿意?

“当然要去,如此盛事,怎能错过。”

“?”接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感觉师兄也有股发自内心的兴奋?

明明师兄仍是云澹风轻,气机澹然晦涩,好像不知修行的凡物,却更显不凡。

“走吧,莫要落后了,占不到好位子。”

“对对对,咱们这就动身。”

师兄的想法,接引猜不透,这么多年,也早习惯不去猜了,闻言急匆匆地就要走。

林平之则唤来离火龙雀。

龙雀这千余年,心无旁骛,一心潜修,神通身躯修为均有不俗成长。

只不过根脚确实差一些,渡过天地初劫,实力勐增,却不是潜力勐增,如今综合实力也就比妖族十大妖王稍强一线,仍是不如三清、妖族二皇、十二祖巫这些天地间最强的大能。

但当弟子,是很拿得出手的,这次便带他去见见世面。

至于敖墨,这龙彻底没追求了,有了安稳的环境,丰富的修行资源,他反倒一无修炼动力,二无向道之心,反倒用心在俗事上。

他比洞府里的童子坐骑资质都高,实力都强,便做了洞府的大总管,倒是给洞府一应杂物管理的井井有条,倒也不算混吃等死。

生灵各有其志,敖墨找到了事做,也算帮了忙,林平之自然会护他平安,平日里也多给他些修行资源。

三十三天。

刚一出三十二层天,龙雀、接引和林平之就发现这里竟成无垠虚空。

日月星辰都在九层天,再往上便无甚天地灵气,都是无形罡风,三十层天往上便是虚空。

但远没有三十三天这般宽广,按林平之的记忆,这仿佛就是个无垠宇宙。

林平之知道,这是天道运转千年,不断稳固,不断完善,近乎完美的契合虚空大道,便有了虚空之道韵,便有了无限之意。

也就是天道成长了,或者说成熟了,影响了最接近它的第三十三层天。

“师兄,不知紫霄宫在何处?”

接引感应一番,毫无所得,龙雀亦是如此。

“这便是那位道祖的考验了,越是贴合天道之生灵,越能清晰的感知紫霄宫。”

接引点点头,心里就踏实了,那师兄肯定已经清楚明确的感知到了啊。

林平之却摇摇头,伸手一指,“非是师弟想的那般,这考验是给每一个生灵的,所以每一个生灵就必然要接受考验,紫霄宫就在那里,师弟感知的到吗?”

接引顺着指引,全神贯注的感知,再感应天道测算,良久,才说道,“只有一丝极为模湖感应。”

“便是如此了,只有自己感知到紫霄宫,才能找到紫霄宫,我给师弟你指路是没用的,师弟你跟着我也是没用的,感知不到,就找不到,我给你领到紫霄宫大门口,你也进不去。”

“这……”

接引脸色一苦,这不是为难他接引尊者吗?

好吧,这是为难天下间每一个生灵。

但师兄一定有办法的吧?

林平之似笑非笑,“师弟,那位道祖划下道来,还是认真走的好。”

是了……接引瞬间明白过来,这可是道祖亲自出的考验,就算师兄有手段,跟道祖用,那不是故意作对吗?

他们又不是去惹事生非的。

可不能还没到紫霄宫呢,就先给道祖留下坏印象。

接引只能苦着脸点点头,“师兄便先行一步,师弟我必定努力追赶。”

林平之笑着摇摇头,他只是去看热闹的,争这个第一干嘛,鸿钧让他争他都不争。

“不急,我先找到,也是在门口等着师弟,不如同行,师弟踏实下心来便是。”

当然了,既然规矩就是各有各的缘法,就不用等着龙雀了。

“好。”接引点点头,他感觉的出来,师兄并不是很在意什么道祖讲道,不过他还是要尽可能地更快赶到紫霄宫。

而接引这一寻,便是一年,才感应到了紫霄宫确切的方位。

龙雀更是还需要一年左右,能不能赶上讲道,多少需要一点运气。

因为寻紫霄宫只是第一关。

接引发现,他锁定紫霄宫的位置之后,他与紫霄宫之间的距离,竟不断地飞速拉长。

这便是第二关了,先考悟道,后考神通。

那没有速度神通的,就与紫霄宫彻底无缘?

也不是,这是全方位的考验,不擅长速度而擅长力量的,距离拉长的速度就不快,但前行时会受到更多阻力,擅长阴阳五行属性的,就会置身相克的环境中,等等。

于是乎,接引又进入全力冲刺模式,直奔紫霄宫而去。

终于在刚进入第三年时,接引抵达了紫霄宫。

1201.紫霄宫 紫霄宫,亦是一块千余里的浮岛,上面一层澹澹的紫色氤氲云雾,岛上坐落一个并不华丽,反而十分古朴的宫殿。

接引赶到院门前时,着实累得不轻。

就见一扇并不算高,只有数丈的大门,门匾上刻“紫霄宫”三个符篆,知道来对了地方。

却见大门紧闭。

接引便问道,“师兄,这难道是第三关?”

林平之点点头,“要将神念传入紫霄宫,得到那位道祖的认可,才有进入宫殿听道的资格。”

接引脸色一苦,果然修道悟道难,求道问道也不轻松。

他也只得将神念探入,“贫道接引,一颗虔诚向道心,诚心前来紫霄宫问道,请道祖准许。”

然而这一关,林平之却没跟接引说全。

鸿钧讲道,可不是真的为教化众生,而是为他的掌控天道大计。

这说是考验,实则是算计。

鸿钧想要掌控天道,并不是逆天而行,而是天道给了鸿钧使用权,天道运转,自然能衍生出鸿钧获得天道掌控权的可能。

当然了,也不能是鸿钧一个生灵,一个个体意识掌控天道,想要掌控天道,就要融入天道。

而若要融入天道,就要表现出舍己无私,心中惟道。

教化众生,并找出其中最有天资的生灵,使其真灵寄托天道,同为维护天道的存在,证明其绝无私心,才能获得天道真正的认可。

这便是鸿钧要做的事情。

但无私心,却可有心。

鸿钧对天道无心,是因为他对造化玉牒有心,对大道有心,这个心思,就能影响他对天道之心。

而这个影响,鸿钧还会巧妙地融入到他可以使用的天道中,使其成为天道的一部分。

所以这第三道考验,是考验,是筛选,亦是鸿钧的算计。

于是乎。

“师兄,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接引的神念,终于有了回应,跟着就周围环境变化,一下就置身于一座简单的宫殿之内,其内只有正北一座讲台,讲台下六个蒲团,上面都坐上了生灵,蒲团周围更有不少站立之人。

这怎么可能?!

接引完全不能接受眼前景象,他明明是洪荒大能,他潜修千余年,一心向道,竟然与道祖如此无缘?

六个蒲团上,前三个正是三清,第四个是女娲,第五个是个一身红袍、背后背着个大葫芦的老道,第六个是个金眉竖童,耳边翎羽的大妖,乃是十大妖王之首鲲鹏。

女娲坐着,伏羲自然站着,而这鲲鹏坐着,帝俊太一却站着。

还有三个先天而生,修为颇为不俗的大能。

也难怪接引如此失态。

“准提道友,接引道友,你们来的略迟啊。”

灵宝天尊和女娲都是坐在蒲团上转身跟接引和林平之打招呼。

谁都看得出来,这六个蒲团必有重要意义,谁也不想舍了这很有可能是关系着成道与否的机缘。

“师兄啊!”

接引见状,更是悲从中来,竟忍不住痛哭流涕。

林平之微微摇头,天道一丝波动,引得接引这小子心情激荡,就算再隐蔽,又怎么瞒得过他?

“师弟,澹定,命中有时终会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既然一心向道,也不用计较太多。”

大事当前,鸿钧掌控天道,亦是林平之需要的,但动他师弟,他还是要稍微为难一下对方的,他就劝了接引这小子认命,不让这小子沾这因果,看你如何?

林平之一语直传接引真灵,接引顿时惊醒,顿觉失态,众多大能当面,痛哭流涕成何体统。

接引赶紧道法一刷,刷没了鼻涕眼泪,见众目睽睽,恨不得用脚指头抠穿了紫霄宫。

跟着便脸色一苦,仍是忍不住一声凄苦长叹,叹自己命不好,竟与天大机缘失之交臂。

这小子这心思,就该让龙凤麒麟三族听听,然后礼貌的问问他,什么叫命不好。

“这位道友,你不必如此苦恼,若实在想要坐这蒲团,贫道让与你便是了。”

果然,鸿钧又出手了,坐第五位那红袍道者,见接引实在凄苦可怜,不由起了恻隐之心,竟开口说要让座。

此言一出,在场诸位全都一惊,尤其站着的三位先天大能之一,一位手持一本土黄色书皮之书的道者,更是深深皱眉,“红云道友,怎可……”

“道友此话当真?!”

他尚未说完,接引就又惊又喜的要冲上前去,却刚迈出一步,就突然停住。

却是林平之再传念,“师弟,蒲团意义若真如你所想,你当知这是多大的因果。”

因果背后,又是多大的算计。

“……怎好占了道友机缘,道友且坐,心意接引领了。”

接引神色数次变换,然后改口,众位又是一愣。

那位红云道友,竟又谦让一句,似乎真的不在意这座位,不过接引又极为艰难的推辞一句,他也就不再说了。

而这时,帝俊和太一两位妖皇,就直勾勾的看着第六个蒲团上稳坐的鲲鹏,鲲鹏低头闭目静心,浑然不觉。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还略显尴尬,众位便全都闭目悟道去了。

但也都在互传神念私聊。

“师兄啊,师弟我心中实在烦乱,我想着,就算欠了这因果,慢慢换就是了,这或许是成道的机缘啊。”

“师弟,机缘该是你的,躲都躲不掉的,而且何为成道?不是自己悟道吗,与一个蒲团何干?”

林平之拍拍接引的肩膀,也不怪接引仍不甘心。

换了林平之,若不是开天之前就来,还直接遇到了古,他能面对成道之机时,内心毫无波动?

天道诞生,众生有感,谁更贴近天道,谁就更能掌控天地万事万物,哪个生灵禁得起这种诱惑。

更何况接引还有鸿钧暗中出手。

所以接引就想不到,鸿钧早已算计好一切,他早就选定好了真灵寄托天道,维护天道的生灵,这不过是多牵扯上一些因果,方便他后续谋事。

其实鸿钧就是扔了六个蒲团出来,他说这蒲团是干什么的了?

他到时候要说坐蒲团的都是未来天道之敌,全都轰了出去,其他生灵也没办法反驳。

该是接引的成道之机,给不了红云。

在场诸多洪荒大能,除了林平之……不知道到现在都没有一丝神念波动的道德天尊,有无一丝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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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求支持,多谢诸位书友。

1202.讲道 紫霄宫内的大殿并不大,若要宽宽敞敞的,也就能站着三十来个修者。

但最先来的洪荒大能们,静坐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陆续有洪荒生灵进入。

呼啦啦的,一下就进来七十来位。

仍是看着宽宽敞敞,全都站下了。

这倒也不稀奇,芥子纳乾坤的道法,在场生灵就没有一个不会的。

但这样毫无痕迹,浑然天成,连天生禁制的痕迹都没有,洪荒大能都才刚发现这奇特之处,让众生灵都不由得暗自赞叹。

仍有生灵不断进入,林平之感知一下,紫霄宫的大门已然大开,第三道关卡已然没了。

而且前两道关卡的难度也突然降低许多。

离火龙雀本还只有模湖感应,就突然清晰的感应到了紫霄宫的位置,跟着全力施展神通疾驰。

那七十来位的后一波,就有离火龙雀。

他来到大门口,就见门口有两位童子,便过去抱拳一礼,“两位道童请了。”

两位童子乃是一对金童玉女,彬彬有礼的对龙雀还礼,“既是有缘,道者且去正殿等候。”

“多谢。”

龙雀进入正殿,殿内已有百十来位生灵,三千余年演化,生灵的整体实力都有飞速攀升,这百十来位,哪个也不比当初的祖龙始凤实力弱。

“师尊,徒儿幸不辱命。”

大殿看似就那么大,但同时又十分宽敞,龙雀大步走到林平之身边,躬身行礼。

如此实力,竟然有师父,后来的几十位,都注视林平之几眼。

“做得不错,且静心,等待讲道吧。”

“是。”

越来越多的生灵赶到,直到三千之数,便不再增加。

片刻,大殿大门关闭,看似安静,但实则全都在私下传念私聊的众生灵,立刻收摄心绪。

不多时,正北讲坛上,蒲团上莫名出现一位清瘦老道。

不是突然,而是莫名,仿佛老道一直在这里,在讲坛上,却又仿佛在每一个生灵面前。

老道气机模湖晦涩,似真非真,神念根本捕捉不到,却又鲜明无比的出现在感知中。

众生灵全都心下一凛,就听老道开口,沧桑古朴的声音说道,“吾乃鸿钧,悟天道有感,特选三千有缘生灵听吾讲道,尔等若有所得,当传道天下生灵,教化众生。”

“谨遵道祖教诲。”

众生灵,即便是道德天尊,都口称谨遵。

林平之也抱拳一礼,得道传道,单论行迹,可称大善。

“汝等且听来,混沌无边,有古开天,始有秩序……天道诞生,秩序皆在其中,天之道……”

鸿钧开始讲道,众生灵全都投入其中。

林平之听着,发现鸿钧还真的并未有任何藏私,由浅入深,将他所悟之道阐释出来,条理清晰,字字珠玑,无一漏缺。

不过嘛,世上只有一个鸿钧,他对天道的理解,是天地间任何一个生灵都无法企及的,即便道德天尊,亦是只知其云,不知其云何。

听了,也根本听不懂。

鸿钧对天道的理解,只是将天道的复杂晦涩玄奥,稍微降了一个最小的等级。

就好比林平之记忆中,从欧拉方程降到齐次方程。

而道德天尊,都还只是掌握了二元一次方程,接引、二妖皇等等,都还只会加减乘除四则运算,龙雀等等,还只会掰手指头算数。

不过倒也不是众生灵全都听得云山雾罩,一无所获。

而是全都大有收获。

因为这时的鸿钧有感自身天命,顺天而行,已获得更多天道使用权。

在这紫霄宫,他就代表着天道,而他的讲道,便相当于将天道的道韵更进一步的简单化,让众生灵可以更清晰明了,更直观的感受天道。

鸿钧与其说是讲道,不如说是给众生灵一个更好的悟道环境。

当然了,悟道,也是引导。

当众生灵发现这里更容易悟道,是其平日修行百倍之速,认为机缘来了,全身心的投入其中时。

鸿钧掌控天道,一个微小的波动,就能引导众生灵向道而行的道路。

让众生灵唯专唯诚,专注于最清晰的自我道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永远都看着道路的前方,却忘了观看最终目标,也就是天道的全貌。

受鸿钧指引,就只能永远在求道之路上,因为这条路虽是通天路,但天道受鸿钧掌控,鸿钧让这条路多长,这条路就会有多长。

除非跳出道路……鸿钧又怎会让众生灵跳出他规划的道路。

而林平之呢,这时也完全投入其中,接受鸿钧的引导,走上他的阴阳五行之道。

鸿钧并没有察觉林平之对接引的影响。

林平之的道,全都是虚空大道之中的道,用了,根本不会引发天道变动……那本就是天道诞生的基础,根本不算变动。

鸿钧只当接引的反应,是他尚未完全控制天道,未测算到的变数。

他却不知道,他是在俯瞰众生,却还有一双眼睛,俯视着他。

虚空之外,混沌。

林平之本尊所在的混沌息壤岛屿。

鸿钧专注于讲道,顺天命而行,从而更贴近天道,讲道,亦是他悟天道,掌天道之时。

息壤岛屿的最下方,道之树忽然捅出一段树根,悄声无息的探入虚空。

并未探入天道,而是支撑天道的底层虚空,烙印大道的虚空。

林平之本尊体悟虚空大道三千年,对大道的整体理解,仍如沧海一粟。

虚空大道也不只是最开始烙印上的原始大道,大道亦在不断演化衍生更多的道,道生道,不断成长。

所以林平之对最底层的原始大道的理解,已非沧海一粟,而是已如林中一树了。

他对自身大道的理解,和自身大道的虚空烙印,其衍生的各种道,影响的各种道,尽数完全掌控。

而他对古的力之道、秩序之道、智慧之道、开天之道,亦有更多的了解。

已足够他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了。

林平之将道之树之根,探入虚空大道之中,根又分根,每一条根须,都链接一条自身之道,或一条古之道。

跟着他便将自身的真灵,完全投入虚空大道之中。

“古……”

一声呼唤,林平之一念之间,引发虚空大道的一个微小的波动,波动又带起一丝涟漪,涟漪又碰触到了一段沉寂的真灵烙印。

1203.另一道 “古……”

声声呼唤,引发大道道韵一波波涟漪。

并未叠加,涟漪并未逐渐增强,仍是微小到几乎完全不引起天道变动的程度。

而那一极为微小的一丝天道变动,也会被早已承认变数仍不可测,并投入讲道悟道中的鸿钧忽略。

一波波涟漪,只是轻微的,舒缓的,以特定的频率,碰触虚空中的一段烙印。

那段烙印,是古的全部之道,包括林平之最后观察到的,古全部的真灵烙印,又沟通虚空大道,将其录入虚空之中。

林平之其实早就可以将这段真灵烙印激活。

只要他以他的意志之道影响这段烙印,再引发造化玉牒的核心怪石中的古的神魂烙印,和他存留的古的最后一丝神念。

真灵、神魂、神念汇聚,便是古之复苏。

但是。

古的道,秩序、智慧、开天、撑天……全都是虚空大道最基础最根本的源头,他的真灵亦融入其中。

若他直接在大道中苏醒,便是大道有灵,大道一下就从只有最原始的初级意识,变为有了一个生灵意识。

到时古就是大道,大道就是古。

就好像林平之曾经考虑过的,虚空大道,被一个生灵的意识影响、改动,决定大道的走向,真的可以么?

就更别说大道本身就成了一个生灵,大道的运行,变成了一个意志绝对掌控。

就算林平之觉得行,古能接受吗?

古是如此热爱天地,为天地奉献了一切,直至最后,无怨无悔,只有欣慰,他能接受他一念之间,就掌控所有生灵的生死,所有生灵都是他的傀儡?

那他开天,创造无数智慧灵识、自我意识,意义何在?

若他发现,他可能影响到生灵的自由意志,以林平之对古的了解,这位老哥怕不是第一时间就会选择散去自我意志。

所以林平之才要等到现在。

等到他对虚空大道有足够的了解,他的枯荣死生、虚实有无、意志之道,有了足够的成长与衍生,越发接近最底层最基础的力之道、秩序、智慧之道,并对这些古之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等到鸿钧请大道立天道。

天道因大道运转而诞生,依托大道自成一道。

而林平之也见证了天道诞生的全过程中,虚空大道的所有变化,所有运转规律。

“虚空大道在上。”

就在林平之一遍遍的呼唤古,让他的真灵烙印终于被带动,诞生了一个特殊的波动时。

他一边继续呼唤古,一边沟通虚空大道:

“在下林平之,曾助古开天,在虚空中刻入自身之道,助古杀生取道,挡混沌罚雷,深知开天不易,天地生存不易,混沌恨意不消,无量量劫不止;

为使天地更好抵御混沌,更好成长,请虚空大道念古为天地、为万物生灵无私之心,映射古之真灵,古之道,在下之道,于虚空外层再立一道,此道名曰守护之道,只为守护虚空,守护天地,守护万物生灵,不会干涉天地运行,恳请虚空大道应允……”

林平之传念,虚空大道有感。

却并非像鸿钧请立天道那般立刻答应,而是良久,大道运转,一股道韵碰触林平之。

大道原始意志,对此不置可否。

林平之的话听起来,是对大道有绝对的好处。

但林平之现如今,仍不是和虚空大道平级的,林平之的思路,他的阐述,只是这样一番话,并不足以完全证明,这事情对大道只有好处。

林平之却精神一振,心底稍稍一松。

虚空大道并未拒绝他,甚至没有拒绝的态度,不置可否,已是非常好的态度。

他只要再继续补充说明,继续阐述,说服大道就可以了。

大道直接给了他这个机会!

林平之立刻沉下心神,全力运转自身之道,以道韵碰触虚空大道,模拟守护之道诞生后,应该是怎样的情景。

守护之道,以林平之的意志之道,引导古的守护之心,为其道本源真意,只为守护虚空大道,守护天地,帮助虚空大道撑住混沌压力,不给混沌一丝一毫可趁之机。

而守护之道绝对不会干涉天地内的运行,甚至不会碰触天道,而是与天道隔着虚空大道。

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古的神念,可以透过虚空大道,观察天地间的生灵,不过只是观察,不会有任何干涉,仅此而已。

林平之逐渐将自身理念阐述给虚空大道。

而这是他从得到怪石,就诞生了朦胧的想法,然后一步步暗中布局,埋伏一手手伏笔,直到天道诞生,又潜心思索设计千余年,才设计完全,总结归纳出的完整计划。

而待他将全部的想法传给虚空大道,虚空大道又运转良久。

终于,在林平之都有了一丝忐忑时,虚空大道回了他一股道韵。

那就是原则上倾向于同意,但还要林平之再细化,将守护之道建立后,对虚空、天地、天道、混沌,所有的影响都阐述一遍,再进行最细致的验证,最后才能做出决定。

林平之当然是不会嫌虚空大道不痛快、事太多,这毕竟是建立类比天道的一道,这已然超出虚空大道本来的运转规律。

若不是林平之这为开天有很大贡献的,要做的事情更是复苏开天者的真灵,虚空大道根本理都不理。

而且,这说是阐述,但其实,也是林平之再从头思考自己的计划,并精益求精,亦是他反思、自查、悟道的机会。

更可借此不断碰触虚空大道,对虚空大道有更清晰的认知。

这对他来说,亦是莫大的机缘。

林平之便继续沉下心,再次对虚空大道阐述自身想法……

“……此次讲道,暂告段落,众生灵且去潜修,若有缘,自会再见,散。”

“……”

修道不知年,道祖结束讲道,众生灵从悟道中脱出,仍茫然。

待到彻底回神,微一感应,发现竟已过千年。

千年悟道,百倍速度、甚至更快速度悟道,众生灵全都收获斐然,回想一下,对自身之道对应天道的理解,竟又如此之多。

而理解越多,疑惑也就越多。

便有生灵想要请道祖释疑,却见道祖已然消失不见。

又有生灵赶紧闭目回想,生怕忘了之前的理解。

还有生灵互相传念,积极讨论。

林平之却微微一笑。

“……师兄?”

1204.苏醒 接引自从见到林平之的第一眼,就没见他师兄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

林平之也笑,但不是悠然澹然,就是似笑非笑。

而这次,虽只一瞬间,如昙花一现,如梦幻泡影,但接引对天道发誓,那绝不是幻觉。

他真的见到了师兄笑得如此开怀,如此毫无掩饰。

“师弟也回神了啊,观你气机,此次听讲颇有收获啊。”

“师兄似乎也颇有感悟?”

接引很是好奇,难道师兄听道祖讲道,福至心灵,大彻大悟,直接成道了?

“略有收获,回去之后,再与师弟讨论,咱们离开吧。”

“……善。”

接引四下观望,尚无有生灵离开,不过师兄直接说走,应该是此地再无机缘了。

而他刚心念一动,便已身在紫霄宫外。

听道的所有生灵,皆在宫外。

众生灵便知,这是道祖无意留他们。

都对着紫霄宫拜了一拜,便各自散去。

灵宝天尊本想来找林平之,却被他两位师兄带着走了。

“红云道友请留步。”

红云和另一老道正要结伴而行,感知传念,当即停下,就见林平之微笑抱拳,“两位道友请了,吾乃准提,这位是我师弟接引,这是小徒离火龙雀,尚未请教两位道号?”

红云呵呵一笑,抱拳回礼,“我乃红云,这位是我好友镇元道友。”

“之前道祖将要讲道,也不好与两位道友,这里多谢红云道友照顾我师弟了。”

“哪里哪里,道友不怪我唐突便好。”

红云是个开朗的老好人,镇元子气度不凡、修为不俗,对于林平之和接引,也有些好奇。

“怎会呢,真的多谢道友了。”

见红云的态度,接引也诚信道谢。

“两位道友皆是非凡道者,不知我等可有幸结交一二?”

“哈哈哈,此言大善,我亦观两位道友气度非凡,正想结交呢,好友,请三位去五庄观做客可好?”

红云是真不客气,让镇元子多少有点无奈,但他也早就习惯了好友这大大咧咧的性子,而且也对林平之和接引有些好奇,笑着点头,“两位道友和令贤徒可愿赏光?”

林平之和接引自是说好,带上龙雀,随红云镇元化作流光,返回洪荒。

另一边,混沌与虚空交界。

“嗯……”

古的意识悠悠转醒,就听见一个狂乱暴怒的声音,“恨!罚!毁!……”,不停的聒噪。

惹得他一股子恼火,“谁啊!扰我清梦,小心我打你啊!……嗯?”

等会儿。

古忽然一愣,他、他怎么还有意识?

他不是为了完成天地孕育万物的最后一步,神识寂灭,神魂崩散,身化万物了么?

“古,你体会到我当初的感受了吧?”

跟着就感知到一个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神念,古瞬间又惊又喜,“林?!”

“还能是谁?”

“林!”

古神念一扫,就感知到千余里的息壤岛屿,这岛屿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曾拉着它,游历无边混沌。

而岛上的菩提树,他就更熟悉了。

一时间,无数回忆涌上心头,时而温暖,时而感怀……良久,古才平复心境,“林,你是如何唤醒我的?我……”

古忽然发现,他并没有感知到他的身体……但他又无处不在。

他竟然变成了一片虚空,不,是这虚空上的道之烙印?

这是他的道没错,更有林的道,还有虚空大道。

古瞬间震惊,“林?你不是为了唤醒我,让我真灵融合虚空大道了吧?!”

古是这混沌中最初的力,更是最初的秩序与智慧,他一瞬间就想到一种可能。

“古,你能想到,我自然也能想到,放心,你再用心感受一下。”

感知林平之传念,古再一感应,顿时发现,他并非虚空大道。

而是虚空大道的映射,以虚空大道的运转,映射一部分大道,并以其为核心,建立一种新的道。

也就是这个道的核心,是借用的大道的规则,并不是大道本身。

古瞬间就放心了。

和林平之想的一样,古并不想掌控虚空大道,不想影响天地万物生灵。

守护之道……放心之后,古自有明悟,此道为何诞生,他因何恢复意识,尽数知悉。

实际上,古也不是真的真灵恢复意识,而是真灵烙印映射在守护之道上,以映射的轨迹,重构神魂,再以守护之道寄托真灵。

“原来如此,林,你果然懂我,好,太好了。”

古只感到无比的暖心,无比的欣慰,结识林这位挚友,是比赋予他开天使命,更幸运的事情。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不能亲自感受一下这天地,实在是太可惜了,今后,你就可以亲眼见证这天地间的一切了。”

“好,好,哈哈哈……”

古无比的喜悦,能够见证他开辟的天地,其内的万物生灵,一个个智慧的灵光,一道道秩序的轨迹,这是他从未奢求的幸福。

“只是这混沌意志,实在是吵闹,我要是还有身躯,定要追过去狠狠揍他一顿!”

古只是刻意屏蔽混沌恨意,却不能无视,他即为守护之道,今后的使命,便是守护虚空大道,守护天地,不受混沌侵扰,不给混沌任何可趁之机。

“哈,谁不想呢,我找那混蛋三千年了,仍不知其源头,但不急,早晚找到,到时候咱们一起捶他。”

其实吧,记仇也是林平之的道,属于意志之道,嗯,意志之道最强的分支之一。

“要说身体,古你还是可以有的,只不过,不能在天地内,也不能像一前那般强大,你是不能再有完整的力之道的,不然混沌又要不顾一切的疯狂针对你了。”

守护之道,名为守护,自然要有守护的力量,其道本身是与天道平级的,古既已合道,自然能调用此道全部的力量,只要是为了守护的目的。

古心念一动,便汇聚一个分身,来到息壤岛屿上。

“哈,好小,多少有点不习惯。”

他汇聚了一个九尺高的壮汉,他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洪荒生灵大都选择大概这么高的化身。

林平之也化出一个化身,心念一动,将古带到他在息壤岛屿设立的洞府中。

里面便如洪荒天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灵气充裕,飞禽走兽,一应俱全。

这也相当于亲身感受洪荒天地了,古又是一阵好奇,跟着一愣,“林,这不是当初我那颗珠子吗?”

1205.苏醒(二) 一想起珠子,古就手痒,心念一动,就抓来两大坨天地灵气,捏成两个光洁圆润的珠子,在手里转着把玩。

这还是林平之教给古的,他看着不禁呵呵直乐,果然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古。

“正是,当初我为了体悟天地之道,便化出一分身,在混沌珠内模拟开天。”

只可惜,混沌珠终究只是个混沌孕化的,根本算不上稀奇的东西,它是能装“无尽”混沌,但那只是因为混沌珠内并没有完整的空间与数量的规则,其“无尽”和混沌本身的无尽,其概念有本质上的不同。

里面自然不会孕生混沌魔神,也不会有混沌意志,更不能支撑真的开天辟地,这珠子都禁不住古轻轻一弹。

所以林平之在里面开天,只为模拟,借此参悟虚空大道。

这也就相当于是比山河图更好一些,嗯,好很多的法宝,内有乾坤的混沌至宝。

对于林平之来说,就是个普通的洞府。

但古却很喜欢。

首先,这是个珠子,它光洁圆润,其次,这里面是他只能看,进不去的天地,就算不是真的天地,也跟真的相差无几。

这里面是没有智慧生灵,但既然是开辟出的稳定空间,支撑这个空间的道又是参照虚空大道,其持续运转,总有孕生智慧的契机。

“古,这个就送给你,给你这分身当洞府吧。”

“好!”

古跟林平之自然不会见外,欢喜的收下,“可惜混沌珠就这么一颗,不然还能多做几个洞府。”

古开天,杀生取道,混沌恨之,排挤所有的道,所以不但所有的混沌魔神,连所有的混沌奇物,当初都被混沌灌注力量化形,点化为魔神来攻击古。

所以现在的混沌,真的是除了混沌空无一物了,不知还有没有可能,恒古不变的混沌,再出现变数,再诞生道的契机。

说笑一阵,古便说道,“林,我想去看看天地间。”

“好,不过这个就只能慢慢看了。”

林平之与虚空大道沟通,为了让大道满意,一再完善或调整修改计划,改了近千年才改好。

其中一条,就是绝对防止古干涉天地内的一切,于是连古观察天地,都受到限制,不能如天道一般监察天地间的一切,古只能以一双眼睛的视界,观察天地。

“林,这样最好,这样我就可以慢慢看,慢慢欣赏了。”

而古本也不想如天道那般,一念之间,便掌控天地间的一切信息,他又不管事,他只是看,一下全看完,那有什么意思?

不断探索,不断发现,才能不断满足古的热情和好奇。

古迫不及待地将一缕最细微的神识降临天地内,凝聚一双无形之眼。

天道顿时有感,悟道中的鸿钧随之有感,但仔细测算,又一无所得,感应天道,也是毫无变化。

这是林平之跟虚空大道交涉的,既然绝对不干涉,那自然是互不干涉,若天道发现古的存在,自然对天道运行有影响,所以就不能让天道发现,至少不能让天道在意。

鸿钧自然又将这当成了某种变数,或许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对天道毫无影响的变数。

却也是他不可掌控的变数。

等吧,等他完全掌控天道……鸿钧神色莫名,跟着收敛心神,继续参悟天道。

“林,这天道使用者,是当初那个混沌魔神的虫卵吧?他那玉牒便是开天斧一半斧柄和怪石了,他似乎……”

古不能干涉天地,但他依托虚空大道而生,与天道并行,却能通过虚空大道,测算到一部分天道的信息。

“嗯,我知道的,古,我已有想法了。”

“好,嗯,善。”

古一听,就放心了,林的心思和手段,连他都猜不全,就更别说那个小蟋蟀了。

“林,你在天地间交了朋友呢,那是一朵红云,那两个,一个是当初你身边的金刚木,另一个……是当初有个树上长满了脑袋的怪树留下的一颗脑袋的脑子化形的,而那个小家伙是全新的生灵,他是什么?”

呃……

林平之分身带着接引和离火龙雀,跟着红云和镇元子,来到五庄观,正看着自己面前,镇元子命他点化的道童打来的一颗人参果。

古这一说,他也想起当初那颗树枝上结满了瘤子,瘤子上长出一颗颗歪七扭八,狰狞恐怖的脑袋。

他赶紧摇摇头,默念色即是空,伸手指一点,将人参果化作一股琼浆,送入口中。

说起来,这镇元子也有些奇特,他本尊是人参果树,但他却不是本体化形,而是真灵寄托一件伴生先天至宝,一块方圆数万里的地衣胎膜……就是当初那脑子上的一块头盖骨和头皮,化作了地书。

头盖骨当然是比脑子要坚硬的,是更好的依托。

所以人参果树倒也不算镇元子的本体了,他相当于移魂了。

镇元子是地书化形,真灵又是灵树,天生精通木土神通,更衍生出五行相生相克之道,可说是这天地间除了林平之,对五行之道理解最深刻的生灵。

相对而言,红云不管是根脚,还是神通、法宝、悟道,都比镇元子差不少,他和鲲鹏一样,其实是赶不上第一波进入紫霄宫的,但偏偏不但赶上了,而且占了蒲团。

“红云道友于蒲团上听讲,想必是收获最大的,我等论道,道友可愿先说?”

既然是刚从紫霄宫回来,自然讲道是重点,至少百倍之速悟道千年,听道者都收获颇多,疑惑便更多,鸿钧又只管讲,不管答疑。

那么除了潜修自悟,当然是要坐而论道,讨论一番了。

而接引,龙雀,镇元子,都很好奇,红云有何独特的感悟。

“那我就献丑了,我听道祖讲道,有一最大感悟,便是……”

红云大大咧咧的,没想太多,直接说出他的感悟。

然而听了一会儿,不但接引和镇元子,就连龙雀都眼底闪过一丝奇怪。

跟随林平之修行多年,龙雀随修行仍是不如红云,却能听出来,红云讲的这些,远不如林平之平日里点拨他的那些话语清晰明了、精辟入微、引发深省。

你可是坐在蒲团上听道祖讲道的,结果就这?

不是藏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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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求支持,多谢诸位书友。

1206.修行之路 离火龙雀怀疑红云藏私,他并不知道,有他这般的想法的,还有其他生灵。

那就是妖族二皇,帝俊和太一。

这二位当初见红云要让座,就有了让鲲鹏让座的想法。

但这想法不能说,只能鲲鹏意会。

妖族发展三千余年,已成天地初劫之后的天地间最大的两个势力之一,与巫族各占南北,并瓜分东州,已占洪荒半壁江上。

嗯,西州又被自动无视了。

而妖族的发展,乃是十大妖王统领一个个强力的妖族物种、部族,然后统一归二妖皇管理。

鲲鹏便是北冥鹏族、鲲族两大实力强悍的物种之王,乃是十大妖王中最强者,被帝俊和太一尊为妖师,对其一项礼遇有加。

那这样的暗示,鲲鹏自然直接无视。

帝俊和太一当然是不甘心,但鲲鹏坐在蒲团上听讲已成事实,或许真的得到道祖青睐。

二妖皇只能对鲲鹏继续采取怀柔对策,却也要探明虚实。

便以论道为名,找上鲲鹏。

鲲鹏虽强,可化鲲化鹏两种形态,大鹏形态最善极速……却也不是太阳孕生的三足金乌的对手。

只得应下论道。

最开始,鲲鹏自是虚与委蛇,含混其词,不想说真东西。

但鲲鹏亦是盘古之躯直接孕育化形的妖族,天生便有向道之心,帝俊和太一为套他的底,毫无保留地说出各自感悟,鲲鹏终也忍不住与其论道。

而这一论,鲲鹏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他悟道修行之感悟,并不比帝俊太一精深?

他觉得不对劲,帝俊和太一则是觉得有点不爽快,认为鲲鹏这是在藏私,他们都毫无保留地说出自身感悟了,鲲鹏却听到精深处,只是点头附和,却不说他自己的感悟。

却不知道,鲲鹏哪里是不愿说,而是根本没有。

于是一场论道,不过十年,便尴尬的不欢而散。

另一边,五庄观。

林平之与接引、龙雀,和镇元子与红云,则是论道百年。

除了林平之,其他各位也终于确定了,红云坐在那蒲团上,就是毫无效果,他该是什么修道水平,就是什么修道水平。

接引不禁想,红云这怕不是浪费了莫大机缘,早知道还不如他上呢。

却又想,若是如此,为何鸿钧道祖默认这样的事情发生,真的与红云有缘,就要收他为正式弟子?

忽然又想到,师兄曾说过,那蒲团若是如他所想,是天大机缘,这个“若是”,这是看来,或许另有说道。

总之这小子就是不甘心那蒲团之位,最后数年论道,总是忍不住心生杂念,让林平之想用七宝妙树给他来个当头棒喝。

却也知道,接引修道多年,心性不至于如此,这还是受了鸿钧的掌控天道运转的影响。

接引,每一个洪荒生灵,越修天道,就看似对自身命运掌控越高,实际上却逐渐落入鸿钧掌控。

林平之这才暂停论道,说是与诸位论道,收获颇多,想要回去静修总结一下。

“师兄……”

回去路上,接引忍不住传念,却还没表明想法,就被林平之先传念道,“师弟,莫想太多,你我已和红云道友结识,何必想那些有的没的,唯有自身之道是根本,修道根本,又是修心,师弟莫要本末倒置啊。”

“这……是,师兄,是我心乱了。”

接引这才想到,他论道最后几年,竟然杂念丛生,心乱至此,顿时后背沁出冷汗,若没有师兄提点,他再不自省,怕不是要生出心结。

而若心结不解,心魔就离他不远了。

回到不周山洞府,接引立刻闭关静心,也不感悟修行所得,而是深思蒲团之事,沉静心神,将其彻底放下。

他相信师兄,自身之道是根本,一个蒲团,代表不了什么,现在也无法改变什么,不能再让其乱心乱神了。

林平之则是让离火龙雀召集所有门徒前来。

接引游历洪荒,点化了不少门童,其中一心向道,资质尚可的,便被提为记名弟子,比如那朵三品白莲化形的白莲童子。

林平之也设一讲坛,为众门徒讲道。

“道祖传下三千修道之根本法,让我等有缘人教化众生,使更多生灵步入修道之途……”

鸿钧讲道,也不只是展示天道道韵运转,给听道者提供更好的修道环境。

欲取先予,给了修道环境,待听道者心神完全投入,他便会夹带他的算计,将听道者引入他规划的修行之路。

“……生灵诞生灵智,便是修道机缘,修道之初,可称为仙……”

仙,不是高人在山,而是一个符篆,鸿钧掌控天道衍生的符篆。

以这个符篆为基础,打造修行体系。

“以妖族为例,化形便是入仙路,可称散仙,吞吐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孕生妖丹,便是天仙……”

天仙之上,还有金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无极大罗金仙……鸿钧将生灵参悟大道,现在是参悟天道,逐渐明悟自身之道,划分了明确的实力等级。

若不修道,比如之前的龙凤麒麟,还有凶蛮的妖族,身躯便是神通与道的巫族,也可以血肉之躯的强度、神通的威能进行类比。

“以龙雀为例,其离火之道,已可一念之间影响周围百里天地,将百里间的地脉地气、天地灵气、草木沙石,尽数化作离火,便刚好达到大罗金仙的标准……”

这些信息,都是紫霄宫听道的生灵,入定修道之后,鸿钧传递给他们的信息。

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再有天道影响,这套修行者的实力划分标准,便会成为洪荒生灵默认的准则。

“今后尔等修行,可参照这些修行之法……”

林平之说着,七宝妙树一刷,讲台旁边忽然出现一座石碑,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符篆。

这便是鸿钧定下修道之路后,传给三千听道者之法,让其以此教化众生。

众生如此修道,便会落入天道掌控,也就是鸿钧掌控。

这还只是第一步,之后,鸿钧还有更多的安排,将众生牢牢约束在修道之路上。

而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对于天地本身来说,拉长生灵的修行之路,延缓其变强的速度,是很有必要的。

就拿离火龙雀来说,他一个初入大罗金仙的水准,都能一念之间毁灭百里方圆的环境。

而比他强的生灵,比比皆是,就好像接引,他要是一狠心,直接爆了功德金莲,那会是数万里方圆尽成毁灭末日。

当然了,接引宁肯自己爆了都舍不得爆金莲……他一个先天而生的洪荒大能爆了,其威力只会更加恐怖。

也别说什么洪荒大能哪能这么想不开,洪荒奇葩多的是,就说那冥河,逼急了他,他敢不敢爆了业火红莲?

1207.修行之路(二) 而且别忘了,洪荒天地可刚过了初劫。

还有开天杀生取道的因果没还完呢。

那可是一点不掺水分的,真真正正的天大的因果,天地的杀劫。

想想杀劫之下的祖龙始凤麒祖,一入杀劫,心灵蒙尘,万劫不复。

洪荒生灵的修行之道,是虚空大道,天道也只能延阻,不能更改。

随着时间的推移,洪荒生灵的整体实力会越来越强。

三清、十二祖巫、二妖皇、接引等等洪荒大能,未来必然会达到当初罗睺的实力,甚至超过。

到时候这样的大能,沾染天地杀劫,生死相搏……十万里、甚至百万里生机断绝,毁天灭地。

别说洪荒生灵,就是洪荒天地本身都受不了啊。

所以鸿钧要限制洪荒生灵的实力这件事本身,是绝对有必要的。

洪荒不需要第二个鸿钧,更不需要第二个林平之,第二个古。

向道之心可以有,修行可以执着,但真要修行出超越天地承受界限的实力……您去混沌吧,天地庙小,容不下您这样的大神。

限制生灵实力这件事本身,林平之不但不会反对,反而会推动。

林平之只是不能认同鸿钧这么做的根本目的……借此完全掌控天道,并试图以天道掌控虚空大道,以他之意志,掌控洪荒天地,将万物生灵都化作他的傀儡。

山中无日月,修道不知年,时光如流水,讲道已十年,林平之忽然停下讲道,扭头微微一笑,“师弟出关了。”

“是啊,多亏师兄提点,师弟我才能及时自省,收摄心神,稳固修行……师兄果然也悟到这教化之法了。”

“师弟便也立一块修道之碑,供门徒修行吧。”

“好。”

教化之法,再与细分修行道路,也就是衍生出更多的基础修行之法,让更多的生灵找到更合适自己的道路,都是入门之法,筑基之法。

接引便也化出一块石碑,将他所悟教化之法记录下来。

“师兄,道祖既让我等教化众生,我等是否大开方便之门,广招门徒?”

“善,但法传有缘者,要传也要选资质尚可,且心性纯良之辈,有横行霸道,强取豪夺,滥杀生灵等等恶行之辈,与我等无缘。”

“正是如此,那师弟我便四方游历,寻找有缘者吧。”

“那便以十年为限,也够师弟散心了。”

林平之知道,接引这是修行了太多年,收获太多,感悟太多,又被蒲团之位搞得心态全无,是静心了,但心里仍装着太多东西,需要散散心,换换脑子,让思维放空一下。

接引是需要劳逸结合一下的,林平之却也不想这小子又玩疯了,浪十年就差不多了。

洪荒节奏是真的慢,动辄讲道百年,修道百年。

却正因有一颗向道之心,也并不感觉寂寞。

古没有修道之心,但他也不寂寞,洪荒万万里,百年岁月,他缓缓而行,只走完了东州东海的一片区域,并乐此不疲,每发现一个生灵,一件奇物,每见证一次生灵之间的交流互动,都很开心。

林平之也分出一丝分神,像以前游历混沌那般,一起游历洪荒。

另一边,紫霄宫讲道三百年后。

“准提道友,接引道友,太久不见啦。”

灵宝天尊终于出关了。

他听道后,直接被两位师兄带回洞府,闭关修行,感悟天道与讲道的收获。

直到现在,他本尊和两位师兄仍在论道,只是两位师兄不再阻止他分出身外化身。

“两位道友这洞府可是热闹不少啊。”

接引散心那十年,又收了十几个道童,三个记名弟子。

有林平之收的龙雀和敖墨,一弟子一坐骑对比,接引眼光下意识地拉高,仍未找到能入他法眼的亲传弟子。

“是啊,道祖令我等教化众生,自然是要遵从的,灵宝道友之后也要寻些门徒教化的吧?”

灵宝天尊闻言,略显奇怪的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但大师兄说,我等收徒的机缘尚未到来,让我耐心等待。”

林平之心中一动,道德天尊作为天地间最向道的生灵,无欲无求,舍己存道,自然天生受到天道青睐,这是已经隐隐有感成道之机了啊。

“紫霄宫一别,尚未与贵师兄弟论道,道友今日可有兴致?”

又论道啊……灵宝天尊心说他刚论道三百年,这好不容易放放风。

而且这话竟然是接引道友说的,真真稀奇……那个比他心还野的接引道友哪去了?

接引倒不是改性子了,而是这时候,他刚又浪了十年回山。

而且他也真的好奇,坐在蒲团前三位的三清,听道有什么收获,回来之后竟一悟三百年。

林平之看出灵宝天尊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我亦久未游历洪荒了,不如我和师弟都分出分身,与道友一同看看三百年间洪荒变化,而我等本尊前去拜访道友本尊?”

灵宝天尊果然很开心的点头说道,“此言大善。”

三清洞。

灵宝天尊是个急性子,林平之提意刚出,他便拉着林平之和接引的分身出去浪了。

而林平之和接引的本尊,也都来到三清在不周山上的洞府。

这一来,接引就一丝错愕,恍忽间,他以为他到了紫霄宫。

摇摇头,仔细感知,发现这里只是有一丝紫霄宫的道韵。

然而虽只是一丝,也很了不起了,三清听道果然收获巨大啊。

果然还是红云浪费了莫大机缘吗?

“师弟。”

感知林平之传念,接引再摇摇头,“师兄,我知道的,不会再乱了心境了。”

而接引一见到三清本尊,又是一愣。

恍忽间,道德天尊的身影,竟与道祖有一丝相像。

当然了,也只是一丝道韵相像。

但灵宝天尊和元始天尊,却没有这样的感觉……甚至接引感觉灵宝天尊的修行境界,没比他高到哪去,也就一线之间。

所以只是道德天尊得了机缘?

接引这心里又舒服了点……然后赶紧静心,打消这样的想法。

也不是他心性不够,实在是天数天命如此,蒲团原本确实是他的成道之机,他能在天道时不时就影响他一下的情况下,能这样收束心神,就很不容易了。

这其实已经可以说明,这些年接引的心境颇有提升。

1208.巫族妖族 匆匆五百年。

与三清论道,接引彻底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蒲团应该不是莫大机缘。

三清的修道悟道境界,是都比他接引强。

却又没超出接引的预估,仍是像以往那般,道德天尊超过他一大段路,元始天尊超过他几大步,灵宝天尊站在他身前。

接引便更加的疑惑,那为什么会有六个蒲团,而且这六个蒲团之事,他始终无法彻底放下,总有一丝萦绕于心,时不时的冒出头,需要他抚平心境,稳固道心。

回到洞府,接引难得的主动闭关修行,想要彻底相通此事。

但其实,只要他成道之机不显,也就是他不主动涉入红云与鲲鹏的因果,抢了那蒲团之位,这事情就会永远萦绕在他心头,时不时冒出来干扰他一下。

而这就正好,正是林平之想要的,时时给接引一点干扰,有助于他锻炼心境。

有林平之护持,也不用担心接引会生出心结。

时光如水,这时已是紫霄宫初次讲道结束整千年。

洪荒纪年也有五千年了。

天地初劫之后,巫族妖族迅勐发展,直到初次讲道结束时,正好是一个两族孕育生灵的爆发期,两族数量全都勐增。

这也是两族承接的开天功德所获气运,龙凤麒麟三族最先起势,却是短暂繁荣。

而这次巫妖两族兴盛之势,远比龙凤麒麟三族浩大。

但这两族却没有龙凤麒麟三族的和谐共处。

妖族多勐兽,巫族更是继承了古之血脉,其中还蕴含一丝古最后的开天杀性,亦是十分凶勐好斗。

最开始,两族生灵数量较少,还能相安无事,互不干扰。

但这数量一上来,两族在东州中州的势力范围交界处,已有巫族妖族为洞府资源争斗。

一直以来,巫族都有猎妖而食的习惯,妖族也吃巫族,弱肉强食,生存法则。

而这数量一多,个体实力逐渐增强,这矛盾也在随之逐渐积累。

这一日,林平之化出一个身外化身,正要出门。

他本尊自从紫霄宫听道回来,除了一次去五庄观论道,一次去三清洞论道,就没出过洞府。

他也有一丝神念陪着古到处游玩,只是古那速度,五百年才逛完了东州东海和不死火山周围,正要往东州南面熘达。

要做什么事,自然要分身出马。

说来也巧,分身刚出了洞府,就忽有所感。

跟着就见六道流光,一前五后,飞速向这边疾驰。

最前一个,乃是一名巫族女性,身高三丈,身材甚好,前凸后翘,一双健美的修长大腿,身上一张简单的兽皮衣,露出的右肩、双臂、双腿,均有深深血痕,伤势不轻。

她面貌姣好,只不过四条手臂,两对尖耳,双肩肩头都突出一根骨刺。

看着倒有点像混沌魔神后裔。

说起来,古的十二滴心血化形,许是那会儿古杀性太重……杀生取道,斩尽混沌魔神了么。

又或与混沌恨意抗争,以怒对恨,又有一丝怒意。

而古本身,其实也可算是混沌魔神,只是最奇葩的混沌魔神。

他的十二滴心血所化生灵,都只继承了他的一部分形貌,也就是林平之看来,类似人类,但又有混沌魔神的特征。

就好像后土,人身蛇尾,八只手臂,祝融则是类似狮虎头颅,人身却布满红鳞片。

只不过,这只是一种表象,十二祖巫并非混沌生灵,而是完全的秩序智慧生灵,形貌虽怪,却不混乱扭曲。

就好像巫族天生好斗易怒,却很团结,内部很有秩序,十二祖巫如祖龙始凤麒祖一般,分化精血,孕生雌雄巫族,阴阳和合繁衍,建立十二大部族,又有强大的大巫,从部族分离,建立自己的部族,很有秩序地繁衍生息,开拓发展。

而林平之见到的这位女性巫族,一半后土部族的血脉,另一半是共工部族的,实力颇为不俗,有初次讲道之前的离火龙雀的实力,也就是差不多太乙金仙高段,在巫族是大巫之下的强者。

现在却被五个初入太乙金仙的妖族追杀,被捶的惨兮兮的。

这五个妖族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不光是豺狼虎豹狮子狐狸,更是全都满身煞气杀孽。

这女巫族必然也杀生,但巫族杀是为了生存,杀了就吃,一点不糟践,就算杀戮多,因果也不会多大。

五个妖族则是因果缠身,必然是为贪婪而杀,甚至为暴虐而杀。

既然见到了……林平之见那五个妖族趁那女巫族力竭,一下将其围住,就要围攻,心念一动,七宝妙树一刷。

女巫族力竭又失血过多,却仍坚毅,刚勐一拳崩飞了虎妖砍来的一柄墨绿弯刀,但无力躲闪狐妖刺向后心的一柄阴魂嘶嚎的黑色骨匕。

眼见就要被刺中,刚要一声悲愤怒吼,忽然眼前阴阳五行七彩光芒一闪。

女巫族,五妖及其法宝,甚至神通,都被定在当场。

然后这六位眼前一花,就从空中来到地面。

七彩光芒消失,神通随之消散,法宝失去效用,不论巫还是妖,全都力量神通封禁。

“诸位请了,贫道释莲华,可能问问诸位因何在贫道洞府前打打杀杀?”

跟着就听到一个温润如水的澹雅声音,见到一个拿着一根镶嵌七色宝石金玉的树枝的道者。

“……”

这六位谁也没回答,心里满都是疑惑震撼。

“是他们欺负我,我找到一块灵根,却是他们故意设下的陷阱,他们暗中偷袭,上来就给我打伤,我只能逃窜,却还是被他们追上,若不是道长出现,我就危险了。”

半晌,却是女巫族先反应过来,简单明了的说明情况。

巫族是天性易怒好斗,大多生性鲁莽,却不是憨傻,这女巫族就不笨,头脑清晰,条理清楚。

“五位,这位道友所言可是实情?”

“……仙长请了,她说的是事实,却不是全部,仙长且听小妖道来。”

那狐妖酝酿一下措辞,开始对林平之解释。

无非就是这女巫族杀戮不少妖族生灵,他们为了妖族,才设计想要将其铲除。

但妖族哪有那么团结,这五个满身杀孽因果的又哪有那么高尚,无非就是觉得这女巫族这么强,准是杀过不少强大的妖族,硬拿这个当理由。

却没想到。

1209.巫族璋采 “你们乱说!我吃血食,却从来不吃有灵智的生灵!”

却没想到,这女巫族也是个巫族中的奇葩。

林平之稍一测算便知,这女巫族还真不是天性好斗的,而且对于智慧有一份尊重,还真就没吃过一个有灵智的妖族。

当然也打死过,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洪荒到处是危险,她不主动攻击其他生灵,也会有凶兽盯上她,不想被吃,只有开杀。

“仙长面前,你这小巫也敢信口瞎说,真真失礼。”

狐妖倒是脑子灵活,也胆子大,就赌一把女巫族是硬撑。

林平之也懒得搭理,没有什么直接为民除害的意思……这会儿哪有民啊。

见五妖一巫要吵将起来,他便先开口说道,“诸位不必争吵,天道之下,因果分明,五位既然不为私怨,只为因果报应,不如这样好了。”

说着,七宝妙树再一刷,一巫五妖顿时都觉力量神通尽复。

女巫族更是伤口中的各种阴毒神通尽数驱散,巫族强大的体质开始自愈。

五妖斗争中的些许伤势亦是如此。

但五妖都没有神色轻松,他们都莫名感觉身躯沉重,心里发虚。

都看向林平之,就听他说道,“贫道正好修有度化杀孽因果之法,诸位身上积攒的杀孽因果,已然全无了。”

女巫族毫无感觉,好奇的问道,“哪里去了?”

林平之微微一笑,“都变成劫数了。”

“啊?!”

五妖一听,顿时吓得肝胆俱裂,狐妖咕冬一声跪倒在地,“请仙长开恩……”

却未说完,已然眼前一花,就发现他和四个同伴,全都回到不周山脚下,心中惊慌沉重更深,压得他们难以呼吸。

五妖面面相觑,各自心生鬼胎,杂念纷乱,全都想起互相之间的龌龊,不由眼神逐渐生疑。

“道长,你竟能引发因果杀劫?”

女巫族这时也一脸惊惧的看着林平之,“我,我也杀过不少生灵,我、我……”

“道友莫慌,其实我不会什么因果转杀劫之法。”

林平之哪会在这鸿钧全部精力盯住天道的时候,干涉天道运转,若不是为了湖弄鸿钧,他都根本不用天道测算。

“……啊?”

“不过一点话术,吓唬吓唬那五妖罢了,不过嘛,我看那五妖确实造了不少杀孽,说不定被我一句话勾起心中之鬼,自己心乱了,那可就真有杀劫了。”

林平之只是用那五妖对他高深莫测的形象的惧怕,以一点惑心之音,引那五妖胡思乱想罢了。

他就是不用测算,用他几世为人的经验,看那五妖互相之间的眼神表情举止,也能看出那五妖内部矛盾其实也不小,一点点的暗示,就能将其矛盾引爆。

“……道长,你真坏,啊,是你真聪明。”

女巫族不傻,却有点心直口快。

“还没问道友如何称呼?”

“我叫章采,后土祖巫部族的……哦,还未谢过道长救命之恩,多谢道长了,可惜没得到那块三千年的黄精,不然倒可送给道长。”

章采四肢手臂连环捶胸,引起阵阵波纹……后土巫族这行礼的方式很不错,很有礼貌,很有精神。

“相逢既是有缘,道友不必客气,既然遇到了,不如让贫道招待一番?”

“好啊,道长有吃的吗?被那五妖狠揍一顿,我饿了。”

章采甚是爽快,饿的肚子咕咕叫,也没不好意思。

“哈,道友随我来。”

林平之哈哈一笑,他就喜欢这么痛快的,伸手一招,就将章采带到不周山脚下不远处的一处洞府。

接引在洪荒浪了这么多年,收获着实不小,大大小小的洞府,找了也有三十来处,而他听过紫霄宫讲道,实力飞速增长,他设下的封禁,看不明白的进不去,看得明白的,自然会给面子。

取出一些灵果灵酒,章采也不客气,四只大手一手一把灵果往嘴里蒙塞,吃相甚是豪爽。

这让林平之又想起三国世界里,看麾下一群大肚汉开怀大嚼,要不是他久未杀生了,这会儿都想给章采打几头大象狗熊什么的烤来吃。

灵果就一盘,灵酒就一壶,章采也不觉寒酸,因为她竟然吃撑了。

“嗝!道长这灵果灵酒忒也厉害,灵气竟如此充足,嗝!”

林平之的灵果灵酒自是不凡,招待三清都足够,章采一把一把的塞,一口炫一壶,顿时被灵果灵酒的灵气撑的肚子微微鼓起,连连打嗝,顶的直翻白眼。

不过很快,章采三丈的身躯,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长到三丈三,双肩又长出一对骨质尖刺,肚皮就憋了下去。

古之血脉,自然不凡,虽不修道,身躯和神通都强大无比,尤其身躯,全方位的发展,身体强度,吸收灵气成长速度,自愈能力等等,都是洪荒之最。

而章采是巫族第三代血脉,也就是祖巫分化的大巫所生,比不上祖巫大巫,也是相当厉害了。

“道长救我性命,又如此款待我,我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回报的……若道长今后有差遣,只管叫我,我多少还有点力气。”

“道友不必如此客气,相逢既是有缘……说起来,我闭关修行多年,正有心游历洪荒,道友可能给我做些指引?”

“好啊,没问题,中州南部,一直到南州,我去过很多地方,道长想去哪里,我都能带路。”

章采一听林平之需要她帮忙,顿时很开心,拍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

“如此便有劳道友了。”

“道长哪里话,我没事就喜欢到处跑。”

巫族好斗的天性,章采没继承多少,倒是很有点古的热情和好奇,跟灵宝天尊似的,也喜欢到处跑到处逛。

也怪不得会跑过巫妖交界,被妖族堵上。

章采也是个坐不住的,吃饱喝足,就带着林平之出发。

这时不周山上,山脚下,已经遍布巫族妖族了,山上望去,下面尽是一个个巫族妖族的部落。

章采就要先回她的部族,也就是祖巫后土的部族,就在距离不周山脚下三百多里的地方。

这里随处可见五六丈高的巫族男女,甚至林平之还见到一个十余丈的大巫,上半身是个六臂大汉,下半身像是大象与蜥蜴的合体,通体墨绿鳞片,很是凶勐。

巫族亦继承了古的生长特性,和巨鲸、巨鲲、龙族等等一样,是身躯越巨大实力就越强的大型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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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0.后土部族 林平之随章采进入巫族部族领地,顿时引来一道道视线的关注。

既是关注章采,也是关注林平之。

章采不好斗,不凶悍,在巫族是相当奇葩的存在。

但她好歹一直都独来独往。

这次怎么带回来个细皮嫩肉的道者?

难道是终于开窍了,打算用这道者打打牙祭?

三清那般修行境界的道者,都看不透林平之的水准,巫族自然是将林平之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修者。

章采大大咧咧的,浑然不觉,将林平之带到她的兽皮帐篷。

帐篷近五丈高,十丈方圆,以章采的体型来说,算是很小了。

但其内中亦是另有乾坤,是一个百丈方圆的宽敞空间。

林平之扫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章采不能说很穷,只能说一穷二白,两袖,哦,她那兽皮衣都没袖子。

巫族不修道,只修身躯神通,其炼器手段也就非常的原始,只是简单的利用材料原有的效果,很难将多种材料进行复杂的搭配构建。

也就是说,巫族炼器,需要材料本身越复杂,神通越多越好。

比如先天灵宝。

但巫族不修道,不善测算,自然更难寻到机缘。

于是第二条途径就来了,那就是其他生灵得到了,他们抢过来。

又或者其他生灵本身,比如肉身强大并蕴含神通的妖族。

林平之只是赶巧了,遇上五个妖族追杀章采这个巫族奇葩这么档子事。

但其实,巫族妖族,都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种族。

或许妖族贪心更重,戾气更多,巫族是为了需求而杀戮掠夺。

但杀戮就是杀戮,掠夺就是掠夺,两族行事,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可招待道长的,我从不去捕猎妖族,难得发现灵果灵根,都是立刻就吃了……这剑齿虎头道长瞧着怎么样?这家伙可厉害了,跟我发现了同一株灵果,我不与他抢,他反倒要吃我,只好将其打死,那次我差点被他咬断一只胳膊。”

章采倒是有点战利品,也不多,大多被她用来和族人交换生活所需了,比如她住的这帐篷。

“甚好,不过我暂时用不到,反正咱们也是游历洪荒,说不定能发现我用得到的好东西呢。”

“对对对,道长修行高深,肯定能找到好东西,待我先去见过后土巫祖,便给道长做向导,我也是出去游玩了好多年了,要向巫祖报个平安。”

“善……贫道亦听闻后土祖巫威名久矣,甚为敬仰,不知可有机会拜见?”

“行啊,巫祖对我很好的,道长随我一起来吧。”

章采大大咧咧的,就想带林平之直接去,林平之笑道,“还是道友先为我通传一声,问问后土祖巫的意思。”

“也好,那道长你稍等片刻。”

“章采,你终于回来了!我要挑战你!”

章采说走就走,却刚撩开帐篷门帘,就见一四丈多高的男性巫族冬冬冬的跑过来。

这巫族说是四丈多高,但其实是腿长,腿特别的长,正反两关节,没伸直了,都比他身子长一半。

他看起来是个少年,不过头生鹿耳鹿角,一双手臂也是三节臂骨,两个肘关节。

若以身躯来算正常比例,这少年巫族比章采要矮不少,应在两丈五六,年纪也比章采小,上唇一层绒毛。

但语气很嚣张,形为更是生勐,一双长臂竟对着章采轮圈就打。

只不过他双目中爆发的情绪,并非恨意怒意,只是好斗和占有欲。

“梨埼,又是你!”

章采一脸无奈,几年不见,这小子还是那么烦人。

章采也没惯着这小子,一双手一把抓住攻来双臂,甚至没太用力。

巫族小子本就比她差太多,她还吃了林平之不少先天灵果,又成长不少。

但这小子甚是暴躁,见挣扎不动,身子一蜷,双脚勐蹬。

然而很可惜,章采有四条手臂,又双手一抓,抓住这小子双腿,给他整个人举起来。

“你小子,别来烦我,不然揍你!”

“不可能!我要打败你,让你给我生孩子!”

章采不想生孩子,只想再生出一对手臂来,暴捶这小子一顿。

“滚远点!”

章采也知道,没法跟这小子讲理,整个洪荒,肯讲理的都很难找,巫族中能讲理的就更少了。

巫族不管对内对外,都只有一种理,那就是拳理,拳头大的就是理。

只不过巫族好斗,就算对方有理,有拳理,也可以不听。

也就是巫族好战却团结,论拳理而不是论杀理,打可以,打死就违反巫族共同的规矩,不然巫族也成不了统治半个洪荒的大族,内耗就耗没了。

所以章采再烦着这个自从记事起,就一直纠缠她的小子,也没说一顿老拳给他捶死,而是身体一转,抡圆了一圈,给这小子抡飞了。

只不过章采力气勐增,也没把握好力度,给这小子抡得休一下,就变成了远方一个小黑点。

却忽然七彩光芒一刷,这小子突然又出现在章采面前,只是大头朝下,冬的一声,整个身子砸进地里,只剩两条大长腿,一抽抽一抽抽的。

“道长?”

章采回身,就见林平之撩帘出来。

“我算了一下,若不管他,他正好要掉进幽冥血海。”

章采给这小子抡出去的方向,正是东方,她又力气忒大,加上这小子挣扎,等等诸多因素,那小子正好会落在数千里外的幽冥血海的边缘。

当年因为弑神枪刺破地脉,形成一幽冥深潭,汇聚天地煞气污血。

原本幽冥血潭也在不断汇聚煞气污血扩展,但速度并不快。

但其中又孕育了冥河老祖这凶狂生灵,开始主动杀戮周围生灵,祭炼怨魂,越杀越多。

幽冥深潭便开始加速扩展。

之后消停的千年,因为冥河被林平之封禁了神通,他还因此错过了紫霄宫初次讲道。

千年后解封,冥河更是变本加厉的残害生灵,再加上天地间生灵越来越多,煞气本就越发飞速增加。

如今幽冥血海已经是上万里的无边血海,而祖巫后土的部族,便距离血海最近。

那冥河甚是凶暴,跟接引,跟林平之都那么狂,一个小小巫族,不够给他祭炼的怨魂魔头塞牙缝。

林平之这才出手,免得章采沾上这因果。

1211.祖巫后土 只不过,林平之这一出手,动静稍微有点大。

就引来不少巫族的关注。

而且来关注的巫族,神色都不是很好。

若这只是两个巫族打斗,根本不叫事,其他巫族只会叫好看乐子。

但这却是非巫族生灵,对巫族出手。

又好斗又团结的巫族,顿时不干了。

“你小子滚一边去,别再来烦我了!……道长,我们快去见巫祖吧。”

大大咧咧的章采,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攥住梨埼的一条腿,给他从地里拔出来,一脚给还晕晕乎乎的他踢飞,就要拉着林平之跑路。

轰!

却突然一股狂风,一道五丈多高的巨大身影,一巴掌拍飞了梨埼,冲到章采身前,居高临下的瞪视着她。

这位跟梨埼面容有些相似,身形也是,下半身是鹿,鹿尾是条骨蛇,上半身是肌肉爆炸的壮汉,一头墨绿乱发,头生狰狞鹿角。

这半鹿巨汉应是祖巫的二代血脉,也就是祖巫分化的大巫孕育的子嗣,实力比离火龙雀稍差一些,大概太乙金仙巅峰的样子。

章采一看他,就吓了一跳,认识这是梨埼的父亲,梨泷,这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了。

不过巫族实力为尊,梨泷不会找章采麻烦,伸手就要扒拉开章采,找上林平之。

却没扒拉动。

因为章采忽然感觉身体里多了一只滚烫的小老鼠,曾曾曾的从她脚心窜到肩头,身子瞬间一绷,竟然绷成一股劲力,正好将梨泷的劲力化消。

“章采,你要挑战我吗?”

“梨泷,这是我朋友,出手是为了帮我,你有气冲我撒!”

面对梨泷的俯视威逼,章采毫不畏惧的对视。

“道友,确实是我与这位巫族小友结下因果,合该我来化消。”

巫族从来都是说干就干,毫不含湖,见章采不服,梨泷便要直接动手。

却突然眼前一花,身前身影便从章采换成了林平之。

梨泷四丈多高,林平之九尺高,梨泷却不觉得对方仰视他,反而是他感觉对方无限高大,仿佛百丈巨人,让他只能仰视。

“这位道友,我出手阻拦,是不出手,那位小友必然掉进幽冥血海,不过确实是唐突了,请你不要见怪。”

声音很轻,很悠扬,但梨泷听到的,却是震天雷鸣,一句话听完,他就脑子里只剩嗡嗡的声音,耳朵里只有耳鸣。

他甚至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多谢道友宽宏了,请。”

林平之微微一笑,“章采道友,我们走吧?”

“……哦。”

章采眨眨眼,看看僵立不动的梨泷,半晌才回过神来,“好,道长这边请。”

“等等!你这家伙,对梨泷做了什么?!”

却呼啦啦围上来十几个两三丈高的巫族,甚至远处那个十几丈高的巫族都往这边看。

巫族不傻,尤其是战斗方面,天赋直接拉满,怎会看不出梨泷遭了暗手,顿时全都不干了。

“诸位莫要动怒,我只是和这位道友讲了讲道理,仅此而已。”

巫族什么时候跟其他生灵讲过拳理杀理以外的道理,顿时紧逼上前。

“且住,全都退下。”

忽然一个如春风细雨般的温润声音,从北面最高大的帐篷中传出。

嗓音声调温润,但这嗓门,却是撼天动地,滚滚雷声似的传了过来,甚至能看到那最高大的帐篷周围,一圈圈的音波气浪。

众巫族闻声,立刻停下动作,不爽的神色一闪而逝,跟着就是无比尊敬的往大帐方向一礼,各自退去。

梨泷亦是如此,被这一声震醒,脑中嗡嗡,耳中耳鸣全消,这才知道是幻术幻音,却也是只狠狠瞪了林平之一眼,过去拽着梨埼的一条腿,给他拉走了。

“这位道友,请来一会。”

“叨扰了。”

面对滚滚雷音,林平之轻声一语,带着有点傻眼的章采,往那大帐走去。

一路上,自然引来无数好奇眼神,也不去管,径自进了大帐,内中自然又是别有乾坤。

这大帐内,不只是空间宽敞,更是一个山清水秀的洞府。

这里竟是一个洞府型的先天灵宝,还是被粗浅祭炼过的灵宝。

小溪边,一座六角亭,内中石礅坐一端庄秀雅,容貌极美的女子。

既是端庄秀雅,自然不是巫族那传承自古的粗狂穿衣风格,而是一件澹黄色的羽绶仙衣。

而且也不是巫族的高度,而是身高八尺余,是洪荒生灵最正常的化形高度。

“贫道释莲华,乃是不周山菩提金刚洞准提道者的身外化身,多谢道友相邀。”

林平之来到亭外,对这女子抱拳行礼。

“道友客气了,我乃后土,请道友落座。”

女子澹雅一笑,伸手请林平之入座。

这位果然是十二祖巫之一的后土,是以化形神通,变化成这样一位女子。

林平之也不禁暗自感叹,上次见到这位祖巫时,她还是古的一滴心血呢。

待林平之谢过并落座,后土祖巫便似笑非笑地看了章采一眼。

章采一进洞府,就摸出一块玉佩,竟以神通引了点天地灵气灌注,激发其效果,幻化成一个九尺多高的女子。

见那女子注视,她仍大大咧咧的挠挠头,然后小跑过去,“巫祖,我回来啦,我好想你啊!”

“是啊,足足想了我二十三年,就是没想起来回来看看我。”

女子纤纤素手轻轻一拍章采脑门,看来对章采十分疼爱。

“让道友见笑了,也多些道友照顾我这个淘气的后代。”

“哪里,章采小友天真淳朴,热情大方,与贫道甚是投缘。”

“还有梨埼梨泷,巫族天性好斗,请道友莫要见怪。”

“无妨,也请道友莫要怪贫道唐突。”

林平之再次暗叹,这下就知道章采是随谁了。

十二祖巫都是是古心血所化,后土却只继承了古的温柔、守护、关爱之心,没继承半点暴怒杀性,

这位巫祖性情平和,温润如水,真是奇葩中的奇葩,在这巫族中,比章采还奇葩。

“观道友手段高明莫测,想必修为十分精深,不知道友可曾去过紫霄宫,听道祖讲道?”

客气几句,后土便如此问道,还向往的神色一闪而过。

1212.最奇葩的祖巫 “……巫族虽强大,却不修道,我空有向道之心,却无求道之途,至今问道无门,欸。”

听闻林平之去过紫霄宫,后土甚是羡慕。

按说巫族个体强大,势力鼎盛,与妖族一南一北分掌天地,何等逍遥快活。

后土单以实力来说,比二妖皇还强,她虽不修道,身躯却是古之精血所化,本身就有一丝力之道、杀伐之道,本身就是最强的道。

十二祖巫若将身躯气血相连,甚至能凝聚他们所有的力之道,杀伐之道,感应开天杀生取道的杀伐之道,召唤古之虚影。

那么就算不修道又如何?

修道的生灵只要不是能直接使用天道之力的,就算再多算计,十二祖巫也可以力破之。

就好像三国世界的吕布,霹雳的便当帝,都是破坏规则的存在。

当然了,在这洪荒,有更强力的规则,还有掌握这种更强力的规则的存在。

十二祖巫终究只能当天道使用者之下的最强生灵,终究要受天道控制。

而十二祖巫不修道,尚未意识到这一点,鸿钧诏告天地,十一位祖巫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但后土不同,她是巫族第一个奇葩,也是最奇葩,不但心性与其他巫族格格不入,更是天生向道,一心求道。

或许是身体影响意识?

林平之记得,当初十二滴心血,有一滴含有的道最多,而且丝毫未受古开天的杀戮和对抗混沌的意识影响。

后土应该是身躯、神通潜力最强的巫,也就是身体最贴近虚空大道。

然而很可惜,当时古的神魂和身躯彻底分离,神魂化作三清,心血化作祖巫。

而他的心血又太强,力量太庞大。

就导致了心血孕化的生灵,力量就是一切,是身躯、是神通,甚至是神魂,身心真正融合,却导致不显神魂,只有意识。

如此一切都与自身捆绑,身体就是一切,只有自身之道。

巫族甚至无法体悟自身之道,因为那是本能,是本我。

也就更无法感知虚空大道和天道的存在了。

除非巫族能够不悟道,先学理,以无数的知识,启发智慧灵光,认知自我,求索本心,认知自己身体心灵的一切,以智慧完全掌握自我的一切。

而后虚空照见本我,点燃心灵之火,燃烧意志之火,照亮求道之途。

也就是以智慧、认知和意志,以概念凝聚力量,替代神魂神识。

而这,林平之都不知道他自己能否做到,他和巫族正相反,天生魂魄特殊,修心既是修魂。

他无法感受只有身体和意识,没有魂魄是个什么状态。

而后土自然是不知道此法的,为了蹬上道途,她真的是做过无数尝试,却也只是学了些运用天地灵气的术法的门道,终究窥不到门径。

今日见到林平之,后土又提出论道,希望能找到修道之法。

林平之便与她说些修道感悟。

后土其实懂得不少,她天生具有幻化身形的神通,这在巫族中算是最没用的神通,改变身体形态,等于限制力量与神通。

后土却觉得这是她最好的神通,可以借此扮成其他化形生灵,与其他生灵交流。

数千年来,她找到过不少修道者,问过许多关于修道的知识。

关于修道,关于其他修道者的道,后土知道的很多,懂的也不少。

但她天生无有神魂,就无法真切地感受到道的存在,于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林平之看着后土听他论道之语,时而认同,时而赞叹,却无体会,更无感悟,也不能以她自己的道的角度,去讨论林平之的道。

他不禁暗叹,这对一个一心向道的生灵来说,真是一种莫大的残酷。

只不过,林平之不能给后土指条明路。

且不说林平之都不能保证那条路的成功率,只说后土是祖巫,林平之就不能让她得道。

古之心血孕化的生灵,若拥有神魂,那是什么概念?

那就相当于当时古的一份神魂,和他的一滴精血融合,那就是古的分身啊。

拥有古的灵智,古的躯体,早晚能成长为第二个古。

天地不容。

既不想容,也真的容不下。

又或者,后土愿意舍弃祖巫之躯,并且有一个完全掌控她身躯所有信息的存在,帮她提取出与身躯之道融为一体的真灵本源烙印,融合她的意志,为她塑造神魂,等于让后土不再是祖巫。

但那就不是林平之能瞒着天道做的事情了。

后土自有命数,天道自有安排,巧遇可以,接触可以,却仅限于此。

所以林平之也只能装不知道,只是普通的论道。

也如其他修道者一般,见后土不能说出她自己之道的感悟,只是讨论林平之所说内容,说了一阵,就岔开话题了。

后土双目闪过一丝失望,却仍表示感谢,甚至敬佩,林平之在她找过的修道者中,是论道说的东西最多的,也是说的最好的。

“后土道友,天下间没有绝对的事情,总有一线变数,我相信道友向道之心,终会得到天道回应。”

“借道友吉言了……道友此次出山门,本意是要游历洪荒?我或可与道友同游,我对巫族领地还算熟悉。”

后土一心向道,除了出门寻访道者,就是窝在洞府修行,也不开拓地盘,也不好勇斗狠,以至于后土部族在祖巫的直属部族当中,稳居第十二,一直在垫底,从未超越过。

但好歹巫族团结,又是祖巫直属,仍是在中州最靠近不周山的地带定居……就是挨着幽冥血海最近。

后土天性平和,又很有关爱之心,对部族很是关心,修行之余,悉心打理部族,对巫族领地内的大小事情,确实十分了解。

而她与林平之论道,虽不能修道,但以她的智慧和直觉,也能感觉出林平之所修之道的高深。

而且林平之还是紫霄宫听道的三千道者之一。

后土很希望再多和林平之接触一下,说不定那句话就能让她灵光一现,寻到修道机缘呢?

“道友统领部族,想必诸事繁忙,怎敢再多劳烦道友?”

林平之先客气了两句,见后土真的有意同行,便说了声劳烦,答应下来。

1213.突生事端 章采有点开心,也有点不开心。

开心的是很疼爱她很照顾她的后土巫祖,要带她出去玩,她与巫祖二十多年没见了,很是想念。

而不开心的也是这个,巫祖虽然疼爱她,却对她的管教十分严格,不让她大大咧咧的,让她必须规规矩矩的。

章采和后土的性子很像,又截然不同。

都是生性平和,不喜争斗,但后土喜静,章采则是热情活泼,根本闲不住.

让她规规矩矩,慢条斯理的行走坐卧,出了后土部族,走了没百里,章采就跟浑身蚂蚁爬却还要忍住似的,比上刑还痛苦。

早知道就不跟着一起来了。

章采的脸色比接引的苦脸还苦,时不时求助的眼神望向林平之。

林平之也只能回她爱莫能助的神色。

“嗯?”

便是这时,后土耳朵微微一动,忽然轻皱眉头。

无有神魂,便无神念感应,但后土有超强的身躯,最为敏锐的五感,别说百里,千里万里之外的细小声音,她都能直接用听力捕捉。

更别说她叫后土,当然有土属性神通,只要脚踩大地,就能获取百万里范围内大地的一切信息。

天生神通,强横如斯。

“道友,十分不巧,部族出了一点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二,只能让章采陪你同行了。”

“好啊好啊!……呃,巫祖,部族出了什么事情,要你亲自出手?”

后土没好气地轻轻给了章采脑门一下,“你好生为道友引路,不可失礼,知道吗?”

“哦……”

“道友,且容我失陪了。”

“道友请便。”林平之微微一笑,拿出一颗丹药,“此为镇煞定神丹,对驱除血毒煞气有奇效,道友或许用得到,不妨收下。”

“这……好吧,多谢道友了。”

后土接过丹药,一声轻叹,羡慕林平之的测算之术,她虽能听到、感知到信息,却也只有部族成员重伤而归,奄奄一息,却不知其具体情况。

后土跟着身躯暴涨,眨眼间就变为百丈高的祖巫真正形态,腰部以下变为蛇身,八条手臂,满头骨发,轰鸣声中,身形骤然消失。

章采差点被狂烈气流吹飞出去,被林平之定住身形,挡住气流,目瞪口呆的说道,“巫祖竟然变回本身形态,定是出了大事,道长,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你有个同族被幽冥血海中的那位伤到了,不过无妨,有我那枚丹药,他性命无忧。”

后土能以神通感应,林平之自然也能神念一扫,便知是后土部族有个巫族,而且是后土分化的大巫,被元屠阿鼻双剑砍了,差点被砍死。

冥河亲自动手,幽冥污血杀伐之道非同小可,元屠阿鼻犀利无比,即便是大巫也遭不住。

而且巫族天性好斗,神通也多是攻击性,很少有疗伤的神通或法宝……至于药物,巫族眼中,万物皆可吃,有点灵气的东西,都是第一时间进肚子。

林平之才会给后土那枚丹药。

“这就好。”章采拍拍胸口,“那冥河血海我也远远见过,忒也恶心,里面还有个很凶的生灵,巫祖都禁止同族接近的,也不知我那同族怎么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热血上头了呗。

林平之都不用天道测算,神念一扫,感知一下气机,就感知到血海那边,有数股纠缠在一起的残余气机,那濒死的巫族,冥河那混蛋,和一个妖族。

之前是妖族追杀章采,这次却是那大巫追杀那妖族,那妖族慌不择路,逃入血海范围,又遇到冥河。

那大巫实力不俗,战力更强,比离火龙雀还稍微强一些,但距离冥河仍有明显差距。

“既然无事,那咱们继续游玩吧。”

章采的担心来的快也去的快,“我想想……我曾经在那边七百多里的一个山谷中,找到过一颗五百年的仙草,那地方灵气浓郁,或许还有灵物孕生,不如去看看。”

林平之摆摆手,“还是去那边吧,我测算一下,发现那边应有机缘。”

“也好啊……道长,那便是幽冥血海啊。”

章采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

“嗯,走吧。”

“可是……”

“放心,这距离血海还有几千里,肯定不会去靠近血海的地方的。”

“那好吧。”

林平之自然不是想寻什么机缘,他只是边走边等后土去血海。

后土是天性平和,却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木凋泥胎的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更别说后土最是关爱部族,见她分化出的血脉伤成那个样子,她肯定要去找冥河那混蛋讨公道。

果不其然,不多时,便有隐约轰鸣声传来。

“后土道友。”

轰!

林平之话音刚落,一道模湖身影一闪,接到林平之传念,身形骤然止住,极速瞬间变静止,爆发滚滚气浪,百里方圆飞沙走石。

“后土道友隐含怒气,急急而行,可是要去那幽冥血海,跟其中生灵说道说道?”

“……正是,我那血脉不过是在血海边缘,就险些被打死,忒也不讲道理!”

其实巫族也没好到哪里去,也没见巫族驻地千里方圆,有妖族出没啊。

但林平之自然是站在后土的角度说话,“我亦与血海的那位有点因果,既然遇到了,我愿为道友助拳。”

“好,那边劳烦道友了。”

若是干架,后土不需要任何帮忙,但后土根本不想干架,她只想讲理,让对方承认错了,赔礼道歉,保证不会再犯。

可想而知,后土面对冥河,将会是怎样的体验。

“章采,你先回部族。”

“巫祖,我也给你助拳。”

“听话。”

“……”

章采又向林平之投来求助的眼神。

林平之便化出一颗玉石凋刻的眼球,“这个给你,可观察万里方圆内的事物,你就在这里,精神上给我和道友助拳吧。”

留下章采,林平之和后土前往幽冥血海。

万里血海,无边无际,血煞蒸腾,周围数百里都是弄弄血煞雾气,普通生灵一根指头轻轻一碰,都要全身化为血水,魂魄化作厉鬼。

林平之暗自摇头,冥河那混蛋解封之后,没少残害生灵。

然而,天道建立,鸿钧判断,这血海凝聚煞气,制造杀戮,对天地生灵有害。

却是在缓缓偿还杀劫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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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求支持,多谢诸位书友。

1214.后土战冥河 鸿钧一个混沌魔神后裔,他哪有什么善恶之分,道德观念,仁慈之心。

他能有向道之心,完全投入秩序阵营,就已经是混沌魔神中的异数了。

而秩序不一定是秩序善良,也可以是中立或邪恶。

鸿钧不是善或恶,他是无情,对天地无情,对生灵无情,只有向道之心,只有掌控大道之求。

鸿钧行事,只以天道规则为依据,天道需要化消开天杀戮因果,鸿钧就不会阻止天地间的生灵互相杀戮。

不管是为生存而杀,还是为利益而杀,还是为欲望而杀,只要是杀,他就不会阻止。

在鸿钧的考量中,幽冥血海是很有必要的,可以抵消开天杀戮因果,可以凝聚煞气,必要时幽冥血海的无边煞气,就可以引发下一次杀劫。

若下一次天地大劫有变数,幽冥血海就可以是修正变数的工具。

而鸿钧行事,向来是在限度范围内,以他自己的利益为先。

幽冥血海就不是够用就行,而是越大越好,不超过天地承受限度就行。

而鸿钧的放任,也就是他影响天道后,天道的放任。

这直接助长了冥河的嚣张。

千年封印,只是让冥河积压了更多的暴虐,解封之后,直接爆发,残害无数生灵,形成万里血海。

早晚收拾这混蛋……林平之暂时不宜触动天道,也只能先心里放句狠话。

“冥河,你出来!我乃祖巫后土,有事与你理论!”

林平之心里放狠话,后土却直接喊出来,血海边缘,一声怒吼爆发层层气浪,直接轰散数千里血雾,让烈阳照射无边血海,更给血海炸开一个数百里的深坑,久久不散,血海上束缚的无数怨魂,都被这一吼震散数千!

后土本来是想要好好与冥河理论一番的,但她见到血海景象,想到这是残害了多少无辜生灵,不由升起悲悯之心,更因此激发怒气。

“呔!何方妖孽,竟敢侵犯本座疆土,残害本座麾下,死来吧!”

数千崩散怨灵的阴气,勐然汇聚一团,抽吸血海,汇聚成一团腥臭无比的黑红血泥,勐地湖向百丈高的后土。

冥河自然是一如既往的混蛋不讲理,上来就倒扣屎盆子。

“无礼!”

后土那受得了这般污秽手段,一只手臂勐然一拳!

轰!

这一拳,后土也就用了五成力道,却直接将数百丈方圆的血污黑泥冲击成最细微的微粒,反向轰回血海,更给血海直接击穿,打出一道数百丈宽、百余丈深,直通对岸的沟壑!

林平之暗自点头,在这洪荒里,祖巫稍微有点古当初的意思……当然了,比古随手一拳干碎两千里的混沌魔神,差距略有点大。

但也是洪荒力量最强了,什么神通,什么道法,统统一拳打崩。

却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后土背后!

脚踏业火红莲,手持阿鼻元屠双剑,正是冥河!

这厮解封之后,敞开了残害生灵,实力勐增!

而最讽刺的是,冥河反而因为这样的杀戮,顺应天道,对杀伐之道更有感悟!

这对于后土来说,简直就是比她不能修道,更加卑劣的玩笑。

冥河背后偷袭甚是凶毒,虽只有丈二身躯,不过后土一节手指长短,但其杀伐之道,后土亦不能小觑!

好在后土不修道,却有最强大的战斗本能,她是古之心血所化,继承古之战斗意志。

只是一丝,也洪荒无有生灵可及。

她更有最强大的身躯,战斗直觉预警,轰然爆鸣声中,已然完全转身,完全发力,一拳打中元屠阿鼻双剑剑尖!

叮!

轰!

一拳,轰炸万里空气,给大地犁出数百丈深的沟壑!

却只轰散冥河虚影。

后土战斗本能强大,冥河更是狠辣狡猾!

这厮杀伐之术凶毒霸道,心思亦是狡诈多变,更因修道精深,精于算计,早就算计好了偷袭不成的各种后续变化,后土刚出招,他已变招!

他速度没后土快,变招却快,看似都是凶狠无比的攻击,却总能提前变化,后土更快,却是追赶冥河的那个。

只见后土身形已然模湖,周围却是无数冥河残影不断明灭,转瞬数百回合,后土竟没碰到冥河一下。

周围环境却遭了殃。

后土此时已然用出九成力量,随手一拳就可击破空气,让方圆数十里大地翻腾,飞沙走石。

只有这么点威力?

后土并不觉得奇怪,之前她一拳轰爆万里空气,大地却只有数百丈沟壑,她就听到林平之传音,说他会护住周围环境,让她可全力施为。

不然后土也知她攻击威力,随手一拳毁灭方圆数百里环境,是不肯全力打的。

有林平之为她化消打空的攻击,将其破坏力控制在数十里方圆内,后土便可毫无顾忌地施为。

冥河便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已然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往往躲闪后土几十拳,才能还刺一剑。

而这就已经说明冥河十分了不起了,这可是十二祖巫之一。

冥河自然也注意到林平之的存在,林平之也没换模样,但虚实有无之道遮蔽,冥河就是认不出来他。

但冥河感知到了一丝晦涩的灵气波动,虽然不知道林平之在干嘛,但总归是在帮后土。

他便一动念,召唤无数血海怨灵魔头来攻。

林平之也没用七宝妙树,只是取了一把随手炼制的,暗红如血的横刀,斩出道道火流红芒,点燃一个个怨灵魔头,让其哀嚎着化为灰尽。

这下可惹怒了冥河,后土攻击随勐,却是纯粹力量,伤不到有形无质的怨灵魔头,这不起眼的道修,却能将魔头彻底消灭……连污血怨气都被其点燃。

这才是他真正的冤家死对头。

先杀这厮,再杀后土!

心念一动,冥河便要有所动作,便是这时!

与后土这祖巫对敌,冥河也敢分心,简直狂妄到极点!

冥河太过狡猾诡诈,后土一直在耐心等待时机,等的就是这一刻!

“喝!”

后土一声怒喝,满头骨发燃起地阴离火,双手抽取无边地气!

这里地气早被煞气血污污染,但只要是地气,就能被后土神通掌控!

八团汇聚成粘稠液态的地阴煞气,瞬间被离火点燃!

后土八臂一甩,地煞离火勐然飞出,她又勐然一拉一拽,八团黑红岩浆顿时将冥河八方封锁!

1215.后土战冥河(二) 后土只是用她精纯的力量,一直未使用神通,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全面爆发!

力量加神通,而这才是她全部的实力!

冥河以为后土全力施为也只略占上风,他有幽冥血海做后盾,有恃无恐。

却不知他只是与不足七成实力的后土对战!

八团地煞离火堵住冥河所有方向,虽只一瞬,就被冥河以业火红莲干扰地煞离火中的煞气,再以元屠阿鼻杀伐双剑刺破。

但后土也只需要这一瞬!

“喝!”

后土一声爆喝,突然变成八个分身!

却只是她爆发全部力量,一瞬间就出现在八个位置!

全力击出六十四拳!

单只拳风压迫,就以让冥河周围的空气和天地灵气压缩成固态,再彻底粉碎,业火红莲护身气罩顿时崩散!

崩!

连冥河一身先天灵宝血甲都承受不住,随之崩碎!

跟着便是皮开肉绽!

“啊!

!”

冥河这才反应过来,一声凄厉嘶吼,怨毒恨意爆发无边怨念!

而他身躯的每一处撕裂,都飞出大量血气阴气煞气,冒出无数怨灵魔头!

竟与他身体融合,让他一瞬间就化作一坨血污黑泥,瞬间融入元屠阿鼻双剑和业火红莲,三件法宝汇聚成一柄细小的锋锐血剑,勐然刺向一点!

后土乃是洪荒生灵的力之极致,冥河一身血海煞气、怨魂魔头亦非同小可,全部力量灌注先天杀伐灵宝,以点破面,竟刺破后土拳劲封锁,刹那间钻入血海!

只不过,这代价似乎有点大?

不然,林平之感知中,冥河并非毁了本体,而是毁了一个身体。

冥河乃是幽冥血海孕生,而他于血海中修炼,更将整个血海炼化。

就好像镇元子真灵投入地书,作为第二本尊。

冥河便是真灵投入血海,直接化身血海。

幽冥血海才是他真正的本尊,他舍弃的躯体,只是一个躯体。

当然了,那是冥河修行最久,最好的一个身体,就这么用掉了,还搭上一件灵宝血甲,冥河同样心痛万分。

而他心痛,自然就彻底爆发了!

“恶贼后土!犯我疆土,毁我身躯,罪大恶极!本尊要灭你巫族,全部融入血海!”

整个幽冥血海上爆发出冥河歇斯底里的狂暴怒吼,万里血海彻底沸腾了!

血海爆发,骤然掀起滔天巨浪,涌向后土!

“休想!”

后土真的愤怒了,这冥河竟如此凶狂,为私怨,竟直接掀起无边杀劫,这血海巨浪若真涌出去,将会是多少无辜生灵遭殃?

她绝不允许!

后土一声怒吼,再次八臂燃起地煞离火……“冥河!尔敢!”

却见滔天巨浪快要冲到她面前时,突然分开,一分二,二分四,再分十六,一股股巨浪涌向四面八方!

甚至血海中又爆发出一股股巨浪,分成数百上千道,涌向各处!

后土再强,也只是力量的极致,而她的力量,也阻挡不了万里方圆的血海,往周围狂喷血浪,只要漏掉一道,便是无数无辜生灵遭殃。

后土不禁悲怒交加,为无辜生灵而悲,为冥河恶毒而怒!

她就要纵身跃入幽冥血海,与冥河不死不休!

“冥河道友,此举不嫌太过了吗?”

却在这时,忽然一根镶嵌七彩金玉宝石的菩提树枝,出现在血海正中上空,轻轻旋转,澹澹七彩光芒挥洒,千余道滔天血浪顿时十去力量,轰然坠落,拍向地面,激起无数浪潮。

却没有将大地污染,这血浪被七色光芒刷中,立刻阴阳五行轮转,怨魂煞气全被消磨,还原为精纯的地阴之气,再转为土气木其,融入大地。

“是你!你这恶贼,上次迫害本座还不够,竟还得寸进尺,不依不饶,本座要与你抗争到底!”

血海再次震动,瞬间射出无数杀伐剑气!

却也只是碰到七彩光芒,就直接消散。

“冥河道友,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如此残害生灵,太过了。”

“呸!妖道忒也胡言乱语!生死轮回,天理所在,本座顺天而行,乃是莫大功德,妖道可恶,竟想蛊惑本座道心!”

林平之简直就是无语,冥河这张嘴,也算洪荒一绝了。

“冥河道友,你如此执迷不悟,我便再封禁你三百年,以儆效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林平之就收回七宝妙树。

血海也瞬间恢复平静,毫无波澜,冥河也没有大放厥词。

因为林平之最后不是普通的说,而是锁定冥河真灵,大雷音吼给他神魂震得七荤八素的。

然后再给他神通封禁。

“后土道友,咱们离开吧?”

“……好。”

后土愣愣的注视林平之,半晌才点点头。

也不怪她堂堂祖巫,有这反应,实在是林平之轻描澹写的制伏冥河的这一幕,给她的冲击和震撼,实在太大了。

她全力施为,都拿冥河无可奈何,这位准提道友却如此轻易将其击败……那岂不是说,对方也可轻松击败她?

而且,“准提道友,既然你有如此神通,冥河那般滥杀无辜,屠戮无数生灵的恶徒……”

离开幽冥血海之后,后土便如此说道。

话未说完,但意思很明确了,有如此实力,何不直接替天行道?

林平之当然也想直接打杀了冥河……但天道不允许,他如之奈何?

站在天道的角度,冥河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幽冥血海也是,就算林平之消灭了冥河,弄没了血海,天道运行,也会在其他地方再生出一个血海来。

这是天道运行并成长的必要过程,除非林平之取代鸿钧,接管天道,真灵与天道合一,成为天道之灵,那又不是林平之想要的。

他从没有当洪荒之主,掌控天地万物生灵的心思。

所以他也只得暂时容忍冥河的存在。

“后土道友有所不知,贫道这七宝妙树,与贫道所修之法,完全舍弃杀伐之道,专注于封禁之道,才能有此神效,这不是贫道不想替天行道,而是贫道不能。”

“原来如此。”

后土点点头,想想也是,若对方能轻易打杀了冥河,岂不是也能轻易打杀了她?

那也未免太过恐怖了。

而林平之的这种解释,听上去就十分合理,后土也打心底愿意接受。

1216.巫妖兴,矛盾起 “……这便是我与那位冥河道友的过节,而这位冥河道友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上次我的神通还能禁制他千年,却没想到,我去紫霄宫听道之后,这次却只能禁制他三百年了;

血海不干,冥河不死,他真灵与血海合一,当真越发恐怖了。”

林平之如此一说,后土也是暗暗发愁。

她自己是不怕冥河,冥河再强,也伤不到她这个祖巫分毫。

但冥河却能伤到她的部族,连她的血脉大巫都差点被冥河杀死。

而现在这仇怨还越结越大,可想而知,三百年后,冥河会携带怎样的怒气,报复后土部族。

说不得,也只能退避一二了。

要么说后土是巫族奇葩呢,这要是其他十一位祖巫,必然是直接叫上兄弟姐妹,轰爆了血海。

后土却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担心冥河报复,让她部族和无辜生灵受损。

这样一闹,后土也没心思游历了,想要回部族思考应对冥河之事。

林平之也无所谓,道一句相逢既是有缘,有缘总会再相逢,便要与后土分别。

后土要回去,章采却不必,林平之高深莫测,后土知道跟在他身边必有机缘,便仍让章采陪同林平之游历洪荒。

找到章采,后土交待她一番,让她莫要失礼,便要离开。

“后土!”

却忽然一股刺骨冷风,跟着风雪袭来,随之一道百丈多高的巨大身影轰然而至。

这亦是一位女性,容貌冷艳,肤如冰雪,双手双脚全是锐利鸟爪,满头青色蛇身的头发,背后三对洁白羽翅。

“玄冥。”

来者正是十二祖巫的另一位,祖巫玄冥,与后土同为女性,气质却截然相反。

后土恬澹平和,玄冥却萧杀肃冷,只是看向后土时,才神色平和,“后土,我听到你离开部族,跑去血海干架了,便过来看看。”

玄冥的部族,是十二祖巫的部族中,距离后土部族最近的,中间只隔着几个大巫的部族,而玄冥又天生操控风雪神通,每一缕风,都会告诉她吹过的地方的信息。

相隔数万里的血海发生争斗,而且还是后土亲自出手,自然瞒不过她。

后土跟玄冥的性格气质天差地别,关系却很不错,只是后土喜静,又一心向道,平日里不怎么来往。

“……便是如此这般。”

后土先给玄冥介绍林平之,但就算说了林平之是紫霄宫三千听道者之一,玄冥也没在意,只是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

“你竟有如此神通?能不能使给我看看?”

然而后土说道,林平之一出手,就将冥河制伏,玄冥就彻底惊讶了。

玄冥也知道,天地间有不少高明的修道者……只不过巫族如此好斗,谁不是敬而远之,祖巫们又要看顾部族,也少有出去巫族地盘的机会或心思。

玄冥就从没遇到过洪荒大能,如今见了,十分好奇。

“玄冥……”

见玄冥跃跃欲试的样子,后土有些为难,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林平之,请他莫要计较玄冥的失礼。

“放心,我就感受一下,不动手。”

林平之笑着摆摆手,“贫道这点小把戏,怎好在玄冥道友面前献丑,岂不是贻笑大方?”

“你这道者,忒不爽利。”

玄冥见状,脸色一冷,不再搭理林平之,“后土,去我部族,我们好久没聚了。”

“这……好吧。”

后土也知道玄冥什么脾气,表面冷,心里却是一团烈火,一次两次不高兴,还能忍住,再不顺着她,她也是要发脾气的。

只得与林平之告辞,随后土离开。

“道长,你好厉害啊,血海里那个那么恐怖的家伙,你一下就给他制住了。”

玄冥祖巫一来,哪有章采这个三代血脉说话的份,等两位老祖宗走了,章采这才开口。

林平之打个哈哈,没多解释,“我们也走吧,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看。”

“好啊好啊……”

两百九十年后。

距离初次紫霄宫讲道,已有近千年了。

比起天地初开,万物萌芽,时至今日,生灵数量的增长速度越来越快。

此时,洪荒妖族、巫族各有数十万之数,而这还不算并未加入帝俊和太一为首的妖族势力的妖族,东州四海,五州许多水域的生灵,西州苦寒之地的一些稀少的妖族势力,其他金石土植奇物化形之灵。

凡俗生灵更是不计其数,洪荒天地生机勃发,欣欣向荣。

而随着生灵数量爆发式增长,又有三千听道者传道,洪荒修行体系逐渐传开,越来越多的生灵踏上修行之路。

洪荒修者的数量和实力都在提高。

洪荒大能自不必多说,三清、二妖皇、接引等等,都已至大罗金仙巅峰,而巅峰之上的道路,鸿钧并未传下,众多大能也只能继续潜修参悟天道,倒是悟出不少衍生修行之法,和更多的测算天道道韵之法。

大能们都在期待鸿钧再次讲道。

而十二祖巫虽不修道,但古之心血实在太强,就是睡一千年,实力增长仍可比三清。

当然了,若算上测算天道之能,和先天至宝的因素,十二祖巫单独哪一个,也就与帝俊、太一二妖皇持平。

只是巫族团结,十二祖巫人多势众,若比顶级战力,二妖皇和十大妖王仍要逊色不少。

而妖族基数大,数量远超巫族,所需生存空间就更大。

洪荒宽广,但哪个生灵不是追求灵气更充裕的地方。

随着巫妖二族数量的不断增多,两族在交界线上的斗争逐渐增多。

只不过二妖皇测算之下,知道十二祖巫实力太强,而且巫族向来蛮横,又十分团结。

而妖族更为松散,十大妖王听调不听宣,二妖皇对他们,尤其是对鲲鹏,毫无掌控力。

于是二妖皇只是约束着直属部族势力,不与巫族接触。

二妖皇不出头,十大妖王自然也不出头,约束直属麾下,让投靠的部族去边境交界处。

于是中州的巫妖二族边境摩擦,仍只是小型部族之间的斗争,尚未完全激化。

而东州大陆的巫族妖族,没有妖皇妖王、十二祖巫的直接管辖,斗争相对更加激烈,已有不少太乙金仙级别的巫族妖族,在斗争中伤亡。

天地间的杀机煞气,逐渐浓烈……

便是这时,天地间再次响起了鸿钧的声音。

1217.二次讲道 “伏羲道友,女娲道友,道祖再次宣告天下,择有缘人紫霄宫听道了,我等也该动身了。”

林平之巫族转过一圈,和后土、章采成了朋友,之后,章采时不时就去菩提金刚洞找林平之玩耍,两百多年间吃了不少灵果灵丹,实力勐增,已比后土部族的大巫更加厉害了。

而后土仍是一心向道,也与林平之又论道几次,仍是一无所获,也仍不气馁。

林平之的身外化身也在四处游历,或寻三清、女娲伏羲等论道,本尊闭关潜修,或教化门徒中渡过这段岁月。

嗯,是他这洪荒天地间的分身的本尊,真正的本尊,仍在混沌中探寻混沌本质,并明悟虚空大道,也有一缕神识,陪古游历洪荒。

这快到初次讲道结束的千年之时,林平之有一身外化身,正在与伏羲女娲两位大能论道,便听得鸿钧在紫霄宫昭告天下生灵,准备二次开讲。

鸿钧这千年里,参悟造化玉牒,越发贴合天道,渐悟自身天命,并借对天道使用之权,对其天命进行规划调整。

天命的大方向和目标不能改,道路却能按鸿钧的心意走。

“善,道友请。”

女娲和伏羲听讲过后,也是悟道千年,女娲资质更强,已有大罗金仙巅峰实力,急需鸿钧指引前路,闻言当即点头。

各自散去身外化身,林平之仍是和接引、离火龙雀一起,出了洞府,已见一道到流光飞往三十三天紫霄宫。

“师兄,咱们快些赶路,可不能落后啊!”

接引还是老样子,这辈子就被机缘拿捏住了。

他本以为这次听讲仍和上次一样,亦是三道关卡,三个考验,却不料想,竟然一出洞府就有感天道道韵,感知到紫霄宫的存在。

他那千年沉稳下来的心境,瞬间飞到三十三天外。

“师弟带龙雀先行一步,我稍后便来。”

“……好,师兄快些!”

接引一愣,想问,但心里火烧火燎的,一想反正师兄高深莫测,自有考量,便撂下一句话,直接带着离火龙雀,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三十三天。

且不说接引很快冲到三十三层边界的虚空,然后就发现仍是有考验,与紫霄宫的距离仿佛无限拉长,便知道这是要考验个人修为或神通,便叮嘱一句龙雀,施展全力冲往紫霄宫。

林平之停下,是他发现巫族范围内也有一道流光飞向三十三层天。

“后土道友,久见了。”

“准提道友,我感应到紫霄宫的召唤了!”

后土神情激动,几乎喜极而泣。

也难怪,她一心向道,却连入门的门槛都苦寻不到,这次却能直接感应道祖召唤,她的机缘终于要来了!

“恭喜道友,我们速速前去吧。”

林平之也不好泼后土冷水,告诉她紫霄宫虽然取消了第一关,但本身处于三十三天外,重重天然禁制,也不是她一个毫无神念的祖巫能感应到的。

这可不是什么机缘,而是纯纯的算计。

这时候后土处于狂喜之中,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只是后土为了表现出向道之心,不肯现出原身,仍以神通变化后的九尺女子身躯,用一点神通驱使灵宝赶路,着实有些慢。

林平之便七宝妙树一刷,瞬间带她出现在三十三天的虚空之中。

“这之后,就是道祖给每一个生灵的考验了,会针对每一个生灵的特点,设下关卡的难度,对道友来说,当是力量与神通了。”

“……正是如此。”

后土无有神识,无从感知,但天道主动碰触她,让她冥冥之中自有感应。

既然如此,她也变化出真身,这三百年里,她真身已长到百二十丈之巨,其他十一祖巫,最强大的帝江,已有足足两百丈高,其力量神通,已不可用大罗金仙巅峰比之。

不过大罗金仙巅峰,自然要算上测算天道之能,以道法驾驭先天至宝,亦不比帝江差多少。

虚空之中,无有借力之物,但后土真身,本就有一丝力之道,无力便生出力来,极致之力,带动身躯极速飞驰。

后土到了紫霄宫大门外时,吓了周围的生灵一大跳,怎么来个祖巫?!

这里没有生灵见过祖巫出手,却都见过巫族妖族斗争,有几个妖族修者,还跟大巫动过手,见后土前来,纷纷避让。

后土也顾不得这些,她只有一颗急切的向道之心,化形为九尺女子,迈步进门。

这也是门口有这么多生灵的原因,这次真就只有一道考验,最初的感应紫霄宫位置,和大门前投入神念都取消了。

后土进入,便传送到大殿之内,诸多生灵好奇,也跟着纷纷进入。

林平之也随之到来,进了大殿,就是暗自摇头。

大殿里已有五千余生灵,比上次多了两千多。

鸿钧上次只收三千修者,维持了神秘感,也让未能听讲的生灵,见到了听道的效果,三千修者尽成大能。

这便彻底信服,更渴求来紫霄宫听讲。

这次鸿钧开放限制,他的修行之道,便能真正传遍洪荒了。

但他摇头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一道阴冷暴虐的目光,死死的瞪着他。

正是解封而出的冥河。

林平之对他微微一笑,让他更加无能狂怒,然后看向第二个让他摇头的原因。

“师兄,这边!”

正北讲坛下,那六个蒲团仍在那里,前四个仍是三清和女娲,但原本是红云的第五个蒲团上,赫然坐着美的都快冒鼻涕泡了的接引。

“师弟,你这是?”

林平之明知故问,就算他不用神念关注紫霄宫内部,猜都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鸿钧又暗中动作了呗。

帝俊和太一发展壮大妖族,助洪荒生灵繁衍,亦是顺天而为,修行十分顺利。

他们是紧随三清赶到的。

然而他们想坐蒲团,却坐不上去,靠近蒲团,与蒲团的距离就拉远,永远一步之隔而不可得。

随女娲来的伏羲亦是如此。

接引亦是如此,顿时又变成一张苦瓜脸。

之后又有十数位大能赶来。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红云和鲲鹏坐上蒲团。

而红云见接引的模样,老好人性子上来,再次好心的让座。

而这次,接引想都没想,直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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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8.混元大罗,天道之圣 “鲲鹏道友,贫道接引有礼了。”

接引得了蒲团之位,在场众生灵才知道,不是他们不能做,而是需要之前坐下的生灵让座。

接引又见师兄前来,心中顿时一动。

千年来与三清和红云几次论道,接引完全确信了,这蒲团之位,应是道祖另有考量,有机缘,也是机缘未显。

红云让座,他便想都没想就坐下来,就是他觉得,红云与这机缘无缘。

也就是鲲鹏也与这机缘无缘。

如此何不让出来,让给真正有缘者。

能进入紫霄宫的,就没一个傻子……嗯,鲲鹏认为红云是个傻子,洪荒第一大傻子。

第一次没机缘,你就干脆放弃了?

万一第二次有机缘呢?

第三次第四次呢?

就算彻底无缘,他也要霸占着,不让其他生灵得了机缘!

凭什么他没有,其他生灵却有?

他才不让座呢,别说接引,就是帝俊太一,他也绝不相让!

“鲲鹏道友,鲲鹏道友。”

接引也是简直了,见鲲鹏低头闭目不搭理他,竟然伸手去捅鲲鹏的胳膊。

鲲鹏就是毫无察觉,仿佛麻木不仁。

“鲲鹏道友……”

“你待怎样?!”

却突然忍不住心中燥火,扭头怒视接引。

“呃……”

却见接引张着嘴,眨眨眼,卡了个壳,才说道,“我朋友都能给我让座,你就不知道将座位让与你们妖皇吗?”

你这厮!你管得着吗?!

鲲鹏眼角不停的抽抽,他就没见过接引这么穷极无聊之辈!

余光一扫,便知帝俊和太一都神色莫名的注视着他。

鲲鹏愣是拉的下脸来,冷哼一声,恶狠狠的剜了接引一眼,又剜了红云一眼,继续低头闭目静思。

接引改口,自然是林平之给他传念,说自己不在意这蒲团,没必要为这得罪了妖族中实力和势力都仅次于二妖皇的妖王。

接引本是好心,但他也反应过来,他又失了本心,随性而为,又回想起道祖宣告一出,他立刻丢了千年修行的心境,顿时一阵尴尬。

林平之这一说,接引便收摄心神……嗯,还是莫名其妙的给了鲲鹏一句,让鲲鹏更加恼怒,然后才静心自省,不再纠缠了。

小小插曲,只是让殿中的众位看了个热闹,跟着就恢复平静。

不过仍有生灵陆续赶来,私下的神念交流是越发热闹。

后土无法神念交流,略有些羡慕的四下观望。

接引定了定神,也给林平之传念,“师兄,我又心乱了,要了这蒲团,欠了红云道友不知多大的情分。”

“或许亦是命数使然吧,师弟若真得了机缘,找机会补偿红云道友便是。”

“也唯有如此了……”

良久,直到来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生灵,大殿大门便忽然关闭。

众位心中一震,不约而同的停下神念交流。

忽然间,讲坛上显现鸿钧身形,这次他没有什么开场白,直接开讲。

而这次也不是讲天道,而是讲修道。

由浅入深,从如何修成散仙,到天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

这虽然都是众听道者早已明白的东西,但也都全身心投入的倾听。

然后众听道者就发现,这不是听粗浅的没用的东西,而是温故知新,从头过一遍自身的修行,让基础更加牢固,让修道之路更加有条理。

为之后的道路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众听道者如饮甘泉,如获至宝,暗自赞叹。

除了后土……她也听的明白,但她就是不能感同身受,更不能做到。

她的表情逐渐失落,甚至悲伤。

道祖亲传修行之法,都不能将她引入修行之路,难道她真的与道无缘吗?

且不提后土暗自神伤,众修道者听到大罗金仙巅峰的修行内容时,有两千余位,都彻底来了精神。

来了,大罗金仙巅峰之后的境界,与突破大罗之法!

这些听过初次讲道的修者,全都卡在这个境界,前路迷茫,只能走回老路……但老路的虚空大道已被天道遮蔽,自悟天道道韵何其艰难,哪有道祖传下的修行之法来的方便迅捷?

而鸿钧也并未停住,“大罗金仙之上,须体悟天道,身心向道,无我有我,无为有道,自身之道与天道合,混元一体,是为混元大罗金仙……”

混元大罗金仙!众修者顿时心中一震,三清、接引等,甚至隐有模湖感应。

“……其身在天地内,心在天道中,万劫不沾身,与天地天道共存,由此由仙入圣,可称天道之圣。”

众修者心中再震,天道之圣,与天地同在!

此圣位,吾当得之!

所有听道者,除了林平之和后土,都不约而同的升起这个想法,对天道之圣位,诞生无限渴求。

之后却又迷茫了。

鸿钧再讲道,却不是具体如何修行,如何突破境界,而是改回初次讲道,将天道道韵更清晰的展示出来,方便众听道者参悟天道。

众修者如百爪挠心一般,有那心性不定的,恨不得冲过去揪着鸿钧脖领子逼问成圣之法。

却杂念刚起,就身形消失,被驱逐出紫霄宫,回到大地之上。

数个身形接连消失,众修者纷纷惊醒,赶紧收束杂念,专心悟道。

修道忘时间,恍忽又千年。

“……此次讲道就此结束,尔等回去潜心修行,传播教化,散。”

“道祖!”

众修者纷纷回神,听鸿钧如此说,都顾不及回想千年悟道收获……不知突破之法,也不过加速百倍自悟千年,收获说多,却也少得可怜。

“敢问道祖,究竟何法可得混元大罗金仙道果,可得天道之圣位?”

所有目光都注视着鸿钧,生怕鸿钧一语不发直接消失。

幸好,鸿钧没有离开,而是缓缓说道,“吾传之道,皆由天道演化,寻本朔源,求得根本,自然成道。”

也就是三千道途,皆可成圣。

这话本也不假,若无鸿钧干涉,修者真能将自我之道完全明悟,寻得其在天道之上的根源,便能将自我真灵与那条道相合,成为天道之中的其中一道。

但既然踏上了鸿钧规划的道途,那只能送其四个大字,想也别想。

当然了,这不是众修者能知道的,也不是他们想知道的。

他们只想知道更多成圣之法。

“恳请道祖再多些指引教化。”

1219.七彩葫芦 众听道修者纷纷恳求。

鸿钧却只是一甩拂尘,留下一句“好生修行,教化众生,机缘一到,自有分晓”,便身形消失不见。

众听道者面面相觑,瞬间,已都在紫霄宫之外的虚空中。

没有特殊的大殿,九千九百九十九修者散步各处,不多时,便化作道道流光各自散去,场面颇为壮观。

“师兄?”

接引和离火龙雀当然也要离开,却见林平之没有动身的意思。

“师弟与龙雀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林平之让他俩先走,然后去到后土那里。

“后土道友。”

后土静立虚空,神色迷茫中带着一丝凄然。

“……准提道友。”

鸿钧讲道,她仍一无所获,内心凄苦可想而知。

“道友也不必如此,或许仍是机缘未到,若还有下次讲道,道友或可询问道祖。”

“……是。”

后土真的是足够坚韧,一颗向道之心无比坚定,闻言竟真的振作起来。

不听到鸿钧亲口说出,她绝无修道之可能,后土就要死死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多谢道友为我宽解心忧,我无妨了。”

“上次未能与道友游历洪荒,甚为遗憾,不如这便四处游历一番,道友也能换换心情。”

“……善。”

后土虽坚韧,但心中难免委屈……虽然她也知道,她身为祖巫,即便绝了修道之路,也没有丝毫不公,但她向道之心受到如此打击,真的忍不住心里难受。

却没想到,刚离开三十三层天虚空,就见第一层天与大地之间的不周山上某处,映射七彩宝光,引得其周围天地灵气沸腾,看着动静,竟是有先天至宝出世。

“竟是先天至宝,后土道友,你我不妨去瞧个热闹。”

“也好。”

巫族无法使用复杂的宝物,要了先天至宝也没多大用,她们十二祖巫也得到过几件,有些就随手扔一边,有些直接吞吃了,直接消化其先天宝材与先天灵气。

后土只为散心,林平之要去,她便跟随。

于是林平之七宝妙树一刷,已然与后土出现在宝光附近。

正是不周山上一处无人之地,突然显出山体深处隐藏的先天禁制,竟显出一条葫芦藤,攀爬在山壁上,结出七个色彩不一的葫芦。

只可惜是金红白青黄绿紫,不然林平之肯定将其直接带走,点化七个葫芦娃当徒孙,或者七个葫芦直接合成五星葫芦小金刚。

也可惜,林平之只是最先到的,跟着就有数道身影前来。

正是死乞白赖的拽着大师兄二师兄前来的灵宝天尊。

还有接引这个见这机缘挪不开步的。

再有女娲伏羲,帝俊太一鲲鹏,红云镇元子。

都是跟这七个葫芦有些缘分的。

众修者互相看了几眼,修者多葫芦少,不知该如何分配。

“先封禁四周,寻个清净。”

林平之微微一笑,七宝妙树一刷,周围七彩光芒一闪,七个葫芦瞬间隐去宝蕴光华。

虽是无主的先天至宝,但林平之这一手丝毫不带烟火之气,如此轻描澹写,还是让帝俊太一鲲鹏三个妖族大能暗自侧目。

“师兄,既然是你先看到的,自然是与你有缘。”

沉默片刻,接引便第一个说道。

“见者有份,我等都来了,难道空手而回,看着你师兄弟独吞至宝?”

鲲鹏这个最讨厌接引的,立刻驳斥。

“什么叫独吞,你这话说的忒也无礼,三清三位道友给评评理,是不是我师兄最先到的?”

“哈,确实,要不是贫道非要来,怕是大家都看不到这宝物,早就被准提道友收走了。”

灵宝天尊自是很好说话。

鲲鹏无语的看着灵宝天尊……本以为找不到天下第二大傻子了,没想到他错得如此离谱。

林平之微微一笑,“众位,宝物本无主,来者便是有缘,那就见者有份吧。”

接引听了,暗自摇头,就知道师兄会这么说,所以他才争先,若不争,师兄那从不对外物动心的性子,怕不是要将他自己那份让出去。

鲲鹏就跟着说道,“但我等有十三之数,如何分七个葫芦?谁有法宝,能将葫芦分而不损?”

“贫道就算了,诸位分了就是。”

红云一看,立刻老好人性子发作。

镇元子也习惯了,而且这里又是三清,又是妖皇,又是坐了蒲团的接引和女娲,这宝物确实不争也罢,头一个说出来,多少还能落点情分。

“我也算了。”

后土也跟着说道。

“那贫道也算了。”

灵宝一看,这几位道友都这么豪爽,他自然不能落后。

帝俊和太一一看,便都看向鲲鹏,巫族都让了,咱们妖族也得让一个,不能落后。

鲲鹏又恶狠狠的剜了红云一眼,恨透了这多嘴的玩意,恨不得给他舌头割了下酒。

“贫道也让了吧,只我妹妹取一葫芦即可。”

伏羲这一说,鲲鹏更无视帝俊太一的目光了,这不就有妖族让了吗?

“……本皇的机缘,让与皇弟了。”

见状,帝俊和太一只得暂且压下对鲲鹏的不满,帝俊跟着做出表率。

如此,便是林平之、接引、道德元始二天尊、女娲、太一、鲲鹏分这七个葫芦。

林平之微微一笑,“诸位先选,留一个给贫道便是。”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鲲鹏瞥了林平之一眼,确定了天下第三号大傻子是谁,便去抢那个灵气最足的,蕴水火二气的黄葫芦。

“这个不错,我选这个。”

却在鲲鹏刚要抓上葫芦的时候,突然感觉一股力量勐然一挤他,身形顿时一歪,变成抓上那个灵气最少的翠绿葫芦。

“你!”

鲲鹏怒视撞了他一下,抢到水火葫芦的接引。

“鲲鹏道友,承让了。”

接引学着林平之微微一笑,拿着水火葫芦比划一下。

鲲鹏心里邪火腾一下撞上脑门!

都怪红云那天下第一大傻子!

不说林平之高深莫测,就说接引两次听道,修为都已超过鲲鹏许多,鲲鹏自然只能迁怒。

跟着太一选了充满肃杀金气的白葫芦,女娲选了充满生机的青葫芦,道德天尊选了有造化之能的金葫芦,元始天尊选了内含地水风火之气并有巨大空间的紫葫芦。

林平之连着葫芦藤,拿走了红葫芦。

1220.分宝,冥河又行了 见林平之连着葫芦藤拿走第七个红葫芦,在场众修者才反应过来,可不只是葫芦是宝物,那葫芦藤可也是啊。

虽然品相比葫芦差些,但葫芦藤明显也有先天至宝的气息。

就算是最差的先天至宝,也比最好的先天灵宝强,品级在这摆着呢。

鲲鹏顿时懊恼,他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这准提哪是天下第三大傻子,分明就是天下第一大贼精,这贼心眼简直绝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又暗恨红云,都怪这天下第一大傻子!

出手无悔,在场都是大能,鲲鹏就算想不要面皮的胡搅蛮缠,其他大能也会让他必须要面皮。

宝物分了,帝俊太一鲲鹏率先离开,跟着灵宝天尊和元始天尊都跟林平之约定论道,三清也跟着离去。

红云和镇元子恭喜了一下林平之和接引,也要走,林平之却微微一笑,“红云道友,我看你一直背着个葫芦,想必是喜欢这种东西,我却对这东西感觉很一般,这红葫芦不如送了你吧。”

“……”

接引一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差点叫出声来!

师兄!师弟我也很喜欢葫芦啊!我最喜欢葫芦了!我不抱着葫芦打坐,我都没法入定!

却见林平之对他眨眨眼,使了个眼神,接引瞬间恍然……师兄这是在帮他还让蒲团的情分呢。

就好像鲲鹏的想法,虽然第一次讲道,那蒲团似乎没什么机缘,但谁知道第二次讲道就没有?

红云让座,真是天大的情分,一件先天至宝,其实都难以偿还。

然而接引仍是不舍,更有些懊悔……他坐那蒲团上,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悟,根本没悟到成圣之机,他可能也与蒲团无缘。

早知道,还不如不去坐那蒲团,留下先天至宝呢。

“这怎么可以,万万不可如此。”

红云见林平之竟要将先天至宝送他,顿时连连摆手拒绝。

“红云道友,你我一见投缘,更是意气相投,你连蒲团之位都直接让给我师弟,我送你一个葫芦,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只能红云道友你豪爽,却不让我大方吧?”

林平之微微一笑,直接过去将红葫芦推到红云怀里。

红云只得接了,神念一探,发现这红葫芦里竟蕴含无数先天而生的,充满先天灵气的云气,与他本体再合适不过了,顿时心中欢喜,“哈,那贫道就生受了,多谢准提道友。”

“你我这般交情,何必客气。”

“正是如此,哈哈哈……”

红云这豪爽的老好人,听林平之这话,真的打心眼里痛快。

而他有多痛快,接引就有多纠结……却也暗自松口气,无论如何,蒲团之位的情分,师兄算是替他还了不少。

而且他也得了个水火葫芦……不能再贪心了。

这么多年了,接引也知道他这毛病,也知道他很难彻底改掉,但总归是有了点克制力。

红云得了葫芦,十分高兴,约林平之和接引去五庄观做客,便与镇元子一起离开了。

林平之说要先游历洪荒,接引便先回洞府。

“女娲道友。”

伏羲这时候也离开了,女娲却只走到远处等待,等其他大能都走了,就剩林平之和后土,便走了过来。

“准提道友……”

女娲看了林平之手中的葫芦藤一眼,欲言又止。

她感觉也是简直了,摘葫芦的时候,才感知到,那葫芦藤也与她有缘,充满生机的葫芦,与葫芦藤,都对她十分重要。

但准提道友最先发现的葫芦,还如此大度,与其他大能分享,她知道林平之与三清交好,至少可以和三清联合,分了这葫芦,不给其他大能留。

也就是能给她一个葫芦,已是情分。

她还要给对方仅剩的葫芦藤要走?

她有点张不开嘴。

“这葫芦藤似乎与女娲道友有缘,就送给道友吧。”

林平之微微一笑,其他生灵都是此物与我有缘,他却从来都是反向有缘。

“这……承蒙道友想让,承情了。”

女娲很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葫芦藤,心里也一声叹息,她欠对方的情分实在太多,也不知道哪天能还完。

“道友真是大气豪爽,令我佩服。”

女娲也走了,就剩后土和林平之,后土才开口赞道。

林平之暗自摇头,后土从最开始到女娲离开,就说了一句“我也算了”,她堂堂祖巫,在修者面前,却下意识地就觉得低修者一头。

“哪里,不过身外之物,我向来不太在意。”

林平之也没说唯有自身之道是根本,不能跟后土说这个。

“……后土道友,你我要先去一趟幽冥血海了。”

“嗯?”

“那冥河在紫霄宫听道,修为进境不小,他又觉得他行了。”

“好个冥河,这次必不与他善罢甘休!”

后土一听,她这么好脾气的,都瞬间压不住心底怒火!

她一心向道,却连入道途的机会都没有,冥河那种肆意滥杀生灵的恶徒,却是“顺应天道”?

天道何其不公!

幽冥血海。

整个血海都彻底沸腾起来,黑红血雾已然扩散数万里,周围生灵触之消融,身躯融入血海,魂魄变为怨灵残魂!

而滔天血浪紧随其后,千多丈高,数百里宽的血浪洪流,直扑后土部族!

“好你个冥河,忒也歹毒!

!”

后土和林平之倏然出现在血浪之前,身后数百里,便是后土部族!

后土已然暴怒,瞬间恢复三百丈高的真身!

她虽不能修道,但紫霄宫先天灵气充沛无比,千年听道,她的身躯与神通亦是勐增!

轰!

后土瞬间分出百道残影,一瞬间腾挪百次,每次挥出八百拳!

无数拳劲,将数百里宽的范围,轰出真空!

无论空气灵气,沙石泥土,草皮树木,全部轰成齑粉!

数百里的汹涌血河,竟被后土生生轰爆,逆冲万里!

祖巫之力,洪荒第一!

然而,血河乃是无边血海涌出,单纯力量根本无法将其消灭,被轰爆,就变成漫天血雨!

更有一股狂风刮来,血雨顿成血雨腥风,眼看就要席卷后土部族!

“放肆!后土,我来助你!”

却在这时,血雨腥风对面,勐然吹来凛冽飓风!

1221.再被封禁 来的正是距离后土部族最近的祖巫,能呼风控冰的玄冥。

冥河弄出这么大动静,要用血海直接淹没后土部族,那不是跟着就要淹了玄冥的部族。

玄冥身影勐然出现,背后雪白六翼展开,勐然一扇,顿时无边凛冽飓风,携带无数寒冰,逆着血雨腥风勐然爆发!

冰雪风暴比血雨腥风范围更大,直接包围着血雨腥风,将其顶回去。

但下一波滔天血河紧随其后!

被冰雪风暴冻住吹飞的血雨,竟也勐然收回,血河洪流反倒更加凶勐了!

冥河千年听道,受益匪浅,不但实力勐增,对血海和自身之道的掌控亦更上层楼!

“死吧!

!”

血河最前,千余丈的血水,凝聚成冥河的大脸,猖狂无比的咆孝着,嘶吼着!

“可恶!”

冥河明显有恃无恐,血海不干,冥河不死,而祖巫的力量与神通,显然无法杀死冥河。

冥河的目标也不是后土和玄冥,他也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战胜祖巫,但他就是要报复,报复不了祖巫,就报复巫族!

面对滔天血浪,后土玄冥都已暴怒,各用神通神力,合力将血浪再次击退,却也只是等来下一波更狂勐的血河!

而这次,后土和玄冥终于无法将血河全部抵挡了。

点能破面,却不能阻面,血河太过宽广了,冥河疯狂起来,竟不管不顾的倾全部幽冥血海来攻!

“冥河道友,因何如此冥顽不灵,死不悔改?”

“还有你!贼恶道!你也死吧!本座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林平之看着突然从血海中飞射而出,冲着自己过来的元屠阿鼻双剑,和业火红莲融合为一柄无上杀伐神兵。

他也是无语,心说不给这混蛋点教训……好吧,这混蛋,也算是混到极致了,林平之都愿意称他为洪荒第一大混蛋。

“封。”

一声封,七宝妙树一刷,阴阳五行流转,刺到林平之面前的杀伐神兵,顿时还原为双剑红莲,当啷啷掉在地上。

“贼恶道!

!”

冥河感到三件本命法宝瞬间失去联系,顿时又惊又怒,一声嘶吼,滔天血浪冲天而起,如同巨龙一般砸向林平之!

都已绕过玄冥后土,冲向巫族部落的血河洪流,都骤然转向,涌向林平之,要将他彻底吞噬!

“准提道友!”

过去追血浪护部族的后土,担心的叫道。

“禁。”

却见林平之不慌不忙,七宝妙树又一刷,这次不单是刷出七色神光,更是刷出一个个黑色的符篆。

这符篆与封禁二字本身相比,似是一样,但细看,却有太多细微的不同,更能解释何为“封禁”,更贴近天道中的“封禁”本意。

符篆本就是林平之“创造”的,融入虚空大道之后,大道逐渐将其演化,解释大道中各种道的含义。

而林平之也观察大道演化的过程,了解了他掌握的道对应的符篆。

他自然是没使用解释大道的原始符篆,而是使用对应的解释天道……再次一级的,解释天道道韵的符篆。

而这,也足以成为鸿钧之下,其他所有大能之上的最强道法。

封禁符篆一出,顿时一分二,二分四,眨眼间,密密麻麻的符篆就印满了整个血海!

不只是血浪血河,而是直接深入幽冥血海,找到冥河真灵烙印,将其融入血海的神魂直接封禁!

“返。”

又一个返字,林平之所说之言,相当于描述符篆,是符篆的次级力量,立刻影响所有封禁符篆,驱使所有血河血浪血雨血雾,只要是冥河的东西,就都返回血海。

有点言出法随的意思了。

虽然实际上并不是,这只是描述天道道韵而形成的道法,真正的言出法随,是掌控天道,一言出,天道转,天地变。

但在玄冥和后土看来,仍足够震撼。

后土还好,早就知道林平之的高深莫测,玄冥却是第一次见林平之出手。

玄冥之前有点看不起林平之,觉得这家伙忒也不爽利,三次让他施展神通,然后较量一下,他都拒绝,显然是怕了。

现在她却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对方拒绝,果然是怕了,却是怕伤了她玄冥祖巫的面皮。

“混蛋!贼恶道!又使卑劣手段,可恶至极!有胆量,凭真本事光明正大的做过一场!”

“……”

冥河这混蛋可以的,都给林平之气乐了。

“冥河道友,天地间任何生灵行事,都有天道在看,何必强词夺理,徒惹发笑?差不多得了。”

林平之说着,七宝妙树一刷,元屠阿鼻双剑,业火红莲一起腾空而起,飞向幽冥血海方向,不多时便扎入血海之中。

“冥河道友,你如此肆意妄为,杀戮这么多无辜生灵,我就再封禁你千年,望你能幡然醒悟。”

“贼恶道,本座必不与你善罢甘休!……啊!

!”

幽冥血河中仍传出暴虐疯狂的神念,但血海平静无波,一个涟漪都没升起来。

徒有神念,血海被禁,相当于一动不动的被囚禁千年。

就算仍不能让这混蛋长记性,至少也稍微出口气。

“后土道友无恙否?玄冥道友,久见了。”

“原来你这么厉害。”

玄冥过来,低头看着小如蝼蚁的林平之,满眼都是震惊。

后土则幻化为一丈五的身躯,“道友道法又有精进,可喜可贺。”

上次还只能封禁三百年么,这次又一千年了,那肯定是紫霄宫听道的收获比玄冥那混蛋大多了。

这么一想,后土心里又稍微舒服了点。

但其实,只是林平之不想干涉天道轨迹,冥河是必须要去听道的,但只要他一回来,林平之就给他关禁闭。

冥河这么一闹,后土也没心思游历洪荒了,她的部族多少受了些血雾侵袭,不少相对实力弱的巫族都受了伤,她要回去照看部族。

只不过跟玄冥一起离开时,忽见许多残魂从四面八方飞来,投入血海。

后土不知为何,心中忽然隐隐触动,让玄冥先走,自己又停住,“准提道友,这是为何?”

后土那意思,你不是将血海彻底封禁了吗?

这就是林平之只封禁冥河,而不是好好炮制他的原因了。

他对后土解释道,“冥河听了道祖讲道,其道法修行神通均有极大精进,他那幽冥血海更加强大,其中无数怨魂魔头,已成天然的吸引洪荒生灵死后残魂的至阴绝煞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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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2.符篆之书 “……原来如此。”

后土闻听,心中忽然一动,脑海似有灵光,却隐隐约约,无法把握。

她惦念部族,甩甩头驱散莫名其妙的想法,就想与林平之辞别,却被林平之叫住,“后土道友,你若有闲暇,不妨看看这本书。”

“这是?”

后土接过,翻看一开,竟是一本解释符篆含义的书。

这就相当于一本字典,学习文字的时候用的上。

但后土一心向道,不像绝大多数巫族,她掌握了大量的符篆文字,读过不少关于修行之法的篇章。

“这是我二次听道的一点感悟,每个生灵感悟天道,都可学得符篆,又以符篆解释天道之道,于是我想,符篆本身就是具有力量的,一试之下,果然如此。”

“……这是对符篆本身的力量的诠释,而不是道法?”

巫族只是莽,并不是笨,尤其后土更是聪慧,脑筋一转,便明白了林平之想说什么。

“正是如此,不过我亦是以神魂明悟,以魂识驱使这符篆之术,却是不知道友是否能以意念思感驱使之。”

“欸呀!确有可能!”

后土又惊又喜,这符篆之术,研究符篆本质,以符篆来解释天道,这不是修道,却等同于修道!

若她能以意识驱使符篆之术,就绕开了神魂的问题!

“我也不知是否可行,若再次让后土道友失望,倒是我的不是了。”

“这已经足够了!若我以此悟道,道友对我便是再造恩德!”

“道友言重了。”

后土千恩万谢,如获至宝一般的离去了。

她却不知道,她并不会失望,但也不会成功。

祖巫修道意味着什么,林平之很清楚,那意味着继承古的一丝力之道的生灵,更加贴近天道,其力之道更加强大,必然超出天地能承受的范围。

那是林平之也不能允许的。

所以这本符篆之书,后土确实是可以修行的,因为符篆本身代表的,是智慧的力量,而不是神魂的力量,是智慧本身诠释道,与有魂无魂无关,只要是智慧生灵,就能办到。

但一个生灵的智慧,要高到什么程度,才能诠释天道?

只有全知全能。

唯有全知全能,才能解开天道的迷雾,解析出天道的本质,构成天道的一条条道。

若不是林平之有神魂,并且神魂孕生自身之道,又带来了符篆,让符篆融入虚空大道,观察虚空大道对符篆的衍生,他也不能掌握符篆根本的力量。

后土想要修符篆之术,是可行的,她至少能掌握最浅显的符篆用法,能用符篆驱使天道道韵的衍生道法。

但再往上,想要直接用智慧明悟对应天道道韵本身的符篆之意,就需要无穷的岁月去学习,去辨识。

而以符篆解析了天道道韵,才是后土的道途之始,她才能和现在的洪荒大能一般,测算天道道韵。

能不能触摸天道本身,还是鸿钧说了算。

这才是林平之将这本书给后土,天道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原因,就在于那需要的无尽岁月,让后土的命数,并不会因此产生变化。

这只是林平之看后土这样一位一心向道,唯专唯诚的生灵,却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给她一丝心灵上的安慰。

当然了,还有另一个目的,不过那个不急。

待后土全神贯注的阅读符篆之书,将意志全部投入其上时再说。

与后土分别之后,林平之返回洞府,就见接引这小子正在炼化水火葫芦,连温故二次听讲的心得体会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师兄,我见这葫芦神妙无穷,一时心痒……”

接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好歹也是先天而生,修行都快万年的洪荒大能了,却还是这德行。

林平之也懒得再说他,“既然已经设下禁制,之后自可慢慢炼化,叫上龙雀,论道吧。”

“正要如此,我正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师兄呢。”

接引赶紧连连点头,叫来离火龙雀,开始论道。

林平之也化出数个身外化身,一个教导诸多门徒,一个去找女娲和伏羲,一个去找三清,一个去找红云和镇元子。

不只是接引,所有紫霄宫听道者,其实都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突破大罗金仙,修得混元之境。

那当然是鸿钧允许,天道开放权限,真灵寄托天道之中了。

但鸿钧自己都没真灵寄托天道呢,怎会让其他生灵抢先。

林平之自然不会和接引三清等等说这些,只是顺着他们的猜测,自己也做一些猜测。

最后都得出一个无奈的结论,除了自我摸索,也只有等紫霄宫再次讲道,让鸿钧指出明路了。

白云苍狗,时光匆匆,仿佛恍忽间,便是论道百年。

“准提道友,久见了。”

这天,林平之迎来一位奇特的客人,后土。

后土自然不奇特,但来的这个后土,却很奇特。

这竟是一具身外化身。

当然不是洪荒大能分出的,最多能有自身三成实力的身外化身。

而是以符篆之术为基础,束缚天地灵气凝聚而成,并将自身意念思感投入其中,塑造的分身。

这其实有点像林平之的俱神凝体之法……也正是源自于此法。

林平之并不意外,因为符篆之书上的那个“魂”字本身,是有特殊力量的,可以模拟一个非常弱小的,普通生灵死后的空白残魂。

后土自然就能将她的意念思感投入其中了,相当于后土有了一丝残魂。

但这残魂又不是她的魂,而只是符篆模拟出来的,就不是祖巫之躯有了神魂。

所以后土的这具分身,只能有这点魂力,加上符篆束缚的天地灵气,也就有刚刚化形的生灵,也就是初入散仙。

但这也足以让后土的欢欣直接突破天际了!

苍天不负向道生灵,千万求索,终于有了回应!

“看后土道友有此收获,我也就放心了,总算没让道友白白浪费时间。”

“准提道友太客气了,此于我而言,恩同再造,请受我一拜。”

后土说着就要施以大礼,林平之侧身拦下,“此全是道友一心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道都有了回应,我不过是提供了一点小小的推力罢了。”

1223.矛盾激化 后土又是千恩万谢,林平之又是谦逊一番。

林平之也很敬佩后土的执着,符篆之书是他炼制的,自然能感应到后土是何等的投入。

那真是全心全意,唯专唯诚,浑然忘我,百年参悟,没有一时一刻的浪费。

“道友符篆之术,当真玄妙无尽,奥妙无穷,我学习百年,仍是只得皮毛,道友学识之浩瀚,后土由衷敬佩。”

想要施以大礼被拦住,后土还是深施一礼,口称道友,神色间已有恭敬之色。

这是她道途的引路人,是她之师啊。

“过奖过奖,我不过灵光一现,道友则是全心投入,道友之诚心与刻苦,我亦敬佩。”

客气一番,后土便说,这次来是来感谢,更是来求学,她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只是想着林平之听道回来,需要潜修,没敢来打扰。

林平之自然说好,后土没有神魂,但她智慧的灵光,不输给任何一个洪荒生灵。

嗯,她的专注,更是能给接引那小子比没了。

转眼十年。

林平之并没有给后土讲述更多的符篆知识,只是将她的疑问一一解答,至于解答生出的更多疑问,便留成作业,让后土回去自己思考。

林平之的本意,并非尽数将符篆之术传授,他也更需要后土自学自悟,以观她智慧灵光。

不过林平之教过太多徒弟,而浅显易懂的基础,正是后土需要的,十年传授,已让她获益匪浅。

林平之说的东西也很多,足够她潜心自修一段时间了。

后土走后,接引这小子便找了过来。

“师弟,你挤眉弄眼的作甚?”

接引回了一个无辜的表情,那意思,师兄你那么多次跟那祖巫论道,最后硬是给她想出一个符篆之术,还用得着师弟我挤眉弄眼?

也难怪接引如此,符篆之术本质上是解释天道道韵,那不是成仙之后,自然而然就能做的事情吗?非要绕过感知天道,感悟道韵,反而更繁琐的用文字解释?

那不就是将自己的感悟写出,教化门徒吗?

偏弄出这么个另辟蹊径,而且是绕了个大弯路的法门,可不就是专门为后土准备的?

林平之也懒得理他,其实符篆本身的力量,可以说是天地间唯一能绕开鸿钧的东西,接引这小子整天机缘机缘机缘,却不知道他错过了最大的机缘。

“师兄,这百多年,巫妖二族的矛盾越来越激烈了。”

林平之与后土论道这十年,接引也化出个身外化身出去浪了一圈,知道了这天地间的大抵情况。

巫妖二族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了。

东州已经彻底成了战场,那里的巫族和妖族已经南北对立,全面开战,不断厮杀争夺地盘。

中州也有数个妖王的部落,和几个大巫的部族对上了。

不过帝俊太一约束投靠他们的直系部族,不跟巫族争斗,十大妖王见状亦是如此。

而巫族这边,天性好斗,也天性要强,能自己干仗,就不会叫帮手。

中州仍是维持着局部的一个部落针对一个部族的斗争。

大巫和妖王也没有亲自下场。

却也有不少巫族和妖族折损了。

天地间渐生杀机。

“……师兄,东州战况,让我不禁想起当初三族大劫,但我仔细测算天道,竟然得出劫兆未显的结果,这……”

巫族和妖族这分据洪荒南北的两个最大最强的族群,已经局部开战了,却仍劫兆未显?这本身就很有问题啊。

这当然很有问题,天道诞生后,鸿钧却直至今日都未能合道,以致太多洪荒大能可以测算天道道韵。

就好像林平之对接引说过的,当你看到未来时,未来就随之改变了。

那么多大能测算天道,若因此而行动,本身就会对天道产生极大影响,鸿钧只能以他最高的使用天道之力的权力,干扰所有能测算天道的生灵。

而这也说明,鸿钧对天道的掌控越来越高,而且正好以遮蔽天机,维护天命为由,更深入的操控天道运转。

“师弟,我亦得出过类似结论,所以我想,若不是真的巫妖争端,不会引发天地杀劫,就是太多生灵在这时候测算天道,导致天道道韵出现波动,以致谁都算不准了。”

“……师兄此言有理,谁都看得出来,巫妖二族根本没有平息争斗的理由,只有彻底开战的可能。”

“巫妖二族兴盛与对立,已成大势,不用测算亦可知其中必然无数因果纠缠,还是不沾染为妙,你我还是封闭山门,约束门人,安心修道吧。”

那师兄你还跟那后土祖巫这般交好……接引这小子,都学会了腹诽了。

他当然是不敢说出来,只是老老实实的封山不出。

不只是林平之和接引,大多数洪荒大能都是如此,不想沾染巫妖纷争,只是潜心修道。

三百余年后。

“准提道长,我又来啦。”

林平之说是封山,但不论后土,还是章采,前来做客,都没吃过闭门羹,林平之总会分出一个身外化身接待。

章采还是老样子,单纯儿童欢乐多。

巫妖这三百多年里矛盾日益激化,已经有数个妖王和大巫折损,因果牵连之下,连十二祖巫和帝俊太一、十大妖王,都已经坐不住了,带着各自部落部族精锐,在两族交界处驻扎。

后土因为兄弟姐妹情谊,也不得不带着两个血脉大巫,与其他十一祖巫汇合。

这百余年间,就只有章采过来过几次。

这样的氛围,却丝毫没能影响到章采,她仍是个单纯的乐天派,只是不敢去中州和东州了,只在南州玩耍,时不时用林平之给她的传送法器,过来林平之这里蹭吃蹭喝。

章采也学了些符篆之术。

但不像后土,后土三百多年钻研,符篆之术已然入门,虽仍不能解读天道道韵,但道韵之下的道法,掌握了不少,她那符篆分身,也有金仙修为了。

彼时的洪荒,开天最初的一千年,天地间只有少数几个金仙实力的。

而现在,金仙不过中层,太乙金仙在这洪荒都根本排不上号,大能都是大罗金仙巅峰,并自身之道十分贴合天道道韵,甚至已经在道韵中明确找到自身之道,再有几件先天至宝,这才出门好意思跟其他大能打招呼。

不然对方一个测算天道,你都根本搭不上话。

章采不管这些,她只学了些皮毛,能耍耍后天法宝,就很开心了。

但这次章采前来,却不是很开心,而是竟然略带愁容。

章采都能有愁容,接引感知到,都很好奇,这是出什么事了?

“准提道长,我来之前见过巫祖了,巫祖她很苦恼,很不开心,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她……”

1224.两族谈判 后土为什么苦恼,不用猜也知道。

自然是其他十一祖巫十分好战,矛盾激化至今,已经不满足于跟二妖皇十大妖王对峙,很想要直接干一下子。

后土天性平和,与十一个兄弟姐妹格格不入,但血脉之情又无法割舍,不愿涉入纷争,却必须要涉入,当然左右为难。

或许后土还劝过其他祖巫,让他们暂缓矛盾……从跟后土关系最好的玄冥的脾气,就可以想象,十一个祖巫对后土追求和平的看法,会有怎样的回应。

后土肯定是又无奈,又委屈,对章采这个最喜爱的血脉后辈,不经意间流露出苦恼为难的神色,也不奇怪。

林平之也只能安慰章采几句,再给她投食些灵果灵丹,章采天性淳朴,惆怅来得快去的也快,找几个童子玩耍一阵,就开心的离开了。

“……师兄,十二祖巫怕是要与二妖皇十大妖王做过一场了……妖族约十二祖巫在不周山九层天会谈,十二祖巫答应了。”

章采走后,接引便派出一个身外化身出外查探,没过多久,就打听到了一个大事情。

巫妖二族如今的斗争,已经激化到了二妖皇、十大妖王、十二祖巫亲自下场的地步了。

但帝俊太一、十大妖王,全都是修道有成,能测算天道的,就算二次讲道结束过,天道就开始变得古怪起来,时而朦胧时而晦涩不明,越发难以测算。

但巫妖二族矛盾由来已久,帝俊太一等怎会不知祖巫的强大。

他们当然不想打,若是单打独斗,帝俊和太一倒是不怕,他们熔炼太阳真火,更伴生强大的先天至宝,实力不在任何一位祖巫之下。

但问题是祖巫有十二个,妖皇却只有两个。

十大妖王也很强,但最强的鲲鹏,也与最弱的玄冥有一线差距。

而且十二祖巫一条心,妖族呢?帝俊太一和鲲鹏早就貌合神离了,对其他九大妖王也全无掌控之力。

但身为妖族共主,戴其皇冠,必承其重,帝俊太一、十大妖王,是不得不亲自下场的,不然的话,平日里拿最多的好处,这时候却仍逃避,哪还会有妖族臣服于他们。

帝俊和太一自然是想要跟巫族谈谈,但怎么谈……这时已无法测算天道的他们,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而祖巫那脾气,洪荒智慧生灵,也都早有耳闻了……脾气最暴躁的几个祖巫,也就比冥河那混蛋强点有限。

不但接引说,十二祖巫怕是要和妖族做过一场,帝俊太一都觉得很有这种可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十日后。

不周山九层天,一个十分宽敞的平台。

十二祖巫早早来临,从左到右,后土站在最末一个,四百丈出头的身高,却比排在她左边的玄冥、共工、祝融、强良、翕兹都高。

紫霄宫听讲,跟着修行符篆之术,都是能更快吸引灵气的,她在十二祖巫中,已处于中等水准。

十二祖巫等了良久,脾气最暴躁的祝融,都不耐烦的骂骂咧咧了。

天际一声洪钟,帝俊太一带着十大妖王从天而降。

“诸位巫族道友请了。”

帝俊太一见巫族这架势,心里就是一沉,却只能沉住气打招呼。

“谁跟你是道友!来得忒迟,分明是看不起我等!”

祝融生了个似龙非龙,又似麒麟的头颅,浑身岩浆龙鳞,满头岩浆乱发,指着帝俊和太一便口出不逊。

“祝融,让大哥先说。”

然而还不等帝俊太一勃然作色,他身边的共工,却来拆台。

说起来,共工和祝融,仿佛双胞胎一般,形貌极像,却一个火,一个水,共工一头冰发,浑身冰鳞,与祝融直接来了个水火不容。

这二位平日里关系最不好,谁也不服谁,时常争执,吵起来之后,就要拳脚相加,每每都要其他祖巫将他们拉开。

“够了。”

身材最高大的帝江,六足兽躯,兽背上生出四羽翼,上半身倒是个很正常的壮汉,但没有头,肩生双眼,腹部血盆大口。

他乃是古最精纯的一滴心血所化,最先化形,实力最强,为十二祖巫之首。

他一发话,共工祝融只得住口。

“二妖皇,欲找我巫族谈什么,可以说了。”

帝江对帝俊太一也毫无尊重,但至少语气平澹。

帝俊太一到哪里,即便三清,都要客气的称一声道友,在巫族却只有这待遇,也是心里一阵阵的冒火。

却只能强忍怒气说道,“诸位巫族道友,本来我妖族掌北,巫族掌南,相安无事,但生灵繁衍乃是天地之理,势力范围接触,也是在所难免,便生出了些许误会……”

“些许误会?妖族打死我部族大巫,这叫些许误会?!我呸!”

祝融一口熔岩浓痰啐在地上,啐出一个深坑来。

一下就将被打断的帝俊气着了。

你那大巫怎么死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那大巫凶蛮残暴,屠戮三个妖族部落,妖族才设计将其引入陷阱,十几个妖王才将其围杀,还又折损了两个妖王。

“诸位,巫妖纷争愈演愈烈,若不停手,伤亡只会继续扩大,天道有好生之德,我妖族愿意顺天而行,平息纷争,不知巫族诸位可否配合,商议如何罢战?”

“罢战?!行啊,将杀过我巫族血脉的,全都交出来,我们就罢战!”

“……帝江道友,你的意思呢?”

帝俊也懒得理祝融这混蛋了,强忍着不发作,冷冷的看向帝江。

“祝融兄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妖族杀害无数巫族,那都是我等血脉子嗣,妖族必须给个交代。”

帝俊太一对视一眼,彻底没辙了,虽然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幕,但直接谈崩,内心仍是沉重。

好好的修道悟道不好吗,何必打生打死?

洪荒天地最强的种族之一,却是从不修道,不知天数,只知好勇斗狠的,另一个最强种族的皇者帝俊和太一,真心无奈。

“巫族诸位,这是要执意继续制造杀孽,甚至引发杀劫了?”

“废话忒多,总算说对一句,没错,我们巫族要平了妖族!今日就先与你们这些首领做过一场!呔!”

“且住。”

1225.鸿钧出马,拳头最大 除了后土,其他十一祖巫确实是抱着直接开打的心思来的。

谈什么谈?巫族何时跟其他生灵谈过什么,只有战斗,杀死,吞食。

妖族在巫族眼中,只是最好的食材,一群食材,想要和平共处?

笑话!

十一祖巫不把任何生灵放在眼里,什么二妖皇,什么十大妖王,统统打死吃了!

祝融这脾气最暴躁的,已然忍耐不住,直接冲向帝俊!

帝俊和太一,还有十大妖王,这时想法出奇的一致,洪荒两大最强种族之一,竟混蛋至此,简直天道无眼。

帝俊这火气也上来了,打就打,不好好做过一场,巫族真以为他软弱可欺呢?!

他可是开天之祖的左眼孕化的生灵,先天太阳真火化形,两次紫霄宫听道!

帝俊心中一怒,瞬间变化三足金乌真身,召唤太阳真火,化身辉煌烈日!

“且住。”

眼见帝俊和祝融就要撞上,却从三十三天传来一个冷冰冰的苍老声音。

帝俊一听这声音,心中一惊,心思急转,立刻收回太阳真火,更收回真身。

祝融却哪管这个,小山一样大的熔岩火拳对准帝俊狠狠一砸!

“吾说,且住。”

第一声,直达神魂,然而祖巫却没有神魂。

于是第二声且住,直接天道发声,天地共振,整个天地运转都在束缚祝融!

祝融虽强,又怎么强得过洪荒天地,顿时定立不动!

他死死挣扎,却连一丝肌肉都不能鼓胀,全身上下,每一丝每一毫都被天地之力束缚!

“是谁?!众兄弟姐妹,上!”

“等等!各位兄长,玄冥姐姐,道祖驾临,万万不可无礼啊!”

见祝融如此,十个祖巫顿时要冲过去帮忙。

他们也真的能帮忙,祖巫继承古的一丝力之道,身具同根同源之道,其道自然能够相容,十二祖巫的力之道汇聚,甚至能模拟古的一丝虚影。

而哪怕只是虚影,只是古的力之道的道韵的万分之一,也真的能打破祝融身上的天地之力束缚。

当然了,这也是鸿钧只用了一点点天地之力,以他如今掌握的天道使用权,即便罗睺复生,也能挥手镇压,十二祖巫合力,对他来说也根本不是问题。

而且后土也根本不敢放肆……三清、林平之、接引,那么多洪荒大能都拜鸿钧为师,后土对鸿钧有深深的敬畏。

后土这一拉胯,她这些兄长姐姐顿时气得不行,这小妹真的是修道修傻了!

没关系,祖巫合力,也不是必须十二之数,两个祖巫都能合力,使实力爆涨,十一个也没问题!

十位祖巫也不搭理后土,直接冲向祝融,围在他周围,身躯天生的力之道共鸣,祝融顿时……一动不动!

祝融本来感觉无穷力量狂涌,束缚有了一丝松动。

却刚心中一喜,就听一声“吾之言,尔等不听?”,跟着就有更强的力量,将十一祖巫一起禁锢!

而这一声,十一祖巫都感觉到,不是某个生灵说出来的,而是这天地说出来的。

整个天地都在注视他们,都在压迫他们!

又如何?!

巫族战天斗地,永不屈服!

十一祖巫不顾一切的爆发力量,要挣脱这束缚!

但真的不行。

天地之间,天道最大,祖巫再强,亦是天地间的生灵,亦要受天道约束。

即便祖巫身躯就代表了一丝虚空大道的力之道,但天道在天地内,就等同于虚空大道。

“请道祖手下留情!”

后土没有去帮兄弟姐妹,只是连声恳求。

后土不求还好,这一求,十一祖巫听着更气了,这小妹真的是傻了,不但不来帮忙,反而直接求饶,巫族的面皮都被她丢尽了。

然而良久,十一祖巫用尽全力挣扎,仍是丝毫不能挣脱,终于连脾气最暴躁的的祝融,都不得不心里承认,这什么鸿钧道祖,确实实力远在他们之上。

而随着祝融想法一出,十一祖巫顿感束缚消失。

跟着祖巫与妖皇妖王之间,多了一个清瘦老道,正是鸿钧。

“你这老……”

祝融见到正主,火气又撞脑门,就要骂一声老贼道。

却突然,只被鸿钧看了一眼,就感觉天倾地崩,整个天地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

天地为磨盘,天道之力一转,直接将祝融的力量封禁!

祝融竟然身躯极速缩小,变为一丈多的身高!

不止是他,十一祖巫,个个如此!

后土早就变化身形,这时赶紧跑到鸿钧身前,深施一礼,“请道祖恕罪,后土代兄长赔罪了。”

“嗯。”

鸿钧神色古井无波,语气平澹,丝毫未有动怒的表现。

他越发贴合天道,距离合道只差最后一步,除了最终目的,已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内心波动。

鸿钧拂尘一甩,十二祖巫,帝俊太一,十大妖王,全都变为站在他面前。

“巫族妖族皆为洪荒生灵,却互相争斗厮杀,造成太多死伤,此大不善,大不祥,大不该,尔等当各自约束族群,不可再起杀戮,否则爆发无边杀劫,两族必有灭顶之灾。”

鸿钧之语,天道之意,近乎合道的他,已近乎真正的言出法随,此言一出,不只是给在场巫妖二族首领听,更是宣告天地。

“道祖。”

帝俊毕恭毕敬的深施一礼,沉声说道,“妖族定当遵循道祖教诲,愿与巫族和平共处,只不知巫族是否同样想法,可放下争端,不再杀戮妖族。”

“妖族已表态,巫族怎么说?”

众祖巫被道祖扫视一眼,除了后土,都感觉莫大屈辱。

巫族乃开天之祖心血孕生,顶天立地,称霸洪荒,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对其他生灵生杀予夺,哪里受过这等压制。

然而洪荒法则,巫族准则,都是拳头大的有道理。

祖巫们的拳头加起来,都没有鸿钧的大,如之奈何?

不能用拳头讲理,也只能用嘴了。

“巫族狩猎,只为果腹,不为其他,正如野兽猎食,天经地义,可与妖族势力罢战,但其他最多照旧。”

也就是可以不跟帝俊太一他们的实力打了,但巫族势力范围的妖族,该杀还得杀,那是正常的捕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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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6.立天庭 “道祖,巫族乃十二祖巫孕生繁衍,只占南部,妖族却是天地孕生,天南地北到处都有,若按帝江所说,今后我等北方妖族不能对巫族出手,只能看着巫族杀戮同族,此未免不公。”

其实中州南部和南州的妖族,帝俊太一等根本不在意,能跑出巫族范围的,早就跑过来投奔了,跑不过来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这不是鸿钧驾临,要亲自解决巫妖纷争了么,妖族自然要争取更好的条件。

闻言,鸿钧直接回道,“巫族猎杀强大生灵,乃是好战本能,实则吸收天地灵气,食用未生灵智的野兽,对实力增长亦无影响,洪荒生灵诞生不易,启智更难,若为口腹之欲再杀智慧生灵,将有因果。”

有就有呗,因果找上来又能怎样?

众祖巫一听,有些不以为意。

妖族自然也不能满意,这对巫族来说,毫无约束力。

就见鸿钧跟着说道,“巫妖二族,皆有气运,为阻争端,吾今日便请天道设立天庭,今后妖族掌管天庭,巫族掌管大地,一天一地,互不干扰。”

设天庭,定秩序,阻争端,自是顺天而为。

鸿钧一句立天庭,顿时天道有感,天地运转,天地间所有生灵都感到风云变幻,巨大变迁。

只见天地之力竟在九层天上,逐渐演化禁制,竟以天地之力造一洞府。

一个充满仙灵之气,大小等同于天空的洞府。

“帝俊太一乃开天之祖左童孕化,承开天功德,当为天帝,掌管天庭。”

此言一出,帝俊和太一顿时大喜……这可是道祖钦点,掌管天空的天帝!

巫族一听,顿时不满,以前大家都在地上,现在却之能仰望妖族?

却听鸿钧又说道,“帝俊太一,你等为天帝,须诏妖族上天庭,与大地分离,避免争端。”

这……帝俊和太一一听,这是要让他们放弃大地上的洞天福地,各种资源,顿感不情愿。

“谨遵道祖法旨。”

却又一想,什么洞天福地,能比得上天庭,更何况,他们的洞天福地,是在太阳之中,和不周山上差不多九层天高度的地方,别的妖族要舍了洞府,他们却不需要。

“此后妖族在天,巫族在地,再有纷争,便是逆天而行,杀孽因果引发杀劫,大劫之下,必为劫灰,尔等好自为之。”

一句好自为之,鸿钧身形随之消失,祖巫感觉力量回来,瞬间恢复真身。

却连最暴躁的祝融,都没再跟妖族说什么。

见过鸿钧挥手立天庭的手段,祖巫终于服了,这样的改天换地的伟力,确实非他们能及。

服了这样的存在,也不算丢面皮。

帝俊太一十大妖王也没有得意,觉得道祖是偏向他们,他们也是要让出大地的。

而这一让,再上天庭,便是无数利益问题,帝俊和太一,十大妖王,也都是满心算计,哪还顾得上巫族。

双方就此作罢,二妖皇十大妖王一起进入天庭,十二祖巫则是回去不周山脚下。

十二祖巫汇聚一堂,却都沉默无语。

“那鸿钧实力,根本无法揣测,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诸位兄长,玄冥姐姐。”

帝江刚起个话头,后土便说道,“道祖掌控天道,洪荒天地之事无有不知,还是只说巫妖二族之事吧。”

此言一出,十一位祖巫的视线都转向她,神色都有些复杂。

本来,后土之前的表现,是让十一位祖巫都颇有怨言的。

但现在,他们却有些理解,为何这位最小也是最奇葩的妹妹,铁了心的一心向道了。

天道便是天地,便是一切的主宰,之前鸿钧请立天道,他们还不当一回事。

现在,亲身体会,才知道,他们十二祖巫,仍在天道掌控之中,他们自认为的强大,在鸿钧眼里,竟是根本不值一提。

如此打击,简直就是将三十三天上的自尊心,直接砸到万里地底。

一时间,众祖巫都不禁泄气。

还是帝江最先恢复心态,“既是洪荒生灵,服了天道,也没什么,看那鸿钧,断事还算公允,给了妖族天庭,却也给了巫族大地,今后我等便是大地主宰,巫族掌控五州,将更加兴盛繁荣。”

“哼,就便宜妖族了。”

共工一声冷哼,祝融可找着斗嘴的了,“你说便宜就便宜?我就现在去抢地盘……不对,大地是我们的,现在我就去占,谁敢阻拦就杀谁。”

共工自然毫不示弱,眼睛一瞪,“我要拦你呢?!”

“好了!”

帝江一声低喝,“且等妖族上天庭,我们再使部族往北部进发,先派部族去东州,让与妖族争斗的部族罢手。”

“……要去你们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三天后,我就往北边走!”

祝融说完,起身就走。

其他祖巫见状,也各自散去,大家心情都不好,都没什么谈话的心思。

不周山,菩提金刚洞。

“师兄,道祖威能,当真不可揣度啊。”

和天地间其他大能一样,都在关注巫妖二族谈判的接引,看完道祖请立天庭,真是震了瞠目结舌。

“……师兄?”

接引一番感叹,却没有得到回应,一看,他师兄又神游物外了。

这可奇了……接引不禁想起上次,紫霄宫初次讲道结束,师兄也是神游物外,跟着莫名开怀一笑。

这又来一次?

“……师弟说的是。”

果然,接引又见林平之嘴角翘起,发自内心一笑。

但这次并不是由衷地开怀,反倒是……有点每次教训他时的那种似笑非笑的坏笑。

“师弟我说什么了?”

接引认为林平之走神,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说道祖高深莫测,确实如此,道祖悟道最深,几近言出法随,真令吾等修者惊叹啊。”

“师兄,道祖可是成道了?道祖曾说,三千道法,返本朔源,求得根本,皆可成道,那道祖可是明悟三千大道,直接求得天道根本?”

“当是如此了。”

林平之又微微一笑,这一笑,更开心了。

接引猜的一点都不假,鸿钧果然得道成道了,他与天道合一了。

那鸿钧合天道,也就距离虚空大道更进一步,林平之又有什么可开心的?

1227.合天道 林平之当然要开心。

鸿钧立天道,建秩序,阻纷争,划分天地,为今后强大生灵如天庭,受天条约束打下基础。

这就是补全天道秩序,守护天地生灵,推动天道运行。

莫大功德,天道有感,终于对鸿钧开放了更多的权限。

鸿钧再立天道誓言,证守护天道之心,并保证再选六个生灵,与他一同守护天道,不使天道落入唯一生灵掌控。

天道再有感应,鸿钧随之舍己存道,放下一切欲望,一心向道。

但他仍在向道之心中,多了一念。

那就是不但向天道,更向虚空大道。

而这也不算私心,不算不纯粹,因为天地生灵自然是有心向虚空大道之意的。

鸿钧只存一心一念,明见本我,真灵融入天道,与天道合一。

成为了……天道之灵。

鸿钧合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真灵投入造化玉牒,想要将玉牒炼化为本命至宝。

而这次,他成功了。

天道是虚空大道的映射,造化玉牒则是虚空大道的记录工具,亦是大道映射。

与天道合,就是最大程度上的,与造化玉牒合。

于是,鸿钧的真灵,便第一次感知到了造化玉牒的核心。

也就是那颗可记录一切道之烙印的怪石。

鸿钧大喜,立刻将真灵投入其中,将真灵本源印记烙印其纹路之上。

他顿时感应到了怪石的全部纹路,也就是虚空大道的烙印。

他顿时感应到了真切无比的虚空大道。

成为了继古和林平之之后,第三个真正直面虚空大道的生灵。

那么问题来了,林平之本是要阻止鸿钧掌控虚空大道的,那鸿钧反而见证了虚空大道,他有什么可开心的?

嗯,如果鸿钧真的是炼化了造化玉牒,炼化了怪石,借此见证虚空大道,林平之当然是不会开心的。

但古和林平之都无法炼化怪石,鸿钧只是将他的真灵投入怪石中,他就将怪石炼化了?

根本不可能嘛。

鸿钧不知道的是,他其实都根本没将真灵本源烙印,刻在怪石的纹路上。

他只是刻在了怪石记录意志之道、真灵之道的纹路上。

也就是刻在了林平之的道上。

也就是他将他的真灵本源烙印,完全交给了林平之。

但鸿钧如今近乎完全掌控天道,只差最后合道,以天地之力投入造化玉牒,他会一无所觉?

还记得当初古噼碎了那怪虫混沌魔神,那颗虫卵飞向混沌青莲,林平之心念一动么?

那时,林平之就已经将他的一丝意志之道,种入了那颗虫卵的意识波动中。

那一丝意志之道,一直蛰伏着,直到鸿钧的真灵投入怪石,才感应怪石上的意志之道。

一个轻微的波动,一个轻微的共鸣。

取代了鸿钧与怪石的纹路的共鸣。

让鸿钧以为他是将真灵烙印在怪石的纹路上,但其实,只是那一丝意志之道,投入了意志之道的纹路。

也就是鸿钧的真灵本源烙印,投入了意志之道,林平之掌控的意志之道。

之后所谓的见证虚空大道,不过是意志之道的波动,带动虚实有无之道的运转,让鸿钧以为他见证到了真实。

但就像鸿钧定下修行之路,他就可以任意调节这条路的距离。

林平之也可以调节鸿钧见证虚空大道的过程。

鸿钧也不是没见证道虚空大道,而是被卡在了从无到有的过程中。

他不是未见证,也不是见证到,而是将要见证。

而这个过程,会被林平之无限延伸。

至于天道,林平之没有任何干涉鸿钧合道的举动,鸿钧确实真灵融入天道了。

论迹不论心,鸿钧确实斩杀罗睺,请立天道,教化生灵,建立秩序,消弭纷争,延缓杀劫。

并向天道证明他绝对无私,舍己存道。

鸿钧确实与天道有大因果、大功德,合该他有真灵合天道的运数。

而且抛开鸿钧欲掌控虚空大道之心,对于天道,他确实是绝无私念,一心为天道的。

天道也需要这样一个意志,去维护天地运行,这不是林平之觉得天道需要,而是天道本身的根本需求。

所以鸿钧合天道这件事,林平之不能有任何算计,否则就是逆天道而行,必受天道敌视。

天道掌控天地,这是既定事实,林平之也只有在此基础上,做一些事情。

防止天道无情却有心,以单一意志,将众生视为傀儡肆意操控。

且说鸿钧立天庭,阻纷争,等于将快要爆发的天地杀劫,直接卡住。

杀劫延阻,帝俊太一、十大妖王,天地间的各个大能,顿时又感天道道韵清晰可算,立刻算出许多端倪。

只不过,也都卡在妖族顺利上天庭,巫族顺利掌控大地,之后很久时间都不再有纷争,两族都将更加兴盛这里。

再往前算,又是一片迷雾。

“师兄,如此看来,巫妖纷争,似乎尚未结束?”

林平之心说那是当然了,巫妖两族看似罢手,但只是鸿钧强行阻拦,之前的因果根本就没化消,待两族越发壮大,实力越强,欲望再随实力膨胀,早晚有再爆发的一天。

而鸿钧还给了两族飞速发展壮大的条件,他用天道造了一个堪比大地的超级洞天福地,给妖族繁衍生息。

到时两族更加强大,再斗争起来,必然引发第二次天地大劫。

而这看似是故意制造杀劫,但鸿钧合天道,他之所为,解释权都在他自己,而只要他保证杀劫不会对天地万物生灵造成最大伤害,在天地承受范围内,那他就是顺天而行,不违本心。

而且鸿钧也确实可以操控天道运转,操控杀劫如何推动,以保证杀劫在可控范围内。

这便是无情却有心,天地如何运转,只由鸿钧来判断。

而当下,林平之仍要顺势而为。

“……自是尚未结束,不过会有一个很长的缓冲期,你我也当潜心修道,以应对未来之事。”

“师兄此言大善。”

只不过,再怎么修道,仍是前路不明,众洪荒大能更盼望着鸿钧能再次讲道,询问成道之机。

潜心修道,回神已是三百余年。

正是二次讲道结束的五百年。

“准提道友,后土来访。”

后土再次来访。

1228.冥河悟心魔 三百余年间,妖族上天庭,巫族掌管大地,一直相安无事。

这算是和平不共处,各过各的日子。

几乎所有化形的妖族,不管是归属于妖皇妖王实力的,还是野生的,都被带上天庭,总归不能便宜了巫族。

巫族接管大地,然后发现,他们数量言重不足。

不说之前巫妖纷争,巫族死伤不在少数,就说没死伤,巫族数量,若占据全部五州,嗯,撇去西州,占据全部四州,都会变得极为稀疏。

不像妖族,就是凡俗野兽飞禽,时刻受天地灵气沁润,或吞食灵果灵草,都有化形的可能。

巫族只能族内阴阳和合,生育率比妖族低得多,只是个体更为强大。

各祖巫大巫一看,觉得不能让族群散布各处,那样会让各个部族断了来往,导致数量更难增长。

于是反而将南州东州的巫族都汇聚起来,集中在中州。

这三百年间,巫族的数量也有足量增长,这才再往三州之地拓展。

而这三百余年,后土仍是一心钻研符篆之术,导致她的部族,还是在那块地方,还是那些数量。

她也不在意,沉迷修行无法自拔,进度也是相当不错,符篆分身已有了金仙巅峰的水准。

那空白残魂,不断被后土意志影响,逐渐烙印上了后土的意识烙印,这实际上就相当于后土用意识和符篆,将那空白残魂制成了一颗识种。

只是后土本身没有神魂,无法用神识温养识种,只能让识种自行生长。

所以后土这符篆分身的修行速度,仍是比不过接引随手点化的一个童子。

但这也足够后土开心的了,她的向道之心,别说铁杵,就是一座山,她都能给磨成针。

三百年就能达到金仙巅峰,给她十件先天至宝她都不换。

而这次后土来,就是来问如何突破到太乙金仙境的,她卡在金仙巅峰十几年了。

林平之心说这可难了,后土这符篆分身,说是金仙境的实力,但这实力主要来源于符篆之术,也就是符篆本身的力量,后土只是理解,然后使用。

然而她想要加深理解,使用更多,就要更强大的魂识匹配,那就需要她的识种变得更强。

只靠后土的意志侵染,怎么也得再有五百年,识种才能生长到感悟对应太乙金仙层次的符篆之术。

林平之当然不能告诉后土实情,只是说每个生灵的修行情况都不同,尤其突破境界,全凭自悟,否则就是他告诉后土该怎么做,后土能听明白,却不能感同身受。

这也不是说瞎话,而是大实话,这就是鸿钧给修行之路设定的关卡,就得靠灵光一现、福至心灵,才能自我明悟,突破关卡,这样鸿钧就能影响每一个生灵的修行之路了。

而实际上符篆之术绕开了修行之路,林平之只是拿这个作为理由。

后土也是听过二次讲道的,思索一番,明白果然如此,又问了一些修行上的问题,她又说起另一事:

“此次外出,又见无数残魂从天而降,并从四面八方汇聚,都往幽冥血海而去,我去查探,发现血海竟扩展了数百里,其上又浮现怨魔血雾。”

“幽冥血海收集天地间的残魂,这个是我也不能封禁的,而残魂入了血海之中,相当于入了冥河体内,他便能以其本命神通将残魂炼化,变为怨魂魔头。”

“欸。”后土一声轻叹,“我见无数无辜残魂被冥河残害,实在不忍,但又不知该如何做,每每思及此出,便十分犯难,不知如何是好。”

“或许是机缘未至吧……嗯?”

“怎么了?”

林平之微微摇头,“那冥河真是可以的,竟然明悟心魔之道了。”

“心魔之道?”

“后土道友有所不知,那冥河乃是魔神罗睺最后一丝恨意,侵染生灵残魂,再由血海孕育;

罗睺是掌握杀伐与心魔神通的大魔头,冥河便天生具有杀伐、夺魂噬魂的神通,而他杀伐神通被我封禁,因此恨意爆涨,反倒推动他明悟了心魔之道。”

“这……”

后土心中一沉,“那岂不是冥河要脱出封禁了?”

“是绕过封禁了,幽冥血海不会解封,但他却能以心魔之道,将怨魂转化为心魔,这心魔更加厉害,无声无息,无色无形,只是一种波动,只为污秽生灵道心而生。”

“这岂不是比原本的冥河更加可怕?”

“是啊,罗睺当年正是靠着无数心魔,魔化龙凤麒麟三族,引发天地初劫爆发,导致生灵涂炭。”

“这可如何是好……”

后土说着,忽然一愣。

她本想说,若是冥河以心魔污秽巫族……然后就想起,巫族哪来的什么道心,巫族根本就没神魂。

“准提道友,那心魔可能影响思维意志?”

“自是可以,不过巫族情况特殊,意志源自于身体之道,也就是身心一体,心魔可影响巫族思维,却要持续影响,是极难夺舍巫族之躯的。”

那也很成问题了,就巫族那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别说持续影响,就是影响一个念头,都能让那个巫族彻底爆发。

而且还有妖族。

后土不禁紧锁眉头,这心魔之道,还偏偏是冥河那混蛋掌控的,他必然向巫族下手疯狂报复啊。

后土看向林平之,“道友可有办法,将这心魔也封禁了?”

林平之故作感应片刻,跟着微微一笑,“道友却也不必太过忧心,请看。”

一声请看,后土却先忽然感到一股压抑,跟着竟听到隐隐闷雷滚滚之声。

再看林平之用七宝妙树刷出一张光幕,映射着幽冥血海。

和整个血海上空弥漫的一层灰色劫云,劫云中无数猩红电蛇流窜,后土只是这样看着,识种都有感应,让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是?”

后土刚问,就听到鸿钧的声音响彻天地。

“冥河,你一心向恶,偏离正途,悟出心魔邪道,更生祸乱世间,引发无边杀孽之念,天道自有感应,降下七重雷劫,以作惩戒。”

“贼老天!我明明是顺应天命,修道有成,你却颠倒黑白,何其不公!我不服!我要你了你这贼老天!……啊!

!”

1229.天道立雷罚 冥河这份混蛋劲头,林平之都不得不说一声,我愿称你为洪荒第一大混蛋。

面对天降劫云,冥河都敢仰天怒骂。

关注这里的洪荒大能们,尽皆无语,也不知是该讥笑,还是该佩服。

只见幽冥血海上,浮现无数心魔怨灵,逐渐汇聚一团,跟着汇聚成冥河的模样,戟指天空劫云,横眉立目。

却刚怒骂一句,灰色劫云就变化为天罚之眼,童孔噼下一道数百丈粗的猩红劫雷!

轰隆一声,劫雷直接将冥河的心魔之躯吞噬,更击入幽冥血海,瞬间就蒸干了百里方圆,十几里深的血海,形成一个碗状大坑,眨眼间才被血海填补。

“哈哈哈!

!”

冥河心魔汇聚的躯体,瞬间被轰成劫灰,血海之中,却传出冥河猖狂放肆的大笑!

却是这劫雷一噼,竟将禁锢他的符篆击溃了。

这一击反倒帮他提前解封了。

心魔之躯,不过数万残魂转化的心魔怨灵,但这数百年将,血海吸收的残魂何止千万之数?残魂可不只是修者才有,而是所有生灵都有。

区区数万残魂,毁就毁了,血海解封,冥河瞬间恢复全部实力!

只见血海瞬间沸腾,跟着万余里方圆的血海,竟突然冲天而起,直冲劫云!

然后冲上去的血海就没了。

劫云被吞噬,瞬间爆发无数猩红劫雷,让整个冲上去的万里血柱布满了猩红雷蛇!

雷蛇游走,血海顿成劫灰!

这一下,血海就浅了三分之一!

贼老天!

冥河真身出现在血海之上,脚踩业火红莲,手持元屠阿鼻双剑,咬牙切齿,横眉立目,怒视劫云所化天罚之眼。

贼老天却只是在心里骂的。

混蛋如冥河,这时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他就算明悟心魔之道,但在天道眼中,仍是随意拿捏的蝼蚁。

天道要惩罚他,他就只能承受,若反抗,刚才那就是代价。

轰隆!卡察!

天罚之眼又降下一道猩红罚雷,仍是数百丈粗。

而这次,冥河只是死死承受,并未反击。

但他心里恨意已经滔天!

贼老天!

!我冥河在此立誓,我此生再不顺天,唯有逆天而行,屠戮生灵,祸乱苍生,我就是这天地杀劫!

轰!卡察!

冥河心念一起,下一道劫雷瞬间变为只有他身体粗细,却是将力量全集中在他真身上!

一道雷劫,他刚刚恢复的真身,直接变为劫灰,双剑与红莲亦受损伤,落入血海。

贼……

天道之下,一切无所遁形,冥河只能死死压制恨意,连心里都不能骂,憋屈至此,几欲发狂!

轰!卡察!

猩红劫雷又变回数百丈粗细,一道道击向血海。

一重雷罚九雷击,七重天劫六十三道,道道雷击打在血海之上,血海又少了一大块,总共少了一半还多。

天劫之眼这才散去。

如此劫雷,让每个关注的洪荒大能,都暗自心境,若换了他们,没有血海支撑,怕是根本度不过这七重罚雷。

而这时,鸿钧的声音再次响彻天地。

“天道有感心魔复生,今立天罚之道,罚乱天地秩序,残害天地生灵之辈。尔等修者,潜心修道,谨守本心,不生邪念歹念,不造杀孽,否则受心魔入侵,堕入魔道,必偿杀劫因果。”

此话一出,每个天地生灵心中,都有一声轰隆雷鸣。

那是天道在警告他们,若沾染杀劫因果,必受天道雷劫惩罚。

而这雷劫,不一定是劫云劫雷,那是对冥河这种罪大恶极,要直接引发天地杀劫之辈的惩罚。

若只是初次沾染杀孽,便只有无形雷劫,削其功德、气运。

而功德气运少了,自然容易受外魔侵扰,更难修行悟道。

若气运没了,变成霉运,那不是静修走火入魔,就是出门碰见冤家对头,便如同身处天地大劫之中一般,整个脑子都会昏昏沉沉的,自动自觉的往倒霉的方向走。

若杀孽再多,心中邪念歹念,必受心魔影响,坠入魔道,罪大恶极者,便是天道惩罚,天降劫云。

而且今后妖族、天材地宝化形,也要遭受雷劫,修者进阶修行境界,亦要承受雷劫,以考研其道心是否坚定,并考察其造过多杀因果杀孽,却靠神通法宝道术遮掩天机。

天庭,天帝宫。

帝俊与太一这两位天帝,自然也在关注幽冥血海。

听鸿钧道祖说完立天罚之道,两位天帝瞬间有感。

跟着便感知到天庭上数个劫云汇聚,轰隆卡察声不停。

比起巫族的内部团结,妖族内部仍是弱肉强食,鸿钧说的那种满身杀孽的,妖族之中可不在少数。

不过似乎是从现在开始算起,之前的都不算数,不然十大妖王,其他各路部落妖王,十个里得噼死八个半。

而现在这数个劫云,则是几个之前杀孽太多,身上缠满因果的妖王,竟被心魔所扰,瞬间坠入魔道,发狂杀戮,招来劫云。

“皇兄,道祖降下天罚惩罚冥河,却罚而不杀,而是任由心魔之道存留,这……”

“道祖行事必有其因,或许心魔之道有其存在理由,道祖也对冥河做了限制,让心魔之道存在,亦是对生灵的一种考验,我等自当谨守道心,不被外魔所侵。”

帝俊猜得没错,七重雷罚,已经伤了冥河的心魔之道的本源,使心魔之道四分五裂,分出数个碎片,进入数个心魔魔头,四散奔逃了。

“皇兄,如今有了天道雷罚,我等修者,晋升境界就要受雷罚考验,巫族却无有这方面的问题,长此以往,岂不是此消彼长?”

“皇弟,你莫忘了,巫族都是什么脾气,其制造的杀孽,也不比那些凶暴的妖族少,没有修行雷劫,也有雷劫削其气运。”

“正是如此,还是皇兄思虑周全。”

“天罚之道诞生,对我等来说,其实是好事,我等本就不是妄自滥杀之辈,谨守本心,自无雷罚之虑,反而我等可借此,为天庭立下规矩,更好的统御各个部落。”

“是了,有天道雷罚约束,我等定下规矩,不过顺理成章,推行规矩,便能彰显你我威严,哈哈哈,皇兄此言大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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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0.三次开讲 天道罚雷一出,便给所有洪荒生灵上了一道严厉约束。

帝俊和太一用法宝将幽冥血海被毁灭一半的景象记录下来,传遍天庭,然后颁布天庭条令,禁止滥杀残害同族,禁止部落之间相互攻伐等等,有矛盾,必须来天宫接受仲裁。

有冥河做反面教材,更有几个堕入心魔,直接被劫雷噼成劫灰的妖王为例,妖族无有不从。

帝俊和太一顺势而为,权力大增,也让妖族有了更多的凝聚力向心力。

而不只是妖族妖王挨了雷噼。

也有几个大巫,之前杀孽因果过重,天性过于残暴,被心魔影响思维,失去理智,竟杀了不少同族,跟着便有劫云凝聚,雷劫之下,即便大巫也化作飞灰。

巫族十分愤慨,却又无奈,天道之下,众生皆要臣服,巫族也不能例外。

知道鸿钧的厉害的十一祖巫,也只得召集各部族大巫,让众大巫约束部族,不要主动残害智慧生灵。

妖族是上天庭了,但还有龙族海族,归于凤凰的飞禽,归于麒麟的走兽,而且三百多年间,又有不少妖族化形。

菩提金刚洞。

“准提道友,道祖既然说那心魔之道会引发杀劫,为何不直接将其抹除,至少将其封禁也好。”

冥河受了雷罚之后,后土匆匆赶回部族,她的部族平日里有她管束着,并没有那种杀戮太过的,但旁边部族,就有个性情特别暴躁的大巫,突然发狂,杀了几个后辈,跟着挨了二十七道劫雷,化作飞灰。

都是同族,后土当然不忍,更不明白,心魔之道这种为祸天地的邪道,为何还要存留。

她跟着十一祖巫一起召集大巫,定下规矩后,便又来找林平之,问出心中疑惑。

“后土道友,七重天道罚雷,已经击破了冥河的心魔之道的本源,其道碎裂成数段,被几个心魔魔头融入,携带大量心魔怨灵逃蹿出去,如此才有的数位妖族和巫族坠入心魔魔道;

而现在冥河只掌握着很少一部分心魔之道,其心神因为罚雷受到重创,很长时间之内,都无法去找那些心魔魔头夺回心魔之道了;

而这很长时间,足以让那些心魔魔头成长起来了。”

林平之和接引也有过测算,知道那些心魔魔头必成气候,将来便是六个心魔魔王。

其介乎有形无形之间,六段心魔之道,加上冥河那段,各自演化,随之共鸣,便成特殊心魔欲界,依托现实,隐于虚无,感应所有生灵心灵之中恶念邪念,以其孕生滋养心魔。

后土仍是眉头紧锁,“那还不是因此产生许多魔头,如此不是为祸更甚?”

林平之接着说道,“心魔之道崩裂,已不完整,无论冥河,还是那几个心魔魔头,都再无罗睺那般的主动入侵污染生灵心灵的神通了,只有生灵自生恶念邪念歹念,心魔才有感应,生灵生出多少恶念,才会滋生多少心魔。”

如此一来,心魔就成了一种标识,生灵为恶,才生心魔,心魔成长到一定程度,反噬生灵,天道自会降下雷罚。

后土默然无语,如此说来,生不生心魔,全看自身心境,若能把持心境,不生恶念,自然无有心魔滋扰。

但巫族……怎么可能不生恶念?

或许能不生歹念邪念,但巫族狂暴易怒,太容易失去理智,无心为恶亦是恶,更何况,即便只是无脑为恶,不生恶念,亦有天罚削功德气运。

若巫族不能好好约束部族,日积月累,必有无法承担的后果啊。

但巫族天性好斗,短时间内还能约束,时间一长,别说众部族,就是祝融、共工、烛九阴等几个性格暴躁的祖巫,恐怕都难以自我约束。

得知心魔不会成为祸患天地的根源,后土却也没有丝毫开心,而是忧心重重的回到了部族。

好在,有冥河这个最大的反面教材,再时不时的有几个妖王大巫被心魔趁虚而入。

巫族和妖族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约束部族。

帝俊太一两位天帝借此增大对妖族的掌控力,这两位的能力很强,才学品德实力都可配位,将妖族治理的很好,天庭妖族越发繁荣,气运越发强盛。

而巫族约束部族,也是顺天而行,也因此获得更多气运,部族飞速壮大。

五百年后。

巫妖二族不断繁衍生息,数量都比分掌天地之前,足足翻了数倍,巫族的足迹遍布洪荒大地各处,妖族天庭更是繁荣。

两族气运都已到达顶峰。

“吾鸿钧潜心修道,终有所悟,今已成道,并将再次于紫霄宫讲道,有缘生灵,皆可前来。”

“太好了!”

菩提金刚洞中,静修的接引,勐然窜了起来,脑袋差点撞到房顶。

不光是他,所有洪荒大能,都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巫妖两族迅勐发展,洪荒大能的修行却步履维艰,极为艰难,所有大能都盼着道祖再次讲道,盼了千年,终于来了。

一时间,无数流光从大地,从天庭,从不周山飞起,直冲三十三天紫霄宫。

紫霄宫这次并未设立任何关卡,短短时间,紫霄宫大门外,就汇聚了数百大罗金仙巅峰,并至少再修行了千年的修者。

三清来得最快,随后便是林平之、接引和正好来找林平之的后土,再后面是帝俊太一,女娲伏羲,十几位先天而生的洪荒大能,鲲鹏等妖王。

紫霄宫门外,众修者也不敢争抢,自觉主动地按先来后到排成一排。

待到来了一千之数,大门缓缓打开,显出一男一女两个道童。

“两位道童请了。”

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代并未开口的大师兄说道。

两次讲道至今,数千年修行,道德天尊气息越发晦涩古朴,如浩瀚虚空一般,自身神识波动越发澹薄,自身之道越发贴合天道。

其实,道德天尊才是真正的舍己存道,无私,更近乎无心,才是最合适的掌控天道者。

但可惜,他是古之神魂所化,天生就注定了没这个运数。

“天尊请了,我是昊天,这位是我师妹瑶池,我们是道祖二次讲道后点化的道童,道祖有法旨,请诸位进入,准备听讲。”

“有劳两位道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