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劫,战妖娆》 第一章 郎含口水来,绕窗弄青梅 坊间传闻玥国的护国大将军战连成由于在战场上的杀孽太多,导致连生六女而不得一子,赫赫有名的战神家族即将后继无人。 这子嗣问题原本应该是战连成自己头痛的事情,却成了整个玥国百姓担忧之事。 要知道,玥国之所以几百年的江山基业稳若泰山,全凭着战氏一族几代人在战场上的骁勇。 现在若是战家的香火在战连成这一代终结了,那玥国岂不是太平不保? 所以整个玥国凡是有头有脸的,家里有闺女的,无不想尽办法往战连成的身边送。 怎奈何这战连成就是不理解大伙的用心良苦,坚持不肯纳妾,你怎么送过去,他就怎么给你送回来! 好不容易传出战夫人第七次怀孕的消息,坊间这些蠢蠢欲动方才消停了一阵子,大伙只盼着战夫人的肚子这一次争口气,能一举得男。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战家老七又是个没把的丫头片子! 战夫人从听见稳婆战战兢兢的道贺开始,就不住的冒眼泪,就连产痛的时候都没这么汹涌。 反倒是刚落地的婴孩,自头至尾都没哭一声,稳婆还以为是生了一个死婴。 当看到刚落地的娃娃睁着一双黑黝黝的小眼睛望着她的时候,心道:真真儿是奇了,这行做了三十几年,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孩子,不是贵极便是煞星! 自此,在玥国民间就流传着两种说法,战连城不得子,不是命中无子,而是这第七女命势太强,战家有她,胜得数子,更有荒唐的说法是,得战七者平天下。 而另一种说法则是,这战家老七原本是男儿,可是在投胎之时被妖星煞死,也就是说此刻躺在战家摇篮里的婴孩实则是妖星转世。 可不论这些传言多么神乎其神,终究是玥国百姓茶余饭后的一点消遣,没人敢真正端在台面上说。 战七满月这一天,玥国皇帝亲临大将军府道贺,这可是莫大的殊荣,望眼整个玥国,能有几人如此受皇帝器重,可偏偏整个战府都笼罩在一片唉声叹气之中。 要问这天下谁比战连城还急着让战家香火有序,恐怕谁都急不过玥国皇帝了,战连城倒是不担心又生了闺女被皇上责怪,他担心的是皇上这次恐怕又要旧事重提。 这次陪皇上一起前来的,不是皇后,而是璃茉还有她四岁的儿子,皇上送上的贺礼是一对宝剑,剑分雌雄,虽然剑身上并没有多么繁复的镶嵌,但是行家人一看,便知道是举世难觅的好剑。 若是平时战连城得了这样的宝剑,一定是喜不自胜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这样的暗示实在是太明显了。 果然,皇帝一边逗弄着摇篮里的婴孩,一边不疾不徐的说道:“战卿,这次你还有何话可说?” 战连城慌忙跪倒:“臣……臣无话可说!但臣意不改!”说罢一俯身,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明黄色的袍袖一甩:“你!” “哎!也不是孤想逼你!可是你也替孤想一想!” “这几年几乎是举国上下的百姓都眼巴巴的盯着……盯着战夫人的肚子,战氏在这玥国是怎样的存在,不用孤和你说吧!” “扑哧!”在一旁看着儿子逗弄婴儿的璃茉嘴角擒笑,颠怪的睇了过来。(.) “皇上还真是,战将军和夫人鹣鲽情深,我早在离国之时就有所耳闻,您又何苦为了这些凡俗之事强人所难呢?”说罢目光重新移到了摇篮里那粉嘟嘟的一团上。 “谁不知道他战大将军是个痴情种子!可是这玥国的民心如何安抚?!”皇帝阴着脸指着战连城蹙眉看着璃茉,满脸的愤怒,满脸的无奈。 若是可以,他也不愿意做这恶人,战连城当初和战夫人之间的历经磨难,生死相随,他比谁都清楚,可是谁知道这战夫人的肚子不争气到如此地步?! 璃茉将儿子放下,款款来到皇帝身边,握住皇帝的手,眼里流露出无限温柔。 “安抚民心,不是只有这一个法子,皇上的江山稳固不能完全依靠战氏的骁勇,这不是大丈夫的担当,更有违为君之道。” 被她这样一说,皇帝老脸一红,心里却有些发堵,原来这么多年了,在她眼里,他仍旧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可是面对这样的质疑,他竟觉得无言以对。 在他即位之前,战家就是玥国的精神支柱,在老百姓心里,战氏昌,则国昌,战氏亡,则国亡。 是什么时候,就连他们皇家的历代皇帝也这样认为了呢?他已经无从追溯,他也只是继承父辈们的想法,把这种想法当成了理所当然。 璃茉见皇帝脸色阴郁,眼里暗流涌动,怕是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言重了,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将摇篮里的小肉团抱到皇帝身边。 “再说,谁说保家卫国一定是男儿所为,我看这小七根骨极佳,听说她落地不哭,想必将来定能巾帼不让须眉!” 看着依偎在璃茉怀里的小人儿,皇帝的心也柔软了下来。 余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战连成,沉声道:“孤不信谁也得信璃茉,她既然说你这小七将来能成大器,你就给孤好好教养一个巾帼英雄出来!” 战连城感激的看了一眼璃茉,他不担心皇帝银璃茉的话而对他产生猜忌,因为他信得过和皇帝自小到大情同手足的情义。 “臣,遵旨!” 皇帝没理会他,只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对着璃茉怀里的孩子说道:“小家伙,连神女璃茉都说你是未来的巾帼英雄,你可一定得是哦!” 璃茉被他故意的调侃弄了一个大红脸,颠怪的睇了他一眼,这小心眼瑕疵必报的哪像是一国之君?! “娘亲,玥儿也要抱妹妹!”四岁的钟离玥小手扯着璃茉的裙摆,眼巴巴的抬头望着璃茉怀里软绵绵的小人儿。 璃茉回头看了看战连成,战连成笑着点了点头,皇帝却笑着蹲下身子,一把揽过儿子:“小子!人家还是黄花小闺女,怎么能说抱就抱?难不成你打算娶回家?” 钟离玥眨着乌黑漂亮的眼睛望着皇帝:“皇帝爹爹,什么是黄花,为什么娶回家才能抱?” 懵懂的童言稚语把三个大人弄的啼笑皆非,就连立在一旁的丫鬟婆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黄花小闺女就是妹妹,你抱了她的话,她就是你的了,可是如果你不娶回家的话,别人就会欺负她,娶回家你才可以保护她。” 皇帝有板有眼的解释着,璃茉和战连城也都笑眯眯的等着看钟离玥的反应。 四岁的小男孩目光坚定的看着母亲怀里软糯糯的小黄花,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玥儿要把妹妹娶回家,玥儿要保护妹妹!” 说出这话的钟离月还不知道就是这么一句稚嫩的童言,便是他前世今生不愿逃开,也逃不开的劫。 璃茉笑着睨了皇帝一眼:“你们是做兄弟还不够,还要结个儿女亲家才甘心!” 钟离玥终于如愿以偿的抱到了战小七,虽然小七的大半个身子还在璃茉的掌控之中,但是钟离玥依旧为小婴儿的柔软和清新的奶香而感到不可思议。 忽地,一滴口水就沿着他的嘴角滑了出来,不知是小七有意识的要躲开滴向她小脸的口水,还是被抱的不舒服,竟突然挣扎了起来。 就连璃茉也没想到自己竟没能抱住她,眼看着小小的身子就要摔向地面,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题外话------ 新的坑坑,新的开始,希望文文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在这里,向走过路过的亲们,打滚求收藏,喜欢文文的妹纸请点击‘加入书架’!谢啦! 还有就是不要被这狗血的开头所影响,文文是前世今生类型的仙侠文如假包换,后面更精彩,请无视某颗开头无能的大西瓜吧! 第二章 神仙?妖怪? 在小七的身子脱离璃茉的掌控,即将坠落时,墙角小几上一盆绿萝的枝蔓,突然以惊人的速度生长了起来。 所有的枝蔓都沿着一个方向朝着着小七迅速蔓延,在小七落地的瞬间,那些枝蔓刚好在她身下结成了一张小网,堪堪将她小小的身躯托住。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切,虽然当今世上盛行修习道术,但是真正得道可以掌控天地灵气的人,即便不是百岁,也大多年逾古稀。 现在发生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孩,居然天生拥有这种或许还不一定能称之为灵力的力量,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真如民间传说的那样,这孩子其实是妖星转世? 这样的想法在皇帝和战连城的心里一闪而过,可是璃茉却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这孩子,不是妖!” “你怎么能确定?”皇帝和战连城都看向璃茉。 璃茉将小七重新抱了起来放回了摇篮里,附身将受到惊吓的儿子拥在怀里,这才抬头对两个好奇的男人解释。 “她身上没有妖气,而且她散发的木系灵气非常纯净,也正因为这样才能使木灵在不受外力驱使的情况下,自发的为她所用。” “之前没有危险靠近,她身上的灵力敛在体内,我也没有感应到。方才的一场虚惊,怕是吓着她了,这才有灵气自体内溢了出来。” 璃茉是离国巫族的后人,巫族,女子修习巫术,男子修习道术,千百年来代代如此,可是璃茉自小对巫术不感兴趣,偏偏对道术着迷。[] 即便父亲如何反对,可兄长们却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是以最后巫术学的半斤八两,道术倒是青出于蓝,更胜几个兄长。 若不是被选为神女,或许,她现在也走上了除魔卫道的路,那么就不会遇上钟离,也不会有玥儿。 这些,皇帝和战连城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对她说的话也是深信不疑的。 “可是若说小七不是妖,那她究竟是什么?”凡人是不可能天生具有这样的灵力的。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璃茉,这事上,能拥有灵力的除了得道的修道之人,就只有妖了,可是显然可两者都和小七对不上号。 许久, “她是妹妹!” 几个大人都齐齐看向趴在母亲肩头,眼睛却始终望着摇篮的四岁小童。 战连成心头猛地一顿,举步来到摇篮边,将战小七抱了起来,是啊!不管她是什么,她都是他和韶华的女儿,和其他六个女儿一样,都是他的骨肉。 “皇上,小七还没有正式的名字,不如就请皇上赐名吧!” 皇帝这才从震惊中回神,是啊,有时候大人却不如一个孩子想的通透! 无论这婴孩身上有什么,灵力也好,妖法也罢,她不过是自己好兄弟刚满月的女儿罢了。 他敛眉沉吟了半晌,只须臾就有了计较。 “木系的法术用起来大多绚丽妖娆,不如就叫战娆,你们看如何?” 战连成脸上浮现出喜色:“好!战娆!好!我这就去告诉韶华!”说完,竟将厅里的皇帝以及外面大堂里的宾客抛下,抱着战娆,向后院奔去。 璃茉走到皇帝身后,于他一起望着战连成的背影,促狭的笑道:“三十几岁的人,倒像是初次当爹的愣小子一般!也难怪你能与他做知交!” 皇帝没有回头,但是脸上却隐隐的泛出些红晕,单手握拳掩在唇畔,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当初璃茉生玥儿的时候,他虽然已经做了几个皇子公主的父皇,却是第一次有了当爹的喜悦,表现的比现在的战连成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在玥儿第一次开口叫爹爹的时候,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玥儿不再单纯的叫他爹爹,而是在爹爹前面加上皇帝两个字。 或许他幼小的心里也已经知道,他的爹爹终究和别人的爹爹是不同的吧! 身在皇家的无奈又何止这一点,面对愿意无名无份的陪伴在他左右,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为他生下玥儿的璃茉,他真希望自己不是自己。 什么时候他也能两眼一闭,再也看不见那些百姓社稷,再也无需理会这些朝纲责任,就像战连成对韶华那样,许她一个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诺言。 光阴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斩断人们的年华,荏苒的青春,在时间面前,只能凭吊,却再也无法触及。 当初的战家小七已经不再是襁褓里吃吃睡睡的小婴儿了,九岁的战娆生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总而言之就是长的喜庆有余,但绝对和什么美丽啊,可爱啊的不搭边。 这让许多看着她长大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要说战连成的英俊和庄韶华的美艳那在整个玥国这是找不出来的。 就连她的六个姐姐那也是个个冰肌玉骨,国色天香,偏偏到了她这里,好端端的软娃娃硬生生的长咧了,活脱脱的长成了个野小子。 为此战娆本人也甚为苦恼,她还一度怀疑自己其实是父母捡来养的野孩子。 要不然,为什么几个姐姐学的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兵书阵法,刀枪棍棒的。 她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她老爹战连成生不出儿子的权宜之计。 不过这九年来,战娆学的也很是用工,她三岁练字临摹的帖子就是‘天家兵略’,六岁学骑射用的就是皇家靶场。 当然可以将撕碎‘天家兵略’撒纸花玩,和将皇家靶场的专用箭劈开箭身做风筝玩这样的小插曲忽略不计。 如果真的要计较,她也可以将黑锅全都砸到小相公身上,整个玥国的人都知道,战家小七有一个贵极的小相公。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什么是小相公,只知道小相公是唯一愿意陪她玩的人,那些小小的恶作剧便都是在小相公的出谋划策下一蹴而就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小相公就不来找她玩了,只是一天早上起来,她的腕上就多了一只血玉镯子。 那镯子像是为她而生似的,恰到好处的贴合着皮肤,她知道这血玉难得,曾试着想脱下来交给娘亲保管,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 更奇的是,她的手腕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这镯子便随着手腕的增长而增长,父亲说,这是来自离国巫族的神器,既然得之,好生带着便是。 战娆在校场里玩了一天的布阵,太阳落山才悠哉悠哉的回到将军府,整个人和从泥坑里捞出来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韶华应该正在正厅里布膳,她怕被韶华见了这副狼狈像,又少不得责备几句,便没敢从正厅过。 沿着院墙,穿过角门,脚尖点地,轻松翻墙进了后院,正为平安过关暗自松了一口气,抬眼却扫见父母起居的东苑屋顶上闪过一抹黑影。 ------题外话------ 战小七在成长,希望文文的收藏也能迅速成长!嘻嘻!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喜欢的妹纸请点击‘加入书架’,跪谢! 第三章 有个黑衣人 整个将军府,除了她以外,没有第二个用这种方式在府内行走的,来不及多想,战娆飞身一跃也上了屋顶。 小小的身影几个起落之间,便停在了方才黑影出现的位置,可是始终还是晚了,哪里还有黑影的踪迹,倒是被战连成发现她又不走寻常路了。 让战娆纳闷的是,父亲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挂着宠溺的笑容,一边提醒她落地小心,一边软声责备她的顽皮。 今日的战连成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见屋顶上是战娆,只沉着脸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进屋了。 战娆想父亲这副乌云罩顶的样子会不会和方才的黑影有关?想到这里她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院子里,跟在战连成身后便进了屋。 谁知屋子里还有两个陌生男子,这两个人和战连城一样是武行打扮,年纪也都和战连城不相上下,他二人脸上的表情也和战连城一样,十分沉重。 战娆自小基本上就是在校场里混迹着长大的,战连成身前的部下,还没有她叫不上名字的,可这两个人她却从来没有见过。 “小七,爹爹要和两位伯伯说些事情,你去前厅告诉你娘亲,让她将膳食送到东苑来。” 战连成将脸上复杂的神色敛了敛,吩咐完,便等着战娆退出房间。可战娆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小小的个子稳稳的站在屋子中央,目光定定的打量着两个陌生的男人。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一来,战连成的心情就变得这么沉重? “小七!听话!”战连成的声音听起来越发无奈,越发沉重。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战神变得如此焦躁? “爹爹,小七只是想告诉您,方才我在这间屋顶上看见一个黑衣人,爹爹和伯伯们要是商量什么事,还是小心一点好。” 她话音刚落,就见那两个人和战连城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更加紧绷。 “知道了,你先去吧,别忘了知会你娘亲,让她也当心!” 战娆看了一眼战连成,默默的退了出去,哼!不让我听,我就不听了?爹爹,你几时觉得我这么听话了? 脏兮兮的小身板有模有样的退出了房间,可是却没有往正厅去,而是在屋侧绕了个圈就翻身上了屋顶。 方才那黑影没来得及盖上之前,为了方便偷窥而掀起的瓦片便逃走了,现在倒是便宜了战娆。 她敛住气息,附身将耳朵贴近琉璃瓦间的缺口,屋子里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看来他们已经渗透到神都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进宫面圣,我们争取今日连夜出城,务必要在三天内将血魂丹带到瓮城。”先说话的是战连成。 “他们既然已经找到府上,将军若是随我们离开,不知府上家眷会不会有危险?”这是那两个陌生男子其中一个的声音。(.无弹窗广告) “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你们也看见了,小七这孩子,自小顽劣不羁,她若不闯祸的话,韶华坐镇府中是没问题的。”战连成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 房上的小七听到这里,小嘴一撇,心道:真没想到我再爹爹心目中的形象,竟然是……毫无形象!真让人伤心! 转而,一抹狡黠的笑容在她花猫一般的小脸上绽开。 哼哼!想要小七我不给娘亲闯祸,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要辛苦爹爹你出城的时候把小七也打包带走喽! 都说人不能得瑟,一得瑟就容易乐极生悲,这句话就是说小七这样的二货,刚得瑟了一小下,结果脚下一滑,就从屋顶上栽了下来。 她倒是也不害怕,毕竟从小到大这种情况发生了不计其数,可是没有一回能让她真正摔倒地上的。 果然,就在即将与地面紧密接触的瞬间,身下被什么东西接住了,一看,原来是院子里的一刻香樟树,繁复的枝条在她身下结成了一张网。 看样子还挺结实,她在网上站了起来,踮了踮脚,恩!弹性不错! 下一刻就见她屈膝一跳,居然将这香樟树织的网当做了一张跳chuáng,跃起落下玩的不亦乐乎。 战连成听到屋外的动静,顺着窗棂望了出去,暗暗的谈了口气,转身看看两位远路而来的同僚,苦笑一声:“我还真是拿这孩子没办法!” 话音刚落,那两个男子脸上紧绷的线条还没完全伸展,就听到屋外“砰!”紧接着又“哎呦!”的声音响起。 战连成闻声一个闪身来到院子里,就见战小七大小姐正以一种极为扭曲抽象的姿势‘屁啊’(这两个字请连读)在地上。 战娆知道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慌忙呼救:“爹爹,我动不了了,你快来看看我摔成画像了没有?” 战连成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哭还是该笑,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这孩子还是让人这么不省心。 她六个姐姐不管是出嫁的还是待字闺中的,无一不是端庄贤淑的温婉性子,真不知道她这二的可以的性子是随了谁?! (西顾:什么随了谁?当初是谁一个大熊抱扑倒小华华,恬不知耻的说什么,我最爱的就是你这二的有特色的性子!听听!二都二出花样来了,还有特色!某顾扶墙狂吐……) 战连成将战娆从地上扶起,一边擦着她脸上的污垢,一边沉声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顽劣?!” 虽然口吻并不是非常严厉,但也是战连成第一次责备她,战娆怔怔的看着他,眼前的父亲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战娆脸上懵懂的神情,像一根小刺,刺痛了一个慈父的心,可是现在这种时候,他必须硬起心肠。 “现在你随我一起进宫,我离开神都的这些日子,你就和你璃茉姑姑住在一起吧!” “不要!”进了宫还怎么和你‘一起’离开神都啊?! “这次容不得你任性!”战连成硬声说完,将战娆拦腰一抱,转身和身后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翻身一跃奔往皇宫方向。 直至到了皇宫,战娆还在腹诽那颗该死的香樟树,为什么要突然撤回枝条,害得她差点摔成画像不说,还不能和爹爹一起到瓮城去! (香樟树:丫的,你还委屈了!试试把你的胳膊腿抻得长长的结成网,再让个肉球在上面蹦来跳去!) 时隔三年再度进入皇宫,战娆到并不觉得陌生,一进宫,战连成就到御书房去找皇帝了,二战娆就由宫女引着到了璃茉住的茉安居,自从小相公不见了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这里来。 一切还是从前的样子,就连之前她和小相公玩耍用的木剑木刀都还好好的保存着。 步入正厅,空无一人,她倒是熟门熟路,自己连蹦带跳的就进了东侧的暖阁,果然,璃茉就半倚在榻上,看来是等皇帝等的睡着了。 只是这真的是她认识的璃茉姑姑吗? ------题外话------ 三章了,正是进入剧情了,打滚+跪地+擦鞋=求收藏!嘻嘻!喜欢西顾文文的亲们别忘记点击加入书架,拜谢! 第四章 血瞳璃茉 她记忆里的璃茉,总是喜欢穿一身雪白的拽地长裙,唇角常常挂着温婉的笑容,讲话的声音也总是温柔的。[] 她有一头乌黑靓丽的发,但她从不束发,也从不佩戴任何首饰,素白而纯净。 可是眼前倚在榻上,瞌眸而卧的人虽然面容仍是那张面容,但是完全像是另一个人。 即便是睡着,那眉目间的妖媚也没有半分收敛,而战娆记忆里那一头乌黑靓丽的发早已被雪白的银丝代替。 就连身上的衣衫,也不再是纤尘不染的雪白,而是一身妖娆张扬的红。 许是战娆进来的动静惊动了她,倚在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一双美眸。 “天!” 战娆禁不住惊呼出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眸子里的一双瞳仁竟是血一样的红。 璃茉唇角一动,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一双血瞳里的红光亮了亮,红唇轻启:“是小七啊?别怕!过来!” 那声音带着一分魅惑,战娆的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缓缓的迈开步子,向着塌边靠近。 手刚刚触及到榻上的帐幔,突然,璃茉的身子一阵痉挛,只见她表情痛苦的挣扎了一阵,才勉强平缓了气息。 再睁开眼,双眸已经恢复了黑色,只是那双沉静的黑眸里,却莫名的透着一种死寂。 她张了张嘴,许久才艰难的发出沙哑的声音:“小七!姑姑撑不住了……你……快逃!” 战娆这才反应过来, “姑姑,你别怕,我这就去叫皇帝伯伯和爹爹过来!”说完转身拔腿就跑,身后那一句:“不……要逃……都要逃!”根本不及入耳,便消散在空气中。 战娆一路飞奔到御书房,破门而入。 此刻御书房里战连成还在和皇帝回报瓮城守将带来的消息,突如其来的破门声传来,二人同时看向门口。 战娆气息不稳的扶着门框,断断续续的道:“爹……爹爹!璃茉姑姑……妖,妖怪……红眼睛……” 不等战娆说完,皇帝已经一个箭步窜出房间,直奔茉安居的方向,战连成将战娆往怀里一带,也跟了出去。 再次来到茉安居,一进正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再往里面走,满地的血水还在继续向着四周蔓延。 战连成警觉的将战娆交到皇帝手中,而后抽出腰间的软剑,警惕的放缓步子,一步步的往东暖阁移去。 东暖阁的门大开着,越是靠近,那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就越重,战娆在皇帝的怀里探头往暖阁里面一看,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看的小说) 刚才引她进茉安居的宫女此刻就像是一个失了魂的布偶一般,正面无表情的用匕首在自己的胸口剜绞,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蜿蜒而下,桃粉色的宫装早已经鲜血淋漓。 “小心着点,绞碎了可就不妙了,不是鲜活的可不好吃!”极尽邪魅的声音自榻上传来,‘璃茉’依然是方才的姿势倚在榻上。 “呦!小心肝,又回来了!还多送上两个!”看见他们进来,那双血眸里魅惑的笑意里还夹杂着几分戏谑。 那双血红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离她最近的战连成,舌尖从口中探出,将溢出唇角的红色浆液重新纳入口中。 仿佛是在享受什么琼浆玉液一般,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都说战神的精气纯净至阳,血液更是大补的佳品,只是不知这战神之心味道如何?” 战连成还没能从震惊中回神,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璃茉:“璃茉……你……” “璃茉已经不在了……”皇帝抱着战娆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沙哑的声音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哈哈哈哈!你也用不着难过,着对她来说可说是解脱了,说实话,我倒是钦佩她的意志,几千年来,还没有哪个宿主能像她一样坚持这么久。” “你若真的如此想念她,我非常不介意成全你!”话音刚落就见她眸子里的红光大盛。 “不要看她的眼睛!”战娆突然大喊一声,可是已经迟了,站在最前面的战连成,已经慢慢将手中的剑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战娆心下大骇,立刻从皇帝怀中挣脱,扑到战连成身边,双手去夺剑。 “爹爹!不要啊!”战娆双手握着剑锋,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溢出,顾不得钻心的疼痛,只用尽全身的力气阻止剑尖刺入张连城的胸膛。 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力气怎能敌得过战连成,情急之下她回头看向皇帝:“皇帝伯伯,帮我!” 皇帝转身向着战娆走过来,也伸手握上了剑锋,可是为什么战娆觉得阻力反而更大了呢?她抬头看向皇帝,这时皇帝脸上的神情和战连城是如出一辙的麻木。 遭了!皇帝伯伯也被控制了!战娆急的眼泪直彪。 “谁能帮帮我!谁能帮帮我!” “哈哈哈哈!小姑娘,别白费力气了!我设了禁制,没人能听到这里的动静,今天有你们做我的盘中餐就够了,来多了老娘也吃不下了!” “爹爹,你快醒醒!求你!”战娆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战连成身上,可是回应她的是战连成依然麻木的表情。 “啊――!”她将周身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手上,不管怎样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这样杀死自己。 腰间突然一紧,她低头一看,竟然有无数枝茉莉花的枝条如蛇一般缠上她的腰,一瞬间战娆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好茉莉,快用力往后拉,求求你!”顾不得手中的剑锋已经切入骨节,茉莉仿佛听懂了她颤抖着声音的祈求,那些缠在腰间的枝蔓越收越紧,向后拉着她小小的腰身。 “呵!小姑娘,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原来是只小花妖!哈哈!今天的收获还真是丰富呢!” ‘璃茉’得意的挑了挑眉,将最后一小块那宫女的心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仿佛吃的不是人心而是美味珍馐。 随后她轻轻的拂了一下衣袖,缠在战娆身上的茉莉花枝条就齐齐被斩断,散落了一地,而战娆的身子由于失了向后拉的力,惯性的向前一扑。“不!”战娆惊呼,几乎是同时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将身子向左侧一倒。 “噗!”刺破血肉的声音清晰的入耳。 ------题外话------ 打滚球收藏,喜欢文文的亲不要忘记点击加入书架!亲的支持就是西顾努力的动力…… 第五章 白衣道长 战娆的双手仍旧紧紧握着剑锋,她缓缓的睁开眼,剑尖没入了战连成的左臂,刺目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滴下,而他却像毫无感觉一样,仍旧执着的将剑尖推向自己的胸口。[.超多好看小说] 战娆的身子被战连成持剑的右臂缓缓的从地上拖了起来,最后,她几乎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挂在了剑锋上,可是即便她用尽力气,仍旧不能阻止战连成。 她含泪望着近在咫尺的父亲,爹爹,你不要这样,你快醒来!小七……害怕!可是颤抖和泪水都不能唤醒战连成,绝望正一寸一寸的侵蚀着战娆幼小的心。 “行了小花妖,别折腾了,老娘没耐心继续和你玩下去了,看在同是妖道中人的份上,我倒是可以选择最后吃你!” ‘璃茉’不耐的声音刚刚落下,战娆小小的身子就被一股怪力狠狠的甩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角。 她顾不得自己血流如注的额头,急急转身,只见战连成就像定在了原地一般,不在用力将剑慈祥胸口,却也不把剑拿开,就那么定定的站着,一动不动。 仔细一看才发现,战连成和皇帝的心口都多了一道符,难道正是这两张符救了他们? “是什么人!连老娘的好事也敢坏?!”‘璃茉’的声音变得尖锐,她从塌上一跃而起,和战娆一样环顾着四周。 “妖孽!被封印了百年,却仍旧虐性不改!”一个苍老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的同时,一个白衣白髯的道长出现在院落里。 ‘璃茉’见到白衣道长魅惑的血瞳骤然一缩,面容再不复方才的妖娆邪魅,竟有几分爆虐狰狞。 “天青!你这贼老道!竟然还没死!难不成是得道成仙了?!” 战娆踉踉跄跄的站起来,顺手将放在布靴里的匕首抽了出来藏进了袖筒里。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璃茉’,趁她的注意力被白衣道长吸引的时候,沿着墙壁一点一点的像战连成的位置移动。 “许是上天知道你这妖孽在百年后还要出来祸患人间,才又让贫道多活了这么些年!你还不快快出来受死!”话音刚落白衣道长一抖手中的佛尘,直直的攻向‘璃茉’。 而‘璃茉’却并不正面迎敌,侧身一闪,便来到了战连成身边,伸手探向战连成的衣领,刚刚触到衣料,手上就传来了一股刺痛。 她瞥眼一瞧,竟是战娆站在战连成身后,手中握着一把精巧的匕首,那匕首上此刻正染了她的血迹。 战娆垂着眸子不敢直视‘璃茉’的血瞳,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感知着‘璃茉’的动静。 突然,一只指甲尖利的手直奔她的心脏抓来,战娆向后一侧身,避开那一抓,一边朝正探身进屋的道长喊道:“先救我爹爹!”一边挥动匕首变守为攻,刺向‘璃茉’的手腕。 在看到长长的佛尘缠上战连成的腰时,战娆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可是就是在一刹那的时刻,‘璃茉’尖利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她的胸口上。 “噗!”一口鲜血瞬时喷出,她小小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在战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自己的血溅到了‘璃茉’的脸上,刺目的红。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昏睡的这三天,几乎是噩梦连连,总是看到战连成用剑在剜自己的心,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耳边不停的回荡着‘璃茉’邪魅的笑声。 此时,战娆喝着娘亲喂给她的粥,才总算是感觉到自己真的是摆脱了那些可怕的梦魇,喝了几口,战娆终于觉得喉咙不是那么干涩,才启口问道:“娘亲,爹爹他……还好么?” 醒来到现在也没见到战连成,既然她能安全的回到将军府,那么战连成应该也不会有事,只是若是他真的没事,又怎会知道她醒了而不来看她呢? 韶华放下手中的碗,用帕子替战娆擦啦擦嘴角,看着这个最像她却又最不像她的女儿,真不知是该感到骄傲,还是忧虑! “放心吧!你爹爹他没事,边关出了点事,天青道长陪他去了,你不要操心别的,且把身子养好再说!” 战娆暗暗的叹了口气,最终她还是没能和爹爹一起到瓮城去,可是爹爹到瓮城去为什么要带上天青道长?难不成瓮城的事情也和‘璃茉’有关?! “那璃茉姑姑……” 想起璃茉,她心里终究还是害怕的,那么温柔的女子,竟然变成了吃人心的妖魔。 韶华将战娆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中,还没开口,眼圈却先红了,璃茉,她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一生中没能淋漓尽致的幸福,最终却以这种痛苦的方式离开,这几日每每思及此处,她的心痛的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撕扯。 “你璃茉姑姑她已经离开我们了,等你好些了,我们一起进宫去看看你皇帝伯伯和玥哥哥。” “玥哥哥?是小相公回来了?!”战娆的眸子一亮,那个突然消失的小相公就这么又怵然出现了?! “恩!不过,我们进宫你可不能像以前那么闹他了,现在他没了娘亲,一定很难过,你要好好的安慰他,知道么?” 当初战娆对钟离玥的依赖比对父母和几个姐姐都多,以至于,之后钟离玥离开之后,战娆一连几天不吃不睡,闹着要找小相公。 现在钟离玥虽然回来了,这是现在这种情况,并不适合他们两小无猜的叙旧。 “恩!知道了,娘亲!” 见她难得的乖顺,韶华欣慰的点了点头,将握在手里的小手放进被子里,替她掖好被子,准备起身,却见战娆又将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一脸惊恐的盯着自己的手看。 “怎么了,小七?!” “娘亲,我的手……我的手怎么没有伤?我明明受了伤的!” 韶华也紧张了起来,将战娆的双手摊开在自己的掌心里细细检查,可是一双小手白白嫩嫩的完好无损,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孩子昏睡了这几天,分不清什么是梦真么是真了?可是看小七的样子又不像! 第六章 再见小相公 战娆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她能确定自己的手受伤不是梦里发生的事。 “娘亲,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我受伤昏过去了,我是怎么平安回到府里的?”她惊魂未定的望着韶华。 “那天是你爹爹和天青道长送你回来的,可是当时你的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啊!” “那爹爹有没有说什么?关于那天的事他没有交代什么就走了么?”战娆仍旧不甘心。 “没有,当时他们走的很急,只说你可能元气大损,需要休息几天。” 战娆的心不由自主的悬了起来,看来想要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等进宫的时候问皇帝了。 在将军府将养了几天,战娆的身体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觉得精力充沛,初七这天,璃茉的离世刚过头七,韶华带着未出阁的四个女儿进宫。 战娆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久未蒙面的小相公,心里竟有了一丝雀跃,可是一想到璃茉的死,想到那天发生的事,一种莫名的沉痛突然袭上心头。 璃茉姑姑死了,小相公就没有娘亲了,那么用娘亲的话来说,小相公就变成了可怜的孩子。 她常常在市井里玩耍,也见过一些在街头或乞讨,或卖艺的孤儿,她知道他们之所以流离失所,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娘亲。 想着想着,竟然心头发紧,鼻子发酸,直到进了宫,到了茉安居,她一张小脸还是一副紧绷隐忍的样子。 韶华因为战娆的伤脱不开身,今天是第一次来祭拜璃茉,对着灵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时而回忆当年发生的趣事,时而又泪眼朦胧的为璃茉坎坷的一声感到遗憾。 战娆趁着这一会的功夫跑遍了整个茉安居,都没有找到本应该留在这里守灵的钟离玥。 想着皇帝也不在,钟离玥可能是去了他那里,这么想着小腿儿也迈开步子往勤政殿走去。 刚刚迈进御花园,就听见廊桥后面有轻微的争执声传来,闻声,战娆立刻闪身缩回角门后,方才分明是皇帝伯伯的声音在说“传位”什么的,而且她还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将耳朵贴近门口,敛住气息仔细的听着,此时说话的不是皇帝,而是一个略显沙哑粗噶的声音:“父皇,您有那么多儿子,为什么偏偏要是我?”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责问。 紧接着是一声重重的叹息:“虽然你尚且年少,但是父皇真的是累了,你好好考虑一下!” 皇帝的声音苍老了很多,面对着眼前面容尚未脱离稚嫩的少年,竟然带着意思恳求。 “不需要考虑,我不会接受的,您这一辈子都只为自己考虑么?” “为了那个位子,您负了娘亲一生,现在娘亲就这么走了,您还要把那个禁锢了您一辈子,毁了娘亲一生的枷锁再套在我身上么?” “我绝不会向您一样过一辈子,与其在高高的庙堂之上身不由己,我宁愿自由自在的做个平头百姓!” 话音刚落,就听见急急的脚步声靠近,战娆想躲可是角门旁一点遮挡物都没有,上房显然已经来不及,只一瞬功夫,钟离玥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 眼前的少年,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袍摆上纤尘不染,束发的发带被走路带起的风拂扬在脑后,略显秀气的眉轻轻蹙起,一双眸子黑幽深邃,紧紧抿着的唇线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三年未见,战娆怯怯的望着钟离玥,虽然眉眼还是那双眉眼,可是总觉得眼前的少年和自己记忆里的小相公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陌生。 而那少年在看见战娆的一瞬间,眸子里骤然一亮,方才和荒地之间不愉快的谈话带来的情绪一扫而光。 “小七!你没事了?”他大步来到站起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切的问道。 战娆怔怔的点了点头,而后又瞪着呆呆的大眼睛问道:“你真的是我的小相公么?” 少年轻轻抿唇,颊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的被晕染了一层薄红,不过他还是轻轻点头。 显然十三岁的钟离玥不再是当初那个任由她大街小巷追着大喊:“小相公,等等我!”也不懂羞涩的小顽童了。 成长,总是能轻易的改变一些东西,保留下来的,往往是弥足珍贵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战娆不再纠结心里的那点陌生带来的小别扭,立刻换上了一张忧伤的小脸。 “小相公,你去哪了?这么久都不来和我玩!”嘴才刚刚一撇,眼泪刚刚蓄势待发,突然想到了韶华那日的叮嘱,硬是红着眼睛瘪着小嘴憋了回去。 钟离玥伸手轻轻抚了抚战娆的头顶,浅浅的笑着,似是无意的忽略了战娆的问题,反而夸赞其战娆来。 “三年不见,小七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战娆囧了,近几年来有人说她野蛮,有人说她顽劣,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漂亮’! 虽然身为女孩子被这样夸赞心情并不坏,但是她却深深的怀疑这句话的真实可靠性。 募得,战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一脸忧伤的看着眼前的钟离月。 “小相公,你别难过,虽然璃茉姑姑不在了,可是小七愿意把娘亲分给你一半,这样你就不会没有娘亲了!” 战娆自始至终惦记着没有娘亲的钟离玥会变成可怜的孩子,所以她一路上都在想,为了让钟离月不可怜,她愿意把自己的娘亲让给他一半。 钟离月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动容,虽然璃茉在他心中的位置不是别人可以代替的,但是他知道,战娆说要把娘亲分他一半,那就是真心的动了这种念头。 皇帝跟上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战娆的话,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半大的两个孩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罢了! 虽然不全是为了皇权责任,可他这一生终究是负了璃茉,再无机会补救。 希望玥儿不要步上他的后尘,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或许璃茉的在天之灵也能好过几分吧! 听到叹息声的两个孩子同时朝他这边看过来,战娆更是马上就跑了过来,热络的拉着他的手道:“皇帝伯伯!你快告诉小七,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小七身上的伤都没了?那只妖怪是怎么打跑的?” ------题外话------ 今天是过度章节,下章更精彩哦! 第七章 一口血喷死的 只几天不见,皇帝似乎又苍老了许多,面容上充满了怎么也遮不住的憔悴,整个人都笼罩在悲伤里,往日的意气早已荡然无存。(.) “你母亲想必也很关心那天的事,到了茉安居让玥儿说与你们听吧!” “小相公?难道你那天也在?可是我怎么没见你?”战娆困惑的望着钟离玥。 “恩,我到的时候,你已经受伤昏倒了。” 韶华听到宫人的通传,才从灵柩前起身,见到皇帝便要施礼,皇帝抬手虚扶了一把。 “有你来陪她说说话也好,她这一辈子被我困在这深宫里,难得还有你这个朋友。” 一生予夺生杀的帝王此时竟句句哽咽,韶华轻轻的谈了口气,看向皇帝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悲悯。 钟离玥绕过众人在灵柩前跪倒,端端的磕了三个响头,双目发红,紧紧的盯着灵柩,双唇紧紧的抿着,可不住颤抖的肩膀已经出卖了他。 韶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无声的安慰。 只一会,跪在地上的少年常常的吸了口气,利落的起身,向韶华点头:“夫人见笑了!” 他这样的反应到让韶华有些感到意外,当初那个和小七一起无忧无虑瞎胡闹的小皇子,竟然在三年之间变得如此老成持重。 不知他这三年在外面都经历了些什么?可他终究也不过只是十三岁的少年啊! “想必师傅和战将军那日走的匆忙,想必没来得及和您细说那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小七方才也问起那天的事情,我们到暖阁里说话吧!” 说完他率先出了灵堂,往东暖阁走去。[] 东暖阁里还是和那天的样子一样,只是地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可战娆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又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钟离玥刚一转身,正好看到战娆发白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天的过程究竟如何惨烈,母亲死去,小七却至今还露出那样的神色。 众人落座之后,反是皇帝先开口了,他神色忧伤,满目憔悴的望着战娆:“小七,璃茉最后是什么样子的?”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望向皇帝,钟离玥更是露出诧异的目光,他一直在为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而遗憾自责不已。 皇帝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这几日他一直在想,那日璃茉的魂魄被血妖吞噬,周围的几个宫人无一幸免都被害死了。 可是战娆却有机会向他和战连城报信,战娆虽有灵力护体,也有一些傍身的拳脚功夫,但是从那天她和血妖教授看得出来,那些都不足以让她在血妖手中逃脱。 唯一的可能就是,战娆逃出的时候,璃茉还在。 “璃茉姑姑当时好像很辛苦的样子,她只说让我逃,说她要撑不住了!然后我就跑去找您和爹爹了,之后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无弹窗广告)” 战娆怯怯的望向对面的一对父子,二人皆是双目赤红,双唇微颤的隐忍模样。 三年未见钟离月,重逢她的小相公却要面对这么残酷的事,她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小嘴一撇,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滑落。 好一阵,暖阁里都沉浸在一片悲戚的气氛里,良久,战娆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再开口声音竟也有些嘶哑。 “小相公,我记得我那天手和头上都受了伤的,可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却什么伤也没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就是害死璃茉姑姑的那个大妖怪是怎么被打跑的,她好厉害,差点也害死爹爹了!” 这个疑问盘亘在战娆心里已经好几天了,今天终于可以得到答案了。 钟离玥收敛心神对上战娆疑惑的眸子,唇角牵强的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听师傅说,那是一只修炼了几千年的血妖,依靠食活人心为助力修行的邪魔。” “百余年前师傅曾与她交手,将她封印在玥国的西南边城,不知是什么人将她的封印解了,这才又出来祸害人间。师傅此次和战将军一起到瓮城也是为了查明此事。” “那日我与师傅路过神都,本欲顺路进宫探望母亲,可是路上边发现皇宫方向妖气颇重,而且空气中还隐隐的有一丝血腥气,我不及师傅的脚程快,于是师傅先行进宫查探。” “我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娘亲……看到妖怪一掌打在小七胸口,口中鲜血喷在哪妖怪脸上,她好像很痛苦,几近癫狂的嚎叫了几声就倒了下去,而后便恢复了母亲的样子。” 说道这里钟离玥的眸子里充满难掩的悲伤,恨只恨他还太小,太脆弱,无力保护自己的母亲,想到这里,他深深的望了战娆一眼,心里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 “这么说,那妖怪是被小七一口血喷死的?!”韶华满脸的难以置信。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诧异的表情,包括战娆自己。 “师傅说小七体内有至纯的木灵之魄,而那血妖是属土系,母亲生前又修习过水系灵力,她占用母亲的躯体是想以土克水方便控制” “可是水生木,她无法用母亲的躯体为她提供保护,便被小七的血蚀了魂魄。万劫不复了!” 众人一阵唏嘘,若不是那该死的妖怪害死了璃茉,到真要为她那几千年的修行可惜了,居然就毁在九岁孩童的一口血上。 战娆有木灵护体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居然是至纯的木灵之魄,韶华的授业恩师曾说过,拥有至纯五行之魄的人,多是身负天命之人。 她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眼里不自禁的浮上了一抹担忧,那副小小的肩膀上负担的回是怎样的大任呢?! “那我的伤是怎么回事?”小七并不知道什么至纯木灵有什么玄机,只当是自己运气好,刚刚好那些能控制花草树木的小技巧能杀死那血妖。 “是你体内的木灵之魄自动催动了治愈术,木灵是五行灵力中唯一具有治愈术的。”这次回答她的竟然是韶华。 战娆惊讶的看了看韶华,又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钟离玥,见钟离玥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才不得不相信了,可是她之前练功还有玩耍的时候,也经常会有磕磕碰碰的小伤为什么就不会自动治愈呢? 见她小脸困惑的皱成了一团,钟离玥耐心的解释道:“治愈术是由木灵之魄控制的,你现在还不会自如的运用你身上的灵力,所以它只是在危险的时候本能的保护你。” “就像我每次从屋顶摔下来小树就会救我一样的么?” “恩!” 战娆呆呆的坐着,一时半会她还不能理解自己身上的这些别人求而不得的能力。 皇帝和韶华却已经开始讨论璃茉遗体下葬的事宜,最后是钟离玥的一句话将战娆的思绪拉了回来。 “父皇,等明日娘亲的遗体安葬之后,儿臣便启程到瓮城与师傅会和,届时就不和您道别了!” 皇帝沉默的看着钟离玥没有说话,可眸子里的悲凉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战娆听到钟离玥要到瓮城去,心里便暗暗有了计较。 ------题外话------ 明天小七和小玥玥到瓮城去啦……斩妖降魔之路正式拉开帷幕啦! 第八章 半夜的哭声 两日后,钟离玥动身赶往瓮城,一人一马在管道上疾行了一日,总算在入夜前赶到了凤阳,凤阳是位于神都西南的一座城池。 原本打算要住一夜在上路,反倒不急了,钟离玥牵马缓缓进城,天刚刚黑,路上还有不少归家的行人,主街道两边的店面有的已经打烊,有的正在打烊。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客栈,小二见来的少年客官年纪虽小,可是衣着气质却优雅高贵,自然不敢怠慢。 接到钟离玥递上的银两,自是麻利的准备了饭菜,慢条斯理的用过饭之后,钟离玥便上楼进了房间休息。 他的身影才刚刚消失在楼梯转角,客栈门口便又走进一抹小小的身影,小二一看来人,心想奇了,怎么又是个半大孩子? 可是见那小姑娘一身大红的劲装打扮,手里还握着一杆长枪,说不定是哪个武林世家的娃娃才跑出来玩耍,也是得罪不起的,连忙陪着笑接待。 战娆点了间上房,让小二将饭食送进房间里,这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那日钟离玥和皇帝说起要到瓮城的事情她就懂了要跟来的念头,只是若是光明正大的提出要求,母亲肯定不同意。 若是以前的钟离玥,她倒是相信他会帮着自己,可是现在的他总让她觉得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现在离神都太近,若是被他发现了她的踪迹,说不定会强行把她送回去,她是打定主意已要到瓮城去看看究竟,绝技不能冒这样的险。 是以这一路上都跟的小心翼翼,就连方才也是偷偷躲在客栈外面等着钟离玥吃饱喝足回房间,她才敢现身。 战娆自小到大没有离开过神都,这一遭走出来,一路上心情都处在亢奋当中,加上有些认床,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总是睡睡醒醒。 忽地就听见隔壁传来隐隐的哭声,声音很小,可是由于是后半夜,万籁俱寂,反而能听得清晰。 战娆一下子没了睡意,是谁会在这更深夜重的时候哭了起来,仔细挺过去,好像还不只一个人在哭。 一会儿,战娆又听见门外过道上有极轻的脚步声,若不是她自小便和战连城习武,怕是听不出来。 那脚步声走走停停,很有规律,感觉脚步声近了,战娆刻意调匀呼吸,装作熟睡。 那声音在她房门口顿了一下便移到了隔壁传来哭声的房门口,一声开门声响起之后,那些哭声便弱了下去,而后便恢复了寂静。 这寂静让战娆觉得很诡异,她轻手轻脚的起身,赤脚踏在地上,将身子贴在与隔壁相接的墙面上,凝神静气的听着隔壁的动静。 可是那边却仿佛根本就没有人住,竟安静的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战娆的一场梦。[.超多好看小说] 战娆又重新躺回床上,但始终没能再合眼,这倒也叫她不用担心不能赶在钟离玥起床之前离开客栈。 天才蒙蒙亮,她便打点好准备先到客栈外躲起来,等钟离玥出来再跟上去。 刚打开房门就见昨日发出哭声的那间屋子门口站着两个男子,二人听到声音朝战娆看了过来,这两个人生的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双胞胎。 战娆想着昨日传来的哭声,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可是担心晚了会撞上钟离玥,还是迈腿往楼下走去。 “小姑娘昨夜可有听到什么动静?”清润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战娆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对那二人笑了笑:“没有啊!昨夜发生什么事了么?好玩么?” 战娆虽然从小受到战连成的庇护,没有多少江湖经验,但是自小在市井上耍混,基本的防人之心还是有的。 “当然好玩,你想一起玩么?”那人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引诱,一直未开口的那个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战娆直觉的这两个男子不是善类,讪讪的摇了摇头笑道:“我得回家了,我爹爹已经来接我了。” 她有意识的让他们认为自己的父母就在附近,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那两人相视而笑,那笑让战娆觉得寒意顿起。 她想赶紧趁这空挡闪身离开,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她惊恐的看向那两个人,之前一直没说话的那人一只手张开伸向她的方向,却只停留在虚空里。 战娆感到自己的身子在不由自主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心里一阵慌乱。 “你们干什么?!” “小姑娘不要怕!我们带你去玩好玩的!” 说话间,战娆就已经落在他们手中,其中一人将身后的房门打开,二人将战娆架进了房间,抓她那人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她身上几处点了几下,而后看也不看她便出了房间。 战娆知道自己被点了周身几个大穴,现在是动不了也说不出了,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 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发现角落里还蜷缩着七八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一个个红肿着眼睛惶恐的望着她。 想来昨天的哭声就是他们发出的吧,可是这两个男人抓了这么多小女孩藏在客栈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若是卖为奴卖为娼这些都是人牙子办的事,可人牙子大都是惜财如命的,哪舍得住客栈?! 看那些小女孩除了眼睛哭的红肿和害怕意外,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战娆那颗惶恐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可是想到刚才那人抓她时使的本事,不像是武功,难不成她又遇上了妖怪? 若他们真的是妖怪,那这些小女孩包括自己岂不是都没了活路? 脑海里不自主的就略过那日血妖生吃人心的画面,战娆心里一阵恶寒,她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逃。 只是冲破穴道的法门是什么来着? 她突然有点悔不当初,当初爹爹教她点穴的时候一并将破穴的法门也教了,可是她只顾着抓着士兵玩点穴,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现在真的需要了,却丝毫也想不起来,懊恼的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本能的抬手往脸上括去,哎? 她居然能动了! 她惊喜的又动了动,可是又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她知道那两个人还在门外。 床上的那几个小女孩见她居然没一会就能动了,无不瞪大眼睛盯着她看,那目光里有祈求,有期盼。 战娆默默的向她们点了点头,无声的告诉她们她是不会扔下他们不管的。 ------题外话------ 话说这收藏和留言都让西顾感到很忧桑啊!希望喜欢文文妹纸能点击加入书架,不喜欢文文的妹纸能留下脚印,给西顾一些建议,某顾感激不尽,跪谢妹纸们! 第九章 食婴尸 战娆撇头像被随意仍在门口的梨花枪看去,那是战连成为她特制的兵器,所有兵器里就这杆枪耍的最上手,是以虽然拿着不方便,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带了出来。 只是那两个人有妖法傍身,硬拼的话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等待时机,所以她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坐着,只是不知此时小相公是不是已经离开客栈了,如果他在,或许能救她们也说不定。 屋子里很安静,战娆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除了那两人之外,好像又多了一个人,有很小的说话声:“今晚?可是人还不够!” “够了,早上送上门一个。”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门从外面被打开了,那两人抬腿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布袋子。 两人的目光先是扫了一眼角落里的几个女孩,而后又看向战娆,战娆的身子一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看出什么破绽。 幸好他们只是瞥了一眼,便将黑布袋子放在桌上打开,由于战娆正是坐在桌子下的地上,以她的角度看不见布袋里面放的是什么。 但是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已经扑鼻而来,而对面角落里的那几个女孩子在布袋打开的一瞬间确实脸色大变。 战娆发现她们的瞳孔募得瞠大,脸上骤然变得一点血色的都没有,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血妖吃心的那一幕再一次略过她的脑海。[] 这时,其中一个男子将布袋里的东西提在手中,像是欣赏什么艺术品一样,目光贪婪的上下打量着,甚至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战娆目光移向头顶,只一眼,她只觉得只那一眼她全身的血液都僵了,那人手里提着的居然是一具婴儿的尸体, 婴儿的头从中间被剖开,一张死气沉沉的小脸被分成两半,一左一右耷拉在脖子两侧。 那人就掐着婴儿那细小的脖颈,将他整个身体提在半空中,喉管里还有血再往外冒,顺着那人的手仄仄的往下淌。 沿着悬在半空中小的几近透明的小脚趾滴向地面,就堪堪落在战娆手边,‘啪!’的绽开。 有几滴甚至滴在战娆头顶,冰凉而粘稠的顺着头皮流下来。 战娆整个心都在颤抖,不知是被吓呆了,还是怕被发现她穴道已解的事,她整个人僵硬的犹如一具死透了的尸体。 只瞠目惊恐的望着那人,下意识的紧紧咬着唇,却止不住在颤抖。 那人垂眸瞥了战娆一眼,然后蹲了下来,目光戏谑的盯着她,伸出食指在那婴儿被剖开的颅骨深处剜了一下,将沾粘着莹白脑浆的指尖放进嘴里吮吸。 战娆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涌,低头一阵干呕,那只刚刚粘过脑浆的手指冰冰凉凉的贴上了战娆的下巴,她整个人都一阵颤栗。 僵硬的下巴被强硬的抬起来,眸子不得不对上了那人戏虐的双眼,那手指还在她下巴上若有似无的摩挲。 “你好像很害怕?放心,你们不会死的这么难看!想知道你们会变成什么样么?呵呵!快了!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说完他忽地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婴儿尸体往另一人手里一丢:“大哥,你的点穴功夫退步未免太快,这些就都留给你吃,多补补吧!” 战娆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深深吸了口气,便一个驴打滚直朝着墙边的梨花枪扑去,既然被他们发现了,就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手才探出去小臂上就出现一只黑色的锦靴,战娆另一只手握拳朝他脚踝攻去,那只脚往回一收避开,可是她的梨花枪也同时离开了她的视线。 战娆一翻身站了起来,变拳为掌又攻了过去,那人身形异常轻灵,战娆脚下的步法也变化多端,可是每每觉得就要抓住枪杆的时候,却又被避了过去。 那人与战绕这边一个攻,一个躲,而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人则坐在桌旁,一边吃着婴儿的脑子,一边戏谑的看着他们打斗,好像在看杂耍一样。 打了一会战娆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拿她当猴耍呢,一时恼火竟忘了害怕,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招式一变攻向那人要害。 那人见战娆的攻势改变了初衷,眼里更加多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其实他就是一种猫捉耗子的心里,没想到竟然遇上了一只顽强的耗子。 一个时辰后,战娆满脸通红,额发早就汗湿,步法也早就虚浮的没了章法,而那人却脸不红气不喘,依旧从容自如的很。 战娆试了好几次想趁着虚晃的招式,夺门而出,可是每次到了门口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来,直到现在真的是筋疲力竭了。 干脆将匕首往靴子里一放,呈大字形倒在地上呼呼的喘息着,再不看那人一眼。 “玩够了?来吃东西吧!”被称为大哥的人将那人拉倒桌旁坐下,从黑布袋里抓起一具婴尸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来刚刚要大快朵颐,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扔了回去。“你吃吧!我不饿!”说完目光转向躺在地上的战娆。 而战娆此刻满脑子都是该怎么逃走,今晚之前若是逃不出去,就要想那些婴尸一样被吃掉了,再看看那几个缩在角落里的女孩,一个个泪痕狼藉,早就吓傻了。 “你们是什么妖?”战娆想反正逃不出去,不如先聊聊天,搞不好能找到机会。 那人挑唇一笑:“呵!你倒是胆大,竟不似她们那般恐惧!若不是人数不够,我还真舍不得把你献出去了!” 战娆眼珠一转,一翻身面朝他侧躺着,单手屈起支着脑袋:“你这么费力的弄来我们,就是却不是为了自己吃,难道那人比你们还厉害?!” 那人定定的看着她,眸子里尽是玩味的笑意:“你很希望我吃你?!” “呵呵吃我就不必了,我皮糙肉厚的,准保好吃难消化,那人若是比你们厉害,我劝你还是不要把我献给他,省的惹恼了他,到时候得不偿失!” “砰!砰!砰!”门外传来敲门声,那两人的神色都一绷,战娆还没来的几反应,身上就被点了几下,张了张嘴,发现又变成哑巴了。 ------题外话------ 吃小孩,这个比较重口啦!不过最近某顾就比较喜欢这种,很刺激,有时候写着写着自己都被恶心到了!呃~恶寒!哈哈哈!打滚求收藏啊!喜欢的妹纸,点击加入书架!支持某顾,某顾爱你们! 第十章 妖怪老巢 听着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战娆的整颗心都提了上来。 “什么人?”那人将黑色不带收拾好沉声向门外道。 “我是小二,给您送午饭。” 那人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确实每天都让小二将那些孩子的午饭送进来。 他拎着后脖领子将战娆拎到了墙角,站在门外看房间里,这个角落是视觉死角,这样即便开门小二也不会发现这些被绑的小女孩。 那人过去将门打开,接过一个大食盒又将门关上,自始至终,战娆都没能看到小二,而那小二也没能发现屋子里的玄机。 午饭的菜色荤素搭配,倒是还算丰富,那人解开几个小姑娘的穴道让她们围着桌子吃饭。 是看过方才他们吃婴尸的那一幕,谁还能有食欲咽的下去,一个个肿着眼睛,看着饭菜发抖。 战娆却大口大口的开始狼吞虎咽,虽然她也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有体力逃跑,不能饿着。 那些女孩见她吃的津津有味,都将目光看向她,那两个人也一眼兴味的望着她。 在家的时候虽然吃饭的时候身边也有很多下人,但毕竟不会这么瞪大眼睛使劲盯着看,还真让她有些尴尬了。 “你们不要光看着我,自己也快点吃,这两个妖怪晚上就要把我们送给打妖怪了,到时候饿着肚子死,不划算!”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几个小女孩脸上的惶恐更是加深了不少,有的甚至就开始抽噎上了。 战娆一看,讪讪的道:“你们别哭啊!其实我是想说吃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啊!” “哈哈哈!小弟!你说的对,这小丫头又点意思!她居然想从我们手中逃跑?!” 那人一脸嘲讽的瞥了战娆一眼,见那些孩子们还是不动筷子,而战娆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将他们的穴道又封了。 这次战娆留了一手,在他来点穴之前就提了一口气聚在个大穴,他点过之后,战娆便装作被点住了,一动不动的任由他们摆布。 午饭过后,那两人便并排盘坐在床上打坐,再没理会战娆她们。 直至入夜,那小二又来送了晚饭,这下或许那些女孩是饿极了,顾不上即将到来的厄运,也想战娆一般吃了起来。 眼见着天越来越黑,战娆的心也越揪越紧,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晚饭之后,那二人依旧是盘腿打坐,直到三更的梆子敲过之后,才听到窗外一阵野猫的叫声。 那叫声刚歇,那兄弟二人便立即起身,将锁着的窗子打开,一人守在房门口,一人两手提着两个女孩的衣领,翻身跃出窗外。 那人倾刻便空手跃了进来,再提两个跃出去,往返几趟,最后将战娆和一个女孩提在手里跃了出去。 那人的轻功很好,从二楼跃下来落地竟一点声音也没有,战娆这才看清楚,路边停了一辆马车,马车通体用一块黑布罩住。 那人用脚挑开车帘,将战娆和那个小姑娘一把扔了进去,先前被带出来的小女孩已经再车里,她们一个个又开始哭,发不出声音,眼泪却像是泄了闸的洪水,小小的身子无一不在颤栗。 车帘被放下的一瞬间,整个马车都陷入一片死寂般的黑暗,不一会,车子开始晃动起来,为了能不发出声音,他们似乎特意在马蹄上裹了布,但依然能听见咕噜噜的车轮转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战娆确定那二人坐在车辕上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才缓缓的动了动僵硬的四肢。 手缓缓的摸向靴筒,战娆的心一沉! 她的匕首明明是放回靴筒里的,可是却不见了,那两人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拿走了匕首?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不过好在她的匕首本就是一对的,她两只靴筒里各放了一把,她又将手摸向另一只靴筒。 还好,另一只果然还在,轻轻的将匕首抽出来,尽量不发出声音,摩挲着在罩着马车的黑布上割开一个洞,借着这个洞向外面看去。 马车是向着西南方向走的,周围都是陌生的景物,战娆看着路两旁黑乎乎的树影,心里默默的念着,好树儿,帮帮忙!一定要帮帮我! 这样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匕首的刃上,轻轻一划,鲜血便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战娆将流着血的手指伸出那个割开的洞,鲜血一滴滴的滴在马车外的地上,不一会便渗进了泥土里。 忽然,车帘一动,战娆忙将手抽回,侧了侧身,将那个动挡住,那人挑帘探身看了过来。 战娆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真是蠢到家了,这些妖怪的鼻子灵敏异常,她这样割破手指,他们一定会闻到血腥味。 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随即一狠心,狠狠的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下。 那人看了她一眼,伸手按在她的唇角,伸舌在沾血的手指上舔了舔,又咂咂嘴,然后就仿佛定住了一般,瞠目盯着战娆。 那眸子在无边的黑暗里,竟像是恶狼一般,透着幽绿的寒光。战娆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浑身的骨缝里都透着寒风。 “你究竟是什么?!”那声音不似之前的戏谑,而是透骨的冰冷。 “你……你你们又是什么?!” 战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是若是不说点什么,她真的要怕死了。 “我们是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倒是你,你的血……,你究竟是什么?” “我……我……” 战娆想说自己也是妖怪,可是万一他们连同类也吃,那不是白白自贬身份? 可若说自己是神仙,这么小的年龄,他们也不一定会害怕,一时间,战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总之不能是人,是人一定被吃掉! 战娆正纠结着,那人却将帘子一掩,退了出去。 这就不问了?!难道不管我是什么,终究还是要吃掉?!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战娆慌忙将一路上伸在外面滴血的手指收了回来,希望做这些能有用。 她们还是被一个个的拎着领子提出了马车,眼前是黑压压的一座山,透过月光,隐隐的能看见半山腰上有一个黑黝黝的山洞。 战娆想可是能到了妖怪的老巢,老巢里的妖怪会不会更多,那样的话岂不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战娆腿都软了,自小到大,她都还没有这么害怕过。 ------题外话------ 下一章老妖怪要出来喽!不过这个不是大boss!只是小七历练路上的一只炮灰而已,哇咔咔! 第十一章 血姬 那人对着山洞的方向喊道:“血姬!你要的东西我们都带来了,你现在一放了我妹妹了吧?!” 话音刚落,山洞的洞口忽地亮起了血红色的光芒,在那光芒的映衬下,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步出。 那女子袅袅婷婷的立在洞口,虽然一身素淡白衣,举手投足却尽是妖娆。 “你们的办事效率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哈哈哈!”说着一探身子,朝着他们的位置掠了过来,堪堪落在那两个人的面前。 “你们放心,只要我的魂魄织补好了,就是让我继续寄居在你妹妹这副残败的身子里,老娘我还不愿意呢!” 那女子俯下身子修长苍白的手指在一个孩子的脸上轻轻划过,那孩子却几乎是立刻打了个激灵,张着惊恐的眸子怔怔的望着那女子。 那女子看着孩子的眼神像是看着即将入口的美味一般,孩子猛地往后一倒,脑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都闭眼!不能看她的眼睛!” 那女子也抬眼向孩子身后看去,随即脸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是你?!” 虽然她已经换了一副躯体寄居,但是战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双血红的瞳仁就是她的标志。 血姬瞪着一双赤红的眸子看向那对兄弟,几乎咬牙说出:“你们找来这个丫头,诚心想要害死老娘?!老娘就先毁了这具残败的身子!哼!” 说着她单手抓向左胸,指尖直指心脏,那兄弟二人几乎是同时出手。[.超多好看小说] 一个伸手抓向虚空,却用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血姬的动作,另一个则直接冲过去伸出二指向血姬身上几处大穴点了过去,这种默契的配合恐怕也只有他们这对孪生兄弟才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只可惜他们好像一直都高估了自己的点穴手法,点了半天,没有半点效果,反而和血迹缠斗了起来。 战娆见他们打了起来,想趁机将那几个女孩的穴道解开,可是才一抬手臂,便发现自己的身子也动不了了。 抬头一看,却发现一手伸向虚空与血姬斗法的人,另一手正伸向她,禁锢着她的动作。 “那老妖怪怕我的血,放了这些孩子,我会留下来帮你们对付她。” 战娆目光定定的锁住那人,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慢慢的收回了伸向战娆的那只手掌。 战娆迅速将那些孩子的穴道解开,那些孩子仿佛早已经被这一路过来所见所闻吓傻了,除了怔怔的看着战娆竟忘记了逃跑。 直到战娆出声喝到:“快跑,往东北方跑,一刻也不要停下!跑!”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般,迈开僵硬的双腿,踉跄的跑了出去。(.) 见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战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再回身,那三个人依然打的难舍难分。 那对兄弟未免伤到自己妹妹的身躯,出招多有掣肘,而血姬却毫无忌惮的没招必杀,攻势凶猛,眼看那两兄弟的嘴角都渗出了血丝,落败的迹象依然明了。 “老妖怪!你害死我璃茉姑姑,现在连你们的同类都要祸害,你还真是侮辱你自己的妖格啊!上次我一口鲜血怎么就没喷死你呢?” 其实说要帮着那兄弟俩对付血姬只是战娆的缓兵之计,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对付血姬,上次一口血喷过去,也是挨了血姬一掌,总不能让她现在自己送上门一杯打一掌吧! 而且即便是能击退血姬,他们也不是什么善类,难保他们不会反过来对付她。 “哈哈哈哈!小贱人,老娘三千年的修为,岂是你一口血说废就能废了的!你还真当你是什么大罗神仙不成?!” “定!定!定!”血姬正得意间,破空划过三道金色的光芒,一个粗噶沙哑的声音凭空响起。 战娆惊喜的抬头,只见马车顶上岿然而立的白衣少年不是钟离玥是谁?! 钟离玥用三个定身符将打斗中的三人定在原地,脚尖一点,便从马车上跃起,落在战娆身边:“小七,你没事吧?” 战娆一双眸子早就弯成了月牙,她就知道,他的小相公一定会来救她的,所以她才敢那么有恃无恐的先放那几个女孩离开,才想尽办法用言语刺激血姬,让他们缠斗下去。 原来早在战娆听到哭声的那晚,钟离玥就觉得那间屋子里有些诡异,所以第二天他才扮成小二去给他们送饭。 没想到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妖气,更重要的是,他还觉察到了至少七八个人的呼吸。 不过没有摸清对方的实力和动机之前,他还不敢轻易动手,于是他一直在房中听动静,直到昨日深夜,那股妖气突然间消失了。 当他一脚踹开那间客房的门时,早就人去屋空,当他从开着的窗户跃下时,只看到寂静空旷的街道。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发现路边的柳树居然逆风起舞,风往东北方向刮,而所有的柳条却全都朝着西南方向摆动。 那时他就明白了,怪不得他送饭的时候发现那七八个人的呼吸里有一个觉得有些熟悉,原来那个小捣蛋鬼偷偷跟着自己出了神都。 原本还打算先锁定妖物的行踪,再想办法联络师傅,可是现在战娆在他们手中,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几乎确定那摆动的柳枝就是小七留给他的标记,这世上能这么坚强大胆又聪明的孩子,也就只有战神之女战小七了。 可是走到半路四周没有树木只有光秃秃的山,线索突然断了,这时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夜风灌入鼻腔,糟了!难道小七…… 脚下丝毫不敢耽误,几乎将这几年来练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 当他赶到的时候,果然看见战娆小小的身影,只是似乎她并没有受伤,着总算让他稍稍安心。 那抹小小的身影倔强的站在夜色里,和那些妖物谈条件,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的恐惧,从容而镇定的口气,听上去像是个大人。 呵呵!真不知她那么小的孩子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却没想到那妖物居然真的答应了她。 当那些孩子都跑远了,他这才从岩石后面现身,出其不意的定住了那三个妖物。 “小相公!我就知道你回来救我的!”战娆难掩心里的兴奋,整个人都扑到了钟离玥的身上。 “哈哈哈哈!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奶娃娃!”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自身后响起。 ------题外话------ 今天小小的过度下下,明天有一场恶战哦! 第十二章 血战 战娆和钟离玥同时转身,只见一抹血红色的暗影飘在距离他们丈许开外的半空中,借着月色隐约可以分辨出是一个曲线妖娆的女子形态。 “雕虫小技,以为能困得住老娘?!” 紧接着红影一闪,向他们攻了过来,战娆和钟离玥分辨往两旁一闪,险险躲过一招。 钟离玥才刚一站稳,便见那抹虹影袭向战娆后心,拔出腰间软剑,探身刺向虹影。 此时战娆也感到背后一阵寒气袭来,身子向下一倒,贴着地面往侧边一滑,摆出一招海底望月,同时抬脚踢向红影胸口。 那一脚眼看穿过红影,却并未触到任何阻力,就像划过虚空一般,虹影只有片刻被冲散,片刻便重新凝聚。 这一幕让钟离玥和战娆都大吃了一惊,此刻便是血姬的原形,一抹由精血集聚而成的魂魄,触不到,打不死。 “哈哈哈!今天就让你们两个小鬼尝尝老娘的厉害!” 根本就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红影的四周卷起了一阵血红色的风暴,浓重的血腥气排山倒海而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把把由血气聚成的剑,那些剑像是富有灵气似的,自发的攻向他们二人,一时间倒像是在和千军万马作战一般。 战娆抽出匕首,抵挡着攻击,步伐一点点的朝着钟离玥靠拢,直到两人背对背被剑阵围在中央,她额边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拖住她,你回神都搬救兵!”耳边响起钟离玥粗噶而沙哑的声音。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战娆几乎考虑都没有考虑就否决了,战娆亲眼见识过血姬生吃人心的残忍。 从这里到神都来回一趟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要一天时间,根本就不可能等到救兵,钟离玥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救她。 战娆沉了口气,目光坚定的看了眼手里的匕首,抬起左臂,匕首毫不犹豫的划上了左手手腕,顿时血流如注。 原本逼近的剑锋忽地向后一退,手掌传来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一只小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左手。 钟离玥猛地回头,看见战娆正挥舞着带血的手腕迎向剑锋,她所到之处,剑锋无不退避。 战娆拉着钟离玥只几步便来到血姬面前,战娆还来不及看清楚血姬的真实样貌,眼前便闪过一道红光,身后一股力量猛地将她往后一带,她只感到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是憋醒的,身上仿佛有万斤的重量压着她,眼前依旧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耳边是血姬残虐的笑声,还有头顶传来的清晰而剧烈的喘息声。 “呦呦呦!还真是情深意重呢!你以为这样护着她就能救她?今天,你们两个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战娆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钟离玥护在身下,而钟离玥的双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肩头,她缓缓的抬手,抚上了钟离玥的背,触手的是残破的衣片和温热的粘稠。 头顶一身闷哼传来,战娆明显的感觉到身上的身子猛地一绷,而后是僵硬的颤抖,可扣在自己肩头的那双手却扣的更紧了。 战娆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刺得生疼,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运足了力气,双手紧紧的抱着钟离玥的腰,想要就地翻身,可是提了两次气,都没能翻动。 “小七,乖!别动!” 嘶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可她的脸被他的胸膛紧紧的压着,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突然感到他的身子猛地一僵,锁着她小小身体的双臂便松了力道,战娆趁着这个时候,猛地一提气,翻过身来,映入眼帘的确实钟离玥一张苍白的脸。 唇畔有血溢出,映衬在苍白的唇畔,触目惊心的红,他星眸微瞌,眉头轻蹙,已经昏死过去。 “小相公!你醒醒!小相公!你可别吓我啊!” 战娆双手捧着钟离玥的脸,焦急的唤着他,一遍遍的呼唤声,钟离玥却还是紧紧的闭着双眼。 “小相公?哈哈哈!你们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只可惜是一对毛孩没长齐的奶娃娃!哈哈哈!” 后背突然传来一阵皮开肉绽的痛楚,那痛楚火辣辣的蔓延开来,疼的战娆几乎忘了呼吸。 紧接着又是一阵强烈的冲击力接踵而至,战娆咬了咬牙,强忍着痛楚站了起来,手腕上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被她刻意震裂,鲜红的血液顺着洁白的手腕蜿蜒而下。 战娆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将手帕捂在伤口上,不一会手帕便被血液浸透,她将浸了血的手帕裹在手掌上。 而在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过程中,刚才那种皮开肉绽的感觉不停的落在她的背上,腰上,甚至是腿上。 抹了一把唇角溢出的鲜血,转身便扑向一直不断用血刃攻击她的血姬。 冲出剑阵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可是还没来得及用,便被血姬的攻击震晕了过去,害得小相公为了保护她受了那么多的伤。 现在只要一个动作幅度很小的招式就让战娆疼的牙关直打颤,而她现在几乎是拼上了全力,招式大开大合,额上的发已经被汗湿,只有盯着血姬的目光充满了凌厉的杀意。 战娆虽然从小到大习武,并且大多数时间在校场里度过,但是并没有真正的经历过杀戮,更加不曾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杀意。 可是血姬已经成了那个例外,她害死了璃茉,上次在皇宫里差一点让她的父亲在她面前自剜心脏。 这一次又勾结那对兄弟想要还那些小女孩的性命,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清楚的意识到,今天若是不杀了血姬,那么死的就会是她和钟离玥。 起初血姬还对战娆掌中的帕子有所忌惮,可是在几个回合之后,她发现战娆的招式虽然都比较精妙,但是却大多不是什么难破的杀招,便开始有恃无恐起来。 战娆一掌探出,血姬红影一闪到了战娆身后,战娆早有防备,整个身子往右侧一倒,右掌再次拍向血姬面门。 血姬身子一矮,双掌变拳攻向战娆双膝,战娆躲闪不及,小腿骨被击中,吃痛摔倒在地。 稍稍一动便传来蚀骨的疼痛,再一看小腿已经变成一种扭曲的姿态。 眼看血姬的双掌就要拍上战娆的胸口,可战娆却避无可避,就在那血红的带着杀气的手掌浸在咫尺的时候,战娆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噗!”的一声利爪刺破皮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是却没有意料中的剧痛,战娆缓缓的张开眼睛。 第十三章 赌一把 战娆缓缓的张开眼睛,面前是钟离玥血肉模糊的脊背,他的右肩上出现了五个血洞。(.好看的小说) 深红色的血几乎染红了他整条右臂,被他的身子挡着,战娆看不见他左臂的动作,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左手紧紧的握着她的左腕。 战娆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整个左掌都深深的陷入一团粘稠当中,整个画面仿佛就此定格了一般,良久钟离玥缓缓的松开了战娆的左腕。 就在他挣扎着起身的那一刻,战娆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的左掌还直直的悬在面前,整个手掌都染成了黑红的颜色,冰冷而粘稠的腐血顺着她的指尖缓缓的滴落。 而血姬就在她的手掌下一点点的瘫软下去,慢慢的变成一滩腐臭的血水。 战娆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如果说那天从钟离玥口中听说自己一口鲜血喷死了血姬时,还因为没有亲眼所见而没有什么感触的话,这次她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 自己真的是杀了人,哦不是!是杀了妖! 想到这里,那只染了血的左掌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口里念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不管她平日里是多么调皮捣蛋胡作非为,可她终究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方才她也不是没有对血姬动过杀念,可是当血姬真的死在她手上的时候,她还是惊慌的难以自制。 钟离玥刚才用尽最后的力气奋力对血姬发起一击,此时跌倒在一旁,连喘息的声音都显得缓慢而沉滞,额角的发早已汗湿。 跌倒时牵扯到了背上的伤,他疼得几乎痉挛,可是却仍旧一声不吭,此时战娆才从杀了人的惊慌中清醒,强撑着身子向钟离玥爬过来。 看着钟离玥满身的血污,而脸却死一般苍白,战娆心里对杀死血姬的恐慌忽地就减轻了许多。 “小相公,你撑一下,小七救你!” 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看着他哪里都是伤,哪里都是血,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根本就不敢碰他,又怎么救他! “先……先治你的腿!”钟离玥的声音嘶哑而无力。 战娆这才想起自己的腿被血姬打断了,看着自己那双怪扭曲的小腿,那种恐慌又减轻了不少。 可是上次木灵之魄催动治愈术是在她昏迷的情况下自动催动的,现在她清醒着,究竟要怎样才能使用治愈术,她根本就不得要领啊! 钟离玥看她迷茫的看着自己的腿呆呆的坐着不动,无奈的闭了闭眼,难道他们两个没被血姬吃掉,却要活活的流血流死?! “小相公,我们会不会死?这样死好难看,而且我猜不想被那两个死妖怪看着我们死!”战娆泪眼朦胧的看向钟离玥。 “不会……小七有木灵之魄护身,不用担心!”钟离玥的声音听上去越来越虚弱,可是他仍旧在坚持着,他不能昏死过去,小七会害怕! “可是小相公怎么办,你一直在流血!”战娆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浓浓的哭腔。 旁边一直都被定在原地保持着沉默的孪生兄弟此刻倒是出声了:“可真是暴殄天物啊!就算是修行数万年的神仙也不一定能修出一副木灵之魄,却被你这毫无慧根的小丫头得到,真是可惜!” 战娆眸子一亮,看向看口的男子:“你知道木灵之魄?那你知不知道怎么催动治愈术?” “我们兄弟都不修木灵,不过我们的狼王是修木灵的,你若是肯放了我们,我便请狼王教你,你看如何?” “你休想骗我,我和小相公都不能动了,怎么去见你说的狼王?” “你放了我们,我们自能约狼王到此处来。” 战娆犹豫的看向钟离玥,钟离玥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相信他们。 可战娆还是有些动摇,她看了一眼钟离玥又看了看那兄妹三人,最后在心里做了决定。 “小相公,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这里,即便他们是骗我们的,我也还是想赌一把。” 钟离玥眼睛突然睁大,眸子里闪过一丝绝望,他们是妖,怎么能相信,现在这样至少小七是安全的,他也最多是失血而死,可是若是放了那三个妖,恐怕小七也难幸免,可是他现在根本就无力阻止战娆。 战娆用双手撑着地,一点一点的爬向那人,一边爬着,一边小声的念叨:“他们只吃婴儿,不吃小孩,只吃婴儿!” 终于爬到了那人脚下,扶着他的腿,用膝盖支撑着,总算将定在那人腰间的定神符揭了下来,而后便软软的倒在一旁。 那人活动了一下手脚,将战娆从地上抱起,来到另一人身旁,战娆无语的看着他,他似乎看穿了战娆心里的想法:“我们是妖,这符上都有佛光……” 哦!原来这些家伙碰不得这些画的乱七八糟的小纸条,战娆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不过还是将那人以及那个白衣女子身上的符都拿了下来。 那女子刚能动,便软倒在地,看上去并没有受伤,可是脸色却苍白的吓人,另一人上前扶住她,然后打横将她抱起。 “你们现在可以兑现承诺,叫狼王来了吧?”那人将战娆轻轻的放在地上,眼里浮上一抹戏谑的笑。 “我自然会帮你约他来,不过他来不来,亦或是她来了之后帮不帮你们,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战娆闻言心里猛地一沉,原来他们竟真的是骗她的,那狼王不吃她就不错了,根本就没有理由帮她啊! 她回头歉疚的看着钟离玥,而钟离玥此刻也吃力的看着战娆,目光里有关切,有担心,唯独没有半分责备。 那人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眼里充满了戏谑的笑,“哦!对了!还有,我们不是只吃婴儿,我们还吃别的!” 战娆的脸色一变,盯着那人的眸子里惊恐中还带着明显的警惕,那人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惜渊,不要再耽搁了,惜墨快撑不住了。”另一人在身后催促道。 战娆黑着一张小脸,暗暗腹诽:“名字那么好听,心肠那么黑,死妖怪,咒你祖祖辈辈都做妖怪!” “嗷呜……!”就在战娆还沉浸在自己的哀怨当中的时候,一声狼嚎在头顶响起,那声音不知能传出多远,直震得她胸口一阵钝痛,猛地又呕出一口血来。 “答应你的我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那人说完抬腿便要离开,才刚走出一步,身子便顿住,转身一看,战娆那双血迹斑斑的小手正死死的扯着他的袍摆,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你要是走了,狼王即便是来了,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啊!你可以留下来帮我们么?” 第十四章 他们是例外 其实提出这样要求战娆心里也知道他不可能答应,只是现在除了他,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惜渊看着她仰起的小脸,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簇,连带着眸子里的颜色都变得更深,战娆紧张的望着她,虽然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心底那一丝丝的期待,像一根绷紧的弦。 “呵!”他居然笑了,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大哥,你先带惜墨回去,我晚点会回去的。” 这是什么意思?他……答应了? 惜渊的大哥带着惜墨几个闪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战娆此时才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被疼痛包裹着,尤其是断掉的小腿。 钟离玥一直都没有发出过什么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又昏死过去了,天边露出了一点点的鱼肚白,看来马上就要日出了,只是现在谁也没有欣赏日出的心情。 一夜的搏斗加上受伤失血,战娆的体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意识一点点的抽离了身体。 战娆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见她在和校场里的军犬嬉闹,那条军犬伸着长长的舌头亲昵的舔她的脸,突然耳边响起了说话的声音:“她真的没事么?怎么还没醒?” “伤都好了,不过是乏了,应该快醒了!” 战娆猛地睁开眼,刚才好像不完全是在做梦,是真的有一条大舌头正在填她的脸,只是那条舌头的主人并不是军犬,而是一只雪白的狼崽。 看她睁开了眼睛,狼崽晶亮的眼睛里竟然透出几分喜悦,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呜咽。 战娆伸手摸了摸狼崽毛茸茸的小脑袋,它好像很欢喜,弄脑袋蹭了蹭战娆的颈窝,它的毛擦过战娆颈窝里的细肉,惹得她一阵轻笑。 “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它再大一点,你可就能成为它的食物了!”惜渊的声音里依旧带了几分戏谑,战娆动了动手脚,发现上已经都好了,这才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个用厚毡子搭建的帐篷,里面放着基本的生活用具,而她就坐在帐篷中央的一张榻上。 惜渊和一个白衣男子站在榻旁,她苏醒前听到的另一个声音就是这个白衣男子。 由于陌生,战娆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但是那人似乎并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看,即便战娆只是一个九岁的小丫头,那人居然还是红了脸。 小狼崽似乎很喜欢她,见她起来,一下子就窜到了她怀里,她像是都小狗一样轻轻的搔着它的下颌,而它似乎很享受的轻轻的眯起了眼睛。 “呵呵!至少它现在不会吃掉我!对了!我小相公呢?我的伤好了,你们有没有救他?”一些昏迷前的记忆突然苏醒。 战娆还在担心钟离玥的安危,惜渊猛地俯下身子,脸在她的眼前骤然放大,眼里是少有的肃穆的神色。 “你知道什么是相公么?就这么口口声声的挂在嘴上?” 战娆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虽然她从小到大见过的男人都是不同风格的英俊,想战连成的刚毅英挺,皇帝的丰神俊逸,就连现在还没长开的钟离玥也是清秀俊雅的。 但是都没有像惜渊这样,他的英俊是那种无法形容的,他长着一双狼一般深邃的眸子,里面却常常带着戏谑的神色,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他的鼻子很挺,但比翼却很窄,再加上薄薄的唇,和略尖的下巴,看着竟有几分女子的妖娆。 两天前也是这张脸,在她的面前提着一具婴尸,吞食婴尸的脑浆,战娆不由得搭了一个冷战,狠狠的甩了甩脑袋,见鬼,居然会觉得这个妖怪漂亮! “小相公就是小相公啊!为什么不能叫?!”说完她还不忘补上一个白眼,一副我就是喜欢这样叫,你奈我何的样子。 惜渊脸上的表情一僵,长眉一蹙,站直了身子,轻哼一声:“不知羞!” “我小相公究竟在哪里?”战娆急的将小狼崽往榻上一放,冲到惜渊面前,眼看着小宇宙即将爆发了。 惜渊黑着脸转身背对着她,打定了主意不理她。“呵呵!你放心,那位公子就在隔壁的帐子里,不过他的伤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你不醒来,我们也没办法救他。” 一旁的白衣男子看着这两个相差几百岁的冤家无奈的笑着,被冷落的小狼崽前爪撑在榻沿上,只轻轻一跃便到了那白衣男子的怀里,似乎受了委屈寻求安慰似的拱着那人的胸口,一人一狼看上去甚是亲密。 战娆挑开帘子走出帐子,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而远方的草场上三五成群的不是马不是羊,居然都是毛色灰白的狼。 她这才有些怯怯的回头看了一眼惜渊,惜渊却好像没看到一样,径直越过她进了旁边一个帐子。 那白衣男子来到战娆傍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狼群:“不用怕,我们的族人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可是惜渊他们抓了很多小女孩,他们还吃……” “他们是例外!” 例外?战娆对这个解释并不理解,但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钟离玥的伤势。 钟离玥休息的帐子里的陈设和战娆呆的那间基本上一样,战娆一近帐子就看见中间榻上钟离玥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身上还是那件残破的衣服,脸色如纸般苍白,即使是昏迷中,秀气的长眉也紧紧的蹙着。 “怎么才能救他?你不是说带我见狼王的么?”看到钟离玥依然昏迷不醒,战娆的情绪陡然紧张了起来。 “我没有食言!”惜渊抱臂靠在塌边,长眉一挑瞥了一眼正给狼崽喂水的白衣男子。 “你就是狼王?你知道怎么用木灵之魄疗伤么?你能帮我么?”战娆冲到狼王面前,仰起脸眼巴巴的望着他。 狼王似乎还是不习惯别人这样盯着他看,脸又红了红,才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虽然也是修炼木灵,但是关于木灵之魄也只是在一些关于木灵的古籍上面看到过,也只能将树上所说的告诉你,至于能不能成功,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我的上是怎么好的?难道木灵之魄又自动催动了?” “恩!我们亲眼所见,古籍上也说过,宿主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木灵之魄会自主疗伤。” “哦!那我要怎样做才能帮小相公疗伤?” ------题外话------ 收藏啊!俺要收藏!打滚……打滚……求收藏! 第十五章 我遇到的是她! 狼王将小狼崽交给门口的仆从,叮嘱了那仆从几句话,然后将门关紧,这才回到榻前。 他看了看钟离玥,然后带着几分讥诮的眼神看向战娆:“你叫他小相公,你们可是有婚约?” 战娆被这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弄的有些愣怔,可是见狼王收回讥诮的神情,一脸严肃的等着她回答,她只好愣愣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只是从小便这样叫,我爹爹也说他是我的小相公,可是这个和疗伤有什么关系啊?” “古籍上记载要催动木灵之魄替宿主以外的人疗伤,首先要宿主的鲜血涂抹伤口,然后伤者必须赤身与宿主肌肤相贴。 此时宿主将灵力凝聚于与伤者肌肤相贴之处,摒除杂念放空思想,击中所有精力想象伤口愈合的样子即可。 只是这样做难免有损女儿家的清誉,所以我才问你你们之间是否有婚约。” “呼!”战娆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翻了个白眼看着狼王。 “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有没有婚约我是不知道了,只是即便没有婚约,我今天也不能因为那些有的没的任由他死在这里!更何况,他伤成这样都是为了救我!” 狼王被她的一番话说的再次红了脸,一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倒是比他这个徒有千年修行的狼王要看得开! “疗伤的法子真的就只有你说的那样简单?”战娆有些紧张的盯着钟离玥,却是在问狼王。 “古籍上是这么记载,是否可靠,我从未遇到过有木灵之魄的人,自然也无从考证。”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你们……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狼王和惜渊对视一眼,转身退了出去,看着门从外面被关好之后,战娆伸手开始解钟离玥的衣服。 当钟离玥白皙精瘦的胸膛呈现在战娆眼前的时候,她松了口气,除了肌肉比她结实一点以外,也没什么不同的呀,为什么世人把男女区别的那么清楚! 钟离玥的伤口大多在背后,所以战娆将他翻过来,摆成趴在床上的姿势,这才从靴筒里抽出了匕首,然后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左腕,可怜的左腕才两天时间就要再挨一刀。 心疼归心疼,割上去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犹豫,不知道的还以为割的是别人的手。 用鲜血涂过钟离玥的伤口之后,战娆因失血已经有些乏力,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过她还是坚持将自己的衣服除去,从身后抱住了钟离玥。 可能是由于受伤和失血的原因,钟离玥的身子有些冰冷,惹得战娆不自觉的一阵颤抖,这也让她昏昏沉沉的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无弹窗广告) 按照狼王说的,她迫使自己静下心来什么都不想,脑子里只专注的想象着钟离玥背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一点点恢复完好的样子。 狼王斜斜的靠在榻上,怀里是眯起眼享受顺毛服务的小狼崽,帐子的门大开着,惜渊抱臂立在门口,目光死死的盯着隔壁帐子紧紧关着的门。 “惜渊!收回那样的眼神,她不适合你!” “就因为一句人妖殊途?呵呵!可是你不觉得她虽然不是妖,但也绝不可能是人么?” “不管是人妖殊途,还是仙妖殊途,总之都是不会有结果的,何况她现在还是个孩子,你居然……” 刚才从那间帐子里退出来的时候,惜渊看着战娆的目光里那种复杂的神色真的是把他吓了一跳。 惜渊三兄妹是他看着长大的,惜花的性格冷漠但是也最稳重,惜墨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性子却温柔,从不叫人担心。 只有惜渊他一直看不透,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可是今天他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那样的神色,居然是为了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 “哼!那又怎样?她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个害怕却不排斥我的人,除了我吃婴儿的时候,她即便怕得要死也不曾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即便她明知我是一只妖!况且她不会一直是个小丫头!” 惜渊缓缓的转过身来,眸子里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沉静。 狼王沉沉的叹了口气:“或许是我真的老了,我只是……” “我知道!她的离开让你觉得妖和任何异类都不可能有好的结果,你只是不想我重蹈你的覆辙。”惜渊的眸子淡漠的扫过伏在狼王膝头的小狼崽。 但只是一瞬,眼里的淡漠便被坚定代替:“不过,你遇到的是人类,而我遇到的是她!” 钟离玥缓缓的张开眼睛,没有感觉到意料中疼痛的感觉,反而觉得通身都十分的舒畅。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也很安静,一点风都没有,难道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么?他的记忆停留在战娆拉着惜渊的袍摆求他帮他们,这里究竟是哪里? 等等,自己的上身似乎没有穿衣服,紧紧箍在腰上的是什么?他伸手缓缓的摸向腰间,轰!脑子里瞬间闪过一道惊雷! 手上棉腻的触感,分明是一截肤质光滑的手臂,那么他后背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是什么? 钟离玥整个身子像是中了符一般僵硬的无法动弹,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个温软的身子里节奏清晰的心跳,以及喷在他颈窝里的绵软气息。 虽然他只有十三岁,但是男女之防他早已经了解,可是他身后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这样?他的伤呢?一连串的问题袭上他的心头。 “小相公……你还疼么?”战娆有些暗哑的声音从脑后传来,钟离玥的心猛地一顿,脸上突然之间感到一阵火辣辣灼热,可心里的某一处却好像松了一口气。 感到钟离玥整个身子都变得滚烫,战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探向钟离玥的额头。 “小相公,你怎么这么烫?是不是伤口疼?我明明是按照狼王说的做的啊!怎么会这样?!我去找他!”说完便扯过枕在头下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小七,我没事,伤……伤都好了!”钟离玥见战娆一同手忙脚乱,红着脸忍着心里的翻江倒海结结巴巴的解释。 “可是那你怎么还会发烧?”战娆不太放心,从衣袋里找出火折子,点着了塌边的蜡烛,刚想转身,肩膀就被人从身后扣住。 ------题外话------ 今天首推了,某顾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先献上小七和小玥玥的第一次……当然是什么也干不成滴……嘿嘿!喜欢文文的妹纸点击加入书架!某顾会加油更新的! 第十六章 惜花! 虽然钟离玥说他的伤好了,但是战娆还是不放心,从衣袋里找出火折子,点着了蜡烛,刚想转身,肩膀就被人从身后扣住。 “小七,我的……衣服呢?”钟离玥粗噶沙哑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战娆这才想起,她昨天将钟离玥的衣服脱下之后,将破碎不堪满是血污的衣服随手扔在了地上。 如果她没记错,此时那件饱受摧残的衣服正悲惨的被她踩在脚下。 战娆不露痕迹的抬脚将衣服往榻下踢了踢,讪讪的说道:“嘿嘿!你的衣服破的太厉害,我这就讨一件给你穿!” “不用了,离天亮还早,不要打扰他们,把灯熄了你到榻上来睡!” 扣着战娆肩膀的手松开,然后战娆一脸的黑线,因为她用余光看到被她踢到榻下的衣服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捡了起来。 “小相公,我不是故意……” 战娆冷不防的回身,正看到钟离玥将衣服披上肩头,还没来得及合上衣襟,白皙平坦的胸膛半遮半掩的印在摇曳的烛光里。 战娆也不知为什么脸上竟募得一热,昨夜里脱掉他的衣服也没有这种感觉,此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钟离玥没想到战娆会突然回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更是一阵热辣辣的,赶紧将衣襟合上,屋子里似乎更加安静了,只听到两个人极速的心跳声和不平稳的呼吸声。[.超多好看小说] “我们……我们怎么会……” “哦!你是说……其实都是为了给你疗伤,不过你不用担心,以后你可以娶你喜欢的姑娘,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战娆可不想因为一次疗伤,就牵扯出一桩婚姻,虽然她习惯称呼他小相公,但是那只是出于习惯,她还这么小,就谈及婚嫁那么遥远的事情,这在战娆看来要多不靠谱就多不靠谱!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其实……” “什么?” “没什么,我没事了,休息吧!” 战娆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钟离玥的脸色,似乎是恢复了些许血色,看上去也不像是强忍着痛楚的样子,这才大咧咧的躺在了钟离玥旁边。 她刚一躺好,钟离玥便翻了个身,不着痕迹的往里面缩了缩,和战娆拉开了半个人的距离,而战娆一沾到榻上,便又会上了周公。 草原的早晨来的格外早,一轮红日嵌在蓝天绿草间鲜明而夺目,狼群灰灰白白的一片片点缀在绿草之间,附近的几座毡房顶上飘出了缕缕炊烟,原本应该是最危险的狼窝,此刻竟如此的祥和宁静。 战娆坐在毡房的门槛上,双手捧着脸,一脸迷茫的望着天边的那轮红日。 惜渊从毡房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战娆,小小的身子包裹在一件红色的短拷小袄里,红扑扑的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映着几许奇幻的霞光,她竟然也有这样乖巧娴静的样子。[] “小相公!你快来看!狼窝里居然也做饭!” “喀嚓!”惜渊听到了自己内心某处裂开的声音。 “你说他们煮的是什么?是人心还是人脑?呃!好恶心!” “轰!”原本只是裂开的那一处立刻被震得稀碎稀碎的,然后惜渊的脸黑了,最终的结果就是战娆和钟离玥都没有早饭吃。 昨日战娆醒来的那间毡房里,狼王抱着小狼崽,惜渊,惜墨,还有惜渊的那位孪生大哥,几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又是喝粥又是肉包子的,而战娆和钟离玥饿着肚子站在一边,等着他们说出离开狼堡的方法。 惜渊喝粥的声音恨不能响彻整个草原,狼王慢条斯理的一边喂小狼崽,一边自己吃,动作始终优雅持重。 和惜渊长着同一张脸的那位一直冷着一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而惜墨则是一副隐忍的样子,嘴角和眼梢好像极力的想要隐藏什么情绪一般,眼神时不时的瞟向惜渊和战娆。 这气氛让战娆憋着一肚子的火,虽然是这群狼救了他们没错,但是虽然是无意的,她也算是帮他们救了惜墨,而且来者是客,怎么能让他们饿着肚子看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的,果然,和妖是不需要讲什么道理的! “啪!”战娆大步跨到桌前,拿起一只空碗,抄起勺子就往碗里舀粥。 “噗……” 惜墨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哈哈哈哈!果然是能对二哥脾气的人!这下我信了!” 惜墨将碗端的很高,整张脸都几乎埋进了碗里,胡乱将碗里的粥划拉到嘴里,便起身出了毡房,只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耳根的那抹红晕映入了钟离玥的眼里。 战娆实在饿极了,懒得理会惜墨的调侃,小心翼翼的尝了尝粥的味道,皱着眉头砸了咂嘴,这才抬头对钟离玥道:“小相公,是真的粥,没有奇怪的味道,你也来吃吧!” “哼!”一直没有出生的孪生大哥冷冷的哼了一声,脸色似乎也更加冰冷。 战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修行那么久就为了能拿鼻孔说话么?!” “小相公,别理他,快来吃饭!” “我不饿,你多吃些,等下可能要赶很远的路。”钟离玥并不是真的不饿,只是他心里还在想惜渊而后那抹匪夷所思的红晕,一下子就没了食欲。 “你们真的要走么?狼堡难得有人来,真希望你们能多住几天。”惜墨有些失落的放下碗筷,满眼惋惜的望着钟离玥。 不待钟离玥开口,惜墨的大哥便冷冷的丢下一句:“狼堡这小庙怎么留得住二位大仙!” “你!你个阴阳怪气的死面瘫,神气什么?!狼堡要真是一座庙,恐怕第一个没法待下去的人就是你!” “嘭!”战娆的话刚刚落音,眼前的饭桌就被那位她口中的‘死面瘫’一掌给劈散架了,战娆才喝了不到一半的粥连带着粥碗全跟着饭桌一起英勇就义了。 而几乎是同时,钟离玥一个闪身挡在了战娆身前,而门口黑影一闪,惜渊也一脸戒备的看着屋里。 “惜花!你也是几岁的小孩子么?几百年的修行这么沉不住气?!”狼王的声音波澜不惊,却相当有威慑,‘死面瘫’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向着狼王一俯身:“是惜花造次了!” “噗……哈哈哈哈哈!惜花!惜花!哈哈哈哈!”战娆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憋住,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惜墨趁机悄悄的瞄了一眼她大哥的脸,果然,黑的彻底,不!应该是黑不见底!而她二哥此时居然在发呆,望着笑的毫无形象的战娆发呆!天哪!真希望战娆就住在狼堡别走了,那样狼堡一定会很热闹! ------题外话------ 小七掉狼窝里了,不过这一窝狼都很可耐啊!哈哈!我喜欢惜花!我比较萌这种冷面男!哇咔咔!不知妹纸你喜欢哪只狼?嘿嘿!可以抱回家啊! 第十七章 入不了画 用过早饭之后,一脸怒容的惜花不知道躲到哪里发泄去了,惜渊则是躲在毡房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而惜墨则硬是要拉着战娆去看狼王训练小狼崽,钟离玥只好默默的跟在她们身后。 “好惜墨,你就告诉我们离开狼堡的办法吧!我们是真的有事情, 我们要到瓮城去找我爹爹,等我们的事情办完之后,我会回来看你的!” 她今早见到惜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的狼都是凶狠狰狞的,至少惜墨这只小母狼就十分温驯和善。 而且她长着一张无害的娃娃脸,战娆竟能从她身上找到自己几个姐姐的影子,心里难免想要亲近。 而且从一早上他们几人似乎都有了一种默契,就是好像谁都不打算告诉他们出狼堡的办法。 几个人里面,狼王高深莫测,惜渊阴阳怪气,惜花活活冻死人,只有惜墨看上去比较好突破,所以战娆趁此机会开始做惜墨的工作。 “虽然我也舍不得你们走,可是我也知道你们不可能一直呆在狼堡,只是如果我告诉了你们,我的尾巴肯定会被二哥砍掉的!”惜墨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 原来是惜渊这家伙!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战娆正要去找惜渊算账,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钟离玥伸手将她拦住。“你先和惜墨姑娘去找狼王玩,我去和惜渊谈谈!” 钟离玥已经换上了狼王拿给他的衣服,此时背影虽然单薄却不失挺拔,战娆伸出食指戳了戳望着钟离玥的背影出神的惜墨:“惜墨,走吧!你不是说要去看狼王训练小狼崽么?” “哦!”回神的惜墨脸上骤然一红,怕被战娆发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可是战娆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狼王所谓的训练,其实就是抓了几只兔子,将它们和小狼崽圈在一个圆形的围栏里,然后让小狼崽扑捉它们。 战娆和惜墨大老远的就听到了狼王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教育和劝解:“你这样哪里像一头狼?你要知道你是这草原上血统最纯正的雪狼,将来还要统领狼群,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 战娆还以为是小狼崽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连忙拉着惜墨快步到了围栏近前,不过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被那一幕和谐的景象给雷焦了。 只见在围栏中间的空地上,小狼崽和身边的三只兔子亲密的卧在一起,兔子们眯着眼睛团成一团不像是被狼抓来的阶下囚,倒像是躺在自家洞穴门口晒太阳。 而那只狼王引以为傲的纯种雪狼崽,正仆人一般用自己的舌头给兔子们顺毛。 狼王似乎是实在不忍直视这一幕,一路摇着头叹着气往毡房方向走,战娆看着狼王那萧瑟的背影一种叫做怜悯的心情油然而生。 战娆跨进围栏,一手拎起小狼崽,提到自己的面前,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小狼崽道:“你这个小家伙!一点狼性都没有,真是丢狼的脸!一点都不霸气,还不如早点投胎去做只狗算了!” 小狼崽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扭了扭肥嘟嘟的小腰条徒劳的挣扎了几下,最后只能用水汪汪的小狼烟可怜巴巴的望着战娆。 战娆将小狼崽往围栏边上一丢,戳着它湿答答的鼻子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看清楚了,兔子该怎么抓!” 说完一个饿虎扑食朝着那窝兔子扑了过去,而结果是,没扑到兔子却啃了一嘴的泥巴。 “噗……”其实从战娆教育小狼崽开始,惜墨就一直忍着笑,可是当看见一副胸有成竹架势的战娆狼狈的趴在地上,头上还落了几撮兔毛的时候,她破功了。 战娆回头看到憋的花枝乱颤的惜墨,小手抓着地上的几颗青草狠狠的握成了拳,丢人不能丢阵!小兔子们!抓不住你们,我战小七誓不为人! 对于战娆的不屈不挠惜墨总算是领教了,当战娆蓬头垢面,气喘吁吁的一手拎着一只兔子笑的一脸灿烂得意的时候,她和小狼崽都被折服了。 怪不得那么清秀俊逸气度不凡的少年会拼了性命的守护她,怪不得一向自负高傲的二哥会望着她发呆。 就连一向只和狼王亲近的小狼崽,也在第一次见她时就表现出莫名的好感,这样的女孩子恐怕谁都无法讨厌吧! “小相公!中午我们就吃烤兔肉吧!这可是我亲手抓的!”战娆的视线越过惜墨望向正朝她们缓步走来的钟离玥。 钟离玥浅笑着点了点头,脚下却一步不停的跨过围栏到了战娆面前,伸手将她头上的杂草和兔毛拿掉,又用袖口擦了擦她脸上的泥印,动作轻柔,笑容浅淡。 惜墨看着几步之遥的两个人,只觉得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仿佛围栏围起来的那个小小的圈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她心里闪过一丝黯然,但更多的是羡艳,那天血姬从她的身体里出去的时候,虽然她的身体被定身咒定住了,但是意识却很快苏醒。 深黑的夜里,她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死死的护着身下小小的红衣姑娘,任由血姬用一道道血刃将他的血肉割开。 似乎护在身下的是他至关重要的宝贝,她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那双月华一般的眸子里盈满的坚定。 那时她沉静了几百年的心竟然产生了一丝悸动,究竟是为什么她也弄不清楚,那种感觉从未有过,只是觉得如果那白衣少年护在身下的人如果是她那该有多好! 似乎只要能那样,即便是继续被病痛折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她都觉得是幸福的。 可是不管是那天,还是现在,他的眼里一直都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个乐观阳光,坚韧不拔的红衣姑娘才能入得他的眼,住得他的心。 不想打扰围栏里那美好的画面,惜墨打算默默的离开,刚一转身便看见一个挺拔却落寞的白衣身影,原来入不了画的不只她一个。 第十八章 郎玄 惜渊负手站在我围栏外,目光紧紧的定在围栏里的那一双人身上,战娆在炫目的阳光下笑的眉眼弯弯,红扑扑的脸蛋上洋溢着快乐的光芒。 可是惜渊的眸子里却透出了刺骨的寒冷,惜墨有些担忧的望着他,从小到大惜渊很少会对什么东西产生占有欲,一旦产生了势必会万分珍重,对他来说失去就是毁灭。 “小相公,你问到离开狼堡的法子了么?”战娆将手里不停扑腾的兔子交到钟离玥手上,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 “恩,不过我们还要住两天再走。” “为什么?你不去找你师傅了么?” “师傅自然是要去找的,不过在这里还有点事情,对你又好处,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去把你的猎物处理好,中午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战娆有些怔忪,他们重逢以来,先是璃茉的死,又是血姬的事,儿时亲密无间的感觉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可这时钟离玥眼底那抹促狭狡黠的笑意,腮边浅浅温柔的梨涡,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分别之前。 他还是那个带着她满皇宫胡闹的愣小子,她还是那个无妄无畏的小丫头。 看着变得陌生的小相公又恢复了她所熟悉的样子,战娆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甜。 “恩!不过可不许像烤黄花鱼一样将兔子烤成肉炭!” 这丫头的记忆力还真是……钟离玥一张白皙俊俏的小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战娆四岁的时候,皇太后宫里养的几尾黄花鱼无一幸免全都遭了他们两个小鬼的毒手。 但是最让皇太后痛心疾首的是,这鱼烤就烤了吧,能吃也还好,可偏偏是烤一条焦一条,条条都被烧成了黑炭。 不仅如此,还折损了御花园里不少的奇花异草白白被当成了柴草,最后的结局是两个小家伙被皇帝关在太学里背了整整三天三夜的祖训。 知道现在战娆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她姓战的人要去被他们钟离家的祖训。 中午的兔子肉烤的自然是成功的,香气四溢,吸引了狼王和惜墨一同来分食,只有惜渊和惜花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远远的走开了。 战娆抱着一条兔子腿啃得满嘴冒油,满眼都是小星星的盯着钟离玥傻笑:“小商狗,里烤的漏曾航!”(小相公,你烤的肉真香!) 钟离玥抬手抹掉她嘴角沾到的肉渣渣,又将水囊递给她,唇角勾起了浅浅的笑:“你喜欢就好,以后你想吃我就烤给你吃。” 他这几年跟着天青道长走南闯北的,少不了要在野外猎了野味自己烤了吃,而且天青道长在吃这一方面是个很挑剔的人,所以他这烧烤的功夫早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 另一个吃的最欢的,就莫过于那只前一刻还和嘴里那块胸脯肉的主人上演狼兔一家亲的温情戏码的小狼崽了。 它一边吃的津津有味,还一边哼唧,战娆虽然听不懂它哼唧了些什么,但是对它如此无节操的行为忍不住要鄙视一番。 她一把将小狼崽吊在口中的兔肉扯了过来,怒目圆睁瞪着小狼崽。 “让你抓兔子,你和兔子搞暧昧!现在你居然好意思吃的这么理所当然,从现在起,你自己的吃的都要你自己去抓,不然你就饿着!” 小狼崽被抢走了嘴里的肉,正呲牙咧嘴的向战娆示威,可是一听到战娆的话,立刻弱了气势,甚至还满眼委屈的看向狼王,企图寻求庇护。 没想到狼王此次一改平日里对小狼崽的溺爱,竟然顺着战娆的话说道:“战姑娘说的有道理,你早晚要学会自力更生,就从今天开始吧!你今天若是抓不到食物,晚上就饿着吧!” 话音刚落,小狼崽就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悲鸣,猛地转身,扭着肥墩墩的小屁股悲愤的跑走了。 狼王望着它越来越小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狼王,你不用担心,小白肯定能抓到兔子的!”战娆抹着吃的圆鼓鼓的肚子,响亮的打了个饱嗝。 狼王望着战娆,眸子里尽是欣赏:“你倒是看得起它……” “呵呵,不是我看得起它,是你没发觉它的能力,它能让视狼为天敌的兔子安心的呆在它身旁晒太阳,这可不是一般的狼能做到的事,你的儿子其实很厉害的!” 战娆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只是发现自己的话音还没落,狼王的脸就红了,就连一直慢条斯理吃的优雅的惜墨也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她。 “咳咳!”狼王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它不是我的儿子,而是我的弟弟,而且它也不叫小白,它的名字是郎玄。” “你弟弟?!可是你们的年龄……”他们一个已经上千岁,可以个明明还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狼崽,怎么可能是兄弟?! “恩,其实郎玄实际的年龄也有八百多岁了,不过因为一些事,它失去了那几百年的修行,连同心智都变回了刚出生的样子。” “失去几百年的修行?!那得是多大的伤害啊?!”有一丝叫做内疚的情绪在战娆的心底蔓延开来,或许刚才它不应该那样对待小狼崽。 “是啊!那次差一点要了郎玄的命!”所以他才永远也不能原谅那个女人,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对了狼王,你觉得惜渊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狼堡么?”战娆见谈到郎玄的事情狼王的脸色有些不好,便挑了个话题讲话头转移了。 “他想留你们住几天,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你只需知道,他不会害你就好了。” “这可难说,他那么古怪的脾气,谁知道他会不会一不高兴就把我吃掉!” “不会的!二哥绝不会伤害你!”一直很安静的惜墨突然插话道,战娆被她突如其来表现出的激动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上次你看到他们吃婴尸,他们也是不得已的,你都不知道惜花回来之后吐得有多惨。 那日要从血姬手里救出惜墨,势必要经过一番血战,可是那天偏偏是十五月圆,狼族修行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虽然幻化成人形,即便法力在如何高深,可终究是有弱点的,那就是每逢月圆之夜便会狼变。 一旦狼变就和普通的狼没有区别,血姬狡猾至极,故意挑了那一天让他们拿小孩子还换惜墨,所以他们只能用那个办法来避免狼变。 不过你放心,他们吃的那几具婴尸原本就是死婴,并没有因此而滥杀无辜,那些被他们抓去的孩子,他们原本就没打算交给血姬,否则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让你放走她们了。” 狼王不紧不慢的将战娆心里对惜渊的误解解释清楚,可战娆一想到惜渊将沾着脑浆的手指伸进嘴里的样子,后背的汗毛还是会竖起来。 第十九章 猎猪 钟离玥解开狼堡出口的阵法是在一个月后,期间,战娆几乎每天都和郎玄在一起,带着它抓兔子,追野猪,有时候还用钟离玥为她制的小弓射飞鸟,整个草原上几乎日日荡漾着欢声笑语。[.超多好看小说] 惜渊最近一直把自己关在毡房里不知道在忙什么,除了吃饭的时候不让别人打扰。 惜花自上次被战娆取笑之后则干脆到后山闭关修炼去了,大概是为了对不喜欢的人眼不见心不烦。 没了郎玄一天到晚黏在身边,狼王总觉得浑身上下少了点什么,可又说不清道不明,只是看着郎玄变得越来越勇敢开朗,便觉得很欣慰。或许只有离开他郎玄才能真正的成长,可是终究有些……不舍! 直到这天黄昏,仆从早就做好了饭,可是却迟迟不见战娆和郎玄回来,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狼王有些担心,一直站在门口向着草原深处张望。 就在他决定出去寻他们的时候,远远的看见红彤彤的云霞下面一人一狼两个小小的黑影渐渐越来越近。 再仔细看去,郎玄的口中好像叼着什么东西,比它自己的身体还要大,正吃力的半拖着往前走,战娆就跟在后面,背上也背了大大的一只。[] 走进了才知道,郎玄口里叼着的竟是一只肥硕的黄羊,大概是一直叼着走了很远的路,嘴巴有些酸痛,它将已经被咬死的黄羊放在地上,摇头晃脑的甩了甩自己的脖子。 正要再叼起黄羊便一眼看见了等在门口的狼王,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呜!”一嗓子吼了出来,满眼的洋洋自得,像哥哥炫耀它第一次成功的独立猎食。 狼王没想到郎玄第一次就能猎回来比它自己大两倍的黄羊,而且看那只黄羊的体格应该不太容易被猎到,即便几千年的修行也按压不住此刻的激动,掩饰着将有些颤抖的手背到了身后。 此时钟离玥听到了郎玄的叫声,也从毡房里冲了出来,其实战娆一早出去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他心里早就担心的有些按耐不住了。 只是惜墨一直强调狼堡绝对没有什么敢伤害郎玄,所以战娆跟着郎玄是绝对安全的,在别人的地方他也不好表现的过于失礼,不得不勉强耐下心在等着。 虽然面上在听惜墨讲狼堡的一些事情,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是以刚听到郎玄的叫声,他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 当看到战娆毫无形象的背着一只大黑猪冲着他傻乐的时候,他选了一下午的心才算是落了地,抬手接过她的猎物单手往肩上一扛,另一只手空出来牵了战娆的手往回走。 “狼王!你今天应该奖赏郎玄,它今天很勇猛哦!大黑猪和黄羊都是它猎的!”战娆虽然已经累的腿软,但是还是不忘帮郎玄在狼王面前邀功。 郎玄很配合的挺了挺那毛乎乎的小胸脯,狼王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可是心里几乎再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做了一个决定。 钟离玥将大黑猪丢在毡房门口,便拉着战娆进屋。 “嘶!” 他才刚迈进屋里,便听到身后战娆呼痛的声音,回头一看挑起的帘子落下的时候刚好打在了战娆的肩头。 可是帘子是棉布做的,即便不是很轻便,但也不至于会打痛人,难道她受伤了? 这么一想,他的眉头不自觉的轻轻一蹙,立刻回头对已经久违准备吃饭的众人说了一句:“你们先吃吧!我和小七等下自己会来吃!”说完便拉着战娆出去。 回到战娆和惜墨休息的毡房,钟离玥将战娆按在榻上让她坐好。 “哪里受伤了?怎么弄的?”一边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一边轻声问道。 战娆这才弄清楚原来钟离玥是发现了她受伤,所以才在要吃饭的时间将她拉回毡房,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暖意,红着小脸难得乖顺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原来一大早的她便和郎玄出发,准备今天干一票大的,可是找来找去不是兔子就是野鸡,连只小鹿都没看到,战娆越想越不甘心,便继续往远走。 不知不觉便越走越深,时值近午,却滴水粒米未尽,一狼一人早已经饿得腿软,就连被大黑猪盯上了都毫无所觉,被大黑猪扑到的瞬间战娆的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 等反应过来时肩膀上已经被黑猪咬了一口,还好郎玄反应快,飞身扑到黑猪的身上对准喉管就咬了下去,最后这只体型庞大的大黑猪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小七的身上。 而郎玄却因为这一战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建立起了一颗好斗的心,至于小郎玄内心的成长过程究竟是怎样的,估计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听战娆说完,钟离玥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说不后怕是假的,看来以后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带着郎玄去狩猎了。 “你先疗伤然后洗洗,你饿了一天,那些油腻的暂时不能吃,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说完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战娆出了会神,直到战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回神,抬手在战娆头上轻轻揉了几下才转身离开。 郎玄也用他们狼族特有的方式大概的将它咬死大黑猪又猎了黄羊的过程讲给狼王等人听。 讲到大黑猪害战娆受伤的时候,小郎玄的声音分明充满了愤怒,仿佛一口咬死大黑猪也不能解恨。 (大黑猪:炮灰是苦逼的!在小狼崽和小七之间做炮灰更是苦逼中的战斗机!银僧最悲催滴是肉刚到口,命没了!) 狼王深深的看了一眼郎玄,自它变成这样之后,除了他几乎不让别人碰,就连相熟的惜渊兄妹也不肯,可是偏偏第一次见到战娆便异常亲近。 真不知这小家伙为什么会对战娆另眼相看,或许这也是它和战娆之间的缘分吧! 所以当钟离玥和战娆终于要离开狼堡的时候,战娆的行囊中多了一件行李。 ------题外话------ 可怜的大黑猪,可怜的惜墨,可怜惜渊,可怜的炮灰,夕阳无限好!炮灰最苦逼!致文中所有苦逼的炮灰娃纸!某顾有罪!某顾对不起你们!但是为了文文情节发展,你们必须义无反顾的继续苦逼下去!某顾无耻遁走…… 第二十章 离别 离开狼堡的这一天,大家都到毡房外来给他们送行,就连许久没露面的惜花都出现了,可是却一直没有见到惜渊。 不过那个人本来就是古里古怪的脾气,不来也没什么可惜的!战娆蹲下身子,恋恋不舍的摸着郎玄毛茸茸的小脑袋,离开狼堡战娆最割舍不下的便是郎玄。 狼王伸手抓住郎玄的后脖子将它提起来一把塞进战娆的怀里:“以后就让它跟着你吧!” 听了这话战娆心里那份因为离别而升起的伤感瞬间甩到了九霄云外。 只不过这下该轮到郎玄忧伤了,能不离开战娆固然是好的,但是却要离开狼王,两头它都舍不得,小小的脑袋上自始至终就一个表情——纠结! 呆在战娆怀里,眼睛却可怜巴巴的一直望着狼王,可狼王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一下子叮嘱仆从去叫惜渊,一下子又问钟离玥盘缠够不够之类的,就是不看它一眼。 “呜呜……”委屈的呜咽声也无法引起哥哥的怜爱,它彻底失宠了,郎玄如是想。 战娆却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惜花手中的那柄梨花枪上,竟和自己丢在客栈里的那柄枪一模一样,难道惜花这几日没有再闭关,而是去找那柄枪了? 惜花发现了她的注视,冷冷的将枪递到她面前:“不是惜渊求我,才懒得理你!” 战娆接过枪,细细的端详,是自己的那一柄没错,没想到那阴阳怪气的家伙还挺细心。 之前对他有偏见主要因为亲眼见他吃婴尸,即便之后听了狼王的解释,可是那场面带给她的冲击太大,即使是现在也不能说完全不介意,不过至少没之前那么抵触了。 也许在走之前见他一面也不坏! 惜墨虽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几乎都因为某些别扭隐忍的情绪在刻意的躲着战娆和钟离玥,但是现在真的要面临离别,又有些不舍,只是这份不舍究竟是放在谁身上,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本就被病容笼罩的脸上因为离别的情绪更加苍白,惜花站在她身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而她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钟离玥,看着他温柔的帮战娆裹上披风,看着他帮战娆拿着包袱和枪好让她腾出手来抱着郎玄,看着他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容,温暖的目光却始终包裹着战娆。 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不知是旧疾发作还是什么,竟痛的难以呼吸,可是不论如何今日一别,再聚何时尚不可知,她一定要坚持住,哪怕只为多看他一眼。 太阳已经升高,金色的光芒覆盖着整个狼堡,战娆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远处惜渊的毡房,去叫他的仆从进去之后也没有出来。 “小相公,我们走吧!天色不早了!”语调里带着一丝失落。 “在等一下吧!他会出来的!”钟离玥挡住战娆预备离开的动作,淡淡的语气却异常坚定。 果然,不一会,那间毡房的帘子便挑了起来,里面走出的正是方才去叫惜渊的仆从,可是却没有惜渊的身影。 那仆从手里拿了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包裹,快步走到战娆面前,将包裹递给战娆。“公子让我将这个交给战小姐。” “他呢?他为何不出来?” “公子这些天连日抄书,听说你们今日要走,昨夜更是连夜赶抄,直至方才才歇笔,此刻已经累极,刚刚躺下。” 抄书?! 战娆接过包裹,翻手打开,只见里面是几本厚厚的刚刚装订好的书册,全都是关于木灵修行的一些记载。 战娆的心猛的一顿,眼眶突然一热,原来这些日子他闭门不出,就是要将狼王的那些书籍抄下来给她。 可是他都肯这样做,为什么此刻却不肯来送她?! 战娆双手捧着包裹,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那间毡房,只隔着数十步的距离,可是这一走,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 她的心里酸酸的,人们只道妖怪是邪恶的可怕的,之前遇到血姬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认为。 可是自从来到狼堡,看到狼王,认识惜墨,还有整日里陪她玩耍的郎玄,她才明白一个道理。 划分善恶的不是你是人还是妖,而是本心。 本心邪恶即便是人也可以比妖更可怕,本心善良,即便是妖也可以纯真无邪。 这样看来这个狼堡并不是什么狼窝虎穴,倒更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钟离玥将战娆手里的包裹收好,向大家点头道别,牵着她的手缓缓转身,战娆最后望了一眼那间毡房,帘子还是没有动静。 “不要回头,这样他才能看着你离开。”钟离玥的声音淡淡的在身后响起。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回头,惜渊才能看着她离开?战娆一时想不通钟离玥究竟在说什么,但还是听话的跟着他头也不回的往狼堡边缘走去。 狼堡的出口是一个用五行金刚阵做了障眼法的,所以之前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出口,即便惜渊大概说了破阵的方法,钟离玥也琢磨了很久才成功。 原本是一片葱绿的草原,出来之后居然是一座荒山,眼前神奇的景象让战娆第一次对修行和灵力产生了兴趣。 钟离玥带着战娆一路步行到了最近的小镇,买了马匹,问清楚了瓮城的方向已经差不多傍晚了。 这里离瓮城已经不远了,骑马的话只需要两天就能到,他们也就不急着赶路了,在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便住了下来。 战娆还小,钟离玥怕又像上次一样发生什么危险,所以只要了一间房,让战娆和郎玄睡在榻上,他则在地上打了个简单的地铺。 战娆和郎玄走了一天的路看上去都乏了,沾到榻上便睡着了,只有钟离玥躺在地上合着眼意识却保持着清醒。 上次发生血妖的事,虽然他不知道战娆跟着他出了神都,但是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将战娆置身于那样的危险中,这次他绝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可是一天赶路的疲乏让他的意识渐渐的陷入混沌,仅剩的意思清醒迫使他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腰一把,头脑立刻多了几分清明,才要庆幸自己没有睡过去,便听到屋顶传来轻微的瓦片叩响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 这样真好! 钟离玥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黑暗中他睁开双眼侧耳听去,榻上战娆和郎玄的呼吸声均匀而清浅,显然并没有被干扰。 他心里隐隐的升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玥国虽然在四国里算不上什么强国,但是也称得上是国泰民安,为什么此次去瓮城的路上却这么不太平? 战将军和师傅又那么匆忙的什么都没说就往瓮城去了,难不成瓮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脑海里突然想起惜渊的话,那日他让战娆去看狼王训练郎玄,而他单独去找惜渊想问清楚他阻止他们离开狼堡的原因。 当时惜渊讲了要抄书送给战娆之后冷冰冰的抛来一句:“不想你们那么早去送死!”便继续抄起手中的狼毫不理他了。 当时只当他是一番好心想让战娆多些防身的本事,可现在想来,他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可若是此次瓮城一行有危险的话,狼王又为什么要让郎玄跟着他们? 他还是想不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要让战娆在到达瓮城之前多看看那几本书,总之一切谜底等到了瓮城也就自然揭开了。 只是今夜他一定不能睡着,想到这里他轻轻起身,盘腿坐好,就地打坐。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里,战娆将毛茸茸的郎玄当成抱枕,扯着郎玄的尾巴就往怀里带,还睡的迷迷糊糊的郎玄被突如其来的怪力扯的‘嗷呜’一嗓子惨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战娆原本还做梦,被郎玄一声惨叫不仅惊得睡意全无,就连刚才做了什么梦都忘记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怎么了?!” 怎么了?她……她居然好意思问怎么了?!郎玄一脸控诉无门的表情愤愤的看着战娆。 而后者却一脸无辜的望着它,郎玄含泪望天……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堂堂一只雪狼居然被一个小女娃白白拽了尾巴! 钟离玥拿了早饭进来就看到榻上那一对活宝,唇边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就让她这样无忧无虑的他也会很开心,关于那些担心她就不用知道了。 “洗洗脸吃早饭了!” 钟离玥的声音有些沙哑,脸色也不是很好,眼下还隐隐的有些青黑的颜色。 “小相公,你昨天没睡好么?要不明天你也睡榻上吧!”战娆还当是地上冷硬,钟离玥才没睡好的,心里一阵愧疚。 “没……没有,你先洗脸吧,热水已经打好了!” 钟离玥的脸稍稍红了红,战娆的关心让他的心底有一丝暖暖甜甜的感觉,从来没有这样过,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好看的小说) 他将放着早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便开始拿起空碗盛粥,期间他一直低着头,战娆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吃过早饭之后,钟离玥似乎并不急着催促战娆上路,而是从包袱里拿出了惜渊送她的书,一本本的摊开来,战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们现在不上路么?” “恩,不急!你先看看这些书,晚些时候我们再动身。” 战娆想问为什么,可是钟离玥已经眯着眼睛斜躺在榻上,显然不想再说话了。 战娆只当他是晚上没睡好累极了,想多休息一下再走,为了不吵到他,她难得的乖乖的坐在那里看书,就连翻书的声音都尽量的降低。 其实钟离玥并没有马上睡着,他只是担心战娆万一一定要问到底他该怎么回答,既不想骗她,又不想她担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睡。 不过毕竟昨日干了一天的路又一夜没睡,躺着装睡没多久就变成了真的睡着。 钟离玥再醒来已经是晌午了,小二已经送来了午饭,战娆才不得不将钟离玥叫醒。 刚刚醒了的钟离玥有些迷迷糊糊的,满眼都是迷茫无辜的眼神,看着竟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 每次进宫去玩,到了中午璃茉就会让他们两个一起午睡,那时的战娆有严重的起床气,每次睡醒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谁惹挠谁。 可是钟离玥每次睡醒时确实他最乖顺的时候,只是一旦完全清醒就立刻变成脱了僵的野猴子,反差巨大。 只是现在战娆的起床气好了很多,钟离玥完全清醒后也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回来之后就变得沉稳老练,有时候甚至很安静,这也是现在战娆虽然想要靠近他,却又觉得陌生而不敢靠近他的原因。 急急的吃了几口饭,战娆便又拿起手中的书看了起来,她没想到惜渊送她的书里记载了那么多神奇的东西,更为了自己拥有能够催动那些神奇法术的灵力而激动不已。 钟离玥不动声色的又给她填了一碗饭,夹了些她自小爱吃的菜放进碗里,轻轻的将碗推到她面前。 “再吃点,路上会饿!” 战娆偏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到面前的饭碗,心里莫名的窜过一阵暖意,小相公还是那个小相公,还是一样的对她好,这样就足够了,管他变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里战娆果断的将书收好,双手捧起饭碗,咧嘴给了钟离玥一个灿烂的微笑,一口小白牙明晃晃的,闪的钟离玥几乎睁不开眼。 看着她这样笑,他也感到无比舒心,这样真好! 吃完午饭两人一狼便踏上了往西北瓮城的路,起初马匹见到郎玄惊恐万分,差点就脱缰而逃,幸亏钟离玥及时画了两道符制住了它们,可是为了能顺利上路,还是要想个办法才行。 最后,只好委屈郎玄钻进了装行李的包袱,这才顺顺当当的上了马。 越往西北方向走,钟离玥的心就越紧绷一分,自从出了小镇,他们几乎越走越荒凉,不是没有城镇,而是昔日再怎么繁华的城镇在他们途径的时候,都安静的诡异。 到了第二天他们途径离瓮城最近的几个小镇时街上居然一个行人都没有,街边的店铺牌匾上都结了厚厚的蛛网,一看便知道是很久没有打理了。 战娆并没有离开过神都,以为这里一直就是这样,所以虽然觉得奇怪,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钟离玥也只讲自己的顾虑放在心里,想着只要到了瓮城就能揭晓一切。 ------题外话------ 明天到瓮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捏?明天回来在更!今天回乡下去鸟! 第二十二章 瓮城 到达瓮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幸好赶在管城门之前赶到,否则还要再城外的野地里过夜。 可是进了城才知道成立的情况也不比城外的野地好多少,整个瓮城像是一座死城,除了守城的士兵几乎见不到一个人。 路面两边的房子里也没有灯火,到处都是黑幽幽的,寂静的街道上只听到他们两匹马的马蹄声,还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太阳下山之后,风里夹杂了几分凉意,再加上这种诡异阴森的环境,战娆坐在马上猛地搭了一个冷颤。 街上没有人,他们只好原路返回到城门口,向值守的士兵打听战连成的下落,可是刚才还站在城门口的几个士兵在城门落闸之后便回到城楼里,怎么叫也不回应。 钟离玥看了战娆一眼,示意她在马上等着,而他自己则甩开马蹬,一个翻身跃上了高达数丈的城楼。 城楼上与城里一样没有灯火,但是静下来便能听到人的呼吸声,可见那些士兵明明就在里面,只是有意的不出声回应他们罢了。 钟离玥走到一间房门口,趴在门上细细听去,里面至少有四个人,只是除了呼吸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钟离玥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他又推了推门,从里面插上了,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抬脚踹上了门板。(.好看的小说) ‘轰隆’!一声巨响!不是门板倒下的声音,而是西边传来的有如雷声一般的巨响,响声震天,就连地面都有些摇晃。 伴随剧烈的响声,西边的天空升起了一片火红的光晕,将大半个瓮城都照亮了。 两匹马儿收到了惊吓,一阵嘶鸣之后,甩开蹄子疯狂的飞奔的起来,钟离玥跃回地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战娆和郎玄已经被受惊的马儿带着往北边跑去。 他也顾不上在探究那些士兵的怪异行为,提起气息,足尖轻点,朝着战娆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战娆想要尽力控制住马,可是她的力气显然不够,能够保持不从飞奔的马上摔下来已经不易。 快到北城门的时候,钟离玥终于远远的看见了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战娆,她双手紧紧的握着缰绳,身后的包袱里郎玄露出了惊慌失措的小脑袋。 钟离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额间细密的汗水已经打湿了散落的几缕碎发,眼看着就差几步,突然,一声破空从斜侧里响起。 他的呼吸一滞,骤然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是箭!可是这个距离,他根本救不到战娆! 战娆也感觉到了那只暗箭,坐在马背上身子一僵,她根本来不及躲,她被甩出去数尺之远,最后被身后的一株大白杨枝杈接住。 而那匹受惊发狂的马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脖子上插着一直白翎羽箭。 钟离玥见那只箭射的是马而不是战娆,这才慢慢找回了呼吸,脸上刹那的苍白也慢慢恢复了血色,几步奔上前,将战娆从树杈上扶了下来,而战娆却瞪着着惊恐的眸子望着他的身后。 顺着战娆的目光转身看去,钟离玥也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少年,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头发,眉毛,甚至连睫毛都是白色的,在那张白的不似活人的脸上,嵌着一双深棕色的眸子,此刻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两个,殷红的薄唇微微弯起。 手中持着一把纯白底色镶着各色宝石的弓,背上背着一个箭囊,里面插着的正是射向马儿的那种白翎羽箭。 战娆和钟离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惊讶的忘记了说话,而那人看了他们一会,抬腿向他们走了过来。 钟离玥先反应过来,跨步将战娆护在了身后:“多谢方才相救,只是不知阁下是什么人?似乎……” “呵!”那人唇角一勾扯出一声冷笑。 “我没想救你们,我只是很久没开荤了!” 在月光下的照耀下他的颜色更显得惨白,再加上清冷的嗓音,让人不禁觉得周遭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冷森森的感觉。 听他说到开荤,战娆的心就猛地一提,不会又是一个吃人的妖怪吧?!钟离玥到是没有那么紧张,虽然那人神情高傲,但是他的眼里没有杀气。 果然,那人将弓斜跨在背上,大步走向倒在一边已经气绝的马,看着并不十分强壮的少年竟然轻而易举的将马从地上托起。 而后战娆的下巴就久久的无法合上,钟离玥也一直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白衣少年双手托着马,而他的身后居然展开一双巨大的白色翅膀,双翅张合之际有零星的白色羽毛飘落。 甚至飘到战娆的面前,她怔怔的伸手接住那羽毛,再看看那少年,已经缓缓升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着西边红光大盛之处飞去。 久久的,是郎玄的一声呜咽将他们钟离玥和战娆拉回了现实。 “西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师傅和战将军还在瓮城的话一定会赶过去,我们也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钟离玥牵起战娆的手,一边拉着她往西走,一边叮嘱道:“等一下我们尽量隐藏行迹,先看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再行定夺。” 战娆乖顺的跟在钟离玥身后,她知道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他们两个势单力薄,若是莽撞行事很容易置身险地,但是很奇怪,即便前路未补,可是这样跟在他身后,她却什么都不怕。 越往西走,那红光越盛,恍如白昼,渐渐的隐约有刀剑撞击和人的惨叫声响起,越近就越清晰。 钟离玥带着战娆放轻了脚步,借着房屋树影的掩护,一点点的逼近声音的发源地。 远远的便看见方才那白色的少年站在高高的西城楼上,背对着他们,看样子是在搭弓射箭,城楼上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有男有女,一样的白色,一样的翅膀。 看样子他们是遇到了攻城的人,城楼已经有几处缺口被攻破,有持着兵器的士兵与攻上来的敌军厮杀,拿道耀眼的红光是从城外升起的。 钟离玥和战娆躲在距离城墙不远处的民居里看着城楼上的情况,但是除了影影绰绰厮杀的人影,并不能弄清楚究竟是那两方面在对战,哪一方是敌哪一方是友也看不出来。 “血魂丹只剩下最后一粒了,如果还有士兵被咬伤,就地处决!”一个冷硬的声音自城楼上传来。 ------题外话------ 哇咔咔!男配2号新鲜出炉!善良别扭的小白白希望大家喜欢他! 第二十三章 妖毒 战娆和钟离玥同时向城楼上望去,在混乱的厮杀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没有一丝慌乱稳稳的站在城楼中央,银色的战甲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幽冷的光,一如他坚毅的面庞。(.好看的小说) 他身旁还跟着一个白衣的道士,虽不似他那般坚毅冷硬,脸上的表情却也是异常严肃的。 此刻城楼上又多了许多人影,冲杀上来的敌军逐渐倒下,而那道红光却越来越盛。 “是爹爹!”战娆激动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离开神都一个多月,终于到了瓮城见到了战连成。 钟离玥拉着战娆步出阴影,向城墙侧面的阶梯走去,她们两个刚一靠近城墙便被几名士兵用长矛拦住。 “什么人?!”士兵们的脸上满是鲜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们自己的,但看上去一样的狰狞。 “我是天青道长的徒弟,这是战将军的女儿,请让我们上去助战!”钟离玥粗噶沙哑的声音不慌不乱的答道。 领头的士兵用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钟离玥和战娆半响,然后向身后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自己转身上了城楼,而身后的士兵补上了他的位置,紧紧盯着他们二人。 不刻,那个士兵便回来,向钟离玥和战娆抱拳行礼:“方才多有得罪,将军和道长在城楼上恭候,请二位随我来。[]” 那人在前面带路,钟离玥牵着战娆紧随着他上了城楼,城楼上的情况比他们在下面看到的还要混乱。 几乎每走一步就会有血见到身上,钟离玥紧紧的将战娆护在身后,将软剑横在身前随时挡开流箭和敌军的攻击。 几经辗转总算是看到了战连成和青天道长的背影:“师傅!” “爹爹!”钟离玥和战娆同时开口唤道。 战连成闻声回头,冷硬刚毅的脸上多了几分薄怒:“胡闹!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战娆突然止步,怔怔的看着战连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连成,以前不管她怎么顽皮捣蛋,战连成从没有真正对她发过脾气,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凶她。 看来战娆是被这样的战连成吓到了,钟离玥甚至能感觉到掌中的小手在微微的颤抖,他轻轻的紧了紧手掌,无声的安慰着。 “战伯伯,是我带小七出来的,几年没见她怪想的,知道您和师傅一道来了瓮城,便带了小七一起过来,不知道这边是这样的状况,让您担心了。” 明知事情肯定不是钟离玥说的那样,但是钟离玥出面求情无论如何他也不能驳了面子,抱拳向钟离玥施礼:“是臣管教小女不严,给四皇子添麻烦了。” “哪里,小七一路上都很乖,也帮了我不少忙。”钟离玥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上却一副由衷诚恳的样子,战娆不由得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战娆见战连成不再追究了,感激的看了钟离玥一眼,而钟离玥此刻正给天青道长施礼,并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她只好讪讪的收回了目光,却刚刚好对上了战连成温怒未消的脸。 战连成伸出手在战娆头顶轻轻的揉了揉,刚才听到士兵来报说有人自称是他的女儿要见他,不用见人光听描述便知道是他家的小七。 瓮城现在的局势紧张,恐怕这一路上也不太平,当初就是怕她胡来才将她送进宫里。 璃茉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来不及安排她就出发来了瓮城,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了出来,还好有四皇子带着,否则他还真是后怕。 方才凶她也是受到这几天紧张情绪的影响,看着她比之前瘦了一圈的小身子,想必这一路上奔波露宿吃了不少苦,作为父亲怎么还忍心发什么火,心里早就柔软一片了。 战娆见战连成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立刻扑进了他的怀里,眼眶红红的瘪了嘴,刚才父亲的样子是真的吓到她了,虽然知道父亲是担心她的安慰,可就是忍不住的觉得委屈。 “攻城的人怎么也穿着我们玥国士兵的战甲?!”钟离玥惊讶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战连成这才放开战娆,偏头对钟离玥解释。 “四皇子,那本就是我们玥国的士兵,只不过……只不过他们中了妖毒,神志受到敌军的控制,今日是他们首次发起进攻,看来是敌军利用他们打头阵的。” “妖毒?!”钟离玥心下一惊,怪不得当时战连成和天青道长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就带着血魂丹匆匆启程。 “可是当初将军带走的血魂丹不在少数,却为何还有这么多的士兵被敌军控制?” “此次的妖毒非同寻常,一般来讲妖毒只能由妖物传出,可是此次我们遇上的妖毒凡是被中了妖毒的人咬过便会染上。 我们赶到的时候,城中的百姓几乎大半染了妖毒,未免妖毒在百姓中扩散,带来的血魂丹大多用在了百姓身上。 今天本是最后一天遣散百姓,明日便封城禁止任何人出入,你们来的倒是巧,否则也就进不来了。”这次开口解释的是天青道长。 “那妖物是否查明来历,要想根除妖毒,必须先除了那妖物!”钟离玥的眉头微微蹙起,望着城下在红光里茫然挥刀拼杀的士兵,眸子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妖物已经查明是来自离国,我与她也交过一次手,法力十分高强,我也看不出她的原身是什么,但是能确定她是修习木灵的,能在千年间将木灵修炼的如此精湛,我想她应该是属于本系修行!” 纯白色的少年带领着数百名族人搭弓射向向着云梯涌进的士兵,可是那些中毒的士兵仿佛地狱里刚刚冲出的罗刹,不畏疼痛,不畏生死。 他们脸上都是麻木的神情,眸子里闪烁着幽绿的光,看着便不寒而栗,城楼上又有一处有中毒的士兵冲杀上来,大家再顾不上说话同时抄起武器攻向那些傀儡。 战娆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到处充斥着混乱和血腥,每个人都像是疯魔了一般,机械的挥动着手上的兵刃砍向同是血肉之躯的对手。 突然城下的红光骤然大盛,几乎将半边天都照成了血红,而半空中同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笑声。 ------题外话------ 又一个boss粗现了,嘿嘿!为什么boss都是女的捏?西瓜也还没想明白哈哈哈! 第二十四章 曼瑶 那锐刺耳的笑声仿佛魔音一般让城楼上的所有人都为之战栗,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在敌军的阵营当中,看似纤细妖娆的一抹浅绿色的身影不仅仅是拿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的制造者,更是天空中妖冶的红光的制造者。 “玥儿,那便是释放妖毒的妖物!” 天青道长的声音自混乱中传来,钟离玥此刻也正望着城楼下那一抹妖冶的身影,没想到能够释放妖毒控制一支军队的妖物竟然是那么一个娇小纤细的女子, 可是生的再美又如何,终究是心如蛇蝎肮脏不堪妖物! 钟离玥很少对什么事物产生鄙夷的心态,就连明知惜渊那样一个修炼百年的狼精居然爱上了年仅九岁的战娆,他虽然很难理解惜渊的心态,但是也从没有产生过半分鄙夷的看法, 可是今天只看了这妖物一眼,便觉得十分厌恶,这种厌恶并不是因为她是妖不是人,而是来源于一种本能,本能的排斥,本能的厌恶,就连他自己都很难解释这种感受。 显然那妖物也看到了钟离玥,并且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态度。 “哈哈哈!你们真的是没人了吧?!连小娃娃都拉上战场了!只是这么俊俏的小娃娃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不如跟了我,我会好好疼你的!” 钟离玥一剑刺死一个攻上来的士兵,目光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寒光,牙关紧紧的扣在一起,清秀的脸上有了少见的怒容。[.超多好看小说] “你是哪里来的丑婆娘,讲话的声音那么难听还偏偏在这里叫嚣,姑奶奶都要听吐了,不杀了你我们还怎么活!” “小七!休要鲁莽!”战连成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在看城楼下,那妖物听了战娆的挑衅竟发出更大声的狂笑声。 “哈哈哈!小丫头,你倒是好胆识!我曼瑶修行了上千年到是。一次遇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不过也要看看你有没有命让我欣赏你的胆识!” 说罢她的手轻轻一扬便有一条绿色的藤蔓自她掌心伸出,转眼间便到了战娆面前。 战娆还来不及看清楚,便觉得脖子一紧,那藤蔓竟是缠上了她的脖子企图生生将她勒死。 战娆只觉得喉间的空气越来越少,整张脸都涨得发麻,不过痛苦也只严顺了一瞬间,一柄软剑闪着寒光利落的将那根藤蔓斩断。 那藤蔓仿佛吃痛般迅速缩了回去,战娆捂着脖子咳嗽了一阵才缓过气来。 她将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半截藤蔓解下仔细端详,叶子长得很普通,看不出是属于什么植物,断口处有透明的汁液流出。 “小心!这汁液有毒!” 可是天青道长的提醒还是晚了,战娆的手指已经沾上了汁液,只是她并没有感到异样。 忽听得天青道长轻笑一声:“呵呵!可能是我这些日子被这妖毒烦傻了,你的身子根本就百毒不侵。” 战连成听到天青道长这样说才放下心来,一边将最后一个攻上来的士兵一脚踹下城楼,一边责怪的看了一眼战娆,这丫头总是有本事让他的老心脏受到惊吓。 战娆冲战连成吐了吐舌头,眼里藏了几分狡黠的笑,其实她也不是莽撞,她听天青道长说这妖物是本系修炼,便想看看她究竟是根什么草,可是没想到竟然辨不出那藤蔓究竟是什么! 城楼上的士兵又重新分配守住各个要地防止城下的士兵再次攻上来,现在城楼上的士兵尚且够用。 可是敌军那边正规部队都还没有加入战斗,这样的消耗战持续下去的话他们究竟能坚持多久,战连成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沉重。 战娆台步走到钟离玥身边:“小相公,那个妖怪应该是一株植物,惜渊的书应该可以帮助我们。” 钟离玥赶紧卸下包袱,将书拿了出来瘫在地上,两个人开始急急的在这几本书里找关于木系妖毒的记载。 可是找来找去也只有一些粗浅的记载,大致就是将木系妖毒一般是本身有剧毒的植物修炼成妖后释放出的毒素渗透了妖气形成了妖毒,但是关于如何解除妖毒,便没有了具体的记载。 天青道长看了他们摊在地上的书,倒是大吃一惊:“你们哪里得到这些书的,这些古籍可是已经时传了至少上千年了!” “我们去过狼堡了,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你们见到了郎青?!” 也难怪天青道长诧异,狼王郎青避居狼堡已经几百年,他们两个小毛孩居然有机会见到他,还得到了他收藏的古籍,这冥冥之中是不是天在助他们。 “您认识狼王?” “恩!准确的说我和他的弟弟比较熟!”天青道长在谈到郎玄的时候表情极度柔和。 “我们的确见到了狼王,不过这些书是他的族人抄下来送给我的,对了!郎玄!” 战娆这才想到一直被她裹在包袱里背在身后的郎玄,这么久了该不会——闷死了吧?! 包袱才一解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狼掉了出来,只见它四脚摊开冒着鼻涕泡依然睡的不食人间烟火,战娆顿时觉得头顶一排乌鸦缓缓飞过,她根本就多余操心。 “这是……”看着战娆居然一抖包袱抖出一只小狼崽,天青道长和战连城都有些诧异。 “这就是您说和您比较熟的郎玄啊!” 战娆的话音才落,就见天青道长脸色骤然一变,脸上的皱纹变得僵硬,干涩的唇微微发抖:“不可能!郎玄在一白多年前就已经……不可能!” “是他!狼王说他失去了几百年的修行,变回了刚出生的样子,就是现在躺在这里这只。”战娆有些鄙夷的看着在众人围观之下依然睡的不知所谓的郎玄。 天青道长依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只是他也知道郎青不是会撒谎的人,更不屑对一个孩子撒谎,只是当年他亲眼看见郎玄死掉,郎青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救回了郎玄? 可不管怎样,他还活着!看着昔日的好友竟然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躺在他面前熟睡,活了近两百年的老头子竟也热泪盈眶。 他们说话间,钟离玥一直分神注视着城楼下那只妖物的动作,她方才攻击战娆似乎只是在试探他们,可是不管怎样没道理这样就偃旗息鼓了。 他心里的疑惑刚刚升起便见下面的人果然有了动静。那些攻向云梯的士兵突然向后撤退了,天空中的红光也渐渐弱了下去,难道这就收兵了? ------题外话------ 今天更的有点晚了,对不起了!不过很快便能迎来双更的日子了,大家期待吧! 第二十五章 原身 战娆察觉到钟离玥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城楼外:“天哪!他们是要撤兵么?!”众人闻声都将目光转移至敌军阵营。(.无弹窗广告) “不可能!他们明明已经占领了优势,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撤兵!”战连成也有些难以置信。 就在大家都震惊不已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了曼瑶刺耳的声音:“小丫头,我们后会有期!” 战娆只觉得自己后脊梁上的汗毛一层层的全都竖了起来,抬眼刚好对上了远处那双闪着一抹青绿光芒的眸子。 曼瑶站在极速后撤的兵流中,夜风将她的裙裾吹得高高向后扬起,似乎她那纤细的身影下一刻便能随风而去。 可她却偏偏稳而坚定的站在那里,颇有一番遗世而独立的感觉,只可惜那双绿眸里邪魅弑杀的眼神却与那娇小娉婷的身姿大相径庭。 战娆被她那一眼看的毛骨悚然,只觉得那目光像是千万把利剑恨不能立刻将她凌迟。 她猛地打了个冷颤,手不由自主的拉住了身边的白色袍袖,钟离玥感觉到她的恐惧,将拽住自己袍袖的小手拉开握在掌中,目光却冰冷的盯着城楼下的那抹身影。 手掌被一片温热包裹住,战娆才稍稍觉得心安,再望向城楼下,那抹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的寂静里。 曼瑶离开前对战娆说的那句话让众人的心里都仿佛是扎了一根刺,倒是战娆本人仿佛早就不在意了,自回到战连成为他们安排的住处,便一直捧着那几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战连成在指挥帐里部署防守还没有回来,钟离玥担心战娆一个人便在房间里陪她。 天青道长也赖在她房间里借机和郎玄联络感情,郎玄抱着士兵送来的大骨啃得正欢,天青道长突然伸手相摸它,它立刻警觉的府低身子瞪眼呲牙的示威,就连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 “师傅小心!除了狼王和小七,它不让任何人碰它!”钟离玥怕郎玄真的会攻击青天道长急忙出口提醒。 青天道长的手僵在半空许久才缓缓收回,心里闪过一记涩然的闷痛,当初如师如友的至交如今却根本不认识他了么?! 是自己老的让他认不出了,还是他根本就不愿记忆他这个曾今令他百般为难的人。 天青道长颓唐的坐在一旁出神的望着郎玄,郎玄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托着大骨往战娆身后缩了缩,背对着天青继续向大骨进攻。 “天快亮了,小七先睡会吧!”钟离玥瞥见战娆眼底淡淡的青黑,才意识到她也是赶了一天的路又整晚都在城楼上观战。 “这些书真的有那么厉害么?为什么上面都没有记载破解妖毒的办法!”战娆有些烦躁的将书本往前一推,她虽然也已经困极,但是一想到曼瑶的话和眼神她就不由得心惊胆战。 血魂丹是玥国的圣药,配药都是稀世的宝贝,即便能在集齐足够的配药,药引却也不可能满足这些药量。 天师已经年近百岁,即便现在还能取了她的心头血来炼药,恐怕就算用尽她的血液不够那么多的计量。 想必这次战连成已经单走了玥国现存的所有血魂丹,否则堂堂战神也不会显得那么沉重无奈。 目前的状况不用明说大家也都清楚,可是除了严防死守竟没有有效可行的办法,恐怕不仅是他们没想到,就连整个四国八荒的人都想不到此次离国居然会重用妖人。 虽然史上四国之间也发生过不少摩擦,几乎也是三年一小仗,五年一大仗,可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墨守着一个规矩,就是人类之间的战争绝不将妖物和神仙牵扯其中。 可是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终究还是被离国打破了,而且是这样的出其不意。 “或许是我们把这妖毒想的太复杂了,古籍上不是记载了妖物需要是本身带毒的植物才能再成妖之后释放妖毒么。 那么是不是也像是毒药和解药的关系,我们只要能确定妖物的原身,就能找出刻毒的另外一位药?” 钟离玥想到那些古籍既然是狼王上千年的收藏,那么必定是尤其绝妙之处,如果妖毒真的是非常精妙难解的,那么古籍没有道理不记载,如果根本就是像生病吃药一样的简单,古籍不记载反倒不奇怪了! “可是为师毕生见过的妖物不计其数,却也看不出她的原身究竟是什么,她极可能也是知道我们看不出她的原身才敢放心的释放妖毒吧!” 钟离玥的话让战娆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可青天道长的话又生生将那丝希望浇灭了。 “那我们就看看这书上是不是有关于识破原身的记载!”战娆前一刻还皱着眉头却又一下子灵光乍现。 三个人分别抄起一本书开始对灯翻找,只有郎玄还在悠哉悠哉的啃大骨。 蜡烛已经即将燃尽,灯台上的烛泪溢出一滴刚好落在战娆的手背上,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她被烛泪一烫立即恢复了几分清明。 “有了!”正在此时钟离玥激动的声音将屋里即将昏睡的人和狼都惊醒了几分。 等几个连夜查书的人补眠结束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战娆揉着饿得咕咕叫的肚皮抱着郎玄满世界找吃的,钟离玥和天青道长睡醒便不见了人影。 找了一大圈除了空荡荡的屋子别说吃的东西,就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奇怪了,即便是有人攻城,后方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啊!况且她并没有听到有号角声传来啊! 战娆越走越觉得奇怪,索性到指挥帐里去看看! 指挥帐距离她住的地方不算太远,但是也需要走过几条巷子,整条街上都没有一个人影,处处透着一股死寂。 远处城楼上也很安静,并没有攻城或者被偷袭的异动。 刚刚穿过一条巷子,远远的便看见了指挥帐,帐子里亮着灯,看样子应该是有人的,战娆这才放松了心情大步往那边走去。 突然她感到脑后一痛,还来不及收回脸上那放松的神情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题外话------ 明日开始双更了!在看文的妹纸们期待吧哇咔咔! 第二十六章 夜探 距离战娆和郎玄失踪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战连成几乎没有合过眼,派出去的探子也仿佛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离国几乎每天不定时的派遣中妖毒的士兵前来扰袭,可又不发起大举进攻,这让战连成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这就出发了,将军且不要着急,战小姐若是真的在敌军手里,我们一定拼尽全力将她救回!” 天青道长和钟离玥已经穿好夜行衣准备夜探敌营,为了防止敌军夜袭战连成被迫要留在城里坐镇。 师徒二人趁夜从瓮城的西北角潜出,将身体隐蔽在草丛里越过了城下的一片暴露在月光下的地带。 绕过两座矮坡停在了距离敌军营地两丈远的一个小土坡后面,再往前就是一片平地,而营寨四周布满了值夜的岗哨。 不远处在营地中央还有一个高高的瞭望塔,上面有三个士兵面朝不同的方向注视着营地周围。 没有可以隐蔽的屏障,想要接近营地变得异常困难,天青道长的手伸进腰间的暗袋一摸,指尖便多了三张符,将符交给钟离玥,自己从地上捡了三粒石子。 他像钟离玥做了一个手势,师徒俩几乎是同时动手,三年来几乎形影不离的相处让他们之间多了不少默契。[] 此时瞭望塔上的三个士兵已经说不出动不了了,天青道长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符,咬破手指捏了个决子。 那张符立即自燃,明黄的火焰越来越旺后来变成了一个小土丘,天青道长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钟离玥正紧张的盯着远处的岗哨,还好因为有小土丘的遮蔽,那边的巡逻的人并没有注意到。 天青道长的手执着决子用意念催动着小土丘缓缓向着敌营靠近,而他们两人就躲在小土丘后面亦步亦趋的跟进。 只要发现巡逻的人,就马上停步,等巡逻的人过去了才继续往前走,就这样竟也真的到了营地近前。 两人迅速从小土丘后面出来,掠身闪进了营地的阴影里,战娆若是真的被敌军虏来,想必只会被关在两个地方。 他们两个人分头去找,天青道长去找曼瑶的营帐,而钟离玥则去找敌军统帅的营帐,在营帐的阴影掩护之下,钟离玥很快便找到了帅帐。 里面灯火通明,门口有八个士兵把手,周围还有不断来回的巡逻兵,钟离玥矮着身子绕到帅帐的后面,用匕首花开帅帐的毡布。 眯眼往里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青道长的安排本是怕他遭遇曼瑶难以应付,没想到反而让他见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帐内一个年轻男子身披银色战甲端坐在帅座上,英挺秀长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星眸深邃如墨,坚毅挺直的鼻下薄唇紧抿。 此刻他正看着帅案上的地形图怔怔的出神,钟离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那人穿着战甲的身体过于平板,脸庞充满坚毅的男儿气息,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母亲复活了! 这世间发生的奇闻轶事他虽然年龄不大但也见过不少,但是能有两个人而且是不同性别的没有任何关系的人长得如此相像,这怎么可能? 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也没有眼前这个男子更加像璃茉! “谁?!” 那人察觉了钟离玥不小心乱了的呼吸声,利剑一般锐利的目光向钟离玥的方向看过来。 钟离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屏住呼吸,身子迅速向侧面的一座营帐后面闪去。 可是为时已晚,那人抽出腰间软剑,极速将毡布划开一个大口子,倾身追了出来。 钟离玥还没来得及跳到阴影里,那人的剑已经刺向他的后心,钟离玥心中一惊,此人的伸手极快,武功修为远在他之上。 可是根本来不及多想,他只能接近所能的躲开他的剑锋。 险险的躲过了刺向背心的一剑,还来不及喘息又一剑便以指向咽喉,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 可是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坚持住,小七没有在帅帐中那么说明师傅已经找到小七,他在这里尽可能的托住局势,师傅就更多一点时间救出小七。 想到这里他稳下气息调整好步伐,渐渐掌握好招式,没有了方才的狼狈。 突然脸上一凉,遮面的黑巾被剑锋挑落,少年略带稚嫩的脸庞露了出来。 那人的动作明显一顿,可眼里却在见到钟离玥的面容之后闪过了一丝暴虐,后面的剑招陡然间更加迅猛,几乎招招都是杀招,钟离玥反倒比之前躲得更加吃力了起来。 可是在没收到师傅的讯号之前,他必须托住这个男人,否则别说是救出小七,就连他们两师徒也休想逃出去。 仅仅几十个回合钟离玥的额间就浮上了一层薄汗,那人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哼!钟离煌的儿子与他一样无能!” 钟离玥诧异,这个男人根本就没见过他,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那张脸和母亲那么相像,难道他真的和母亲有什么渊源?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连攻打你们领土的敌军主帅的身份都不知道,你跑到这战场上来真真是送死来的么?!” “你……!” 钟离玥有些语塞,自到了瓮城他的注意力几乎全放在了妖毒和曼瑶身上,根本就忘记了离国军队还有个主帅这一回事,如今看来这个主帅也是绝不能忽视的。 这一晃又是几十个回合过去,钟离玥越来越狼狈,而那男子却依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再像先前那样招招直奔命门,反倒像是猫戏老鼠一样捡了些轻佻的剑招羞辱钟离玥。 此刻钟离玥的发巾被挑开,乌黑的长发散落肩头,腰带也已经断落在地上,上身的衣襟已经散开,单薄的胸膛隐隐露着。 那剑尖又开始挑衅他裤腰上的绑带,钟离玥又羞又急的挡开数剑,然而在招招索命的追杀下他的体力明显已经不济,脸色渐渐变得青白,汗水大滴大滴的自额际冒出,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那人却好像对他腰间的绑带势在必得,持剑的手轻轻一抖挽出一个绚丽的剑花,就在那剑尖沾到他绑带的瞬间,后方神来一只大手将钟离玥的身子向后一带,堪堪躲开了那一剑。 ------题外话------ 第一天双更开始,不知道收藏是不是会更给力一点呢?妹纸们看在我这么勤劳的份上就不要再霸王我鸟!雁过留痕,人过留言吧! 第二十七章 血迹 天青道长单手抓住钟离玥的裤腰将他带到自己身侧,另一只手拂尘一甩缠上了那男子的剑身,用力往斜侧里一带,原本柔软的拂尘静好像是钢筋铁骨一般紧紧的锁住了剑锋。(.) 那人暗惊天青道长的内力,不敢硬拼,可是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手中的宝剑也不是那么容易,他一手持剑与拂尘抗衡,另一手收指变掌向天青道长面门拍去。 天青道长向后一撤身拂尘便收了回来,那人再想探身攻击,却哪还有那一对师徒的身影。 就这么让他们跑了他确实不甘心,也怪他方才为了羞辱那个毛头小子,为上来助阵的士兵都被他遣退了,此时即便在唤人来追赶恐怕也只是徒劳。 他如冬日寒潭一般的目光看向茫茫夜色,唇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钟离玥!用不了多久,你还是会乖乖的落到我的手里! 夜空中月亮半掩在一朵黑云后面,地面上两个黑影一前一后正在极速的奔跑,直到到了瓮城的城墙根下才停下脚步。 钟离玥和天青道长几乎同时运气踮起脚尖翻身跃上了城楼,城楼上负责守夜的士兵原本还等着给他们开城门,没想到就连看上去尚且稚嫩的钟离玥也能轻易的跃上城楼。 一方面暗暗佩服他的功夫,一方面又担心若是敌军也有他们这样的高手这城墙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刚稳住身形钟离玥就急不可待的问道:“师傅小七呢?” “她没在敌营中,我想我们中了敌人的计,还好我们是分开形事,那人对你有些轻敌,否则我们今天怕是难以逃脱了。” 钟离玥一边整理自己散乱的衣衫,一边蹙眉问道:“师傅的意思是说小七被他们藏起来了?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他们掳走小七?” “不会的,我确定是他们掳走了战小姐!” 钟离玥疑惑的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因为曼瑶那妖物也不在营地里,而且我在她的帐子里见到了这个!” 天青道长一抖袖子手中多出一块红色的衣料,钟离玥接过一看,果真是战娆身上衣服的布料,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衣料上隐隐的泛着一股血腥味,虽然小七的木灵之魄不会让她有生命危险,可是他难以想象那妖物会怎样折磨小七。 她毕竟只有九岁,即便不会死,可是也会痛一会怕! 想到这里他的心口一滞,疼痛入潮水般一阵阵的袭上心头,那天如果他没有留下她一个人,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三天里只要一想到战娆很可能落在妖物手里饱受折磨他就无比心痛和自责,不管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一定要把小七救回来! 只是如今这茫茫世界,曼瑶究竟将她掳去了哪里?!该死!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这衣片断痕整齐,很有可能是战小姐刻意留给我们的线索,先回去禀告战将军再做定夺吧!” 天青道长见自从战娆失踪后钟离玥始终紧绷的神情,心下也有些心疼,他虽然不能理解两个小孩子之间的情义能有多深,可是他这个收关小徒弟真的令他另眼相看。 刚刚答应璃茉收他做徒弟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娃娃,虽然有时候也难免顽皮,可大多数时候总是隐隐的给人一种成熟懂事的感觉。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孩子,在刚开始离开父母时,饭桌上看到芹菜会说小七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打到野味明明还是五谷不分的人非要学着烧烤,后来才知道小七最喜欢吃烧烤。 是什么样的情义能让一个初次离家的十岁孩童甚少提及父母,却一口一个小七的挂在嘴上。 天青观里他的房间里攒下来要东给小七的礼物恐怕已经沾满了大半个房间,然而现在那个被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人正处于危险之中,他心里的煎熬做师傅的自然能够体会。 只是此刻更重要的不是一个人的安危,他们需要顾及的是整个玥国乃至整个四国八荒的安定。 虽然他是一个皇子,可就算不是璃茉当初的嘱托,不到迫不得已他也不忍心将这种沉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 看着钟离玥有些颓然的搭拉着肩膀,平日里俊秀却波澜不惊的眉宇间充满了愁绪,他却只能无奈的暗暗叹一口气。 战连成听了几个潜入离国的探子回报的信息,安排好夜里的防御后按照惯例巡营之后才回到处所。 战事的渺茫,战娆的生死未卜,像是两块沉重的大石压在他的心口,刚硬挺拔的身姿在夜色里竟显得有些寥涩。 钟离玥和天青道长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抚摸着战娆翻看完没来得及整理的古籍怔怔发呆的战连成,一连几天的心力交瘁让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天青道长有一瞬间的愣怔,眼前这个男人是玥国全国人民的主心骨,战功赫赫的定国将军,一代战神。 可往往人们只记得他在战场上冷硬坚毅,骁勇善战的一面,却忘记了他也是一个父亲,面对孩子遭遇生死危机的时候,他也会失去以往的杀伐果断,变得脆弱。 钟离玥缓缓走到桌前坐下,战连成听到脚步声急忙敛去了脸上悲伤的神情,偏头望向天青道长:“怎么样?情况怎样?”眼里却依然是浓浓的担忧。 天青道长将那块衣片递给战连成,沉吟着缓缓的说道:“情况不太好,战小姐很可能被曼瑶藏起来了,我找遍了营地曼瑶和战小姐都不在,只在曼瑶的营帐里捡到这个。” 战连成拿着那块衣片,双手微微的发颤,看着上面暗红的血迹,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等等!” 钟离玥突然伸手抽走战连成手里的衣片,捧在手里对着灯仔细的端详:“这上面的血迹像是几个字!” 方才在外面由于天黑他只闻到了衣片上的血腥味,却看不想清楚上面的字,现在有了光线那些血迹干涸之后和衣服的红色区别开来,便有些字的笔画现了出来。 天青道长和战连城闻声也凑头到烛台跟前,曼珠沙华!那衣片上分明写着这四个字。 ------题外话------ 今天晚上的一更晚了一小时,西瓜自我认罪,第一天双更就这样是西瓜的罪,西瓜自己去找榨汁机,大家别拦着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第二十八章 逃跑才是硬道理 看来这衣片果真是战娆有意留下的,屋子里三个男人的眼里瞬时都充满了诧异的神色。 曼珠沙华是生长在南弭国的鹊山,俗称地狱之花,根茎叶花整株带毒,人若误食必死无疑,至今尚未可知有解药,战娆费尽心思传递出来的却是个死结。 在南弭国鹊山一个巨大的岩溶洞中,阴暗潮湿的石洞顶上凸起一根根粗壮的石笋。 有晶莹清透的水滴顺着石笋的顶端滴在下方昏睡女孩的脸上,一滴,两滴,女孩清秀疏淡的眉宇间浮上一丝痛苦的神色,但她还是坚强的缓缓睁开双眼。 溶洞里光线幽暗,她小小的身子就蜷缩在溶洞中央的一块巨石上面。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看来那个女魔头不在洞里,否则她一旦知道女孩醒来,一定会第一时间发出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然后又会变换着法子折磨女孩。 女孩忍着痛撑起身子,沿着被磨砺的非常圆滑的巨石壁滑落到地面上,衣服已经已经破烂不堪,上面的血迹也早已干涸。 伤口虽然已经被木灵之魄治愈,可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仿佛已经刻在了脑子里,更深深的刻在了身体里。 不知是假象还是真的,总之她依然能清楚的感受到从四肢百骸传递而来的痛楚。 每动一下,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足以让她痛到颤栗,可是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几天来那妖物将她禁锢在这个溶洞里不停的折磨她,现在也许是她唯一可以逃脱的机会,她必须把握。(.无弹窗广告) 战娆沿着溶洞的石壁,一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朝着洞口步去,离洞口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她躲在石壁的阴影里向外面看去,这个溶洞居然是在一段绝壁上,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几十丈。 而那打斗声居然是从比洞口还要高处十几丈的半空中传来,战娆小心的抬头望去,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斗法。 其中那女子正是将她掳来百般折磨的妖女曼瑶,他们两个人在半空中斗得难解难分,不时有峭壁上的岩石被他们震落下来。 战娆屏气凝神看向绝壁上生出的爬山虎藤蔓,不刻那藤蔓便已经生长至洞口。 战娆轻轻的矮下身子抓着藤蔓缓缓的往下攀划,为了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即便有是块从半空落下砸到她的额头,她也紧咬牙关忍住闷哼都不敢发出一声。 可是那妖物毕竟是修为深厚,只要一点点气味的变化,都能被她立即察觉,战娆突然感觉到腰间又多了一根藤蔓猛地将她的身子向上一提,又往斜侧里一甩,她竟又回到了溶洞中。 战娆愤愤的瞪着半空中点足立在一截悬空的藤蔓顶端的曼瑶,有一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可是那一连串的动作下来,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已经抽走她的全部力气,她除了伏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高空响起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将左手指尖咬破,在心口处画一个解降符!” 他这是在帮她么?可是谁来告诉她,那个所谓的解降符究竟怎么画!战娆有些欲哭无泪! 突然从洞外飞进来一块扁方的石块,上面还有剑痕,只是那剑痕并非杂乱无章,显然是一张符咒的样子,那人许是见她半天没有动静便知道她根本不懂符咒的画法。 战娆将手指咬破照着石块上面的样子在自己的心口一笔一划的画了起来,画完之后之间胸口有淡淡的绿光溢了出来,然后那些疼痛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这几天来的痛苦折磨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战娆欣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笑着对空中还在与曼瑶颤抖的男子说道:“谢谢你!不过我要先逃跑了,不然这母妖怪不一定怎么折磨我呢!” 说完便轻盈的一翻身单手拉住洞口的藤蔓滑下石壁,一边滑一边大声对着半空喊道:“请你务必和她多打一会!我会尽力跑的更远!” 空中半响没有动静,本以为那男子不会再理她,可是只一会功夫空中便传来一声轻笑:“呵呵!还是一样的小滑头!看你以后如何谢我!” 他的话像是对战娆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战娆有些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逃跑是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 无暇顾及其他,双脚一踩到底,便撒开丫子,什么轻功重功蛤蟆功都用上,连方向都来不及分辨,一股脑的往前跑。 战娆从小到大打过恶霸欺过流氓,什么时候跑的这么狼狈过,可是这几天的折磨光是想想她就冷噤噤的出一身冷汗。 还顾得上什么女侠风范英雄形象啊!逃跑才是硬道理! 也不知道爹爹他们都没有到离国军营找过她,为了留下那块衣片,她差一点被那母妖怪用藤蔓活活抽死。不过那天也是她骂那母妖怪骂的最舒爽的一天。 可是当她知道那母妖怪居然是一株曼珠沙华的时候,心里突然沉了下去,要是别的什么毒花毒草倒还好说,只有这曼珠沙华天下无物相克举世皆知。 之所以还要留下那块衣片一部分原因是只有南弭的鹊山有这种花,她当时也是猜测曼瑶会将她掳回老巢,想要给爹爹留一个寻她的线索。 另一方面只不过是还存着意思侥幸,希望着曼珠沙华并非是真的无物相克。 没想到今天她竟然有机会逃出来,还真多亏了那个与母妖怪缠斗的男子,只是方才跑得急才没有留意他的招式。 现在想来,那人能与曼瑶轻松对招的同时还能空出手来帮她砍石画符,这人想必也不是简单角色,恐怕更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人! 可他为什么要帮她呢?难道仅仅因为曼瑶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不对啊! 她和那人的实力明显就是天差地别,帮她对那人而言没有一点好处,就算纯属是为了气气那母妖怪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啊? 战娆一边跑一边用已经快要打结的小脑袋思考着问题,一时竟忘了看清前面的路,一头便撞在了一个q弹活力的事物上。 捂着有些懵懵的脑袋睁眼一看,她居然一头撞上了一个人的肚子,而那个被撞的人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她这个撞人的人却头发昏眼发花,这是什么天理啊! ------题外话------ 今日一更,神秘人物粗现鸟!哇咔咔!大家猜猜他素谁?神仙?妖怪!拜拜!哈哈! 第二十九章 不讲义气! 战娆捂着脑袋缓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而那人仿佛定了身一般就一动不动的戳在那,战娆有些疑惑的抬头,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呃……长得还真是……奇怪! 白色的眉毛疏疏淡淡的但是形状却非常飘扬,斜斜的直入鬓中,一双眸子谈不上深邃有神,但是却无端的让人感受到一股威慑的气息,那双浅褐色的瞳仁此刻却不应景的散发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薄薄的红唇微微勾起,那不是一抹戏谑的笑又是什么? “你笑什么?!”很明显,战七小姐怒了! 那人换了个抱臂的姿势偏头看着战娆,笑的更欢了:“笑你不讲义气啊!” 呃? 不讲义气?对谁?她战小七在神都混迹的时候,谁不知道她最讲的就是义气?! “被抓的时候是两个人,逃跑却是你自己,不是不讲义气是什么?” “轰!”战娆只觉得脚底板的血都在瞬间直冲上了天灵盖,是啊!那天她明明是抱着郎玄被打晕的,可是醒来之后就只剩了她自己,那么郎玄呢?! “我……你……你有没有看见一只小狼崽,雪白雪白的?”战娆的大脑瞬间回炉,想到这人既然知道她被抓的时候是带着郎玄的,那他有没有可能知道郎玄的下落呢? “没看见!”那人三个字便极其干脆的扼杀了战娆心里生气的一点点希望的小萌芽。 遭了,要是郎玄出事了,她可怎么有脸会狼堡去见狼王啊! 战娆膝盖一弯,小嘴一瘪,蹲在地上小脑袋往膝盖里一埋这就嚎了起来。 一边嚎还一边振振有词:“狼王啊!我对不起你啊!我把郎玄给弄丢了!可是怎么办呢?!我打不过那只母妖怪啊!” 间隙她偷偷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只看见一双深褐色的鹿皮靴和雪白衣袍的一脚,那人还稳稳的站着。 既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也没有要帮忙的意图,似乎就等着看战娆接下来的表演。 “啊!郎玄啊!姐姐对不起你啊!你放心,姐姐就是被砍八段也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要是姐姐不幸身死,你在天有灵一定要找眼前这个公妖怪报见死不救之仇!” 说完悠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回路上跑,一边跑还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其实用这种小伎俩迫使那人帮忙,战娆也没报太大的希望,毕竟非亲非故。 只是他之前既然愿意助她逃走,心里便存了一丝他会再次帮忙的希望,不过即便他不帮,她也不能扔下郎玄。[] 只是她跑了很久,后面也没有一点动静,看来那人是不打算帮她了,心里沉沉的咬了咬牙关,卯足了劲往那段峭壁跑了回去。 距离峭壁不远的时候,战娆突然脚步一顿,她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回去,不知道郎玄的下落,又不是母妖怪的对手,除了再次被抓住根本就没有第二个结果。 不行!她不能乱了阵脚,一定要想一个办法,想到这里她矮下身子将自己隐匿在高高的杂草丛里,静下心来思考。 曼珠沙华有毒,可是她那日明明碰了有毒的汁液却没有事,那么说明曼瑶的毒对她是不起作用的,这样的话曼瑶是不是也会害怕木灵之魄? 古籍里曾有记载关于利用木灵之魄攻击敌人的法术,可是当时急于寻找解除妖毒的方法,没有仔细研读,现在的记忆也仅仅是知道有那样的记载,这可怎么办?! 突然肩膀上多出一个重量,战娆心底一惊,浑身不自主的僵硬,头也不敢回,耳边刚传来一股热气就听见一声轻笑。 “胆子这么小怎么救人?” 是那男子浑厚低沉的声音,她这才松了口气,偏头给了那人一记白眼,这人难道不是妖是鬼么? 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里的杂草少说也有半人高,他走过来居然连衣摆摩擦杂草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只是没有想到能顺利救出郎玄的办法!”战娆没好气的轻声说道。 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用她说光是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一目了然了,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冲着岩溶洞口一挑下巴:“直接进去不就好了!” 战娆一把拍掉他的爪子回头又是一记卫生眼:“你没来我就进去,自己去送死是不是?!”不过谢谢你最终还是来了!只是这种感激的话在经历了你故意的戏谑之后本小姐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她正要试着用意念空着崖壁上的爬山虎来送她上去,突然觉得衣领一紧,那人居然拽着她的后衣领就把她提了起来,然后纵身一跃便攀上了崖壁,战娆就想一个失了力的傀儡娃娃一般由他提着上了洞口。 刚一脚踏实地便愤愤的瞪向那人,他想带她上来可以有很多办法,就连抓着腰带也比提着后脖领子要强,这人明摆着是故意戏弄她! 可是为了救郎玄,我忍! 溶洞里一如她逃出时的幽暗寂静,只能听见水滴不断滴落的声音,难道那妖物不在?战娆疑惑的望了一眼站在外侧的男子。 男子朝着洞里努了努嘴示意她继续往里走,终于到了战娆醒来的巨石旁边,溶洞总共不过一间半屋子那么大,里面空无一人一目了然,只是那巨石顶上比她离开之前多了一朵艳红的曼珠沙华。 原来那母妖怪是还原了原身,难道她受伤了?怪不得连那男子都追上了她而母妖怪却没有追来,看来她上的很重! “母妖怪!你把郎玄藏到哪里去了?!”战娆爬上巨石蹲在曼珠沙华旁边厉声问道。 “什么郎玄,我不知道!”不知道那曼珠沙华的嘴巴究竟长在什么地方,但是耳边确实响起了曼瑶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少装傻,你掳走我的时候我怀里明明抱着一只小狼崽的!” 很久曼瑶都没有再发出声音,战娆心底开始焦躁起来。“你究竟说不说!”她伸出两指掐住曼珠沙华的花茎,好像只要曼瑶不说出来郎玄的下落,她就两指一掐要了她的命。 ------题外话------ 今天开始木有二更鸟!妹纸们见谅哈!西瓜要卯足了劲存稿等着v后爆发捏!哇咔咔!妹纸们不要再霸王俺咧!俺需要你们言语上滴鼓励!不然发动机不好用啊! 第三十章 逼供 “哈哈哈!你掐下去啊!看看我们谁先死?!”曼瑶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在瓮城你就该知道我根本不怕你的毒!你要是不想死就老实说出郎玄的下落,不然不要以为我不敢掐下去!”战娆努力的抑制住自己颤抖的指尖,话却说得比任何时候都狠厉决绝。 而那男子自始至终都只是冷眼旁观的态度,此刻却开口了:“你要问出答案,这样的方法可行不通!” 战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盯着曼珠沙华:“你就不怕死么?” 曼瑶的震得耳膜嗡嗡直响:“死?那是你们人类的软肋,我们妖族不过是折损写修行罢了,只要原丹还在,重树妖身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到这里战娆的心一凉,手渐渐的松开了细细的花茎,回头望向那男子:“这样不行的话,你有什么好办法?” 那男子看着她勾唇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轻伸出两根手指,在虚空中刷刷划了几下。 一个泛着金色光芒的灵符便悬在半空,然后手指一勾,那道灵符便向着曼瑶掠了过去,直到到了花冠的上空才停了下来。 瞬间,整个溶洞中都充斥着曼瑶尖锐刺耳的惨叫声,不知道他究竟对她施了什么咒,不一会曼珠沙华在不断摇曳的挣扎中壮大伸展直至变成人形。 然而按成人形的曼瑶确实满身的伤痕,娇小的身子狼狈而无力的伏在巨石上。 发丝散乱的铺在身下,额间都是细密的汗珠,唇角是腥绿粘稠的液体,那大概是她的血吧! 身上的绿衣也早已经湿透,不知上面究竟是汗水还是她绿色的血,那灵符上的光芒依然笼罩着她。 看她的表情仿佛是在受着凌迟之苦一般,精致的五官此刻都痛苦的纠结在一起,扭曲而狰狞,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痉挛。 即便已经被痛苦折磨的奄奄一息,但是那双眸子却依然执拗的瞪着那男子。 “老娘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仙又如何?!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字字透着透骨的恨意。 战娆被那恨意骇得浑身一震,即便是妖也有如狼王一般善良的,即便是人也有如离国太子一般邪恶的,可是……仙呢? 她没有见过仙,自然不敢往下评论,但是到底是什么能让一株曼珠沙华对仙有着这么浓烈的恨意? 听她的口气恨这男子并不完全因为他伤了她,更因为他是一个仙,仙?!这男子不是妖而是仙?!战娆的小心脏又是猛地一抖,天哪!她居然真的见到了神仙?! 战娆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始越睁越大,就连嘴巴也跟着张大,一脸惊喜的看着身边的男子。 那男子目光依然看着曼瑶,唇角却缓缓的扬起:“你这么看着我我会误以为你……”呵呵!若是在三百年前,我会误以为你喜欢我!不过即便是迟到了三百年,这感觉……依旧不错! 那戏谑的语调让战娆瞬间清醒,下巴归位的同时一记白眼也准确的砸向那男子自诩英俊无双的脸。 “看样子她是真的不知道你那小伙伴的下落!”见战娆回神他也收起了戏谑,一本正经的说道。 战娆看曼瑶越来越痛苦的样子,也相信立刻那男子的话,不过也不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想到这里她低头看着曼瑶:“说出解妖毒的法子!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 “哈哈哈!普通的妖毒或许可解,可是你方才也看到我的原身了,我的妖毒……无解!你们就等着被我的妖毒大军毁灭吧!哈哈哈……” 虽然依旧痛苦难当,但是一提到妖毒她曼瑶似乎格外兴奋,死寂的绿眸里也骤然恢复了清明。 可战娆却因为她的一番话有如跌入了冰窖,被妖毒控制的士兵少说也有两万,而且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如果真的如她所说根本无解,那么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哼!”战娆脸都吓白了,那男子却突然发出冷冷的轻笑。 “如果是用你的内丹呢?真的是无解么?” 不同于之前的戏谑调笑,男子的话想是一把冰冷的尖刀直直的戳入了曼瑶的心脏。 她的眸子骤然瞠大,脸色更加苍白,灰白干裂的唇微微的颤抖着:“你……不!你们找不到!你们绝对找不到我的内丹!” 她很快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刻若是乱了方寸,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战娆看向男子,目光里有一丝期待正慢慢的放大,看来他说中了,曼瑶的内丹便是要读的解药,既然他说出了这个方法,那么他是不是也有办法找到曼瑶的内丹? 果然,那男子迎上战娆的目光,唇角轻勾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轻轻一跃便站在了巨石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曼瑶。 突然弯腰把手伸向战娆的小腿,战娆只觉得小腿间有什么东西轻轻擦了一下,待她反应过来那人却已经蹲了下去,手上赫然握着一把匕首,而此时匕首的尖端正对着曼瑶的咽喉。 战娆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人是怎么知道她的靴筒里藏着匕首的?刚才若是他的目的不是娶匕首而是要她的命,她根本就脸还手甚至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同时战娆也舒了一口气,幸亏他不是与自己为敌的,至少现在不是,否则她就是有几百条命也活不到明天了。 那男子用匕首抵在曼瑶的咽喉处,眼里尽是冰冷戏谑的笑意:“很简单,我现在就杀了你,在毁了你的妖身,然后跟着你的妖魄,还愁找不到你的内丹么?” 曼瑶的脸上已经没有半分人色,整张脸在那人的话音落下之后便透出了死一般的青绿色,浅绿色的瞳仁也因为极度的恐惧变成墨绿,口中哇的突出了一口绿色粘稠的汁液。 “相反,如果你肯交出内丹,留下的妖身和妖魄再过个千八百年重新修炼一颗内丹也不是不可能,你自己掂量掂量!” 那男子唇角淡淡的笑意仿佛他不是在用曼瑶的命在威胁她,而是和她在商量今晚吃什么一般。 这男人真的是仙么? ------题外话------ 是神仙啊!神秘男子是不太像神仙的神仙!哇咔咔!可是小狼崽到底哪里去鸟?! 第三十一章 恶心到了! 这男人真的是仙么? 战娆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她的认知里,仙界是至纯至美遥不可及的地方,仙自然也是极尽真善美的一个群体。(.) 可是眼前的男人目光冰冷,手段狠辣,在面对曼瑶的时候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狠虐的气息,即便是妖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气息,何况是仙?! 想到这里之前那种后怕的感觉又回来了,一想到这人很可能在瓮城的时候就暗暗跟踪她了,心里不免对他帮助自己的动机拿捏不准,这人若是友也就罢了,可若是敌那就惨了! 曼瑶原本因为惊恐和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死之际乍然看到生机的喜悦,那种喜悦渐渐的在她脸上放大,可她的目光却不断的看着溶洞顶上黑漆漆的虚空。 转而她的神情渐渐变的平静安详,甚至唇角还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男子和战娆同时一惊,战娆惊得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母妖怪吓疯了? 而那男子心中的惊疑已经冲口而出:“遭了!她的妖魂遁了!” 战娆傻了,什么是……妖魂遁了! 而那男子的眉宇间却纠结出了几分懊恼,看来是他小看了这株花精,只是这‘魂遁’是土灵法术,曼珠沙华怎么可能修得成? 难道在这溶洞中还有另一只妖,而且强大到他也发觉不了‘他’的存在?! 不对啊!不管是什么妖即便是在强大也不可能没有妖气,更何况在施展法术的时候更加不可能隐藏气息! 想到这里他的后背也惊出了一层汗,而战娆则是依然傻在原地,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这情况太诡异了! 那男子很快便稳住了心神,手腕往前一送,便将匕首刺进了曼瑶的妖身中,抓不住她的妖魄,至少也要先毁了她的妖身,只是这一次错过了,下次想再抓住她就没这么容易了。 一刀下去,绿色的粘液从喉管处喷溅了出来,他迅速往后一撤可是还是有几滴溅在她的脸上,他嫌恶的皱了皱眉。 只见曼瑶的妖身缓缓的溶解,最后化为一滩绿色粘稠的液体,只有那身浅绿色的衣袍保持着她之前的样子散落在地上。空气中飘过一股奇异的香气,清淡却好似让人怎么也汲取不够,想要问到更多。 那人抬袖蹭了一把脸上溅到的粘液,把匕首插回护鞘,丢还给战娆。 “现在线索断了,除非找到她的妖魄,否则永远不可能知道她的内丹在哪里!” “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跟着他的妖魄找到内丹的么?”战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是说过!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她一株野花会用‘魂遁’!真是丢进了老脸,上千年的老脸都丢在了一个九岁的娃娃身上! 战娆不仅没等到他可是后面的下文,却发现这个刚刚还满脸阴骛,冷虐无情的男人居然红着脸低着头,完全一副做错事的小娃娃样! “其实你成仙之前是唱戏的对不对?!”战娆想了很久,终于为这个男人匪夷所思变化多端的性格特点,找到了一条可以解释得通的出路。 “嘎?不是!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男人显然没有意会战娆的意思。 “没……没有啦!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你刚才可是后面想说什么?”笑话!我要是告诉你我觉得你脸上的表情变化之快堪称专业,你还不一巴掌灭了我?!战娆为自己的反应机敏沾沾自喜。 “她是木灵,‘魂遁’是土灵法术,有人在帮她逃脱,这人很可能很强大,我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让‘他’在眼皮子地下就把曼瑶给劫走了!” “可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他’杀了我们救走曼瑶应该很容易,为什么她只是救走了曼瑶却不惊动我们?” 战娆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开始了正常运作。 “是啊!这也是我的不解之处!” “你现在什么打算?是回去瓮城从长计议,还是继续找你的小伙伴?” “我先回瓮城,爹爹他们一定很担心我,郎玄若是没有落在曼瑶手里,它一定会自己回去瓮城找我或者直接回狼堡,一般的人类是伤不了他的!” 那男子见她一副很放心郎玄的样子,脸色暗了暗,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那一脸狐狸一般戏谑的笑容:“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如和你一起到瓮城去看看那些小妖怪到底想玩什么!” “这个么……”瓮城那边现在局势那么紧张,出不得一点差错,这小子来历不明,阴阳怪气的敌友难辨,就这么冷不丁的带回去会不会风险太大! 看着战娆游移不定的神情,那人似乎知道了战娆的想法:“你现在也知道我是仙不是妖,其实仙和妖最大的不同呢就是仙有天规束缚,再坏也不敢坏到哪去, 而妖呢则是鱼龙混杂无法无天,我此次下凡的目的呢,其实就是因为我在天上不小心那么掐指一算,就算到了人间的这场浩劫,所以我就是为了除妖卫道来的!” 说完他就瞪着一双褐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望着战娆,像是等着骨头的小狗一样。 只是战娆怎么看都觉得那双眼睛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纯良,那亮晶晶里怎么看都暗藏着算计。 “你到底在顾忌什么呢?!你也看到了,你被抓那会我和曼瑶斗的多卖力,还顺便救了你,我要是坏人的话,你还能活到现在?! 再说,我这摸样虽然说不上美男子中的美男子,但也至少是风姿卓卓的谪仙一名,怎么到了你眼里就那么像个坏人啊?!”见战娆还在继续犹豫,那男人开始下猛药了。 战娆越听脸越绿,怎么绿的?恶心绿的!她活了九年,见过无数自恋的人类,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自恋的如此臭不要脸的,而且还是个仙!至此,仙这种生物在战娆心里迅速掉价了。 但是他说的也没错啊!仙再坏还有天管着,这除妖卫道本来就是仙人们的本职工作! 真把他带过去,说不准非但不会坏事还能排上大用场,现在瓮城缺的就是有本事的人,虽然他是个自恋到恶心人的仙,但是也算得上是个比较有本事的仙! 想到这里她决定闭着眼睛相信他了! 他们刚刚达成协议准备下山,就听见洞口发出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个人都心神一领,闪身躲向巨石后面。 ------题外话------ 哇咔咔!这个男配大家喜欢不?他的身份神秘了几天了,不知道大家猜到了没有!大家都认识他!这里西瓜买个关子!再回到翁城之后会揭晓的! 第三十二章 贪狼 那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是却越来越近,停了一阵又响起了脚步声,很轻,很稳,听得出,来人的轻功和内力都属上乘,可是却没有刻意隐藏声迹,战娆正在心里狐疑难道来人也是曼瑶的同党?! 那脚步声在巨石旁边顿了一会,向巨石后面踱了过来,战娆屏住气,整个心都提了起来,手上已经将匕首紧紧握住,只要那人一过来,她便事先发起攻击。 揽在战娆肩上的爪子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肩头,轻哼一声:“别紧张!是你的小相公来了!” “嘎?!”战娆和那脚步声同时一滞! 而罪魁祸首却慢悠悠的直起了身子,拉着战娆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 果然,两步开外站着一个白衣少年,疏淡的眉眼却有着淡淡的疲惫和焦灼,紧抿着薄唇神色凛然的盯着他们走出来的方向。 一见战娆,那双从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却顿时注入了生气,钟离玥一把将战娆拉到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这才开口:“有没有受伤?”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没有!小相公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战娆见到钟离玥心里也很激动,可是明明应该高兴的,她却没来由的鼻子一酸,就连声音也带了哭腔。 被曼瑶掳走的这几天,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可为了能活下去,那些害怕和恐惧她都必须压在心底。 只是现在一见到钟离玥,不知怎么的那些东西好像一下子就膨胀了,心里再也装不下,什么坚强勇敢,什么矜持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离玥伸手将战娆眼角的泪痕擦净,紧绷的面容一点点的柔和下来,满眼藏不住的疼惜:“没有受伤就好,不怕了,现在没事了!”一句句安抚的话就像是灵丹妙药一样,战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小相公,你捡到那块衣片了?” “恩!” 那天发现了衣片上的血字之后,他心里就有些狐疑,曼珠沙华是无解之毒小七不应该不知道,可她还是费尽心思的留下衣片,是想告诉他们什么,转而一想便有了答案。 “他是谁?”钟离玥将目光转向战娆身后的男子。 “他……他是……你叫什么?”钟离玥问起来,战娆才想到这么久了她出了那男子是仙的身份,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呵呵!你可真是机敏啊!终于想起来问我的身份了!”那人戏虐的瞥了战娆一眼,这才对钟离玥微微一笑:“小仙在天界是北斗星君之一,您可以称我贪狼。” 钟离玥脸上虽然平静的点了点头,可是心中却狐疑,虽然他是玥国的皇子,可这人既然是仙,又何必对他一个凡人这么恭恭敬敬呢? “哦?!原来是七个扫把星里最坏的那个啊!那我可不能带你会瓮城了,谁知道会不会给瓮城带来霉运呢!”战娆一脸鄙夷的撇了撇嘴,根本没注意到贪狼在对待她和钟离玥态度上的区别。 “你这样说我们北斗七星君是没什么啦!可是扫把星君会不高兴的!他一不高兴就喜欢找人家晦气,到时候你才应该考虑是不是会给瓮城乃至玥国带来霉运!”贪狼唇角一直勾着一抹戏谑的笑,煞有其事的说道。 战娆狠狠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斗嘴。 把目光放在钟离玥身上:“小相公,你是一个人来找我的么?瓮城那边怎么样了?” “我和师傅一道出来寻你,瓮城那边战将军守着,我们出来也有几天了,自从进了南弭,和瓮城的联络也断了,具体如何也不得而知。” “天青道长也来了?他人呢?” “方才在路上师傅测到一股妖风刮向南弭皇宫,师傅追那股妖风去了。” “妖风?你可看见了?”贪狼突然插话问道。 “没有,我们当时正在找曼瑶的老巢,师傅本来是用法器寻找曼瑶的踪迹,却无意中测到了那股妖风,师傅没来得及交代什么就追过去了。” “确定是去了皇宫方向?”贪狼的表情少有的严肃。 “恩!有什么问题么?”钟离玥不知贪狼为什么突然对那股妖风那么感兴趣。 “曼瑶的妖魂很可能在那股妖风里!” 贪狼这么一说,战娆和钟离玥同时一怔。 见钟离玥一头雾水,贪狼耐下心来又解释一遍:“曼瑶的内丹可以化去妖毒,刚才她在我们的逼迫下居然‘魂遁’了。 她修的是木灵,不可能会‘魂遁’之术,助她‘魂遁’的另有其人,而那人很有可能就是那股妖风的始作俑者,他若是在南弭的皇宫里,只怕这次的瓮城之劫不只是离国和玥国那么简单! 凭天青怕不是那人的对手,我先行一步去助他,你们尽快赶过来!” 话音刚落战娆和钟离玥只来得及看到眼前白光一闪,便不见了贪狼的身影。 两人对视一眼,也马上动身往南弭皇宫的方向奔去,一路上钟离玥详细的问了战娆遇到贪狼的过程,心里对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也有些拿捏不准。 贪狼方才紧张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这原本是离国和玥国之间的战争,现在不仅扯进了妖族,还扯上了上千年都不曾参与过战争的和平之国南弭。 现在又多出一个插手人界争斗的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南弭皇宫,祭天坛。 空旷的高台上一个白须老者稳稳的坐在祭坛中央,满脸的白色胡须几乎遮盖了他的大半张脸,只有那一双略有些外凸的眼睛珠子,透着凶残目光的眸子让被看着的人仿佛有刺穿身。 看上去有近百岁的老者居然穿着一件紫红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衬得他满头满脸的白色毛发更加晶莹雪白。 他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怀中一抹淡绿色透明的人影,那抹影子虚幻无依,一定要修为够深,才能看到。 他摩挲那影子时的神情轻柔的像是在抚摸情人,可是眸子里露出的光芒却足以冻结人心。 “山主,既然那臭道士能找过来,后面会不会还有人跟过来?我们是不是先避一避?!”曼瑶那刺耳的声音此刻却显得无比恭顺。 “哼!我就怕他们不来!”那双阴骛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了意思不屑。 ------题外话------ 推荐时晏妹纸的文文:《独宠,嫡女无双》http://。/info/539989。html 第三十三章 老苍蝇! 老者用手指勾起曼瑶虚幻的下巴,眸子一眯,长眉一挑:“怎么?你这是信不过本主?” “怎么敢!这次还多亏了山主,不然曼瑶可就毁在那头狼手上了!”曼瑶的妖魂状似娇羞的说道。 “哈哈哈哈!只要你好好的跟在本主身边,为本主效力,本主定会护你周全!”显然曼瑶的话取悦了老头子,狂傲的笑声震断了高台四周的几株松树。 “还当是什么法力高深的大妖怪呢!原来不过是只与粪为伍了上万年的绿头大苍蝇啊!” 话音还没落只见祭坛斜上空白光一闪,下一刻贪狼便稳稳的站在了祭坛上。 他不理会祭坛上两人杀人般凶狠的目光,悠哉悠哉的踱步到那两人面前,脸上一如既往的是那抹戏谑嘲讽的笑意。 “我说曼瑶!虽然说你毒了点,可也好歹是朵鲜花,怎么口味儿这么重?居然不爱牛粪爱苍蝇!啧啧啧!小仙真是佩服!”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抱拳鞠躬。 “贪狼星君,你不好好的在紫微宫讲经养道,怎么也参合起人间的事来了?”老者将曼瑶的妖魂放开,抬手缕了缕垂在胸前的白须,双眼微微的眯起,显然没有把贪狼放在眼里。 “小仙也想安安静静的修心养道,可是奈何一只不懂事的老苍蝇总爱嗡嗡嗡的吵,烦不胜烦,没办法啦!只好下来想办法拍死他喽!” 贪狼玩世不恭油腔滑调的样子显然已经激怒了那老头,只见他长眉一蹙,脸色骤然暗了下来,额间几条青筋隐隐若现。 “你好大的口气!莫说是你,就是你的上司紫微帝君来了,和本主说话也要掂量掂量!今天就让本主教教你怎么和长辈说话!” 随着他落下的话音,祭坛顶上的天空骤然一暗,太阳的光芒被突然聚集的乌云遮住,只一瞬这一小方天地便如雷神驾临一般,数百道闪电齐齐劈向贪狼。 贪狼手上迅速捏了个决子向上一划,一道弧形的禁制将他护在当中。 那老头右手中指和拇指扣在一起轻轻一弹,闪电的力道瞬间增加了数倍。 贪狼的禁制开始不断的出现裂痕,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一把手掌长短的小剑被轻轻抛起。 他双掌立于胸前,双掌之间产生了一团浅绿色的气流,小剑缓缓的落入这团气流中。 贪狼双掌骤然发力,小剑在那团气流里急速旋转,一柄变成三柄,三柄变成九柄,只一会儿工夫,在那团气流利已经有数百柄小剑蓄势待发。 此时贪狼的禁制刚好被一道闪电击碎,与此同时贪狼双掌猛的向天空中一推,数百把小剑在极速的行进过程中依旧在不停的增加。 顷刻间,祭坛的各个角落小剑如雨幕一般扑天盖地而来,老头双手掌心向下,五指张开,用力一抓,平整的祭坛上四面土墙拔地而起,直至盖过老头和曼瑶的头顶,土墙成功的挡住了大部分小剑的攻击。 当小剑分分落地,土墙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再抬眼望去,哪还有贪狼的踪影,只有天空中飘来他戏谑的声音。 “老苍蝇!天青我带走了,以你的苍蝇腿儿估计是追不上我的,不过伤我兄弟的这笔账我记下了!” 老头闻言急忙跑上前看祭坛下面,果然只剩下一个大土坑,里面的老道士已经不见踪迹。“轰!轰!轰!”老头暴怒的向着虚空连劈数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数万年的修行居然被一个毛头小仙给耍了。 其实贪狼从一开始便知道这老苍蝇的法力要比他厉害,之所以故意激怒那只老苍蝇和他动手,不过是为了趁机救出天青。 只是那老苍蝇估计想破他的绿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把天青埋在土里,隔绝了天青的所有气息,天青却依然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 贪狼扛着天青刚离开皇宫不久久遇到了正匆匆赶来的钟离玥和战娆,几个人来不及细讲什么,就近找了一处废弃的关帝庙便将天青安顿了下来。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但是天青依然没有要醒转的迹象,钟离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师傅他怎么了?身上明明没有伤,却为何昏迷不醒?” “被巨蝇精锁了魂魄!不解锁是醒不来的。” “可有法子?” “有两种方法是绝对能解的,一种是施法的人亲自来解,一种是施法的人死了,自然解开。” “……”钟离玥的心一沉,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嘛!除非那苍蝇精吃屎吃傻了才会亲自来解,让他死更不可能,连你都打不过他!” 战娆看看钟离玥担忧的样子,再看看贪狼那副不温不火的德行,真想冲上去把他那张狐狸一般的笑脸抓个稀巴烂! 回瓮城的路上,只有贪狼一个人始终保持着轻松愉悦的心情不变,钟离玥一路上都在担忧天青的情况,而战娆看着钟离玥担忧的样子,想着郎玄也没有下落,也高兴不起来。 要回瓮城,必须穿过离国的军营,可是此时正值正午,除了贪狼以外,其余的人不可能在没有任何遮挡带着昏迷的天青穿越敌营,他们只好在前一个离国的小镇等着天黑。 贪狼迅速从客栈的窗口跃出,钟离玥和战娆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正常的天气变化,而是有妖孽作祟。 只是还没有等到天黑,这个小镇便已经提前陷入了黑暗,几乎是在一瞬间,整个小镇的天空都笼罩上了厚厚的无云,百姓都惶恐的迅速跑回屋子,街上一片萧条。 “贪狼星君!很巧啊!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熟悉的声音在乌黑的云端响起。 “关好门窗!不要出来!”贪狼转身对趴在窗口张望的钟离玥和战娆喊了一声,便化作一束白光冲天而上。 钟离玥和战娆分别将门窗关好,便在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是怎样厉害的妖物,居然能掌控流云雷电这样的自然灵气。 钟离玥在心里为贪狼的安慰捏了把汗。 第三十四章 木灵之盾 天空中不断的传来兵刃撞击和气流摩擦的巨大响声,战娆趴在遮盖窗棂的木板上,透过木板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划过,“砰!”的一声后面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贪狼的整个身体成一个大字形嵌在街道当中的青石板中,没错是嵌进去的!战娆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什么样的力量能将一个人的身体打的嵌进地里?! 贪狼不会就这么瘫痪了吧?!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惯有的戏虐笑容早已经荡然无存,脸色隐隐的泛着淡淡的青黑,紧紧的蹙着眉毛大口大口的喘气,随着每一次喘气,嘴角都会有猩红的鲜血溢出。 战娆大气也不敢出,紧紧的盯着贪狼,理智告诉她此时她如果冲出去,必定是死路一条,可是贪狼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怎么办!怎么办?! 外面的情况钟离玥在另一侧的缝隙中也看的一清二楚,感觉到被他包裹在手里的小手微微的颤抖,掌心还沁出了汗水,他轻轻的捏了捏战娆的手:“他不会有事的,他是仙!” 对啊!他是仙,即便受伤,只要元神不灭,就不会死!战娆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重新趴好,想要再看看情况,那个大字形的坑还在道中间,可是贪狼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战娆正愣怔间,身后的房门猛地被从外面大力撞开,钟离玥本能的迅速挡在了战娆身前,却也刚好遮住了她的视线。 “我撑不住了快逃!” 她刚刚分辨出那正式贪狼的声音,便被钟离玥大力拉着夺门而出,贪狼扛着天青道长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原本计划入夜才回瓮城,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没得选择了。 他们刚刚跑出客栈,一股黑色的旋风便迎面袭了过来,还好几乎是在同时一个泛着白光的禁制从身后罩了上来,钟离玥拉着战娆,脚底下一刻也不敢松懈。 身后那龙卷风如鬼魅般寸步不离的紧追,还没跑出小镇,贪狼设好的那道禁制便开始逐渐产生裂痕,贪狼将天青道长交给钟离玥,自己则一边护着他们前进,一边修补禁制。 钟离玥单手接过天青,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拉着战娆,只是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武艺再好,力气却也是有限的,战娆不忍心他跑的吃力,挣脱了他的手:“小相公,我的轻功可不比你差多少!” 说完,她便用手托着天青的后腰,帮钟离月将他扶到背上,这些动作都是在快速的行进中进行的,而战娆的步伐也真的丝毫没有落下。 前方就是敌军的营地了,一个个灰白的帐篷寂静的立在斜阳下,这寂静透着一丝诡异,平日的这种时候,军营不是应该正处在生活做饭的时候么?可是现在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三个人的脚步同时一滞,刚站稳,贪狼就忍不住呕出了一大口血,战娆将手掌张开放在他胸口上,她手掌和他胸口相接的地方立刻溢出淡淡的绿色光芒,不刻,贪狼的脸色便舒展了许多。 就这一刻的停歇,禁制便禁不住那股旋风的力量支离破碎了。 贪狼双掌掌心向外,激起一道强烈的白色光芒,堪堪挡住了那道旋风。“木灵之盾!……快!” 贪狼一边吃力的挡住旋风一边冲着战娆喊道,原本不到迫不得已,他也不想让她消耗灵力,可是现在他根本空不出手来设置新的禁制,只好先用战娆的灵力设置一道禁制支撑一下。 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一次轮回战娆的灵力究竟还存留了多少,除了木灵之魄本能的治愈术之外是不是足以支撑起一个禁制? “可……可是我不会啊!”战娆不知所措的大叫道。 “将意志全部集中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上,冥想木灵之盾的样子,对着我们头顶的范围画一道弧,一直用灵力顶着!” 战娆立刻按照他说的去做,可是试了好几次都不能成功,眼看着贪狼支撑的越来越辛苦,可是她就是怎么也画不出那道弧。 “咬破手指!用灵血启动木灵之盾!”他也是急昏了头了,她这一世根本就没见过木灵之盾,怎么可能冥想的出木灵之盾的样子?!贪狼都快被自己气笑了。 战娆依言咬破了手指,果然这一次成功了,在她手指所画的轨道上方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淡绿色屏障,屏障上面漂浮着许多嫩黄的扶桑叶子,这道屏障将他们严严实实的罩在里面。 “很好!继续顶住,用冥想将禁制加厚!”贪狼的声音再次传来。 战娆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样冥想才能发挥得更好,果然,屏障的颜色渐渐加深,就连上面漂浮的扶桑叶子也渐渐由嫩黄变成浅绿,再到深绿。 贪狼看着战娆筑起的这道禁制,心里不禁暗自惊讶,这个禁制比他的还要强上数倍,难道是战娆转生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原本她还带着前世的灵力就已经让他感到意外,没想到她竟然将前世的所有灵力都延续到了今生的身体里,这在轮回道上是根本不肯能的事! 此刻他们已经到了离国军营的中央腹地。 帅帐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一丈的位置,可是整个军营里除了他们和那抹紧追不舍的黑旋风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倒是在东北方向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刀剑马匹的声音,三个人同时睁大了眼睛——离国发起总攻了! 来不及多想,几个人迅速朝着东北方向略去,而身后的那股旋风却突然不在追他们了,而是骤然间幻化成漫天的无云,不断的加厚,不断的扩大,直至覆盖了视野内的整片天空。 天色骤然间便的漆黑,在瓮城城楼上守城的士兵骤然间慌乱成一团混沌,原本一天一夜的激烈攻城就已经让他们既疲惫有恐惧,现在连天色都突如其来的诡变,经历了妖毒和妖物攻击的士兵再也提不起胆量。 战娆三人行至城下时,瓮城南门已经被攻陷了,一波一波的妖毒士兵涌进城门,而守城的士兵则是丢盔弃甲,慌不择路。 战娆顶着禁制带着贪狼和钟离玥一路挤进南门,就在他们刚要进城的时候,乌云压顶的天空中骤然响起几道惊雷,电闪雷鸣的天空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对人马。 第三十五章 妖兵大队 那一队人马像是天降神兵一般突然出现,守城的士兵仿佛见了鬼魅一般,惊恐的望着黑压压的半空,而攻城的士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队人马惊得动作一滞,只有那些中了妖毒的士兵还在无休止的进行着屠杀。 “哈哈哈!贪狼!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么厉害的一个小丫头啊!不过天界若是想要插手人间的这场事,只来一个你可是远远不够的!说吧!七杀和破军在哪?” 说话的正是在南弥皇宫锁住天青的魂魄又在小镇客栈外打伤贪狼的巨蝇精,在半空中鸟瞰霍乱战场的那队人马正由是他带领。 贪狼将战娆和钟离玥护在身后,抬头望着半空:“七杀?破军?一滞苍蝇对天劫诸神倒是蛮了解的!只是好角色都是来压轴的,这么容易就让你见到,岂不是掉价!” “哼!本主不过是懒得费事,要是都来了,就趁着今日把你们聚在一起,灰飞烟灭的路上,你们也不会孤单!” 说着他抬手向着身后摆了摆,身后的人马便蜂拥向地面上扑来。 贪狼一边催促着战娆他们往城里跑,一边朝天发出一阵凄厉的狼叫声。 瓮城城里此时也是一派狼藉,守城的士兵几乎只有四处奔逃的份儿,只有张翅飞在半空中的羽人还在不停的搭弓反抗,带领羽人的正是当日在瓮城射死惊马救下战娆的纯白色少年。[.超多好看小说] 在他身后便是已经杀红了眼的战连成,战连成此刻整个人都变成了血红色,敌我实力悬殊,场面已经失控,他的脑子里现在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战娆从没见到过这样的父亲,远远的看过去,不再是人人敬仰的战神,倒像是一个刚刚从修罗地狱里走出的杀神。 那双慈爱的眼睛此刻正杀气腾腾的盯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敌人,那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此刻正结束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那些人有些是曾今和他一起奋战的战友,而此刻却因为中了妖毒不得不死在他的手下,有些是国家立场不同,而将性命葬送在他手上。 不停的有鲜血喷溅在他身上脸上,可是他却依然岿然不动。 战娆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存在战争,离国好好的为什么要发动这样残暴的战争,让玥国人的血,离国人的血,血流成河。 不等战娆从这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回神,天上再次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一道道剧烈的闪电劈向瓮城的地面。 地面上顿时成了火海,被闪电劈中的士兵顿时被烧成一具具焦尸,树木房屋都开始燃烧。黑暗的天空和火红的地面成了冰火两重天。 战连成和羽人们也被闪电袭击的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甚至有羽人被闪电击中,洁白的身体骤然焦黑,冒着黑烟直直的从空中坠落,战娆的心仿佛也被那闪电劈中一般。 “我要去帮爹爹!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贪狼轻轻的点了点头,钟离玥将天青用腰带绑在自己身上,战娆便将指尖的灵力散了,木灵之盾随着散去的灵力瞬间消失。 战娆随手从身边的尸体手中夺过一柄长枪,躲着闪电一路杀向战连成身边。 战连成被血水模糊的视线里模模糊糊的闯进了一抹娇小熟悉的身影,他心里一凉,虽然知道她没有遭到曼瑶的毒手,可是这里如今比曼瑶还要更加可怕!她不该回来! 可是她那执着而坚强的眼神,手中招式利落舞动的长枪,多么像年轻时的他啊!难道真如璃茉所说的小七将是这个乱世的英雄么?! 他现在的心情是矛盾的,如果可以他宁愿她如她的几个姐姐一般,不要参与到这样的残酷中。 可是现如今妖物横行,小七身上又有与生俱来的灵力,如果天下的太平需要的必须是她,那么作为父亲,他也是感到骄傲的。 “爹爹!现在怎么办?我们的人越来越少,西门也已经沦陷了,士兵都快死光了!” “皇上的救兵明日便能到,我们必须要坚持到明天正午!” 凭现在的情况,别说是坚持到明日正午,就是今夜子时估计都难,如果敌人都是人类他此刻为了减少伤亡大概会选择弃城。 可是那是妖物,嗜血残忍可以毁灭一切的妖物!弃城就意味着把灾难带入玥国境内,他就是死的不生一兵一卒,也绝不可能弃城! 战娆明白战连成的担心,可是现在的情况也确实艰难,她猛地将目光移向不远处正用光刀与巨蝇精的妖兵格斗的贪狼。 他既然能教她启动木灵之盾,那他是不是也知道启动木灵其他术法的方法呢?比如说攻击的术法! 想到这里她一边用长枪挑开身边的敌军,一边跳跃着多开击来的闪电,几个起落便落在了贪狼身边,与他背对背替对方护着身后的漏洞。 “教我木灵的攻击术!”她一边对着身后的贪狼大声说道,一边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半空中制造着闪电的老头子。 “嘎?!”贪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小妮子以为攻击术法是什么小儿科啊?在这手忙脚乱的战场上说上一两句话就能学得会么?! 好吧!高手眼中无难事!他暂且这么安慰自己,况且若是战娆的灵力全部觉醒的话,她也实实在在的算得上是一个高手。 只是如果真的可以呢?他偏头望了战娆一眼,她本来就常常有出人意表的行为,虽然那是前世,只是试试又有何妨?! 此时他有些庆幸在前世能有机会陪她经历那场劫难,否则现在还真不知道拿什么来教她。 “手上抓一片树叶……将灵力灌注进树叶里……然后……将树叶抛直空中,冥想让树叶变成很多……然后用意念将……那些树叶射进敌人的……身体!” 贪狼一边和身边的敌人格斗,一边说出最简单的一种木灵攻击术——灵叶镖,战娆默默的将他说的方法记下,抖枪挑开一个妖兵,伸手向虚空一抓,那边一颗树上的叶子便有几片落入她的掌中。 第三十六章 突降救兵 战娆将多出来的叶子往怀里一揣,只留了一片在指尖,她背对着贪狼站好,另一只手将抢横在身前,全神贯注将试图将灵力由指尖灌注到叶片上。 试了几次,总觉得每次到了指尖,就停止了,根本无法将灵力逼出体外,到最后,指尖都有点隐隐作痛了,叶子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边还要分心预防有敌兵打倒身前来,战娆一时情急,额间和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贪狼似乎也觉察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之前启动木灵之盾的时候,战娆似乎就没有办法将灵力输出,只有顺着血流才能将灵力导出,此刻又是同样的状况,难道她的灵力被封印了?! 这个想法让贪狼自己也惊了一下,如果战娆的灵力是从前世延续过来的,那么依照她的情况这一世应该没有人有能力将她的灵力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封印。 那么久只有一种可能,封印她灵力的人是她前世认识的,很有可能是天界仙阶远远在他之上的神。难道当初木若坠入轮回并非是受劫那么简单?! 贪狼一边将接近战娆的妖兵和敌军消灭,一边回忆着前世那场劫难前后的一些细节,正在这时一声声狼叫远远的破空传来,贪狼一直轻蹙着的眉头才得以一丝舒展。 “终于来了!” “什么终于来了?” 战娆光顾着研究树叶,没听到远处的狼叫,但是近在耳边的贪狼的声音还是可以清晰入耳,只是已经无需贪狼回答她,从瓮城北门鱼贯而入的狼群已经给了她答案。 远远的狼王朗青骑在一头雪白的獒背上,与以往随意舒展的打扮不一样,今日他穿着一件雪白的皮氅,头发用玉冠整齐的束在头顶,装正的穿着将脸上的申请衬托的更加肃穆。 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惜花和惜渊,惜花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而惜渊此刻也正望着战娆,目光里的神色太过复杂,战娆虽然不太明白那些复杂,但是本能的有些抗拒与他对视。 他们兄弟俩分别骑着一头苍狼,与狼王一起带领着狼群想着城里进发。 城里正在混战的双方士兵一时不明白突然之间怎么多出了这个庞大的一个狼群,不过也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应了,毕竟今天一天所见到的都是穷他们一生都不可能经历的事。 狼群在这些事面前已经不是那么让人感到惊恐了。 “没有朗玄!”战娆惊叫一声。 “什么?”贪狼沉浸在得到救兵的喜悦中,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战娆着没头没脑的一句。[] “朗玄没在狼群里,它没有回狼堡!” 战娆的目光还在狼群里继续搜寻,希望下一刻便能证明自己是看错了,可是认她怎么找,仔仔细细的看过狼群,依旧没有看到那只白绒绒的小东西。 贪狼终于露出了这一天里的唯一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看来朗玄在她心目中还是蛮重要的。 狼群越来越近,在快要到达混战战圈的时候,狼王突然从獒背上跃起,白色挺拔的身影直冲天际,长臂一挥,一把散发着强烈金属光芒的大刀便握在手中。 “战将军!请速带领剩余人马向狼群方向移动!”耳边突然响起钟离玥的声音,战娆这才注意到原来从她移动至贪狼身边起钟离玥就一直在她身边帮她挡开身侧的敌军。 “贪狼星君,请你让狼群配合战将军包围敌军。”贪狼在进城的时候发出的那声狼叫已经激起了钟离玥的怀疑,现在狼王带领狼群前来支援已经充分的证明了他的怀疑。 贪狼对着狼群的方向又发出了一声狼叫,然后留下一句:“你的灵力可能被封印了,无需再试!”给战娆便顺势起身一跃,也向半空掠去,与朗青汇合。 战娆和钟离玥一起向战连成身边掠去,一路上将与敌军混战的己方士兵往回圈拢,尽量能保存更多的人马。 天上羽人也还是用弓箭将己方阵地和地方分割开来,有了狼群助力,玥国的士兵似乎又看到了生还的希望,加上战连成和钟离玥的指挥,军队开始乱中有序的想着狼群靠拢。 而此时天上朗青联合贪狼与巨蝇精也正斗的凶险,巨蝇精将闪电全数砸向朗青,而朗青的大刀此刻正挥起一道光波与闪电抗衡,贪狼在朗青身后用灵力相助。 战娆在混乱中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地上的情势慢慢步入有序,开始天上却正是生死见真章的时候,胜败的关键在于朗青和贪狼是否能打败那只臭苍蝇,可是现在他们的战局似乎进入了瓶颈。 战娆从怀中又摸出一片叶子,然后将手指在枪尖上一划,灵力顺着血液瞬间侵润了整个叶片,她不敢耽误,马上将心神收敛,冥想中那片新绿的叶片开始剧烈的旋转。 顷刻间漫天绿叶飞旋,每片绿叶的表面都浮着浅绿色的光芒,被无云遮盖的天空仿佛进入了一个绿色梦幻的世界。 贪狼的眉头一皱,战娆这是不想活了么?如果每一次攻击都要依靠流血来完成,那么岂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怕敌人还没有全退,她就先失血而亡了! 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恐怕也是唯一能够帮上忙的人了吧! 当那些叶片像是一片片利刃一般朝着巨蝇精射去时,天空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了熟悉而又刺耳的笑声。 南门城楼上迎风而立的女子有着姣好的容颜,曼妙的身姿,可偏偏发出的声音让听者毛骨悚然。 随着一身浅绿色的薄纱飘过,那女子稳稳的落在巨蝇精身后,轻纱飞扬间,也有无数的绿叶自她掌心掠出,正好在半空中与战娆的绿叶相碰,碰撞的叶子间擦出绿色的光华,发出嗤嗤的响声。 那女子随时陌生的容颜,却还是熟悉的声音:“小丫头,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那!” 曼瑶讥讽的语气与她此刻披着的这副容颜清丽姿态曼妙的躯壳极为不符,刺耳的声音震得众人汗毛直竖。 战瑶鄙夷的撇了撇嘴,如果说有谁能用嗓音做武器,那么这个人大概飞曼瑶莫属了。 ------题外话------ 现在你们猜出贪狼的身份了么?这个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了! 第三十七章 意念的力量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巨蝇精又来了曼瑶这样一个帮手,对于玥国这边的形势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 朗青额角的喊大滴大滴的滴落,唇角也开始有鲜红的血溢出,而巨蝇精那边还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来双方的实力已见高下。 战娆发起的灵叶镖被曼瑶轻易的化解了,可是她除了这个就不会别的了,总不至于扛着枪和曼瑶去肉搏吧,那估计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的更快一些。 她握紧了手里的枪狠狠的将攻到身前的两个敌军的身体穿透,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却一刻一没有离开曼瑶,她一定要在曼瑶向朗青和贪狼动手之前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两具尸体还没有完全倒下,战娆的指尖已经又多了一片树叶,即便这样的方法不能对曼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攻击,但是能托住一时算一时吧! 当漫天飞旋的叶片再次被曼瑶轻而易举的半路拦截之后,曼瑶似乎意识到了战娆重复这种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攻击的目的。 “小丫头,没看出来,你还挺精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使我不帮忙,就凭这两头畜生也不是我们山主的对手!” 曼瑶尖锐刺耳的声音让战娆的心底冰凉一片,怎么办?!这样下去朗青一定会败下来,如果不能战胜那只臭苍蝇,即便钟离玥和战连城带领着士兵和狼群包围了敌军也于事无补。 捏着手里仅剩的两片叶子,战娆的心里像是油煎一样。 战连成这边和钟离玥分成两路从左右两边与狼群汇合,已经对攻入城中的敌军形成了包围圈,被攻陷的南门和西门的城门也已经重新落闸。 地面上的战局渐渐扭转,包围圈正在以一种平缓的速度渐渐缩小,狼群中有些修为的半人狼主要攻击苍蝇山主带来的妖兵,而战连成和钟离玥带领的军队残余与剩余的狼则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敌军的人类士兵和中了妖毒的士兵。 就在战斗如火如图的时候,一声尖锐的惨叫声突然响彻整骗天空,就连地面上的人也觉得耳膜被狠狠的一震,大家网天空中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之间曼瑶双手紧捂双眼,全身痉挛的在一团黑气缭绕的云端上挣扎,入葱白一般的手指指缝中有粘稠的绿色液体溢出。 手和面部之间夹着两条齐齐断掉的树藤,钟离玥长眉一拧,怪了,那分明就是她自己的藤蔓,和她上次在城楼上攻击战娆时用的藤蔓一模一样,她怎么会自己攻击自己呢? “小七!快下来!”战连成的声音透过内力传向天空,也传到了钟离玥的耳朵里,他立刻四下寻找战娆的身影。 自从开始和战连城配合反包围,他一直以为战娆就跟在他身后,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身边许久都没有响起战娆的声音了。 转身抬头一看,在距离曼瑶一丈开外的地方正是南城门的城楼,战娆小小的红色身影就立在城楼的墙垛顶端,小小的身子在无云的笼罩下显得单薄而孤立。 只是笼罩她的除了头顶漫天的黑云,还有两条手臂上蜿蜒而下的鲜血。 战娆看了一眼战连成的方向却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目光重新回到刚才被她刺瞎双眼的曼瑶身上。 由于方才的那一击耗费的灵力较多,致使她流血也比较多,现在立在城墙垛上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只怕稍稍一动便会坠下城墙粉身碎骨。 而且曼瑶只是下了双眼,估计不待多时就会重新恢复攻击力,看着城楼下修罗场一般的战场,她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尽快消灭曼瑶,然后给朗青和贪狼施以助力,这样便可以早一些结束这场战争。 这种想法在前一刻她连想都不敢想,可是刚才她侥幸的尝试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她的灵力只要可以输出体外便可以由她的意念来催动,她的意念让它们有多大的杀伤力它们就会执行多大的杀伤力。 只要她敢想,而灵力又足以支持,那么只要她脑海里一个想法一个画面,在对手身上便会有相同的演绎。 而更加惊人的是只要她释放灵力,竟然可以控制所有的植物,甚至是曼瑶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说真正刺瞎曼瑶双眼的是曼瑶自己,战娆不过是在释放灵力的同时在脑海里冥想了那个画面而已。 原本她其实只是想用自己手里的两片叶子去完成这次尝试,没想到距离曼瑶更加近的她自己身体里释放出的藤蔓竟然自发的执行了战娆的意念。 起初就连战娆自己都不能相信,所以她试图在脑海里想象着那些藤蔓断掉的样子,所以当那些藤蔓真的断掉的时候战娆一个趔趄差点从城楼上栽下来。 有惊喜也有惊吓! 惊喜的是自己居然有这样神奇而强大的力量,惊吓的是自己居然有刺瞎一个人的双眼这种残忍而可怕的想法。 同样是杀人也有残忍和仁慈两种,残忍的杀方式是让被杀的人在痛苦中死去,而仁慈的杀一刀毙命生命的逝去几乎都来不及反应。 作为一个杀人者也有喜欢杀人和被迫杀人两种,而哪一种战娆都不希望和自己搭界,可是偏偏方才她心里对曼瑶那双总是写满嘲讽和轻视的眼睛起了杀念。 不应该这样的,我讨厌这样的战争,讨厌这样的自己! 眼泪一点点的溢出眼角,可是该死的!为了更多的人能活命,她必须准备好趁着曼瑶还没有恢复马上发起第二次攻击。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变成了那两张红杀人者的一种,而她也不得不选择一种杀人的方法。 即便那种仁慈的杀人方法需要的攻击对灵力的耗损还不是现在的她能轻易承受的,但毕竟失去生命的不是她,这场战争让她知道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就是幸运。 战娆摊开双手,两片叶子已经被她捏的有些残缺,她开始催动体内的灵力向着腕间流动,随着灵力的催动,手腕上伤口的血也开始流的更汹涌,她的意念开始想象那些她宁愿一声都不会看见的画面。 叶子从她散发着淡淡绿色光芒的掌心缓缓飘起,像是活了一般竟开始抽枝发芽自结成蔓,通体呈着莹莹绿光朝着曼瑶的方向迅速蔓延。 第三十八章 苦中作乐 那些由叶子生成的藤蔓顷刻便到了曼瑶近前,曼瑶刚刚从失去双眼的震惊和痛苦中挣脱,才凭着之前的记忆辨清楚方向,就感觉到有什么雍熙带着一股劲风直奔胸口和面门袭来。(.好看的小说) 那东西来的极快,而她又因为失明和疼痛反应变得迟钝,心口猛然间传来一股刺痛,糟糕! 曼瑶心里恨道:“才费尽心思弄到的妖身又毁在这个小丫头身上!” 可是现在苍蝇精被朗青和贪狼托着,没有办法助她金蝉脱壳,而且她能感觉到方才朝她袭来的有两股力量。 现在只有一股作用在她身上,另一股却悬在她的面门前没有动静,好像施发这股力的人就是要防着她再次弃掉妖身保全妖魄。 她倒是也想,只可惜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就不可能达成。 曼瑶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云端上,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而妖魄失去了妖身的支持正在一点点的消亡。 她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缓缓的抽离,可是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静静的等待。 战娆强撑着意识牢牢的盯着不远处的那篇黑云,直到看到曼瑶的躯体上飘起的一团黑绿色的虚影全部消散在空气中,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软倒下来。(.好看的小说) 钟离玥和战连成的两队人马终于在狼群的辅助下汇合在瓮城中央,在砍杀掉最后一名妖兵之后,大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将视线都移向了南边的天空。 这一看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南门城楼上那抹小小的红色身影有如一片摇曳的落叶,软软的从墙垛上坠了下来。 “小七!” “小七!” 战连成和钟离玥几乎同时失声喊出,可是他们距离城楼少说也有几百丈之远,根本就相救不及。 突然空中一道白影一闪,下一刻那抹红色的小身影便被稳稳的接住,当百陌抱着战娆飞到众人面前时,战连成和钟离玥这才松了口气。 战连成将自己的披风铺在地上,百陌轻轻的把战娆放在披风上躺好,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就要给战娆手腕上的伤口上药,钟离玥伸手挡住了他。 “等等!不用上药,只需将伤口扎紧止血即可。” 百陌白色的眉毛轻轻一蹙,深棕色的眸子里透出冰冷的光芒:“哼!我又不是军医!想包扎自己弄!”说完竟将战娆染血的手腕甩到一边起身就飞了至半空。(.无弹窗广告) 钟离玥轻轻的抬起战娆的手腕将自己的衬袍袍摆扯下一块仔细的包扎了起来。 战连成看看正在给战娆包扎的钟离玥,又看看负气飞至半空的百陌,疑惑的开口:“七殿下,为什么不让百陌给小七上药,他们羽人的药大多是珍稀炼制的灵药。” “小七拥有木灵之魄,木灵之魄自会催动治愈术,早在神都娘亲被血姬噬魂的那天便发现了,只是当时您急着要往瓮城来,并不知情罢了。” 将战娆的手腕包好轻轻的放回去,钟离玥抬头看向半空中的百陌轻笑出声:“还真是个别扭的人!” 先前在他们初到瓮城的时候,他明明射死惊马救了小七,却偏偏说是自己想吃马肉了。 而此刻明明就是误以为自己的一番好意遭人猜忌,却要摆出一副骄傲的姿态,可不就是个别扭的性子。 此刻地上的战争已经结束,士兵们从新整队,原地待命。 战连成等人仰头观望着天空中的战局,可是天上那三个人仿佛定了身一般,都是一动不动。 唯一能够证明他们还有意识的就是朗青唇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贪狼脸上不断滑落的汗珠,以及巨蝇精越来越紧绷的神情。 这样的局势自地上的战争平息后已经又持续了两个时辰,战连成和钟离玥的心里都十分紧张,如果朗青和贪狼败了,那么他们即便杀光了地上的所有敌人,却只消天上那一直苍蝇便足以将他们全部杀死。 突然,朗青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单膝跪倒在云端上,可是手上却仍旧死死的守着那道光波,只是光波的颜色不在刺眼,而且在意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暗淡下去。 地面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都没注意到一直躺在地上的战娆已经醒了过来。 显然她也看到了朗青的情况,虽然脸色还很苍白,带是她仍旧挣扎着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战连成身边开口说道:“爹爹,能让那只鸟人把我带上天么?” 战连成一皱眉:“你好好休息,连神仙都对付不了的妖怪,你上去能有什么帮助?!”战连成怎么可能让她上去,刚才看着她从城楼上坠下,而身为父亲却无力救她,若不是百陌他…… “小七,你可有必成的把握?” 钟离玥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战娆偏头对着钟离玥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有办法,只是需要那只鸟人的帮助。” “能不用你的血么?虽然你有木灵之魄,但是那只能助你治伤,失血终是会伤身的。” 钟离玥的声音平静而柔和,他相信战娆,虽然她平日很顽皮也有些小孩子心性,但是在大局面前却常常有出人意表的行为。 只是每每看着她满身鲜血虚弱苍白的样子,他的心里总是好像被攥紧了一样的难过。 “贪狼说我的灵力可能是被风灾体内了,现在除了用血来导出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我自己有分寸的。” “小相公,你这是心疼我么?嘻嘻!”看到钟离玥红透的脸颊,战娆的嘴角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苍白,但掩不住的明媚。 她知道自己刚才满身鲜血的样子吓坏了爹爹和钟离玥,但是如果现在不打破天上的局面,只怕就会因为失去了这个最佳的时机而害死大家。 本来只是想逗逗小相公让他们放轻松一点,没想到她的小相公居然这么的……羞涩! “咳咳……”钟离玥低头轻咳了两声,绕过战娆对战连成说道:“将军,让小七试试看可以么?实在不行便让那羽人兄弟将她带回。” “……好吧!”战连成迟疑了一下终于做了决定。 “要是看情况不对,就让百陌带你回来!切忌不可逞强!” ------题外话------ 一直写打斗场面有点枯燥哈!今天调/戏一下小相公,大家乐呵乐呵!哈哈! 第三十九章 厉害的鸟人 战连成将食指曲起放在唇边,对着天空一吹,一阵清啸的哨音便响彻瓮城。 本来在半空中观战的百陌听到哨音后双翅一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便回旋飞至了玥军的阵营前,他冷冷飞瞥了一眼钟离玥,便转头看向战连成。 “将军,何事?!” “鸟人哥哥!是我找你!”战娆从钟离玥身后探出头来。 “……!”鸟人?!你才是鸟人!你全家都是鸟人! 百陌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称呼过,他们羽人是上古遗族,有着悠久的文化,是心灵纯净善于飞射的上等民族。 之所以效力于战连成也是因为报恩,然而神位羽人部落的少主,此刻却被一个九岁的女娃娃口口声声的称为鸟人,原本就因为钟离玥而不太好的脸色此刻更加骇人了。 战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已经惹怒了这个看上去本来就冷冰冰的大哥哥,绕过钟离玥走到百陌面前,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还是努力撤出一个笑容。 “狼王和贪狼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我想去帮他们,但是需要你的帮助。” “……”某只白色的鸟人依然持续黑脸中…… “你可以一次射出三支箭,在前三支还没到的情况下再射出另三支这样连射三次么?” “那算什么!”百陌不屑的瞟了一眼战娆,冷冷的哼了一句。(.好看的小说) 倒也不是百陌夸口,战娆提出的要求在他们羽人的射技里本就暴怒是最为高难的技巧,这种要求百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完成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厉害的鸟人!”战娆蔓延星星月亮的望着百陌。 可是却发现某人白色的脸颊开始有些微微的抽搐。 “你……牙疼?” “……没有!” 百陌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再次听到鸟人两个字时是想要发怒的,可是当他看到战娆苍白的小脸上那双欠满担忧的眸子,心里莫名的感觉到有一股暖流穿过。 所有积攒的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竟然还有一点点热烫得感觉,不过幸好羽人的皮肤要比一般人类的要厚,脸上有什么变化也不易察觉。 “噗……”钟离玥其实已经忍了很久了,可是碍于百陌对他的误会不好意思笑出来,可是战娆天真的样子还是让他破功了。 百陌和战娆同时看向收我成全放在鼻端掩饰笑意的钟离玥,然而战娆的眼神是不解的,百陌的眼神确实愤怒的。 “咳咳!……”钟离玥扭过头干咳了两声便不再说话了。 “那就好!那你能被我飞上天么?我不重的!”战娆终于有一点意识到百陌的神色不对了,说话的时候也多加了一份小心。 百陌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转身在战娆面前蹲了下去,战娆小心翼翼的趴在百陌背上,待战娆扶稳之后百陌的双腿有力的跃起,张开有力的翅膀,带着战娆想空中飞去。 此刻僵持中的三人都已经陷入疲态,朗青的胸前被口中溢出的鲜血染湿一大片,贪狼在他身后也已经脸色灰败,就连巨蝇精唇角也有血迹渗出。 百陌带着战娆飞至朗青和贪狼后侧方大约两丈远的半空停了下来,战娆先讲缠在手腕上的白布解开,先前的伤口已经几乎愈合,又被她生生用内力震破,鲜红的血再次从手腕上蜿蜒而下。 随着鲜血的流出灵力也顺畅的被导出体外,战娆伸手向着虚空一抓,手上便多了几片翠绿的叶子。 多余的揣进怀里,直流一片在指尖,战娆的指尖只轻轻一绕,那叶片变像是归了根一般,迅速的长成一根结实的藤蔓,将百陌和战娆的身体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百陌慢慢的在空中直立起身子,刚要伸手从箭囊中抽箭,却被一只微凉的小手阻止了,他不解的扭头望向在他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的战娆。 “嘻嘻!先别急着射,给他加点猛药!”苍白的小脸上一抹狡黠的笑意却显出了无限的风华,百陌突然觉得好像有些移不开眼。 战娆将百陌搭在箭囊上的手推开,自己从箭囊里拿出九支羽箭,将箭身平放在掌心,不一会儿,九支箭的箭身开始缓缓的从战娆的掌心浮起,表面散发着莹绿色的光芒,在战娆的掌心上方飞速旋转。 “伸手!”战娆沉声喊道。 百陌刚才将手摊开,四指的指缝里便分别插进了一只羽箭,与以往不同,这些羽箭通身发着绿光,分量也较平时更轻。 “眼睛!咽喉!心脏!”战娆稚嫩的声音自百陌而后响起,听到指令他迅速搭弓,三只羽箭分别瞄准了巨蝇精的眼睛,咽喉,还有心脏。“噗!噗!噗!”破空的声音响起,三支羽箭脱手而出。 地面上的人只看到三束莹绿色的光芒朝着巨蝇精的方向急速飞去,还没来得及反应,另外三道莹绿色的光芒紧随其后,紧接着又是三道,寄到光芒射出的时间间隔不过眨眼的功夫。 量巨蝇精的法力再怎么高强,怕是也难躲过这样密集的羽箭攻势。 果然,巨蝇精脸上的表情骤然大变,不得不收回与朗青对持的闪电,而是将闪电化成暴风将第一批羽箭吹歪了准头。 然而才刚一眨眼的功夫第二批羽箭便已经到了近前,他急忙向后撤退,然而此刻朗青和贪狼刚好缓了一口气,怎么可能不理解战娆此刻这么做的意图。 朗青单手持刀身子随着巨蝇精的后退向前一探,另一只手掌心运起一团白色的光芒,朗青的刀锋紧跟在第二批羽箭后到达巨蝇精的面门。 巨蝇精才险险的躲过了第二批羽箭,却又迎上了朗青的刀锋,惊慌失措的将手中的灵力化为一柄三叉戟,双手持戟向上一抬,堪堪挡住了大刀的攻势,可是却没有躲过朗青随后补上的一掌。 几乎是同时,第三批羽箭到达,此次巨蝇精没能躲过,三只羽箭准确的没入他的右眼,咽喉,以及心脏。 巨蝇精还没来的及喷出被朗青一掌拍在胸口震出的鲜血,便僵直的从乌黑的云端栽了下去。 第四十章 落叶归根 巨蝇精的身体从云端上直直的坠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由于他下意识的用体内的灵力护住全身,所以并没有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超多好看小说] 只是,这一摔即便不能将他摔死,百陌的三只羽箭,再加上朗青的一掌,恐怕他即便不死,万年的修行也要毁于一旦。 可是却没有人为他感到惋惜,毕竟自然界既然有人畜之分,必定是有他一定的道理,而妖本来就是有悖天道伦常的产物,何况这只大苍蝇还企图参与进人类的战争中,害死了那么多人! 大家唯一担心的是这家伙万一死不掉怎么办! 百陌背着战娆飞下云层,贪狼也扶着朗青从云端缓缓飘下,大家都紧张的看着巨蝇精躺着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向他靠近。 站在远处的战连成和钟离玥也向这边赶了过来,当战连成和钟离玥赶到的时候战娆已经率先站在了巨蝇精的身旁,钟离玥一个箭步上去就将战娆拉开了两步。 “他法力高深,还是要小心些!” 战娆并没有放在心上,双眼还是紧紧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巨蝇精。 他紧紧的闭着双眼,眉头也紧蹙的皱在一起,中箭的眼睛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口中也不断的在往外溢血,胸前雪白的胡须上此刻染满了刺目的红,没入咽喉的羽箭随着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会轻微的晃动。 慢慢的他的身体不在动弹了,身体的上方飘出一团浓黑的烟雾,围在旁边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后一撤。 那图案烟雾慢慢的升高,越高就变得越小,越黑,最后在半空中竟凝聚成了一点,变成了一只苍蝇振翅飞走了。 战娆第一个反应过来,拔腿便往那只苍蝇飞走的方向追了过去,迎头却撞上了一个东西被猛地弹了回来,抬头一看,竟是许久没见的惜渊。 “不能让他跑了,万一他继续修炼,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战娆以为惜渊是有意要阻止她,着急的说道。 “一起去!” “一起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惜渊偏头看了一眼钟离玥,钟离玥却没有看他,而是直接拉起战娆朝着苍蝇追了过去。 惜渊眼神暗了暗脚下一点也跟了上去,然而他们都不是最先去追巨蝇精的,百陌几乎是在战娆的脚才一动的时候便展翅追向了空中的那个小黑点。 只是由于苍蝇的飞行轨迹狡猾多变,而百陌的体积又比它大了不只数倍,所以虽然能追上它的位置,想要抓到他却步容易。(.无弹窗广告) 不过这却正好能够帮主战娆他们锁定巨蝇精的大概位置,当战娆他们循着百陌的踪迹追过来时,才发现那果然是一直地地道道的苍蝇! 而它也果然是回了自己的老巢,看着眼前坐落在一座民宅里的茅厕,几个人都是一脸的黑线,才刚一打开茅厕的门,一股臭浪就席卷而来。 钟离玥站在最前面,身后的人头已经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了口鼻,而他却只是微微的粗了粗眉,话说这户人家到底是有多久没有清理过茅厕了! 往茅厕里面遗忘,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傻眼了,怪不得那只苍蝇要急急的飞进茅厕,这简直就是它最好的掩护。 由于天气还没有完全转凉,虽然外面的苍蝇已经不多,可是茅厕里却依然是蝇虫满天飞的景象。 战娆从钟离玥的身后挤进茅厕里面,伸手从怀里找出一片叶子,就着自己手腕上还在慢慢渗血的伤口,将那片叶子通体灌入少许灵力。 叶子在她掌中发出微微的绿色荧光,缓缓飘出她的掌心,在茅厕的各个角落里翩翩辗转。 渐渐的大家发现了一个规律,那片叶子起初只是没有目的的在不同的方向飘飞,到了后来却开始有一定的轨迹可循,在定睛一看,那叶子的前面分明就是一直又黑又肥的打苍蝇。 三个男人才刚刚发现这个现象,战娆已经猛地冲上前面的茅坑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脚就踩,脚才刚刚落下,那片灌入了灵力的叶子就飘落在她的鞋面上。 战娆慢慢的移开脚,刚才还狡猾的东飞西藏的巨蝇精现在已经被踩得扁扁的,横尸在茅坑边上了,也好总归是死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落叶归根了。 “呼!”走出茅厕,战娆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不过更多的是对这场战斗终于结束的放松。 当他们几个回到南门时,士兵们已经开始清理战场,战连成就站在街道中央等着他们。 朗青在一个高台上打坐疗伤,贪狼和惜花在一旁帮他护法,战娆这才想到,似乎狼王就是贪狼找来的。 现在看他们似乎又很相熟的样子,她有些不解,贪狼既然是天上的星君,又怎么会和朗青这样的妖王关系这么好? 战娆正想的出神,手腕却被人轻轻拉了过去,偏头一看,却只看到了钟离玥的头顶,此刻他正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发觉战娆的目光。 手腕很快便被钟离玥重新包扎好了,战娆看了看包扎整齐的手腕冲着钟离玥露出了一个明媚感激的笑容,钟离玥回了她一个浅浅温柔的笑的同时脸颊两侧却浮上了淡淡的红霞。 “小七,你还好么?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地方,这里现在暂时算是安全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战连成有些担忧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爹爹!我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再休息!” 其实战娆早就饿了,可是一直都处于紧张和亢奋当中,分不开神来考虑五脏庙的问题,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强烈的饥饿感便如洪水猛兽一般席卷而来。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众人都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每个人几乎都是饥肠辘辘的。 “哈哈哈!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大战了这么久,大家自然都是饿了的!我这就下令先起帐做饭!” 战连成一见大家的样子,顿然领悟,也自嘲自己竟然紧张糊涂了! “只是……这些狼……朋友要如何安置?!” ------题外话------ 打苍蝇好费力啊!终于死了!西瓜都快被榨干了……求虎摸啊! 第四十一章 只想逗逗你 看着不远处安静等待的狼群,战连成有些犯愁了,这些狼可不像他们只要五谷杂粮便能打发,但是毕竟这次战胜巨蝇精他们是功不可没的,总不能连一顿饭都不款待吧! “就不劳战将军劳心了,我们这就回狼堡了!” 战娆和战连成同时望向声音响起的地方,朗青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贪狼站在他身边单手托着他的手肘,给他绵软的身体一个支点,这时战娆才发现贪狼竟然和朗青生的有几分相似。 “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两位,此次两位帮了大忙,战某感激不尽,怎么能让恩人就这么离开,况且这位公子还受了伤……” 战连成向朗青和贪狼礼貌的施礼,眼里的诚恳让朗青原本淡漠的申请略微柔和了一些。 “在下朗青,这是家第朗玄……”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看似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战娆,战娆的表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听到朗青那样介绍贪狼,战娆的表情就像是遭到了一记闷雷,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的更圆,嘴巴由于吃惊长得大大的,贪狼感觉到她吃惊的注目,没有看她,但脸上浮上了一抹促狭的笑容。 战娆虽然想不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是很快便回过神来,对上了朗青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她就发现朗青看她的眼神与在狼堡的时候非常不同。 在狼堡的时候朗青完全想一个长辈一样慈祥宽容,无论目光还是语气都是温暖而和煦的,可是他方才说贪狼是他弟弟朗玄的时候,分明冷漠讥诮的瞥了她一眼。 战娆有些疑惑不解的望着朗青,而朗青此刻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和战连成客套寒暄,又望了望贪狼,这个一脸狐狸般笑容的男子怎么也无法把他和可爱单纯的朗玄联想到一起啊! 可是朗青的样子虽然有些怪异,但是并不相识撒谎,战娆的脑子都快纠结成一团乱麻了,偏偏这个时候,肚子里传出了一阵饥肠辘辘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被吸引了过来。 战娆被大家齐刷刷的眼神射得小脸通红,正无地自容间手被一个温暖的大掌包裹了起来,像是把玩一样还轻轻的捏了捏。 战娆抬头看了钟离玥一眼,他并没有看她,而是低头看着地面,唇边挂着一抹浅淡的微笑。 不一会就有战连成的近卫来通知可以用饭了,战娆一听可以慰劳自己的五脏庙了,就把所有烦恼都跑到了脑后,拉着钟离玥就往临时安排好的膳房跑。 战连成招呼着朗青和朗玄还有惜花兄弟也跟了上去,战娆刚跑了两步就跑不动了。 她疑惑的回头看钟离玥,之见钟离玥身后一直背着的天晴道长正从钟离玥背上下来,这才想到那只苍蝇死了,天晴道长被锁的魂魄自然就被解开了。(.好看的小说) 原本认为是根本做不到的事,现在虽然经历了一番坎坷,但是终于还是做到了,她心里突然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 虽然在这场战争中她经历了许多之前不曾经历的血腥和残忍,但是总算是以一个好的结果结束了。 看着周围脸上虽然流露着疲惫却都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的士兵,战娆也扯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天上巨蝇精制造的乌云已经散去,露出了漫天璀璨的星光。 钟离玥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在暗夜的星光下,一张略显苍白却眉眼弯弯笑的安逸的笑脸,那双晶莹的眸子似乎比星光还要璀璨,那笑容比夜幕还要纯净,让他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 直到天晴道长感激的拍他肩膀时他才回过神来,可是脸却不由自主的热辣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很容易就脸红。 他们一路一边走一边向天青道长说了这件事情前前后后的过程,天青有些惊讶的看着战娆,虽然早就知道战娆身上有着木灵之魄与生俱来的灵力,可是却不知道她竟然这么有悟性。 那只曼珠沙华精和那只巨蝇精他都交过手,连他这个修行了两百年的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眼前这个不过九岁的小姑娘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边参悟了木灵之魄,不仅杀了曼瑶还帮助朗青杀了巨蝇精!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吃过饭之后战娆本想去休息了,她手腕上的伤必须通过休息才能快速愈合,可是才刚刚走出膳房便被贪狼叫住了。 “小七!”他快步追了出来。 “我可以这样叫你么?”贪狼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不过不似之前那样戏谑。 “当然可以,……你……你真的是朗玄?!”虽然她相信朗青说的,但是还是止不住的要亲自向他求证。 贪狼低头敛了敛笑意,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战娆垂下眼眸也不说话了,虽然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一想到刚知道朗玄失踪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看着她焦急,却步点破真实的身份,心里就有些发堵,什么也不想说不想问了。 “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当时你都没有发现我不见了,想逗你一下,再后来想解释也顾不上了……”朗玄似乎察觉了战娆细微的情绪,连忙解释道。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了!”说完战娆便转身,朝着士兵为她准备好的房间走去。 朗玄想要伸手拉住她,却发现有些无力,拉住她又能如何,难道前世的执念还不能放下吗?!收回僵在虚空的手,自嘲的叹了口气。 “怎么?即便为她做了那么多,而她根本都不记得你,你却还是不能放弃么?!” 朗青略有些淡漠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朗玄并没有回头,他不想哥哥看到他此刻失意的表情,更不想哥哥因为他的缘故对战娆造成什么误会和伤害。 “放弃,不曾得到何来放弃?!只是该忘记的,终究不能在执着下去……放心吧,大哥,我都明白……” 肩膀上明显一沉,感觉到朗青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你明白就好,我不希望三百年前的事情在次发生,如果你依然执迷不悟,为了你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应该明白……” 朗青的话他知道是什么分量,可是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现在,他似乎都管不住自己的心,总是想要靠近她。 哪怕她现在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孩子,只要看着她笑变好像一切都变得安逸而美好,哪怕要经历再多的磨难苦痛都是值得的。 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他笑着回搭上朗青的肩膀:“好了,我们兄弟也还就没有见面了,找个地方好好叙叙,这百年来你都是怎么过的!” 兄弟俩便互相搭着肩膀慢慢的走远了,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此刻立着一抹略显单薄的白色身影。 第四十二章 郎玄的秘密 钟离玥看着搭肩离开的一双背影,目光里除了不解的疑惑更多的是不明的萧瑟,而这种略显沧桑的眼神出现在他的脸上却并不让人感到违和。 天晴道长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还在出神的钟离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背影在街角一闪而过,但是那就足以让他认出那背影的主人。 方才在饭桌上他就发现朗玄一直盯着战娆看,而且那目光似乎有些熟悉,那种眼神他只在百年前的朗玄脸上看到过。 每每他忆起扶桑仙子时就是那种眼神,有忍耐的向往也有难掩的苦涩,难道战娆与扶桑仙子有什么渊源?! 不过看朗玄的样子这百年来应该过得还算顺遂,只是如果朗玄是天上的贪狼星君,那么一直陪着战娆的小狼崽又是谁?为什么朗青要对战娆说那是朗玄?! 不过那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毕竟朗青是一个什么样的哥哥百年前他就已经见识过了,他宁肯自己碎尸万段也不愿朗玄损一根汗毛。 只是当年的事不知道他还介不介意,如果不介意为何自他清醒他都不曾看他一眼,但如果介意,又为何要冒死从巨蝇精手上救下他?! 一想到这里,心里的陈年的愧疚感又卷土重来了。 “师傅……你说你和朗玄曾今是朋友,那……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钟离玥心里一直在纠结是不是应该去探听这些,而自己又为什么要在意这些,答案似乎一触及破,但是却总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隔膜,看不真切。[.超多好看小说] “不能说全知道,毕竟他的寿数要比我长出近六百年,不过除了近百年的情况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吧!”天青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 “给我讲讲好么?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他身上发生过一些什么事?” “你怎么突然对他有兴趣了呢?”天青狐疑的望着钟离玥。 “没什么,只是方才无意中听到狼王对他说起三百年前的事,似乎和小七有什么关联……” “我对此也有些疑惑,只是我也想不到战小姐和朗玄在此战之前有过什么关联?” “曾经的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妖,看似风流不羁的性格,一旦钟情却比任何人都执着,他原本是狼族里血统最纯正的雪狼,原本狼族王的继承人应该是他。” “可是三百年前他在一场陷人间于水火的神界大战中遇见了一位女仙,他对那位女仙一见倾心,可是那位女仙当时刚刚修成灵体却未得灵识,根本不懂世间的男女情爱。” “可惜朗玄一片真心错付,在那一场几乎毁灭半个人界的大战中,朗玄为了救那位女仙触怒了水神共工,被关在玉虚山里近百年,那时我恰好师从玉虚真人,我在山里被黑熊袭击是他救了我。” “他百年的寂寞和我对恩人的感激让我们很快成了朋友,他对我讲一些妖界的奇闻,我给他将人间的趣事,可是平稳的日子却总是很短暂。” “当时朗青几乎发动了整个狼族势力寻找朗玄,历经百年终于得到了他在玉虚山的消息,他带着狼族一路杀到不周山找到共工。” “逼他破解封印,届时共工已经被天帝贬了神职修行早在坠天之时便毁得一干二净,那还有能力界的开当初设下的封印。” “于是朗青将整座玉虚山上的草木焚毁,想要借此将扶桑仙子饮下凡间,可是引来的却是木神句芒。” “句芒虽没有怪罪朗青,还帮朗玄解开了封印,可是不知他对朗玄说了什么,一向冷静自制的朗玄竟要凭一己之力硬闯太微宫面见天帝。” “也正是因此犯下了天条,被三道天雷劈下九重天,他自九重天坠下的那一天,是我这几百年来最痛苦的一天,所有人都告诉我他死了,我就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他……”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朗玄并没有死而且还修成了仙,可是说道这里天青的声音依然止不住的哽咽。 “这和师傅有什么关系呢……” 钟离玥从没见过天青流露出这样自责懊悔的神色,在他印象里师傅一直是慈爱淡薄的,却不知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其实……其实我一早就知道破解封印的方法,如果我当初不是懦弱的害怕违反门规被师傅逐出师门,不敢将方法告诉朗玄,朗玄就不会遇到句芒,更加不会去闯太微宫,也就不会……” “可是既然他是犯了天条的妖又如何能修行成仙做了贪狼星君呢?”钟离玥依然抱有疑问。 “呵呵!谁说犯了天条就不能继续修行了?!” 朗玄低沉清润的声音自他们身后的屋檐上响起,师徒二人同时回头望向身后的屋顶。 朗玄一袭白衣斜斜的躺在屋檐上,一只手臂曲起手掌支着脑袋,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酒壶,唇边勾着一抹戏谑的笑,双眼微微眯起,看来已经喝了不少。 往他身后看去,朗青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看来他在这里不出声一边喝酒一边偷听了很久了。 “小青青,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想念我啊!罢了!也不枉我当初是真的视你为知己了!”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呵呵只是这辈分貌似有些难办了……小青青是我的朋友,钟离公子是小青青的徒弟,而钟离公子又是……” “哎!真是难办了!” 他眉头轻轻的蹙起,似乎真的被他口中的备份问题纠缠住了。 “你不怪我么?” 既然他已经都听到了,天青反而轻松了,这事憋在心里两百年了,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而上天总算还眷顾他,给了他这么一个打开心结的机会。 “怪?!呵呵!要说你不告诉我破解封印的方法确实是你做人不厚道,但是我擅闯太微宫却与你无关,即便我不见到句芒,我也总会知道那件事,一切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他迷离的眼神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又找回了一些清明。 “罢了!在人界,那些事可都算得是上辈子的事了,还替他作甚?!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小青青,我们可是很久没有把酒言欢了!” 说完他将手中的酒壶向着虚空一抛,天青急忙伸手接住,与他对视一眼之后心中也全部释然:“哈哈哈!是啊!还提他作甚!喝!”说完仰脖就着壶嘴痛饮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离国主帅 边防的重新整顿在三天里就被战连成安排的井井有条,援军也在预计的时间到达了瓮城,离国至少在短期内是不会再次发起进攻了,只是他们一天不撤兵,瓮城一天便算不得平安。 战连成本想让战娆回神都,可是在听了钟离玥讲述他们一路从神都到瓮城的经过之后,也不大能放心她独自上路了,只希望着战争能快一点结束,让玥国能真正的成为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瓮城的日子对战娆来讲可以说是枯燥无味的,整个城池地上都是不苟言笑的士兵,天上都是面部瘫痪的鸟人,唯一能陪她玩的钟离玥这几天也天天都随着战连成在练兵布攻防。 大家似乎都有事情忙,整个军营里就只有两个人最清闲,一个是她一个就是朗玄,朗青自那天醉酒之后就带着狼群回了狼堡,而朗玄则以怕有妖怪欲孽没有铲除干净为由继续留在了瓮城。 可是自从那次之后朗玄似乎有些有意的躲着战娆,原本战娆想不计较他逗弄自己,差不多就和他和好了算了,可是没想到他到先耍起脾气来了,是以战娆即便闷得快要长毛了,但是宁死也不肯主动去找朗玄。 现在她每天重要的功课就是看那些从狼堡带出来的古籍,还有就是掰着指头数着钟离玥回帐的时间。 开始几天只要一看到钟离玥回帐,她便立刻冲过去缠着他玩,以至于这几天钟离玥一回来便先到战娆帐子里找她。 两个人即便是摸黑也要骑马在营地里追逐一番,更或者拿了弓箭斗箭玩。 战娆总是输多赢少,但是只要能有人陪她玩,即便是输的一败涂地,仍然能够让她满足。 他们这种玩法原本是延续了小时候的方式,可是看在别人眼里到是别有一番意味。 天青和战连成站在主帅帐门口,望着远远的那一百一红两个身影,无不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战将军,看来璃茉说的没错啊!你和皇帝做了一辈子的兄弟就连老天都觉得不够,还要让你们做了亲家才甘心啊!哈哈哈!” 战连成闻言微厚的双唇抿出一条柔和的曲线:“呵呵!孩子们开心就好!” 能入璃茉说的那样固然是好的,只是现在他们都还小,哪里懂得什么男女情爱,他只希望战娆能够一声平安无忧便好,只可惜她偏偏生在这个乱世。 远远的,一白一红两抹身影间有过了一抹白色,战娆和钟离玥骑马,而百陌则是振翅而飞,三个人绕着营地一圈一圈边跑边射。 显然百陌还在为那天对钟离玥的误会而耿耿于怀,比赛射箭本就是他的强项,就是要赢了钟离玥他心里才能稍稍舒服。 而结果也确实如此,每一轮下来都是他甲等,钟离玥乙等而战娆则是末等。 最后一轮结束之后,百陌一脸鄙夷的瞥了一眼钟离玥:“堂堂皇子也不过如此!” 钟离玥浅浅的笑了一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倒是战娆却嘟起嘴巴叫起了屈:“鸟人哥哥以强欺弱,你们鸟人最拿手的就是射箭,赢了也不光彩!我小相公只需要一个‘鬼画符’就能让你动都动不了,神气什么!” 百陌的脸顿时乌云笼罩:“再叫我鸟人!我就把你定在城墙上喂鹰!” 战娆嗖的一下躲到了钟离玥身后,调皮的朝百陌吐了吐舌头,百陌冷冷的转身就走,周身都散发着怒气,路上与他擦肩而过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退避开。 钟离玥转身拉着战娆的手道:“不要总是惹他生气,他毕竟是来帮助我们的朋友。” “可是他本来就是个鸟人,长着翅膀的人不是鸟人是什么?”战娆有些不明白‘鸟人’这个称呼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那是不礼貌的称呼,他们有自己的种族荣誉,你这样的称呼会伤害他的自尊心。” “可是他欺负小相公……”战娆似乎有点明白了,但是还是有点不甘心。 “那不是欺负,我的箭术不如他是事实,他骄傲也是应当的。” “……恩……大不了我以后不叫他鸟人!”终于哑口无言了。 “乖!”钟离玥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战娆的头顶,眼里都是清浅温暖的笑意。 “还有,咳咳……我用的是定身符,不是鬼画符……”本来不想提这个的,但是又怕战娆就此认定了他用的是鬼画符,想想还是纠正一下吧! 果然,战娆的小脸瞬间红的像是天边的晚霞,好看极了。 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却生生的被人打断了:“哈!还真是闲情逸致!好久不见了!七皇子殿下!” 钟离玥一抬头,街对面的屋顶上一个青灰色的身影持剑而立,夜色笼罩下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那声音却让钟离玥过耳难忘。 “哦?不知大帅驾临我们玥国军营有何贵干?”这男子正式钟离玥和天青道长夜探敌营的时候遭遇的离国主帅。 “自然是来见你!”说完那人便脚尖一点跃下屋顶朝着他们掠了过来,钟离玥急忙将战娆拉倒自己身后。 “我与大帅并不相熟……” “哼!我却早已知道你!”那人脚下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说话分神而有丝毫的停顿。 “您就不怕我喊一声将士兵都招来么?”钟离玥有些疑惑,他是凭什么有自信可以独闯玥国军营而能全身而退呢? “怕?!怕就不来了!”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近前。 他低头看着钟离玥,眸子里的目光尽是审视,一番审视之后竟是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哼!她捧在手里的也不过是如此!” 钟离玥拧眉看着他,他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口中的那个‘她’又是谁? “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们玥人,竟然连修行了千万年的妖物也能战败,不过据说是有天神相助,我此次来便是想看看你们所谓的天神究竟是哪路神仙?!” “哪路神仙又怎样?!你们离国人不好好在自己的国家种地养猪,勾结着臭苍蝇和花花草草的妖怪跑到我们玥国来祸害人,自然是引得人神共愤,就算是玉皇大帝下凡来收你也不稀奇!” 一直在钟离玥身后的战娆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哦?!你就是被曼瑶抓住的小娃娃?没想到还真是命大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活的过今晚呢?哈哈哈!” 第四十四章 中毒 那男子的声音里透着刺骨的杀气,钟离玥伸手将腰间的软件抽了出来,将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含在口中轻轻一吹,一阵清冽的哨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划过。 那人见钟离玥发出了预警信号倒也不急不慌,慢条斯理的将袍摆扯起一角往腰带上一掖,这才往下稍稍一蹲身形,将手中长剑在身前一横拉开架势。 冲着钟离玥勾唇一笑道:“来吧!别人如何不重要,你!必须得死在我的手上!” 钟离玥听得更加疑惑,只是还不等他迟疑,那人凌厉的招式已经公道身前,他一手提剑格挡一手将战娆紧紧护住。 只两个回合下来他的肩膀和小腿便被斩了两剑,他本就不是那人的对手,何况他现在一心想着不能让那人再将战娆抓走或是伤害战娆,哪能全心应战。 远处不断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不刻便又打量持着火把的士兵围了上来,领头的正是战连成。 战连成眼见钟离玥受伤,手一抬,向身后的士兵做了一个手势,立刻有一排手持弓箭的羽人士兵准备就绪,羽箭直直指向打斗中的两人,可是却始终没有一箭射出。 那人的动作非常快,而且他见到援兵之后,招式的变化更加诡异了起来,士兵们的羽箭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的调整方向,即便是擅长射箭的羽人,也没有把握射出这一箭。 只是钟离玥却一直有一个疑惑,那人虽然说是来杀他的,却一直都没有向他们初次交手的时候一样步步紧逼痛下杀招。 他究竟为什么一直要针对自己,上次明明是初次见面却好像是有什么过往纠葛一样,这次明明把话说的好像非杀他不可,却又一直没有真正的下杀手。 钟离玥突然在心头闪过一个想法,然而他的想法才刚刚形成,就看到西南方突然间火光大作,还有滚滚的浓烟随着风灌入众人的口鼻。 原来真的如他心中所想,这人不过是利用他们转移了主将的注意力,拖延了时间来帮助同伙来火烧粮仓的! 战连成此刻也是一惊:“副将快带人去救火!” “哈哈哈!钟离玥!现在才是你的死期!”那人的手下突然加力,一剑刺向钟离玥的咽喉,剑势十分凌厉,身手快如闪电,钟离玥根本就已经来不及躲闪。 战连成从近卫手中抄起大刀,身形一闪便加入了战圈,他先是从钟离玥身后将战娆一拖出战圈,之后便行云流水的将手中达到舞得密不透风,将钟离玥稳稳的护在身后。 只是紧紧是几个回合,战连成便觉得浑身发软,头晕眼花,他用内力护住心脉,用力的瞪大眼睛保持着仅剩的清醒。 “哼!战将军!别死撑了,看看你的身后吧!” 那人带着一丝嘲弄的语气向着战连成扬了扬头。 战连成缓缓的向身后瞥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钟离玥已经软倒在战娆的身边,战娆正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身子师试图唤醒他。 而在他们身后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软倒在地上,有的即便没有失去意识,却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搐着。 他看了一眼自西南方蔓延过来的浓烟,顿时明白了,敌人这次的目的不仅仅是要烧他们的粮仓,最主要的是要下毒! 他震惊的看着眼前年轻的男人,嘴微微动了动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最后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便不省人事。 那男人这才慢条斯理的叫手中的宝剑还回鞘中,看着一直在拼命想要叫醒钟离玥的战娆,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近她。 “他那么像保护你,可是最终不仅仅是你,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死在这里,只是我现在似乎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战娆这才抬头看过来,当她看到不远处已经躺倒的战连成只是,眼里储满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用毒!”战娆有些崩溃的大喊了起来。 “呵呵!战场上本来比的就是谋略,用毒又如何?我无耻?可惜我再怎么无耻都无耻不过你们的皇帝陛下!” 那人冰冷刺骨的声音战娆一句也听不进去,她捡起身边士兵手中掉落的长枪,一抖枪身便挑向那人的咽喉。 战娆平时练枪都是以制住对手为主,从未举枪便出杀招过,可是这次给她带来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她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就在这时,有几个黑衣人快速闪到那人身边,将那人护在中心,而那人却摆摆手示意那些黑衣人退开,自己则轻轻一抬手便轻易的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战娆探来的枪尖。 他二指指尖发力卡主枪尖,战娆想撤枪力气却不敌,就此弃枪却又不甘心,就这个怒目圆睁的瞪着他。 那人倒是不急不恼,反而薄唇一勾笑了起来:“虽然我很好奇为什么别人都中毒了,只有你还清醒,而且还……这么精神!” “不过正好,你可以告诉我,在这里帮你们大败巨蝇精的神仙究竟到哪里去了?为何全军营的人都出事了,他却还没有现身?” 战娆心里也是一惊,是啊,她刚才一直没有留意,方才钟离玥发出预警之后,就只有战连成,别说是朗玄,就连百陌和天青道长都没有现身。 朗玄明明就一直在营地里,百陌和他们比完箭也没多久,不可能跑远,而天青道长更是一直和战连成在一起,没道理战连成被钟离玥的哨音引了过来,而他却没有听到。 即便他们都没有听到哨音,可是粮仓走火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你这个黑心烂肝的大坏蛋!” “哦?!呵呵!没关系,你会说的!” 只听乒乒一声清脆的响声,卡在那人指尖的枪尖便断了,战娆被枪身上传来的力震得虎口发麻,不得不松开了枪柄。 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那人便闪身到了她身后,她连忙转身,却在下一刻便都洗了一口凉气。 “不要!”战娆大声惊呼,整张脸吓得苍白如雪。 ------题外话------ 呜呜呜……就剩小七一个人了!好无助有木有?! 第四十五章 火烧营 钟离玥毫无意识的躺在地上,而他的颈间已经被剑锋划开一道血口,黑紫色的血液沿着剑锋划过的轨迹泽泽溢出。(.无弹窗广告) 那男子就笔直的站在钟离玥的身边,剑尖依然指着他的咽喉,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看着战娆:“还不说么?那么下一剑就不会是只划破一层皮肉了!” 虽然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可是周身却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战娆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不是她不想说,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别伤害他,我真的不知道!” “哼!”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一个九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军事部署,只是他就是想要折磨一下钟离玥,顺便看看这小丫头的反应。 上次既然钟离玥会冒险进入离营来救她,那么说明这小丫头在他心里的分量举足轻重。 他就是有一种欲望,想要把他看重的和看重他的都毁灭,最后连他也一起毁灭,而现在他就是在享受着毁灭的乐趣。 眼看着剑锋再次没入本就在溢血的伤口,战娆的心都揪痛了起来,她几乎来不及多想,手指往枪尖上一抹,一串血珠便出现在莹白的指尖。 她只是眼神往剑柄上一瞪,一根树枝便突然缠绕上了那男子的剑柄,并且顺势拉着男子的手腕向后一扯。 男子并没有料到战娆这突然的动作,先是一怔,低头看着将自己的手和剑柄紧紧缠绕着的一截树枝,而后唇角又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呵!怪不得当初满绕别人不抓偏偏抓了你回去,却不知你竟还有这样的本事,这小子还真是捡到宝了?!”说道最后一句目光冷冷的瞥了一眼躺在脚边的钟离玥,竟有些咬牙切齿的狠劲。 “其……其实巨蝇精是我杀死的……”战娆开始迫使自己先镇静下来,即便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也不能就这样等死。 “哦?呵呵!你是想告诉我什么?”男子一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战娆。 “我……你快把解药给我,然后带着你的人走,否则……否则我就杀了你们!你看到了,我不怕毒,还有灵力,我能杀死巨蝇精和曼瑶,同样也能杀死你们!” 其实战娆的心里根本就没底,现在自己这边只剩下了她一个,而对方明处已经是十几个人,暗处藏着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更何况在他们的大营里还有着成千上万的兵马,即便那些人不反抗等着她来杀,恐怕不耗费灵力而死她也得活活累死!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还真是不聪明!虽然那场大战我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你以为我手下的探子都是瞎的么?不过如今他们是不是你杀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个都别想活过今夜!” “我倒要看看一直帮着你们的神仙会不会再次显灵!” 说完他吵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那几个人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而他则是将手中剑鞘一抖便将钟离玥的身子从地上挑了起来,高高的抛入半空。(.好看的小说) 另一只手中的长剑唰唰唰的抖出几个剑花,对着钟离玥缓缓下坠的身子削去,他是想将钟离玥千刀万剐! 战娆心下一惊,连忙伸手朝着虚空一抓,就势将抓到手里的几片树叶贴着染血的手指甩了出去,沾染了灵力的树叶像是几支流星镖一样飞向那男子的手腕。 由于树叶并不像真的飞镖一样带有破空的声音,所以男子根本就没来得及察觉,便被树叶在手腕上划出了几条血口,手中的剑势稍稍滞缓,但马上便转变方向朝着战娆攻了过来。 战娆连忙将掌中剩下的叶片注入灵力,正式催动起灵叶镖挡住了那男子的攻势。 而后指尖向天空划出一道淡绿色的弧线,一个木灵之盾瞬间形成,她背起离自己比较近的战连成,吃力的向着钟离玥的方向靠拢。 就在这时,几乎是四面八方同时亮了起来,整个瓮城陷入了火海的包围,那男子也已经摆脱了灵叶镖的纠缠,再次挥剑掠了过来。 却没有直接攻击战娆和战连成,而是跃过他们飞掠了出去,他另一只手中紧紧的抓着钟离玥的衣襟,战娆想伸手去和他抢夺钟离玥,可是却不及他的速度快。 只能将木灵之盾先撤掉用叶子幻化出一根结实的藤蔓向着那男子已经飞掠出去的背影甩去,藤蔓堪堪绕上了那人的脚踝,战娆双手抓紧藤蔓的另一端,用尽全力向后一带。那人果然从半空坠了下来。 但他只将剑轻轻一挥便斩断了藤蔓,两只脚在坠落的途中互相借力,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战娆颓丧的软到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无力而绝望,火光越来越大,浓烟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 她痛苦的边咳边哭,有没有人能来告诉她该怎么办,即便她抢回了钟离玥又有什么办法来对付着漫天的大火,要怎么解开着万千将士们所中的毒?! 郎玄从狼堡匆忙赶回瓮城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被烧的灰黑的残垣断壁,昨夜他回到自己的帐中刚要休息便感应到一声狼叫,朗青的伤竟然恶化,惜渊不顾朗青反对将他召唤回狼堡。 可是今早便总是隐约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烟尘味朝着西南方过来,担心营里出事他给朗青暂时服了一粒昆仑虚得来的丹药便急忙出了狼堡,谁知才走出狼堡的障眼法,便看到自西南方传来的阵阵火光。 城中的火还在继续烧着,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味,整个城池驻扎着几万大军,此刻却安静的诡异,有如一座空城。 他刚要避过火势进入城中看看究竟,就看到城楼上空百陌正不断的回旋,面容焦灼,洁白的衣襟已经沾染了不少灰黑。 郎玄脚尖一点跃上了城楼,顺着百陌焦灼的视线往地面上一看,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天青道长浑身浴火,手中捏着一个决子不放。 身边一口井里的水正不断的倒喷上来,可是灭的却不是天青身上的火,而是身后一座民宅的活,他仔细向那民宅里面望去,顿时惊呆了。 第四十六章 :伤 战娆小小的身体已经被烈焰包围,只有一抹淡淡的绿色屏障将她和已经昏迷的战连城护在中间,而她也几乎失去意识,只是为了维持木灵之盾还在勉强支撑。 天青正视图引井水灭火,好进去将战娆父女救出,可是火势太大,并不见什么成效,百陌在空中焦灼的盘旋却无法靠近。 郎玄几乎来不及思考便一闪身扑向了被困在烈焰中的小小身影,可是才刚刚跃到半空,便清晰的听到了东北方向传来的震天的击鼓声。 随着击鼓声还有着成千上万的马蹄声喊杀声好像是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并没有理会那些声音,依然执着的冲向火海中的红色身影。 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再没有了挽救的必要,而那边他几百年来心心念念的人正徘徊在生死之间,虽然身为一个天界主管战事的星君不应该放任事态的发展,但是人总是有一些连理智也无法束缚的冲动。 而火海中苦苦支撑的那抹身影就是那个冲动,几百年来,从不曾改变过! 拉起禁止冲进火海的郎玄直冲向战娆,将她抱起的时候她已经处于迷离状态,像是意识到了郎玄的到来,口中一直喃喃的说着什么。(.无弹窗广告) 郎玄凑近一听,微微怔了怔,最后并没有理会她说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可是她不知怎的,好像突然来了力气,猛地挣扎了起来,扯着嘶哑的声音大声的喊了出来:“先救我爹爹!” 郎玄用力将她禁锢在怀中,黑着脸掠出火圈,将她交给盘旋在半空的百陌,天青此刻也受了伤,身上的火熄了之后便躺在一旁被烤的炙热的一块空地上调息。 将战连成背出之后,城外的喊杀声已经到了近前,整个瓮城陷入了杀声的包围。 郎玄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面对着城下黑压压的离国军队,沾染了黑灰的衣襟被午后的风吹得高高扬起,笔直挺立的身影遗世而独立,此刻他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静。 他相信百陌和天青一定会将战娆和战连城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而他也有信心独自一人来挡住近十万的人类军队,幸好这次全都是人类,却也正是因为对方全都是人类,所以他即将犯下天条,万劫不复。 这一次能否像三百年前一样高幸运的遇上昆仑虚的西王母,救他于水火,他并不是很在意。 如果说三百年前冲上九重天是年轻不稳重的冲动,而此刻站在这里他却异常的平静。 三百年前不过是为了质问天帝为何要对拯救人界万民的她降下天劫,便做出了那样不计后果的事。 后来想想一个神仙经历天劫本就是历练的过程,何况当时的他有什么立场去只闻天帝…… 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站在这里,是为了她的生存争取时间,是为了她的国,她的家,为了给她一个安稳平和的生活,不论后果如何,值了! 战娆清醒的时候觉得浑身酸痛,头很沉重,胸口也好像压着一块大石一般,闷闷痛痛的。 她挣扎着睁开了双眼,腕上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这次由于失血过多,伤势恢复的也不似前几次那么快,她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偏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立刻认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便是狼堡,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毡帘被人从外面挑起,惜渊严肃的表情显得很疲惫。 战娆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惜渊,他虽然性情古怪,但是总是将笑容当作面具挂在脸上,而他现在突然将那层面具除去,竟让战娆感到有些害怕。 “你醒了?!”惜渊一双眸子深沉却坚定的望着她。 “恩……”声音出奇的嘶哑,哼出声的时候牵扯着被灼伤的声带有股撕裂的疼痛穿蓝,战娆忍不住皱了眉。 惜渊大步跨到小几旁边,倒了一杯水递到战娆唇边,战娆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的一边喝一边听他说话。 “你嗓子伤了,尽量不要说话,等下会有药送过来。” 战娆喝完水就一直盯着他看,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可是又怕扯到喉咙,可是眼里的焦急却又那么分明。 惜渊垂眸敛了眼里的情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爹爹中了毒,在隔壁的帐子里昏迷着,狼王正在想办法为他解毒,你先不必担心。”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不一会便有狼族的仆从送了药进来,战娆撑着服了药之后便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账里已经掌了灯,摇曳的灯光里站着一抹纯白色的身影,白色的额发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可那身影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怜惜,沉静而孤傲。 战娆只轻轻的偏了偏头,百陌便察觉了,凉凉的说了句:“你醒了,吃饭吧!” 原来他是来给她送饭的,可能是发现她一直睡着所以没有惊动她,可是也可以将饭放在几上,她醒了自然会吃。 身上的伤口已经没人么大碍,只是头还有些晕而已,还不至于虚弱到要认伺候饮食的份上。 只是他这样别扭孤傲的性格居然也会有这么温暖的举动,实在千载难逢,战娆想一定要好好享受,不然就可能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 百陌将放着饭菜的食盒提了过来,食盒的夹层里好像放了木炭,现在是后半夜了,距离正常吃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几个时辰,饭菜竟然还是热的,这个别扭的小白鸟人还挺细心的么! 想到这里战娆好笑的看了一眼百陌,百陌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看自己,但就是莫名的觉得脸热,幸好自己的皮厚加上是夜里灯光也不是很亮,不然可真是丢人! 战娆半靠在榻上,伸出手想接碗却被某只鸟人直接无视,紧接着一勺饭上放着半截青菜便递到了唇边,她有些愣怔,一时间竟忘记了该如何反应,长嘴呢?还是果断接过勺子自己吃…… 百陌从来没有伺候过人,何况是给人喂饭,可现在那小丫头是什么意思?她那皱起的眉头是想表达什么?! 第四十七章 城陷(一) 战娆每次受伤恢复期都不会超过一个晚上,可是这次不知为何明明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可就总是觉得浑身无力,在床上吃睡了两天之后,才终于恢复了元气。 中途朗青也来看过她一次,只是还是像上次在战场上看到他的时候一样,总觉得他怪怪的,他只是凉凉的站在门口看着她,发现她醒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战连成却依然昏迷不醒,朗青试了很多方法依然不能为他解毒,只能用狼血勉强为他续命。 战娆能下地之后,先去看了战连成,而后便硬着头皮进了朗青的帐子。 帐子里朗青还在一对药材和药典面前沉思,见到门口那一抹红色的衣角,眉头不自然的微微一蹙,并没有抬头,眼睛仍然专注着手里的一本医书。 战娆对他的冷漠反应也有了心理准备,抬步缓缓走上前:“狼王……谢谢你!” “……” “是我哪里做错了,你不高兴么?”战娆心里藏不住事,也受不了别人突如其来的改变态度,不把事情问清楚她心里就像是堵着一口痰,吐不出来,咽下去又觉得恶心。 朗青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种没有温度的眼神让战娆整个都觉得不自在,她紧张的回望朗青,这个人虽然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了她,可是此刻却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你不必谢我,一定要谢的话,等朗玄活着回来,你谢他吧!至于你,只要朗玄没事,我便没什么不高兴的!” 这……是什么意思?怪不得这几天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就只有朗玄都没有去看她,起初以为他还在延续在瓮城时候的躲避,可是现在听朗青的口气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战娆开始努力的回忆昏迷前发生的事,她记得离国人放火后就抓了钟离玥撤走了,她本来想借由木灵之盾的掩护拖着战连成离开瓮城。 可是奈何她的力气不足,再加上维持木灵之盾需要消耗大量的血,越到后面气力就越是不足,可是火势却蔓延的很快。 还没有到城门口,他们便被火势困住。原本是为了走捷径想要穿过的民宅却成了困住他们的修罗场。 实在是走不动了,没能躲过横在脚下被大火烧断的房梁,一头栽倒在地,便怎么都爬不起来了,迷迷糊糊间便听到半空中有人喊她的名字,仔细一辨,是那个别扭的鸟人。(.无弹窗广告) 终于有了得救的希望,她攒起最后的力气大声对着天空回应。 而后便听到有水流的声音,大概是有人在外面救活吧!她必须保持清醒,在他们得救之前维持着木灵之盾。 不久便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她当时只怕那人只发现了她而没有看到她父亲,一心要那人先救父亲。 甚至怕自己的声音太小那人听不到,而用了自己仅存的一丝力气挣扎了几下,之后她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有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因为她已经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便已经到了狼堡,当时被救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濒临涣散,只模糊的看到了一个人影,现在仔细回想,那人的身形确实和朗玄十分相似。 可是为什么朗青要说朗玄如果活着回来什么的,顿了一会儿,战娆心里猛地一惊,在她昏迷前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了士兵冲锋的擂鼓声和喊杀声。 “朗玄还在瓮城?!”战娆难以置信的望着朗青。 朗青的沉默算是回答。 “照顾我爹爹!”说完人已经消失在帐子里,朗青望着还在轻轻摇摆的门帘,唇角用力抿了抿,这个丫头比三百年前有人情味多了!只是这样朗玄便不会重蹈覆辙了么? 耳边再次响起三天前他通过狼音传来的话:“大哥,无论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我都不后悔,即便我回不来,请你想护着我一样帮我照顾好她……” 他说他不后悔,那么作为他最信任最亲近的大哥,他该怎么办?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护着他,还是顺着他的心护着他,他还没有想清楚,只是潜意识却让他无法拒绝他。 也许,他不选择也好! 如果朗玄能平安回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朗玄又如三百年前一般不过是飞蛾扑火,他还有机会如三百年前一般疯狂的做补救么? 他不敢想,所以他想让那个丫头去陪着朗玄,就算是万劫不复,如果有她相伴,也算不枉朗玄对她几百年的痴缠了吧! 只是现在他突然不想那女人去瓮城找朗玄了,他竟然害怕朗玄在瓮城看到她的瞬间会怪他,怪他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好好的保护她,他竟然只因为那女人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便改变了初衷。 远远的看过去,瓮城似乎是一片修罗地狱,到处黑烟缭绕,焦灼的气味四处蔓延,房屋和街道已经面目全非,遍地散着焦黑的尸骨。 城楼下的士兵不断的撞击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城门。 “轰!”的一声,终于那两扇看不清底漆的城门轰然倒地,可是攻城的士兵似乎并不急着进城,他们慢条斯理的收好撞击城门的木桩,退到了阵营的后方。 率先进城的先头部队并不是打先锋的先锋营,而是在亲卫军护卫之下的主帅,白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桀骜英俊的脸上挂着一抹讥讽的浅笑。 他站在瓮城的城门口,四下打量了一眼这个昔日里繁华热闹的边境小城,眼里流露出些许满足的笑意。 他的马背上还挂着一个人,那是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一身白色的衣袍上染满了血迹,俊秀的脸上附着着一抹浓重的青黑,嘴唇更是漆黑如墨。 马上那身为离国主帅到底年轻男子伸手拍了拍那少年的脸颊,讥讽更浓的笑意渐渐放大:“哼!钟离玥!你给我睁大眼好好看着!好戏才刚刚开始!” 少年的双目没有任何焦点,原本深黑的瞳眸此刻笼罩着一抹死气。耳边不断的响起那人狂野得意的笑声,可他却一直保持着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丝毫的反应。 第四十八章 城陷(二) 浩浩荡荡的离国大军进入了瓮城,他们并没有留恋驻足,由南门进城后直接向着北门进发,这是北门一旦打开,无疑是等于打开了通往玥国神都的大门。(.无弹窗广告) 十万大军如一条苍龙桁架在瓮城被焚烧的废墟之上,先头人马已经能够望见北门的城楼,处于龙尾的士兵才刚刚踏上南门的吊桥。 才刚刚走了两步,眼前却突然白光一闪,随后只听砰的一声,整座吊桥自中间断裂,只这一下便有数百命士兵跌入护城河中化作亡魂。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容让前前后后的士兵都慌了神,还没过吊桥的被护城河隔开无法跟上前面的人马,而已经过了河的士兵则担心有什么状况被断了后路。 在他们慌神的时候,处于北门的先头人马也遇上了状况,被派遣过去开城门的两个士兵莫名的被一道亮白色的光刀穿胸而死。 士兵们惊慌之下认为是被烧死的玥军冤魂作祟,偏偏他们的主帅不信邪,一次次的派人上前开门,一次次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那两扇残旧的城门似乎被附着了什么魔咒一般。 一旦靠近便是踏入了地狱之门,士兵们都低着头不敢吭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下一个被派上前送死的就是自己。[.超多好看小说] 白马上的年轻主帅倒是还算镇静,他眯起狭长的眸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声道:“阁下究竟是哪路神仙,与我们一介凡人交手,还需要如此畏首畏尾?!哼!真是有伤仙格啊!” “哈哈哈!和一个没有人格的人类交手还要讲究仙格那才是真正的有伤仙格呢!”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字半空中响起。 众人抬头望向北门城楼上空的云端,一袭白衣飘然而立,虽然衣袂上还沾染着些许黑灰,却丝毫不影响他卓然飘逸的气质。 他垂眸俯视着地面上黑压压的军队,唇角讥诮的笑纹又加深了几分:“你带着这么多人远赴玥国,猜猜看他们之中有多少能够活着回来?” 到底是神仙,看他并未费力,可是说出的话便能响彻整个瓮城,令所有进入瓮城的士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年轻主帅自然明白他这样说的用意,提起内力朗声回到:“哼!钟离老贼失去了战家已然无人可用,我军必能势如破竹杀他个片甲不留,不不必刻意来扰乱我军军心!” 云端上的某仙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呦呵!还不上当啊!不过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如有神助?着玥国恰好就是有神来助啊!你再如何强悍,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如何与神斗?” “何况你这仗打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家玥国一直都是安分守己,和你离国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少有摩擦,也均是你离国先行挑衅,现在还大兴伐玥之师,先头还勾结妖物参与人界的战争,你就不怕犯了天怒?!” “我伐玥自然是有原因的,之师不足以与你这外人道,人界的战争既然妖物不能参与,你这神仙也就不要插手了罢!免得犯了天条苦苦修炼来的仙阶付之东流了!”主帅虽然年轻,但是却依然应对自如。 “看来是多说无益了,那就看看今天你们谁能从这两扇门里出去?!”云端上的某仙撂下狠话之后,竟然毫不顾忌形象的衣袍一甩,二郎腿一翘坐在了云朵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地面上的这些人类。 “你若是不让开,我就杀了这小子,你不是想护着玥国么?这小子正是那钟离老贼最疼爱的儿子!” 主帅将挂在马上的白衣少年提了起来,长剑剑锋直逼少年咽喉,云端上那货笑的更欢了:“他?!你想杀就杀吧!别忘了帮我多捅两刀!” 主帅看了看云端又看了看手中提着的少年,一脸鄙夷的瞪着目光沉滞的少年,一脸疑惑的望着云端的浪荡神仙。 “大概三百年前吧!这小子的前世抢走了老子看上的姑娘,害得老子不得不从事了神仙这种注定光棍万年的职业!此仇虽然算不上不共戴天,但是捅两刀解解恨也是必要的!” 说完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主帅开始不得不怀疑自己那些斥候探子探来的消息的可靠度了,这厮哪根汗毛像是一个神仙的样子了?! 也就是刚刚出来亮相的那一瞬间比较晃眼而已,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市井痞子嘛! 主帅向身边的近卫探头低声问了句话,那近卫低声答了一句,然后主帅的唇角便浮起了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 至此主帅也不再提要开门的事而是命令军队就地休整,这就算和天上那位耗上了。 渐渐的天色略黑,天上那位一会儿抓只过路的鸟玩玩,一会儿对着远空鬼吼鬼叫的学狼叫,也几乎完全忽视了地上那一堆人类。 而地上的人类则是开始生火做饭,当香喷喷的烤肉味道随着烟气传上半空的时候,某仙不自觉的咽了两口唾沫,虽然说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会饿死,但是并不代表他闻见香味不会嘴馋! 关于烤肉的记忆来自于小狼崽的那一半记忆里,自从上次在战娆被曼瑶掳去时他和小狼崽魂魄合体之后,就一直对狼堡里那一次烤肉的味道念念不忘。 现在这味道正好勾起了那段几百年来和战娆相处的最愉快的记忆,虽然那时的他只有一半的意识,可是现在能有所回味,就觉得很满足。 就在他正回味着那段时间和战娆天天抓兔子猎羚羊的日子时,南边的天空中突然速度极快的涌过来巨大的一团黑云。 他立刻从云端坐起来,定神一看,天呐!哪里突然出现了这么许多的妖魔鬼怪?即便是海底的镇妖塔崩了也跑不出这么多妖怪啊! 朗玄一时有点傻眼,地上的十万大军只要拖他将城门守住便不是问题,可是这数万妖物,以他一人之力恐怕很难挡住。 那团黑云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近前,为首的是一只蚊子精,尖瘦细长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看来是一直饿了很久的母蚊子。 第四十九章 城陷(三) 她身后跟随的随从是千奇百怪什么品种都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妖,没有他们练不成的妖,朗玄未免头晕眼花,索性将天眼闭上。(.) 他偏头看向地上的主帅,那主帅此刻也正好抬头看他,两人的视线刚刚相遇便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轻笑。 “原来你是在等这些妖众?!哈哈!不过此刻只怕天青的密函已经到了玥帝手中!” “那又如何?即便他能凑够援军的编制,赶到这里至少也要三天,而这三天里……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说完他垂眸看了一眼挂在马上的白衣少年,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纹:“比如,将他的爱子折磨而死……”又抬头看了看朗玄:“再比如……杀了你闯过折扇门!” “杀他,对你来说,的确易如反掌,但是杀我?呵!你未免有些过于相信这些畜生的能力了!”朗玄鄙夷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母蚊子妖军。 “废话不必多说,杀不杀得了你,试试便知!” 那主帅朝着领头的母蚊子大声道:“你们的山主正是被这贪狼星君和他的同伴所杀,想报仇的话,此刻正是好机会!” 那母蚊子闻声,细长的眼睛蓦然睁大,就连眼球上的血丝都骤然加粗了几分,恶狠狠的瞪着朗玄,被用力睁大的眼泡里竟然憋出几滴泪来。 “狗仙!还我夫君命来!”说着就要冲上来,手中顷刻间便幻化出一根琅琊刺。 这琅琊刺显然是特制的兵器,上面每一根刺上都带有倒钩,若真是被刺中在拔出,必定血肉模糊,苦不堪言。 朗玄抬手拉开一道禁制,看着在禁制外疯狂咆哮的母蚊子,不禁乐了起来,苍蝇配蚊子,这搭配到也别致!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人生下的孩子究竟是吸血的苍蝇还是吃屎的蚊子?! 就在他暗自好笑的时候,原本坚固的禁制居然被一击粉碎,他立刻回神,惊讶的看着眼前,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妖站在一团黑云上,冰冷阴骛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朗玄。 这样的眼神竟与那被小七一脚踩死的巨蝇精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细长的身条又分明与站在他身后的母蚊子如出一辙,朗玄瞬间明白了,这只就是他刚才想到的母蚊子和巨蝇精的儿子。 不过此刻还真看不出他究竟是他方才预设想到的哪一种,有一点倒是非常清晰,那就是他的法力比他的父母都要强大! 难道说跨种族结合所产生的妖物在修炼方面有什么优势?!这对于他这只血统纯正的雪狼来讲也算得上是一个新奇的发现了。[.超多好看小说] 这只苍蝇蚊子的混合体使用的兵器也很独特,是一柄双头的三叉戟,戟头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通身透着青蓝色的寒气。 更特别的是戟身,并非任性极佳的木质,而是钢硬的玄铁,中间设有暗簧,不知还藏有什么玄机。 当那只三叉戟的一头朝自己面门攻过来的时候,朗玄还在感叹着这的确是一把不错的利器。 他向身侧一闪,避开了戟头,但是戟头的寒气却在经过他肩侧的时候突然寒芒大盛,朗玄只觉得肩头袭来一阵刺骨的寒气,只一瞬肩头便麻木的没了知觉。 他不由得心下一惊,甚至有些后怕,方才若是稍一迟疑躲的慢些,怕是要被这三叉戟活活冻死了。 朗玄一边使用灵力将麻木的肩头暖缓过来,一边在手中运起了剑阵,看来今日他要面临一场苦战了。 当初面对巨蝇精他尚处于下风,如今巨蝇精的儿子比他父亲还要强上几分,朗玄自然不会硬拼,他在掌中设起剑阵,但愿着剑阵能拖住这妖物一些时候。 果然那妖物在剑阵中东撞西碰,毫无章法,朗玄这才松了口气,他笑着看向一旁紧张观战的母蚊子,啧啧有声的戏谑道:“说来我还真是为你感到不值,你一心为那巨蝇精打理他的万妖山,可是那巨蝇精却和曼珠沙华精在外风流潇洒。” “为了和那花妖卿卿我我,受了花妖的蛊惑,如今为那花妖送了万年老命,倒是还要你这苦守寒窑的原配来为他报仇雪恨,哎!真是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呐!” “你休要在此离间我们夫妻!我不会上你的当,如今有我孩儿在,凭你一人之力就算使些旁门法子,也休想逃出生天!” 母蚊子并不相信朗玄的话,只当他是瞎编乱造出来些有的没的来离间他们的计谋。 “哎!不过若是我是巨蝇精,也会喜欢曼珠沙华那样年轻美貌的花妖,像你这般尖嘴猴腮,蠢笨如牛的傻蚊子,也活该是苦守寒窑的命!想必那巨蝇精和曼珠沙华即便是做了亡命鸳鸯也是乐在其中的!” “你休要再胡言乱语!”话毕,提刺便朝朗玄的咽喉攻来。 朗玄伸手幻化出一把流光宝剑,轻轻一挡便隔开了蚊子的重重一击,而后将宝剑抛入半空,手指一绕捏了一个决子,那宝剑便有如活了一般,自发的攻向蚊子。 蚊子突然化回原身,振翅飞起,一只巨大的蚊子几乎遮住了整个城楼,她嘴上长长的尖刺似一把利剑,上面还有很多的倒刺,灵敏而尖锐。 但是蚊子似乎并没有打算用那尖刺来攻击朗玄,她先是飞上高空打了个回旋又回到城楼上空,只一瞬功夫,周身便充盈起血红色的光芒。 那些血红色的光芒像是旋转的流云一般围绕在蚊子四周,而且越来越盛,朗玄意识到这是蚊子要发动法术攻击的前兆,他起身一跃,跃到了蚊子的背上。 那蚊子浑身一阵颠震,企图将朗玄震落,可是朗玄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翅根,虽然被甩的头昏眼花,但却没有被甩下来。 终于蚊子忍不住翅根处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停止了颠震,而是不理会朗玄,继续凝神聚集灵力。 不刻,灵力已经聚集到了顶峰,整个瓮城都好像被血红的光芒笼罩了起来,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空气中竟然还能闻到血腥的气味。 第五十章 城陷(四) 朗玄试图在蚊子背上画一道符,可是决子捏了几次都莫名的被一股怪力冲毁,他只得放弃,将灵力聚集在掌中幻化出他的兵器,一把流光剑迅速在掌中成形。 就在朗玄举剑劈向母蚊子的头颅时,母蚊子突然猛地转身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朗玄一时不查,从蚊子背上被甩了下来,幸好及时招了云将他接住。 还不等朗玄在云端站稳,那母蚊子便回身冲朗玄发出一道血红色的光束,朗玄急忙将流光剑抛出,流光剑在半空中与那道血红色的光束遭遇,两者相撞瞬间迸发出刺眼的火花。 碰撞过后那到红光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毫不减速的朝朗玄冲过来,朗玄心下一惊,撤回流光剑,剑在回程中又变大了几倍,而后堪堪在红光到达时像是一面盾牌一般挡在朗玄身前。 当天上母蚊子和朗玄正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地面上的军队又开始向着北城门靠近,只是被派去开门的士兵依旧被白色的光刃穿胸而亡。 主帅这才明白,朗玄在城门的一定范围内下了杀符,看来只有等母蚊子将朗玄收拾了,他们才有可能出得了城门。 朗玄见短时间内攻不下母蚊子,只好故技重施再次设了剑震,而且索性就设一个大的。 只是这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但即便是消耗光他的灵力,他也要将这些妖物困住,等到玥帝的援军到来将地面上的这些人类消灭,玥国也就保住了,离这里不远的狼堡,以及战娆也就都安全了。 而这些妖物的目的不是玥国,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杀死巨蝇精的仇人,只要他揽下一切,战娆和兄长便能安全无忧,想到这里,他将脉门打开,释放出大量的灵力。 骤然间,星光熠熠的天空亮如白昼,成千上万的流光剑漫天飞舞,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各寻轨迹,妖物们迅速被这些流光剑所包围。 朗玄则打开双臂,以心脏为中心,源源不断的输出灵力,脑中不断的冥想着千变万化的阵型。 这场消耗和坚持的战斗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朗玄始终一动不动的张开手臂立在云端,而那些妖物们始终在减震中不停的搏斗叫嚣。 战娆刚出狼堡天青和百陌便跟了上来,他们本就是因为受了朗玄的嘱托才不得不向战娆隐瞒了实情,既然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而且也做出了决定。 天青本就不愿意朗玄一个人面对危险,百陌则是觉得自己有义务帮战连成保护他的女儿。于是三人一起向着瓮城的方向飞掠而去。 他们远远的便看到瓮城的上空血红的光芒和莹白的光束纠缠在一起,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看不到一丝湛蓝的底色。 而云端挺立的人犹如一座雕像,纹丝不动,只有胸口不断流泻而出的莹白色光流证明着他气息尚存。 三人迅速掠上城楼,令人惊讶的一幕展现在眼前,成千上万的妖物在城楼半空与无数的流光剑斗成一团,而地面上数万的人类士兵则席地而坐,像是看戏一般的看着半空中的一幕。 战娆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如死人一般躺在地上的白衣少年,他双眼微微张开,散发着暗淡的光,俊秀的脸上死寂而苍白,战娆的心猛地一揪,那人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天青和百陌:“你们先去帮朗玄,我要把小相公救回来!”说完一翻身跃下了城楼。 天青这才看到地面上如死人一般躺着的徒弟,又回头看了一眼朗玄,眼里挣扎了半响终于还是朝着朗玄的方向奔去,朝天甩出一个决子,身体便跃然立在了云端。 百陌并没有听战娆的话,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下了城楼,战娆知道他的性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离军主帅见战娆突然出现,脸上闪过一丝差异,这小丫头竟然没有被烧死,那么战连成难道也没死?!不!不可能,即便他没有被火烧死,那毒他们绝对解不了,他再也不是什么战神,更不能帮着钟离老贼了! “哼!没想到你的命还挺大,那么大的火都烧不死你!我本来还想让他看看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样子呢!真是……没意思!”他一边说一边眯眼瞥了一眼脚边死尸一般的钟离玥。 “你把我小相公怎么样了?!”战连成也中了毒,却只是昏迷,可是钟离玥为何会是想死人一般,苍白,就连瞳孔都入死人一般散开,战娆坚信那人肯定对他动了别的手脚。 “呦!这才几岁?就连相公都叫上了?!” “放心!你还没有守寡,只不过是给他解了一半的毒,你现在说的话他可都能听到,不过就是看上去像个死人罢了!” “你把他还给我!我可以保证至少现在不伤你一兵一卒,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或者离开!我要你们为我死去的数万军士陪葬!” 战娆看着那人悠哉戏谑的说着人的生死,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由得杏眼圆睁,口气也分外狠绝。 “哈哈哈哈!笑话!就凭你们这几个人?!” 那人不屑的眼神打量着战娆,唇角的嘲讽更加深了几分,战娆见他如此,也不再和他废话,从靴筒里抽出匕首,指尖在匕首刃上一划,鲜红的血珠顷刻溢出。 她随手抓来几片树叶同时想半空一抛,无数的灵叶镖带着淡绿色的荧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才站起来整顿队形的士兵咽喉飞去,只眨眼功夫便哀声四起,刚站起来的士兵便又倒下大片。 在一瞬功夫损失数千人,主帅这才惊恐的看着立在三丈开外的小丫头。 之前曼瑶倒是说起过这丫头有些与生俱来的妖术,可是上次交手还以为她不过是会些护身的术法,却没想到攻击术法也如此了得! 看来她上次说巨蝇精和曼瑶都是死在她手上也不全是在胡说。 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弓箭手立刻整顿好搭弓上箭,箭头各个瞄准战娆,战娆手指向半空轻轻一划,一个轻薄的木灵之盾便罩在身周。 回头对百陌说道:“鸟……百陌哥哥,请你帮我射那个人!不要让他有机会伤害小相公!” 第五十一章 城陷(五) 战娆伸手指向不远处翩然跨上白马的离国主帅,百陌从翅膀下面摸出一张巨弓,与他前些时候用的完全不同,那是一张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弓,弓身四周悬浮着金色的羽毛,看得出是一把神器。 战娆似乎猜到了瓮城遭遇偷袭的时候百陌没有出现的原因,百陌看了一眼战娆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战娆这才顶着禁制急速的向着钟离玥躺着的地方掠去。 主帅早就察觉到了战娆的企图,只一翻身便将躺在地上的钟离玥甩到了马背上,甚至连脚都没有离开过马镫。 战娆急忙回头望了一眼百陌,顿时大惊失色,泛着金色光芒的羽箭已经脱离弓弦,朝着那人的方向急速飞去。 战娆跟着羽箭的轨迹望向前方,脸上顿时血色全无,那人也看到了那只羽箭,可是他并没有试图躲避,而是将挂在马背上的钟离玥提起来挡在了身前。 战娆再也顾不得维持禁制,顺手甩出一片树叶,试着想要止住那只羽箭的速度,哪怕只是打偏它的方向也好,可是叶片还没有碰到羽箭,便被那金色的光芒融化了。 就在此时,战娆眼前划过另一道金光,是一直速度比方才那只更快的羽箭从另一侧射来,原来是百陌在发现情况不低时,立即变换位置补射一箭试图拦截前面那只羽箭。[] 直到看到那只羽箭被后面的一只射落战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她却不敢轻易动作了,因为不论他们发起什么样的攻击,那人都可以将钟离玥当做是盾牌一样挡在身前。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的小情郎果然还是有些用处的,这样一来,我更加不舍得将他还给你了,怎么办呢?”对面传来那人得意的笑声。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轰鸣声,战娆和百陌抬头望去,只见朗玄和天青良人均是口吐鲜血身子慢慢软倒。 朗玄有仙根,尚且能留在云端上,天青却没有那么幸运,随着丹田的气息破功,他喷出胸口的淤血后便一头栽了下来。 幸好百陌反应及时,双翅一开一合之间便将天青接了个稳妥,不然从那么高摔下来即便不死也是生不如死。 在向半空的另一端看去,原本漫天的剑雨骤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些略显焦躁和狼狈的妖物怒气腾腾的瞪着朗玄所在的云朵。 “即便你还有剩余的灵力再摆陈叶是无用了,你这剑阵再不能困住我第二次,你还是乖乖受死吧!”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性妖物,但是战娆却看不出他的元神究竟是什么,并不是说看不到,而是看到了认不出来,苍蝇的头颅和翅膀,蚊子的身子和腿,很奇怪。 但是战娆好奇的并不是他归属什么物种,而是他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的妖物和朗玄斗在一起。 朗玄从云端上艰难的支起身体,刚要站起来,便又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直咳得又突出一大口有些暗沉的淤血,这才停了下来。 战娆担忧的望着云端那抹白色的身影,脚步却无法移动,她的小相公还在敌人手中危在旦夕,可是朗玄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何况他是为了救她才会遇上这样的危险,这种为难让她感受到一种像是撕裂一般的痛楚。 朗玄看到战娆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神色非常复杂,有一丝欣喜,有一丝担忧,还有一丝战娆看不懂的深沉的情愫。 很快朗玄便强撑着站了起来,勉强撤出一个让战娆安心的笑容,才又对着前方也在抓紧时间调整气息的妖物笑道:“你那只苍蝇老爹害的人间生灵涂炭死了那么多人,若是死了人都要寻仇的话,你老爹只死这一次已经赚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对着这满城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冤魂,居然还好意思说要为父报仇,你要不要脸?!” “今日即便我这身根骨废在你们手上又如何?从此我狼堡和你万妖山因着这一次寻仇又会死伤多少,何况在天界与我交好的星宿星君也不下百余,若是他们均如你一般没有胸怀,试问你万妖山有多少妖怪够他们连法术的?!” 妖物被他一连几句话逼得双目通红,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倒是站在他身后的母蚊子插口道:“狼堡虽然有过辉煌的历史,但是已经隐世近千年,如今又是一个血统不纯的杂种狼在做狼王,又能成什么气候,我们万妖山还不会害怕这样的狼堡!” “至于你那些神仙朋友,他们会不会冒着违反天条的风险来替你寻仇,只有我们先杀了你,才能知晓!” “哈哈哈!我狼堡近千年不问世事倒是让人小看了去!如果说现在我就被你们剔除了仙根,狼堡岂不是从今以后都要被你们万妖山压在上头?!”朗玄的情绪有些激动,导致他气息不稳又重重的咳了几声。 战娆朝扶着天青的百陌使了一个眼色,百陌便闪身掠到了她身边,她低声对百陌说了几句,百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含了几分默契。 他从身后抽出一支金色的羽箭交道战娆手上,这羽箭似乎天身携带着灵力,战娆刚拿到手上,便感到一阵微微的灼热感,她诧异的看着百陌,百陌随即为她解释。 “这是火灵箭,是祖上传下来的神弓,不知你的木灵是否能够驾驭它,若是冒险还是不要试了!” 这是百陌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的话,也让战娆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也是可以用这样关心和温暖的语气说话的,战娆有些愣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木灵火灵虽是相克却也相生,火可以由木耳生,木却要因火而灭,或许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加要试上一试!” 战娆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虽然只是九岁的女娃娃,却充满了睿智和自信。 羽人族虽然民风彪悍,女子也大多大胆开放,但是他从没有见到过想战娆这样的女孩子。 说她聪明却总是说一些或做一些冒傻气的事,说她傻,可是在关键时候,她却总能表现的出乎意料。 勇敢,坚强,这些形容词实在不适合她这个身高不到自己胸口,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褪尽的女娃,可是如今觉得用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违和。 第五十二章 城陷(六) 战娆将金色的羽箭握在手中,灵力随着指尖的血液缓缓泻出,可是还未到达箭身便已经被金色的光芒吞噬殆尽,战娆随即将手腕也划开一道口子。 即刻便又打量的灵力随着奔涌的鲜血涌向箭身,箭身四周的金色光芒随着木灵的输入渐渐的越来越夺目耀眼,战娆的双手已经承受不了灼热的触感,不得不松开了羽箭。 而那羽箭因着灵力的注入并没有就此跌落,而是在战娆的双掌之间飞快的旋转。 她感觉到了羽箭充盈的光芒和能量已经达到了顶峰,猛地撤回双手,几乎是同时百陌伸手用弓弦将羽箭揽到自己近前。 搭弓上箭,一气呵成,只等战娆一声令下,指哪射哪! “射那只蚊子精!” 听到战娆的指令百陌有一瞬的踌躇,因为蚊子精已经回复了人形,他并不能分辨出那一群妖物中,哪一只是蚊子,哪一只是臭虫。 “就是那只和朗玄说话的丑八怪!”战娆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母蚊子,嘴上却是和百陌解释着。 “咻!”的一声,金色的羽箭应声而出,战娆只来得及看见自己眼前划过一道金色的光芒,然后便听到母蚊子倒在云端的声音。 她根本来不及,也不能够躲得开那只附有被木灵喂饱的火灵之箭,那只羽箭精准的射入了她的心脏,方才还自信满满嚣张叫嚣的母蚊子竟然就这样连嗡都没嗡一声一命归西了。 猩红的血液带着腥臭的气味顺着她的心口喷泄而出,穿过厚重的黑云滴落在地面上,地面上站在云朵下方的士兵原本还在安静的观战,此刻却为了躲避这腥臭粘稠的血雨乱了阵型。 可那蚊子的血似乎淌不尽也流不干一般,源源不断的字云端落下。 “恢复阵型,擅自乱动者,杀!”一个低沉却浑厚的声音字阵营的前方传遍了整个队伍。 士兵们只好无奈的站回原来的位置,紧绷着忍受蚊子血滴在脸上头上的粘稠触感和刺鼻气味。 “啊!还我母亲命来!”母蚊子的儿子此刻就像是一只点燃的炮仗,怒气腾腾的就想着百陌的方向攻了过来,一柄双头三叉戟舞得虎虎生风,犹如蛟龙出海一般直冲向地面。 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百陌双翅一震,起身飞翔半空,百陌虽然射箭技术精妙绝伦,但是近身搏斗却不甚擅长,虽然没有和这只妖物交过手,但是他本能的感受到这妖物强大的气场。 在这种强大的对手面前,要面对一场近身搏斗的话,对于他来说躲避是死的最慢的方法。 一连载半空中做了几个急速回旋的动作之后,百陌终于找到空隙,回身便是一箭,那妖物在空中虽是依靠驾云来移动,但是动作也十分灵敏,百陌一连三箭都被他巧妙躲过。 战娆见百陌被追的狼狈,心下也十分焦急,可是一时又想不到好的办法,只能干看着着急。 朗玄在这个时候也趁机从云端到了地面,强撑着身体来到了战娆的身边。 看着她的侧脸,他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原本想要将她护在身后,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让她受一点点伤。 可是偏偏她又再次回到了这个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是为了什么? 想到可能是因为她的心里可能也是放不下他的,一种玄妙的感觉立刻在心底里放大,无限的放大!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可是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最终还是罢了,有时候,心中所想,言辞再如何丰富,也不能表达其万分之一,有声不如无声。 天上的追逐在变幻着不同的空域继续上演,而母蚊子的血依旧如永不停歇的泉水一般仄仄的淌出,云朵下的士兵犹如一尊尊血染的雕塑一般挺立着,脸上无不是僵硬紧绷的神色,狰狞可怖! 百陌的腿上已经被三叉戟的寒芒划开几道口子,伤口在产生的一瞬间便结了冰,所以并没有血流出来,反倒是那两条腿犹如僵硬的冰柱一般,在百陌洁白优雅的身体上显得格外突兀。 “我知道一种木灵的法术,可以将人困在幻境之中,你或许可以用这个术法来帮助那个羽人。” 听到朗玄有些嘶哑的声音,战娆才发现他已经从云端上下来,到了自己的身侧。 她偏过头满眼期待的望着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种术法是用灵力灌入对手的头部,然后将他眼前一定范围内的空间清洗之后用灵力沾满,再冥想出一个幻境,你之所想,便是他之所见。” 朗玄凭借自己的记忆缓缓道出这个术法的运行方式,可是战娆听了之后却缓缓的皱起了眉头,那妖物不停的在移动,而且速度极快,她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他的样子,要如何才能锁定他将灵力灌入他的头部呢? 况且要清洗一个空间在沾满这个空间还要在这个空间的范围内造一个场,这些动作下来要消耗多少灵力? 她体内究竟有多少灵力她不清楚,可是有多少血她大概明白,恐怕就是她流干了身上的血,也未必能把这一整套功夫都做足。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朗玄强忍着咳嗽继续说道:“你可以提前将他们二人同时锁定在一定的范围内,将他们全部锁如幻境,用幻境将他们二人隔开,再将羽人自环境中引出,这样就只有那妖物被困在环境里了。” “可是……这样的法术需要消耗多少灵力?我怕我的灵力根本就……” 不等她说完自己最后的顾虑,朗玄便开口道:“其实镜花水月这种法术大部分是依靠吸收自然界的木之灵气来维持的,你只需在清洗空间的时候消耗些许灵力,其余的……” 他看了看四周,瓮城到处都是灰烬,已经分不出哪里是街道,哪里是住宅,更别说花草树木了。 战娆同朗玄一样,原本升起的意思希望随着眼前现实景象的呈现被瞬间浇灭看着战娆垂头丧气的样子,朗玄的心紧紧的一揪。 虽然他是一个仙却并不是慈悲的佛,百陌的生死对他来讲并不重要,他只在乎他所在乎的,比如眼前娇小的红衣女娃。 第五十三章 镜花水月 突然朗玄眼睛一亮,目光转移到了西南方向,嘶哑的声音里竟多了一份难掩的激动。 “有办法了!”情绪激动之下话说的有些急迫,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战娆听他咳得撕心裂肺,已经顾不得他方才说道的办法了,担忧的看着他。 “我没事,只是灵力损耗的比较多,有些疲累!”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却看到战娆的担心,心里感到温暖的同时也有些不忍。 不管如何,她现在都只是一个孩子,不该在尽情玩耍的年龄来操心国家存亡这样沉重的事。 可是也正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才让他对三百年前的那个她更加难以释怀。 他是灵力损耗严重没错,不过没有说出来的是在妖物冲破剑珍的时候,由于灵力已经不足以护住所有命脉,被反噬的时候损了肺经,这才导致咳嗽不止。 “瓮城的植被虽然都已经化为灰烬,但是西南方的鳖山离这里不远,那里树葱草绿,你只需将那里的木之灵气传引至此便可。” 战娆听罢,目光也随着他的视线移向瓮城的西南方,果然不远处安静的卧着一座郁郁葱葱的矮山,就像是一只入定的老鳖。 不仔细看任谁都会以为那不过是一片地势稍高一点的草地,难怪她在瓮城这么久,也未曾注意到有这么一座山。[.超多好看小说] 战娆不由得弯唇笑了起来,原本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满眼欣喜的光芒,朗玄就那么看着,痴了…… 战娆将手腕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震裂,鲜血再次从伤口中奔涌而出,迅速的灌入了掌中的两片叶子,那两片叶子通体泛着莹绿色的光芒,飞速旋转着朝着百陌和妖物的方向飘去。 瞬间妖物和百陌所在的那片空域便笼罩在一片纯净夺目的莹绿色光芒之下,两人正在追逐中的身影突然受到了桎梏,停顿在半空中。 战娆小小的身子也披上了莹绿的光芒,缓缓的从地面升起,直至到了城楼上方的虚空。 小小的红色身影与纯净夺目的领绿光芒在这个被大火焚毁的残城中,显得更加耀眼,也给这座到处透着死亡气息的黑色城郭带来了一抹生机勃勃的景色。 她面朝着西北方向,缓缓的张开手臂,双手平伸,左手指向鳖山,右手指向百陌和妖物所在的北门方向。 闭目凝神间,渐渐的有大量绿色的,黄色的,红色的……七彩斑斓的荧光自鳖山方向流转而来。 犹如跳跃的音符一般缓缓自战娆的左手灌入,再由她的右手流出,蜿蜒辗转的流向桎梏着妖物和百陌的莹绿色纯净的空间。 朗玄也没有想到自己在三百年后还能再次看到这样妖娆绚丽的木灵术法,虽然使用的人容貌已经更改,使用的地点也已经不在,但是仍旧触动了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一次,共工的大水几乎淹没了所有的平原,人界的幸存的人类不得不背井离乡的寻找高地势的丘陵和山坡居住。 可是到了丘陵和山坡,才发现,早已经被祝融的大火烧的草木难生,即便是能够避免被水淹死的危险,可是也要面临无法耕种活活饿死的结局。 正值人类以为活路已经彻底断了的时候,一个如仙子般出尘的姑娘出现在高高的山尖上,她俯视着地面上疲惫绝望的人们,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有些呆滞。 可是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美而呆滞的姑娘给整个人界带来了生的希望,让人类得以继续繁衍生息三百年。 此刻人类的寺庙里没有龙王爷,没有观世音,也一定要有扶桑娘娘,虽然很多人并不知道庙里为什么要供奉扶桑娘,但是历经三百年,那一抹嫩绿色的倩影在他的脑海里永远犹如昨日。 她长至脚踝的乌发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有几根葱绿的藤蔓缠绕在鬓发上,让头发不易被风吹散,素白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美目,挺直却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粉嘟嘟的小嘴。 嫩绿色的裙裾随着山尖的风剧烈的飞扬,轻轻掠下山尖的时候美若仙子下凡。 姑娘美则美矣,只是仿若缺少了些什么。 只是那时候的朗玄,站在人群中,只是被她那出尘脱俗的仙姿吸引,并没有深究,若是当时再多思考几分,或许他们之间就不会有那些纠葛了。 可是虽然三百年前他因着一念之差遭受了那许多痛苦,但即便是她已经完全忘记他的今天,他也并不觉得悔恨遗憾。 甚至还庆幸能够与她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相遇,否则这个世界上或许就真的没有了她,没有她的世界……他不敢想象。 曾今他一度以为她已经一丝魂半丝魄也不曾留下的时候,那种对生的绝望,对死的不甘,生生的纠结撕扯着他的心,那是一种比生在地狱里更可怕的无助感。 那些因着她而带来的痛苦和失落在这种无助感的对比之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整个瓮城几乎都笼罩在一片莹绿的光芒中,地面上的人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由于主帅总是和一些妖物来往,妖物使用术法的时候他们中有的人也见识过,可是像战娆这样缤纷绚丽妖娆多彩的术法,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到,难免有些吃惊讶异。 就在战娆依旧紧闭双眼凝神静气的施法时,朗玄突然耳朵一动,下一刻便飞身跃了出去。 几个起落下来,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抿的紧紧的唇看的出他是在努力的隐忍着什么。 再次落地的时候,他两只手上分别抓了数十支箭,他回身蹙眉紧紧的盯着白马上稳稳端坐的离国主帅。 朗玄其实十分的后怕,方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战娆的术法上,精忽略了这一个危险的存在,若不是及时回身,或许战娆已经被他偷偷安排的弓箭手射杀。 虽然他已经灵力匮乏,筋疲力竭,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便不能看着她受到伤害。 虽然战娆此刻正有充盈的灵力经过全身,灵力应该会自发的护住她的命脉,但是朗玄不敢冒这样的险。 战娆此刻根本不能分心,若是前功尽弃,先不说他们会处于腹背受敌的困难境地,恐怕战娆也会受不了突然的外力带来的反噬。 第五十四章 羽人之国 主帅勾唇睨着朗玄,眼里尽是嘲讽,抬手一挥,无数的箭矢再次飞来,朗玄根本来不及考虑更多,正准备效仿战娆的方式隔开手腕以鲜血来牵引灵力,才将箭头抵在腕上便听到北门外响起数声狼叫。[] 眼前已经被拉起一道白色的禁制,他抬头一看,朗青正踏云而来。朗玄鼻头一酸,有感激有歉疚,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他欠朗青的恐怕到死都换不清了。 天边的绿色光芒越来越盛,妖物们眼看着自己的老大被困在了绿光之中,纷纷亮出兵器,叫嚣着朝战娆攻了过去,却被刚刚越过城门的惜渊惜花带着狼群团团围住,不刻功夫便战成一团。 狼堡再一次的倾巢出动,可是由于此次对敌的是妖物而不是人,所以狼群的伤亡惨重,只是一会功夫地上便倒了数百具苍狼的尸体, 可是狼群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勇猛凶悍,镜花水月已经进入了幻境的制造阶段,处于空间外的人只能看到一片耀眼的莹绿光芒,可是身处其中的人却犹如进入了梦境一般。 百陌本来在不断的躲避妖物的攻击,可是突然之间就觉得很困,之后便睡了过去,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久得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然后便听到耳边总有一个温暖而熟悉的声音在轻轻的唤他的名字:“陌儿……陌儿……我的陌儿……” 这是……母亲的声音! 百陌募得睁开双眼,四周是最为熟悉的环境,所有的景物皆是单一的白色,这里是羽人族世代居住的东莱国。 与玥国离国南弥国之间隔着茫茫的大海,所以陆地的三个国家几乎不知道在遥远的东海之滨,还有一个这样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就是一个雪白的世界,花草树木,山川河岳,甚至是人和牲畜都是天生的雪白,整个国家都没有一条路,就连皇宫里都看不到一阶台阶一条小路。 他们甚少用腿走路,即便是婴儿也是先学飞行而后学走路的,他们的国民以猎为生,所以几乎人人都是能飞射猎的高手。 在这里男孩子若是没有一手高超的射技便很有可能讨不到老婆,而女孩子若是没有一双羽毛光鲜饱满丰盈的翅膀便被认为是无盐丑女。 独特的民风与隐蔽的地理位置使他们很少与外界接触,但还是经常遇到有国民不小心飞出海域,被其他国家的人类当做怪物而射杀的事故发生。 此刻在百陌的眼前正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皇宫,偌大的花园里难辨品种的白色花卉开得正欢,一池雪莲在塘里迎风轻摇,乳白色的池水被清风荡起一层层涟漪,与母亲神似的声音自假山后面传出。 母亲的声音……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 久得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了,母亲离开的太久,直到现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的思念她,甚至明知是假象的声音也能让他如此贪恋。 此刻他虽然不明白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怎么回事,但是却非常确定不是出于现实当中,因为十数年前的那一幕仍然像一把刀子一般深深的扎在他的心底,没有一刻敢忘记。 记忆中母亲有着一双全东莱最美丽的眼睛,可是也正是因为那双眼睛给她带来了灾难,纯正血统的羽人眼睛的瞳仁是金棕色,而皇族则是金黄色的瞳仁,母亲却偏偏生了一双棕色的眼瞳。 开始时,外公外婆为了保护母亲,让母亲闭着眼睛假装是瞎子,母亲便扮演了十六年的瞎子。 直到她嫁给了父皇,她想要亲眼看一看自己托付终身的男子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在新婚之夜便趁着父皇醉酒沉睡之后偷偷的睁开眼睛,可谁知就是那一刹那时间,父皇醒了。 原本以为自己娶的女子是个徒有一双美翅却永远飞不远的瞎子,可是谁知竟是一个天资绝色的美丽姑娘。 父皇并不认为母亲的眼瞳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母亲的瞳仁是最美的,可是他也担心被保守无知的国民知道后,会引起民间的惶恐,所以母亲开始扮演瞎子皇妃的角色。 可是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那一年他大概只有六七岁,不小心掉进花园里的莲塘,母亲听到声音情急之下睁开双眼四处求救。 也就是那时候母亲瞳仁的与众不同被暴露在人前,果然不出父皇的预料,民众之间的谣言传的相当快。 所谓人言可畏,没有多久,便有成千上万的民众围在皇宫的上空,要求父皇下令烧死母亲,否则便要硬闯皇宫亲自动手。 父皇紧紧的将母亲和他抱在怀中,士兵们见父皇不肯交出母亲,也纷纷倒戈。 在不断的叫嚣中,母亲跪在冰冷的白砖上哭着求父皇将她交出去,可父皇却像是一尊雕像一般拉着母亲的手不肯放开。 最后母亲是用刀将手砍断离开的。 他依然能记得那是他在那个惨白的世界里第一次看到刺目的鲜红,断手的鲜血见了他一脸一身,却没有看到母亲消瘦的背影消失在寝宫门口时那么害怕。 父亲一直僵直的跪在寝宫的大殿上,犹如一具死尸,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在父皇的脸上看到眼泪。 无论是之前还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父皇都没有在流过一滴泪。 直到后来的很多年之后,他见到了一个满身绚丽红衣的小女孩之后,才明白心死需要的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之后的所有时光不过是一具背负责任的躯壳罢了。 当时小小的他呐呐的跟在母亲身后,亲眼看着她丝毫挣扎都没有的被捆绑,然后……被活活的烧死!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羽人的生时虽是通身雪白,可是骨灰却是墨一般的黑色。 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窜出了另一个画面,他连夜飞回东莱取了神弓,飞回瓮城的路上,半空中便远远的看到瓮城的方向升起滚滚的浓烟,当时心脏被猛地一揪的感觉仿佛此刻还能体会的到。 火海中他看到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虚弱的躺在鲜血里,可是他却只能焦灼的在空中盘旋。 第五十五章 下一世相遇 他清晰的记得当时战娆的面孔和母亲的面孔在熊熊的火焰中重合分开,重合再分开…… 火势太大,即便他是在几丈高的空中,仍旧被火焰上升起的高温灼伤了皮肤,若不是天青的阻挡,他就打算不顾一切的冲进火场了。 不过幸好关键的时候不仅天青来了,朗玄也来了,那总是将他当做鸟人的小丫头有救了! 那声音每隔一会儿便会传来:“陌儿……陌儿……”一声声的敲击在他麻痹的心脏上,仿佛真的是正在急着寻找他的母亲一般,他迟疑着轻轻煽动翅膀,向着假山后面飞去。 白色的假山石后,一张石桌边坐着一个白衣白发的女子,背影身形都是那么的熟悉,记忆中的母亲就是这样消瘦却又挺直的背影。 “母……母妃是你么?”百陌听到自己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眼睛却紧紧的望着那抹消瘦的背影。 白衣女子缓缓的转过身来:“陌儿!你终于来了!母妃等了你好久!” “不!你不是!你不是我的母妃!”百陌惊恐的退后数尺。 眼前的女人并不是记忆中熟悉的面容,她根本就没有面容,整张脸上只有盘根错节的疤痕,分不清哪里是眼哪里是鼻,看上去恐怖又恶心,怎么可能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全东莱最美丽的女人! “陌儿!别怕!我是你的母妃,我……我是不是变得很丑?”那女子说着竟捂着脸哭了起来。(.好看的小说) 一边哭一边继续说道:“我是被火焚死,所以容貌不保,你那时还小……” “你的眼睛怎么也变成了棕色?他们会不会伤害你?!”女子突然抬头,脸朝着百陌的方向,可是百陌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依靠什么来看自己的,脸上根本已经没有了眼睛。 他沉默着看着她,心里暗自嘲笑着自己,明明已经知道母妃已经死去,却还傻傻的被这女子的声音吸引了过来,这或许不过是因为自己太过思念母亲而做的一个梦罢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这里其实是你的朋友为了治服那只妖物而用的法术,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她为了将你引出法术而造的幻境。 我只是利用她的法术对你意识的作用闯了进来,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去投胎,而是将魂魄躲在了神弓里,我真的是你的母妃啊!” 百陌的双目早已经盈满了泪水,怪不得他觉得这个梦太过离奇,原来是战娆为了救他而设的幻境,而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女……鬼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母妃!母妃……”百陌踌躇着想要去触碰她的脸,却又不敢,他怕母亲难过,自己的母亲是为了保全他,保全父皇才独自走向地狱承受焚身之苦。 “陌儿!让母妃抱抱你!”面对着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的儿子,虽然没有眼睛的面容上却凭空的多出了道道泪痕。 百陌缓缓的将双翅收拢,朝着女子的怀中依偎过去,一双消瘦的臂膀将他圈在怀中,不像是记忆中温暖的怀抱,她的身上处处冰凉,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可是他却就是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暖的气流。 “母妃,我好想你……”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的肩上背负着太多的包袱,母亲的死,国民的威逼,父皇的期望,羽族的兴衰。 今天这里只有他和母亲,就让他表达一次心里的真实想法,不担心有人会说他幼稚,不顾虑有人会觉得他软弱。 “母妃也想你……你父皇每每提到你,我就顺着他说的样子在心里暗暗描绘你的样子,没想到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母亲说会听到父皇说起自己百陌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自从母亲去世后,父皇每每思念至极便将自己关在藏弓塔里整日的不出来。 他知道这把神弓里寄托着父母太多的故事,唯有对着它父皇才能以慰相思之苦。 却不知父皇会将那神弓当做是母亲,竟对着神弓讲起了他,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让母亲在弓里呆了十数年也不觉寂寞吧! “你告诉母妃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族人有没有为难你?”女子突然推开百陌,虽然没有里面容,但是百陌就是能感觉到她紧张关切的神情。 “你被大火焚烧的时候我全都看到了,然后编昏睡不醒,就此昏睡了半年,醒来之后眼睛就由金黄色变成了深棕色,父皇怕被族人知道之后伤害我,便趁夜将我送出东莱。 不过我醒来时还是被人看到了眼睛,在离开的路上便遇到了追杀,一路上为了抵御一波波的追杀,父皇派给我的近卫全都相继死去,逃到海岸线上的时候就只剩了我一个人。 在海上不知道飞了几天,终于看到了陆地,确是被人射了下来,幸好遇上了正从边疆赶回神都看望临盆妻子的战将军,是他在猎户手里就下了我,并将我打扮成他们国民的样子带回了家。 我在战将军的府上神不知鬼不觉的生活了三年,直到父亲派近卫在玥国神都找到我。 听父亲说自我离开后,东莱的好多地方便发生了大型的瘟疫和饥荒,国民认为是他们烧死您驱逐我之后惹怒了上天,如今他们将棕色眼睛的羽人视若神明,只可惜您……” 百陌的声音说着说着便哽咽了,是造化弄人还是民智未开,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今天的遗憾,那之后他极力帮助父皇开化民智。 在东莱境内大肆兴办学堂,让民风开放却迷信鬼神的臣民的总体素养得到提升,近两年已经初见成效。 女子轻轻的拍了拍百陌的肩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样我便放心了!好了,你的朋友想要将你引出这幻境必定是怕你和那妖物相遇危及生命,知道你平安母妃便放心了!” 百陌一头扎进女子怀中:“我不想离开你,母妃,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复生?你告诉我!”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面目全非,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她慈爱温暖的气息。 第五十六章 不放弃 “傻孩子,人死不能复生,我寄魂在这神弓里这么些年,已经是有违天理伦常了,不能在造孽障了,只要你好好的,母妃也就安心了。” “那我们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再见面?”百陌定定的看着女子的脸,眼里满是倔强不肯落下的泪水。 “……是魂魄就要轮回,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总算能安心的走了。”模糊的面容上再次泛起了水光。 “在神弓里这么些年,等的不过就是今天这么一个短暂的相聚的机会,不能陪着你看你一点点的长大,是母妃对不起你…… 下一世由不得母妃自己做主,但是希望还能与你相遇……” 话音才落,人影已经开始渐渐消融,不刻便在空气中消融的无影无踪。 百陌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直到他真的意识到这一次才是他真正的失去了母亲。 “啊!母妃!”一声悲戚的嘶吼响彻整个幻境空间。 在空间外施法的战娆被这声嘶吼惊的心神一震,从百陌听到那声音开始她便能感知到幻境里另一个人的存在。 只是她需要分神造出另一个幻境将药物困住,无暇顾及这边,到后来才明白那多出来的人竟然是百陌已经死去的母亲。 这一段母子阴阳重逢的过程在他们不自知的情况下她做了唯一的观众,也被这情景感染落泪,心想着以后不管百陌的性格多么古怪,她也要对他好一点。 百陌从悲愤中回神后,便看到不远处有一束淡绿色的光芒通往一个方向,这就是战娆要引他出去的指引。 他跟着那束光芒走,不一会便看到了一闪光门,穿过光门便看到了悬在半空中闭目凝神的战娆。 小小的红色身影正被一团炫目的七彩光芒所包裹,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那追击自己的妖物此刻也被一团七彩光芒包围着。 另外一侧狼群和妖群正斗得紧张,战娆身后的地面上,朗青的禁制抵御着人类大军的箭矢,将受伤的朗玄和天青已经正在施法的战娆护在身后。 战娆见百陌已经平安走出幻境,这才缓缓从七彩的光芒中走出,那些七彩的流光没有了战娆的传引色彩瞬间减弱,但依然源源不断的流向那个被幻境控制的空间。 那个人类的主帅正在命令士兵用攻城的战车不断的撞击禁制,战娆落在地上的那一瞬,朗青的禁制刚好被击碎。 战娆见状迅速开启木灵之盾,可是还是有不少箭矢趁机钻了进来,朗玄和天青都被流箭射中。(.好看的小说) 朗青见状怒极,发出一声清啸,冲破禁制便攻向那主帅,朗玄想含住他,可是却提不上力气。 那一箭刚好射在他的咽喉处,朗青一定是一位他活不成了才这样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他深知朗青这一出去,不是那数十万的人类死光就是他修行全毁,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会这样轻易的死去,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他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他还活着,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朗青为此疯狂。 朗青一路用新拉起的禁制挡住流箭,风一样的冲到了主帅近前,手向虚空一划惯用的兵器便持在手上。 那主帅到也不慌,手腕一抖将手中宝剑舞得上下翻飞,与朗青斗在一处,不过几个回合他便知道自己绝不是朗青的对手。 每每遇到躲不开的杀招他便将挂在马背上的钟离玥往前一推,朗青开始时还能理智的收回招数,次数多了,他再也顾不及钟离玥的性命。 眼看他手中的大刀就要砍上钟离玥的脑袋,一片树叶精准而至将他的大刀打偏,他惊怒的回头看向战娆,充血的双目写满困惑。 转而变得狰狞,悲愤的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朗玄,玄弟!这一世她依旧是负了你! 战娆被他那样可怕的眼神瞪的一愣,她只是不想他伤害到钟离玥…… 朗青决绝的转身,大刀再次攻向主帅,可是杀招却开始招招攻向钟离玥,这下倒是那主帅怕失了这张王牌而不得不出招护着挂在马上的少年了。 战娆也察觉了朗青的招式不大对头,可是他必须要支撑着木灵之盾无法分身,只好求救的看向唯一还有战斗力的百陌。 百陌接到她的眼神,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他不善于近身搏斗,不可能上前去制止朗青,可是也不能把朗青射伤,要怎么办?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察觉到躺在自己脚边的朗玄轻轻的睁开了眼,他心下一喜大声喊道:“朗玄未死!” 果然朗青的身子一顿,利落的用禁制将主帅的攻击隔在一边,一阵风似的冲到朗玄身边,战娆早就将禁制打开一个小口方便他进来。 朗玄艰难的保持着清醒,用口型艰难的对朗青说着话,朗青愤愤的看了战娆一眼,迟疑了一会终究向朗玄点了点头。 旁人都不知道朗玄对他说了什么,而他又对朗玄承诺了什么,只知道是朗玄安抚了他的疯狂。 和朗青说完话朗玄便陷入了昏迷,插在他咽喉的箭没人敢拔,战娆大声冲着朗青喊道:“快带他会狼堡救治,我也不想他死!” 朗青闷闷的哼了一声,在没看战娆一眼,便将惜花唤了过来,惜花化回原身驼起朗玄和天青踏云而去。 朗青没有理会众人诧异的眼神冲向一旁与妖物们拼杀的狼群,有了狼王并肩作战,狼群显得更加勇猛,妖兵也损失惨重。 这边与人类对阵只剩下了百陌和战娆,战娆见受伤的朗玄和天青都安全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管朗青是什么原因还愿意留下来帮助他们,她都觉得该被感激的始终是朗玄,好像自从和他相识,自己一直都在欠他的人情,恐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战娆睇了一眼百陌,二人十分默契的开始朝着人类的阵营进发,只要到了他们近前,流箭便不再是威胁。 那主帅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明知自己庞大的队伍移动起来不及他们两个人方便,便将钟离玥再次提了起来,故技重施,百试不爽。 战娆二人的脚步果然再次迟疑,百陌看了一眼战娆的侧脸,有看了看几步外依旧如死人一般的钟离玥,心道:即便他目前已经是一具死尸,你也决不放弃么? 第五十七章 主帅的身份 战娆并没有留意到百陌的目光,她一心系在被当做肉盾的钟离玥身上,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如何才能将钟离玥从那主帅手中夺回? 在战娆犹豫的当口,百陌已经重新搭弓上箭了,金灿灿的羽箭箭头直指钟离玥的咽喉,战娆余光扫到了那抹金色,顿时心下一惊,顾不得那不适的灼热感,伸手抓住了箭身。 “百陌哥哥!你要干什么?!” “总不能为了一个死人一直这么拖着,再拖下去,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他这么一说战娆的心里一紧,她也明白若不是那主帅总是用钟离玥做肉盾朗玄也不可能受那么重的伤,只是……此时的钟离玥虽然形同一具死尸,可是莫名的她就是坚定的认为他还没死!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百陌这一箭射出去,可这么拖下去确实也不是办法…… “射……小七……” 一个嘶哑的声音隐隐从对面传来,百陌和战娆不约而同的顺着声音望过去,钟离玥原本呆滞涣散的目光自可正努力的寻找着焦距,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主帅从后面用力扯着他的头发,狠狠道:“你还真是不听话,这么烈的毒也熬得过来?” “射……射……”钟离目光依然呆滞但是口中却坚定的咬着一个字,反复的念着,仿佛那个射字是他唯一的信仰。 看着他的样子战娆的鼻头一酸,双眼就被眼泪模糊了,近在咫尺,看着他在生死线上挣扎却束手无策,这种感觉她曾今感受到过,当初是父亲,此刻是钟离玥,只是带给她的痛楚没有变化。 百陌将战娆的手从箭身上拉开,重新瞄准,钟离玥涣散的瞳仁似乎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濒临,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战娆回过神来想要再次伸手抓箭,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羽箭已经离弦,笔直的朝着主帅和钟离玥的方向射去。 战娆先是一怔,在箭已经到了钟离玥眼前的时候她不敢再看下去,紧紧的捂上了双眼。 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当初小相公离开皇宫的时候她虽然也难过,可是与此时此刻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当初她只是觉得孤单,觉得舍不得,也许是亲眼看到过了死亡,所以对于失去的意义更能体会,如今再次面对失去他,却觉得心口堵得疼得慌,呼吸都要停滞了。 预料中箭头传入皮肉的声音没有传来,倒是耳边响起了百陌惊叹的声音,战娆缓缓的将手放下,眼前的景象让战娆不由得睁大了眼。 羽箭的箭头堪堪停在钟离玥的咽喉处,就那么静静的悬着,没有向前的迹象也不落地,细细的继续看着才发现箭身上的金色光芒正慢慢的渗入钟离玥的身体。 而在钟离玥身后的主帅却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马上,一脸惊恐的望着他眼前发生的事。 慢慢的钟离玥的身上也开始慢慢的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淡淡的,不仔细看甚至都发现不了。 众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切,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直到明显的发掘钟离玥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常态,眼神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战娆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瞪大眼睛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边钟离玥,反复的确定了他正在恢复,才破涕为笑:“小相公!” 钟离玥似乎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非常不解,试着动了动手脚,顾不得这些奇怪的现象,因为那主帅还被他定在马上,若是此刻不趁着身后那些士兵没看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擒住主帅,后面就比较难办了。 他拽着主帅的衣领轻轻滑下了马背,那支箭仿佛是黏上了他一般,跟着他的动作自发的变换着自己的位置, 钟离玥一只手扣在主帅的咽喉上,对着身后的大军扬声道:“将武器都放下,否则你们的主帅里克毙命!” 士兵们顿时慌了神,几个副将都看着主帅,等待他的号令,钟离玥手上加了力道,主帅虽然因为喉间的不适微微蹙眉,但是目光却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唇角再次勾起了戏谑的笑容。 “你今天杀了我只会让玥国灭的更快!不信你可以试试!” 钟离玥的眼神一闪,这个主帅究竟是什么身份,离国国君会如此看重他么? “如果玥国的灭亡是一个不能改变的实施,早与晚又有什么区别,倒是你若是看不到那一天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战娆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钟离玥,她的小相公宽厚温润,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容,从不轻易与人交恶。 虽然知道他只是与主帅在周旋,可是听着那些毫不在乎国之生死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一国皇子竟如此不拿自己的国家当回事,不知道你们玥国的百姓听了会不会觉得寒心?”主帅的声音气定神闲,一点都看不出是受制于人的口气。 “没有时间再和你废话,放是不放?”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有胆你就杀?!届时我刚好可以在阴曹地府里找那个女人算账!我要将她的魂魄带到阳关口,让她亲眼看着她的好夫君好儿子是如何亡国,如何生不如死的!哈哈哈哈!想想就觉得无比快意!” 他的声音因着咽喉的束缚变得十分怪异,可是说话的内容才是钟离玥真正的纠结所在,他口中的女人分明是自己已经死去的母亲。 母亲璃茉是离国的巫族,难道和这主帅有什么瓜葛?不对啊,母亲离开离国的时候,这主帅恐怕也只是个几岁的娃娃,他想不通当初母亲能和一个小孩子结下什么深仇大恨…… 战娆和百陌也听得云里雾里的,战娆的脑海里也浮现出那个一袭素衣的温婉女子,那个笑起来总是很温暖,腮边挂着浅浅梨涡的璃茉姑姑。 钟离玥的目光锁住了主帅的脸颊,在初次见面的时候,钟离玥就觉得他长得和璃茉神似,比他这个做儿子还要相似几分,难道说…… 第五十八章 妖魂之血 “你究竟是什么人?!”钟离玥的手依然紧紧的扣着主帅的咽喉,眸子里却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这你不必知道,你有胆便杀!”那主帅仍是一副吃定钟离玥不会下手杀他的样子。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钟离玥的手没有离开主帅的脖子,却也真的如那主帅料定的一般没有才去进一步的动作。 就在这迟疑的一瞬间,耳边响起了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惊疑的抬头一看,原来是被幻境困住的妖物不知用什么方法突破了幻境,巨大的两股灵力相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钟离玥拖着主帅的衣领向着战娆和百陌站着的地方靠拢,同时离军副将带着身边的一只小队随着钟离玥的步伐紧紧跟着。 战娆已经将百陌的羽箭用木灵喂饱,钟离玥到跟前的时候,百陌刚好搭弓上箭,当百陌的手如同每一次将羽箭射出时一样离开弓弦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羽箭并没有朝着薄膜所瞄准的妖物的心脏射去,反而朝着刚刚占到他们身旁的钟离玥奔了过去,钟离玥毫无防备根本来不及躲闪,惊恐之际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可是羽箭到了他的面前却又停了下来,不进也不退,像是一个待命的士兵。 钟离玥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箭头,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太不可思议了,他微微蹙眉望向百陌,百陌也是一脸的惊诧。 “难道……你就是……?!”百陌想说或许钟离玥就是这副神弓的主人,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他父皇明明和他说过,这神弓是天界掌管光明的日神用自己身上的羽毛亲手制成的神兵,即便重新认主,也该是一个神力超群的神仙,而钟离玥不过是一界肉体凡胎。 可若不这样解释,羽箭的行为又是为何? “你试试命令它……”究竟怎样,一试便知。 钟离玥不明白百陌的意思,只能照着他说的试试,他迟疑着抬手指向半空中仍在与灵力相搏的妖物,开口道:“射!” 果然,尾音尚未落下,羽箭便金光一闪,直奔妖物心脏而去,妖物虽然对偷袭早有防备,但是奈何那箭的速度和力道都太过强大,他费尽力气也只是躲开了要害,还是被射中了肩膀。 受伤的肩膀发出一股焦灼的味道,伤口围绕着嵌进皮肉的箭头不断的想四周扩展,他惊恐的看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凸出的眼球上暴起的血管更加骇人。 钟离玥很快便从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中回神,既然这羽箭听自己的,是否能够像控制灵符一样来控制羽箭? “射!”他对着百陌箭囊里剩余的几支羽箭大声道。 那些羽箭仿佛是有生命有灵魂的仆从一般,听到指示便立即执行,纷纷向着妖物的要害射去,那妖物还来不及回神,便已经变成了刺猬,被羽箭定死,不刻便化作了一滩血水。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功夫,战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间突然从脚底到膝盖传来了一阵刺痛的感觉,痛入骨髓,低头看过去,膝盖以下竟全都浸没在猩红的血液里。 放眼往四周看去,整个瓮城都浸泡在腥臭的鲜血里,方才还在和他们对持的离军无不倒地发出痛苦的惨叫声,百陌飞旋在半空中并没有受到波及,但是也被地面上发生的事情惊的睁大了眼睛。 钟离玥拖着主帅,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深情,眼看要支撑不住倒下去。 “不要倒下,是妖血作怪!”战娆大喊一声,可是自己的腿也因为剧痛快要支撑不住,她抬头看向母蚊子尸体所在的云端,腥臭粘稠的血液依旧源源不断的留下云端。 只是那血不在是纯粹的血液,颜色已经由猩红变成了墨黑,而且还泛着黑亮的光泽,母蚊子的尸体上开始生气袅袅黑烟。 黑烟袅袅婷婷刚好是一只拍翅而飞的蚊子形态,眼睛的地方发出幽幽的绿光,犹如两盏勾魂引路的冥灯。 钟离玥惊叹道:“那是经过修炼的妖魂!这是妖魂之血!” 说罢钟离玥将手中的主帅往边上一丢,双手打横将战娆抱了起来。 “百陌,救她!” 百陌打平双翅附身将战娆从钟离玥手上接了过去,战娆想用灵力将身体锁在半空,可是不论她怎么用力将手腕上的伤口弄大,始终无法将灵力带出体外。 “哈哈哈!小丫头,你中了我的血毒,即便不再接触我的血液,也最多不会死于失血,可是想要通过血液来引导灵力,就省省吧,我要你们都为我儿我夫陪葬!” 失血而死?!浸在她的血里会失血而死?那小相公怎么办?她焦急的看了看地面上表情痛苦隐忍的钟离玥,又看了看不远处还在与妖群斗成一片的朗青和惜渊。 “狼王!求你,救他!”战娆最终还是下决心求朗青,虽然知道朗青因为朗玄的伤势迁怒她,可是事关钟离玥的生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片混乱的战圈里,她总算看到一个骑着苍狼疾奔而来的身影,雪白的战衣斗篷在身后高高扬起,手中的宝剑一路砍杀着挡路的妖怪,脸上已经布满血迹,一头乌发凌乱的随风起落。 战娆感激的望着闻声赶来的惜渊,而惜渊却并没有奔向钟离玥,而是停在了百陌身边,一伸手将战娆从百陌背上扯了下来。 粗鲁的往狼背上一挂,调转狼头转身就走,丢了一句:“那小子交给你了!”给百陌,便头也不回驾狼而去。 才走了几步便被地上翻滚起的一个巨大的血浪拍回了原地,战娆挂在狼背上本就不舒服,又被这么一拍当即就觉得头一晕,眼一黑,马上便不省人事了。 惜渊见状连忙将她抱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又是一个大浪,他连忙驱狼,苍狼敏捷的奔上了更高的云头。 他沉眸向地面上望去,钟离玥被巨浪推出几丈,身体已经完全没进了血水中,生死不知。 百陌也因为翅膀也被巨浪打湿而卷入了血水中,但是远远的还能看见他挣扎的样子,应该还没有失去意识,只是这样下去能坚持多久? ------题外话------ 第五十九章 小七的梦境 战娆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是一望无际的海岸线,碧蓝的海面上空旷无边,只有升腾着的晕染雾气将碧海蓝天相隔开来。(.好看的小说) 岸边是满目葱郁的桑林,微风所到之处,树叶便传来犹如波涛一般的鸣响,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昏厥之前的事情,眼前突然出现这种从未见过的景象,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或许不过是在做梦罢了,之前她也经常会做些离奇的梦,甚至还梦到过自己变成了一棵树,被大火追着烧,那时每每梦醒都要被几个姐姐嘲笑,久而久之,不论在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她也甚少在与人提及。 她自小长在玥国神都,从来没有看见过大海,可是此刻的感觉却异常真实,海浪拍打岸边细沙的声音一阵阵的穿过耳膜,一声声的拍打在她的心底。 莫名的熟悉亲切感在心底缓缓的升腾,她突然觉得这可能并不是梦,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象实在真实的可怕,可是她前一刻明明在瓮城与妖物及离军对决,若不是梦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又能如何解释? 战娆下意识的向着桑林深处探去,密密麻麻的桑林里似乎暗藏着什么玄机,树木的生长排列看似随意却又有种她说不明白的怪异感觉。[] 越来越觉得这梦怪异,她甚至能在梦中感觉到阳光透过桑叶的缝隙打在脸上的温热之感。 她惊奇的发现自己所迈出的每一步几乎都是下意识的规划好了落脚点,她心下一惊,她之前在狼堡见过障眼法设下的阵型,也是必须要用正确的脚法落在正确的地方方能走出。 可见着桑林也是为了一处特殊的所在所设下的障眼阵法,而更加惊奇的是每每她的脚落在某一点上时,这一点都会泛起潋滟的金色光芒,脚一离开,光芒便也消失不见。 战娆怀着满心的惊讶小心翼翼的穿过桑林,一座白玉砌成的楼阁映入了她的眼帘,即便是在梦中,她也忍不住惊叹。 这楼阁并不十分大,也不如她所见过的皇宫那般雄伟壮丽,它安静沉稳的立在与桑林隔着一大片空地的地方,背靠着两株并蒂而生高可参天的扶桑,再往后便是高高耸立直通云霄的峭壁。 那楼阁通身的白玉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发着月华一般清润的光泽,虽然是一座供人起居的死物,却莫名让人觉得立在扶桑下的不是一座楼阁而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正在战娆为眼前这座气质非凡的楼阁而喟叹不止时,楼阁和桑林之间的空地上突然升起一团金色的光芒,不一会那团金色的光芒淡去,立在那处的却是一个身形俊逸的男子。 由于相隔较远,战娆并不能看清那男子的相貌,只是见他通身一袭雪白的长袍,摆袖拽地,动作轻灵,墨乌的长发没有任何束缚的披散在肩头,宛若谪仙。 那男子并没有察觉战娆的存在,他缓步踱到并蒂而生的扶桑下,一手负在背后,一手缓缓抚上一株扶桑的树干。 薄唇轻启,开开合合的不止说了些什么,战娆站的太远并不能听到,但是却能看出那男子对那扶桑的爱惜。 战娆不想打扰他便起身一跃,坐到了旁边一颗桑树的树冠上,静静的看着那男子的一举一动。 那男子突然对着她的方向转过了身,战娆心里一惊,难不成是自己上树的动静过大,惊动了他?她屏气凝神的注视着那男子。 因为逆光的原因战娆还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却看到他冲着她的方向深处一根手指,那手指的指端掂着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芒,随着他手指的动作,那抹金光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后战娆的嘴巴不由得长大,自她的头顶一股夹杂着咸味的海水循着那道弧线精准的浇灌在扶桑粗壮的根部。 原来他并没有发现她,不过是为了引海水来浇灌扶桑罢了,战娆松了口气之后才想到,海水腥咸,如何能浇灌植被? 战娆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男子虽然谪仙般俊逸,还会那么金光闪闪的术法,可惜却是个没有常识的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同情的看了看那两株并蒂而生的扶桑,亏得他们被如此摧残还能长的如此高大,生命力也不是一般的顽强了。 看着看着战娆的眼睛就不由得瞪大了,那男子也发现了扶桑的异动,定定的负手而立,举眸望着扶桑。 只见并蒂扶桑中更显粗大的一株缓缓的将散开的繁茂枝叶向着躯干收拢,整棵树通身都被莹绿的光芒包裹着,让战娆更加深切的感觉自己是身处在梦幻之中。 将所有枝叶收拢之后的扶桑开始慢慢的便矮变小,那些包裹着它的荧光也随着它的缩小而缩小,直到只有两尺高的时候才趋于稳定。 战娆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什么,着简直太过离奇了,一颗高可参天的大树竟然就这么顷刻功夫便缩小成了两尺左右的小木棍儿!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战娆更加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了,那跟小木棍上居然无端的生出了眉眼,再是头颅,接着脖子、身子、四肢,不一会儿功夫便成了一个包胖可爱的小男孩。 小男孩头上的短发乱蓬蓬的犹如杂乱的树叶一般桀骜的立着,身上覆满了扶桑叶子,倒像是穿了一件合身的衣服。 他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刚刚站稳便蹒跚的朝着负手立在一旁的男子跑了过去,像是见到爹娘一般欢喜得手舞足蹈。 看得出他还不是很适应自己的新身体,走路时总是东倒西歪相隔小小的醉汉,滑稽可爱。 那男子见他几次差点跌倒,未免他受伤,便主动朝他走了过去,伸手将他抱了起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抬头看着剩下的另一颗扶桑。 正好一阵风吹来,扶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直响,原本被惊讶的已经呆住的战娆看着远处那一白一绿的温馨画面,突然就觉得圆满了,不知为什么,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第六十章 二重梦境 沉浸在眼前温馨画面中的战娆突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疼痛,不是都说梦里是不会感到疼痛的么,可为什么她却有这样痛入骨髓的感觉呢? 在往扶桑树那边看去,哪还有什么扶桑和男子,就连自己栖身的这片桑林也渐渐的消融,继而便是无边的黑暗,和难忍的疼痛。 随着疼痛的加剧战娆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所有感官都在无限放大,全身的肌肉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挤压。 从指尖到全身的每一处,无不承受着疼痛的席卷。甚至是每一个细小的关节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放大了存在感。 她试图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用的力气大了,就连脑仁都跟着剧痛无比,仿佛下一刻脑袋就要炸开一样。 这痛苦是在太磨人了,受不住却又躲不开。 虽然意识清醒但是却一直沉浸在黑暗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娆只希望自己能赶快晕过去,这磨人的痛实在是难熬。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内心的祈祷,疼痛渐渐的淡去,意识也慢慢迷离,下一刻她就能陷入沉睡,可是朦胧中却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低沉醇静的嗓音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她的记忆里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好看的小说) “你还真是愚钝,万年过去,汤谷的水都历了轮回,你却还无法获得灵体,难不成不是扶桑却是一株榆木?!” 虽然声音好听,可这话语怎么听都像是怒其不争的怨念,随之而来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而后一切便又恢复了沉寂,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娆感觉到有风吹过自己的头发,之后空气中却又传来了咸腥的气味,随即脚上便感觉到一阵湿意。 战娆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清冽的海水随着一道金色的弧线浇灌在扶桑粗壮的根基上,那谪仙般的男子便负手立在一旁静静的端看。 可是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另一个梦,还是…… 为什么会在有这样的感觉时想起那个梦境中看到的画面呢? 正在犹疑间,耳边又响起了稚嫩的声音:“木若是笨蛋!历了万年,我都修成人形了,你却连灵体都没有,以后别和人说你和我是并蒂的扶桑!” 战娆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是在延续前面的梦境了,耳边的声音不正是那个梦境中由扶桑幻化成人型的小男孩么? 那么那个笨的让他捶胸顿足倍觉丢脸的便是与他并蒂而生的另一株扶桑了无疑了。 眼前的黑暗渐渐淡去,一个画面又模糊到清晰,渐渐的出现在战娆的视线里。 面前正是前面梦境中看到的小孩,满身缠绕的树叶被一件新绿的短衫和藕色裤子代替,头上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比起之前看到的长长了很多,在脑后扎了一个简单的髻用藕色的发带绑着。 此刻肥嘟嘟的包子脸正皱在一起,一脸嫌弃的看着战娆的方向,战娆一惊,难道这次的梦境自己还要和他们有交流? 这么想着她便暗暗沉了沉心,努力的让自己变得镇定一点,刚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而那小男孩依然一脸嫌弃的盯着她。 战娆试了几次开口却都发不出声音,只好无奈的垂下了头,真是怪梦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可是这一低头不要紧,战娆差点吓尿裤子,不对,即便是再怎么害怕她也没办法尿裤子了,因为她已经没有了身体。 方才她本是有些丧气的垂下了头,谁知道却看到自己的下半身全都变成了树干的摸样,盘根错节的树根直接没入土里。 这一切都向她证明了一个事实,她变成了一颗树,而且据她观察那小男孩的神态得出的结论,她不仅变成了一颗树,而且还刚刚好正是那颗被他们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嫌恶厌弃的那颗扶桑树。 战娆正在仰天悲叹为什么同样是她做的梦,人家在她的梦里由树变成人,而她却在自己的梦里由人变成树! 突然就那个把脸皱的像一颗细细白白的肉包子的小男孩愤愤的对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男子甩下了这么一句话。 “君上,我看你还是别浪费汤谷的水了,留着洗脚都比浇在她身上强,真是暴殄天物!” 战娆怒了!虽然她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变成了那颗笨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扶桑树,可是既然她已经是它了,就不能任由别人这么诽谤嘲笑自己! 刚一张嘴,却又缩了回来,满肚子的憋屈,现在终于能够体会一个哑巴的悲哀了。 那男子并没有回应小男孩的话,只是无声的立着,硕长的背影仿若定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只是披散在肩上的乌发随着微风轻轻的起伏。 两次梦境都没能看到他的长相,战娆不禁有些好奇拥有如此身姿的人会生着怎样一张脸庞。 如果真的能望眼欲穿,那小男孩绝对已经千疮百孔了,战娆沮丧的忍着满腔的怒火,憋屈的望着眼前的面目可憎的小男孩。 除了望着也只能望着,望着…… 这一望就是大半个月,然梦中的大半个月于战娆的脑海里也不过是画面一闪。 只是这一闪和不闪也没什么区别,仍旧是对着一张百般厌弃的包子脸,不同的是少了那个负手而立的俊挺背影。 那包子张着一双嫌弃的眸子盯着战娆看了许久,最后气鼓鼓的抱胸坐在了战娆露在地面的树根上。 “都怪你这个大笨蛋,若不是你,居上那么孤傲的人,和需对昆仑虚那只母夜叉低声下气的!” 战娆光明正大的翻了个白眼,(反正一棵树的表情,有何没有的区别在哪里相信你懂得!)心道:关我屁事! “你就不能不这么笨!让君上少操点心!”小包子越说越激动。 战娆换了个姿势又翻一个白眼,张大嘴巴,字正腔圆无声的来了一句:“关你屁事!” 才刚收回对包子的无比鄙夷,便听到了一个低沉醇静的声音:“句芒,来!” 战娆张目望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侧脸,那男子便匆匆的转过身走了,小包子听到男子的轻唤,起身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一白一绿两抹身影进了那座气质非凡的白玉楼阁,只留了战娆一棵树飘摇的立在‘风雨中’! 第六十一章 水底世界(一) 男子带着包子进了白玉楼阁之后,战娆面前的景象一下子又变了,虽然还是一片桑林一座楼阁,可是却出现了很多人,有白髯捶胸的老者,有美若天仙的女子,还有白嫩可爱的小孩。 白玉楼阁前面的这片空地上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大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美味珍馐,人们团团围坐,觥筹交错。 就在战娆看着满桌的美味默默吞口水的时候,一个却带粗噶的声音大声道:“君上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张面孔尚未退去稚嫩,战娆一眼便认出他便是总是戳着她的树干骂她笨蛋的那颗臭包子,一眨眼便变成了一个桀骜俊秀的少年。[.超多好看小说] 众人都顺着他的实现看了过去,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款款走来,步伐飘逸,神情淡然。 梦境里这男子出现了好几次,战娆还是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样貌,这一看让她忍不住赞叹。 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仿若北天的星辰,满眼深黑的夜华,让人忍不住沉醉,两道疏淡的眉毛斜插入鬓,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一如往常般一袭白衣拽地,一头乌发披散,真真的谪仙一般温润飘逸。 众人纷纷停筷起身,朝男子围拢过去,口里说着类似道贺的话,战娆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这些多出来的人和食物没有什么不同的,他们又是为什么道贺呢? 拉长耳朵仔细听去,刚好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大笑着说道:“数十万年君上都是孑然一身,如今总算喜配良缘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君上平素滴酒不沾,但是这订婚的日子说什么也要喝上一杯!来来来!大家敬君上一杯!” 说着便有人拿来了装满酒的杯子端在了男子的面前,那男子垂眸顿了顿,众人都屏吸注视着男子。 战娆心突突一跳,她分明觉得那男子看了她一眼,虽然目光停留很短暂,但是战娆非常肯定那是在看她。 男子将酒杯结果仰头一饮而尽。 画面突然消失,人影,白玉楼阁,桑林一眨眼便被一片黑暗代替,那种疼痛的感觉又渐渐回来了,意识再次被剧痛唤醒,与之前不同的时这一次除了疼痛还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寒冷。 战娆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也要结冰了,她挣扎着动了动眼皮,眼前透进来一丝暗淡的光线,努力的适应了一下光线,战娆才看清楚自己竟然是在一片水底。 究竟是多深的水才能让她觉得浑身的骨头仿佛被碾碎一般的疼痛,等等,若是真的在水底为什么她还能呼吸?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一个悦耳如天籁般的声音透过水底幽暗的光线传来,战娆本能的回头望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她还是在梦中?! 那竟然是一只人鱼,她长发缠腰,面容如玉般温润,五官精致,战娆看了她一会不由得脸颊一热。 那人鱼竟然是光裸着的,海藻般飘逸的长发堪堪遮住她身上关键的几处,一条长满五彩鳞片的鱼尾正托着战娆小小的身子防止她继续往下沉。 ------题外话------ 对不起大家了,今天临时有点事,只能暂时先更这么多,明天回将今天少更的部分补齐,表拍偶!么么哒! 第六十二章 水底世界(二) 战娆惊奇的发现自己在水底竟然也能自由呼吸,她试着发了发声,竟然也可以说话,这一切比梦境还要不真实。(.好看的小说) “你不要怕,既然醒了就说明鲛珠在你体内发挥了作用,即便是在水里你也一样可以像在陆地上一样自如生存,不过前提是你要先学会泅水……” 战娆有些无奈,自己自小生活在神都,和水接触的不多,根本就是个旱鸭子,即便在这水底能够呼吸不会憋死,可是时间长了饿也饿死了,毕竟她不可能像大鱼一样将小鱼活吞入腹。 而且直到现在她还是被这水底的强大压力挤兑的胸口憋闷难舒,蹙着眉头隐忍着和那个人鱼美女说道:“人鱼姐姐,谢谢你救了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么?” “你是绑着这个东西砸在我身上的,我想应该是有人将你丢进来的,不过我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只是看到有一艘很大的船。” 那人鱼的脸不自然的红了红,眼神有些飘忽,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我不是人鱼姐姐……我……我还没有成年,要等三百岁才能划分性别,你可以叫我笙。” 他的声音本就十分动听,再加上有些害羞,听上去更加多了一番滋味。(.好看的小说) 战娆的下巴都快惊掉了,三百岁才算成年,那他们究竟能有多长寿啊! 回过神来忍不住就问道:“那你现在几岁?” “两百九十岁!再十年就要划分性别了……” 他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愁苦,看样子他并不期待划分性别的日子到来。 战娆好奇的看着他,虽然之前有听姐姐们给她讲过一写关于人鱼的话本,可是一直以为是好幻想的人们杜撰出来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有机会亲眼见到真正的人鱼。 话本里说的人鱼是会在夜晚以美妙的歌声吸引船队,再以妖娆的美色诱惑船员,最终生啖人肉,生吞人血的妖物。 可是眼前这个含羞带却的人鱼非但不似她想象中那么凶残,还让人觉得不仅美丽妖娆,而且娇憨可爱。 再加上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战娆自然而然的判定自己从前对人鱼的认识是错误的,并且完全卸下了心防。 “我叫战娆,在家里行七,所以你可以叫我小七,我想要上岸,你能帮我么?” 肚子已经难过的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水底呆了多久,恐怕再不上岸找点吃的东西,她就真的只能吃活鱼了。[] “我……我最近都不能到水面去,现在水面很危险……”人鱼低着头,脸颊依然红扑扑的,微微蹙起的长眉表现出他此刻在这个问题上真的很为难。 既然水面上对他来说很危险,战娆也不好强求,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请求道:“那你可以教我泅水么?这样我就可以自己上去了!” 人鱼终于抬头看她了,从头大量到脚,当视线移到她的双腿时,目光里透露出一丝困惑而后又加了一丝丝的嫌弃。 “我们鲛人是生来便会泅水的,所以我不知道你们长着这样两条尾巴的人要怎么泅水……而且,你的尾巴看上去很硬……也很丑……似乎并不适合泅水!” 一语定音,战娆顿时觉得胸口更堵了,第一次被人把腿当成了尾巴也就算了,还红果果的被嫌弃了。 笙见她有些沮丧呆滞的神情,意识到自己的话也许伤害到了她的自尊心,突然觉得有些内疚,于是赶忙开口安慰:“对不起,我不是存心想要打击你,其实你长得这么丑已经很可怜了…… 放心!以后我会弄些漂亮的珊瑚好好帮你打扮打扮,到时候也许就没有现在这么丑了!” 在笙一连串赌咒发誓的承诺面前,战娆彻底凌乱了。 闪烁着斑驳的泪目望着一脸同情的某鱼,再看看他那条七彩斑斓的尾巴,曼妙如少女一般的身姿,精致如雕刻一般的面庞,柔滑如海藻一般的乌发,果断的自卑了! 于是最终的决定就是放任战娆自己在水里以各种不同的姿势自由摸索,人鱼就在一旁看着,免得她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变成海底大型动物的晚餐。 战娆就只好忍着五脏六腑被海水挤压的感觉,在水里不停的扑腾着。 时而手舞足蹈,时而四仰八叉,看那狼狈的样子绝对像是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笨拙僵硬的动作一度让环绕在旁边的人鱼不忍直视。 在海底,没有日夜之分,时时刻刻都是一片幽蓝皎洁,扑腾的累了便在笙的牵引下找到一个废弃的大贝壳上面坐下来休息。 没过多久便见笙突然从贝壳上浮起,一脸警觉的凝神聆听,战娆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推搡着塞进了贝壳里面,并且千叮万嘱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声更不能出来。 战娆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但还是任由他将贝壳紧紧合上。 贝壳里一片黑暗也很安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时间过了很久,笙也没有来将她放出去。 不过好在这个贝壳足够大,即便放两个她进去也还有空余,若不是之前睡的太多,再加上肚子是在饿的难受,她到大可以在这里美美的睡上一觉。 “咕~”肚子发出了惨绝人寰的鸣响,战娆暗叫不好,笙明明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可是肚子响实在是没办法控制的,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才刚想到这里,贝壳便猛地被人从外面揭开,然后她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面无血色。 撑开贝壳的不是人,也不是鱼,更不是人鱼,而是一只通身幽绿的大水怪。 怪物整张脸可以用形容鬼的专用词青面獠牙来形容,双目外凸,而且他只一只眼睛就有战娆的脑袋那么大,绿色的瞳孔却只有一粒桃核大小。 其余部分被充血的血管布满,一张面盆一般大小的血口里两颗獠牙犹如两把利剑,泛着森森的寒光,看上去狰狞又可怕。 战娆愣了半天才发现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这只大水怪居然有九颗一模一样的脑袋! 第六十三章 水底世界(三) 透过他的手臂往他身后看去,就见到笙正将尾巴伸得直直的,像是站岗的士兵一般恭恭敬敬的矗立在大水怪的身后,一脸惊恐的望着这边。 “笙,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那只大水怪的嘴巴并没有动,可是听语气分明就是他在说话! 曾今在神都的庙会上看到过民间艺人表演腹语,难道这妖怪的嘴巴只是装饰,只能在肚子里面发音么?(话说小七你好没常识,腹语也是用喉咙发音的好不好!) “相柳大人,我不是有意想要瞒着您的,只是您近百年都不曾回来,我一直谨遵大人的命令守在这片海域里,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才……请大人饶恕!” 那九头大水怪一颗头紧紧的盯着战娆,其余的头却齐齐看向笙,战娆看不到他那八颗头的表情,但是看了笙苍白的脸色就能想象得到。 “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你就该和你那卑贱的母亲一样的下场!”冷透骨髓的声音自水中传来,战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为笙捏着一把汗。 砰!的一声巨响,整片海水都为之一阵荡漾,透过九头妖的腋下战娆清楚的看到笙犹如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震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远处的礁石上,当场便扑倒在海底的淤泥里昏死过去。 战娆甚至没有看清楚九头妖是什么时候动手的,当九头妖的九颗头都转过来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上。 且不说在水里自己的木之灵力是不是能够正常发挥,就单单是他方才攻击笙的那一下,他的妖术之强大便可想而知,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你的运气还真好,沉在着极北的海域里竟然还能活下来!”离战娆最近的那颗头上一双狰狞的眼睛里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是你将我沉海的?!你究竟是谁?” 瓮城之战的妖怪种类虽然多,但是若是真的有他在,以他庞大的体积和拉风的造型战娆不可能没有印象,可是无论如何仔细回忆,都记不起有长成他这个摸样的。 “我是谁你很快便会知道!”妖怪的眼睛向后扫了一眼,在他身后数十丈外笙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样也好!我现在反而不想杀你了,我要等着那个人来,让他亲眼看着你死,在此之前你就安分的呆在这里!” 战娆的心里更加疑惑,他是谁,他口中的那个人又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直到那妖怪离开,战娆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水怪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笙,也并没有对战娆做什么,只是放下一堆狠话便箭一般的游走了。(.好看的小说) 虽然他只是嘴巴说说,但是战娆深信所有他说出的残忍惩罚他都能做的出来。 他一走,战娆马上从贝壳里钻出来,踉踉跄跄的跑到礁石旁边扶起笙,看到他脸的那一瞬让她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笙的整张脸都变了颜色,原本红扑扑含羞带却的小脸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青蓝色,他趴倒的地方晕开一团暗紫的颜色。 混合着海水缓缓的升高然后散开,只是粘在他唇角的那一抹紫色告诉战娆那便是他的血液。 战娆用袖子轻轻地帮他擦了擦唇角,然后探手抹像了他的后背,一股温热粘稠的触感立刻传到了指尖,看来伤的不轻。 一只手扶住他不让他再次倒在地上压倒伤口,另一只手伸向靴筒,还好,即便沉海,靴筒里的匕首却还好好的藏在里面。 抽出匕首割开手腕,将自己流血的手腕紧紧贴在笙受伤的后背,有淡淡的绿色流光从两人伤口贴合的地方溢流出来。 战娆看到这些流光心里骤然一喜,幸好木灵在海底还能有效用,不然真的要欠笙一条命,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要活在内疚里。 就在战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笙卷翘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下一瞬便睁开了双眼,美丽的双眸只有一瞬的迷蒙马上便染上了惊恐。 他不顾身后的伤还在流血,挣扎着起身,最后还是战娆不得不用力将他锢在地上,大声的告诉他那只九头妖已经走了,他这才安稳的让战娆帮他疗伤。 “那妖怪是你们这海里的统治者么?” 疗伤完毕之后,在笙满眼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坐回到贝壳上,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好奇的问了出来。 “海里的统治者是神族的龙王,可是这几万年里龙王不过是个傀儡,相柳大人虽然不是王,却能让龙王为他做任何事。” “哦!这龙王还真是丢神族的脸,怪不得你那么怕他,怕是这海里大到鲨鱼小到虾米没有不怕他的了!” “我怕他到不是因为这个,其实……其实他是我的……父亲……” 后面那两个字说的极轻,若不是海水里十分安静,只有他们两个的声音,怕是听不清楚了。 战娆立即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指着方才相柳离开的方向:“你……你确定!你确定你没认错爹?!” 打死她都不愿意相信长得像精灵一般精致美丽的笙居然会有一个九头妖的爹。 换句话说拉风抽象成那样的九头妖居然能生出笙这样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 战娆就是相信自己真的是一棵树也不能相信笙的父亲是那个相柳! 更何况他们的品种也不一样,一个是人鱼,一个是九个脑袋的怪物,这都哪跟哪啊! “也难怪你不相信,起初我也不相信,可是我的母亲是不会骗我的。” “那也不可能!哪有一个爹能像他那般对自己的孩子? 方才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亏得他还长了那么多只眼睛,可见他绝对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战娆原本对九头妖的行为除了恃强凌弱、视生命如草芥之外没有更多的想法,可是如果他的身份转换成笙的父亲,这就完全不同了,心里立刻多了一份难以置信和愤愤不平。 第六十四章 水底世界(四) 笙轻叹了口气,呐呐的摇了摇头,美丽纯澈的眸子里透出无尽的伤感,久久的凝视着鱼尾边上随着海水浮动而不停摇曳的不知名的水草。[] “你不知道,虽然他是我的父亲,但是他却以此为辱,鲛人在这里是最低贱的,世世代代都在龙宫里为奴为婢。” 过了许久,战娆以为他并不高兴在提起那只大水怪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 或许是从不曾和人倾诉过这些,他的神态有些不自然,似乎并不确定战娆是否有兴趣听他说这些,才说了个开头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战娆的反应,见战娆正偏头看着他,才安下心来。 他的视线缓缓的移向远方,美丽的眸子并没有找到焦点,只是那么漫无目的的飘忽着,似是陷入了救援的回忆。 “鲛人的数量极为稀有,王庭的人虽然践踏鲛人,却又以拥有鲛人来满足虚荣。 姿色平庸的鲛人被当做普通奴隶,往往不到壮年便被折磨而死,生命不及蝼蚁。 而姿色好一点的女性鲛人便被当做王族的玩物,歌姬舞姬算是好的归宿,更多的要被刮磷剔骨成为贵族派遣兽欲的工具,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充作龙宫守卫军的军妓。” 战娆听到这里沉沉的叹了口气,在她生活的环境里虽然人类也分三六九等尊卑贵贱,可到底是没亲眼给她看到过如鲛人般命运悲惨的事情。 “若是你们鲛人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的性别该多好,女子不论是人类还是……总是吃亏的!” 想到这里她到突然想起自己来,虽然近几年流言蜚语淡了,但是她依旧知道自己的出生带给父母多大的压力。 当初只因为母亲连生七胎都没能诞下一子,在玥国上下可没少受人指点。 也正是因此,当意识到父亲是要将她当成儿子般来教诲时,不论那些兵法如何枯燥,练枪时如何辛苦,她都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久而久之到真当自己本就应该如此,到如今却养成了如今这么一副坚韧大胆的性子。 笙显然并不认可她的想法,垂眸继续说道:“在划分性别的时候,我们确实可以自主选择性别,可是无论男女,都逃脱不了被蹂躏的劫难。 很久以前,我亲眼看到一个男性鲛人由于不肯和自己的女儿表演,活活被他们用骨刺刺死。 他死的时候身上一共被刺了三千多下,直到最后一下才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的女儿当天便被充入军妓。 男性的鲛人若是生的好看便被圈养起来专门与姿色上好的女鲛人交配,为的便是能够繁衍出姿色更好的鲛人。 除此之外还要与不同的女鲛人表演给那些王庭贵族看,甚至还要伺候一些专好男风的人…… 所以决定鲛人劫难的不是性别,而是鲛人这个身份本身……” 战娆听得有些迷糊,为什么那个男鲛人宁肯惨死都不肯表演? “那些人要求男鲛人和他的女儿表演什么?”心中好奇,不禁便问了出来。 “……”笙只是看着战娆,紧紧的抿着嘴唇,脸上却骤然间红了起来,见他这样的反应,不用说战娆也明白了。 看着笙的目光突然就怜悯了起来,虽然她不知道每个鲛人在分化性别的时候都会想些什么,同样悲惨的两种命运他们是如何做出抉择的, 可是一想到笙在十年时间便也要面临这样的选择,她的心突然就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有些顿顿的痛。 “我带你走!我们到陆地上去!” 战娆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便说出了这样的话,笙却只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帘,隐藏了眼里的情绪。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蠢,他即便是鲛人却也是离不开水的鱼儿,到了陆地上如何能生活的了! “那……那大水怪怎么会是你的父亲,王族会允许鲛人生下他们的子嗣么?” 说完战娆只想掐死自己,居然找了一个最不适合的事由转移话题,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笙的情绪,生怕自己的话再次惹他难过。 笙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上去并没有如战娆想象的那么难过,可能已经平息了情绪,语气也变得沉缓。 将母亲讲给他听的那段故事一丝不差的转述给战娆听,显然他独自一人呆在这片海域几百年,也没有这一天说的话多。 这是一个发生在三百年前的故事,典型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话本翻版。 笙的母亲叫做丹,是当时他们族人里生的最漂亮的鲛人,王庭的人自是注意了很久,甚至为了争夺她,王庭的几个贵族之间还发生过矛盾,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最终胜出的贵族是兄弟二人,弟弟却偏好男风,于是兄弟二人在丹的性别分化上起了争执,就在丹成年的这一天,兄弟二人竟然分别用刀子挟持着丹的母亲和哥哥,要求她自主分化成他们要求的性别。 最终是丹的母亲不愿女儿为难,更不愿儿子出事,自己撞上了贵族手上的刀锋结束了自己多劫的命运。 丹失去的母亲不想在失去哥哥,才不得不按着挟持她哥哥的贵族的要求分化成了女鲛,可是就在她完成分化的那一刻,哥哥也倒地停止了呼吸。 就在命运突然转变成没有一个亲人的时候,伤心无助的她遇到了一个俊美的人类青年,那青年身上受了伤,从一艘大船上跳了下来,据说是有仇家在追杀他。 自己的无助让她对青年的经历感同身受,期望有一天她被人置于死地的时候也能有一个人伸出手来帮助她,出于这样的心态她决定救下他。 将青年隐藏在水底的贝壳中,每日冒着风险给他送来食物,不仅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类青年在没有鲛珠的帮助下如何能再水底长呆,甚至还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渐渐的爱上了这个青年。 青年似乎也并不排斥鲛人这样的身份,对她一直都算得上友好礼貌,所以她一厢情愿的将这种态度当做是对她的好,直到两个人暗度陈仓,有了笙,那青年才露出了本来面目。 起初丹还以为只要他知道她怀孕了,或许会善待她,可是越到后来,她越发不敢将怀孕的事情说出来。 第六十五章 水底世界(五) 直到笙出世她都躲在王庭里不敢再去见他,生怕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剖开她的肚子将笙杀死。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那种恐惧感告诉她,他绝对说得出也做得到。 之后王庭的人发现了笙,她害怕极了,王庭是不允许贵族血统和卑贱的鲛人沾上瓜葛的。 以往一旦发现鲛人怀上了贵族的骨肉,都会将鲛人直接处以绞刑,一尸两命的惨剧在鲛人之中并不罕见。 而丹则是因为生而长着一条七彩色的尾巴才没有被人发现怀孕而躲过一劫。(普通鲛人的尾巴是亮银色的,怀孕后颜色会变深,但是肚子不会大,当然这个是西瓜的独家设定,与任何参考资料无关。) 但是毕竟好端端的多出了一个小鲛人,如何能藏得住。 当丹抱着渺茫的希望带着笙去找青年时,那人却含着嘲冷的笑意亲手将他突然变得尖利的手指刺进了丹的心脏。 最后只冷冷的看了笙半晌,而后抛下一句:“若是一年之后你分化成九婴我便承认你是我的孩子,若是还是现在这副摸样你便只能是一只鲛人的贱种!” 笙在重复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表情依旧平静,但是声音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只是最终他也没能变成一只九婴。[] 而他的母亲致死都不知道那青年其实是一只长着九颗头颅的丑陋水怪。 自己的倾心相对别说是永世的怜惜,便是连一个真实的面目都不曾换来。 战娆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神都的时候,经常会央着校场里比较要好的几个大兵带她到一些茶馆里听段子,也经常听些才子佳人的闲话本子。 里面类似这种恩将仇报,负心背信的例子也有很多,只是如今回想起来,没有一出是能与笙母亲的遭遇相提并论的,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不禁可悲可叹。 只是那些都过去了以后,却殃及了下一代,若是没有丹的痴心错付,就不会有笙着几百年来的孤苦无依。 她不能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下笙是如何度过过去的两百九十年,而未来只有黑暗没有希望的日子又该如何面对…… “虽然我也不想相信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可是我相信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她不会骗我!” 笙反复的重复着相信母亲的话,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战娆听,就像是这样说下去便会板上钉钉的变成事实。[] 战娆突然想起九头水怪之前对笙说的一句话,或许这就是笙的生机也说不定。 “相柳说你对他还有用他才不杀你,他是指什么?” 笙的思绪被战娆的问题拉了回来,听清楚她的问题后,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知无不言,反而有些犹豫。 战娆见他似乎不太方便说的样子,也知道不该再继续问下去,可是心里又真的担心他的处境,一时也不知道改怎么办。 由于水性不好,加上害怕那只九头妖就在附近监视他们,战娆短时间内无法离开这片海域,索性就以贝壳为家住了下来。 笙每天都陪着她,虽然笙自己对那些人类视为佳肴的食物嗤之以鼻,却总能变戏法一般弄出一些食物给战娆果腹。 战娆每天的活动便是努力学习泅水,闲暇时候偶尔和不同的鱼群嬉戏,更多的时候会给笙将一些陆地上的事情。 时间一长,笙竟然对人类的生活产生了无限的向往,同时也为自己这离不开水的命运感到绝望。 于是战娆便给他讲起了人类的战争,小到人与人之间的争执,大到国与国之间的兵戎相见,而后笙又开始感慨这世上原来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根本就没有什么净土。 倒是让战娆没想到原本是怕他难过,故意讲的夸张些好让他减轻不能在陆地上生活所产生的失落感,却没想到反而让他对整个世界都绝望了。 最后战娆只能赶紧转移话题,讲到了她的父亲如何为玥国百姓所敬仰,母亲如何二的笑料百出,六个姐姐如何贤惠端庄,最后讲着讲着竟想起了钟离玥。 她失去意识之前亲眼看到他被蚊子精掀起的血浪卷走,如今究竟是生是死…… 脑海里突然就想起第一次偷偷跟在他身后离开神都的时候,路上遇见了血妖,在与血妖的大战中,钟离玥始终挡在她前面即便是做肉盾也要护着她的画面。 她抬起手腕看着手上的镯子,那是他几年前不辞而别离开神都时留给她的,现在随着她一年年的长大,依然贴合的圈着她的手腕。 记得那时候她还因为他的突然离开而赌气,说什么也不肯戴上,还是母亲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为她戴好,后来便再也无法取下来。 直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如若当初没有这只镯子,或许她连这个唯一的关于他的念想都没有了。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会对钟离玥有这么多的依赖,起初大人们解释说是因为她又六个姐姐却独独少一个兄长,可是究竟是不是这样她自己也不曾深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模糊了她的视线,耳边笙担忧的叫着她的名字的声音也变的模糊了起来。 眼泪才出眼眶便融进了海水里,除了发红的眼眶根本看不出哭过的端倪,但是笙毕竟是土生土长的鲛人,一眼便能知道。 只是她不说他便不知究竟是什么能让上一刻还仅仅乐道的数说着家人趣事的小丫头在下一刻便哭的惨绝人寰。 在他看来或许是因为想家了,并不善于安慰人的笙只能安静的陪她坐着。 不过战娆的伤感一向来得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她便调节好情绪,抱歉的冲笙笑了笑,其实她很少在人前表现的这么情绪化,实在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心里记挂着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人,偏偏又困在这片陌生的海域里,还好有笙的陪伴,不然真的不知道改怎么面对这些,有时候她甚至认为自己其实还是在梦境中没有苏醒。 可是当明显的感觉到饥饿和疼痛的时候,又在提醒她着并不是一场梦境,那时候她便会在心底暗暗的叹上一句,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第六十六章 水底世界(六) 如果璃茉姑姑没有被血妖噬魂,也没有瓮城的那场战争,没有曼珠沙华精,没有苍蝇精,这个世界其实很干净,笙也能如那些鱼群的鱼儿一般自由开心的生活…… 那些肮脏那些血腥不过都是她的一个梦,那该有多好…… 在水底看不出日夜更替,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少时间,战娆终于能够在水里自如活动了。 可是笙总是叮嘱她除了贝壳附近哪里也不能去,开始时她还觉得他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可是久而久之战娆终于发觉有些不大对头。 笙常年生活在水底又如何能知道陆地上的人吃什么,他有事从哪里弄来那些吃的东西,而且每次拿出来的时候都有油纸仔细的包裹着。 这些迹象都太过诡异,每次问他也都是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辞。 于是战娆再次进贝壳里睡觉的时候,刻意没有将贝壳完全闭上,留了一条细小的缝隙,她躺在里面刚好能看到外面。 笙一如往常那样目送战娆进了贝壳,以往战娆进了贝壳便基本与外界隔绝,根本不知道笙每天是怎么休息的。 只见笙在外面静静的盯着贝壳出神,战娆以为是他发现了什么赶忙移开目光,只是过了很久再看过去,笙依旧是那个样子,战娆这才松了口气。 四周都一片静悄悄的,偶尔会有鱼群穿过,笙却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久久的对着贝壳,战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分明之前还和她谈笑嬉戏,她才一进贝壳,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的凝重。(.) “咕噜……”在寂静的礁石后面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笙立即警觉的望了过去,同时惊恐的表情浮上了他的脸颊,一如上次遇见九头水怪那样。 他迅速而僵硬的直起身子,恭敬的对着礁石的方向低下了头,果然,只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白色的身影便从礁石后面穿到了他的面前。 战娆的心也骤然紧张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的盯着外面的动静,当看清来人的脸时,她还是忍不住惊讶。 离国的主帅?! “那小丫头呢?”寒气逼人的声音听上去虽然有些熟悉,却与他之前的声音不同。 “已经休息了!” 笙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颤抖,战娆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原本以为笙最怕的人便是九头怪相柳,却没想到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也是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会继续派人来送吃的,你只要给我看好她就可以,若是有什么闪失你该知道后果!” “是!” “交由你看管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反应?”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反应!” “那就好,记住,千万不能让那小丫头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你去探查的时候小心些!” 那人正准备转身,笙却突然抬头叫住了他:“大人!” 那人拧眉盯着他,脸上的不耐和厌恶丝毫没有遮掩:“说!” “小七……小七您不会……不会伤害她,是不是?”尽管声音颤抖的厉害,但是他还是咬牙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无弹窗广告) 那人回转脚步,缓缓的像笙靠近,战娆惊讶了,他在水底居然能相识在陆地上一般自如行走!只是惊讶过后便是窒息的紧张。 那人的每一步都像是要碾碎笙一样,笙的身子不由的向后缩了缩,丹始终没敢挪动位置,只低着头紧紧的盯着水底。 直到那人的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无声的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待着不可避免的灾难降临。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不想像上次一样,就最好本分一些!否则!我不保证每次都能忍住不杀你!” 本就冰冷的声音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就连战娆听着都觉得整个背脊都凉飕飕的。 话音才落,水中只有白影一闪,便不见了那人的踪迹。 再看笙早已经瘫倒在淤泥里,眼睛红红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僵硬的。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将视线移到贝壳这里,战娆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耳边便响起了笙的声音。 “出来吧……小七!”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战娆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尴尬的情绪,才慢慢的打开了贝壳,一抬头便看见笙那双清澈而美丽的眼眸里面写满了愧疚和难过。 “你都听见了,也看见了……可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偷听的?”如果是那人来了之后,那就危险了,脸他都能发现,没道理那人发现不了。 “你每天进去之后,我都会一直看着贝壳,它有什么不同我自然看的出来。” 战娆的脸上一红:“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你就不担心我看到这些趁他不在的时候逃走?” 笙垂下眼眸,透着绝望的声音像是从另外一个空间传递过来,让人觉得不真实。 “你逃不掉……我们都逃不掉……” “不试试怎么知道?!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一片海,你可以到别的海里生活!” “我身上有相柳大人下的咒,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脱他的掌控,而你……他早就在这片海域下了禁制,不仅你出不去,别人也很难进来。” 战娆的心猛的一沉,抬头看着幽蓝的海水,心里也被漫无边际的无望压的喘不过起来。 等等!大人?相柳? “你是说方才那个人就是九头妖怪相柳?!” 笙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惊讶,即便相柳和她上次见到的不一样,但是在他母亲的故事中她也应该已经知道相柳有着能够幻化成人的本事,现在这么惊讶又是为什么? 看笙的样子应该就是默认了,可是离国的主帅明明就是人类,如果不是这样,在瓮城的战争,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抵抗的余地。 以相柳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弄出那么大的阵仗,只他一个,恐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整个玥国军队全军覆没了。 “他幻化成人的时候一直是这个样子么?” “不,这个样子是我第一次见到,之前的样子都比现在这个还要俊美。” 难道真正的离国主帅不仅仅勾结了万妖山的妖物,还和相柳有关系? 不过这个相柳到真是够恶心,自己长的得靠抽象来拉风,偏偏还不肯面对现实,幻化人形也不找个有点自知之明的样貌,非得用一些俊美的皮囊来自欺也欺人! 若不是那些俊美的假象,或许笙的母亲也不会有那样凄惨的人生! 第六十七章 水底世界(七) 幽沉的水底,礁石层层叠叠,犹如连绵不尽的山峦,笙柔软的身躯灵巧的穿梭在礁石的缝隙里,战娆手忙脚乱的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身边不断的有各种美丽的鱼群擦身而过,开始时还不时的能看到一丛丛色彩绚丽的珊瑚,越往礁石深处游去便越是荒凉。 到最后竟然出了满目暗黑的礁石再也看不到任何生物,再往礁石群的中心游去便看见了一个不到一尺宽的石洞。 幽黑的石洞仿佛是一张能吞噬一切生命的大口,蕴藏着无尽的黑暗,笙在洞口停了下来,等战娆跟上来,才向前一探身子往洞口里钻了进去。 一进了石洞,战娆便只能依靠笙的尾巴发出的淡淡光芒来辨别方向,由于黑暗,洞里面的情况根本无法看清楚,这种对环境的无法掌控,让战娆莫名的紧张。 不知道究竟游了多远,眼前突然一亮,在这个石洞的另一边居然是别有洞天。 战娆微微眯了眯眼,待适应了突如其来的明亮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大约一间卧房大小的石洞,在石洞四周的石壁上嵌了许多发光的圆形物体,这也正是这个石洞不见天日却能明亮如白昼的原因。 在石洞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一尺高透明的气泡,气泡里包裹着一团金黄色的雾气,这团雾气在气泡中央缓缓的起伏,仔细看过去,竟然是一只鸟儿的形状。[] “这就是相柳大人让我看管的东西,已经快三百年了,不知是何原因大人最近却总是问我它有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它一直这个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也清楚它究竟是什么,当初大人不仅将它锁在禁制里,还用这个骷髅阵镇着,想必是非常忌惮它的。” 战娆这才看清楚石壁上那些发光的圆形物体不是别的,正是一颗颗人类的颅骨,而颅骨发光,应该是为了练阵而下了降头的原因。 太狠了,这样的阵法,别说是一只小鸟的妖魂,即便是神仙的仙根历经了三百年也难保不会灰飞烟灭。 只是这小鸟想必也不是寻常的小妖精,否则在这么狠毒的压制下根本不可能还有精气残留。 “你知不知道怎么破这个骷髅阵?”战娆紧紧的盯着在气泡中升腾的那团雾气,没有任何思考便说出了这句话。 很久都没有得到笙的回答,这才偏头看向笙,之间他蹙眉看着她,双唇却抿得紧紧的,甚至由于用力过度连唇上的血色都淡了去。(.好看的小说) 战娆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为难他,只是方才看到那团金黄的雾气心里就莫名的涌上了心疼和怜惜,那句话只是下意识的出口。 “对不起,我知道放走它会害了你,你不用往心里去,只是想想,除了无需受到阵法吸食魂魄的痛苦之外我们和它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完战娆沮丧的叹了口气,看着那团雾气的目光又多了一抹同病相怜的感觉。 就在战娆和笙同时陷入各自的愁绪中的时候,中间的那团雾气突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抖动。 随后包裹着它的气泡开始出现一丝丝的裂痕,石壁上的那些颅骨发出凄惨的哀鸣声,像是午夜的幽魂一般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那些颅骨像是受到了什么痛苦的煎熬一般,不断的在石缝中辗转挣扎,整个石洞的光束不断晃动,明暗欺负,耳边的惨叫悲鸣声不断,战娆顿时感觉这里不是海底,而是阎罗地狱。 笙更是吓到脸色惨白,双手紧紧的捂着耳朵惊恐的连逃跑都忘记了,最后是战娆在看到那些颅骨不断的碎裂拉了他一把,才让他回神。 良人才游出洞口身后的一大片礁石便深深的陷入了海底的淤泥中,直到最终被淹没得不见了踪迹,而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片金色耀眼的光芒向上直冲上去,在海底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战娆和笙在这场轩然大波里像极了两片单薄的树叶,顷刻间就被波浪卷到的海面上,晕头转向的还没缓过来便又被带起的余波迎头拍了下来。 当战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浪头朝着自己砸下来的时候,一抹黑影迅速的罩在了她的上方。 等再次被浪头压会水里,战娆才看清楚笙紧闭着双眼覆在她身上,长而卷曲的头发在海水中浮散开来,在他上方是正在向四周不断蔓延的紫色。 眼看着笙的身体像是一跟摇曳在风中的枯草一般向上飘起,战娆调整好动作向前探去,却只堪堪拉住了笙的一缕头发,等她浮上海面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笙的踪迹。 整个海面上都映射着金黄色的光芒,从海底脱困的那团雾气的形状越来越鲜明,此刻已经能明显的看出鸟身上的每一根羽毛。 战娆从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鸟,也没看到过这么奇怪的鸟,它长着像是孔雀的头,却有着如同凤凰一般的尾翎,更奇怪的是它竟然生着三只脚爪。 三足鸟不知道是在等待什么,久久的盘旋在这片海域上空不肯离开,时不时的对着西边的天空发出清冽的鸣叫声。 “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战娆也不管那鸟儿是否听得懂她说的话,将双手拢在唇边大声的对着天空喊道。 那鸟儿又在她头顶绕着飞了两圈,像是在和她告别,然后便打翅冲入了西方的云层之中,转瞬便不见了踪迹。 战娆目送着三足鸟离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名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说不清楚是不舍还是不安,总之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带着这种自己也想不通的奇怪感受她又在附近仔仔细细的找了几遍都不见笙的踪影,最后决定再次回到海底去找。 幽静的海底已经回复了瓶颈,只有悬浮在水中的沉积物提示着那些记忆力不好的鱼类这里在几秒钟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战娆重新回到她和笙一起住的贝壳附近,来回的将他们平时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 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深,且不说这样失踪会不会遇到危险,就单单是他身上受的伤若不及时医治也会带来生命危险。 第六十八章 真正的囚禁 战娆呆呆的坐在贝壳上看着幽静的海水深处,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周围的景物依旧静逸的呆在原处,只是少了那个单纯善良寂寞的小人鱼。 在她发呆的时候,一股股陌生的气息正在想着她靠拢,然而她却丝毫没有察觉,直到一张巨大的网劈头盖脸的将她困住,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周围不知何时围上来的七八只叫不上名称的水兽。 “你们是谁?抓我做什么?!” 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那些水兽只管拉着巨网的边缘,将她拖着往更深的海域游去。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战娆苦苦的挣扎了许久都是徒劳无功,这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连匕首都无法损伤丝毫。 可是那些水兽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头也不回,动作也丝毫没有停顿。 他们泅水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功夫便将战娆带到了一个类似于陆地上的峡谷一样的地方,绕过了这道水底峡谷,眼前便豁然开朗,竟是一座泛着幽蓝光芒的宫殿。 由贝壳拼镶而成的路直通到宫殿的正门,路两旁站立着两排穿着盔甲的水兽,一个个站的笔挺,目不斜视。 战娆就这样被连拉带托的一路拖到了宫殿门口,其中一只拖着她的水兽和守在门口的盔甲水兽低头小声说了几句,盔甲水兽看了战娆一眼。[] 可能是在水底没有看到过人类,他的眼神虽然克制,但还是泄露出了惊讶和好奇。 而后宫殿的大门便被打开,战娆又被继续拖着往里游,被拖着游了这么久,战娆早就晕头转向,根本无暇观察宫殿里的情况,只知道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或许就是笙口中那些暴虐无度的王庭贵族居住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类落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宫殿里竟然不似外面那样处处都被海水浸没,只是隔着一道门,里面却和陆地上的房屋一般,没有水。 战娆就被那几个水兽在提上拖行了一段之后,仍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战娆才止住胃里由于晕眩引起的翻腾。 “将她关进幽冥水牢,听候发落!”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战娆挣扎了两下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只这一打眼战娆差点没消除声来,原来真的有龟丞相这么一个角色的存在! 在宫殿正北的正中坐着一个一脸病态的男子,身上的玄色袍子松松垮垮的罩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虽然坐在王者的位置上,却没有丝毫王者的雄风。 在他身侧站立的便是先前开口说话的龟丞相,通身灰绿的颜色,就连厚呐的唇上那两撇稀疏的胡须也是掺夹着灰败的绿色。 即便是用力抬头,身子依旧以一个怪异的方式弓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背上那个长着厚厚苔藓的大龟壳压倒在地。 一顶乌纱帽在小的无法与脖子划分界限的脑袋上摇摇晃晃,可偏偏是长着这么一副尊荣的人却有着那么低沉的声音。 “老乌龟!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显然战娆对龟丞相的称呼激怒了他,他只轻轻一抬手,那张盖在战娆身上的巨网便一下子收紧,越来越小,越来越紧,最后竟然像绳索一样紧紧的捆绑在战娆的身上。 而且还在继续收紧,知道战娆的嘴唇开始发紫他才放下手,瞪着冰冷的小绿豆眼俯视着战娆:“闭上你的嘴,或许还能活的久一点!” 说完便对着旁边的水兽一扬手,战娆便如来的时候一般又被水兽从宫殿的边门拖了出去。 战娆被丢进了一个像是水井一般的石洞里,在洞口设置着一个六芒星形的结印,凭着结印发出的微弱的光,她能够看清楚石洞里的情况,可事实上这个石洞除了冰冷的石壁便是咸涩的海水。 突然六芒星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拿到光芒像是生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朝着战娆刺了过来,战娆被网绑着根本无从躲避,只能绝望的闭上双眼。 庆幸的是这道光芒只是让她的心脏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痛上一阵,并不致命,可不幸的是这种疼痛每隔约莫半个时辰便会光临一次。 战娆的身体被网紧紧的捆绑着,不上不下的悬在石洞中央,望着头顶的那个六芒星形状,心里是无边的绝望。 此刻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正在距离地面几千丈的水底承受着这样痛苦的煎熬,这种想法让战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难道自己终究要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她的眼前突然越过了许多张面孔,战连成慈爱深沉的眉目,韶华无可奈何的笑颜,六个姐姐怜爱宠溺的目光…… 转瞬又想到了瓮城的画面,朗玄受伤被带走时宽容安慰的眼神,百陌在火场里发现她时惊慌失措的一点都不像他。 惜渊在血浪翻起时那坚毅的侧脸和紧紧抱着她的坚实手臂,还有最后被血浪击昏后那一段短暂清醒的瞬间看到的钟离玥…… 战娆的眸子募得突然张大,心里总算找到了一点点喜悦的感觉,那天在水底醒来,对之前发生的事情的记忆只停留在她被血浪拍晕在惜渊的怀里。 而晕过去的瞬间眼里最后的景象是钟离玥的身影完全被血浪淹没,所以她一直不敢想那个后果,想深了她就不得不面对钟离玥已经被蚊子精的血毒浸润的失血而亡的结果。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自己再昏迷后曾有过短暂的清醒,也就是那一瞬间的清醒让她可以肯定钟离玥并没有死,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打败了敌人。 可是小相公,你既然是安全的,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石洞里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战娆也不知道,六芒星带来的剧痛开始时还觉得是生不如死,毕竟心脏是全身最敏感脆弱的地方,战娆一度以为自己会这样活活被痛死,可是时间长了竟然也会变得麻木。 那些疼痛就像是一日三餐一般变成一种习惯,甚至有时候在一次结束后,会默数着数来看下一次到来的时间和上一次间隔几个数。 也就是这样在痛苦和寂寞中自我寻找乐趣,才让战娆在十年暗无天日的煎熬中没有发疯。 ------题外话------ 下一章,应该可以让他们长大了!呼!本来想早点长大的,可是剧情还没结束,就这么长大觉得太突然,大家久等了! 第六十九章 素无瓜葛 战娆想不明白那只老乌龟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将她抓来,却只是囚禁,漫长的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光阴,从来都不曾问津。 她还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这个深渊一般的水牢里直到死去,可终究还是离开了那里,那只老乌龟不知是哪路回光突然反照了,竟然还记得这深不见底的石洞里还有一个她。 一如当初被抓紧来的时候一样,被四个水兽用网子兜住拖着,由于那些水兽都长着同样的脸孔,她并不知道这四个是否就是当初的那几个,只是这拖着的手法实在相似,依旧让她头晕目眩。 这种感觉在这些光阴里只有饿到极点的时候才会产生,有时候甚至眼前会产生一些幻觉。 在饿的最厉害的时候,她曾将自己散在水中的头发看成是母亲最拿手的凉拌裙边菜,直到咬在嘴里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然饥不择食到这种境地。 好在时常有一些小鱼避过六芒星的图形游进石洞里,这对于战娆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现在的她对于生吞活鱼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依然是那个宫殿,点上正中位置上坐着的男子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岁月,那张脸依旧如当初一般年轻,丝毫没有变化。 他的身侧依旧是那只面目可憎的老乌龟,此刻那双小绿豆一般的眼睛正俯视着伏在地上的战娆,即便他努力的想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在战娆眼里他的形象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你还真是命硬,这么久还没死?!”龟丞相的声音虽然低沉好听,但出口的话却是字字阴冷。 “呵呵!虽然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但是你还没死,我年纪轻轻的怎么也不好意思死在你前面啊!” 由于长时间不曾开口讲过话,战娆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但是她却丝毫不肯输了这口舌之争。 龟丞相被她的话呛的一张绿了吧唧的老脸瞬间黑了下去,倒是一直坐在正中的病容男子轻笑了起来,由于气息不稳还引得好一阵剧烈的咳嗽。 “丞相莫恼,这丫头的嘴巴着实不饶人,不过王兄既然要见她,必定是有重要的事,且不必计较这些小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男子以平缓的口气做着和事老的角色。 龟丞相愤愤的瞪了战娆一眼,随即目光便移向战娆的身后,宫殿大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传来,轻飘飘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战娆回头看去,随即脸上绽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自她被囚禁在水牢便失去了外界的所有消息,她之所以即便是生吞活鱼也要活下来,就是还有许多放心不下的事,放心不下的人。(.好看的小说) 比如在瓮城为救她而受伤的朗玄,惜渊,百陌,比如仅仅在短暂苏醒的时候见到的钟离玥,再比如在被囚禁的当天以血肉之躯为她挡下了百尺浪头的笙…… 笙的样子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那时的他没有性别,全身的线条介于阳刚和阴柔之间,而心在脸上的轮廓明显的加深了,一双眸子不在是从前那样的乌黑,而是在黑色里还掺加了一抹冷幽幽的蓝。 战娆冲着他笑,可是他明明看见了,却又像是没看见一般,跟在一个白衣男人身后,目不斜视的走上大殿。 等等!战娆的目光从笙的脸上缓缓的往下移,直到看到那一双修长而笔直的腿,瞠目结舌,简直难以相信,那个人是笙么?不是笙为什么长着笙的脸,可若是笙,他怎么会长出腿来? “王兄,十隔十年,可还平顺?” “一切安好!” 在战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正中主位上的男子已经起身,将那个白衣男子迎上主位,二人之间的寒暄礼貌中带着生疏。 那男子落座后便一直盯着战娆,而笙就安静的站在他身侧,和龟丞相面对面。 自从他们一进来,战娆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笙的身上,太多的疑问她想不明白,可是笙却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般,一个示意的眼神也不曾递来。 “在六芒星结印中你居然还能魂魄无损?倒是我小看了你!”那白衣男子微微眯着眼睛睨着看战娆,衣服饶有兴致的样子。 战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过交集,心里刚刚想着他究竟是什么人,眼前便闪现出一只九头妖的样子,只是一闪,很快便消失了。 战娆却吓了一跳,难道这就是男子的原身? 不对啊,当初她被曼瑶抓走的时候,为了能看清楚曼瑶的原身还要将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指尖刺破,使自此流出的心头血与手腕上的血液混合才行。 如今怎么可能只是信念一动便能做到?不可能的!或许是那男子想要给她看刻意耍的手段罢了。 “我和你们素无瓜葛,你为什么要抓我?” 战娆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以最为直接的方式问了出来,可那人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溢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笑声。 “哼!素无瓜葛?好一个素无瓜葛!”笑声戛然而止,一句话似是含了无数的怨气,字字成冰。 战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还从没有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过这么深得仇恨,哪怕当初苍蝇精的妻儿来寻仇的时候,也不曾流露出如此深刻恨意。 “你的心上人来了!等一下让他来和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真的素无瓜葛!” 话音才落,战娆只觉得身边一阵劲风拂过,那男子已经站在了大殿门口,大门大开,外面的海水隔着一道门却规规矩矩的没有一滴越界。 那人只一个眼神,笙已经来到战娆身前,单手将战娆的衣领抓住,刚刚往起一提,便听到刺啦一声布料扯开的声音,肩膀上大片的皮肤暴露了出来。 战娆的手脚依然被网绳捆绑着,脸上羞得通红,身上的衣服还是在瓮城的时候穿的那件。 随着身体长高手臂和腿都露出一截,还有几处被撑开了缝线,再加上一直呆在水牢里,布料早被海水浸泡的不堪一击。 起初注意力没有放在这里,自然不觉得什么,现在被笙这样一扯,只让战娆觉得羞愤难当。 ------题外话------ 笙啊!我太喜欢你了,如果变成人就更喜欢了!嘻嘻! 第七十章 三生劫 战娆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想去看那些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这种从没有过的羞耻感几乎将她击溃。 眼睛酸胀的厉害,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身上突然一重,带着一股淡淡沉香味的布料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等她缓过神来,身体已经被重新提了起来,单手提着她的笙目不斜视的跟在白衣男子的身后,似乎方才将自己衣服脱下来披在战娆身上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才刚刚出了大殿的门,画面只是突然一闪,便到了岸上,眼前的画面将战娆着实吓了一跳,虽然隔了这么久,但是这景物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再过深刻。 那幢泛着荧光的白玉楼阁安静的矗立在她面前,但是也有些微不同的变化,在她的记忆里楼阁的背后应该还有一颗比榆木还要蠢笨的扶桑。 只是现实中却没了那颗树,也没了那个总是用鄙夷眼神看着扶桑的绿衣少年,那现实九婴原身的白衣男子目光阴骛的盯着白玉楼,仿佛对这一座没有生命的居所也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战娆还没能从在现实中见到梦境中景物的震惊中缓过来,便听到一个清冽温润的嗓音叫她的名字:“木……小七……是你么?”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别人这样称呼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改如何反应,只是呼唤她的这个声音并不熟悉,缓缓的回身,隔着笙的侧脸她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制直到身影的主人唇角泛起浅浅的弧度,隐现出腮边那两个浅浅的笑涡时战娆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一下。 “小相公……” 只这一声嘶哑的轻唤,过去漫长的光阴里所有的苦楚仿佛都凝聚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眼泪的落下完全没有意识。 依旧是白衣如雪,依旧是浅浅的温润的笑意,可分明已经不再是当初稚嫩的少年摸样。 当初疏淡的眉目如今轮廓分明,当初单薄的肩背如今变得结实可靠,当初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自己竟在水底呆了这么多年么…… 在那段被囚禁在水底的日子里,她是多么渴望能够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多么渴望能够再次感触到亲人的温暖。 她曾一度绝望的以为自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可偏偏在绝望的尽头总是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活下去,活下去…… 即便如何黑暗,如何痛苦,只有活下去才能再次迎来光明,迎来希望。 虽然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一个地方,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亲人竟然就是钟离玥,但是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此刻是多么想要扑进他的怀里汲取温暖,多么想问问他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找她,多么想告诉他自己是多么想念,想念家人,想念他,想念着陆地上的一切。 只是长达十年的水底囚禁,足够她忘记怎么用双腿走路,甚至连语言都是因为总是在水底自言自语才没有全部丢失。 钟离玥也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上战娆,曾今那么疯狂的四处寻找,每个人都说她已经死了,即便是她的父亲也这样告诉他,可他知道她还在,只要他还是钟离玥,她就一定还是战小七! 他一直相信自己只是暂时的丢了她,像三百年前那样,只是暂时的与她分别…… 只是在几乎踏遍了四国八荒的每一片土地之后,却不曾想到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看战娆现在的样子他几乎不敢深想,在过去的这十年里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曾今那个带着些许婴儿肥,满脸红扑扑总是把一双闪着皎洁光芒的眼睛笑的弯弯的红衣女孩,如今却只剩下皮包着骨头,依然是那身红衣,却不在张扬耀眼,幸好有那件月白的长衫遮住了她的狼狈。 钟离玥只是在感觉到心里的某一处被填满了,又被刺痛了,失而复得的高兴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更多的是心疼。 战娆的眼前的视线早就被泪水模糊了,只能感觉到他正一步步的向着自己走过来,可是就在那个模糊的人影越来越大的时候,她的身体却被一股力量重重的甩了出去。 是那片熟悉的桑林,曾记得自己在梦境中还在某一颗桑树上有过短暂的栖息,而此刻这片桑林带给她的却是骨头碎裂的痛楚。 钟离玥也沉浸在和战娆重逢的震惊中,对相柳这突如其来的一袭根本没有防备,虽然也出手补救,但始终晚了一步。 战娆瘦小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一棵桑树的树干上,若是在从前,她肯定眼前一黑便软倒在地上,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折磨之后,这点痛楚对于她来讲已经并不是无法承受的了。 只是她的双腿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感觉,再加上那张束缚她的巨网依然如绳索一般捆绑在她身上,她徒劳的努力了几次都始终没有办法站起来,反而将背后被树杈刮开的伤口扯的更痛。 最终只能伏在地上感受着血从背后缓缓流出,她甚至为了能够感受到血液的温热而感到兴奋,在经历了漫长的囚禁之后,只要是能够象征生命迹象的东西都让他无比渴望。 在黑暗的海水中她渴望着又鱼群经过,甚至渴望着六芒星带来淡淡痛楚,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依然在延续。 “解开她身上的禁制,我们的恩怨与她无关!” 清冽温润的嗓音里带着温怒,话是对着相柳说,可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战娆,很想过去将她扶起来,可是害怕自己的举动会带给她更多的灾难。 “放了她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看到你方才的表情,抓她可能是我当初做离国太子的时候唯一作对的事, 哼!谁能想到天帝最引以为傲也是唯一仅剩的小儿子,居然会为了一根木头对自己降下三生劫,我都为他感到悲哀!不知道他知道了是不是能够轻易放过这根不开窍的木头!” “小相公,我没事,你不用顾及我……”战娆虽然听不明白他们说的事情,但是却并不迟钝,显然相柳在用她来威胁钟离玥。 第七十一章 笙 钟离玥的眸子始终看着战娆,眉目之间的怒气越来越盛,原本温润的面容竟也带着阵阵让人难以靠近的寒气。[.超多好看小说] “你究竟想要怎样?你设下陷阱欺骗我十兄弟又挑拨后羿,射下九日,天界之所以一忍再忍不过都是念及你的母亲,如今你还不肯罢手,真当天界是怕了你不成?” “休提那贱人!” 相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爆发,双目赤红的瞪着钟离玥,食指和中指同时指向钟离玥,一道绿色的光束带着无数光剑直扑钟离玥的面门。 钟离玥脚尖轻点,身体迅速拔高数尺,轻松的避过了这一击,只是相柳的攻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钟离玥干脆抬手拉起一个金黄色的禁制,将所有攻击都隔绝在外,趁着相柳的攻击主要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一个闪身来到战娆面前,将战娆也纳入自己的禁止里。 战娆惊讶的看着钟离玥,这么多年没见,小相公的修行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进展。 可是不对啊,即便是修行在高的人类施法的时候也必须借助灵符,可是方才她分明没有看到他使用灵符,难道是他的动作太快自己没有看清…… 钟离玥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才碰到她的手臂,指尖突然传来一股刺痛的感觉,他本能缩回手。 再看战娆的手臂,那根原本捆绑着她的网绳收的更紧了,战娆痛苦的皱了皱眉,但她还是紧紧的咬住牙关没有让自己喊出疼来。 “困仙网?!” 钟离玥愤怒的望着相柳,起初他还以为相柳只是在战娆身上下了禁制,没想到竟是用来束缚神仙根骨的困仙网,而且看网绳和身体之间的嵌合程度困得时间应该不短。 亏得战娆的前身是神木扶桑,根骨比一般仙界的上仙都还要稳固几分,否则凭她这副瘦小的身子怎么可能在被困仙网的束缚这么久还没有挫骨扬灰。 “哈哈哈哈!你就不要再浪费心机了,只要有困仙网在,你的阴阳两魄就休想归位! 今天之所以带她来这里见你,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既有办法能让你的阴魄化为灰烬,也有办法让你前世今生视为珍宝的女人灰飞烟灭!” 相柳得意的声音响彻桑林,却在下一刻顿住,一直站在他身后不曾言语过的笙突然将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目光灼灼的看着相柳、 钟离玥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还在思量相柳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对于笙的举动也只静静的看着。 战娆虽然也不明白笙为什么突然有这种举动却已经惊呼出声:“笙!……” “怎么?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以为他能从我手上夺走那丫头?这么急着背叛我?” “我用鲛鳞救你的那天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可是今天你却说要使她灰飞烟灭,我该如何相信你?” “哼!一个女人……这世上的女人都该死,难道连你也疯了?当初亲眼看见我杀了生你的女人,你都不曾起过仇恨之心。 如今为了一个毫无瓜葛的女人,你不仅可以承受刮磷割尾之痛,现在还要连性命也赔上么?” “生为鲛人,死对于我来说是个好归宿,我等这个契机很久了,今天如果我死,能够让她得到自由,我会死的很高兴!” 当初在救了战娆之后他就被海浪拍晕,醒来时就见到了同样手上的相柳,相柳之所以会将他带回,就是要活剥他的鲛鳞。 只有七彩鲛鳞才能助他疗伤,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只要鲛鳞的主人身死,被救的人也会因为体内的鲛鳞失了生命的源头而死去。 当时笙便利用这一点和相柳谈了一笔交易,相柳答应笙不伤害战娆,并且在他的抓战娆的目的达到之后便将战娆释放,而笙不仅要将自己的鲛鳞活剥给相柳,还要终身忠诚于他,听他差遣。 笙被刮了鳞之后就自割鱼尾,服用了龙宫的幻龙丹,幻化出了双腿。 起初看到自己终于和鲛人这个身份脱离关系时也曾有过一瞬间的兴奋,可是当他到了分化性别的时候,这个只有鲛人才需要经历的历程再次提醒他,即便有了和那个乐观的红衣小姑娘一样的体态,但终究他还是一个鲛人。 一个只会带给她灾难,即便并肩也无法给与她保护的卑微的人鱼。 虽然和相柳有了约定,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相柳,于是他一直在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契机。 直到今天在龙宫的大殿上见到她时他依旧不敢相信今天就是那个契机来临的日子。 所以他一直谨小慎微,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相柳察觉出什么,反而带给她不可挽回的伤害。 可是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白衣男子,显然他有着能让相柳害怕的能力,也看得出他很在意战娆,所以他意识到自己等待已久的那个契机终于到来了。 “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死,但是那困仙网会一生都捆着她,她也休想得到自由,反而会被困仙网吸食根骨,直到灰飞烟灭,你死不死,她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我劝你还是清醒一点!” “呵呵!到现在你还在骗我,当初你欺骗母亲,之后你不承认我是你的骨血,再后来你欺骗我为你刮磷,如今还在继续欺骗我, 你说你痛恨天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痛恨你的母亲为了追求仙籍将你视作怪物抛弃,其实你自己呢? 你做过的坏事和他们比起来如何?这么一比较他们的确有资格做神仙,而你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恶魔九婴。 其实每一只七彩鲛都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基因,出生的时候我就计划着在周岁能够选择基因的时候我一定要变成一只九婴,我不要想母亲那样悲惨的生活。 可是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彻底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是母亲的鲜血让我明白即便做一个被践踏致死的人鱼,也比像你那样孤独自负的活着强! 至少致死我的心里都怀着善和爱,而你毕生什么都没有,唯一拥有的就是仇和恨。” 笙的声音一直很平静,而战娆听着心里却翻江倒海,泪水再次涌出眼眶,笙还是从前那个善良单纯的笙,可是此刻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够不要这么善良,不要这样……为了她而牺牲自己。 第七十二章 生无门,死无路 笙的目光缓缓的移到战娆身上,唇角竟扯出一个灿烂的笑,美丽的眸子笑成一条狭长的细线,红润的唇间露出整齐而雪白的牙齿。 战娆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笙笑,可是笑的这样纯粹却是第一次,虽然过去了很多岁月,可是战娆依旧记得那个总是谨小慎微,即便是笑也带着淡淡忧伤的美丽人鱼。 “噗!” “咻!”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笙手上的匕首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而他的胸口已经破开一个血洞,暗紫色的液体不断的从血洞里涌出。 “哼!这点伤算是对你威胁我的惩罚,你背叛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不让你死,却能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我有很多,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相柳的话说得风轻云淡,仿似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笙原本诧异的脸上露出一抹轻嘲,随即便仰天大笑了起来,随着胸口的起伏,血洞里的血液更加肆虐。 “哈哈哈哈!我无法选择我的生,竟也无法住在我的死,相柳,你还真是让我生无门,死无路,你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这样的你,竟然还好意思报复你母亲的旗号在这里祸害人,你可真是……真是不要脸!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唇角溢出的紫色液体,战娆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这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相柳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浓浓的虐气,英俊的皮囊被他的虐气渲染的狰狞可怖,他狠狠的瞪视着笙。 这个从来在他面前脸大声呼吸都不敢的小贱种,居然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看来自己还是对他太过仁慈了,早在当初杀死那个鲛人贱俾的时候就应该将他也一并除掉! “用他的血就可以解开困仙网,请你杀了他!” 笙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坚定,目光虽然是对着钟离玥,但是却始终没有什么焦距,仿佛已经只剩下一具躯壳。 “……若是我杀了他,你会如何?”钟离玥迟疑了一下,非常冷静的看着笙。 “你不觉得我现在生不如死么?” 还是那种淡淡的嘲讽,似乎是在嘲讽自己这卑微懦弱的一生,又似乎在嘲讽这个世界。 “不要!小相公,我宁愿自己死!”战娆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生怕钟离玥听不清楚。 钟离玥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眸子,像是在思考在犹豫,又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情绪。 “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你可愿意随我和小七一起离开?”钟离玥抬头后依然是那种淡淡冷静的神色。 笙轻轻的摇了摇头,将视线重新移向战娆,那双眸子里情绪交杂,但是那种决绝的死意却是异常的坚定。 “我从出生便是个错误,若是没有我,我的母亲不会死在这个冷血的怪物手里…… 若不是我当初在海底救了小七,她也无需受尽折磨的被关在水底整整十年。 我没有机会挽救母亲的死,幸好还有机会将自己带给小七的灾难降到最低,可是你们看到了,我很没用,没有能力杀他,连自杀都做不到! 小七的身体已经极尽虚弱,熬不了多少时间,请你杀了我,不只是为了小七,也为了我自己!求你!” 说道后面笙的语气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十年前他也曾用这种恳求的语气让相柳不要伤害她。 他口口声声的说是他带给了她灾难,可是现在战娆只觉得她才是带给他灾难的源头。 “我不会为了你而杀人,因为我不认识你,若说是为了小七,我更加不会杀你,也不会在明知道会连累你的情况下杀他。” 笙不解的看着不远处笔直站立的白衣男子,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从始至终他都能感受到他对战娆的在意和关注,可是为什么却能再战娆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如此冷静的放弃唯一救她的方法呢? “想知道为什么?”他垂眸看着伏在地上满身狼狈泪眼婆娑的女孩。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不是小七所希望的,而且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让小七有事。” 直到这句话说完钟离玥的目光才从战娆身上再次移向笙,脸上清浅的笑意竟然还带着余韵。 笙的心猛地一顿,起初遇到战娆的时候,只是出于对人类的好奇才救了她。 可是在短暂的相处中,这个在经历了生死之后依旧处在困境中的女孩子却表现的那么乐观坚强。 那种乐观和坚强让他总能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一种闪闪的光芒,那种光芒让他憧憬,却总是没有勇气去靠近。 他没想过在发现了他是在帮助相柳禁锢她的事实后她还会一如从前那样对着自己温暖的笑。 也许是在水底几百年的寂寞, 也许是心里那种酸楚在她的面前总是无所遁形, 也许是害怕失去那点温暖而作的最后的挣扎,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学会了倾诉,果然,她不仅是乐观坚强的,她更加善良。 她的没有责怪和一如既往的温暖,让他不在觉得自己那么可悲,至少在他惨淡的生命里,有过她的出现,着让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只是让她得到自由,继续快乐无忧的活下去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么? 如今终于知道这些自己无法给予的,她都能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时,自己不是应该为她感到开心么? 可是为什么那个男子看她的眼神,对她说的话,甚至是唇角清浅温润的笑,点点滴滴都在刺痛着他的心呢? 笙用力的闭了闭眼,本是想让湿润已久的眼眶缓和一下,谁知泪水就这么顺着眼角一串串的滑落,落在地上却变成一粒粒莹白的珠子。 “你们还真是……与其当着我的面在这里煽情的讨论我的生死来羞辱我,不如先看看天上的日晖是不是又淡去几分,哈哈哈! 东林!你倒是再次让我刮目相看了,三百年前我就想问问看,你到底是日神还是情圣! 我倒是觉得现在着样子仿佛是三百年前的一幕又重演了,只是这一次可不会像上次那样给你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在下很想看看这次你在女人和天地大义之间是不是也能像方才那样轻易的下论断!” 第七十三章 天道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过桑林时发出沙沙的响声,战娆仰头望着天空,湛蓝的天空干净的没有一片云彩,正值午后,本应是日头正盛的时候,太阳却像是月亮一般只散发着惨淡的光芒。(.) 战娆想不明白太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这些又和钟离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相柳会称呼钟离玥东林,她在水底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钟离玥只是定定的看着相柳,似乎并没有将相柳的话放在心上,唇角反而浮上了惯有的浅笑。 “相柳,亏你也是有数十万年修行的,竟还没有参悟天道二字,日月轮回是天道,无论我怎么选择,都不会影响天道的运转。 你的行为未免过于儿戏,将天道看轻的后果可不怎么样,用数十万年的修行做赌注,我怕你输不起!” “不可能!后羿射日你我都在现场,十日如今只剩你一个,只要三日内你的阴阳两魄仍不能汇合,天上这最后一日也终将陨落,难不成你还指望你那早已不近女色的天帝老爹才给你生个弟弟出来么?” 相柳的脸色陡然一变,而后又强作镇定,不知是想让对方相信还是要让自己相信,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极重。 一道绿色的光束突然从白楼的窗格里射了出来,直直的投在了战娆的身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道绿色的光束吸引。 战娆也诧异的看向白楼,这道光芒虽然出现的非常突然,但却丝毫不让她感到惊恐,反而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钟离玥的脸上清浅的笑意却加深了几分,只是依旧是那样淡淡的。 那道绿光在战娆身上渐渐淡去,待完全消失之后,连带着束缚着战娆的困仙网也不见了踪影,战娆瞠目看着重获自由的手脚,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君上,我来的是不是时候?” 人未到,声先至,战娆暗自揣测着来人的身份,桑林,白楼,白衣的男子,绿衣的少年。 如今缺的是那个白衣男子,绿衣少年和一颗扶桑,扶桑不会说话,但是听这说话的口气定是那绿衣少年无疑了。 只是梦境中的景物人物一个个的出现在现实中,实在是有些诡异的匪夷所思。 话音落下没多久,一个绿色的修长身影稳稳的落在钟离玥面前。 “呵!倒也正是时候!你再不来,我还真想不到别的什么来拖延时间了……” 钟离玥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将一头雾水的战娆打横抱了起来,虽然自小就和他玩在一起,甚至小的时候还盖过同一张被子。 可是如今这样突然被他稳稳的抱在怀里,战娆莫名的觉得脸红心跳颇不自在,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见面而产生的短暂的陌生感。 “我就知道即便历经几百万年,你也难成气候,看吧!不管是做人还是做木头你依旧有办法总是拖着君上的后腿!” 这口气……果真……好熟悉! 战娆现在无需对照长相,也能坚定的下结论,眼前不顾她还在钟离玥怀里就拿手指戳着她的脑门子奚落的男子就是梦境中那个绿衣少年! 而他口中对钟离玥的称呼与对梦境中男子的称呼一样,难不成钟离玥便是他梦境中见到的那个白衣男子? 可是分明长相不同,那男子的样貌是那种让人只见一次便能印象深刻的英俊,而钟离玥是那种清秀疏淡的长相,腮边浅浅的笑涡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特别温暖,气场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战娆有些混乱,如果钟离玥真是那个白衣男子,那么自己就是那颗被鄙视了数万年的扶桑树,光是这样想想就觉得浑身的汗毛孔都在疼。 除了那个梦境,她对这些眼前这个皱着眉头数落她的男子以及这篇桑林,这座白楼都没有丝毫的记忆,却为什么又觉得这么熟悉,熟悉的好像这些曾经是自己生命力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太荒唐了,这一切难道是自己再水底做的梦? “你别吓到她!她现在应该还没有记起你!”钟离玥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在头顶响起,战娆心里对自己所处的是梦境还是现实越发的怀疑了。 钟离玥眼角的笑意突然一僵,迅速探手将绿衣男子拽进自己的禁制范围,绿衣男子还没站稳,一道黄绿的犹如闪电一般的光刀便直劈上了禁制的边缘。 在与禁制碰撞上的刹那激起巨大的金黄色光波,战娆明显的感受到钟离玥的身子微微一颤,环在她膝弯和后背的手臂无声无息的收紧。 相柳双目赤红的瞪着禁制后的三人,看来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居然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变回了原身。 “怎么又是你这个丑八怪?每隔几百年你就出来蹦跶,难道是伤一好了你就浑身痒痒?!” 绿衣男子双手环胸,一脸鄙夷的斜睨着相柳,战娆觉得能将鄙夷这种表情做出不同风格的本事绝对是他的必杀绝技。 相柳九个脑袋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发泄一般不断的朝着钟离玥拉起的禁制发出光刀。 一阵阵的重击使呆在禁止里的人仿佛经历地震一般,钟离玥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战娆因为被他抱着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倒是那绿衣男子皱着眉头越来越暴躁,到最后更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相柳的方向口沫横飞,到了激动之处甚至还要跳上两下,就差撒泼骂娘了。 战娆轻轻的拽了拽钟离玥的衣襟,钟离玥低头问她:“怎么了?哪疼么?” 战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由于失血已经几乎昏迷的笙小声说道:“能救他么?他落在九头怪物手里会被折磨死的……” 她不知道现在钟离玥的能力究竟能否胜过相柳,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想将笙带出那个地狱。 过去是因为他没办法离开水,可是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人,他已经受尽了所有痛楚为的只是向着美好的生活迈进一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次坠入深渊,那对他而言比死更可怕。 钟离玥看着她顿了一会儿,而后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可眼底分明没有笑意,战娆突然觉得眼前的小相公有些不一样,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有些怪。 不禁有些后悔,毕竟分开这么久,目前这么多她不明了的情况无一不说明分开的这些年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而她就这么开口让他帮忙,会不会有些唐突。 第七十四章 九命 钟离玥抬起头看向笙,笙的身体瞬间便被一团金黄色的光芒包裹起来,有金色的羽毛在他的四周飞舞,那些羽毛将他整个托起来,缓缓的向着钟离玥的禁制移动。(.无弹窗广告) 几乎是同时,在钟离玥和笙之间的空地上立起一道黄绿色的屏障,阻碍了笙的移动。 “他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我的手上!你们休想带走他!”相柳的九个脑袋同时说话,直震得战娆的耳膜嗡嗡响。 “句芒,你去!”钟离玥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绿衣男子听了钟离玥的吩咐,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跳出禁制。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长得那么丑还一天到晚的蹦跶出来祸害人,看你春神爷爷今儿个不揍得你满地找呀!” 数万年前这丑八怪算计君上和君上的兄长时他还只是一颗扶桑,根本帮不上忙,三百年前他又一次蹦跶出来捣乱时,他正赶上当值,回来才知道君上已经自行设下三生劫,坠了轮回。 想到这里句芒还不往回头狠狠的瞪了战娆一眼,虽然和这九头怪的恩怨始于天帝,但是迫使君上进入三生劫的却是自家那跟蠢笨呆傻的木头。 他一直都想不通,君上为何要对那根傻木头如此尽心竭力,打从她还是一棵树的时候就耗尽心血,苦心栽培。 浪费了多少汤谷灵水,消耗了多少琼浆玉露,才总算唤醒了她的灵体,虽然天上的八卦小仙女都说君上对扶桑仙子是男女之情。 虽然作为一颗树他并不是很理解所谓的男女之情,可是他一直都不相信那些小仙女所说的。 毕竟谁都猜想不到一颗扶桑究竟是男是女,因为就连他们自己都是在灵体唤醒的那一瞬间才能决定自己的性别。 君上又如何能对一颗性别不明的树产生什么男女之情! 只是君上做事自然有君上的道理,只是不知道那不争气的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不要再给君上填麻烦呢?! 句芒大开双臂,像是要将整个自然都抱在怀中,在他的胸口悬浮着一个绿色的光珠,那光珠的光芒越来越盛,光珠也越来越大。 到后来才看清楚那竟然是由无数绿叶滚成的一个球,本想直接攻击相柳的,可是不经意便瞟到那一团金色羽毛里的笙,好像已经昏死过去了。 愤愤的瞪了相柳的方向一眼,然后将那个巨大的球猛地往前一推,只听轰的一声,那面立在空地上的屏障便轰然倒塌。 同时他伸手一抓便轻而易举的将笙的身体带到了自己近前,而后起身一条,堪堪躲开了相柳发来的光刀。 才跳进禁制里,那禁制便被新的一波光刀击碎,能够经得住相柳强劲光刀攻击的禁制,在整个天界怕是也只有君上能结的出。 若不是为了放他进来露出了小口,恐怕也不至于破裂,这道让那九头怪物有了可乘之机。 一束束更加猛烈的光刀趁着钟离玥重新拉起禁制的空挡铺天盖地而来,钟离玥见已经来不及,只好放弃重新设置禁制,抱着战娆迅速向后滑了出去。 而那些光刀像是长了眼一样紧紧跟着他们,刀尖只差毫厘便能刺入他们的皮肉。 句芒带着笙跳到一侧,看到钟离玥这边的情况时先是惊了一跳,而后立刻暴跳如雷,整张脸都几乎和他的衣服一个颜色了。 猝不及防抬手一掌朝着虚空劈过去,破空的一声几乎将整个天空都劈开,相柳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起来不打眼的臭小子居然有这样的神力。 尽管已经往斜侧躲闪,但是奈何句芒这一次出手本就有些出其不意,再加上这种震撼人的力量,虽然躲过了被劈成两半的危险,可是还是丢了一颗脑袋。 绿色的血液顺着他掉了脑袋的那个头颈上不断涌出,与此同时在那一团金色羽毛包裹下的笙也猛地呕出一口暗紫色的液体。 “不要杀他!”是钟离玥的声音,虽然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可是却有着让人不敢质疑的坚定。 句芒不解的望了钟离玥一眼,按道理说若真是想要杀这丑八怪,哪能轮得到他出手,君上的法力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收拾一个九婴还是绰绰有余的,却为何一忍再忍? 虽然不解,但是君上的话他向来是无条件服从的,句芒将手撤回的同时,相柳的身子一闪便消失在桑林的另一端,空中只飘散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你们渴望光明,我就偏要带来黑暗!东林!你别得意!我一日不死便不会善罢甘休的!” 钟离玥望着相柳消失的方向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句芒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小相公,我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现在战娆才敢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说出,只是这句话说出来却不在是简单的疑问,她双手紧紧的抱住钟离玥的脖子,仿佛害怕这就是一场梦,下一秒着真实熟悉的温热感便会消失。 “没事了,别怕!”钟离玥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 句芒看着这样的两人,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有一点堵堵的,涩涩的,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笙已经完全陷入昏迷,钟离玥在白楼里安排了房间安置他和战娆,战娆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损伤,只是过于虚弱,而笙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他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失血过多,而且相柳和他命脉相连,九婴虽然九命,可是对于只有一命的笙来说,即便相柳只丢一命也足以要了他这唯一仅有的一条命,能否撑得过去,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句芒给笙疗了外伤只后便去了战娆房间,才走到门口,便被里面的画面震得顿住了脚步。 卧在榻上的战娆面色苍白的紧闭着双眼,显然已经进入了昏睡状态,而钟离玥就坐在榻边,一只手覆盖着战娆露在被子外的手上,目光专注而深沉的望着。 句芒不知道该怎么理解钟离玥望着战娆的目光里那种复杂的情绪,只觉得有些东西和他所知道的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第七十五章 太凶残了! 句芒靠着门边的烛台静静的站着,看着里面的两个人,虽然是陌生的样貌,可是气息却是久违的熟稔。 这两个人是他自有灵智以来最亲近的人,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竟然只隔着一步之遥却走不进这个房间。 那个他自小便崇拜追随的男子,那个从小被他嘲弄鄙夷的女子,呵呵!多么不相称!可是为什么眼前的画面却让人不忍心破坏? 句芒狠狠的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湿痕,转身往伙房去了。 虽然那伙房平时不过是个摆设,可现在他们两个毕竟还是肉体凡胎,尤其是战娆看样子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只不过让他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木头疙瘩来做吃的,他们就做好拉肚子的准备吧! 战娆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亮起了夜明珠,钟离玥正倚着床柱,看样子是挨不住睡着了,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对她而言不过是在水底睡了一觉,可是再醒来居然就已经恍若隔世了。 她的目光一点点的描摹着钟离玥的轮廓,原本疏淡的眉毛如今墨染一般,鼻子的线条比过去更加英挺刚毅,只有那张总是挂着清浅笑容的薄唇没有什么变化。 脸上的线条也更加凸显,肤色比以前稍深了一些,看来这些年没少在外面奔波,虽然这样的他让她有了一丝陌生感,但是却觉得现在的钟离玥有一种笔墨难书的劲儿。 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但觉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觉得莫名的多了一种可以放心依靠的满足感。 突然感到手上一紧,战娆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被钟离玥的大手覆盖,此刻轻轻用力握着她手的人眼睛还没有张开,唇角的笑意倒是先荡了开来。 “怎么?还没看够?那我不睁眼,你在多看会儿!” 战娆只觉得耳根子都着火了,眼前这个口吻戏谑,笑意促狭的人真当是她的小相公么? 当初是谁只要她一句话便能羞得从脸红到脖子根,可是现在怎么情势就突然逆转了呢? 被他这么一说战娆觉得特别不自在,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抓的更紧,虽然睡了半天,可是毕竟身体虚耗的太多,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只能瞪着眼睛愤愤的看着那个依旧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始作俑者。 过了好一会,钟离玥才收了嘴角的笑意,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饿了么?” 战娆微微顿了一下,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立刻像捣蒜一样拼命的点头。 是有多久没有人这样问过她,她又是有多久没有接触过正常的食物,她的脏腑又是有多久没有有过饥饿以外的感受?! 钟离玥的眉毛微微一蹙,起身便跨出了房间,只留下战娆一个人望着屋顶回忆着正常食物曾今的味道。 钟离玥进来的时候,句芒正在和一只老母鸡大战三百回合,那场景在多年以后,成了某只来历不明的小包子用以反击句芒的必杀利器。 钟离玥打开伙房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 一只花毛老母鸡站在碗碟柜的顶上,眨巴着小圆眼惊恐的望着某个疯子。 而那个疯子双目赤红,头上簪着无数鸡毛,双臂向前伸展,双手张开,一边小心翼翼的向着碗碟柜移动,一边念念有词。 “贼鸡崽儿!怪怪给爷过来,爷给你个痛快的,否则你知道的,爷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你变成一滩肉泥!” 一声“走起!”绿色的身影就猛地往前一扑! “咯嗒嗒嗒嗒嗒!” 又是一阵鸡毛乱舞,而后是一声巨大的响声,钟离玥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他从看清楚那个满头鸡毛的人是谁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接下来的镜头绝对是不能直视的。 他先睁了一只眼探测一下自己的猜测,结果果不其然。 某只鸡抖落了一地鸡毛之后完好无损的站在房梁上,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瞪着小圆眼继续看着那个疯子。 而那个疯子此刻正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瘫倒倒在地上,额头上一个约莫有鸡蛋大小的包赫然耸立,在包的最高处有鲜红色的血液蜿蜒而下。 钟离玥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句芒,又看了看明明摆着一张小受的脸却频频干着小攻活的那只贼鸡崽儿,不由得就感叹道:“你也太凶残了……” 最终这顿饭当然只能是钟离玥掌勺了,不过他最终还是决定放过那只凶残的老母鸡了,倒不是害怕自己也成了那只鸡的手下败将,而是担心战娆的身体吃老母鸡会虚不受补。 当钟离玥将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端到战娆面前的时候,当时战娆的表情竟然成了他此后每每被思念折磨时最多想起的样子。 战娆看着钟离玥移到她嘴边那勺黄橙橙的小米粥,不知怎么的,鼻子突然就一酸,眼泪顷刻间便溢了出来。 脑子里是想着先别急着哭,先吃,可是情绪仿佛不是自己的,根本就控制不住,反而哭的更加厉害,最后干脆连气都喘不匀了。 钟离玥慌忙将粥放到一边,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虽然不知道她被相柳囚禁的这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可是看她这个样子,自己的心底竟然像是火烧一样的难受。 只是一碗粥而已,便能让她用那么渴望的眼神望着然后一直咧着嘴傻笑,可明明是笑着,眼泪却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下。 这是要经历过什么才能有的反应? 钟离玥心底的情绪非常复杂,一方面是满满的心疼,一方面却觉得是窝心的满足。 他曾一度痛恨自己为何要将她带入瓮城那个是非之地,前世四万年的等待才换来的她,这一世却让自己如此轻易的弄丢了! 曾今无边的自责懊恼,曾今疯狂的到处寻找,在此刻却好像全部都圆满了! 一个会哭会笑的她就这么真实的在他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从前他的记忆被封存并不知道,可是现在看来,不管是九岁的战娆,还是如今经历了无数磨难长大成人的战娆,她都不曾变过。 即便是经历了轮回,再世为人,她还是他曾今那个不论受到什么打击仍旧乐观从容,认准了什么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坚持到底,一根筋的傻姑娘。 木若,我好像问一句,你当初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跳下三生轮回道的? 也好想对你说一句,谢谢你跳下来,谢谢你让我等到了属于我们的今生…… ------题外话------ 啊!写这张结尾的时候这感慨的小心情,真让粗枝大叶的某颗西瓜受不鸟啊!还是写句芒抓鸡比较有赶脚!哇咔咔! 第七十六章 你怎么上来了! 哭了好久,又缓了好久,战娆才总算是将粥吃到了嘴里,只是由于饿的太久,胃早就承受不了正常的食量,只吃了小半碗,胃里便有些翻江倒海,没一阵便又吐了出来。(.无弹窗广告) 之后钟离玥几乎每餐都变着花样做不同的粥,每天都定量给她增加食量,整整半年时间,她才恢复正常的饮食,但也只能吃些清淡易消化的。 句芒自抓鸡事件之后消沉了好久,直到春季到了,因为要去当值,离开前才总算有了笑脸。 虽然钟离玥一直是一副安然稳妥的样子,但是战娆心里却一直记挂着一些事,句芒一走,她心里更加烦躁了起来。 “这么放任不管,天下会不会真的陷入黑暗?” 钟离玥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吹笛,几乎每天晚饭过后都会坐在白楼的顶上在月华下吹奏,本是舒缓放松的曲调却难以抚平战娆心里的烦躁。 笛声戛然而止,他笑着偏头看她:“终于按耐不住了,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好奇呢!” 说道好奇,战娆却是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他,只是他一直避而不谈,她也不敢贸然问他,到想不到他的避而不谈不过是在考验她压制好奇心的能力,还真是不拿天下事当事啊! 战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让我问我还偏不问了,有本事你就一直别说! 见她闷不吭声的嘟起了小嘴,钟离玥收敛了笑意,目光望着树梢上的一轮圆月,从屋顶上起身站了起来,白色的衣摆被夜风一吹,轻轻的拂过战娆的面颊。(.) “有些事情不说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怕你将来会后悔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他突然转身垂眸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战娆。 “有些事我更希望你能自己想起来,我不希望我单方面对事情的描述影响到你对自己感觉的判断, 别人口中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只有数以你自己记忆里的才是事实。所以小七,不要着急,我等得起,这个天下自然也等得起,慢慢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蹲下身子,一只手轻轻的搭在战娆的消瘦的肩膀上,目光却那样灼人。 战娆从来不知道自己认识的那个小相公一向温润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也能折射出那样灼人的光芒。 不知怎么她的脸就是觉得火辣辣的,正当她思考着要怎样突破这种让人心跳不稳的局面时,钟离玥已经起身一个旋转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而后白影一闪,头也不回的没入了那片桑林之中,近日总是这样,每当入夜他都会短暂的离开一阵,最晚不回超过天亮回来。 去哪里,做什么,更是只字不提。 这一夜战娆睡的极不安稳,脑海里总是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很多都是陌生的。 她从不曾见过的人,不曾见过的景物,杂乱无章的在脑海里窜来窜去。 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被一个画面惊醒,可是醒来过后却又无论如何都记不起那个画面,只觉得满身满头都是汗。 初春的天气本就还透着股寒意,又正是更深露中的时候,即便是盖着锦被,还是觉得如坠冰窖一般,连骨缝里都透着冷意。 闭上眼睛尝试了好一阵始终都没办法再睡着,索性在黑暗中摸索着外衫,眼前却骤然一亮,钟离玥手上拿着盖夜明珠用的黑布正望着她,看样子他是才回来,衣摆上还带着被露水打湿的痕迹。 “做恶梦了么?”钟离玥将黑布随手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从床尾拿起战娆的外衫帮她披上。 “恩!不过醒来就忘记了,只是除了一身汗很不舒服,睡不着了。” “要不要洗个澡再睡?”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多了一张还冒着热气的帕子,战娆接过来盖在脸上只觉得从脸一直暖到了心里。 “洗澡太麻烦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栓了房门的,平日他走了还有句芒在,她总能放心,可是如今句芒也不在,她就习惯在他离开后栓上门再睡。 钟离玥不自然的怔了一下,将战娆用过的手帕放入面盆里轻轻搓洗,见战娆还一直看着他等着答案,可是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 若是说他是用剑将门闩挑开进来的,她一定觉得他是个不正经的登徒子。 可若是告诉她自己其实是穿墙而入,后果就更加严重了! 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瞟了一眼还好好栓着的门,觉得自己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 方才听到她房间里的动静就乱了方寸,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个后果呢? 手指趁着搓毛巾的时候轻轻一勾,门闩悄无声息的在栓眼中移动,然后某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还能怎么进来,打开门就进来了!” “以后我不在你睡觉要记得栓门,虽然这里有阵法护着,可是万一相柳去而复返可就危险了。” 其实早在半年前他就开始调整汤谷周边的阵法,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完工,如今别说是相柳,就是句芒回来没有他的放行都休想进得来。 战娆狐疑的看了看房门,难道是自己做梦做傻了?分明记得栓上了呀! “还睡么?” “睡不着了,小相公,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想说什么?”他竟然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和衣躺在了她的旁边。 战娆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断弦,瞠目看着钟离玥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你你……怎么上来了?” 钟离玥一脸无辜:“小时候我们还睡过一张被子呢?怎么?你现在嫌弃我了?” “不是我……我……可是……你……怎么能上来呢?” 战娆已经完全混乱了!这怎么能和小时候一样呢? 可是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她就是说不出来,八九岁的时候她还是小孩子,父母自然不会灌输她太多关于男女大妨的思想。 之后的十年一直在水底更是不可能直到这些,只是即便没有完整的概念,心里也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妥。 “好了,你不是想和我说说话么?” 钟离玥见她焦急混乱的小摸样真是可爱极了,长臂一捞,便将战娆连人带被紧紧圈在怀中。 第七十七章 深夜长谈 战娆的身子一僵,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意识开始渐渐的模糊了起来,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为钟离玥疗伤时的情景。(.好看的小说) 那时她是个不解世事的小丫头,他是温润娴雅的小皇子。 他为了保护她差一点死在血妖的手里,而她为了给他疗伤也曾这样和他躺在一起,那时的年龄还不懂什么是害羞,只当是学习那些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了。 可是如今既不是少不经事,也没有谁受伤,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是他主动。 还记得当初他醒来发现她就那样抱着光裸着上身的他过了整夜时,表现的竟比她这个小姑娘还要羞涩,难道这人的脸皮也能随着年龄增长? “怎么?又想睡了?不说话了?”头顶是钟离玥略带笑意的声音。 “我……我热!” 虽然在过去的十年中战娆最为渴望的就是与此刻相近的温暖,但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大脑明明是一片空白,可心跳却好像奔腾的野马,若是再不脱离这种状态,恐怕没有在海底饿死冷死,到要在这里心力衰竭而死了! 钟离玥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悠悠松开双臂,翻身平躺下来,战娆透着夜明珠照过来的光亮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眼睛轻轻的阖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个蝶翼一般的影子。 “小相公,你给我讲讲过去这十年发生的事吧!” 战娆侧着身子,将手枕在头下,目光灼灼的盯着钟离玥的侧脸,精神很好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深夜被噩梦吓醒的样子。 钟离玥缓缓睁开眼睛,也翻过身和战娆面对面:“恩!这几年到真是发生了好多事,你想听关于什么的?” “瓮城最后如何了?” “两败俱伤,地面上的离军几乎全部被血蛊毒死,狼堡的狼群也几乎全军覆没……” “你是怎么躲过血蛊的?”她当初昏迷之前正看到他被血浪卷走。 “是百陌用神弓引出我体内的力量,不仅用这力量在血蛊中活了下来,还用它杀死了蚊子精。” 其实整个过程远比他说的要复杂,只是若是在此处细说,恐怕会牵引出许多别的事来,那些事,他只想让她自己想起来,这样对她对他才逗有意义。 “那么,不管怎样还是我们胜了!瓮城守住了对不对!” “算是吧!虽然杀死了蚊子精也阻止了离军的进犯,只可惜却独独没能护住你!” 钟离玥的声音突然有些暗哑,至今他都还记得当初一转身便只看到离国主帅双手掐着战娆脖子时自己的感觉。 那是他唯一一次杀人却不带一丝怜悯之心,只一剑却将那人一颗心绞得细碎。 “可最终还是你救了我呀?!我就是知道迟早你都会来救我,才一直咬着牙挺着, 对了,小相公,你知不知道,相柳竟然就是离国那个主帅!” “恩!杀了离国主帅之后知道的。” 当时钟离玥为了救战娆,几乎发了疯,得了日阳之魂力量的钟离玥哪是一个凡人能够抵挡得了的,他根本来不及对战娆做什么便被一剑穿心。 只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死去的离国主帅竟然变成了一个九头的怪物,夹了战娆,只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那……朗玄的伤……” “已经好了,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 想起这个狼崽子,钟离玥的牙根就痒痒,自从战娆失踪,就露出了他的狼尾巴,大言不惭的说要是他先找到战娆就要占为己有! “那……” “你就别一个一个的问了!我挨个给你说,该轮到百陌了吧! 前些年还和我一起找你,后来他父亲病故,他回去接了王位,此刻恐怕已经三宫六院四十二嫔妃了! 接下来呢?还想问谁?不会连狼堡那对古怪的孪生兄弟也要关心吧?放心他们也很好,一如既往的古怪!” 钟离玥的脸上已经藏不住那抹促狭的笑意,腮边的笑涡也露出戏谑的线条。 战娆不好意思的瞥了他一眼闭嘴不语了。 钟离玥抬手将战娆额边散落的几缕碎发拨到耳后,才缓缓的说道:“放心!你爹爹他很好,他没事!” 她这一晚上吞吞吐吐的其实对别人的关心都放在前面,不过是担心听到那个自己最在意的人有不好的消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你娘亲,你的姐姐们都很好,他们也都很想念你,若是知道你已经平安无事,一定会非常高兴。” 战娆的眼泪不知怎的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我想去找他们,我们回神都好不好?” 十年,若不是这些亲人,她能否撑的过那漫长而痛苦的十年。 “好!不过,要等你身子再好些!现在这模样回去,还不知道要惹你娘掉多少眼泪呢!” “恩!” 这一夜终究是无眠,以至于两个人直到中午都在睡梦中度过,而两个人居然都做了同一个梦,梦中战娆和钟离玥就如睡着之前那样依偎着躺在一起。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凭空出现在房间里,站在榻边望着他们,不知是月光还是夜明珠的光,那人整个都沉浸在莹白的光晕中,看不清楚面容。 钟离玥看见这男子后立刻起身下榻,俯身便拜,战娆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们。 “父君!您……” 那男子伸出手示意钟离玥禁声,而后看了一眼战娆,才对钟离玥说道:“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到外面去看看,天下已经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声音平缓沉稳,可是话语里尽是毫不遮掩的怒意。 “父君,我还是三百年前的那句话!其他您不必再说!” 在战娆的印象里钟离玥一向非常尊重长辈,记忆力只有在离开神都之前,他和皇帝之间因为皇位的问题在御花园里有过一些分歧。 除此之外从不曾见他忤逆过长辈,即便是对战连成这样的臣子他也是谨守晚辈的礼仪。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称呼这个看上去并不老的男子为父君,但是既然将他视作长着,就应该会尊敬他,是什么触动了他的底线,让他将心理那把礼教的标尺再次抛开? 第七十八章 梦非梦 战娆看不清楚那男子的面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慑人的气势,而钟离玥只是恭敬的跪着,一声不吭。 即便是在梦中,这种仿佛一切都凝固了的感觉还是让战娆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 “我知道你之所以这么坚持的原因,绝不单单是因为这根蠢木头,不过我也告诉你,你不必把希望放在你就个兄长身上,我是决计不会动那个念头的!” “既然如此,我更加没什么话要对父君说了!恭送父君!”钟离玥几乎头也没抬,话音才落,就双手扶地磕起头来。 “好!很好!我就看着,看着你成为整个天下的罪人,神界的耻辱!”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句话还在房间里回荡。 钟离玥从地上站起来,额间已经红肿,目光里复杂的神色在看到战娆的那一瞬收敛的无影无踪。 “小懒虫,还不起来么?” 战娆睁开眼,看到的是钟离玥放大的笑脸,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梦境里,甚至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个梦,她的目光看向他的额头,头脑一下子全都清醒了。 “不是梦对不对?!刚才根本不是梦对不对?!” 战娆瞠大眸子凝视着钟离玥,虽然他额头上的灰已经进行了处理,但是那抹红肿还在,刚才真的有一个男子出现过。[.超多好看小说] 钟离玥看已经瞒不住,索性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虽然已经在怀疑,可是他的承认还是吓了战娆一跳,掀开被子起身和钟离玥平视着。 “你为什么叫那人父君?你的父亲不是皇帝伯伯么?!” 钟离玥伸出双手握住战娆的肩头,只是看着她,直到战娆等的着急了才道:“梳洗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到了那里,你能想起些什么,我就告诉你!” 当战娆和钟离玥坐在一只巨大的鸾鸟背上时,她觉得自己像是撞邪了,现实和梦境已经完全混乱了。 虽然当初也见到过朗青骑在苍狼身上驾云,可是她一直认为那些苍狼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 而且就算是倒回数千年,也没有听说有哪个人类能够驱使神兽的。 当鸾鸟带着他们穿越过层层叠叠的云层时,除了尖叫战娆觉得自己没有别的能表达情绪的法子了。 别说是房屋,就连山川河流都开始变得渺小,自始至终钟离玥都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似乎还在为他们此行的目的而介怀。(.) 鸾鸟将他们放在一座大山里,便转身飞走,战娆对着它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谢谢你了!杂毛大鸟!” 本来稳稳起飞的鸾鸟差天从天上掉下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双翅一拍,发出一声悲愤的鸣啼,在空中几个回旋便不见了。 “跟我来!” 钟离玥还是路上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战娆也从方才的兴奋中回神,望了望四周的景物,并没有什么印象,小相公究竟是想让她想起些什么呢? 跟在钟离玥的身后往山谷里走去,越走路越窄,地势越来越高,穿过一条狭长的山道后面却是一片很大的开阔地。 在开阔地的四周是怪石林立,甚至有巨大的石头斜着架在石林上方,仿佛只是小小的震动它们都会立刻滚落下来,将他们两个碾成肉泥。 钟离玥将战娆带到一块巨石跟前,让她仔细看那块石头,然后便彻底沉默了。 战娆绕着那块石头转了三圈,甚至还跳到石头的顶上去仔细的探查,却根本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她求助似的看向钟离玥,而钟离玥似乎根本没看到她一样,只是怔怔的望着头顶露出的那一小片天。 “小相公,你到底想要我想起什么?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甚至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和你叫那人父君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让你这么叫的?!” 钟离玥被口水呛了一下,忍不住咳了起来,脸色透出一些不自然的红晕。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执念,上次也和你说过,那些事我希望是你自己想起来…… 今天带你来这里已经有一点违反初衷的嫌疑,所以我想说的是,在你想起那些事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他除了咳嗽几声之后就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战娆心里开始急躁起来。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直说想让我自己想起来,可是我究竟有什么可想的呢?我从小到大的事情除了三岁以前的,都能记得一清二楚,我没失忆,还需要想什么想啊!” “我让你想的正好就是你三岁以前的事,不!不仅仅是三岁以前,是更久之前,准确说是你出生之前的事。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生活在汤谷,你的反应也很正常,难道你真的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小就会做很多奇怪的梦,起初以为小孩子的梦本就该是稀奇古怪的。 直到真的恢复记忆之后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梦境,而是属于他前世的记忆。 自己会这样,难道战娆就不会这样?还是说根本就是在她还是木若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他? 被钟离玥这样一说,战娆倒是有一阵失语,她对他所说的汤谷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反应,事实上早在没有来汤谷之前就已经在梦境中看到过了。 只是那时正是相柳发难的时候,根本来不及估计这些,在之后便忘记了这回事。 只是现在被钟离玥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由得犯了狐疑,难道自己真的曾今在汤谷生活过? 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梦境中自己是作为一颗树生活在那里的,那么…… “汤谷的白玉楼后面以前是不是有两颗并蒂而生的的扶桑?” 钟离玥的眸子骤然一亮,一闪身便到了战娆的近前,双手紧紧的握着她的肩头:“想起来了?!再想想,还有什么?” 战娆茫然的对上他灼人的目光:“十年前我刚坠入水底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的地方就和现在的汤谷一模一样,唯独少了两颗扶桑!” “那不是梦!那时属于你的记忆!小七在好好想想,在那之前或者之后,还做过什么样的梦?” 第七十九章 V前小番外 句芒还记得数万年前,君上带着一身的伤回到汤谷的时候,对着还是树的他和木若哭的宛若一个孩子,那时的君上心里是有恨的,一直说着要杀了相柳为九个兄长报仇。 可是天帝却因此儿重重的惩罚了君上,让他将汤谷最为难以培育的两株神木引育成仙,否则不得步出汤谷半步。 那时句芒初开灵智,却还没有灵体,虽然每天都能听到君上坐在海边面对着大海吹奏出伤感的曲子,却也只能是看着,听着。 那几年君上总是靠在他的树干上喃喃自语,开始时总是在讲到九日坠天时便变泣不成声,而后总会红着双眼发誓只要能离开汤谷必将相柳和后羿破魂剔骨。 可是渐渐的,他不在说起那件事,也不在提到后羿和相柳,像是已经将这件事忘却,只记得曾经和九个兄长一同在天上当值时的快乐日子。 可是他知道,那仇恨一直在君上的心底,只是被他本能的深藏了起来,所以句芒一直在拼命的吸取汤谷的自然灵气,希望自己能早日成仙。 这样君上就不必被束缚在这个地方,心也能自由! 他一心想成仙的目的现在想来还真是无私的一塌糊涂,不过是希望君上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能不再这样痛苦。 可是谁曾想和自己并蒂而生的那位居然蠢笨的犹如一截万年朽木,上万年的灵水灌溉都无法让她打开灵智,更何况是获得灵体。 看着君上一日日对着那截枯木出神,已经化为人形的他也跟着着急,于是天天帮着君上浇树的时候都要数落上那枯木一顿。 后来那枯木总算开了灵智,君上竟然为此几乎宴请了所有仙家,当时句芒的心里是很不是滋味的,自己一心为了君上能早日得偿所愿,拼命苦修,一万年前得灵体的时候也没见君上如此高兴! 可他吃醋归吃醋,心里并不真正怨君上偏心,甚至也由衷的希望那截枯木能早日逢春,获得灵体,修行成仙,这样君上可能会更加高兴吧! 他依旧每天帮着君上打点那截枯木,并且经常将君上的一些事情讲给那截木头听,那木头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反应,偶尔也会摇晃着树杈子给点回应。 以至于最后句芒还以为她也因为体谅君上心里的伤,同自己一样为了能够帮主君上复仇而选择男灵,谁知道那不开窍的枯木却堪堪选了女灵,而且足足又耗费了他近万年的心血才迟迟得了灵体。 最让句芒崩溃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不开窍的朽木即便是得了灵体,依旧是一如往昔般的蠢笨如猪! 此刻看着整个天下的光明和命运都沉重的压在君上的肩膀上,句芒虽然也心疼,也担忧,但是明明看着罪魁祸首就那么心无旁骛的一脸灿烂的二笑,却怎么也怨不起来。 因为三百年没见,还是因为她投胎后那张不大熟悉的脸,对她怎么就再也怨不起来了? 尽管如此,在句芒看来,遇上木若,依然是东林数十万年生命里的灾难,致命的灾难! 可是他越来越发现,在东林看来,从木若选了女灵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他的命中注定。 ------题外话------ 明天就正是入v了,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虽然是自主v,成绩也一度让西瓜不忍直视,但是有大家的一路陪伴,西瓜并不觉得孤单,希望大家在v后的日子里,也能够对西瓜不放弃,不抛弃,继续支持三生劫,支持西瓜,让西瓜又动力将写作这条路更长更远的走下去,奉上v前小番外,主要是小春神句芒的内心番外,另外,在v后会采用穿插的方法让前世和今生的恩怨情仇慢慢浮出水面,请大家继续关注,有什么想法和见解可以在留言区和西瓜进行讨论,再次感谢各位亲,鞠躬,再鞠躬! 第八十章 小相公吃醋了! 钟离玥握着战娆肩头的手由于情绪巨大的起伏不自觉的加了力道,疼的战娆倒抽了一口气,他这才讪讪的松开了,但是目光依然热切的望着战娆。 战娆从没见过钟离玥表现得像现在这般孩子气,即便是小的时候他也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摸样,常常蹦出写老气横秋的句子,惹得大人们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基本上都不做什么梦的,常常一觉睡到大天亮!” 战娆说的倒是实话,自小她不是在校场里和士兵们一起训练,就是自己一个人在马厂里骑射。 即便是从校场里出来,还要到市井里野上一阵,回到家,有时候累的脸吃饭的力气都没有,睡着了哪还有心思做梦,自然是一脚通天亮! 钟离玥眼睛里的光亮微微暗了一下,随即又说道:“那你那次为什么会突然做那样的梦呢?是不是有什么事物刺激到你!你好好想想!” 战娆顿了顿突然想到:“当时我被相柳捆着手脚扔进海里,是笙救了我,为了我能在海里活下去,他在我体内种了鲛珠,就是那个时候我做了那个梦!” “鲛珠?!” 钟离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伸手将战娆一拉便往山下跑去,到了山谷的出口,那只带他们来的鸾鸟已经等在那里了。 它见到战娆的时候很不爽的咕咕了几声,似是还记恨着那个战式称呼,但是一看到钟离玥便立刻偃旗息鼓了。 回到汤谷,钟离玥并没有立刻带战娆回他们住的小白楼,而是进了桑林。 战娆这才发现在桑林里还有一座小竹楼,像是新造的,走进去还能闻到竹子散发出的淡淡清香。 钟离玥轻轻的扣了门,不一会门从里面被打开,笙诧异的看着两个人,平时都是句芒来给他送些吃食。 前些日子句芒突然给他一次性送了很多吃的东西,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句芒回来了,没想到竟是许久不见的战娆和钟离玥。 “怎么不打算让我们进去么?”钟离玥浅笑着道。 笙脸一红,连忙侧过身子将他们让进了房间。 “笙,你的伤耗彻底了么?上次去看我的时候还见你咳得撕心裂肺的,最近怎么样!” 一进屋子战娆就拉着笙问长问短,虽然来汤谷住了也近半年了,中途笙倒是去看过她几次,虽然知道他也住在这里,但是并不知道钟离玥竟然给他单独造了一幢竹楼。 “已经没有大碍了,倒是你今天怎么不在白楼里好好休息,若是有事找我让钟离公子来说一声,我过去便是!” “我早就没事了,现在能吃能睡的,而且今天就是小相公要来找你的!” 战娆这么一说笙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将目光投向钟离玥,等着他说明来意。 “小七说你在她的体内种了鲛珠,有这回事么?” “有!是在她刚掉进海里的时候。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笙担忧的看了一眼战娆,见她虽然依旧消瘦,但是气色却好了很多,并没有什么不妥的端倪。 “那倒不是,只是,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将鲛珠种入战娆体内的?” 若是那鲛珠能够激发战娆的记忆,没理由这十年里都没有再做过类似的梦,那么能够激发她记忆的就很可能是种鲛珠的过程。 笙没有说话,脸却莫名的红了起来,这让钟离玥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几乎能确定这个方法绝对不是他想听到的,但是不论如何,能够激发战娆的记忆,即便是不愿意听,或者说听了之后接受不了,他都没有选择。 “怎么种的?笙!你倒是说话啊!” 被笙这种反应一折腾,战娆也对那个过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我……我……”笙支支吾吾的我了半天,却始终我不出个所以然,脸上的红霞倒是更甚了,已经蔓延到了耳后。 钟离玥见他这幅样子,心里一阵一阵的直抽抽,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初听着战娆的话将这个人鱼救回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正当战娆还要继续追问的时候,钟离玥突然将她一拉,几乎是生生将战娆拖出了竹楼。 两个人一路风风火火的来,又一路风风火火的走,完全没有顾忌被他们这样折腾的某只人鱼的感受。 看着一白一红两个人影消失在门后,笙的目光有些怔忪,自己即便选择了男性,变成了和她一样用腿走路的人类,她的目光却依旧不会为他而停留。 虽然心里很难过,可是转而又想,他有什么资格觉得难过呢?她在水底受尽煎熬的时候,他连一丝温暖都无法给她。 即便是蓄谋已久的营救,却还要借助别人的力量,现在就连他自己也要靠着她的情面才能有个安身之所。 有什么资格嫉妒?有什么资格难过?! 钟离玥整个晚上都黑着一张脸,战娆不知道是为什么,从没见过他生气,没想到真的生气起来还是挺可怕的。 吃晚饭的时候也一句话都不说,原本总是挂着浅笑的唇也抿得紧紧的,硬挺的眉毛始终纠结的皱在一起。 虽然是面对面在吃饭,却连一眼也不看战娆,只顾着将饭菜仇人似的往嘴里塞,然后狠狠的咀嚼。 吃晚饭,他既没有想平时那样坐在屋顶上吹笛子,也没有再出去,就黑着一张脸赖在战娆榻上。 弄的战娆想要休息也休息不成,只能坐在桌边假装看书,真不知这位皇子大人究竟是怎么了,不过是因为笙不告诉他种鲛珠的方法,至于这么生气么?! 战娆真想大嘴巴子扇死自己,竟然这么想着就这么说了出来,果不其然,钟离玥的脸更黑了,眉毛更纠结了。 老天爷!我错了,求你一道惊雷劈在我天灵盖上结果了我算了!战娆在心里悲愤的怒嚎! 可惜老天没听见,钟离玥也没听见,最终的结果就是,战娆莫名其妙的被某只黑脸男一勾手指就甩到了榻上。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屋子里就一片漆黑,耳边热气一拂却是冷冰冰的两个字:“睡觉!” 然后一张被子就劈头盖脸的覆了上来连同钟离玥的手脚一起,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但是战娆却很清晰的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肯定是以一个怪异而羞人的姿势躺在一起。 钟离玥却自此再没了一点声音,战娆在这种状态下除了僵硬还是僵硬,根本就没办法正常入睡。 可是介于某人正在千年难遇的一次火山大爆发中,她即便有千万个不愿意也不敢吭声,只好在心里盘算着等他真的睡着了,她再想办法脱离困境。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战娆以为钟离玥已经睡着,试着动了动手想将他推开一点的时候,耳侧突然响起他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下了战娆一跳。 “小七……我知道他是怎么给你种鲛珠的……” “恩?他都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也会!你想不想试试?” “……”你会?你能一哭就掉鲛珠么?! 黑暗中,战娆突然觉得唇上传来一片温热湿润的触感,她的脑子瞬间空白,这是在干什么?…… 这种触感仅限于双唇,但是却停留了很久,战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直到那触感离开,都久久不能平静。 “记住,以后不许让别人碰这里!” 战娆这才找回了思维,难道笙就是这样将鲛珠种进她体内的?可是为什么钟离玥要因为这个生气? “为什么?” “战小七!” 战娆只是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却没成想激起钟离玥如此之大的反应。 “你!你你……你刚满月的时候我就抱了你!所以你这辈子就只能嫁给我,我说别人不能碰就是不能碰!” 战娆简直就是咋舌了,刚满月的事她哪记得,还不是任由他说,再说谁说他抱了她,她就一定要嫁给他,那小时候抱过她的男子那么多,她嫁得过来么?! “这样说来,我要嫁也是嫁给你大皇兄,他抱我的次数比你还多,你离宫之后,皇后娘娘几乎天天带着他来我们家……唔!” 战娆这下彻底闭嘴了,不像刚才那样只是轻轻的触碰,这一次来的十分凶猛。 战娆只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呼吸,嘴唇被咬的酥酥麻麻的偶尔还有一点点的痛。 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是口水交融的行为,但是却并不觉得讨厌,只是严重的缺氧让她觉得胸口涨涨的。 终于在她几乎觉得自己就要晕厥的时候,钟离玥停了下来,带着一点暗哑的声音透出几分诱惑的嫌疑。 “这回记住了么?你要嫁给谁?” 战娆只顾着大口的换气,根本就没有空回答他近乎无理取闹的问题。 但是钟离玥却不依不饶,双手一直钳制着她的身子,似乎只要她有一丝异议,便会立刻重演方才的一幕。 战娆只好乖顺的点了点头:“记……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 谆谆善诱!黑暗中战娆甚至能感受到他脸上露出的戏谑的浅笑。 但是还是愤愤的咬着牙道:“嫁你!” ------题外话------ 今天是入v第一天,虽然收藏的成绩惨不忍睹,但是西瓜依旧对大家抱有恨高的希望,希望大家不要让西瓜的首定成绩变成个大鸭蛋!呜呜呜…… 第八十一章 再回神都 直到完全睡着的前一刻战娆才意识到,钟离玥这一生气,一件重要的事被岔过去了。 她还没弄清楚钟离玥究竟为什么叫那个男子父君,而她又为什么会将梦境和现实弄混呢! 那天之后,钟离玥对他那个父君的事只字不提,战娆也不再去问,既然他说等她想起所有事之后自然会知道,那么她就耐心等着。 只是在那天之后,他就总是打着帮她激发前世记忆的旗号和她玩交换口水的游戏。 而且似乎越来越乐在其中,早上醒来要激发,中午吃饭要激发,甚至干脆把战娆的房间当成了他自己的卧房,天天赖着,说是方便随时激发! 战娆对此表示非常无奈,所有的想法都产生过,但惟独没有产生过拒绝的想法,不知是根本没有这种意识,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几乎让表面表现的温润娴雅谪仙似的可内里却大相径庭的某只到了为所欲为的地步。 回神都的日子定在了半个月之后,战娆始终觉得将笙一个人留在汤谷太孤单了,想要带他一起回神都,让他真正的体会体会陆地上的生活。 对此钟离玥找了无数借口进行阻挠,但是最终都抵不过战娆的软磨硬泡。 到了走的那天,战娆一大清早就收拾好了行装,甚至还把白玉楼的几片瓦片放进包裹里,钟离玥不解的问道:“你带这么多东西作甚?还有这瓦片,你要了打算派什么用场?” 战娆一副老江湖的做派,微微蹙着眉一面思考着还需要带些什么一面道:“不知道神都距这里究竟多远,不多带些盘缠,难道要一路乞讨回去?!” “噗……呵呵呵呵!”钟离玥被战娆的论调逗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战娆蹙了眉望着他。 “有璃茉在,我们用不了几个时辰便能到达神都,这些瓦片你还是放回屋顶让它们做回本职工作吧!” “璃茉?!你是说璃茉姑姑?!她……她……!” 战娆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璃茉不是已经……现在又如何能……而且璃茉姑姑毕竟是钟离玥的母亲,他怎么能直呼其名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母亲确实已经再十几年前就亡故了,我说的这个璃茉你也见过,不过她似乎不大喜欢你!” 战娆突然想到:“是那只杂毛大鸟?!” 钟离玥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她也叫璃茉?!” “……她是母亲的前身,准确的说,母亲就是那只大鸟转生的!” 战娆顿时混乱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那么漂亮的璃茉姑姑竟然是一只毛色不纯的杂毛鸟!更纠结的是她前一刻还是钟离玥的母亲,后一刻便成了他的坐骑! 钟离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顶:“这些事情等你恢复记忆了,自然就能理顺了,现在不必刻意纠结!璃茉已经到了,我们出发吧!” 出去时,笙正在用谷粒喂璃茉,战娆停在璃茉面前愣了好久,最后突然扑上去抱住了璃茉的脖子,惊得璃茉毛都炸起来了。 “璃茉姑姑,你没死真好!不管你是人是鸟,就算你是个鸟人,小七都想从前那样喜欢你!” 璃茉很无辜的望着钟离玥的方向,那小眼神好像在说,君上啊!以后有她在的地方你能不能不召唤我! 钟离玥仿佛看懂了璃茉的眼神,伸手上前拉开战娆:“璃茉在她的寿命里还只是一只幼鸟,你这么叫她会吓着她!” 得到解放的璃茉抖了抖身上的毛,一脸防备的看着战娆,深怕她又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 当三人一鸟在神都城外的树林里落地时已经接近黄昏,战娆自在半空中看到神都的轮廓时就已经激动万分,此刻更是归心似箭,不过当她看到正在用嘴整理翅膀的璃茉时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知道神都近十年还时不时和之前一样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但是璃茉这种品种的鸟如果进了城,难保不会引起注目。 璃茉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颤了颤,然后绕着原地转了一个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过一会又冒了出来,这一冒出来吧战娆的魂差点吓没,嗷!一嗓子就跳了起来,像个树懒一样扒在钟离玥背上。 璃茉有些懊恼的垂下了头,只见她长着人类少女的身体,穿着七彩的纱衣,却偏偏还顶着一只杂毛的鸟头! 看在战娆的眼里实在是太惊悚了,不过也难怪战娆会怕,就连笙都被吓的白了脸,只有钟离玥淡定如常,看来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了!璃茉,你现在还无法长时间的维持人形,跟着我们会很不方便,先回去吧!” 璃茉似是呜咽一般发出咕咕咕的几声,一颗鸟头几乎贴在自己胸口,看上去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小相公,要不你让她再试一次,若是能成功我们就带上她吧!” 战娆好不容易稳住受了惊吓的小心脏,就看到璃茉那副颓丧的样子,心里突然有血不忍心,莫名的生气一丝怜惜。 璃茉听战娆出面为自己求情,立刻抬头望着钟离玥,一双圆溜溜的鸟眼盈满了无数的星星月亮。 “怎么,你是不是突然觉得有了心心相惜之感?” “嘎?!”战娆不明白钟离玥为什么会这样说,愣怔的望着他,后者却丝毫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不过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璃茉这一次可以说是卯足了劲,在原地像是个发了疯的陀螺一般狠狠的转了几圈,又是想上次一样短暂的消失了一小会儿。 不同的是这次在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样貌清丽的少女,自己看过去,还真核记忆中的璃茉有几分相似。 他们前脚进了城,后脚城门就下了钥,战娆回头看着被紧紧关上的城门轻轻的呼了口气,幸好赶上了,不然若是让她再等上一夜,明天回家爹娘看到的一定是一只大熊猫! 由于太阳快要下山,路边的摆摊的小商贩正忙着收拾东西,远处的民宅已经有炊烟升起,战娆的鼻子突然就一酸,眼睛也有些胀胀的。 一点都没变,依然还是那个安定繁华的神都,路上行人的神态依然安详,土地庙里的香火依然旺盛,就连那些纨绔们常常留恋的红巷也依然是丝竹之声不绝。 战娆的步子越走越快,视线早已经是一片模糊,突然以匹快马自街角窜出,马上是一个穿着一身素孝的男子,在素孝宽大的衣襟里还能看到禁宫卫队的服饰。 那男子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拎着一根木锤,将挂在马身侧的一口铜锣敲得咣咣直响。 那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阵势,竟然并不慌张,只是随着缰绳的牵引不停的奔跑。 “皇上驾崩!全国着素,乐馆青楼停业一月!” 那男子在锣声中不停的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待战娆挺清楚之后心头梦的一震,瞠目看向钟离玥。 “走吧!先进宫吧!你父母估计现在也在宫里。”钟离玥却似乎十分的平静,并没有悲戚之色。 相对于外面的喧嚣繁华,皇宫里显得格外沉静,从宫门一直到皇帝的寝宫,除了已经全部换上素服侍卫和宫人,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想必这个时候都集中在大殿,或是寝宫里等着遗旨吧! 寝宫里并没有预想中的哭声震天,反而更加安静,走进去才知道原来除了几个着孝的宫女太监,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榻上躺着的人穿戴的十分整齐,明黄的皇袍包裹着枯瘦的身材,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安祥,钟离玥不理会几个宫人诧异的眼神,一步步缓缓的靠近床榻,垂眸看着榻上的人。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相隔了九年,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找回前世的记忆,十四岁的年纪,还不能堪透人世间的所有感情,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失去母亲和失去战娆的感觉是那么的不同。 一个是纯粹的难过和心痛,一个却是天塌地陷一般的绝望,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都不及她回来他身边给他一个明媚的笑。 偏偏在这个时候,躺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他的父亲,再次提出了那个让他避之不及的要求,那是他唯一一次和他的父皇争吵,两个性情温润的人吵起来却远比那些本就暴躁的人激烈。 他再次离宫出走,这一走便是九年,这一走便隔了阴阳! 幸好,幸好他有了前世的记忆! 知道他此刻的死,并不是真正的死,否则,若他只单纯的是钟离玥,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在的自己。 战娆的眼泪早就止不住了,她不知道皇帝伯伯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可是看着这个曾经让她认为,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比自己父亲还英俊的男人,此刻却瘦得已经脱了相。 虽然一世都站在权力的顶端,可是致死却没有一个亲人伴在榻前,她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发酸,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第八十二章 风云再起 再看看钟离玥,虽然他表现的十分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一天似的,可是战娆莫名就是觉得他的背影透着深深的悲伤。(.好看的小说) 钟离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温热,腰上被一道力量紧紧的环住。 “小相公,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明明是带着哭腔的话,可是听着却那么动听,钟离玥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幸好是背对着战娆,那丫头一定会以为他是受不住打击发疯了。 “其他人呢?”钟离玥抬手将立在寝殿门口的太监招过来问道。 “回七殿下,总管大人去取皇上留下的遗诏了,大伙都去前殿等着宣读诏书呢!都以为你没这么快回来,这会子恐怕已经开始了!” 钟离玥掩着龙榻边缘坐了下来,这张床曾今在整个皇宫里,除了他和璃茉没人敢这么随意的坐在上面,不过都是因为权利这个既诱人又敏感的东西。 如今那个占有权利的人毫无声息的躺在这里,却再也拿不起权利的手杖,这个位置又会让多少人为之疯狂? “小相公,你不去听听皇帝伯伯有什么遗愿么?” 钟离玥抬头看着战娆早就红肿的双眼,站起身,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擦了擦脸,动作轻柔,仿佛在擦着一件易碎却名贵的瓷器。 “不必了,我知道他有什么遗愿,但是我做不到,所以不听也罢!” “可是你是他的儿子啊!他最疼爱的就是你了……” “他不只有我一个儿子,而且除了这宫里的人,没有人知道他有我这个儿子,百姓眼里他只有六个儿子! 而且……而且他之前的遗愿未必就是他现在的想法!”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现在?现在他死了,死人还能有什么想法!” 战娆觉得自己似乎不太认识钟离玥了,曾经的他虽然也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对父母对亲人都是极好的,她还能清晰的记起璃茉刚刚离开人世的时候他那红肿的双眼。 可是现在…… 等等! 璃茉!璃茉! 战娆看着和笙站在一起,始终保持沉默的璃茉,璃茉姑姑是杂毛大鸟璃茉转生的,死了之后又做回了杂毛大鸟。 钟离玥之所以这么说,难道皇帝伯伯也是什么东西转生的?那他现在死了其实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做回了从前的自己?! 还是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什么东西转生的?钟离玥一直吵吵着让她想起前世的记忆,难不成她前世也不是人? 她突然又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离奇的梦,想到这里战娆整个人都颓缩了下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小相公,我想我知道我的前生是什么了!” 钟离玥本还担心她会误会些什么,被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一时反应不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立刻浮上了惊喜的神色。 “你你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我十几年前做的那个梦了,梦里我梦见我是一颗树!” “只是想起了梦么?还有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了喧嚣的声音,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这遗诏一定有问题,我就不信我们这十几年都守在神都为他分忧解劳,他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那个见不得光的野种?!” “就是!大皇兄即是长子又是嫡子,这皇位就是怎么传也传不到那个野种头上啊!” …… 脚步声越近,这些愤懑的抱怨声也越清晰,钟离玥的脸上并不见过多的表情,战娆却皱起了眉头。 目光愤愤的瞪着门口,只碍着怕扰了皇帝的英灵才忍住没冲出去和他们理论,可是一张小脸本就因为哭过有些发红,此刻却有些微微泛白。 显然是那左一句“野种”,右一句“野种”触到了她的底线。 璃茉姑姑因为在跟了皇帝伯伯之前嫁过人,所以按照皇家的规矩是不能立为嫔妃的,就那么住在宫里,受皇帝的宠爱已经是冒了大不为。 虽然自有了璃茉姑姑皇帝便不再宠信其他嫔妃,可是也正是这种独宠让她不仅因为没有名分被人暗地里嘲讽,更是让那些嫔妃们恨得要碎了牙。 虽然钟离玥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可是那些嫔妃和皇子们背地里总是叫她野种。 钟离玥起初听了也觉得委屈,可是每每告诉璃茉,璃茉都会劝他要宽容大度,学会息事宁人。 再后来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皇兄们的不同之处时,他决定离开皇宫,既然他的出生不沾染皇宫的一尘一土,那么他今后的人生也要活的随心所欲,尽管那一年他只有十岁。 偏偏那个时候的战娆,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只管惹祸生事的愣头青,只要是让她听到那些皇子们背地里叫钟离玥野种,也不管他是哪个嫔妃的儿子,身后有着什么样的靠山,她都一定会想法子惩治他们。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居然还没有长记性! 一群人黑压压的从寝殿门口鱼贯而入,当看到站在皇帝榻旁的钟离玥和战娆时都是一副诧异的神情,不过那诧异也只是一瞬,立刻就有反应快的大声嘲讽了起来。 “我就说这遗诏有蹊跷吧! 看吧!果不其然! 十几年都不见人影的人,恰恰今天就冒出头来了!现在父皇驾崩的消息恐怕都还没出神都呢! 远在山水间游玩的人却来的这般及时,可真是神机妙算那!” “哈哈哈!四皇兄还真是没说错! 我确实是算到今天父皇会一命归天,而且我也知道他遗诏上是将皇位传给了我。 原本前一刻还说想把事情说明白,这皇位你们谁想要就谁拿去,可是在看到你的这一瞬间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你少来这一套!谁要你让!我们这里论起来哪一个都比你有资格坐这张龙床! 父皇当初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蒙了心,居然宠信你娘那种残枝败叶,也就父皇相信你是他亲生的!” “就是!就凭你一个没名没分的野种也配继承皇位!那岂不是连大街上的乞丐都能当玉皇大帝了!” 还不等钟离玥说什么,边听到啪啪两声,说话的四皇子和二皇子的脸都莫名的肿起老高,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四周。 身边离他们最近的都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几个人,战娆和钟离玥距离他们至少有四五步,而另外陌生的一男一女也距离他们至少有七八步,是谁出手竟然这样快?! “谁!是谁?!来人!把这些闲杂人等给本王赶出去!” “皇兄,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听错的话,父皇的遗诏的的确确是把皇位传给我了,若说这里真的还有闲杂人等,我想也不应该是我或者我的朋友吧!” 钟离玥的唇边始终都带着清浅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却也始终都没有到达眼底。 战娆红肿的眼底也露出一抹暗爽的笑意,虽然她也没看清楚到底是谁出手揍了这两个欠揍的皇子,但是还是瞬间觉得浑身都舒爽了。 “就是!你们要是不服气,就尽管去找出这遗诏是假的的证据来!否则我们可就选日子风风光光的举行登基大典了!” “你是哪里蹦出来的野丫头?!皇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上你来插嘴?!” “哼!你没听见我叫他什么么?我叫他小相公,自然将来就是要嫁给他的,以后你们可都是要跪在我面前三跪九叩的,到时候插不上嘴说话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战娆为了逞一时口头之争,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站在一边的钟离玥却听得心花怒放。 将手半握成拳挡在鼻端,笑的肩膀都跟着一抖一抖的。 可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笙原本只是安静的听着这些争争吵吵,觉得陆地上原来也有这么许多明争暗斗。 可是当听到战娆的一番话后,心里莫名的传来一阵阵的钝痛,看着那只与自己相距不过几步之遥的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只觉得自己突然非常的渺小,小的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小七……你是小七么?!”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自大殿门口传来,战娆循声望了过去,心顿时揪紧了。 来不及思考任何问题,三步并作两步,扑向声音的来源,推开挡在门口的几个皇子,直直的扑进了来人的怀里:“爹爹!” 只这一生爹爹战连成等了多少年,本以为这一辈子都再也听不到了,可是没想到就在今天这个玥国有史以来最最混乱的日子里失而复得。 五十几岁的男人竟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虽然有七个女儿,可是最让他费心的莫属是战娆了。 从还在娘胎里就开始记挂着是男是女,出生后的每一步教诲都是用尽心思,可以说是早就当成了他最最器重的儿子。 在瓮城的时候他曾想若是能胜了瓮城之战,凯旋班师,一定要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都教给她。 还要为她寻遍天下的修行古籍,只可惜那一战根本不存在什么胜败,却让他们亲人一别就是十年。 第八十三章 投胎带着你! 战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早就将身后那些为了帝位吵吵闹闹的皇子都抛到了一边,那些人也是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怪不得方才就觉得眼熟。 也是,他们也想不到这天下除了战家那个没规矩的野丫头,还能有哪家未出阁的姑娘口口声声的叫一个男子“小相公”的! “战将军,你是朝中的老臣了,而且和父王是过命的交情,父王卧病时不可能没和你商量过遗诏的事,我们绝不相信父王会传位给这个野种!” 战连成这才推开战娆背过身用手将眼角溢出的点滴泪痕抹去,回过头来,拍了拍战娆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急躁。 抬头看向说话的大皇子,皇帝的这些儿子可以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眼前的年轻人自小因为母家在朝中稳固的地位,再加上又是嫡长子,难免心高气傲了些。 早些年战家大小姐及笄时,皇后就有心想要撺掇皇帝为大皇子和战大小姐赐婚,皇帝并没有同意。 战连成虽然是武将,但是并不是没有头脑,他在朝中的位置特殊,六个皇子的背后各有势力支撑,但又势均力敌。 是以不论哪一方成功拉拢到他,都可以说是另外五个的灾难,皇帝即便要和战连成结亲家也必定会选择那个自己属意的。 只是他心里中意的那个当时才刚刚出生不久,若是要和战家的六个小姐婚配,怕是在年龄上不大合适,直到战娆的降临。 虽然当时举国上下都在懊恼她又是个女孩,可是皇帝到觉得这样也好,只要结上战家这门亲,他的小儿子和璃茉的背后也算是有了倚仗。 只是后来没想到会出了那么多的波折,不论是璃茉的遗愿,还是钟离玥自己对皇权的抵触都没能让他如愿以偿。 或许如今这一纸遗诏已经是他无奈之下做出的最后一搏了,只是这难题怎么论都不该摆在他战连成的面前。 显然这大皇子也是有怕战连成因着战娆的缘故偏帮钟离玥故意摆出来的姿态。 “大皇子,遗诏之事非比寻常,皇上即便在如何看重微臣也不会随意与微臣提及此事,在皇上心里,什么东西都重不过这江山社稷! 方才在前殿,字迹,玺印张总管都一一给各位看过,大家既然都看清楚了是皇上的亲笔,臣实在不解几位皇子究竟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哼!父皇病重,时常昏昏欲睡,这字迹和玺印也不是不能仿造?!方才听七小姐说将来要嫁给钟离玥,且不知战将军此言是不是有意要扶未来的乘龙快婿上位呢!” 四皇子刻薄尖酸的话一字一字的砸在战娆的心上,原本就因为与父亲重逢心里百感交集,偏偏那些不顾皇帝尸骨未寒就在这寝殿里大吵大闹的皇子们还拿自己说事来诋毁爹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们这些为人子的都还要不要脸?!皇帝伯伯还躺在这里,头七都还没过,你们就不怕他的亡灵还在这里,听见你们一个个不孝子说的这些混账话,他投胎都想带上你们?!” “你个没上没下的野丫头,信不信我立刻叫人将你拉到午门外斩首示众!” 年纪最小也最暴躁的六皇子听着战娆竟然用鬼魂之说来斥责他们,立刻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刚想冲上前去拧战娆的脖子,就听到啪啪两声在清脆的响起,六皇子的两半脸颊立刻肿的想乳猪屁股一样。 “谁!究竟是谁?!” 被打了的六皇子更加怒不可揭,瞪视着四周恶狠狠的吼道。 战娆这次总算是看清楚了,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璃茉手里一直把玩着一根七彩的羽毛。 就在方才六皇子向战娆冲过来的时候,那根羽毛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飞到六皇子面前狠狠的扇了两下,而后又迅速回到了璃茉手上。 整个过程璃茉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淡淡的,纯纯的,很无辜的看着寝殿里的每一个人。 虽然战娆和钟离玥就连笙都看明白了璃茉的这些小动作,可是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看得出来,于是又是一阵混乱,那几个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皇帝。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在您尸骨未寒的时候惊扰您的亡魂,不过仿造您字迹篡改遗诏的人,儿臣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大皇子带头直挺挺的跪在了榻边,其他几个也跟着跪了下去,就连被打的晕头转向的六皇子也好像突然想起战娆说的话,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 战娆还以为他们这是要诚心悔改,可是听了大皇子的一番话之后她真有一种冲上去剁了这帮败类的冲动,只是战连成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 “你们觉得若是你们之中谁最适合继承皇位?” 就在几个皇子愤愤站起身的时候,钟离玥的声音平平缓缓不带一丝情绪的响起。 大皇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他自视极高,在这班兄弟里他即是嫡子又是长子,这些年又一直伴在皇帝身边处理政务,于情于理这皇位都是当仁不让的。 不过…… 有些话自己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他就是要让钟离玥知道,即便自己不说话,也总会有人出来替他冒头的! 经过他和皇后这些年的经营,那几个皇子的势力早就被他一一分解,进两年那些对皇位死了心的皇子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几乎都对他马首是瞻。 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皇位,谁知在关键时候出了这样的幺蛾子,虽然足够糟心,但是并不能打击他膨胀的自信心,皇位!他势在必得! 果然,嘴快的四皇子一脸鄙夷的道:“你问这问题是何企图?!这里随便哪个人伸出个脚趾头都比你有资格!” “呵呵!”钟离玥不怒反笑,浅浅的梨涡在如玉一般的脸颊上若隐若现,可是战娆却看出了那抹笑意里夹杂着一些不耐和厌烦。 “我突然觉得和你们这种人争,即便是赢了也是辱没了我自己,你们觉得谁适合,这皇位谁便拿去,我只有一个要求!” “钟离玥!你别太……”六皇子闻言忘了自己才被揍过,又扯着嗓门要和钟离玥理论,却被大皇子抬手一栏,随即便闭嘴,但眼睛仍旧愤愤的瞪着钟离玥。 “本王就先听听看你有什么条件?” 大皇子虽然也被钟离玥的态度气的够呛,但是他始终还是保持着理智,毕竟为了这一天他和母亲经营了近二十年,就是自己也容不得他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有了任何闪失。 “你们现在离开这里,我会在这里陪着父皇直到他的遗体下葬,我离开之前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说完钟离玥便转身,微微的阖上了双眼,仿佛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后背。 “好!一言为定!” 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钟离玥用手捏了捏眉心,再看向躺在榻上的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似乎有些能够理解他在临死还是要坚持这么做的用心了,只是,遗憾的是他也不是一个好儿子。 他并不能因为这是他的遗愿就违背自己的心意,更何况他早就不只单纯的是钟离玥了。 璃茉陪着钟离玥在宫里守灵,而战娆则带着笙回了战家,一路上战连成都追问着这些年战娆的去向。 是怎么从相柳那怪物手中脱逃,有没有受什么苦…… 战娆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毕竟自己已经平安的回来了,就没必要让父母因为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在为自己难过。 才下了马车,战娆的双脚一着地,看到了将军府的门匾,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从前她从外面买了什么不入流的小玩意,怕被母亲看见了少不了一顿唠叨,便总是在进门之前先藏在这匾额的后面。 可以说这座宅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故事。 才进府门,出来迎门的老家丁看着战娆愣了好半天,突然转身就往回跑,直到冲进了后院还在大声的惊叫着:“七小姐!是七小姐回来了!” 战娆和战连城相视而笑,这家丁是看着战娆长大的,又因为他自己的女儿早夭,更是将对自己女儿的那份好转移到了战娆身上,从前她在外面玩的晚了,没少帮她打掩护。 如今显然是高兴的过了头了。 果然,还没等战娆走过中庭,家里大大小小的便都乱糟糟的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在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中,战娆最先看到的便是还没到跟前就已经哭的满脸泪痕的韶华。 “娘亲!” “小七!真的是我的小七回来了!……” 从头至尾,韶华便只断断续续的不停重复着这一句,战连成怕她又像才知道战娆可能凶多吉少的时候那样昏厥过去,上前扶住那娘俩,笛声劝了几句。 “小七回来就好了,你这么哭,孩子也跟着难过!” “是啊!娘!您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而且……而且我现在肚子真的好饿!” 赶了一天的路,突然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进宫,直到现在整整一天水米没打牙,她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 ------题外话------ 我下一本想写这个故事的系列,但是还没想好要写谁的故事,现在想问问大家的意见,有以下几对,大家可以在留言板上给我意见,谢谢!1。战连成vs韶华2。皇帝vs璃茉3。战娆儿子小包子vs未知女主!请看到这个题外话的妹纸给西瓜点建议,无比感谢!鞠躬!再鞠躬! 第八十四章 他是我徒弟! 因为战娆的缘故,战家有史以来第一次开了吃夜宵的先例,家里的家丁将战娆回来的消息传了出去,不到饭菜上桌,几个已经出嫁的战家小姐就分别带着夫婿和孩子回了娘家。 饭厅里满满的坐了两大桌,有大有小好不热闹,由于大家都是吃了晚饭来的,再加上看到战娆后格外的兴奋,于是战娆被几个姐姐围在中间不停的嘘寒问暖问长问短。 虽然是让她彻底的找到了回家的感觉,但是却根本就没机会把嘴腾出来吃东西。 她离开神都的时候就只有大姐和二姐出阁了,其他四个姐姐仍旧待字闺中。 可是现在他们不仅都已经为人妇,而且每个人身边都跟着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听着那些小家伙们扣扣生生的叫着姨母,战娆一时还不能适应,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闹腾了,让小七先吃些东西,这孩子早就叫着饿了!”最终还是战连成将战娆从女人孩子堆儿里拯救出来。 战娆十几年没有吃到家里的饭菜,才一动筷子,那种思念多年的熟悉味道就排山倒海而来,忍不住就将吃相抛到了一边,风卷残云了起来。 战娆的吃相生生的把她那几个姐夫给震慑了,纷纷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娶回家的这一个没有沾染这位小姨子一丝一毫的粗鄙。 好不容易吃饱了,战娆又被家里人拉着互相倾诉了这几年里大家各自的生活,直到很晚大家才先后各自离开。 晚上战娆将父亲赶到了书房,自己霸占了母亲旁边的位置,紧紧的抱着母亲,将头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母女俩又是一夜的体己话,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第二天一起来战娆就进了宫,虽然见到父母家人心里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可是潜意识里还是非常担心留在宫里的钟离玥。 皇帝的尸体已经被转移到了寿堂,钟离玥依旧是之前的一身白衣坐在灵寝旁边的漆木椅子上,并没有特意着孝。[.超多好看小说] 战娆有些不解的拉了拉钟离玥的衣袖:“小相公,你不是应该着孝的么?这样不太好吧?!” 钟离玥偏头看着她:“若是我真的那么做了……”钟离玥笑了,泛起血丝的眸子里有着几分促狭:“他会受不了!” “啊?!” “他是我的徒弟!” 恐怕那小子光是知道了他竟然投胎做了他的父亲就已经够他别扭个千八百年的了。 若是再知道他还给他的肉身带了孝,估计是几万年都不敢来见他了吧! 战娆张口结舌,这都是什么情况?璃茉姑姑的前生是钟离玥的坐骑,皇帝伯伯的前生是他的徒弟!这个辈分真是…… 四个人在寿堂里大眼瞪小眼的待到了正午,有宫人送来了斋饭,大概吃了一点,撤了饭菜之后钟离玥突然道:“小七,你试试看灵力还顺不顺手!” 战娆疑惑的看了钟离玥一眼,不过还是听话的将习惯藏在靴筒里的匕首抽了出来,却被钟离月拉住,她抬眼看他。 “直接试!”钟离玥自然知道她又要给自己放血来引导灵力,只是他更想知道她不用这种方式是否可以做得到。 战娆懵懂的伸出一根手指飞了好大的力气才集中了精力,按照过往的经历这不太可能成功。 可是这一次,那些灵力却没有再刚刚到达指尖的时候就减弱,反而是在聚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破茧而出。 淡绿色的荧光在她的指尖轻轻跳跃,战娆难以置信的看着,脸上渐渐的弯起一个欣喜若狂的笑。 “小相公!你看到没有!我可以!我可以了啊!哈哈哈!” 钟离玥的脸上也泛起轻松的笑意,果然,那鲛珠确实是难得的宝物! 想到鲛珠就不自觉的会想起种鲛珠的方法,脸上的笑意很快便敛去,钟离玥不自然的瞥了一眼旁边正一脸惊艳盯着战娆指尖那一抹荧光的笙。(.)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隐隐的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钟离玥微微的蹙了眉头,或许相信大皇子那样的人他才是彻头彻尾的笨蛋! 不出钟离玥的所料,不过顷刻功夫,寿堂便被大皇子手下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围了起来。 大皇子的声音顺着门廊穿了进来:“逆贼钟离玥是离国巫女的私生子,二十几年潜藏在我们玥国,如今在父皇驾崩之际妄图扰乱我们大玥的朝纲,尔等速速与我将他拿下治罪!” 随着一阵浑厚的应答声,寿堂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立刻便有几十个士兵冲了进来,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指向屋里的四个活人。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钟离玥突然笑了起来,而且是越笑越厉害,肩膀随着他的笑不停的抖动着,大有一发不可收住的意思,不光是大皇子他们就连战娆和笙还有璃茉也都被他笑的莫名其妙。 战娆从来没见过钟离玥笑的这么失态过,他虽然性格和十几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平日里即便是极为开怀的时候也总是把持着分寸,只发出淡淡的浅笑。 “小相公……你……”战娆有些担忧的拉了拉钟离玥的衣摆,目光不住的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生怕他是被大皇子荒诞的说辞给气疯了。 “没……没事……我没事!”钟离玥抬起一只手搭在战娆的肩上,努力的让自己的气息吐匀。 顺了半天气钟离玥才抬头看着站在士兵身后的大皇子笑道:“大皇兄!我真是服了了你!你太有才了! 我昨天一晚上都在这里向你究竟能相处个什么罪名来,可是我居然怎么都没想到你居然能蠢到用我的身世来做文章! 你觉得是你能信?我能信?还是天下人能信?!” “哼!只要你今天死在这里,谁信谁不信都不重要!” 大皇子阴测测的目光里透着几分得意。 “你觉得这样做,你就能坐的稳那把椅子?”钟离玥眯着眼睛睨着大皇子,声音收敛了方才的戏谑,加了几分严肃。 “九年前父皇就有心将皇位传给我,我若是有心,早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或许这个位置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却不过是个枷锁,我愿意将它让出来,并不代表我愿意看着这个国家换姓! 原本以为你们之中就你还算有些本事,如今看来,有本事的不是你,而是你母亲! 所以你今天的表现我给出的判断是……不合格! 顺便提醒你一句,你杀不了我!” 大皇子的脸都变绿了,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抖,虎口都有些泛白了:“你也不睁大眼看看四周是什么情况!还敢再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说罢抬脚就踹向他身前的一个士兵的屁股,大声的喊道:“给本王将她们全数拿下,本王重重的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是面对四哥手无寸铁的人,冲进屋子的那些士兵几乎同时冲了上来。 钟离玥只是抬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一个金黄色的圆弧光屏便升了起来。 大皇子虽然不曾出过神都,但是在不少古籍上也曾看到过对禁制的描述。 只是他根本不相信钟离玥居然会这个东西,只能瞠目结舌的看着士兵们像是打夯一样不停的用大刀砍着那个耀眼的光屏。 战娆得意的露出皎洁的笑:“大皇子!你让他们省省力气吧!照这么砍下去,砍刀你都寿终正寝了也砍不破我小相公的禁制!” “噗……”璃茉很合时宜的发出了忍俊不住的笑声,战娆慧黠的冲她眨了眨眼睛,两个人相对又是一阵光明正大的讥笑。 钟离玥转回身看了一眼灵寝上的皇帝,微微蹙了蹙眉毛,还真是麻烦!在那小子七日回天之前,他都必须看管好他的肉身。 否则他回到天上接不上在凡间的这段记忆,这轮回之劫岂不是白白历了,到时候评不上仙阶岂不是要怪上了他这个做师傅的! 想到这里他就开始犯愁,他若是不离开这皇宫,恐怕这剩下的六天就一颗也别想消停,可是若是离开,他还真是不想沦落到背尸的地步。 最后看着那具沉睡般的尸体,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做回了椅子上,双目一闭,一副打算闭目养神的姿态。 只是在完全进入养神状态之前淡淡的交代了一句 “小七,你和璃茉先回战府去看看,估计他们那边也乱的很,府里女眷多,你们两个回去搭把手! 对了!还有,告诉你父亲,反抗!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以他对战连成的了解,若是今天大皇子的人也如同对待他一般随便按个罪名给战连成,以战连成对大玥的忠诚,虽然会觉得冤枉,但是却断不会反抗。 他虽然无法理解这种程度的忠诚,但是却也十分佩服他,这人在天上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性子,没想到即便是重新投胎,却也本色不改。 虽然说死了就死了,反正也可以回到天上,回归仙籍,但是战娆现在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他可不想到时候看着那小丫头哭的要死要活的! 他可以肯定他的心脏绝对承受不了! ------题外话------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给俺建议的,难道你们都不想看下一本咩?俺蛋蛋的尤桑鸟!…… 第八十五章 不是那个啦!! 战娆走出钟离玥的禁制便立刻自己也使用了木灵之盾,带着璃茉大摇大摆的从大皇子身边走过,几个拥堵在门口的士兵被战娆的禁制碾黄豆一样推倒在地,引起了不小的一阵混乱。 回到战府,果然不出钟离玥的预料,偌大的将军府也被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死。 战娆带着璃茉打算直接从正门突破,刚刚走到门口就被士兵的大刀拦住了去路。 战娆目不斜视,反正有禁制在,根本就不用理会这些刀剑,快步向里面冲去,守在院子里的士兵见状立刻迎上来,筑了一堵人墙,却不料顷刻间就被战娆的禁制碾在脚下。 不断的有士兵前堵后追,可是却又根本奈何不了照在她身上的淡绿色光圈。 不过一口茶的功夫战娆便冲到了前殿,正看到四皇子带着人趾高气昂的给战连成按加莫须有的罪名。 那一串信口雌黄只把战娆听得眼睛都快绿了,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去,璃茉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的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地上。 战娆将禁制撤掉,冲到战连成身前,指着四皇子的鼻尖大声开始叫骂! “皇帝伯伯那么好的人品怎么就生出你们这么多不要脸的子孙?! 居然连勾结外邦企图图谋不轨的罪名都给你想出来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我父亲若是真要勾结外邦,你还能等到出生的那天来皇家投胎?!” 当年皇帝还没有正式登基,四皇子的母亲也不过是皇帝遣邸的一个侧妃。 那时侧妃身怀六甲,偏偏是几个皇子为了皇位斗争最激烈的时候,当时的皇帝是除了名正言顺的太子之外最有希望的一个。 太子由于是自打出生就获得了太子地位的,难免有些有恃无恐,整日不务朝政。 当时在为的先皇可能是想要激发一下太子的能力,是以对当时是三皇子的皇帝刻意重用。(.) 太子眼看自己越来越不得势,也开始害怕被人取代,竟然慌不择路的与当时兵强马壮对玥国早就虎视眈眈的南弭国勾结。 南弭国当时蓄谋已久想要出兵攻打玥国,恰好这时与太子一拍即合,双方协定胜利之后,由太子称帝,但是以后玥国就是南弭的臣国。 太子妄图想先借助南弭得到帝位,等到帝位稳固再想办法收拾南弭。 可是他和南弭的小动作早被战连成撞破,战连成假意投靠太子,掌握了不少关于南弭进攻玥国的情报。 就在侧妃临盆的前一天,南弭国和太子联手发动了兵变,战连成在关键时候利用计谋诱敌深入,最后不仅大挫南弭,而且也将太子从那个位置上成功的拉了下来。 樯橹之末的太子顿时发了狂,竟然带着一批垂死挣扎的残党深夜杀入三皇子的府邸,若不是战连成早有防备,那一夜的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产房里生孩子的侧妃不时的发出惨烈的叫声,而外面却是一阵阵络绎不绝的喊杀声。 直到天亮,产房里传来了四皇子响亮的哭声,外面此刻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满地都是尸体,那些残党本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个个出手狠虐。 饶是战连成这种久经沙场的将军也被这种置死地而后生的打法震撼了。 虽然最终成功镇压了这场夜袭,但是自己这边的士兵也是损失惨重。 战娆小时候常常听一些茶馆里的说书人,讲那些关于战神战连成如何在战场上运筹帷幄, 如何在朝堂上意气风发, 又如何在君王侧倾力辅佐的故事, 有时候若是觉得说书人说的夸张了,便回家在细细的问父亲,所以对那些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如今不是别人,却恰好是他四皇子站在这里舔着脸那这件事来污蔑她父亲,她怎么能不气?! 四皇子被战娆噎的满脸充血,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的瞪着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小七!七皇子在宫里……” 战连成也猜到连他这里都已经这样了,钟离玥在宫里怎么可能不遇到麻烦! “没事!那帮酒囊饭袋才不是我小相公的对手呢!” 战连成心里微微有些放心,若是钟离玥没把握,战娆也出不了宫。 不过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小时候也就算了,现在都这么大了还一口一个小相公叫着,他这个当爹的都不自觉的替她脸红! “爹爹!我小相公说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要是敢为难你,他命令你必须反抗!我和璃茉……姐姐就是回来帮你的!” “璃茉?!”战连成也透出几分诧异,看了眼站在战娆身边,眼神飘忽的小姑娘一眼,和璃茉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气韵和神态都不是! “哦!……巧吧!我开始也奇怪呢!她竟然和璃茉姑姑同名!” 战娆干巴巴的发出几声讪笑,若是和她老爹说浪客中文璃茉姑姑就是这个璃茉转生的,还不得被他当成疯子! 这种什么转世啊投胎啊的东西,大家虽然说起来都相信,但是真的遇上了就有点难以置信了,反正也不会影响到任何人,说不说出来也应该无关紧要吧! 四皇子见这父女俩把他当空气,自顾自的聊了起来,忍不住气的脸色发绿。 沉声道:“既然战将军也已经知道今天不管是用什么理由,本王的目的就是杀了你,就不必废话多说了!” 说完向身后的人一抬手:“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战娆怒了!战府上下少说也有上千号人,且不说战家的人,他竟然连那些下人都不放过! 在士兵冲上来之前,战娆对璃茉喊道:“外面交给你!”璃茉应声而去。 然后自己便一个闪身冲到了四皇子的身前,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便掐住了他的脖子眯着眼睛道:“看看今天究竟是谁要谁的命?!” 四皇子虽然也知道战娆会些拳脚功夫,也是没想到尽然身法如此之快,他根本就没看清楚她是何时动作的。 战连成显然也没想到十年不见战娆的功夫又进步了不少,至今想起十年前在瓮城城墙上的那抹单薄的红色身影,战连成的心都会忍不住微微抽痛。 这终究不该是一个女孩子该走的路,过去的那十年甚至是她全部人生的那十九年,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了她,如今难道还要她的双手为了他而沾染鲜血么?! 可是面前的人即便是在混账,也终究是皇帝的儿子,是他这一生之中唯一一个过命相交的兄弟的儿子,他真的可以要他的命么?! 战连成痛苦的闭了闭眼,良久才张开:“小七,放开他吧!不能对不起你皇帝伯伯!” 战娆心里梦的一惊,战连成再晚一点开口,她就犯下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 现在才突然想到,为什么钟离玥只是设了禁制,而没有主动发出攻击,就是因为在顾及着已经死去的皇帝伯伯。 这些皇子即便是再坏,也都是皇帝伯伯的儿子,钟离玥念及的是皇帝伯伯,战连成念及的也是皇帝伯伯,只有她将这些都抛之脑后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真是太对不起皇帝伯伯了! 战娆怔怔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四皇子本来重重的舒了口气,可是还没等他舒完,便被有力的两指点中了身上的几大要穴,瞬间便动弹不得了。 战娆这时望向大殿门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和战连城对望了一眼之后,将守在四皇子身边的几个护卫用手刀劈晕之后,父女二人双双奔出大殿。 刚一出来就傻眼了……谁能告诉他们这究竟是个神马情况啊! 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看着挺清纯无邪的一个小姑娘,不!一只杂毛大鸟,可是她怎么能制造出这么鲜血淋漓的场景啊! 难道她的前前身是地狱的夜叉不成?! 彩色的羽毛像是暴风雪一般漫天飞舞,将整个天空点缀的犹如步入仙境,可地上的情况却是强烈的对比。 空气中随着皮肉被割开的声音时时传来士兵们惨痛的叫声,再看那些士兵,不是捂着裤裆在地上打滚,就是提着肠子发疯似的往破了口的肚子里塞。 还有的捂着不停冒血的眼珠子满院子乱跑,东撞西撞的,像是个没头的苍蝇。 这景象让战娆的脑子里迅速的闪过一个成语——鸡飞狗跳! 那些士兵本来是领了四皇子的命令道后院去屠杀战府的人,可是现在除了躲避那些凶残的羽毛,根本就顾不上别的。 某只始作俑者的杂毛大鸟不知因为什么也正处于暴走状态,只见她一脸的沮丧加愤怒。 提着裙子笨拙的这里跳跳,那里跳跳,对着天上的羽毛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战娆看这些羽毛飞来飞去毫无章法,很有先见之明的拉起了禁制将自己和战连城牢牢的护在里面。 等他们走近了璃茉身边,才终于挺清楚她嘀嘀咕咕的内容。 “我是想让你们割咽喉!是咽喉!不是肚子!也不是……不是那个啦!” …… 战娆当场黑线了,战连成差点摔了个趔趄,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璃茉,这孩子没受过什么刺激吧?! .. 第八十六章 出动雷霆大炮了! 在一片混乱中,后院的家眷仆从都在韶华的带领下有序的聚到了前院,战娆怕那些漫天乱飞的杂毛伤及无辜,立刻对着璃茉大喊一声:“快收!敢伤到我家里人,我让小相公拔光你的毛!” 璃茉扭头愤愤的看了一眼战娆,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是对她说的话还是有些忌惮的。 君上几万年来对这根呆木头的好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虽然说她和君上也是数万年的革命友情。 可是和这个木头相比,君上一定连眼睛都不眨就会做出重色轻坐骑的决定来! 等璃茉收了攻击的法术,那些羽毛瞬间凭空消失,但是看着满地的狼藉,战娆还是有些戚戚然。 这些士兵也不过是受人俸禄替人办事,即便是站在对立面,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遇上璃茉这个半坛子水,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七皇子有没有说过我们这里结束之后在哪里和他汇合?”战连成最先理智的考虑到善后的问题。 可是钟离玥只是交代她们回来协助战连成,并没有说完事儿以后怎么办啊! 而且看他当时的那副样子仿佛根本就没打算离开皇宫,估计是不管大皇子怎么折腾,他都势必要将皇帝的头七灵守过,看着皇帝下葬之后才会离开。 剩下的士兵见四皇子已经被战娆他们点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惊恐的大眼瞪小眼,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院子里的这几个,在收了惊吓的他们眼里都已经不是人了,谁知道哪个随便勾勾手指头就让他们断子绝孙还是一命呜呼呢! “为了我们的安全,你们四皇子暂时还不能离开,你们要是不想和地上这些兄弟们一个下场,就尽早离开!”战娆敛眉严肃的对着那些所在墙角的士兵说道。 士兵们一听,简直如同大赦,急忙往门口跑,连掉在地上的头盔和兵器都顾不上捡回来,生怕走迟了战娆突然改变主意。[] “等等!” 难道真的要改变主意?! 士兵们僵硬的刹住脚步,小心翼翼的看着战娆。 “真是不顾同僚之仪!不要光顾着自己逃跑,把这些人都抬出去治伤吧!” 士兵们一时反应不过来,在原地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到了受伤的同僚跟前,或搀扶,或两人抬一人,颤颤巍巍的集体撤离。 院子里除了斑驳的血迹,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战娆起身一跃,脚尖已经立在了战府最高的一间小楼顶上。 对着围在府外的士兵们大声说道:“四皇子已经在我们手上,你们也看到了,伤兵都放出去了,我们无意伤害你们这些拿人俸禄办事的卒子。 所谓法不责众,你们集体回去,想必你们的主子也没办法处罚你们所有人,回去对你们的主子说,我们七日后自会离开神都,让他们不必在无谓的挑起事端!” 说完战娆便起身跳跃到半空之中,随手一划,一个巨大的浅绿色光罩有如一个巨型的锅盖一般将整个将军府都罩了起来。 一连串动作将战府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虽然战连成在瓮城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战娆使用木系灵力的样子,可是其他人却都还是第一次看到,免不得要惊讶一番。 “小……小七!你得……得……得道成仙啦?!”韶华张目结舌的望着战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噗……娘亲!您见过长我这么难看的仙女么?!” 韶华虽然也知道战娆生来就有着奇特的木灵之魄,但是她以为那不过是能让她指挥写花花草草的罢了! 谁知道居然还能像仙人一般设置禁制,而且以她年轻时闯荡江湖的经验来看,这个禁制绝对不是普通的禁制! 一般的禁制可没有这么通透清晰的颜色! “那……那那……” 战娆见韶华这个样子有些暗自好笑,韶华都已经四十几岁的人了,却永远都保持着十几岁无知少女的状态。 她那那了半天总算憋出了一句:“好看的我也没见过啊!” 众人当场一头黑线,显然战连成已经习以为常,仍旧十分淡定的将话题拉回现实。 “我们就在这里等七殿下么?” “恩!让璃茉先去皇宫给小相公报个信!”说完便回头看了一眼璃茉,璃茉从来也没像今天活的这么憋屈过! 即便是君上每次要使唤她的时候,也都会给点好脸色,这个丫头她凭什么那么理直气壮?! 虽然满心的不忿,可是正事还是要办的,狠狠的瞪了战娆一眼后起身跳入了战娆在禁制上打开的小缺口。 战府就这么过了几天与世隔绝的日子,期间别人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战连成总是望着皇宫的方向呆站,有时候一站就是大半天。 饶是战娆一想粗枝大叶,也早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再想想,这次的事情,不仅仅是对战家的影响十分大,就是整个玥国怕是也要被动了根基。 现在不知道离国和南弭究竟是什么情况,若是被他们任何一方的了蛛丝马迹,趁虚而入,怕不是又要战火纷飞? 十年前的战火在瓮城起在瓮城熄,已经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这一次却不相同,这一次,根源在国之中心的神都,一旦燃气战火,恐怕全国的百姓都要遭殃。 战连成征战一生,并不是为了什么稳固皇权,更不是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为的,不过是百姓们能够拥有一方安乐之土。 煌!你这最后一道诏书是在拿什么赌?你输的起么?!玥国的百姓输的起么?!哎! 战连成随着几句发自肺腑的喃喃自语重重的叹了口气,刚转身便看到一袭白衣,钟离玥就那么波澜不惊的迎上他的目光。 “他在拿我的不忍心和心底仅存的那一丝丝天下大义来赌!” 战连成惊讶的看着钟离玥,算日子今天早上应该是皇帝下葬的日子。 现在这个时候钟离玥出现在这里,说明那个和自己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倚仗了大半生的兄弟,终于真真实实的离开了…… 钟离玥微微顿了一阵,战连成本以为他已经不会再说什么了,谁知道他也并排和战连城站在一起,目光悠远的望着被厚厚的云层笼罩的天空,毫无预兆的说道:“他赢了……” 战连成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一时间激动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表情僵硬的偏头看着钟离玥。 钟离玥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张如玉一般的面庞在窗口微光的掩映下显得十分的不真实,煌你果然没有看错人! 仔细想了想,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人家爷俩的事情,他在这里跟着瞎琢磨什么呢! 钟离玥来到战府之后并没有立刻采取什么行动,战娆觉得他应该是像是坐月子的小媳妇似的被伺候的无比周到,早就忘记了外面现在是一副什么光景了。 前些日子她还让那些士兵回去和大皇子他们放话要在七日后离开呢!可是现在都过了几个七日了,钟离玥仍然一副住娘家的小媳妇样,就是不愿意动身,这不是让她枉作小人么! 不过!对大皇子这种人好像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他不也和钟离玥约好了不来捣乱的么,那还不是大摇大摆带着兵马堂而皇之的给钟离玥还有战连成按了个罪名,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么! 这样想着战娆那颗略显惴惴的心又恢复了安稳的频率,索性将打发日子的手段转移到和璃茉斗嘴斗法上来。 两个人天天不折腾到满身杂毛满头树叶决不罢休,与他们相比笙就显得无聊多了。 自从住进了战府,除了每天跟着璃茉出去采买全府上下的吃喝用品之外,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秀的比闺秀还要闺秀。 战娆好几次想要让他也加入他们的战圈,反正是打着玩又不会伤到人,可是他就是不合作,久而久之战娆也没办法了,只好任由他每天呆在房间里发霉。 这几天开始钟离玥大多数时间是和战连城在一起,或喝酒,或下棋,也不知道他们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究竟哪那么多共同爱好! 有时候在书房里一呆就是一整天,连一日三餐的吃食都是要端到书房去的。 倒是韶华时不时的会跑到笙那里去关照一下,自从她听战娆讲了关于笙的身世,就莫名的对他升起一丝怜惜。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好像能透过他看到一个感觉很熟悉的人,可究竟是谁,脑子里又完全没有概念! 所有看似平静的平静终于在一天夜里被打破了! 这天夜里战娆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惊醒,遭了!是禁制! 她一直用意念控制着禁制,虽然为了将灵力小号降到最低她启动的只是最薄的木灵之盾,可是对付凡人的物理攻击早已绰绰有余,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震动呢? 慌忙起来披上外衫就往院子里奔,当她出去的时候,钟离玥战连成都已经在了,大家都神情诧异的望着笼罩在禁制顶上的那抹火光。 不看还好,一看,战娆下巴差点脱臼! 不是吧!都出动雷霆大炮了!太看的起她了吧! 第八十七章 太刺激了! 不知何时,院子里已经沾满了人,大家无不惊恐的看着天空中,只有钟离玥最先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唇边缓缓荡开一抹浅浅的弧度。[.超多好看小说] 战娆想趁着禁制被大炮打碎之前赶紧进行加固,才抬起手,就被钟离玥按住,她抬头看他。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等的就是这一天……” 战娆讪讪的将手放下,心里却十分忐忑,虽然这些天钟离玥表现的很平静,但是战娆心里明白,他和战连成每天呆在书房里并不是纯粹的喝酒下棋。 “战将军,恐怕你这宅子是保不住了,不过你放心,等事情过去了,我一定还你一处更大的府第!”钟离玥眼底升起一抹类似于振奋的光芒。 难道他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战? 那当初为何不顺理成章的接了遗诏,就算大皇子他们不服气,但是文武百官总还认得皇帝的笔迹和印玺吧! 战连成咧开嘴豪迈的笑了起来,鹰一样的目光里映射着半空中的火光,整个人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显得年轻了不少。 “好!老夫就算是为了这养老的大宅子也得打起精神好好的干上一场!” 这时第二声巨响轰鸣而至,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禁制的顶上随着火光的越来越盛,渐渐的产生了裂缝,必然是承受不住第三次这样的打击了。 钟离玥手中金光一闪,一个半圆形的光屏便将战府的一众家眷都罩了起来,回头对璃茉说道:“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汤谷,若是句芒回来让他直接到神都来助战!” 然后又从怀中抽出两个信封交给璃茉:“将这两封信分别送到狼堡和东蓬!要快!” 璃茉接了信便对着东方的天空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鸣叫,战娆不明白她这时在做什么,只痛苦的捂着耳朵,惊讶的看着她。 鸣叫声结束后战娆刚想问她搞什么幺蛾子,法怪声音吓人,就见到东边的天空中突然迅速的一过来一片黑云。 黑云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向他们的方向逼近,盯着看了半响,战娆才看清楚,原来那并不是什么黑云,而是无数只和璃茉长得差不多的大鸟。 区别仅在于毛色,璃茉的每一根羽毛都是七彩色的,而这些大鸟则都是纯色的,但是每只的颜色都不相同。 但看一只到不觉得什么,可是他们这样成群结队的飞过来,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绝对够得上惊人的视觉冲击。 这些大鸟在战府的上空不停的盘旋,由于禁制上还有大炮留下的火光,那些大鸟并不敢接近,只在圆孔盘旋。 战娆在钟离玥的示意下撤了禁制,随着禁制和火光的消失,那些大鸟依次降落在战府院子的空地上。 由于他们的数量多体积大,所以每次只能同时降落五六只,其余的只能继续在空中盘旋,等待那些降落的大鸟驮起人起飞之后,它们再依次降落。 璃茉早在撤掉禁制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原身,飞到半空中为那些大鸟立起一个空中屏障,以免它们被大炮偷袭。 大炮是架在神都西郊的一座小土坡上,这次大皇子算是下了血本,不知在哪里搞了这么个新鲜玩意,只要调整好角度算好里程,即便看不到目标,也能准确的击中目标。 不知道是对方也被天上这大鸟的阵营吓傻了还是怎么回事,直到大鸟驮着众人成群结队的飞远,都没有飞来过炮弹。 眼睑着那些大鸟再次变成黑云消失在天际,战娆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一转身看见韶华的时候又吓了一跳。 “娘……娘亲!你怎么还在?!” 韶华颠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和你爹都在这,我去哪?!” 战娆又偏头看看战连成,战连成只是微微的笑着,并不说话。 战娆无力的垂下了肩膀,这些人都是疯了么?留在这里又不是有好吃的! 刚才笙就是这样,说什么也不肯走,若不是璃茉眼黑手快的把他敲晕,一把甩在鸟背上,战娆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空档,那大炮又后知后觉的放来了一枚黑炯炯的炮弹,众人当即原地散开。 那炮弹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院子的中间,像是一颗打从一般栽在地里,好半天没有动静。 战娆紧张而又好奇的盯着那炮弹许久,韶华笑了起来:“看来大皇子被人给坑了,这炮弹质量不怎么样嘛!”原本躲在树后的韶华不安分的探出大半个身子。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根本就猝不及防,就连战连成想要拉回她也根本就来不及了。 在看韶华,整个人就像是刚从煤洞里钻出来,满脸的黑灰,原本油亮的黑发此刻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焦灼的冒着黑烟。 她整个人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吓傻了。 战连成在确认了她并没有受伤之后,轻轻的抱了抱她,然后就听见怀里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战连成低头扶额…… 战娆石化中…… 钟离玥的唇角弯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却早已经飘忽到了九重天外…… 现在他有点怀疑韶华才是他养大的那颗扶桑转生的! 在他数万年漫长的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就是那短暂的八百年,原因就是她。 一颗资质鲁钝的匪夷所思的小扶桑,万年的汤谷灵气吸纳,万年的汤谷灵水浇灌,都没能让她获得灵体。 记得那些年为了早日脱离汤谷的禁制,为九个兄长复仇,他几乎求遍了仙滴,寻遍了玉露,可是她就是无动于衷。 就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夜,她却突然迸发出摧残的春华,以婷婷少女之姿降落在他的面前,然而触发这一切的却仅仅是一滴泪,一滴他深夜醉酒留在她根蒂间的伤心泪。 少女的样貌紧紧维持了一个时辰,而后就又便回了一颗木呆呆的扶桑,甚至让他觉得那不过是他醉酒后的幻觉。 直到句芒第二天拎着一个一半人一半树的小怪物兴冲冲的冲进他房间的时候,他才总算相信那是真的。 至此,汤谷便彻底热闹了起来,每天在桑林中都不时的传来句芒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声,和那小怪物咿咿呀呀的怪叫声。 现在想起来,钟离玥的心里都不由得盈满了快乐的情绪。 “看来大炮不过是按时辰发射,我们从南门绕过去,先把这大炮端了再说!” 几个人达成一致,飞身出府,迅速奔向神都南门。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东边的天空开始泛起浅浅的红光,越是靠近那座小山坡,那架巨大的如同怪兽一般的大炮就看的越清晰。 几个人伏在一个小矮丘后面,商讨着如何分别解决那些守在大炮旁边的士兵。 看样子大皇子也早有防备,一门大炮,却调了至少三千人里里外外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真是……真是……哎!战娆在心里捶胸顿足。 他们几个再怎么可怕也可怕不过他的大炮吧!搞的好像他们才是眨眼功夫便能杀伤数千的大炮一般! 士兵们已经再次上好炮弹,打算点火发射,就在火把和引线接触的那一刹那,那个士兵举着火把的手臂被齐齐砍下,他痛苦的用仅剩的一只手捂住往外冒血的断臂,直挺挺的昏死了过去。 周围的士兵立刻警觉的望着四周,除了他们自己的人并没有什么异样啊!可是为什么同伴的手臂会被齐齐的砍断?难道真的是皇子们的皇位之争触怒了先皇的英灵?! 不知是谁第一个将心里的想法小声说出,大家纷纷开始惊恐的望着四周,仿佛每一个角落都有可能藏着随时可能吞噬他们生命的鬼怪。 又不知是谁最先喊出一声:“皇家的纷争不关我们的事,万一真的惹怒了鬼魂,我们丧命是小事,只怕祖上的英灵都不得安宁!大家还是快跑吧!” 然后就见,整个山坡上像是倒豆子一样,士兵们无不惊恐的超四面八方开始逃跑,仿佛身后真的有鬼怪在追一样。 等到原本热闹的山坡上只剩下一门冷冰冰的大炮时,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笑着朝躲在矮丘后的人招了招手,顾不上将身上的青草摘掉就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就说这个办法好用吧!小相公还不相信!”刚抬腿要跑,脚下被绊了一下,幸好钟离玥他们已经赶到,堪好扶住了她。 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被她用树叶斩断手臂的士兵,战娆的兴奋顿时荡然无存。 与失去手臂比起来,或许他更愿意选择死亡,可是她当时刚刚爬到,若不是砍断手臂而是去砍他的头,只怕就来不及组织引线被点燃了。 若是不伤害他,恐怕就要逼不得已的杀死更多的人,一切在这一刻似乎都回到了十年前的瓮城,那时她就不得不逼着自己做出这样衡量生命的选择。 钟离玥将大炮里的炮弹取出来,然后只是抬手轻轻的抚摸了炮眼一遍,那炮眼便化作了一滩铁水,大皇子斥巨资打造的大炮就这样变成了一堆废铁。 “好了,我们赶紧撤吧!大皇子现在应该已经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了!” 战连成见目的已经达到,赶忙提醒道。 “我可以为他接手么?” 战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那个昏迷的士兵,始终做不到无动于衷。 钟离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神都的方向,最后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八十八章 吸血骑兵 战娆将那人的断臂从地上捡了起来,与肩膀上的断口对起来,一只手手掌摊开,掌心聚集着晶莹的绿色光晕,随着战娆的手腕微微向前一送,那团绿色的光晕缓缓的移向断口处。(.无弹窗广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士兵的手臂便恢复的连一丝疤痕都不曾留下,只剩下衣袖上的那个破口昭示着它曾今被一叶斩断的事实。 安顿好昏迷的士兵,他们迅速往山坡下撤去,才走了几步,就被大皇子带着的人堵住了去路。 高头大马上端坐的男子,一身银光铠甲,原应该是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只可惜被那一脸阴沉的怒容掩盖的丝毫不显了。 “大皇子,不好意思了,你毁了我们家的宅子,我也只好毁了你的雷霆大炮,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作一报还一报咱们扯平了!” 战娆一脸笑嘻嘻的仰头抢在大皇子开口前说了这么一句,大皇子原本就铁青的脸色现在已经变不清楚是什么颜色了,那一门雷霆大炮的价格足足可以造一座皇宫,几乎是他这些年的所有积蓄! 战娆似乎能听到空气中透出一阵阵磨牙的声音,再看大皇子的脸色,心里忍不住偷偷的笑。 大皇子那边一言不发,只狠狠的朝着伸手招了招手,随即他身后的近千骑卫迅速向两边包抄,将战娆钟离玥等四人围在当中。 钟离玥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脸上也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以战娆对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所得出的经验来判断,他往往表现的越是波澜不惊,越说明他的脑子里正在迅速的运转着一个坏的流水的鬼主意。 果然,还没等包抄他们的骑卫从两边汇合,钟离玥就冒出一句足以让大皇子喷血的话。 “三千人守着个大炮都守不住,你确定你带着一千人来堵我,不是自己来投怀送抱的?!” 战娆都有点不敢去看大皇子的脸了,什么是高手?这才是高手啊! 只是她从来没想到自己那个从小便如玉一般温润的小相公,内心里居然存在着这么恶毒凶残的暗黑因子,难为过去他伪装的那么好,得憋屈成什么样啊?! “杀!一个都不留!”大皇子暴怒的声音几乎是刺进战娆的耳朵。 那些骑卫听到命令像是蚊子见到血一般露出了如饥似渴的眼神。 战娆忍不住心往下一沉,仔细看了那些骑卫的眼睛才发现了诡异之处,他们的眼睛竟然都是深绿色的,而且那目光中充满了对于生命和血液的渴望。 战娆和钟离玥对视了一眼,后者目光里隐藏着一种不明的精光,让战娆看不明白,她又看了看战连成和韶华,战连成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这个现象,满脸的凝重,只有韶华一脸的愣怔,完全状态之外的样子。 随着大皇子的第二个命令,骑卫们整齐有序的排成一个诡异的阵列,战娆虽然从小读了不少的阵法,但是这种队形是她从未见过的。 就连战连成这种久经沙场的将军,也对着眼前这种诡异的阵法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倒是钟离玥始终不露声色,只一直定定的看着大皇子,唇角隐隐约约露出一丝笑意,只是那丝笑意到了眼底却多了一抹促狭戏谑的意味。 当骑卫们以不停变换队形的方式想着中间的四人逼近时,战连成下意识的将韶华和战娆护在自己身后。 可是这种行为只是出于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下意识的动作而已,等看清楚形式之后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很傻。 已经被人家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起来,即便是你的身后,也并不安全! 无非是把想保护的人从一个敌人面前推到了另一个敌人面前罢了,她们的境地并没有因为你下意识的保护而发生改变。 只是这一瞬间的失神,便有骑卫趁虚而入,战连成甚至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从哪个方向扑过来的,只觉得肩膀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再看过去,那骑卫口中正含着一块从他身上撕扯下来的衣料,衣料里包裹着一块鲜血淋漓的肉。 “成哥!” “爹爹!” 韶华和战娆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在惊呼声落下的时候,那个攻击战连成的骑卫的人头也同时落下,狰狞的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刚好停在了另一个骑卫的马下。 那骑卫看到鲜血,竟然像是小狗看见了大骨头,竟然满口满口的吞咽着口水,那双直勾勾盯着战连成的眼睛冒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森森绿光。 就在他扑向战连成的刹那,空气中突然升起一道金色的光晕,然后那个骑卫便华丽丽的一头撞在钟离玥升起的禁制上,随着清脆的颅骨碎裂声,直撞得一片红红白白,煞是骇人。 更让人难以承受的是,那骑卫才撞死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有人扑上前去添他留在禁制上的血液和脑浆,韶华和战娆见了这一幕都忍不住吐了起来,就连一直都表现的淡定自若的钟离玥也不禁蹙起了眉头。 骑卫虽然列了阵法,但是却也对一直呆在禁制里的四个人无可奈何,大皇子明明知道钟离玥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在故意的拖延时间,可是又束手无策,倒是把他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禁地。 若是和他这么耗下去,万一真的给他等到什么厉害的救兵,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吸血骑兵搞不好也要毁在他身上,可若是就这么撤了,无异于放虎归山,往后想要再擒住他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然而老天爷并没有给大皇子太多的时间纠结这个问题,随着一声悠远而豪迈的狼吼,战娆的唇瓣才算是恢复了几丝血色。 璃茉真是太厉害了,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信送到了狼堡,想必用不了多久百陌的援兵也会赶来,怪不得从一开始钟离玥就表现的衣服老神在在的样子,原来他早就知道援兵很快就能到达。 狼吼的声音才落下,半空中便看见由惜渊带领的狼群徐徐而来,战娆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看到狼群原本的首领。 钟离玥却笑着朝天空中的惜渊道:“怎么?朗青和郎玄都到了城门口却又折回去了?” 惜渊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又换上了一抹鄙夷的神色:“你这样的计量,狼王早就识破,根本就没有来,只是既然是小七有事,狼堡自然会出力!这也是我会来的原因!” 对于他的矢口否认,钟离玥只是淡淡的笑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该来的来,不该来的就不要出现了,免得徒生事端。 战娆不明白他们打的什么哑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决定先不纠结这个问题,冲着惜渊大声道:“惜渊!你有办法对付这些怪物么?他们……” 战娆原本想将那些骑卫的行为和惜渊描述一下,可是光是想到就立刻感到一阵恶心。 “我知道,方才在远处看到了……只是……” 他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在上古时期有人的魂魄被下了血咒,然后通过巫蛊之术将这种魂魄炼制成傀儡,这种傀儡会听从契约者的指挥,对于血液有着极为极致的渴望。 但是他也不过是看过一些类似的描述,并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对付这种傀儡,更何况现在这些傀儡似乎还被人进行了严格的训练,组织性纪律性都比较一般的傀儡要强很多。 而控制这些傀儡的人必定是一个有着诡异能力的人,能摆出这种诡异阵法的人,绝对不是那个满脑子权利利益的大皇子。 战娆见他这个表情就立刻蔫了下去,原本以为救兵到了就有希望摆脱这些令人作呕的奇怪生物了,谁知道竟然还是一场空欢喜。 心里失落的同时又觉得有一点奇怪,为什么朗青会派惜渊来,郎玄也不曾出面,难道朗青还在生气十年前的事情? 可是真是这样的话,方才钟离玥为什么说他们两兄弟已经到了神都城外? 战娆的小脑袋又开始打结了…… “郎玄没给你什么东西么?” 钟离玥的声音里依然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惜渊又是一愣!怔怔的看着钟离玥,心想道,这小子难道已经成了仙?能掐会算了?!怎么什么都被他说的刚刚好! 钟离玥将他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却并不说什么,只是保持着那种让人觉得牙痒痒的笑容。 惜渊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小的镜子,这正如钟离玥所说,是朗青交给他的,不过准确的说是郎玄让朗青交给他的。 但是朗青和郎玄并没有告诉他这面不起眼的小镜子就竟是是什么用途。 在拿到手的他就时候好奇为什么他们会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纠结这面镜子究竟是不是应该带过来,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和对付这些傀儡有关系。 可是钟离玥又是怎么知道郎青那里有这面镜子呢?就连他这个在朗青身边生活了是百年的亲随都不知道他何时得了这么一面看似只有女人才会拿在手上的小镜子。 钟离玥隔着禁制对惜渊说道:“用镜子照那些骑卫,看看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第八十九章 原身初现 惜渊狐疑的看了看钟离玥又看了看手中的那面镜子,然后缓缓的镜子高高的举起,转瞬,一道金黄色的光芒透过禁制直直的冲进了镜面里。[.超多好看小说] 镜面和金色的光芒一汇合立刻迸发出越发强烈刺眼的光芒,地面上那些骑卫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在被镜子的光芒包裹的那一瞬间化作一股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娆张口结舌的看着这一切,当镜子的光芒扫到禁制里的时候,战娆竟然本能的躲了一下,似乎自己躲得慢了便也会像那些骑卫一样化作一缕烟魂。 “啊啊啊……”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众人立刻将放在镜子和骑卫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声音的来源上。 韶华依旧是一副惊恐的样子,双手捂着眼睛,只从指缝里偷偷的瞄着对面的情况。 看她的反应,众人又将视线顺着她指缝里的目光移向了对面,这时不仅仅是韶华,就连战连成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颗枝叶茂盛的扶桑树上战娆的衣服已经被撑得支离破碎,一片片零落的挂在树杈上。 战娆的脑袋在树梢上面摇摇欲坠的挂着,她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变得遥远的地面。 再一偏移视线便看到了自己已经化为树干的身体,几乎同时,战连成和韶华不约而同的冲向了禁制的边缘,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怒容,手里的兵器也早已经亮噌噌的对准了惜渊。 “让你用镜子照那些妖物,谁让你照小七了!”战连成浑厚的声音里满是怒气。 “小狼崽子,你属狗的?怎么乱咬人呢?敌友不分啊!” 韶华一手叉腰,一手提剑指着半空中一脸无辜的惜渊。 惜渊看了战娆一眼,然后郁闷的瞪着一直气定神闲的钟离玥,心中不免愤愤,十年前他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笑面虎,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心里的坏水就越是多。[.超多好看小说] 惜渊也隐约的从朗玄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战娆前生的事情,看战娆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激发前生的记忆。 钟离玥明明知道这面小镜子会找出所有人,妖,仙的原身,却故意让他启用镜子,难道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来对付这些骑卫了么?! “我……我……我这是怎么了?!”战娆惊恐的看看父母,又看看钟离玥,难以置信的几乎要哭出来。 “别怕!小七,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钟离玥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战娆含着泪看着他,那些梦都是真的么?她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棵树! “试着放松,将体内的灵力……” 战娆的脑海里突然产生了另一个声音,和钟离玥此时说话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试着放松,将体内的灵力都集中在一个点,然后冥想自己长出手脚,躯干,最后变成人的样子……” 那个声音带给战娆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非得长熟悉,但是有感到异常遥远,脑海里突然窜进来许许多多杂乱的画面。 她根本理不清楚那些画面究竟是真是幻,一时之间根本听不进钟离玥所讲的那些话,只觉得头痛欲裂。 就在感觉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身体猛地往下一坠,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只温热的手掌紧紧的贴在她的后心,一股暖流顺着与那只手掌想贴的肌肤缓缓流入体内,半响,战娆觉得浑身上下都前所未有的通畅,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轻快的流淌。(.好看的小说) 本能的发出了一声轻叹,转而便听到了父母急切担忧的呼唤声,战娆缓缓的睁开双眼,自己已经又变回了人的摸样,正躺在钟离玥怀里,战连成和韶华就在她面前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然而只是这么短短的一瞬功夫,战娆的心绪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是生养自己的父母,此刻于她来讲却有了比父母子女之间更多的记忆纠葛。 战连成见战娆明明已经醒转过来,却步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还以为她是被刚才的情况吓坏了,一个劲的用手在她的后背来回轻抚,满心的担忧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爹爹……我……” 战娆才说出一个我字,便被战连成打断了:“放心,小七,不管你是什么,在我和你娘眼里,你就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小七!” 刚才看到战娆变成树的那一刹那,除了吃惊和担心之外,他的脑海里迅速的闪过了一个画面。 在十九年前,战娆满月的时候,那时他们第一次发现战娆身上蕴藏着的木灵之魄,那时候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多亏了璃茉的一番话才让他醒悟。 不管战娆是什么,她都是他战连成和韶华的女儿,是他们的小七,于是在十九年后的今天,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同的是当初的战娆只是个婴儿,并不觉得如何震撼,而今,战娆不仅已经长大成人,更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早就已经知道作为潜意识还是一个人类的战连成要有多少真心的疼爱才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战娆眸子里盈满的泪水惹得韶华也红了眼睛,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钟离玥带着两个男人和一群狼,以及被狼群紧紧包围在中间的大皇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对母女坐在山头上抱头痛哭,仿似是失散了多年的母女才刚刚重逢是的。 而让钟离玥轻轻的碰了碰身边战连成的手臂,战连成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的偏头看他。 他这才知道,哭的很凶残的不只是前面那对母女,就连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久经沙场历练的老将军,也早就控制不住眼泪,满脸斑驳了。 本相将好奇的问话咽回去,可是却不受控制的从嘴边滑了出来:“这两个女人前些日子刚见面的时候哭昏几次?” 战连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过了好久才一脸僵硬的睇了他一眼:“那日并没有这么……” 那日是悲喜交集,哪能和今日相比,今日……不知道韶华是不是因为也和他有了同样的感觉才会这样,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过了今日,战娆或许就不再单纯的是他的女儿了…… 十年前那种心里被掏空一般的疼痛感再次席卷而来,可是他清楚的明白,有些事情是他根本就无力改变的,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当战娆和韶华终于有了结束的苗头的时候,众人才看到争做山头都被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领头的一个身穿金丝铠甲的中年女子。 虽然相隔甚远,但是钟离玥依旧能感觉到那女子身上传来的虐气,这种虐气钟离玥非常熟悉,小的时候便是在这种虐气和皇帝的疼爱的夹缝中生存的。 虽然那些过往在他漫长的数万年记忆中不过是沧海一粟,早已经淡如薄纸,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即便经历过再多,失去过再多,得到过再多,刻在心头上的那种耻辱感,却永远都不会消失。 显然大皇子看到看到那副金色铠甲时要显得兴奋的多,原本含满怒气和不甘的眸子里立刻闪上了几分激动和得意,似乎只要那副金丝铠甲降临,他的性命便可以高枕无忧,这天下便能够垂手可得。 钟离玥双眸眯成一条狭长的缝,幽幽的和远处那副金丝铠甲对视,而腰中的软件早已经持在手中,剑刃紧贴着大皇子的喉管。 原本正在渐渐缩小的包围圈不过只是微微的顿了一下,然后便以更快的速度向着被狼群护在山顶上的几人逼近。 钟离玥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在别人的眼里这笑意清浅温润,让人如沐春风,可是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这笑意里藏着多少坏水,让人生不如死。 噗……的一声,大皇子的喉管被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不足以致命,但是却会不停的流血。 大皇子由于喉管受损,不得不张大嘴巴用力的呼吸,可是即便怎么用力,喉管里像是破了的风箱一般。 只是噪音巨大,肺里始终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不一会儿一张脸便憋成了铁青的颜色,比他刚发现雷霆大炮被战娆和钟离玥搞成一对废铁的时候还要青得彻底。 “皇后,我们就看看你是的援兵腿快,还是你儿子的血流的更快!我赌他等不到你来救他!” 他用的是千里传音的内力,只是正常说话的声音,却能清晰的传出数里。 不一会皇后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也通过千里传音传了过来:“小杂种!你休要伤害我儿!” 钟离玥很小的时候便知道皇后是武林世家的长女,得到了家学秘籍的真传,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只是钟离玥还真是为她这一生感到惋惜,有着这样一身武功的奇女子,却阴错阳差的卷入了皇家的利益纷争。 本该是在江湖上自由翱翔的野鹤,却被皇宫这个巨大的金丝鸟笼束缚成了一只小家雀。 如今早已经被皇宫里的权利,和勾心斗角拔掉了最初的那根自由洒脱的主心骨。 变成了历代帝王身边都会存在的外表妖娆内心狰狞的扭曲角色。 第九十章 记忆初拾 四周士兵们的行进速度更加快了,不一会儿功夫就逼到了半山腰上,钟离玥不动声色的瞟了大皇子一眼,靠近大皇子的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话,大皇子的脸色立刻大变,满脸惊恐的看着钟离玥。 钟离玥只是浅笑,并没有再去看他,手下却又是轻轻一用力,大皇子的喉管上便又多了一道血口子,浓稠的血液奔涌而出。 “不!”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不论是多么阴毒的女人,终究只是女人,是一个人的妻子,会在丈夫与别的女人欢爱时嫉妒。 是一个人的母亲,会在儿子收到伤害时心疼。 战娆心里也觉得钟离玥这样折磨一个为人母的女人不太厚道,可是一想到小的时候皇后对钟离玥的所作所为,就觉得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再者现在她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前世和今生的记忆混杂在一起,还没能好好的理清楚,更加没有空闲来管钟离玥怎么收拾大皇子和皇后这对不招人待见的母子。 “我说过,我赌你赶不到!我就一定让你赶不到!” 钟离玥的声音再次通过千里传音传了出去,听上去云淡风轻的口气,却说着定人生死的话。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战娆都能清楚的看见皇后脸上的焦急和愤怒。 战娆明白钟离玥这个时候就是要激得皇后失去理智,这样他们才有可能以少胜多。 “七皇子,你一点也不像你父皇,他比你厚道多了!” 韶华从方才的情绪中缓和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发自肺腑的感叹,皇帝当年要是有这小子一半儿损,也不用一辈子都受皇后娘家的掣肘,弄的璃茉至死都没有个名分! 钟离玥回头冲韶华浅浅一笑:“谢谢夸奖!” 韶华石化了……她什么时候夸奖过他啊! 当皇后冲到山顶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几丝微弱的气息没有断掉,人早已经失去了意识。(.) 皇后什么也顾不上了,一下子扑在大皇子身上,拼命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大皇子根本就没有反应。 过了良久,皇后抬起头,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直直盯着钟离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里挤出来:“今天你们都得给我儿陪葬!” “呵呵!皇后此话诧异,你觉得我们这么多人给你儿子陪葬划算,我们还觉得只有你儿子给我们陪葬亏本呢!” 果然像是韶华的风格,思考问题的角度永远让人跟不上节奏,前一刻还是母亲要为儿子报仇放狠话的狗血情节,生生的就被她扭转到了另一个境界。 钟离玥心满意足的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几万年前他只是觉得这把玄铁剑很有做绝世神兵的资质,没想到……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战连成,心道,这个愚忠的傻大个倒是傻人亦有傻福,竟然给他将一把普普通通的玄铁剑硬是打造成了天界的绝世神兵。 这也就算了,看如今这趋势,怕是天界又要产生一段主仆之间的双修佳话了! 不等皇后下令,周围的士兵自发的将手中的兵器齐刷刷的对准被围在中间的几个人,面对这些依靠刀枪来增加武力值的士兵,钟离玥连启动禁制的想法都没有。 士兵们冲上来的时候,四个人都不急不慌的点脚起身跃了起来,战娆和钟离玥分别扶着战连成和韶华跃上了空中的云朵。 钟离玥原本还想四周士兵们的行进速度更加快了,不一会儿功夫就逼到了半山腰上,钟离玥不动声色的瞟了大皇子一眼,靠近大皇子的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话,大皇子的脸色立刻大变,满脸惊恐的看着钟离玥。 钟离玥只是浅笑,并没有再去看他,手下却又是轻轻一用力,大皇子的喉管上便又多了一道血口子,浓稠的血液奔涌而出。 “不!”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不论是多么阴毒的女人,终究只是女人,是一个人的妻子,会在丈夫与别的女人欢爱时嫉妒。 是一个人的母亲,会在儿子收到伤害时心疼。 战娆心里也觉得钟离玥这样折磨一个为人母的女人不太厚道,可是一想到小的时候皇后对钟离玥的所作所为,就觉得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再者现在她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前世和今生的记忆混杂在一起,还没能好好的理清楚,更加没有空闲来管钟离玥怎么收拾大皇子和皇后这对不招人待见的母子。 “我说过,我赌你赶不到!我就一定让你赶不到!” 钟离玥的声音再次通过千里传音传了出去,听上去云淡风轻的口气,却说着定人生死的话。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战娆都能清楚的看见皇后脸上的焦急和愤怒。 战娆明白钟离玥这个时候就是要激得皇后失去理智,这样他们才有可能以少胜多。 “七皇子,你一点也不像你父皇,他比你厚道多了!” 韶华从方才的情绪中缓和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发自肺腑的感叹,皇帝当年要是有这小子一半儿损,也不用一辈子都受皇后娘家的掣肘,弄的璃茉至死都没有个名分! 钟离玥回头冲韶华浅浅一笑:“谢谢夸奖!” 韶华石化了……她什么时候夸奖过他啊! 当皇后冲到山顶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几丝微弱的气息没有断掉,人早已经失去了意识。 皇后什么也顾不上了,一下子扑在大皇子身上,拼命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大皇子根本就没有反应。 过了良久,皇后抬起头,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直直盯着钟离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里挤出来:“今天你们都得给我儿陪葬!” “呵呵!皇后此话诧异,你觉得我们这么多人给你儿子陪葬划算,我们还觉得只有你儿子给我们陪葬亏本呢!” 果然像是韶华的风格,思考问题的角度永远让人跟不上节奏,前一刻还是母亲要为儿子报仇放狠话的狗血情节,生生的就被她扭转到了另一个境界。 钟离玥心满意足的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几万年前他只是觉得这把玄铁剑很有做绝世神兵的资质,没想到……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战连成,心道,这个愚忠的傻大个倒是傻人亦有傻福,竟然给他将一把普普通通的玄铁剑硬是打造成了天界的绝世神兵。 这也就算了,看如今这趋势,怕是天界又要产生一段主仆之间的双修佳话了! 不等皇后下令,周围的士兵自发的将手中的兵器齐刷刷的对准被围在中间的几个人,面对这些依靠刀枪来增加武力值的士兵,钟离玥连启动禁制的想法都没有。 士兵们冲上来将软剑递给战娆助他上云,可是偏头才看见战娆竟然比他还早一步跃上了云端,不由得心里升起一阵喜悦,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但是再看战娆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喜悦又迅速的冷却了下去。 皇后见到这样的景象,直惊得脸话都说不出来,在她的有生之年,只听说过神仙可以腾云驾雾,却还没见过人类也有这样的本事的。 难不成钟离玥和战娆都已经修行成仙了?可是即便是古籍上记载最有资质的人也至少修行了三百年才得了仙根。 而他们两个的年龄加在一起也不过半百,绝对没有这种可能,难不成他们得到了什么修行的速成秘籍?! 战娆才刚把韶华扶稳就挺假她夸张的尖叫声:“啊!居然上天了!我变成神仙了哈哈哈!” 战娆满眼黑线的看着这个自己叫了这么多年母亲的女人,真不明白天帝为什么要将她的转生和这把玄铁剑搅合在一起,难道自己不是人,就不能有一个真的人类来做母亲么?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自己还算是幸运的,至少她比钟离玥好运气好,没有什么徒弟啊……坐骑啊……什么的,不然可就更亏了! “小七,你……你都记起来了,对不对?”钟离玥的声音自另一朵云上传来,带着一丝激动,更多的确是忐忑。 战娆这才将目光从韶华身上转移到钟离玥那边,与此同时,韶华和战连城也同时望向战娆,脸上带着疑问,眸子里却含着些不明的紧张。 “脑袋里闪过了一些画面,我还不确定是不是……” 战娆还没有时间将那些混乱的画面整理清楚,不敢贸贸然的告诉钟离玥,这些日子在一起,她知道他有多重视自己的记忆问题,万一那些画面根本就和她的前世毫无关系,岂不是让他空欢喜一场。 钟离玥浅淡的眸子里神色不明,怔怔的看了战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恩,不急,慢慢来,不急……” 这些话像是说给战娆听,又像是安慰他自己,战连成和韶华却听得更糊涂了,战连成倒是没说什么,韶华却丝毫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小七要记起什么?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战娆和钟离玥非常有默契的同时闭嘴,谁都没打算回答韶华的问题,韶华看了看战娆又看了看钟离玥,心里更加像是猫抓一样。 “小七!你不会是受了什么重伤,失忆了吧!你不会根本就已经不认识娘了吧!” 韶华的想象力前所未有的丰富,一边说还一边抹起了眼泪,表情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第九十一章 生生世世 战娆一头黑线的苦恼究竟该怎么和这个脑回路构造不一般的娘亲来解释,愣神之间,无数的箭羽身边划过,战娆本能的将韶华拉向自己,却运气好的正好帮她躲开了致命的一箭。[] 地面上不知何时士兵已经统一丢弃了刀剑,换上了弓弩,几乎不喘气的对着天上站着人的两朵云狂射。 钟离玥第一个反应过来,轻抬手指,在半空拉起了一道金色的光屏,将那些箭羽都挡在了光屏之外。 大皇子还没有断气,由几个士兵急慌慌的护送着下了山,看样子是找大夫去了。 钟离玥心里有数,即便是那样放了他的血,但是他毕竟没有真的想要他的命,自然下手的时候控制了分寸,那伤口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战娆隔着禁制看着地面上皇后已经恢复平静的脸,有些不明白,而钟离玥的脸色此时也不似方才那么放松,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小七,你起禁制护好战将军和夫人!” 钟离玥的声音隔着淡淡的云层穿了过来,战娆知道他这是要采取行动了。 原本他们可以就此离开的,可钟离玥为什么要留下来恋战呢? 战娆升起禁制后,钟离玥将战连成也带到了战娆这边,然后便独自跳出了禁制,战娆看着他孤傲的背影,眼前又闪过一个类似的身影,只是那个身影比较模糊,她还没看清楚,便消失不见了。 顷刻间整个天空都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里,像是春日午后的阳光一般,温暖和煦。 可是下一秒地面上便传来陈陈凄厉疯狂的哀号声,士兵们身上莫名的燃起了赤红的火焰,钟离玥也不想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对待这些士兵,可是进万人的军队,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其实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和皇后正面交锋,可是他也没想到大皇子和皇后会有能力动员这么多人的军队,朝廷里他们现在究竟占据着怎样的势力,如果就这么离开,无异于是放虎归山。 不过是盏茶的功夫,地面上就变成了一片火海,满山都是带着火疯狂奔跑和打滚的士兵,皇后身上虽然没有着火,但是目光里却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些士兵是她怎么得来的,每每想起被那个肮脏粗鲁的男人压在身下的夜里,她的身上就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爬一样,可是就这么一瞬间,这一切努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付之东流。 不光是她的眼里,就连她的心里都要滴出血来,她这一生,前半生一心想能住进那个人的心里,可是那个人即使去了她,但是心里却依旧只有别人,致死都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如今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儿子能够坐在那个主宰一切的位置上,可是十年的筹谋,即将付之东流,所有计划中要做事,都还没有拉开序幕,就这么匆匆结束,让她怎么能甘心。 “钟离玥!你以为皇上允许你姓钟离你就是皇子了么!你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儿争皇位?!” 钟离玥原本就十分凝重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一丝不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皇后那张闪烁在火光里的脸,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簇火花不知何时落在了皇后战甲的里袍上,只一会功夫便将金属质感的战甲烧的滚烫,皇后早已经连哼都哼不出来了,紫金冠竖起的头发早已经烧的焦灼,一张白皙的脸也已经面目全非。 战娆根本不敢看下去,韶华也用双手捂着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下去,只有战连成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惨决的场面。 钟离玥似是也不想看下去了,看了战娆这边一眼,便驾着晕往东边去了,战娆连忙驱云跟了上去。 果然,不过几个时辰,汤谷的那片桑林就出现在视线里。 “小七,你陪着战将军和夫人留在汤谷吧!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就够了。” 接下来的事情只会更加血腥,他不指望战娆能理解他这样做的初衷,但是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几率,他也不想让战娆觉得他是一个失血残暴的人。 不管是天帝也好,还是皇帝也好,他都是那个输了的人,天帝赌他放不下世间的光明,他确实放不下,皇帝赌他丢不开天下的和平,他也确实丢不下。 可是为了这些丢不下放不开的事情,他需要做的需要承担的都是不希望战娆参与的。 “我和你一起!”战娆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 钟离玥惊讶的回头看着她,方才在山上陷入火光之中的时候,他曾偷眼看了战娆一眼,她脸上当时的神情让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那双眸子里流露出的不忍和痛惜让他忍不住想要收回这场屠杀,如果可以,他宁愿她一生都不要看见血腥,不要经历战争,可是他偏偏在那个地方,那个时间,在她的面前,制造了那样一个场面…… “听话!” 钟离玥这些日子以来是第一次这样严肃的和战娆说话,以一种命令的口气。 “不!从前我们能并肩作战,现在一样也可以!那些负罪感,那些血腥,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钟离玥突然觉得脚有千斤重,心也有千斤重,虽然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并肩作战究竟是三百年前的不周山之战,还是十年前的瓮城之战,可是不管如何,这几句话,都深深的砸在他心底里,让他觉得既窝心,又心疼。 窝心的是,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她懂他,她终于能懂他! 心疼的是,不管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她和他在一起,却总是要经历这些她本不该经历的事情。 “小七!你……” “我的脑海里有一个画面,我看不清里面两个人的脸,但是知觉告诉我,那就是你和我,我是想说,我可能真的想起了一些事情!” 钟离玥脸上的表情立刻凝滞了,他静静的听着战娆继续说,丝毫不敢打断。 “我看到的画面是那两个人在我们上次去过的山里,还有很多人,那里一下子被火烧,一下子被水淹,是那两个人并肩灭火,治水,是我们,对不对!” 虽然是疑问的句子,确实用肯定的语气说出。 战娆的眼睛里已经含了泪,她没有说完的是,她在变成树的那段时间里脑子里闪过这些画面之后,还闪过了另外一个画面。 也是发生在那座山里,白衣飘飘的男子在顶天大柱倒下的一瞬间,以身为盾护住了一脸懵懂的红衣女子。 战娆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看不清楚男子的样貌,却清晰的看到他的一双眼睛。 直到被大柱压断脊椎的那一瞬,他望向女子的目光依旧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充满爱意…… “是……是我们……”钟离玥的声音似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些空灵,似乎还没有找回状态。 战娆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哽咽着说:“我知道今天你也不想这么做,你这么做一定有你这么做的理由。 我认识的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所以请你不要推开我,带我一起去!” 钟离玥意识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如果不是前世记忆的延续,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能让战娆这样无条件相信他的筹码。 毕竟只有小时候那几年短暂的相处,分别的日子却是漫长的十年,十年…… 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在他数万年漫长的生命中十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小点时间,可是对于这个人类的世界来说,很多的事情改变和发生都用不了一个十年。 可是他们偏偏就分别了十年,偏偏战娆就在他们分别了十年后斩钉截铁的说出相信他的话来,怎么能让他不感到触动。 “小七,我没有想要推开你,只是,我希望我能给你的世界是干净的美好的,而不是没完没完了的阴谋算计,和永无休止的血腥残杀……” 战娆也是一言不发,只不停的抹着脸颊上的眼泪。 韶华和战连成早就觉得两个人不对劲,身位过来人的他们很识相的溜达到桑林里赏风景去了。 钟离玥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心里的想法,斟酌了好一阵才再度开口。 “我……我希望你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一直保持下去,你能这么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的快乐下去,而这种快乐就是来源于我的守护和放纵,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 所以,小七,我这次真的不希望你和我一起,三百年前的错误,我不想在重演,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来补救……” 钟离玥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停住,战娆被他的一番话说的心里一阵甜蜜一阵酸楚,忍不住细细斟酌回味他说过的每一个字眼,过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的追问道:“什么第二次机会?这是什么意思?” “等你想起所有的事情之后,自然会知道!” “又是这句话,小相公,你就告诉我吧!” 第九十二章 一场输赢 战娆的音调不自觉的高了起来:“不要让我想个傻瓜一样去胡思乱想! 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不记得前世的事,万一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呢?!难道你就打算让我一辈子都不知道么? 你不是很希望我能想起前世的事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或许你一说我就能想起来了呢?!” 战娆今天又是变树,又是脑海里闪现陌生画面的,心里对所谓的前世早就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可是钟离玥偏偏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她忍不住就激动了起来。 钟离玥定定的看着战娆,许久都没有说话,微微的垂着眸,战娆看不清楚他的情绪,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在意这些事情,脑海里闪过的那些画面她虽然有种似曾经历的感觉,但是毕竟不是真的有记忆。 许久之后,钟离玥终于悠悠的开口:“小七……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害怕就这样告诉你那些事情,你会觉得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如果你真的把那些过往都当成是别人的故事,我……我……” 他一连说了几个我,却都我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战娆却似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脑子迅速一转:“既然是这样,那你更应该把我带在身边,只有我们这样朝夕相处我想起来的机会才更大!” 钟离玥愣了一下,最终撤出一抹苦笑,不论是面对今生性格乖张的她,还是前世呆笨单纯的她,他终究是败下阵来的那一个! 最终还是两个人一起上路,战连成和韶华本来也想跟着,但是介于意识到自己跟去根本就只有充当累赘的机会,所以也就没有开口了。 钟离玥和战娆又重新回到了神都,这次是光明正大的进了皇宫,整个皇宫都陷入一片混乱,皇后的丧事比皇帝的办得还要隆重数倍。 钟离玥站在云端看着这场景,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似是轻笑,又像是不屑的冷嘲。 才刚刚落地,钟离玥和战娆二人就被士兵围堵上来,四皇子搀扶着包扎的像是僵尸一般的大皇子,从士兵让出的一条小道上缓步踱出。 当看清楚被围在中间的人时,悲戚的脸上立刻充满了惊恐,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呆了几分颤抖。 “你……你还想干什么?!” 今天大皇子才刚刚包扎好伤口,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听到有人来报说皇后带去支援大皇子的兵在西郊的山坡上全数阵亡,死状惨烈。 等他强撑着身子重新回到那座山坡,那一刹那,即便是一向将人命视如草芥的他也经不住眼发黑腿发软,更是在看到皇后那烧的焦黑的尸体时,所有理智都完全崩溃。 现在,那个制造那种惨烈场面的人就这么风轻云淡的站在自己面前,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而自己有上千的士兵保护,但是他心里清楚,有他们两个,即便是数万数十万的士兵也于事无补。 “我没想干什么,你是父皇的儿子,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肯承认父皇留下的诏书。” 钟离玥的声音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战娆看着他被阴影遮盖的侧脸,心里莫名的有些抽痛,这些话恐怕是他最不屑说的,可是他说了…… “承认什么!我们就是……”四皇子愤愤不平的话才出口就被大皇子拦住。 “我不会答应你,除非你今天杀了我,否则我永远不会承认那道诏书。” 他不是不怕,也不是不相信钟离玥会杀他,而是他输不起,从开始谋划皇位开始,他就拿自己的命运打了一个赌,应了权倾天下,输了就只有一死。 如今若是放弃了皇位,他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光留着一条贱命还有什么意思呢?从开始的那天他就知道这是一场输不起的赌局。[] 所以他们母子才会那么的孤注一掷,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只要是有价值的,不管多么痛,都丝毫不犹豫。 但最终却还是输了,只是他并不承认自己是输给了钟离玥,要输也是输给一个情字,若不是皇后一直不忍心对皇帝下手,或许就不是今天这一番局面了。 “你想死?” 钟离玥的声音似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些不真切,可是大皇子分明感觉那声音直接穿透了他的心底。 他瞠目望着钟离玥,表情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大皇兄,你这是怎么了?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了他们两个人不成?” 四皇子并不知道制造西郊山坡惨况的根本就只有钟离玥一个人,他还以为是那些狼妖干的呢! “就算加上玥国所有的军队也于事无补……我们输了!”大皇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 四皇子一时不明白大皇子为什么这样说愣了半天,才听大皇子又开口道:“那三千士兵,还有母后,就只是他们二人所为!” “这……大皇兄,你……我们要怎么办?!” 四皇子见大皇子闭眼等死的样子,立刻急了,当初决定跟着大皇子,也是因为大皇子身上的筹码多,再加上他们这些有名分的皇子大多自小就和钟离玥不对盘。 可是现在时局突然朝着与自己所预期的反方向发展,他一时不知道改如何做出选择。 “你们自求多福吧!” 大皇子一句话说的四皇子亲手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什么叫自求多福,要不是跟了他,即便和钟离玥再怎么不对盘,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根本就是进退两难啊! “你走吧!我不想杀你!你们都不是我必须杀的人!” 钟离玥微微侧身,避开了大皇子和四皇子惊讶的视线。 “哈哈哈哈!看来我注定是输的!兔子的胃口却和老虎的胃口竞争,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大皇子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由于喉咙上的伤,那笑声表的十分怪异,让人听得汗毛直竖! 大皇子和四皇子前后离开了皇宫,钟离玥和战娆并没有立刻整顿宫里的事物,而是在宫门口一直等,终于在临近黄昏的时候,在天边看到了片巨大的白色云团渐渐的向着皇宫的方向移动过来。 等那片云团到了近前就听战娆激动的对着天空大声喊了起来:“鸟人哥哥!不!百陌哥哥!好久不见!” 率领着大批羽人的百陌早就看到了地面上那抹久违的红色身影,只是碍于首领的威严不能将内心的悸动表现的过于明显。 直到降落,百陌才大步来到战娆跟前,时隔十年不见,百陌几乎变了一个人,不再像当初那么冷漠别扭,或许是经过了岁月的磨砺,比起当初内向青色的少年,如今已经是气息内敛,做派沉稳的君王了。 百陌看着红衣女子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神情,就连方才那声曾经让他头痛不已的“鸟人哥哥”也是格外的熟悉。 好像突然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城池,那个身穿一身绛红的小女孩孤勇的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血引木灵,杀伐意气。 “恩哼!差不多了,后面还有很多事呢!” 看着他们两人相视不语的样子,钟离玥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故意清了清喉咙打断了他们。 钟离玥借着百陌的羽人兵力很快便控制了皇宫,手里又拿着战连成给他的兵符,再加上名正言顺的诏书,也不怕朝上的那些文武百官会有什么刁难。 果不其然,第二天钟离玥让太监总管召集所有在朝的官员到勤政殿议事,竟然座无虚席,该来的都来了。 没费多大力气便定下了登基大典的日子,这进程在战娆看来简直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瞬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南弥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钟离玥自进宫之后就住在璃茉曾今的寝宫里,那里的样子和璃茉在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他小时候和战娆一起玩的木刀木剑都还保存的完好无损。 惜渊就坐在东暖阁的长椅上回着钟离玥的问话:“南弭那边现在没什么动静,倒是离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恐怕是从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缓过来了。” 自从上次在西郊山坡上钟离玥带着战娆和战连城夫妇先行离开,惜渊就暂时回了狼堡,将见到战娆的前后经过和朗青郎玄大概交代了一下,便被郎玄派到了南弭和立国打探消息。 令他百般不解的是郎玄仅仅是通过他粗略的叙述,就能猜到钟离玥要做的事,居然还替钟离玥未雨绸缪了起来。 钟离玥沉默了一会,才叹了一句:“该来的总是避免不了,不如干脆永绝后患!” 若不是为了这一句永绝后患,他绝对不会将皇权这样一个枷锁禁锢在自己身上,可是,人界也好,仙界也好,总是有那么多的可是和无可奈何。 离国的大军是在钟离玥登基的前一个月压境的,边关突如其来的紧急军情使得登基大典不得不无限期的延后。 钟离玥带着战娆惜渊和百陌连夜去往边境瓮城,宫里将战连成和韶华叫了回来,主持朝中事务。 站在瓮城城门口的时候,十年前的记忆有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就连当初来这里的路上所经历的那些都记忆犹新。 第九十三章 那么,战吧! 守城的将军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将领,长得一副憨厚的样子,虎背熊腰十分健壮,可是显然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双眼都不满了血丝,略厚的嘴唇有些干裂。(.无弹窗广告) 这将领的名字叫徐秋野,见到钟离玥的时候,他表现的十分激动,双眼流露出急切的期盼,却喃喃的不知道该怎么将目前前线的局势表达给钟离玥听。 进了城战娆才弄明白为什么他会表现得这样,显然已经经历了一次苦战,几乎能休息的地方都停满了伤兵,军医忙碌的身影穿梭来去,一副混乱忙碌的景象。 城里的百姓已经多数撤离,十年的时间,这里本来就没有迁入多少住民,现在即便是撤离也并不是什么浩大的工程,不过一天功夫,城里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钟离玥直接跟着徐秋野到了城楼上,检查了城里设置的防御,就一些细节进行了调整,详细的问了一些前期离军攻城的具体情况,可是限于徐秋野的表达能力,最终也只了解了个大概。 这次离国领军的是已经年过半百的皇帝,看来这一次离军出兵的目的明显在于皇权。 离国再次发起进攻是在两天后,钟离玥正在帐里陪着战娆用早饭,还没吃完就听到了城楼上传来的鼓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立刻放下筷子起身向城楼上掠去,城外黑压压的人马已经逼到了阵前,领军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将,看来这些人马还只是先锋军。 那小将背后的旗上印着一个萧字,是离国的皇姓,不知这离国的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这几日的消耗战里越大越勇根本就不把玥国放在眼里?竟然派了自家的子孙来打先锋! 钟离玥轻轻嗤笑了一声,对着城下叫阵的小将道:“离王连先锋都是皇家子弟,看来是举家出动了,还真是让我玥国这小小的边城顿感蓬荜生辉了!” “城上的是什么人?叫你们的主将出来与本王对话!” 那小将仰视着城楼上的钟离玥,由于角度和距离问题,他根本看不清楚钟离玥的全貌,可是听钟离玥的口气,有直觉这人的身份一定非比寻常,于是有此一探。 钟离玥怎会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轻笑一声道:“在下不过一介无名小卒,即使报上名来,小将军你也未必知道,只不过我家主将让我告诉你,若是想要和我家主将对话,请让离王亲自到阵前来!” 这一记软钉子碰的那小将军一张俊脸通红,憋了半天终是抛掉了所谓的皇家气度。 破口道:“果然玥国乃是蛮人之地,尽是些不知长幼尊卑的无耻之徒!本王就不和你们废话了,要么出城一战,要么立刻攻城,你们看着办吧!是伸头等死,还是缩头装死!” 哼!钟离玥轻轻的哼了一声,便只是抬手在虚空中一点,然后对着城下的小将道:“别白费力气了,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让他亲自来见我们主将,否则,我玥国的大军不日便踏平你离国都城!” 他轻飘飘的说完便拉了战娆的手准备回帐里继续吃早饭,刚转身,便听到那小将气急败坏的声音:“太目中无人了!给我杀!” 战娆心里不禁喟叹,这离国的皇帝是不是看着小将不顺眼很久了,不然怎么就叫这么个没脑子的冲动派来打先锋,这不是让他来送死么? 不过好在钟离玥显然并不打算和他计较,只是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便拉着战娆头也不回的下了城楼。 身后是各种兵器和禁制碰撞的声音,显然这位离国的小王爷是那种被惯坏了的典型,不知道他究竟是受了多大的气,这种无谓的碰撞声竟然整整的响了几个时辰。 战娆吃过饭之后就坐在城墙垛上看着城下那些做着无用功的士兵,突然觉得他们在这样的将领手下当兵其实挺悲哀的。 有钟离玥的禁制护着,瓮城几乎成了铜墙铁壁,离军根本就毫无办法,钟离玥对离国皇帝放的话并不是说说算了的,他这些天真的在筹备人马。 战连成先前给他的兵符已经派人送往各处的驻军,除了几个和南弥国交界的要塞驻军留守不动之外,其余能够调动的驻军几乎全部调动来瓮城,钟离玥现在需要的不过就是时间而已。 在小将叫阵后的第三天,钟离玥接到士兵来报,说离国的皇帝在城楼下亲自叫阵,正在教战娆下棋的钟离玥勾了勾唇角,促狭的看了战娆一眼。 “我赢了!”只是淡淡的蹦出这三个字,战娆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他们两个之前就离国皇帝会不会亲自来打了一个赌,战娆觉得离国皇帝毕竟是已过之君,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一个后生小辈的几句话就吓唬住,所以她赌他不会来。 可是现在他真的来了,她既为钟离玥的谋算成功的开了一个头而感到高兴,又为自己输了赌注感到……感到……感到说不上的复杂心情,有一点点的紧张,可是又有一点点的期待。 离国的皇帝也就只有五十几岁,可是看上去却显得很苍老,不知是由于过是操劳还是不太注意保养,脸色看上去有些病态的苍白。 钟离玥牵着战娆立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雄霸一方的帝王,开始双方都没有先说话,都只是看着对方。 虽然钟离玥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皇帝跟们就看不到他,但是却仍旧坚持的盯着他所站立的方向,丝毫不输气势。 “就是你叫孤亲自来叫阵的?”最终还是皇帝率先开口了,声音和他的外表一点也不吻合,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至少十岁的样子却保留着非常好的音色。 语气也是帝王们惯有的高姿态,只是钟离玥却并不甚在意,淡淡的笑着答道:“正是!” 明知道他接下来可能会问他的身份,可是仍旧只吝啬的吐出两个字。 果然,皇帝的下一句话便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这次的语气明显的存了几分礼貌。 “钟离玥!” 钟离玥没有说自己是玥国的七皇子,更没有说自己是玥国即将即位的国君,只是干脆利索的三个字,钟离玥! 皇帝的严重带了几分了然,沉默了半响才又说道:“不知道七皇子叫孤来阵前可是有什么事?” 终于切入了正题,钟离玥略沉吟了一会儿,才悠悠的说道:“离国投降!” 钟离玥今天的话似乎特别的少,只是这四个字就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不仅是离国的将士们都震惊了,就连玥国这边的将士们也都是一脸的诧异。 这仗才打了两场,根本就还算不上开始,怎么就要人家投降了?更何况还是离国先攻的玥国,更更何况人家离国的军队还比玥国多了整整两倍的人马! 钟离玥却始终非常的平静,对面城楼下的皇帝也是一脸的波澜不惊,低头沉默了一阵,再抬头脸上还挂着残留的笑意。 “你还真像是璃茉的儿子!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离国的男儿,可以死在战场上,但是不能当亡国奴!” 他的声音平静祥和,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侵略者该有的姿态。 “一旦开战,必定血流成河,到时候,离国死的不只是男儿,还会有女人,老人,甚至是孩子!” 钟离玥的声音也像是讲述着今晚晚饭什么内容一样平淡,真不知这两个说着国家命运,谈着百姓生死的两个人是如何做到如此淡然的。 这次皇帝干脆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钟离玥的方向,钟离玥也不说话,气氛就着么凝固了,双方的士兵被这种气氛压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有不知趣的马儿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嘶鸣。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于开口,声音有些落寞:“璃茉的遗体能回离国么?” 钟离玥几乎根本不加思考的摇了摇头,最后意识到他可能看不到才又开口补充道:“绝无可能!”声音依然平静的不带一点起伏。 “那么,战吧!我这一生被这些责任捆绑着,失去的太多,如今找不回来的终究是找不回来了,就让这些我护了一辈子的东西为她陪葬吧!” 那声音听上去无比苍凉,战娆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狐疑,璃茉生前是离国人,难不成和这离国皇帝有过什么牵扯? “好!那便战!希望你不要再做令你自己后悔的选择!” 钟离玥像是没有注意到皇帝说的那些话,又像是早就知道些什么,直接回应了皇帝的决定。 当钟离玥以为这次谈话就此结束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再次听见了皇帝有些苍凉的语调。 “为什么?她是离国人,她跟着你的父亲一生连一个名分都不曾有过,算不得是玥国的什么人,为何却连回归故土都不行?” 钟离玥闻言顿住脚步缓缓的回头,像是沉思一般眯了眯眼睛,最后留下一句:“就因为她是玥国未来国君的母亲这一点就不行,而且,那个故土根本就不是她想回去的故土。”便转身离开。 第九十四章 逼降 战娆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被一股力道缓缓的握紧,越来越紧,直到战娆忍不住抽了抽手,钟离玥才意识到自己的事态,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抱歉的看了战娆一眼。(.好看的小说) “小相公,他……璃茉……你……” “在离国,国君的继承人必须是由巫女所出,巫女可以不嫁给国君,但是却必须为国君生子,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在离国有着数千年的历史,璃茉就是巫族选拔出来的巫女……” 战娆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形,难以置信的望着钟离玥,这是什么规矩,不结婚,却要为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生孩子,想想都毛骨悚然。 再想想她印象中的璃茉,那样温婉如月的女人,那样柔弱却又那样坚强的女人,居然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可是再转过来想想,也不奇怪,璃茉和皇帝伯伯也没有结婚,可是也为他生下了钟离玥。 啊!战娆的脑子里突然纠结了起来,她实在想不明白这究竟是说得通还是说不通。 “璃茉在剩下离国的太子之后便离开了离国,之后她就正式跟了父皇,再然后就有了我的投胎降临!” “十年前的离国主帅便正是我今生同母异父的兄长,只可惜当时我并不知道内情,亲手杀了他!” 钟离玥的声音里并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战饶就是莫名的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的背上,心里忍不住同情心泛滥,轻轻的伸手握住了钟离玥修长的手指。 感觉到战娆柔软的小手覆盖在自己的手指上,钟离玥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其实他刚才之所以不自觉的握紧了战娆的手,是因为璃茉和离玥两国皇帝之间的事情有些触动到他心底的一些情绪,并不是因为什么璃茉是他的母亲之类的原因,在他的眼里璃茉早就已经还原成他的坐骑了。 只是战娆此刻的表现让他觉得这种误会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让他享受了一把前世从来不曾享受过的待遇,木若可从不曾这么主动过。 正式开打是在四天之后,玥国的各路援兵全部集中到了瓮城,钟离玥面对着浩渺的阵营,用了千里传音的功夫清淡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朵。 “你们喜欢打仗么?”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这些士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虽然表情上都露出了诧异和纠结的情绪,但是去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 钟离玥扫视了一下整个阵营,轻声的笑了一下继续道:“呵呵!我不喜欢打仗,每次打仗都会血流成河,都会失去亲人,都会无家可归……” 那声音依旧是轻轻淡淡的,不带丝毫的波澜起伏,而下面的士兵却一个个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府上了一些情绪。 “可是我们不想打仗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打我们,离国在十年间就进犯我国两次! 十几年前的瓮城还是一个安定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的小边城,可是经历了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之后,整个瓮城就毁了! 好不容易经历了十年的恢复重建,可是离国人又打来了?!试问大家我们该做些什么?!” 钟离玥刻意的拔高了音调,说出的话立刻更加加重了几分煽动性,果然,校台下的士兵立刻沸腾了起来:“杀!杀!杀!” 一阵阵铿锵有力的杀声此起彼伏的响彻整个瓮城,震得战娆耳膜生疼,终于激昂的声音在钟离玥的一个手势下停止了。 “是的!唯有杀!我们不仅要将他们杀回离国去,要想我们的百姓我们的家人永不经历战争,唯一的出路便是统一四国八荒,离国只是一个开始!” 下面的士兵瞠目了一阵之后不知是谁开头喊了一声:“统一四国!”然后又是一阵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统一四国之声。[.超多好看小说] 这一番誓师看来非常成功,战娆惊艳的望着钟离玥,真不知道一向对什么事都表现的很淡然的钟离玥居然这么善于煽动人心。 过了誓师这一关,钟离玥便撤了城门口的禁制,大开城门与离军正面交锋。 钟离玥只带了一小支人马,离国此次打先锋的是一位老将,年纪大约五十上下,暗红的面颊十分饱满,本应该是一副忠勇的样子此刻却被傲慢的神色掩盖的丝毫不剩。 钟离玥并没有兴趣和他进行那些战场上自报家门才正式开打的虚礼,直接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打了。 于是随着一阵错落的马蹄声响起,这场战争才算是正式的拉开了序幕,只是语气说是一场战争,不如说是钟离玥单方面的进行屠杀。 那老将的马还没有到钟离玥的身边便莫名其妙的被点着了鬃毛,立刻像是发了疯一般在沙场上横冲直撞,老将脸上最初的那些傲慢立刻被惊慌代替,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受惊的马,这才带着一脸惊恐的余韵看向钟离玥。 “若是不想让你手下的人马都葬身火海,就带兵投降!不是威胁你们,只是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选择。” 那老将的脸上虽然还有惊恐未消,可是却几乎想都不想便怒吼一声:“要我们投降,你休想!” 暴怒的声音还没有全数落下,便再次催马而来,钟离玥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了一句冥顽不灵! 结果老将的马才奔出不到一丈,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老将摔下马的那一瞬战袍上也燃起了火苗。 他一连载地上打了几个滚,可是那些火苗却邪乎的很无论如何也扑不灭。 慌乱间身后传来一阵混乱的响动,他惊悸的往身后看去,果不其然,身后的士兵也已经乱作一团。 站在队伍前面的士兵身上也冒起了黑烟,而站在后面的士兵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到了骚乱,正迷茫的探头往前看。 老将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面,他心里清楚,钟离玥还没有真正的下杀手,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在逼他。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马上闭目的钟离玥,面对这场势力悬殊的战争,他终于艰难的做出了决定。 “我降!” 钟离玥缓缓的睁开眼,看着老将幽幽的道:“想清楚了?!” 老将没有说话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很快场面便安定了下来,老将组织士兵归到了钟离玥的麾下,当城门大开准备进城的时候,老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身。 钟离玥不解的看着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胸口多了一个血洞,而他手中的宝剑剑刃上还在滴血。 “我不能……不能背叛我的国家!请……请善待我的兵!”这是老将说的最后一句话。 原本已经重新编制的离军看到老将的身体一点点的软到,立刻爆发出了新一轮的骚动。 “你们的将军是个英雄,可是这个乱世需要的不是这样愚忠的英雄,而是能够看清局势扭转局势的人!来人!厚葬!”后面的两句是对着身边的近卫说的。 就这样,首战不动一兵一卒就胜了,并且还多了进万的兵力。 钟离玥并没有见好就收,当天连夜便出城火烧了离国的粮草,并且将离国的大营用火围了起来,战娆则带领着大半玥国的兵力朝着离国的边城獒都进发。 百陌的羽人军早就已经启程飞往离国的都城凡都,只等和战娆里应外合。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战娆带领的大军便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凡城,相对于途径的那些城市,凡城的防御显然要稳固许多。 但是对于战娆来说根本就造不成什么阻碍,按照时间来算现在这座离国的中心之地早已经被百陌的羽兵占领了。 果不其然,虽然在周围防御的士兵依然是穿着离国军队的军装,可是一个个背后那鼓鼓囊囊的一团不是翅膀又是什么呢?! 战娆和百陌碰面不久,钟离玥便也到了凡都,一起来的还有离国的皇帝,很快,皇帝便将离国的皇玺交到了钟离玥的手上。 自那以后就没有人知道离国的皇帝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那个大半生为君,大半生失意的人仿佛就此在人间消失了一般,再无音讯。 玥国用了不到半年时间便反败为胜攻占了离国的消息不胫而走,四国八荒此刻只剩下南弥和玥国接壤,再加上十年前南弥受到国师巨蝇精的蛊惑曾经参与了离国太子攻打玥国的战役,此刻南弥的国君难免开始如坐针毡了。 而对于钟离玥来说,一切进行的都太过顺利,反倒有些觉得不太真实。 不过这样也正好合了他的意,原本就是为了把所有的伤亡降到最低才采取了逼降的法子,一方面可以避免造成过深的民怨,另一方面他本就不是嗜杀的人。 收服离国之后钟离玥并没有急于求成的理科攻打南弥,而是留在了离国,一方面整理离国的一些激进势力,一方面也休整一下长期跋涉的军队。 在离国这一呆就是一年多,战娆不太明白朝政上的事情,几乎不参与钟离玥与那些所谓的大臣们议事。 钟离玥一忙起来,她的生活便变得百无聊赖了起来,开始时百陌和惜渊还能陪她聊聊天,后来连他们两个也忙得整天见不到人影,只剩下战娆每天看着天空发呆。 第九十五章 长得是不怎么样! 离国是四国之中最靠北的国家,而凡都在离国的位置也比较偏北,虽然是阳春三月,可天空却仍旧时不时的会飘起雪花。 在离国的傲然宫里,金色的宫殿楼阁高低错落,虽然是正午的时辰,但是天空却是灰蒙蒙的,没一会儿便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战娆用过中饭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蹲在整个皇宫最高的一座楼顶上发呆,雪花不知不觉的落了一头一身都没有察觉。 这样无聊的日子已经过了大半年,而她现在已经有十几天都没有见到过钟离玥了。 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起初只要她早上鸡鸣第一遍的时候起床,还能在钟离玥去勤政殿的路上匆匆的和他见上一面。 可是最近即便是这么早起来,也看不见他,而勤政殿的大门除了神色匆匆的大臣们进出或者宫人端着食物进出的时候会短暂的开合,其余的时候都是严丝合缝的关着。 这几天战娆每天都会坐在这座楼的顶上朝着勤政殿的方向张望,张望的久了就不自觉的开始发呆,发呆的久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了。 就在战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勤政殿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许久没见的身影字门后走出,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月白长袍。 容颜却显得有些憔悴,即便是这么远的距离,战娆仍能感觉到他疲累的神情。 在他后面走出几个大臣,全都低着头恭敬的跟在他身后,战娆也从楼顶上占了起来,好奇的看着那一行人缓缓的朝着朝堂的方向去了。 虽然现在离国上上下下已经全都掌控在钟离玥手里,但是他自进驻皇宫以来,从来都不曾踏足过朝堂,不管是接待外臣还是什么重大的议事,全都是在勤政殿进行,今天又是什么事,居然会到朝堂里去? 战娆脚下一点,轻飘飘的落在了另一座楼的檐上,又在空中翻腾了一个起伏,很快便赶上了钟离玥一行人。(.) 只是刚刚落在他们身后,便见前面一个宫人急匆匆的跑过来,见到了钟离玥就跪下去战战兢兢的说道:“公……公子……南弥的长公主上……上吊了!” 钟离玥没有正式登基,所以玥国这方面对他的称呼依旧是七皇子,而离国这边就只是称呼他公子。 钟离玥闻言连忙转变方向,朝着西苑那边去了。 战娆来不及出声钟离玥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她只好赶紧跟上去,只是这南弥的长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战娆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酸堵,其实这些日子没怎么见到钟离玥,倒是让她有时间仔细的整理了一下之前脑海里闪现的那些画面。 虽然还是有些模糊,可是隐隐的她就是莫名觉得她和钟离玥的前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联系究竟是怎样的联系,她特别想弄清楚,可是却怎么都没办法再想起更多。 她这一路想一路跟着钟离玥一行人往前走,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西苑。 西苑是从前离国太子的住所,此时已经闲置了下来,可是战娆来到这里以来虽然几乎走遍看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却从来不曾进过西苑。 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想起那个太子的前身是那个狰狞恐怖的九婴,就本能的连带他住的地方也没了什么好感吧。 此刻的西苑到处充斥着压抑的哭声,从南弥陪着长公主来的那些仆从紧紧的围在一起,刻意压抑的哭声此时听起来却显得更加突兀。 钟离玥轻咳了一声,那些人立刻惊恐的抬头,小心翼翼的往两边让了让。 长公主的脸已经涨的发紫,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涸,紧紧的闭着眼睛软到在地上。 被白绫勒出来的痕迹在雪白的脖颈上显得十分刺目,钟离玥走上前蹲下身子,手指轻轻的扣在了长公主的脉门上,原本轻轻蹙着的眉宇舒展了开来。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昏迷了,等御医来了开些压惊的药便好!”他抬头对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说道,可能是连日来熬夜的缘故,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两个侍女闻言连忙将长公主从地上架起来扶到了榻上,钟离玥站在一旁等她们将长公主安顿好,才又将他们招到跟前。 “长公主初次离家,千里乡愁,心中难免诸多郁结,你们平日在身边伺候,要多劝解劝解,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钟离玥说的虽然是责问的话,可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责备,反而一如平常说话那般的波澜不惊。 侍女们恭敬地低头听着,极力的掩藏着眸子里委屈的情绪,战娆被他们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别去样子弄的有些懵,按理说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上面责问几句也是应该应分的,她们究竟有什么好觉得委屈的! 战娆正纳闷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偏头刚好撞上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钟离玥的视线,心里莫名的一阵惊慌,有种偷窥被抓包的感觉。 钟离玥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来:“小七,来!” 战娆只好迎着他的视线走上前去,才刚刚走到他身边站定,便被他牵住了手,而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她。 “这几天没好好吃饭么,怎么看着都清减了?”依旧是那样沙哑的声音,却听得战娆心里暖洋洋的,在就把什么南弥长公主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战娆也一瞬不瞬的盯着钟离玥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俏皮的说道:“那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的睡觉,看着都苍老了!” “呵!”钟离玥轻快的笑了起来,这几日的阴霾都随着战娆的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他伸手轻轻的点了点战娆的鼻尖:“顽皮!” 疲惫导致的沙哑音质此刻反倒更能凸显宠溺的语气,这场景堪堪落在刚刚苏醒过来的长公主眼里。 “她是谁?!” 突如其来的质问声打断了两人之间久违的好气氛,战娆和钟离玥不约而同的望向榻上,方才还生死未卜的人,此刻却颇有气势的伸手直指着战娆。 “她就是小七!” 战娆没有想到钟离玥的不咸不淡的一句解释竟然能引起长公主那么大的反应。 长公主一听到钟离玥的介绍,立刻从榻上跃起,气势汹汹的冲到战娆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战娆打量了个遍,然后很不屑的撇了撇嘴:“中等之姿而已,就连我父王一个才人的姿色都比不上。” 战娆立刻一脸的黑线,我长得如何与你父王的才人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恩!不错!长得是不怎么样。”钟离玥淡笑着应了一句。 战娆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正打算回嘴的时候却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般情况你提出一个什么观点,如果有人附和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钟离玥附和了长公主的话,而长公主的脸上却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谈后她又偏头看了一眼钟离玥,某男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突然,她真相了。 莫不是这长公主看上她家小相公了?! 然后,认定了她有可能是头号情敌,所以刻意贬低她的容貌找寻找平衡,而此时钟离玥的那句‘长得是不怎么样’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战娆想到此处立刻心领神会的冲着钟离玥笑了笑,上前拉住钟离玥的手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小相公……” 钟离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看她接下来的动作。 可是还没等战娆发挥进一步的表演,长公主就厉声道:“真是不知羞耻!好歹你也是一个将军之女,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竟然就这样青天白日的拉着男人的手口口声声的叫上了相公!” 战娆瞥了她一眼,然后状似委屈的望着钟离玥,用那种自己都觉得恶寒的声音道:“小相公,人家这么叫你都叫了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当面被人这样说呢!” 钟离玥终于没憋住,扑哧笑了出来,他虽然也知道战娆想来调皮又不肯吃亏的性格,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她能耍出这样的招数来,本来想先忍着笑配合她演完这一场,可是终究是低估了战娆挑战他底线的能力。 好不容易在战娆‘幽怨’的眼神下将笑意憋了回去,这才幽幽的反握住战娆的手,将战娆拉的离自己更近些,另一只手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轻的捏了捏。 “反正我迟早都是你的相公,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别人说什么也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的声音宠溺,动作轻柔,长公主的眼泪几乎是顷刻之间夺眶而出。 这个男人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文尔雅,可是他的冷漠却是由骨髓渗透而出,曾经以为是任何人都抵挡不住的。 可是这一刻才明白,之所以冷漠,不过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不同而已。 所以,在钟离玥的倾力配合下,长公主和战娆的首次对决,战娆完胜! 第九十六章 要娶好多老婆! 话说这南弥的长公主怎么就跑到了离国的皇宫呢?战娆也是出了西苑才听钟离玥慢慢的说起来。(.) 原来南弥王已经预料到离国覆灭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南弥,为了能够拖延缓冲一下,自然是使用了自古以来最最狗血的办法——和亲。 只不过这南弥王一生儿子无数,却单单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纵然是万般舍不得,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忍痛了。 战娆虽然刚才风风光光的赢了那个骄纵不懂事的长公主,可是此刻听了钟离玥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堵堵的。 这长公主已经在宫里住了大半个月,自己却丝毫不知道,而这大半个月却也正是钟离玥不见人影的大半个月,鼻子里开始没来由的冒酸气。 难不成以后钟离玥做了皇帝,也要像皇帝伯伯那样东宫西苑妻妾成群么?只是即便是这样又与她什么相干? 方才在长公主面前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配合她而已,她才不会傻到以为那是他给她的承诺呢! 钟离玥本是觉得这些日子没有看见她,心里也蛮惦记的,今天既然遇上了,倒不如就偷个闲好好的陪她半天。 两个人才走到御花园门口,战娆莫名其妙的踮脚就跃到了宫墙上,窈窕的身姿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红色的衣摆被风吹得高高扬起。 她垂眸望着钟离玥,钟离玥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倒是也不担心她会摔下来什么的,只是淡淡的回望着她。 “小相公,你真的要做皇帝么?” 钟离玥没有回答她,还是保持那种微微仰头的姿势看着她。 “我知道你统一四国的目的不是为了做皇帝,可是……离国收服的太容易,将来的南弥,东蓬自然也不会困难,倒时候,天下都是你的,你想不做皇帝也……” “你到底想说什么?”钟离玥终于有了回应,却是打断了战娆的话,直截了当的抛来问题。 “我……我……我是想说……皇帝会有很多的老婆,你会不会也要娶很多的老婆?!”战娆憋屈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 钟离玥听了反而大笑了起来,他扶着墙笑的一点形象都没有,战娆囧了,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谁还能相信他是那个不用半年便征伐了一个兵强马壮国家的钟离玥! 过了好一会儿钟离玥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而此时战娆早就羞囧的恨不能把脸贴在自己胸口上。 钟离玥看着她羞囧的摸样又是一阵忍俊不住,过了半响才故作沉吟的说道:“恩!这到也是,若是皇帝的话,必定是要娶很多老婆的。” 战娆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可是钟离玥的目光首先捕捉到的却是她眸子里的水光。 看来这玩笑开大发了,正想解释,那抹红影却头也不回的想宫墙外跃了出去,钟离玥只好踮脚跟上,倒不是急着解释,就是担心她这么莽撞的离开会出事。 虽然不是寒冬腊月,可是毕竟是下雪的天气,脸上的泪痕被寒冷的风一吹,战娆只觉得从脸上一直寒到了心里,整个人犹如跌入了冰窖。 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一味的往前跑,甚至连身后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直到她跑的累了,身形才微微的顿了顿,一抬头,战娆诧异了,自己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跑到这里来了。 战娆停下的地方正是钟离玥当初第一次带她乘璃茉时去的那座山,战娆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脚。 她自己的轻功有几斤几两自己心中是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从处在大陆最北面爹爹离国,跑到了最东面的这座大山? “木若!” 身后传来钟离玥微微沙哑的声音,可是叫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战娆错愕的向四周望了望,发现并没有别人,然后狐疑的望向身后的钟离玥。(.) 钟离玥的眸子异常的沉静,可是战娆却觉得从他眸子里射出的目光有些灼热。 “木若!”钟离玥又叫了一声。 战娆这才肯定他是在叫她,可还是本能的问了一句:“木若是谁?” 钟离玥的目光稍稍一滞,没有说话。 “我的前世叫木若?!”看钟离玥的样子,战娆几乎已经肯定了这个想法,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钟离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垂下了眸子,战娆来不及看清楚他眼中的情绪,只好又将视线放在周围的环境上。 这次来这里的感觉和上次有些不一样,可是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又说不出来,上一次这里给她的感觉是完全陌生的,可是这一次看着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有些莫名的情绪会涌上心头。 不知是因为之前来过一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这种感觉让战娆觉得很不舒服。 钟离玥缓步走上前,轻轻的牵起战娆的一只手,拉着她想山里走去,战娆心里还翻涌着那些不明的情绪,亦步亦趋的跟着钟离玥往里走。 不一会儿上次那个怪异的山谷就到了,那些巨石的位置都没有任何的改变,看来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战娆环顾了一下四周,脑海里又开始新一轮的翻涌,一些混乱的画面,她突然反手握住了钟离玥的手惊恐的看着他:“我来过这里!” 钟离玥的目光立刻闪过了一些异样,定定的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可是战娆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痛苦的用双手捂着头蹲了下去,头痛欲裂的感觉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钟离玥再也顾不上其他,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声清冽的哨声就传了出去。 他才将战娆打横抱起,璃茉就已经落在了眼前,还不等璃茉收起翅膀,钟离玥便已经抱着战娆坐在了她的背上。 璃茉只好炸着翅膀一路小跑着好不容易才飞了起来,战娆的脸色越来越差,到后来竟然干脆昏迷,钟离玥除了紧紧的抱着她,竟一时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亏了璃茉的速度,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离国的皇宫,从璃茉背上下来,钟离玥几乎脚不沾地的抱着战娆直冲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值班的御医们见钟离玥急匆匆的冲进来都被吓了一跳,一个个哆哆嗦嗦的将战娆安置在药案上,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的,钟离玥看得实在是着急,冷冷的说了一句:“先想办法把人弄醒!” 太医们没怎么接触过钟离玥,但是光是听那些传闻就对这个人充满了畏惧,此刻他又是这样的眼神和这样的与其,他们更是慌乱的不知所措了。 还好一个年纪稍轻的太医尚且还算镇定,单手扶住战娆的头,拇指用力在她的人中上一掐,不一会儿战娆就幽幽的转醒了。 刚张开眼睛的时候,人还有些蒙蒙的,过了好一阵才恢复了意识,这时钟离玥已经遣开所有的太医,静静的守在她身边。 “小相公,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一个好可怕……好心疼的梦!” 话音才落,一滴清冷的泪便顺着她的眼角落在了药案上,钟离玥的眸色一暗,伸出拇指将她眼角的泪痕抹去,什么也没问,只轻轻的在她耳边说:“这里凉,我带你回房。” 说完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在战娆身上,再次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才一抱起战娆便用力的往他怀里钻了钻,钟离玥收紧了手臂,一步步的往战娆的住处走去。 到了战娆的房间时,战娆已经又睡了过去,钟离玥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担心将她吵醒,并没有直接将她放在榻上,他坐在战娆的榻上,而战娆依旧很安稳的睡在他的怀里。 战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她张开眼睛的时候,钟离玥正靠着床围闭目,她才轻轻一动身子,他便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没有掌灯,只有一抹月光斜斜的打在窗棂上,他的一双眼睛此刻显得格外的亮,像极了离国国君御座上的黑曜石。 在黑暗里有这样一双眼睛陪伴着,让战娆莫名的就是觉得很安心,她下意识的抬起一只手轻轻的覆上了那双眼睛,从眉宇的轮廓,到温热的眼睑,轻轻的一丝一毫的抚摸过去。 钟离玥也静静的轻瞌着眼感受着她微凉的指尖,过了许久,钟离玥沙哑的声音才打破这种静霭的气氛:“还有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再睡会儿?” 战娆本能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后知后觉的想到天这么黑他或许根本就看不见,才又开口道:“好多了,不想睡了。” 顿了一下又道:“小相公,你赔我说会话吧!” “恩,想说什么?” “我是木若……你……你是不是东临?” 钟离玥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做了什么样的梦?” “我梦见你死了,我在哭,可是我口中却一直唤着一个叫东临的名字,然后突然你不是你了,我也不是我了…… 耳边还总是有一个非常非常苍老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我记不清楚了,可是那句话带给我的感觉却还清楚的记得……” 战娆努力的回忆着那个梦,可是越是想要事无巨细,却越是有很多细节想不起来。 第九十七章 我的小娘子! 钟离玥一直安静的听着战娆说,却在她提到那个苍老的声音时微微的蹙了蹙眉,像是想要开口说什么,嘴唇轻轻的动了动,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即便是在梦里,可是我仍旧能真实的感觉到这里很痛!”战娆抬起一只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在黑暗中目光幽幽的看着钟离玥。 钟离玥将战娆捂在心口的手拉起来搭在自己的掌心里,用他修长的手指来回的摩挲着战娆的手背,许久才轻声道:“不用将自己逼的太紧,天色还早,在睡一会儿吧!” 战娆又往他嘴里钻了钻,过了一阵说道:“你这些日子都陪着那个大公主么?”由于她的脸整个都埋在钟离玥怀里,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呵!钟离玥轻笑了起来,方才那种有些莫名的情绪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恩……我如果告诉你,今天只是我第二次见到她你信么?”他的唇角始终含着温暖的笑意,手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着战娆的垂在背后的长发。 战娆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是有火在烘烤一样,烫的都快失去知觉了,自然是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话了。 战娆又在钟离玥的怀里蹭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的便又睡了过去,钟离玥靠着床围,就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看着换种熟睡的人,过了不知多久,他也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战娆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榻上,身上裹了锦被,钟离玥已经不在,她抚了抚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强撑着坐了起来,这才看到榻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柄翠绿的玉笛。 战娆伸手拿起那柄做工精巧的玉笛,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了起来,说也奇怪,她从小到大舞枪弄棒的还不曾接触过笛子,可是就是莫名的觉得这笛子特别的亲切。 匆匆忙忙的将外袍穿在身上,提了裙摆就往外跑,守在门外等着伺候她梳洗的侍女没注意到她突然跑出来,端在手里的托盘为了躲开战娆差点掀翻。 一路小跑跑到了勤政殿,不顾守在门口的侍卫阻拦大声的喊了一声:“小相公,我有事!” 话音才落,勤政殿的门便从里面被人推开,从门后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呦!这是哪家的疯小姐啊?!呵呵!” 长公主轻蔑的笑着看战娆,战娆没想到她会从勤政殿里出来,方才那一股子劲儿一下子就冻结在不停摇曳的寒风里。 钟离玥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战娆表情僵硬的站在门口,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袜子已经被地上的积雪沾湿,纤细的身子在摇曳的寒风里执拗的站着。 钟离玥低头和身边的宫人小声说了几句,然后就大步走到了战娆面前,刚想伸手将她抱起来,谁知战娆一闪身躲开了他,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 战娆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下意识的就做出了那个躲闪的动作,她有些不敢看钟离玥的眼睛。 她心里也清楚钟离玥和那个长公主之间不会有什么,否则也不会是在勤政殿这样处理公事的场合见她。 可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看到长公主从里面信步走出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一阵酸堵。 钟离玥见战娆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僵直站着,轻轻的呼了口气,又往前跨了一步,打手将她抱了起来。 能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体轻微的颤抖和抗拒,这感觉让钟离玥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当视线落在她手里紧紧捏着的小玉笛时,脸上僵硬的线条突然就融化了。 她是看到了玉笛才会这幅样子急匆匆的跑来见他的么?! 战娆才刚被钟离玥放在勤政殿的暖榻上,宫人就拎着她的鞋袜急匆匆跑了进来。[.超多好看小说] 钟离玥从宫人手里接过鞋袜,蹲下身子仔细的将战娆的湿袜子脱下来,双手裹住她冻得发红的脚丫,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战娆有些羞愧,红着脸低着头,导致钟离玥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知道的是玥国战神的闺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乡下的野丫头呢!鞋子都不穿就在男人面前晃来晃去,还真是没教养!” 握着战娆脚掌的手在长公主的话音落下时猛地加了写力道,战娆本能的往回撤脚,钟离玥没有防备,直到手里一空才发觉自己方才的失控。 战娆依旧没有抬头,心里却肺腑着长公主这个刁蛮的傻公主,现在还只知道在这里任性嚣张,等钟离玥带着兵马踏平你的国家的时候,看你还嚣张得起来! 不过还是有些害怕会对上钟离玥的眼睛,所以虽然心里非常的愤懑,却始终低着头不吭声。 钟离玥麻利的给战娆穿好鞋袜,这才站起身来看着长公主。 说实话,这么些天,前前后后的也见了她三次,这还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端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若是不开口说话,只那么安安静静的站着,的的确确称得上有几分姿色,可是一想到她来到宫中以后的所作所为,所言所欲,那种依靠不开口得来的好形象就瞬间倾覆了。 “明天我会派人护送长公主回南弥,你只需告诉你父王,离国是半年,南弥只会更快,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三个月内若是主动降了,我可以保证不伤南弥的一草一木,不然,三个月后,南弥王都我们再见!” 长公主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仿佛是瞬间被人抽走了所有血气。 她本以为钟离玥这些日子有意冷落她不过是想乘机打压打压她做公主的脾气,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从来都没有把和亲的事情放在心上过。 且不管和亲失败对国家的影响有多么大,即便他放过南弥,可是她若是就这样被他原封不动的又送回故国,今后……今后还怎么见人?! 她几乎是本能的将这一切的根源都算在了战娆的头上,一双美目却透露着尖利的光芒,狠狠的瞪着战娆。 一直低着头的战娆似乎也感觉到了这束刺人的目光,缓缓的抬头对上了长公主的眼睛。 “你这个小贱人,一定是你昨天对皇子殿下嚼了什么舌根,你别以为我过不好你就能好好的活着!” 说完竟将手摸向了腰间,战娆还沉浸在她咄咄逼人的话语中,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道明晃晃的银光在眼前闪过。 这长公主居然是会武艺的,这一点钟离玥也没有料到,若不是他眼明手快,这时恐怕战娆的脖颈已经被她一剑刺穿了。 钟离玥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紧紧的扣在长公主的剑刃上,由于长公主使用的是那种剑身非常窄的软件,材质又珍惜独特所以并不容易被折断。 可是钟离玥只是指尖稍稍用了一点力,那段被钟离玥架在指间的剑身便像是冰遇到了水一般,竟然瞬间就熔了。 咣当一声,半截剑身应声而落,钟离玥的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捻了捻,眯着眼睛看着长公主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看来长公主连替钟离带句话都不愿意呢!那么钟离也就不必讲究什么待客之道了!” “来人!将长公主打入天牢,所有南弥随从一律赐予毒酒!”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到最绝,可是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小七差一点就恍恍惚惚的丢了性命,这是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最不能够容忍的事情。 长公主瞠目结舌的傻在了原地,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侍卫走了进来,将还没从钟离玥的话里缓过神的长公主呆了下去,走到门口时她才反应过来,大声的哭喊了起来。 “钟离玥!你不能杀我!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钟离玥有些气结,他只是说将她打入天牢,什么时候说过杀她?即便真是要杀,也不是现在! 战娆被长公主这么一哭喊终于彻底醒了神儿,有些不安的看着钟离玥,发现他的脸一直绷着,突然就不敢开口了。 钟离玥平时即便是不高兴也不会摆在脸上,最多是笑意淡一些,让人自动不敢靠近而已,可是今天却破天荒的冷了脸,即便是战娆,也有些害怕这样的钟离玥。 尽管长公主怎么哭喊,还是被结结实实的绑了下去,宫人们也识相的都退到了殿外,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战娆莫名的觉得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笛子,突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然后手中就突然一空,那柄玉笛被钟离玥抽走,捏在手中把玩。 “对它有印象么?” 钟离玥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仿佛方才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战娆木讷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她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复杂的情绪,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钟离玥看她傻乎乎的样子,怕是自己今天的失控和反常吓到了她,浅笑着用玉笛轻轻的敲了敲战娆的头顶,特意矮下身子看着她的脸。 “怎么了?我的小娘子?是醋坛子还没扶起来还是吓傻了?” 声音里自然而然的流露着一丝小心翼翼还有浓浓的宠溺,可是战娆根本没听到重点,只在听到‘我的小娘子’时就失去了所有感官。 第九十八章 就只有一个你! 过了许久战娆的脸越烧越红,挣脱钟离玥的手,向外面跑了出去,跑出勤政殿没几步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超多好看小说] 摊开手一看才想到是少了那柄笛子,这才恍然想起自己一大早急匆匆的来找钟离玥的原因,可是这时若是再回去找他,又觉得难为情。 站在转角处踌躇了好一阵都纠结不下,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战娆闻声抬头看过去,是已经好久不见的百陌和惜渊。 他们看到战娆时脚下的步伐也是一顿,随即便更加快的倒了战娆身前,百陌一如既往的不怎么爱说话,只是冲战娆点了点头。 “这么冷,怎么站在这里?钟离不在吗?” 惜渊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布满了血丝,看来进来也是日夜奔波。 “他在,你们这些日子是上哪里去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离国?” 惜渊将自己的落了雪的狐裘解下来披在了战娆身上,一边帮她系上狐裘的带子,一边道:“我们这些日子在南弥,至于什么时候走还得钟离来做决定,我们这次回来就是和他商量这事的!怎么?嫌闷了?” 战娆笑了笑:“是有一点儿,这里比玥国的皇宫还没意思!” 小的时候在玥国的皇宫还能欺负欺负大总管,修理修理那些不着调的皇子,最重要的是,钟离玥会全天候陪伴。 可是现在离国的皇宫对她来说无异于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如果不是在海底那漫长的十年的煎熬,已经被磨砺了太多,她估计早就憋得发疯了。 最终战娆还是没回去继续追问钟离玥那只笛子的来历,告别了惜渊和百陌便一个人回房间去补眠了。 原本以为又会有很长的时间见不到钟离玥了,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再次见面了,战娆继续百无聊赖的过了一天之后,如往常一般到了休息的时间便钻进了被窝。 睡的昏昏沉沉的,脸上总感觉好像有蚊子在爬一般,因为睡的比较沉,只是下意识的用手挠挠,然后就听见一阵压抑的笑声。(.) 战娆警觉的张开眼睛,进来天气都很好,又刚过完十五,月亮的光像是晶莹洁白的碎玉一般顺着窗口洒进房间,刚好照在钟离玥的半边脸上。 见战娆已经成功的被他吵醒,索性伸手一拉将她整个拉近了怀里,战娆依旧有些愣怔,有些分不清是梦是醒。 “几更天了?” 靠在他怀里很快睡意便再次袭来,可是不管是梦还是真,这种前世界都很安静,全世界都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感觉……真好! 所以即便非常想继续睡过去,但是战娆还是强打着精神打开了话题。 “四更了!”钟离玥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跑到这里来了?”战娆一听已经四更天了,断定钟离玥一定是才结束了勤政殿的公务。 难道是百陌和惜渊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否则即便是在勤政殿的偏殿休息,钟离玥也不至于忙道这么晚。 很久战娆都没有等到钟离玥的回应,还以为他已经靠着床围睡过去了,过了半晌,战娆都快要再次陷入睡眠的时候,耳边却轻轻的响起一句:“想你了!” 声音很轻,轻的少一晃神就会错过,可所幸四周异常的安静,所以即便是那么轻的声音,也一丝不差的传入了战娆的耳朵里。 战娆原本开始涣散的意识一下子便全部都清醒了,心好像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很不听话的扑通扑通挑个不停,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冲到了脸上,灼热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不自然的在钟离玥的怀里动了动,将脸整个埋在了他的臂弯里,过了半响,好不容易将呼吸调整的均匀了,战娆才抬起头来,趁着月光迎上钟离玥的目光。(.好看的小说) “我和以前……我是说前世,一样么?” “一样,也不一样……呵呵!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不许笑!严肃点!”战娆见钟离玥的眼里藏匿着一些促狭,怕他又会前几次那样避开自己的问题,赶忙义正言辞的要求他正面回答问题。 “那你给我说说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不许回避问题!” 钟离玥眼底的笑意并没有因此而消减,反而更深了。 “以前的你……很笨!呵呵!句芒常常会因为这个用力的戳你的脑门儿!就像这样!”说着他还刻意伸出食指在战娆的脑门儿上戳了一下来做示范。 然后你就会站在白楼顶上冲着远处喊:“东林!句芒吃我豆腐!哈哈哈!” 钟离玥笑的一脸的春光灿烂,自己也记不清是有多久没有听到她扯着粗噶的嗓音大声的喊他‘东林’了,整个天界除了天帝只有她会那么肆无忌惮的直呼他的名字。 战娆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虽然钟离玥说的那些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一想到自己过去可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傻妞就有些觉得汗颜。 但是……她突然有些转过神来,这些她都不记得,全屏钟离玥一个人在说,究竟有没有这回事还有待考证!恩!大大的有待考证! 战娆始终不相信自己过去的形象回事钟离玥所说的那样。 “那我以前漂亮么?”这一世如果说有什么是让战娆觉得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他没有继承战连成和韶华的美貌。整个家里一共九个人,就是她的相貌最为逊色。 这也是她虽然明知道南弥长公主不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可还是会莫名其妙的不高兴的原因。 这一世已经没办法补救了,可是如果上一世能漂亮些,多多少少能让她找回些平衡来。 虽然之前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前世的画面,可是人物的面容都是很模糊的,根本就记不清楚在那里面自己和钟离玥的面容,只是在潜意识里就知道那是他,那是她! “恩……”钟离玥煞有其事的皱起了眉头,还想是在努力的想怎么措辞来形容战娆前世的长相,他这个样子倒是让原本只是随口问问的战娆紧张了起来,瞠着一双小鹿一般的眸子闪闪的紧盯着钟离玥。 钟离玥看着她那紧张兮兮的小模样突然展眉笑了起来:“你前世脸很漂亮!呵呵……” 钟离玥笑的有些难以自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一般,可战娆却在纠结他的那句‘脸很漂亮’是什么意思! 钟离玥见她已经出现了恼羞成怒的前兆,只好努力的压抑住笑意继续解释道:“你在天界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只会将头幻化出人型,恩……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看璃茉幻化么?你在前世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她那个样子!只不过她是鸟,而你是树!” 说完,钟离玥又开始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而战娆却已经彻底的黑了脸,狠狠的退了钟离玥一下,从他怀里挣脱,拉起被子往自己的头上一盖,闷起来生气去了。 很久,钟离玥的笑声不见了,然后战娆就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位置往下一陷,熟悉的气息便再次包裹住了她。 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和他躺在一起,可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紧张。 最终她还是没能抑制住心里的好奇,拨开被子,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伸了出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面对着钟离玥。 “小相公,我现在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前世的我比现在的我漂亮,可是现在的我比前世的我聪明,那你……那你……那你喜欢哪一个?” 钟离玥似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表情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垂下眸子,用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看上去像是在仔细的思考。 “小七,你是怕我喜欢的不是现在的你么?”过了很久,钟离玥终于抬起头来看战娆,表情神色都严肃的张战娆更加紧张,连呼吸都放慢了速度。 战娆突然有种被戳中心事的感觉,低着头不吭声,就这样算是默认吧! 又是半晌的沉默,而后依旧是钟离玥清浅的声音:“其实不管是前世的木若,还是今生的小七,对我来说你就是你,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对我来说,也就只有一个你!” 战娆的头更加低了,钟离玥抬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了捏她红的发烫的耳垂,下一刻就将她整个连人带被的拥入了怀中,就像当初在汤谷时的每一个夜晚那样。 就在他的手臂慢慢收紧的时候才发现战娆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钟离玥立刻将战娆的脸从被子里扒出来。 直到借着月光看清楚她的脸,才轻轻的呼了口气,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用食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带着些叹息的道了一句:“坏丫头!还真给你吓到了!” 战娆再也忍不住,放开声笑了起来,身体的颤抖随着大笑更加剧烈了起来。 其实起初只是因为听到钟离玥口中突然冒出来的那些话而莫名觉得很高兴,到后来那种喜悦的情绪在他说到‘就只有一个你’的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又不想在这种时候被他发现,于是就一直将脸闷在被子里拼命的忍着,谁知他会突然那样抱她,还误会她在哭,所以不是她故意要吓到他,而是他自己想跑偏了! 由于是寂静的深夜,战娆的笑声虽然并不很大,却显得特别清脆,再加上那张羞的通红的脸被清冷的月光一照,反而别有一番韵味,钟离玥的目光有些移不开了。 ------题外话------ 甜腻章节还有一小段,接下来就要出门打‘小怪兽’了!嘻嘻!希望喜欢西瓜文文的妹纸可以到西瓜的读者群里来,虽然人不多,但是大家可以互相交流,西瓜也可以听到大家的心声!群号:194635812,敲门砖文中任意一个角色名字!西瓜恭候大家的光临! 第九十九章 丧尸之城 钟离玥就着清冷如玉的月光吻上了战娆的眼睛,清凉的感觉在眼睑上轻轻一点,便转移到了鼻尖,然后一路向下妥帖的印在了唇上。 战娆的思维时而清晰,时而混沌,其实从在汤谷的时候她就发现,每一次和钟离玥有这种亲密的举动之后,脑海里就会时不时的蹦出一些画面。 就好像此刻她虽然在努力的集中精力感受这个轻柔的吻,可是脑海里却总是在回放着一个画面,画面里也是一对男女在亲吻,不同的是,画面里的女子是沉睡的,男子为了不惊醒她,动作显得非常小心翼翼,只是在她的唇瓣轻轻的落下一吻,然后便是长时间的驻足凝望。 战娆努力的想要看清那男子的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但是还是像前几次那样,虽然看不清他的容颜,却能感受到他温柔的目光,和缱绻的爱意。 惜渊和百陌从南弥带回来的消息对于钟离玥来说可以算是个好消息,南弥王暴毙了。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连一直潜伏在南弥皇宫的惜渊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只是在一大早就听到南弥王寝宫里的太监慌张的哭喊着“王上驾崩了!” 不管这次南弥王驾崩是真是假,钟离玥都决定趁热打铁,于是提前了收服南弥的计划,半个月后,离玥两国的联军便开拔前往南弥。 战娆对于终于可以离开离国皇宫这个大鸟笼表现的雀跃不已,一路上她的马都是跑在队伍的最前面。 虽然前面有专门负责探路的小队,可是钟离玥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跑在最前面,只好也大马跟在她的身后。 南弥和离国相距并不远,大军开拔的第五天便到达了南弥的边城沙城,到了沙城钟离玥不由得有些纳闷,整个沙城从城门口到城楼上,一个士兵也没有。 钟离玥没有贸然进城,在城外十里处的林子里安了营,连夜派出斥候小队进程打探消息,可是直到第二天天亮派出去的人也不见回来。 钟离玥又召集了百陌和惜渊,几个人商量了一阵决定由百陌和璃茉在入夜之后从空中进入沙城探探情况。 这一次百陌和璃茉带回了关于沙城的消息,沙城已经变成一座空城,里面空无一人。 虽然军队攻城没有意思阻力是好事,但是这样的状况反倒让钟离玥心里不安了起来。 最终钟离玥决定由他带领着一部分军队先进城,战娆和百陌惜渊带着剩余的兵力继续等在林子里,如果前者在城里遇到不测,后者也能及时救援。 战娆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和钟离玥分开,她之所以一路跟着他,为的就是能时时与他并肩作战,可是所谓的军令就是用来执行的。 她既然跟来了,自然也不能例外,何况她心里也知道他这样的安排不过是想将她放在一个尽可能安全的位置上。 目送着钟离玥打马远去的身影,战娆的心里突然浮上一种极度的不安,就在那个身影远的即将看不到时,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扬起了马鞭,若不是百陌在身边及时扣住了她的手腕,她一定会忍不住打马追上去。 自从钟离玥带兵走后,战娆就一直被那种不安的感觉缠绕着,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按道理说,以钟离玥的能力和一些凡人过招根本就无需担心,即便他是睡着的,别人也根本上不到他分毫。 可是这种感觉却莫名的在战娆的心底蔓延,越来越大,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战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百陌!这么久了还没有一点动静,肯定不对!我们这就跟过去吧!” 百陌原本也一直盯着沙城的方向,这时听到战娆的话转头看向她:“钟离说如果需要我们打援手会发信号,可是现在依旧很平静,沙城里本来就没人,如果没有发信号,那就说明情况还好,你别担心,我们再等等看!” 战娆焦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走到百陌身边,拽着他的袖子道:“我们一直这样傻等着也不是事儿!这样吧!我带着一小队人马先过去看看,不管有事没事我都会发信号回来好不好?!” 战娆的声音里带了些哀求,百陌原本不想答应的心登时就软了下来,可是依旧不愿意她去冒险:“要去也是我去,毕竟在空中危险也少些,你等我的消息,不要擅自行动,知道么?” 战娆感激的望着百陌点了点头,百陌似乎还是不放心,将守在林子林一侧的惜渊叫了过来,要他看好战娆,这才展开翅膀飞走了。 百陌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候,沙城方向的天空中亮起了一抹金色的闪光,战娆看到闪光的一瞬间惊得差点从树杈上掉下来,幸亏有树枝自发的伸展接住了她。 “快!惜渊!出发!有信号了!是不好的信号!”战娆有点语无伦次,不过还是将意思表达清楚了,惜渊立刻整合人马,向着沙城进发。 战娆等不及大部队缓慢的步伐,一个人架了云迅速的先行了一步,惜渊不放心她一个人,将指挥队伍的权利暂时交给了一个玥国的大将,然后去追战娆。 战娆到达沙城上空的时候,沙城已经陷入了一团混乱之中,满城腥臭的血腥味呛得人腹中忍不住的翻涌。 战娆强忍着腹中的不适努力透过漫天的火焰往城里看去,她立刻呆了,天那!那些人是怎么了?! 城里的大街小巷都是人,在这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而且璃茉和百陌来探消息的时候不是说城里已经没有人了么? 那这些人难道是从天而降的么? 当战娆看到一个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生生的将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兵徒手撕开,并且将他的四肢都撕下来像是啃猪蹄一般往嘴里放时,腿一软,差点从云端上坠落下来。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发现这样的场面不仅仅是在那条巷子里发生,几乎再沙城的没有个有士兵的角落里都在不停的上演着这样血腥残忍的画面。 那些穿着南弭普通百姓衣服的人,不管男女老幼都好像充满了经人的力量,即便是一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小孩子也可以轻松的将一个彪悍的士兵剥皮拆骨,然后吞食入腹。 战娆的心怦怦怦怦的跳个不停,用力的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即便是再害怕,现在也不是吓晕过去的时候,她还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确定他是安全的。 她努力的在沙城的大街小巷里寻找,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钟离玥,越找到后面心里越是煎熬。 到最后,战娆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了,突然听见在沙城的东侧隐隐的传来了一些声响,是一些奇怪的声响。 战娆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个方向寻了过去,终于在东侧的城楼后面看见了钟离玥的身影,和他纠缠在一起的还有一团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的气雾。 钟离玥的手指尖上泛着金色的光点,显然是用点金术在控制着那团雾气的行动,可是那团雾气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奔腾挣扎的十分激烈。 战娆不知道该怎么助钟离玥擒了那妖物,只好傻呆呆的站在旁边看着,她只要确定钟离玥是安全的,一颗悬着的心便放到了肚子里。 只一会功夫,那团雾气便失了劲头,被钟离月用一个金色的笑光圈束缚了起来,小光圈越缩越小,那团雾气也跟着越来越小,直到小光圈所成了一个戒指大小的环,那团雾气渐渐的消失在环的中央。 钟离玥这才分神来看战娆,脸上带着些疲惫的神色,看来那团雾气不太好对付,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 “那是什么?很厉害么?” “恩,很厉害!不过……没我厉害!” 钟离玥看见战娆身后匆匆赶来的惜渊,便知道战娆肯定是担心他才急匆匆的找过来的,所以刻意说的风轻云淡些,不想吓到她。 他却不知道战娆早在找到他之前就亲眼目睹了那些‘百姓’生啖活人的可怕场景了,惜渊到了他们近前才紧张兮兮的问钟离玥:“那些百姓是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士兵几乎死了一大半!” “是尸妖,那些百姓已经是丧尸了,以我推测估计南弥不只是沙城成了这样,或许南弥王的死也和此事有关!命令大家先退回林子里,再从长计议吧!” 钟离玥担心吓到战娆,再加上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决定还是先退回到安全的地方再重做打算。 三人回到了沙城的上空,隔空指挥着地面上尚且存活的士兵往城门口撤退,钟离玥在士兵们集中在一起后,设起了一个禁制,将那些神情麻木的丧尸都阻隔开来。 最终退回到林子里的兵力除了战娆后来带去的那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之外,钟离玥带去的那部分已经所剩不多。 第一百章 后院起火 在整理好队伍之后,天色已经大亮,钟离玥在一棵树下面打坐休息,战娆就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心里有些沉重,那种十年前有过的压抑感再次浮上了心头。 沙城才是个开始,就已经折损了他们近半的兵力,而且看钟离玥和那团雾气交手时的状态,也可以看出这些尸妖并不好对付,以他们现在的实力,究竟能走多远,战娆突然就有些没有底气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不知什么时候钟离玥结束了打坐,偏头看着战娆。 战娆收回了思绪,也偏过头看着钟离玥,经过这一阵的休息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眼底那一抹淡淡的青黑却始终没有退去。 战娆毫无意识的就将手抬了起来,指尖轻轻地触及那抹青黑,仿佛她这样做能够它抚去一般。 钟离玥伸手握住了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拉倒自己这一测反复捏着她柔软光华的手背,像是抚摸又像只是无意识的把玩。 “我在想,你昨天抓的那个黑乎乎的家伙是不是他们这里最厉害的!” 战娆思考了一阵,用自己认为最婉转的方式从钟离玥口中试探事态到底有多严重。 “恩……如果是在这沙城,可以算作是最厉害的,可是我现在怀疑整个南弥都陷入了妖物的掌控,如果我没猜错恐怕早在十年前的时候,这里就有大批的妖物潜伏了。” 苍蝇精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变成了南弥的国师,虽然它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但是从现在的局面来看,那个苍蝇精也不过只是一个小角色。 想到这里钟离玥的神色突然一凌,微微蹙着眉头偏头对战娆说道:“我们必须马上回玥国!” 战娆惊讶的看着钟离玥:“怎么了?!” 钟离玥已经站起来,不远处惜渊和百陌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钟离玥已经等不及他们过来,跨步迎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战娆被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反应弄的有些紧张,紧紧的跟在他后面。 “惜渊百陌,我和小七必须马上回玥国,这里就交给你们,军队让副将带着返回玥国,你们带着璃茉马上前往南弥皇宫,先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消息立刻让璃茉带给我!” 钟离玥匆忙的安排着一切,惜渊和百陌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从他的口气中也知道事态比较紧急,两人相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钟离玥这才微微顿了一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只怕比这里更严重的地方是玥国!” 战娆和惜渊还有百陌无一不是惊讶的张口结舌,可是想想也不可能啊,当初走的时候是留了战连成和韶华在神都的,如果神都真的有什么异动,他们早应该就传出了消息。 “我们离开玥国也有大半年了,战将军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即便是正常的通信都没有,这很不正常!只怕现在回去都已经来不及了,大家现在就分头行动吧!” 钟离玥这些话说的非常冷静,但是熟悉他的人还是能听出他声音里带着急迫的情绪。 说完他就拉着战娆腾上了云端,把璃茉留给了百陌和惜渊,对此其实璃茉心里特别不爽,她在天界好歹也是上等坐骑,可是现在却沦为一个信使,做着一只凡界最不起眼的小白鸽的工作,怀才不遇啊!有木有! 直到乘着云朵走出很远,战娆也还没有适应突然转变事态,脑袋里仍旧有些懵懵的,一直到看见了瓮城的城楼,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半年多了战连成都没有任何传来任何消息和钟离玥互动,会不会早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我爹爹他……” “小七!对不起!是我大意了,忽略了玥国那边的情况!” 对于战连成和韶华现在是否平安,说实话,钟离玥的心里也隐隐的有些不安。(.) 虽然从他的角度来看战连成和韶华并不是战娆真正的父母,可毕竟战娆现在没有完全恢复前世的记忆。 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战娆还是会忍不住难过,那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更不愿意她的难过是因他而起。 越过瓮城上空不久,便隐隐约约的透过云层看到了神都的轮廓,一路上经过的城镇都和他们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百姓们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并没有什么异动,使得钟离玥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可是到了神都,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多,整个神都像是一座死城,即便高空中是晴空万里,可是在都城的上方却笼罩着厚厚的阴霾。 他们想也没想就直接往皇宫的方向掠去,才一落地战娆的整颗心就揪了起来,整个皇宫都充斥着一团青黑的雾气。 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异样的香气,这种香气战娆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不是一种讨喜的香味,太过于甜腻,闻得久了会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恶心,比直接闻臭味还难受。 钟离玥拉着战娆的手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往正殿走去,才刚上了正殿门口的台阶就听见正殿门里传来的暧昧的声音。 钟离玥脚下一顿,回头去看战娆,战娆有些不明就里,疑惑的看着钟离玥,钟离玥的眼里流转着一些不明的情绪。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战娆禁声,然后又指了指屋顶,战娆会意的点了点头,两个人放弃了大门,踮脚飞身上了房顶。 钟离玥用手指点在一片瓦片上,只顷刻的功夫那片瓦片便化作了一股青烟,透过瓦片看过去,只看了一眼,钟离玥立刻用手遮上了刚要探头往里看的战娆的眼睛。 正殿曾经是玥国历代的皇帝办公的地方,此刻却成了里面一对男女的春宵殿。 隔着瓦片钟离玥只能看到那男子宽阔结实的背脊,倒是那女子的容貌非常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眼帘,不看还好,看到了心下当即就是一惊。 下意识的就将手握成了拳,由于过于用力,手指的关节都有些发白,战娆被他的另一只手遮着眼睛,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里面有什么可怕的血腥场景,钟离玥怕吓到她才不让她看的。 直到后来战娆感觉到钟离玥放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在微微的颤抖,这才察觉出不对劲,轻轻的拉下钟离玥的手掌,垂眸往殿内看去,立刻便被里面羞人的场景惊呆了。 她红着脸看着钟离玥,钟离玥却一动不动的看着殿里正在做着原始运动的两个人,他的脸色非常的吓人。 战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这让她想起小时候曾经为了绕进路,从工部一个侍郎官府邸的屋顶上过,那时候她亲眼看到那个是郎官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表情。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是郎官在看着自己的夫人和他的上司在自家的柴房里苟且,那时他的表情就是现在钟离玥这个样子。 战娆的心莫名的就抽痛了一下,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钟离玥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咔嚓!”的一声,殿里的那对男女突然分开,女子妖娆的脸上神色慌张,惊恐的将已经碎的捡都捡不起来的衣服往身上套。 而那男子却一点惊慌都没有,反而还流露着浓浓的不满,慢条斯理的将散落在旁边的外袍披在身上。 那女子勉强将该遮的地方遮上,这才抬起头望着屋顶,眼神里的那种惊恐似乎面临着毁灭性的灾难一般。 钟离玥依旧紧紧的盯着殿内,那双眸子里似乎能喷出火来,抬起一掌便将屋顶砸出一个大洞,战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了正殿的中央。 “东林!” 那女子脸上的神情更加惊恐了,对着落在距她不远处的钟离玥惊呼道。 钟离玥冷冷的瞪着她,却只是那么看着并不说话,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便跌入了冰点。 “哼!怎么?这又是你哪一个相好的?!” 就在战娆连大气都不敢出,手心里微微冒汗的时候,那男子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半敞着衣衫,斜靠在榻上,眯着眼睛斜斜的打量着钟离玥和战娆,话却是说给那女子听的。 那女子一直都住在极度的惊恐中,看看钟离玥,又看看榻上的男子,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钟离玥的脸上浮上了一抹笑意,可是却不是常挂在脸上的那种温暖的笑意,这笑意冷的就连看的人都觉得寒意袭人。 “好!很好!” 战娆知道这是钟离玥怒极的表现,只是他的这种怒极让战娆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事情已经很明显,女子和钟离玥是认识的,而且很可能是前世就认识了,她的口中唤的不是钟离玥,而是东林! 东林…… 记得自己曾经也这样唤过他的名字,只是却只是在梦里,在那些脑海中破碎的画面里。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听那个女子对他这么一声在寻常不过的呼唤,战娆也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着,让她透不过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妖王卓晔(一)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没有前世的记忆会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样的影响,可是现在她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记得和钟离玥有关的事情,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觉得自己很傻! 战娆的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汗,有些微微的发抖,她想将自己的手从钟离玥手里抽出来,可是才刚刚一动,却被握的更紧了,她诧异的偏头看钟离玥。 “小七,我可能等不到你自己想起来一切了,跟我回天界,好么?” 钟离玥的目光始终看着那个女子,话却是说给战娆听的。 “不要!东林,求你!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这是木若对不对!当初你和木若……我……我也没少在天地面前说好话!” 女子听到钟离玥要回天界的话立刻软到在地上,匍匐着爬到钟离玥脚下,拽着他的袍摆,声泪俱下的哀求。 战娆的心里有些迷糊了,听那女子这样说她和钟离玥的关系又似乎并不是战娆心里所猜想的那样。 钟离玥微微测了测身子,在那女子手里的衣角顺着他的动作被拉了出来,他径直拉了战娆的手转身就走,却被一道黑色的烟雾阻住了去路。 钟离玥下意识的将战娆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原地转了一圈避开了那道烟雾,再抬头,一直斜倚在榻上的男子已经近在眼前。 战娆这才看清楚男子的样貌,心里立即是一惊,她从小到大自认为自己见过的美男子不少,可是眼前这男子的样貌让她立刻认识到自己从前对于美男子的定义根本就不成熟。 与钟离玥的温润清雅不同,这男子的长相比较阴柔,甚至比女子还要妖媚,一双微微向上挑起的桃花眼斜斜的睨着钟离玥,抬起一只手随意的将衣衫理了理。 “你就是东林上神?!” 他的声音非常的慵懒随意,钟离玥并没有回应他,仍旧紧紧的盯着他。 “呵呵!堂堂的日神如今以凡人之躯站在我面前,如果就这么走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的睡不着觉!” 最后一个字落音的时候他终于转过头正对上了钟离玥的视线,他唇角的笑意透着邪魅,可是那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 钟离玥也开始上下打量这个男子,然后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连城和韶华呢?” “哈哈哈哈!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愧是上神,即便历经万年,却还能仅凭着气味就想起我,这该是我的荣幸么?!” “连城和韶华呢?”钟离玥根本不理会他,只继续追问着战连成和韶华的下落。 “哼!你和你那天帝老子还真是相像,一点都不解风情,那两个有点碍手碍脚,我自然是清除障碍,将他们送回天界了。” 战娆的心猛的一揪,耳朵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腿一软就要倒下去,幸好身边有钟离玥,才没有软到在地上。 “他们的尸身呢?”钟离玥继续追问。 “哈哈哈!东林,你觉得我可能让他们有机会再来碍事么?那种没有任何价值的肉体自然是给下面的小妖分食了。” 战娆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在颤抖,眼泪早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钟离玥双手扶住她,看着战娆的样子眉心下意识的蹙了起来。 就在他担心战娆承受不住打击,犹豫着要不要先将她点晕的时候,战娆不知突然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钟离玥的怀中挣脱,只一闪身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那男子的身前。 “我要杀了你!”冲过去的同时战娆颤抖着嘴唇歇斯底里的喊出这样一句话。 钟离玥的心下一惊,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战娆掌间莹绿色的光芒已经攻向了那男子的咽喉。 那男子只轻轻的一抬手便将战娆打过去的掌力挥开,战娆的攻势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而是被他这看似不经意的轻轻一挥所带起的劲风刮出好远,好在钟离玥眼疾手快飞身接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撞在正殿的窗棂上。 万年前的那场妖仙之战在钟离玥心里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在那一场大战中天界有多少上仙上神栽在这个男人的手里,现在战娆这么莽撞的冲出去无疑是以卵击石。 “呵!这么着急干什么?反正你们也走不了,我们有的是时间玩!” 那男子又回到榻上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对上战娆怒气腾腾的目光,他脸上的笑意反而绽的更大了。 “我和连城韶华不过是算了算万年前的旧帐,又与你这小树仙什么相干?!这么急着来我这里找死? 只可惜……你舍得找死,我却不舍得就这么让你香消玉殒呢!啧啧啧!虽然面皮不是很好看,可是好歹皮肤还算是……” “唰!”那男子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金色的光束便直直的朝着他的天灵盖砸了下去,可是那道金光到了离他天灵盖半寸的时候却戛然而止。 “哈哈哈!东林!东林上神!你就算是仙体也未必是我的对手,现在以区区凡体之身就想伤我,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钟离玥拉紧了战娆的手,指尖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战娆的手背,战娆轻轻的向他靠了靠,尽可能的让自己离他近一点,果然耳边响起很轻的声音:“小七,将你的血度给我。” 战娆稍稍愣了一下,不知道钟离玥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来不及多想更加来不及多问,可是接下来头痛的就是究竟要怎么才能把自己的血度给他? 钟离玥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似的,又用手指轻轻的蹭了蹭战娆的指尖,战娆马上会意过来,用拇指的指甲用力的在食指的指腹上一划。 直到感觉到指尖有温热粘稠的湿意才将流着血的指腹贴在了钟离玥的指腹上,这才发现钟离玥的指腹也早就是一片粘滑的湿意了。 战娆不知道具体改怎么办,只知道不断的催动体内的灵力将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断的引到指尖。 在这个过程中,钟离玥将话题转到了那男子和一直没在做声的女子身上,战娆从这些话里才听出来钟离玥和那女子之间并不存在战娆起先所想的那种纠葛。 那女子竟然是天帝的妾,东林的继母,天帝的家事在这万年的光阴中几乎成了天界的禁忌,那是一个无人敢提及的禁忌。 天帝一共有一妻四妾,这在历代天帝中绝对不算多,可偏偏就是这样,天帝的后宫依然是血雨腥风,东林的母亲是天帝的嫡妻,却最不受天帝宠爱。 东林出生不多久,母亲便穿上战甲到人界参与与魔窟的战争,只三战,便身死魔窟。 之后他便是由剩下九个哥哥的瑶姬抚养,所以在他的心目中一直将瑶姬看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见瑶姬和仙界的死敌妖王卓晔纠缠在一起。 他们的话题随着钟离玥的一声冷哼结束,与战娆食指指腹紧贴的手指毫无预警的离开,然后战娆的身体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向后移了出去。 再然后战娆就只知道瞠目了,偌大的正殿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一直浑身泛着金色光芒的金羽大鸟赫赫然立在空旷的废墟里,而钟离玥却不知所终。 战娆被着场面吓了一跳,可是下一刻她便顿住了,眼前又开始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画面里也有这样一只金毛大鸟,在山石崩裂的一瞬间,展开双翅用自己的身体将一个看不清楚样貌的女子护在了身下。 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可是战娆却莫名的就是肯定那个被大鸟护在身下的女子就是自己,关于前世的画面,似乎越来越频繁的闪现,她又一个预感,离她找回前世记忆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金毛大鸟身上散发出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盛,而那个男子身周缭绕的黑色雾气也越来越浓,空气中那种令人作呕的香气也更加的浓烈,战娆必须屏住呼吸来抑制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 一直在旁边表情怯懦的女子此刻点脚落在战娆身边,想要拉战娆的衣袖被战娆本能的向后一撤躲开了,讪讪的收回手之后她一脸诚恳的看着战娆说:“木若!你快劝劝东林,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天帝,可是他……他不是卓晔的对手!他好不容易才……他会毁了的!” 战娆的脑力乱乱的,她不知道改相信这女子的话阻止钟离玥和卓晔正面交锋,还是相信钟离玥,就这样陪着他等着他,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边对持两人结束了僵持,几乎是在同时向对方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整个皇宫都弥漫着金黄色和深黑色了光和雾,战娆瞪大眼睛自己的看着前方的战圈,想要在适当的时候助钟离玥一臂之力。 可是由于光和雾的作用她根本就看不清楚战圈里的情况,到最后竟然连钟离玥和卓晔的身形都分不出来了,只剩下金黄色和黑色上下翻飞纠缠在一起。 第一百零二章 妖王卓晔(二) 就在一声巨响之后,金黄色和黑色终于分了开来,各自随着爆破的声音向后弹出很远,战娆和瑶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颤。 再看过去,钟离玥已经还原了人身,软软的躺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抹殷红顺着唇角缓缓滑下。 那个男子也失去了重心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才终于站稳了脚步,勉强用一柄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宝剑支撑住身体,用一只手的手背抹去唇边的血迹。 他眯起狭长的眸子看着已经软到昏迷的钟离玥,被血浸染的唇瓣拉出一个邪魅的笑:“痛快!不愧是天帝的儿子,用凡体来驭仙魂也能和我打成平手!此番醒来还真是有趣多了!” 瑶姬见他艰难的保持着站着的姿势,想要过去扶他可是又犹豫的看着战娆,战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钟离玥身上,哪里管得到她。 战娆将钟离玥轻轻的扶起来,拖着他的后背将他半拥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掌轻轻的贴在他的后心上,将自己的灵力缓缓的推入他的心脉,淡绿色的光芒很快就笼罩住了两人相偎的身影。 过了一阵,钟离玥重重的呼了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战娆担忧的眼神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费力的抬手将战娆腮边的泪痕抹掉:“傻瓜,哭什么?我不过是魂体不合而已,不要吓自己!” 战娆一边继续往钟离玥的体内输灵力,一边轻轻的冲他点了点头。 又输了好一会灵力钟离玥的脸上才终于恢复了些血色,战娆将他扶着站起来钟离玥倚着战娆看向已经被瑶姬扶着在废墟上的一块空地里坐下休息的卓晔。 “你此次苏醒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想要统治人仙两界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万年前你做不到,如今你一样也做不到!” “哈哈哈……咳咳咳!” 卓晔张狂的笑了起来,只可惜毕竟也受了不轻的伤笑到一半的时候就剧烈的咳了起来,瑶姬紧张的看着卓晔想要去帮他顺气,可是一看到钟离玥平淡的眼神就又缩了回去。 “万年前?!万年前是我小看了连城手上的小破剑,可是这次……我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能阻挡住我,就凭你这魂不附体半人半仙?!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虽然已经身受重伤,但是却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蔑视一切的样子,钟离玥倚在战娆身上的手臂微微的闪了一下,一抹微不可查的金色光芒从眼前一闪而逝,战娆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 随即就听到一声闷哼,战娆偏头看过去,就见瑶姬整个人都挡在卓晔的身前,紧紧的抱着卓晔,后心上却插着一根金色的羽毛。 透过瑶姬身体的缝隙战娆能隐约的看见卓晔的表情,惊讶只是一闪而逝,之后便马上恢复了常态,甚至在他的眼底还能看到一丝轻蔑。 献血自瑶姬的后心缓缓淌出,她的身体开始渐渐的软倒下去,卓晔甚至连扶她一下的意思也没有,就任由她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摊倒在地上。 气氛一下子变的凝滞了起来,钟离玥的神情有些复杂,只呆滞的看着躺倒在地上的瑶姬,唇抿成一条直线,唇色发白。 三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眼睁睁的看着瑶姬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战娆再次抬头看钟离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角竟然也有了湿痕。 是因为瑶姬毕竟是将他养大的人么? 战娆轻轻的拍了拍钟离玥托在她手臂上的手背,算是无言的安慰。 “小相公,为什么我的血能助你变回原身?” 战娆扯起了一个话题将钟离玥的情绪带开,不过这个问题也正好是她好奇的,说不定有什么办法能让钟离玥再次变回原身趁着卓晔受伤就此了结了他呢! “我的残魂住在你的身体里,方才是通过血流让残魂与我体内的阳魄相通,致使魂魄能够短暂的融合。” 钟离玥一边低声给战娆解释着一边注视着卓晔的举动,卓晔到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打起坐来。 战娆有些替瑶姬感到不值,为了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妖物,竟然背叛天帝,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战娆突然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一只手离开钟离玥的后腰,悄悄的在掌心凝聚了莹绿色的光芒,脑海里迅速的冥想着自己所能想到最一招毙命的画面。 当莹绿色的光芒将卓晔包裹在中间的时候,战娆差点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 她惊恐的看着钟离玥,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场景,钟离玥也微微的蹙起了眉心,到时卓晔猛地张开双眼大笑了起来,只是一小会的功夫,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 那些莹绿色的光芒在萦绕在他的四周,与他神州黑色的武器混在一起,不相容,却也不相斥。 “小丫头,你觉得你能杀了我?!看来你的身体还是记得我的!至少……你的灵力还是记得我的!哈哈哈哈!” 战娆张目结舌的看看卓晔又看看钟离玥,紧张惊恐,不知所措。 钟离玥显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战娆发出的攻击法术对卓晔没有丝毫的作用,那些木灵的灵力到了他的身边竟然像是在战娆身上时一样的安稳平和。 他下意识的将战娆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眸子却紧紧的注视着卓晔:“你对她做过什么?!” 卓晔停钟离玥这么问,笑着挑了挑眉,斜睨着钟离玥反问了一句:“你希望我对她做过什么呢?” 钟离玥不说话,依旧是紧紧的盯着他看。 “哈哈哈!如果我说我曾今是你这小丫头的相好你预备怎么办?!” 钟离玥终于忍无可忍,额上青筋都在隐隐的跳动:“你这是找死!” 话音才落钟离玥突然将战娆的手指拉到自己的面前,张口含在了嘴里,牙齿啮咬手指的疼痛感觉锥心的传到了战娆的四肢百骸,她蹙眉忍着,没有一丝的挣扎,甚至配合的将体内的血气运行到手指上。 钟离玥吸了几口血后,不仅是气色恢复了,而且很快有变回了原身,这次战娆清晰的看到了他变身的整个过程,那绝对是一种酷刑,可是钟离玥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由于他现在是仙魂凡体,变身的过程与仙体大相径庭,整个过程中所有的肌肉骨骼都要经历一番剧痛的折磨才能达成变身。 战娆光是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不知识幻觉还是怎么,竟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关节和每片肌肤也透着一种难言的痛楚。 钟离玥变身后丝毫没有停顿直接就朝着卓晔扑了过去,金色的光芒再次笼罩了整个玥国的皇宫,战娆这一次虽然能看得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可是却也不敢贸然出手。 毕竟自己的灵力并不能伤害卓晔,如果贸贸然出手搞不好还会给钟离玥添麻烦,可是钟离玥这样三番五次的逆转仙凡体魄的常理,会不会对自身造成什么伤害? 战娆的心理本就有些七上八下,在看到钟离玥发出的攻击书法始终受到卓晔法术的掣肘,心理更加急迫,究竟该怎么办?这样耗下去,钟离玥肯定是扛不住的。 很快,战娆就做了一个决定,她深深的看了钟离玥一眼,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走到正殿倒塌前门口的位置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那里有之前卓晔设下的禁制。 战娆试着将手向前一伸,果然如她所料,手顺利的穿过了禁制,然后战娆便大步的走了出去,立刻跃上云端朝着西北的方向掠去。 钟离玥的余光也看到了战娆离开的背影,眼睛里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立刻又回到了战斗中。 时隔十年再回到狼堡,战娆的心情有些饿忐忑,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唯一能想到的求救的途径就只有这里,可是明知道上次郎青和郎玄都已经到了瓮城城门口都没有亲自出手相救,这儿一次他们会不会再次拒绝呢? 才刚刚走过那些阵法,战娆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她这边掠过来,强忍着忐忑的情绪,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道:“狼王,郎玄!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 “有苍狼来报,说是有个红衣服的女子闯进阵里来,我想想就觉得一定是你!”郎玄笑着飘到战娆面前站住,亲切的说着话,仿佛他们昨天才见过面似的。 “怎么舍得扔下你的小相公,来狼堡看我们了?”郎玄继续调侃着战娆,郎青却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不做声。 战娆看了一眼郎青才小心的将自己的来意和郎玄说明,岂料才刚刚住嘴就听到郎青道:“想都不要想,我派出惜渊也是因为他自己再三求我,想要我狼堡再出力助你和钟离玥,不可能!” 战娆一下子瘪了下去,看了看郎玄,什么也说不出口了,郎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示意她安心,然后就揽过郎青的肩膀走到另一边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重返九重天 战娆紧张的盯着郎青和郎玄的背影,努力的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可是他们既然避开她又怎么会让她听见呢。 过了好半晌,郎青转身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战娆一眼,这一眼看得战娆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她到不期望郎青能愿意帮她,只要他不组织郎玄帮她就好,可是这一眼,让战娆的心凉了半截。 郎青盯着战娆看了一会,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郎玄目送着郎青离开后,转回身来到战娆身边。 “我们走吧!”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四个字就让战娆差点哭出来,她知道自打认识郎玄以来,就是他一直在帮助自己,从来都是召之即来,这种恩情恐怕致死都还不清楚了。 郎玄垂眸对上战娆写满感激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个略显戏谑的笑意,就像十年前她刚认识他时那样,他总是做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游戏人间的样子。 “怎么,这种恨不能以身相许的表情看着我,考验我的定力啊?!” 虽然知道他只是故意在调侃自己,可是战娆的脸还是不自觉的红了,呆呆的跟在他身后上了云端。 直到走出很远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回神都的方向,四下环顾了一圈,都是完全陌生的景物。 “我们这是去哪?” “太微紫宸宫!” 战娆惊讶的重复道:“太微紫宸宫?!” “对!你别告诉我你以为凭我们两个能打败有着永恒生命的妖王!” 原来郎玄是想回九重天上去搬救兵,战娆当时能想到的救兵就只有狼堡,却从来没有意识到钟离玥既然是天界的日神,那么天界的大仙小仙必定是回来救他的,更何况是对付像卓晔这样的妖物。 通往九重天的路十分曲折,自进入南天门开始,便是一重天一重景,可是战娆根本就无心来欣赏这些在凡界见所未见的绮丽景色。(.) 随在郎玄身后通过重重金色和白色相间的云层,一路上到九重天,然后又是一阵七拐八弯,终于在一幢汉白玉筑成的宫殿跟前停了下来。 直到踏上了层层叠叠的汉白玉台阶战娆才终于相信自己是真的站在了九重天上。 一层层的台阶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完,战娆偷偷的在心里郁闷,这些神仙是闲的没事做么?修这么多的台阶,难道自己爬着不累么! 直到还剩两阶的时候战娆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驾着云来的,为什么要爬楼梯呢? 然后她很郁闷的看了一眼已经走完台阶站在大殿门口的空地上,好整以暇等着她的郎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反正都已经爬上来了。 两个人并肩走进紫薇殿,才刚门口就被人叫住了:“木若姐姐!是你么?” 一个不太敢确定的声音在战娆身后响起,下了战娆一跳,她虽然内力一般,但是一般人在她身边几步远她都是能够发现的,可是刚才明明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的,现在怎么冷不丁的就蹦出了这么一个狐疑却清脆的声音。 她平复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脏,回头看出声的人,不看还好,一看就深深的自卑了,终于知道为什么凡界的人类喜欢将漂亮的女孩子比喻成是天仙下凡了,她今天是见到了真正的天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相容她的美丽了,只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只丑小鸡。 那天仙美女见战娆一脸的懵懂呆傻,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她的身份,热情的跑过来,伸手就要挽上战娆的手臂,战娆不太适应这种没来由的自来熟,本能的向后撤了一下。(.无弹窗广告) “你是……” 那女子一愣,头向一则偏了偏,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突然又好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陪东林上神历劫去了,现在应该是不认得我了……” 然后她便带头向大殿里面走,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和战娆说这话,她叫红蕊,是天帝身边的掌灯侍女,听她说,战娆在历劫之前是天界的自由散仙,却也是唯一愿意与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小仙亲近的仙人。 直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战娆才发现,红蕊原来是看不见的,看着她在蹲下身子在地上不停的摸索着找她之前不小心掉落在这里的耳坠子,战娆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难道是老天爷也嫉妒她的美丽,非要让有着那样一双美目的人失明。 战娆弯腰伸手在地上捡起那枚镶嵌着紫色宝石的耳坠子,拉起红蕊的手,将耳坠子放在她的手心里,红蕊笑着说了声谢谢。 这时大殿的暖阁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什么人来了?” 红蕊闻言脸色突然拘谨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着暖阁的方向道:“回天帝的话,是红蕊掉了耳坠子,回来拿,遇上了木若姐姐,不知道您在暖阁,惊扰了您,请恕罪!” 里面没了声音,红蕊轻轻的呼了口气,小声的对战娆说:“平时天帝这个时候都是在太微殿里休息,我才趁机过来拿东西,居然还是撞上了。”说完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战娆还正愁不知道该找谁去帮钟离玥呢,现在这天界的帝王就在这里,而且他就是钟离玥真正的父亲,这下钟离玥应该是有救了吧! 她顾不上回应红蕊的话,和郎玄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抬腿向着暖阁的方向走过去,谁知他们才迈出一步,暖阁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木若,你一个人进来,贪狼在外面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打扰我们谈话!” 战娆一阵惊讶,方才红蕊只说了她的身份,并没有说同来的还有郎玄,可是天帝却能准确的判断出郎玄的存在,不愧是这浩渺天界的主宰。 战娆又看了一眼郎玄,在他点头后亦步亦趋的进了暖阁,虽然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除了家具用料是凡界见所未见的珍惜材质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暖阁里和凡界的家居摆设大同小异,一张宽大的暖榻被笼罩在层层叠叠的金色帐幔里,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从帐幔中走出,估计是刚才被她和红蕊的声音吵醒了,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倦容。 战娆才看了他一眼便愣住了,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梦!是那个梦!和钟离玥在汤谷的那段日子,她曾做过一个梦,梦里钟离玥跪在地上给一个男子磕头,口中称那男子‘父君’,而那男子和眼前的天帝的样貌一模一样。 战娆几乎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一个梦了,钟离玥确实是天帝的儿子,或许那不过是天帝不想她听到他们父子谈话而设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三百年前,你也是这样来找我,可惜那时你晚了一步!” 天帝坐在书案边,拿起翡翠的茶壶到了一杯茶捧在手上,不喝,却也不放下,目光透过榻边层层叠叠的帐幔飘向很远的地方。 战娆对前世的记忆很模糊,对于他口中所说的关于三百年前他们之间的那次会面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印象,于是没有答话。 心里不停的在思考着措辞,等一下要怎么和他说钟离玥的事情,据她记忆力那次梦里他和钟离玥之间的看花来看,他们父子之间好像还有什么误会,而且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这一次,又是你这么站在我的面前,这一次,你预备告诉我什么?我的儿子,唯一仅剩的儿子,他又出了什么事?魂魄散了?仙根断了?” 他这么一说,看似将话题引向了战娆心里所想的事情上,可是却堵得战娆不知道怎么答话,什么上一次,她根本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妖……妖王在玥国,小相公……不,是东林上神现在一个人和妖王对持,他……他坚持不了多久,原身很短暂!” 战娆避过天帝有些咄咄的语气,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出来,只是由于被天帝那种气势震慑的非常紧张,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总算是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天帝的神色一凌,脸上的线条竟然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变得柔和了不少,战娆甚至在他的唇边看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是亲爹么?! 战娆在心底里替钟离玥哀嚎,敢问世上那个父亲在听到儿子落在大妖物手中的时候会表现出高兴的情绪? “连城不是奉命驻守封印,怎么会让卓晔苏醒?!” 许久天帝才又抛了一个问题出来,提起战连城,战娆的心里又是一抽,蹙着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爹爹和娘亲已经死了……”很小的声音补充了这么一句。 天帝唇角的笑意更加深了:“爹爹?娘亲?呵!” 战娆并没有理会他的轻嘲,这个时候只要他能出手帮助钟离玥,不管他对自己怎么阴阳怪气,她都能忍受。 “幽冥神君!”天帝只在虚空轻轻一点,虚空中便出现了一片荡漾的水纹,不一会儿水纹上面就折射出一个画面,是一座幽暗的洞窟,到处都是火把,和幽绿的荧光,然后由远及近,走来一个身穿黑色蟒袍的男子。 第一百零四章 搬救兵! 在战娆的想象里,所有的地府官员应该都是长着浓黑的眉毛络腮胡子黑皮肤大嘴巴凶恶狰狞的样子,可是这位被天帝唤作幽冥神君的男子却是一个生的极白净的年轻人,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气质。(.好看的小说) “天帝,有何吩咐!” “连城和韶华已经结束了凡界的任务,你找找看他们的魂魄在哪里,带回太微来见我。” “回天帝,其实昨日战神和韶华就已经到了幽冥地府,只是……” 幽冥神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天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突然笑了起来:“韶华又在闹了?” 果然是天帝,话音才落,幽冥神君的脸上有些僵硬的线条立刻放松了一些,显然天帝是说中了,只有战娆听得一头的雾水。 但是有一点已经明了了,那就是战连城和韶华的前身也都是天界的神仙! 战娆的小心脏在得知父母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掉了之后不再那么疼了,但是却因为另一个原因偷偷的微微的小小的抽搐了一下。 怎么好像的所有人都是神仙的样子……还都是死了之后就发现了,真是不死不知道,一死吓一跳啊! “你只管带了他们来,韶华再说什么,你就告诉她,说我答应不管有什么委屈,我都会给她做主的!” 说着这些的时候,天帝的唇角有着温暖慈爱的微笑,比起先前提到东林的时候要柔和多了,战娆不禁猜疑难道她的爹爹提示才是天帝的亲生儿子,而东林上神不过是路边捡来的野娃娃?! 幽冥神君应了一声之后便消失了,随着天帝手指轻轻一划,那抹悬浮在虚空中的水纹也再荡开几朵涟漪之后消失无踪。 战娆依旧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着天帝发话,可是天帝给幽冥神君下了指令后就好像屋子里没有旁人是的,径自拿起一本佛经看了起来。 战娆站了一会,越站心里越是没底,这天帝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呢?叫连城回来是要去帮钟离玥呢还是怎么样,怎么就这么晾着她也不给个明确的答复呢? “天帝……小……”战娆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决定是死是活来个痛快的,谁知只冒出一个小字,就被沉默了很久的天帝出口打断了。 “你们若是出的了三生劫,就和连城他们一道把事办了吧!”天帝的声音淡淡的,甚至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停留在佛经上。 战娆到没有深想他所说的把事办了事办什么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答应了要救钟离玥的意思么?! 脸上刚绽开一个欣喜地笑容便又听见天帝说:“不过……我对你有个要求!” 战娆立刻屏气凝神的听他说话,心里却有些纳闷,老子救儿子,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为什么还要和她这个外人谈条件? “你们结伴双修之后你必须要劝他正式接掌日神这个职位!” “小……东林上神不是已经是日神了么?!”战娆有些惊讶的问道,她听别人说话的侧重点永远都不是重点,问出这句话战娆才有些后知后觉的闹了个大红脸。 天帝刚才是说结伴双休么?她没听错吧?天帝这是想让她和钟离玥成亲的意思么? 战娆突然觉得心底浮上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欣喜,有些紧张,还有些不明所以说不上来的感受。 就在她沉寂在这一堆复杂情绪中的时候,天帝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化身之前只是暂代,你化身之后他连暂代都不肯了!” 说这话的时候天帝才抬头瞥了战娆一眼,这一眼像是带了刺一般,看得战娆浑身一凌,生生的打了个冷战。[.超多好看小说] 自己没有前世完整的记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面对这种指责的目光时只能默默的忍气吞声,这种感觉着实不怎么让人舒心。 正在战娆如芒在背的继续煎熬时,从外殿传来了郎玄的声音:“天帝,幽冥神君求见!” 战娆的注意力立刻从先前那让人窒息的七分钟转移到了从殿外缓缓步入的人身上,只过了不到两个时辰,方才还在虚空水波中才能看到的人便已经到了眼前,神仙还真是神啊! 神君眼神淡淡的朝战娆点了点头,随即便撩袍单膝点地跪下去给天帝见礼,天帝这才放下手中的佛经抬起头来,示意幽冥神君起身。 神君站起来便从袖袋里取出两粒发珠子,珠子大约有鸡蛋大小,滚圆滚圆的,周围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微光,看不清楚本来的样子。 吸引战娆的不是珠子的样子,而是那两颗珠子里经有一颗会发出声音,是女子的声音,自被神君从袖袋里拿出,它就一直叽叽喳喳的在吵,大致的内容是要天帝一定帮她做主,说什么主人说话不算数,欺负她小破剑没有仙品,没人撑腰…… 过程中语气夸张有余情绪不足,就连战娆都觉得实在是有些聒噪,可是方才对着她冷鼻子冷眼的天帝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笑意。 战娆在心里翻了翻白眼,然后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她以后一定要加倍的对钟离玥好,小相公真可怜,自己的亲爹对谁都比对他好! 等那个聒噪的声音安静下来,天帝才笑着对神君说道:“把他们放出来吧!在里面呆久了可不好!” 神君应了一声便将手掌摊开覆在珠子的上面,不一会便有黑色的雾气在他的掌心流转,紧接着便有两个小小的人形虚影渐渐的分别在两颗珠子里显现出来,缓缓的随着黑色雾气的扩散而变大。 战娆抻着脖子用惊奇的眼神看着两颗珠子的变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管是凡界还是天界她恐怕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机会看着自己的父母像是孵化的小鸡一样从两颗蛋里跑出来的人吧! 渐渐的神君掌心的黑色雾气散开不见,原来散发着淡淡白光的珠子也变得格外清透起来,被神君又收回到袖袋中。 紧挨着神君漂浮着两抹模糊的人形虚影,一个挺拔魁梧,一个娇小纤悉,可是同样都十分模糊看不清楚样貌。 战娆努力的想在他们的身上找到父母的影子,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像,连城和韶华也几乎同时看向了战娆,韶华一下子就漂移到了战娆的身边。 “小……不不不!现在应该叫你扶桑仙子!你怎么也上九重天来了?东林上神呢?” 突然听自己的母亲这样称呼自己,战娆差点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虽然很想回答她的问题,可是舌头就是不听话,僵硬的像是灌了铅一样,就是吐不出半个字。 “小七,东林上神是不是已经知道卓晔苏醒的事了?” 此时一直在神君身边沉默的连城也看向战娆,清冽的嗓音和在凡界时大相径庭,可是那语气却是如出一辙,战娆在听到连城的那一声小七时就觉得鼻子一酸。 虽然理智上已经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没爹媚娘的扶桑树,可是感情上连城和韶华就是她的父母,现在一下子要面对这种现实总觉得自己的心里还没有准备好。 站在战娆身边的韶华见战娆突然红了眼睛,连忙手忙脚乱的想要帮战娆擦眼泪,只可惜她现在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实体,根本就碰触不到战娆。 连城本来像问战娆关于凡界妖王的情况,可是见战娆这样也不再开口,只是虚飘着一片模糊的脸上看不清楚情绪,就那么安静的望着战娆。 韶华在手一连几次从战娆的脸颊上穿透过去之后,也急的带了哭腔:“小七!小七!你别哭,实在不行我们还给你当爹娘啊!啊啊啊!也不行!” 说到一半,她突然衣服想起什么的样子,瘪着嘴继续说道:“仔细算起来我们两个的年龄差不多大!而且坏蛋主人说他暂时还不打算娶我,那我就算比你大也没办法做你的娘了!” 就算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要控诉一下连城的罪状,恐怕也就是这把破剑能做的出的事! 最后得意的看了连城一眼,又像战娆好一通挤眉弄眼的下了结论:“嗯!就是这样,你要怪就怪主人,不是我的错!” 战娆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方才突然涌上心头的伤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这个韶华比起凡界的韶华,多了些聒噪,却还是那么二。 也正是这熟悉的二让战娆的潜意识安定了下来,她没有失去韶华,没有失去连城,不过是换了一种称呼,换了一种相处的模式而已。 此时天帝却突然发话了:“韶华!安静一会,吵得朕脑仁子都疼!”虽然是责备的话,确实用再宠溺不过的语气说出来。 韶华讪讪的吐了吐舌头,终于安静了下来,天帝这才将话题引向了正轨。 “连城你尽快带着韶华回归仙位,带天兵到凡界去助东林镇妖!妖王卓晔此次来势汹汹,幸好我早有预料讲凡界通往魔窟的幻道封死了,否则万一妖王勾结魔窟一同来攻袭天界后果不堪设想!” “妖王说爹爹和娘亲的失身已经被药物分食,你们是怎么还记得凡界发生的事?” 第一百零五章 神木扶桑 战娆点了点头,连城飘到韶华面前,憋了半天才蹦出:“走吧!”两个字。 韶华纠结了半天,一会儿看看连城,一会儿看看战娆,最后讲幽怨的目光放在了天帝身上。 天帝被她这么一看,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就知道你这破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朕把话搁在这里,等收服了妖王,连城要是不娶你,朕就是绑着也把他塞进你的洞房里!这下你总可以先陪他去给朕救儿子了吧!” 战娆看着天帝有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觉得天帝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才对,那个冰冷威严的面具为什么独独会在面对钟离玥和她的时候才会带上? 在天帝给韶华吃了定心丸之后,连城和韶华很快就离开了,战娆则是继续以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姿态傻站在暖阁里。 天帝不说话,她也不敢擅自动弹,心里却无比担忧神都皇宫里钟离玥的情况。 天帝自连城和韶华离开之后便继续看起了佛经,战娆双目也盯着他手中那本佛经,心里有些愤愤的。 “你记忆恢复了多少?”过了很久,天帝突然淡淡的说了一句。 冷不丁的一句问话,让战娆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愣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没……没有多少,就是写凌乱的片段!” 天帝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还是那么笨!”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由于暖阁里太过安静,这一小声的嘀咕还是分毫不差的落进了战娆的耳朵里。 战娆不服气的撇撇嘴,可是毕竟对方是天帝,她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儿! “去找红蕊,让她带你去轮回潭沐浴!” 战娆惊讶的看着天帝:“我不脏,不用洗了,爹爹什么时候到凡界?我和他一起下去!” 天帝的脸色骤然黑了下来,狠狠的瞪了战娆一眼:“叫你沐浴就去沐浴!一块笨木头问那么多做什么?!” 转而便向着暖阁外沉声道:“唤红蕊进来!” 不一会儿就听到红蕊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不等她在暖阁里站稳,天帝就不耐烦的开口:“你把她给我丢尽轮回潭好好洗洗!脑子洗不好就别放她上来!” 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在理会呆愣愣站在暖阁中央的两个女人。 天帝口中所说的轮回潭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温泉,刚好够一个人下去泡澡,红蕊将她带到这里就站在边上等着。 虽然知道她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战娆还是有些尴尬,从来没有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幕天席地的洗过澡!这…… 战娆无语的看了看轮回潭,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盈盈的红蕊,有些手足无措。 “你快洗吧,不用不好意思,我在这里守着,谁也不会过来!”红蕊善解人意的说道。 “可是……” 红蕊,你难道忘记了自己是看不到的么?你帮我守着我才不放心好吧! “呵呵!你别看我看不见,我的耳朵却是好使的,几遍是顺风耳都没我的听力好!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我都能察觉!你就放心的洗吧!” 红蕊像是能听到战娆心里的话似的,她这样一说,倒是让战娆觉得难为情了。 继续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一件件将衣服褪下放在潭边的岩石上,小心翼翼的向雾气袅袅的潭水里走去。 潭水就像她想的一样温暖,起初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由于心里一直惦记着钟离玥的安危,本想大概进来走个过场应付应付天帝就好了,可是才过了一阵,就觉得有些奇怪。 潭水的温度好像有火在烧一样越来越高,战娆的脑袋也开始觉得昏昏沉沉的,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不能适应,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从水里走上来了。 一时渐渐的开始模糊,眼前不断的出现一些画面,有曾经出现过的,也有从来没有见过的,错乱的交杂在一起,一股脑的涌进了战娆的脑海。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一张柔软而夸大的榻上,才张开眼睛就看见了红蕊交际的神情。 “你醒了?!” 战娆点了点头,然后才意识到她根本看不见,又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才一得到回应,红蕊便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将一碗茶端到战娆面前:“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在这轮回潭里洗脑子能洗晕过去的数十万年里就你这独一个!” 战娆囧囧的伸了伸舌头,现在总算是明白天帝一定要让她进轮回潭里洗澡的原因了,关于前世的那些记忆,现在虽然依旧有些混乱,但是基本上已经回忆起来了。 “蕊姐姐,我想现在就去见天帝,君上现在很危险!” 听见战娆这一声久违的蕊姐姐,红蕊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连忙点了点头,顺手就将搭在榻边的衣服递给战娆。 再次回到暖阁里,战娆已经不在单纯是战娆,她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关于木若的所有记忆。 她是天界唯一仅有的两颗扶桑之一,她是神木仙子木若。 才进暖阁,木若便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天帝依旧保持原来的那个姿势坐在案边拿着那本佛经再看,只是似乎自战娆离开,到木若进来,他手中的佛经依旧停留在一页上。 “怎么?记起来了?!”天帝的声音依旧是不冷不热的。 “是!请准我与连城上神一起到凡界收服卓晔!” 天帝没有立刻回应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审视了她一阵才说道:“哼!到凡界转了一圈,倒也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木若没有接话,只是执拗的跪在地上,目光坚定的看着天帝,天帝也垂眸看着她。 “这一次你弄明白了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又是为了什么?” 木若的目光顿了一下,脑海里回旋起三百年前的一幕,那时她也是这样跪在天帝的面前,抱着东林的尸身。 那时天帝因为东林擅自查收共工和祝融之间的矛盾而大为恼火,根本听不进木若的请求,一心想着让东林吃些苦头也好,可是没有想到,阴错阳差的,东林就这么给自己降了三生劫! 一切的根源就是木若,若不是木若看不惯共工和祝融因为私怨殃及凡界的植被生灵,而不自量力的插手两个上神之间的恩怨,东林也不会为了救她而被水火二神合力夹击。 更加不会在最后一刻还要为了保护她而将自己的魂体分离,最后落得个魂魄分离,若不是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降下三生劫,只怕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当天帝知道东林也介入水火二神的战争时,曾经问过木若一句话:“你就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愿意一万年灌溉,一万年的教导,却始终不肯收你为徒?甚至直到现在也不曾想过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明知道打不过的情况下也要插手这件事?!” 那时她是一根刚刚炼化成人,还不曾打开灵智的木头,根本不懂什么是七情六欲,只知道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没有什么理由。 那个时候她给天帝的答案是:“他是炼化我的人,他对我好,我就对他好,为什么一定要有为什么?!” 天帝最后对她说的话如今一遍又一遍的在木若的耳边回放:“是他瞎了眼,你果真是根木头!” 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暖阁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在木若的记忆里,三百年前她也曾这么无声的罗锅一次泪,那是她有意识以来的第一次落泪。 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痛,什么是绝望,还记得那时候她抱着东林还在滴血的尸身一步一步的踏上太微紫宸宫的台阶,东林的血滴一滴,她的泪也跟着滴一滴。 人们只当她是一根朽木,没有眼泪,只可惜当她学会流泪的时候,那个愿意相信的人已经不在了! 天帝的一句话打断了木若的回忆:“若是你还没有想清楚,我是不会再让你们见面的。” 天帝的话让木若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她抬头看向天帝,有些苍白的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 这时外面一直守着的郎玄唤了声天帝,说是连城再次求见,木若连忙将脸上的湿痕抹干,额头对着地上就是一阵猛磕,等连城和韶华走进来的时候,地砖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 这次连城和韶华已经不再是魂魄的样子,而是恢复了仙体神相,木若倒也没有觉得诧异,虽然他们的样子与在凡界的时候大不相同,但是木若之前与东林一起到九重天来的时候也曾与他们两人有过几面之缘。 韶华一进来就冲到木若身边,拽着木若的手臂兴致勃勃的问她:“小七!小七!你说说看我是凡体好看还是仙体好看?!” 木若在这种时候可没什么心情欣赏她的样貌,只胡乱应付着:“都好看!都好看!” 才一抬头就听见韶华突然惊叫了一声:“天啊!小七你的额头怎么开花啦?!” 这一生惊叫瞬间将屋子里所有人的事先都吸引到了木若的头上,木若却根本不为所动,只定定的看着天帝。 第一百零六章 魂魄相依 连城看了木若一眼,悄悄的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木若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若是练成向天帝说情,或许天帝会答应吧! “天帝,十万天兵天将已经在点将台就绪,您还有什么吩咐?” 连城的声音沉稳浑厚,战娆听他说已经准备好要出发,立刻紧张的看向开天帝。 天帝睇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直接对连城道:“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们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连城又看了看木若,对天帝拱了拱手:“天帝,小神在凡界时是被卓晔暗算的,再加上没有仙力护身,根本没有来得及和他正式交手,扶桑仙子毕竟在凡界与卓晔周旋的比较久,不如请她也随小神一道前去,以作助力。” 天帝眯起眼睛看了看连城又斜眼瞥了木若一眼,没有说话,倒是韶华一听木若也能一道去,立刻激动了起来。 “太好了!天帝,你就应了吧!一路上有小七在,我也不会无聊,我不无聊,就不会去闹主人,我不闹主人,主人就能专心打妖怪,这样我们才能早点回来,早点回来才能让主人早点娶我!好不好!” 韶华一连串话像是倒豆子一般,木若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还是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只可惜天帝还是不作声。 “您不是说,等收服了卓晔,就让……就让我和君上同连城上神和韶华仙子一道把事情办了么?如果我说我愿意了,您是不是就同意我去了?” 连城和韶华闻言都惊讶的看着木若,一是惊讶木若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记忆,二是惊讶顽固不化的天帝竟然同意了东林在三百年前提出的要求。 木若只以为他们是惊讶和他们一起办婚事的事情,被他们这么一看耳根都热了。天帝也是老脸通红,干咳了一声:“这话你留着和东林说吧!”说完他便转身背对着他们,意思很明显,送客了! 才刚一出暖阁,郎玄便迎了上来,淡淡的笑着看木若:“都想起来了?” 木若点了点头,前世对于郎玄的记忆很少,若不是在凡界这一遭与他再次相识,木若很有可能已经将这只只在不周山下见过一次的小雪狼忘记了。[.超多好看小说] 四人来到天界的点将台,十万天兵天将的阵营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安静的得等待着战神的一声令下。 没有过多的周折,由连城带领的天兵天将很快便到达了神都的上空。 皇宫在木若离开的时候只有正殿坍塌,可是现在正座皇宫都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哪里还有卓晔和钟离玥的身影。 木若急切的从云端跃下,脚一占地,便朝着她离开时钟离玥所在的位置奔了过去,徒手在一片废墟中翻找着。 连城也带了一小股天兵下来一起翻找,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木若的心一点点的直我往下沉,她……该不会……又来晚了吧! 就在木若的脸色几近灰败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丫头……他是生是死都取决于你!岐山黑池,我等你!但是……其他人我一概不想见!” 这个声音听上去很轻,就像是趴在她耳边再说一样,战娆惊恐的看了看四周,离她最近的韶华也在四五步开外,而且那声音的主人她并不陌生,卓晔,正是卓晔。 木若很快便做了决定,转身来到连城的身边,告诉他方才听到的内容,连城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让韶华变回原身陪在木若身边,一边随时和连城保持联系。 岐山的黑池距离这里并不是很遥远,乘着云朵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整个岐山如同神都的皇宫一样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黑色雾气之中,山风里夹杂着那种让人忍不住作呕的甜腻香气。[.超多好看小说] 木若才走到山脚下,耳边便再次响起了卓晔的声音:“你为了他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呢!这样可一点都不好玩!” 虽然不知道卓晔是怎么知道她已经到达岐山,可是木若本能的感觉到他并不在附近,最起码不在岐山的范围。 岐山其实并不大,只是一座方圆不过百里的山头,不过是因为极具灵气而闻名四国八荒。 木若尝试着小声的说了一句:“你究竟想怎么样?” 耳边立刻传来一声轻笑:“呵!现在才想起来发问,真是笨的可爱!” “我没时间和你闹着玩,东林呢?” “你仅仅用了三百年就能想起他,却历经了几万年还记不起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是自见到卓晔以来他说话语气最严肃的一次,若是过去的木若一定分辨不出他话语里的情绪,可是现在的木若毕竟已经经历了凡界的七情六欲,懂得了什么人类的情感。 卓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之前有着什么瓜葛,可是木若所有的记忆中并没有卓晔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木若一边王岐山里面走进去,一边与卓晔进行着对话。 只是自木若说完这句话,卓晔那边就没了声响,木若只好继续往山谷里走,一边走,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直至她从东山脚越过山脊一直走到西山脚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木若焦急的在山脚下徘徊了一阵,最后对着虚空大声的喊:“卓晔!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这个疯子!放了东林!” “哈哈哈哈!”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卓晔肆虐的笑声,这次这声音不再觉得遥远,他来了! 木若猛地一转身,果然,卓晔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一块巨大的岩石顶端,容颜妖冶,衣袂飘飘,若不是知道他就是妖界之王,恐怕还以为是哪条巷子里的小倌呢! “东林在哪里?” “你的眼里就只有他了,是不是?!” 木若执拗的看着他,许久才无奈的再次开口:“我是真的不认识你,数万年前我只是一颗未得灵识的扶桑树,如何能和你有什么瓜葛?” 卓晔的眼神有些复杂,凝视着木若的双眸中仿佛随时能喷出火来:“你当真以为你生来就是仙树神木吗?!别做梦了,你和我一样,是妖!” 木若双眼大睁:“不可能!若我是妖,句芒又怎么可能是仙,我们是并蒂而生的神木!” “有什么不可能?扶桑和沉香这种需要汲取大量天地精华才能亘古而生的稀少木种都能并蒂而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么?” 木若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并蒂而生的不是只有她和句芒么?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颗沉香?! “你和春神句芒并蒂而生,只可惜他是仙体,而你是妖体,所以他成仙无需点化,而你却需要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来点化,你以为真的就是你比他悟性差那么简单么?! 我和连城同是并蒂而生的沉香,偏偏他是仙而我是妖,天不公,可我不能亏待自己,即为妖,我一定要做那妖中之王,我做到了,可是又如何?妖族在人仙妖魔中是唯一没有家园根基的一族! 我一直觉得既然这举世自古就只有两组并蒂而生的神木,我是妖王,那么或许你注定要是我的妖后,我们携手并肩,统一四族,共享三界,岂不美哉! 于是我在你的体内寄居了上万年,万年的光阴你我魂魄相依,直到你从岐山移到了汤谷,我出了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妖识一点点的被灵识吞噬,却无力抵抗汤谷强盛的日辉灵气。 那个时候我就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要让汤谷一个太阳都不剩!” 卓晔本来是站在岩石上,说着这些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盘膝而坐,木若随着听到的这些话内心产生这巨大的起伏,在最后一句话结束的时候,她的心更是一紧。 “难道后羿射日的事也是你的阴谋?!” 原本以为后羿射日不过是后羿受到了九婴的挑唆,可是听卓晔这话的意思,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呵!阴谋?!谈不上什么阴谋!不过是巧妙的利用了一下九婴心中对于天帝的仇视罢了!” 木若张口结舌,她依稀记得当初在汤谷的时候,东林每每说起曾经十日轮流值守的趣事时总是不尽的怀念,不尽的伤感,那种伤感从他带着浅淡笑意的脸上写出来更加让人看着揪心。 几遍那时的木若只是一颗不解风情的笨木头,却也知道在这种时候轻轻的拍拍东林的肩膀,笑着告诉他自己会永远陪着他。 而造成旧日殒命和东林多年来伤痛的原因却不过是卓晔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个理由,木若的心里不由得升上了一团怒火。 “所以呢?!所以进今天打算让这世上最后的一轮太阳也陨灭么?!” “啪啪!”卓晔笑着鼓起掌来。 “嗯!变聪明了!你猜对了,其实原本我是没打算让他死的,毕竟这个世界真的陷入黑暗了就不好玩了,可是今天见你这么在乎他,我就又改变主意了!” 他的话音才落,一道淡绿色的荧光聚集而成的宝剑便向他刺来,木若连刺几剑都被卓晔轻松的躲了过去,她正想变换法术就听见卓晔又是一阵轻笑。 “你忘记了?我们曾经魂魄相依的在一起近万年,早已经气息相通,即便我不多不闪,你的灵力也不会伤害我,你杀不了我,但是他我却更加是要杀定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一滴泪,心头血 木若不在理会他说的每一句话,只是不停的变换着招式和法术,可是不管她如何变换,一切就如卓晔说的那样,他就真的站在那里不躲不闪,那些木灵到了他的身边再怎么凌厉的势头也会骤然减弱,最后消失不见。(.好看的小说) 木若挫败的瘫坐在地上,眼泪一滴滴的落下:“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即便真的有你说的那些过往,可是我都已经忘记了,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妖,根本不可能当你的妖后,你做这些有有什么意思呢?!” 卓晔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木若的话,关注点却到了她顺着脸颊不断滑落的泪水上。 “那是什么?!你……你……” 卓晔惊讶的指着木若的脸,一脸的难以置信,木若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着他,突然笑了:“你看见了么?一根木头也有眼泪了,所以即便你杀了东林,这里……”她单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这里也就有他一个!” 过了很久,卓晔的情绪才冷静下来,整张脸都变得很阴沉:“一直很好奇最终将你点化的究竟是什么!却原来就是那一次……” 木若不明白他口中的那一次又是什么,她一直认为自己之所以成仙不过是因为东林的金诚所至,现在卓晔这么一说,她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点化了她,可是目前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她只想快点知道东林的下落。 “这些我都不会去关心,我只想知道东林究竟在哪里!” “如果我告诉你他已经死了,被我的妖众们连尸身带魂魄都吞吃入腹了,你会如何?” 卓晔说话的语气较方才而言变得更加冷漠,可是他的目光却十分灼热,紧紧的盯着木若,好像生怕错过了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一般。[.超多好看小说] “我要见他!不管死活,我都要见到他!” 木若不是不相信他会杀死东林,可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东林还活着,他还在某个地方等着她! “想见他?!他的魂魄不齐你知道么?他只要是一死,即便是肉体完好,也不可能重铸仙身了,真正的灰飞烟灭!” 木若的心又是一紧,三百年前的那场战争,东林为了降下三生劫将阳魄寄存在她的身上,阴魄被九婴共工制住锁在了东海里,自己只带着三魂坠入轮回道,她也是在轮回潭里洗浴的时候将两世的记忆穿插在一起时才得出的结论。 木若仿若失魂似的在地上瘫坐了一阵,良久她才喃喃的说了一句:“如果他真的已经在这三界之中消失,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他是用什么点化了我么?!” 卓晔没有看她,也没有开口,长时间的沉默让木若觉得他不会告诉她,她的手轻轻的摸像自己的靴筒,指尖已经触碰到韶华冰冷坚硬的剑身,那边突然传来几乎不可闻的三个字。 “一滴泪……” 中间停顿了许久,卓晔片头看着木若:“他在你的心里种下了一滴泪,偏偏就是一滴泪!” 木若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东林虽然只是给了木若一滴泪,可是正是这一滴泪,是他永远都不可能给木若的,他是一颗沉香,即便拥有再怎么强大的妖法,却始终只是一颗终身不可能落泪的木妖。 木若也没有想到最终是东林的一滴泪让他获得了灵体,只是东林那样的人是为了什么而落泪呢?她所见过他最伤心的时候就是在提起九日的时候,可是也只是在淡淡的笑容里夹杂着哀伤的情绪而已,真正能让他落泪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她整个得灵识获灵体的过程句芒都曾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提起过,虽然都是为了体现她究竟有多笨,可是整个过程都说的十分详细,却一次都没有提到过落泪点化的事,或许那是东林连句芒这么亲近的人都了解的一面吧! 木若发出一声苦笑,怪不得天帝不喜欢她,自己还真是东林的克星,点化需要的是他的一滴泪,开灵智需要的却是他的心头血,三百年前打开灵智的那天是她有记忆以来最痛苦的一天。 那一天她有了人类的情感,学会了伤心和流泪,可是那个值得她流泪的人却已经不在了,这种现实面前,她选择了跟着他,他坠轮回,她也跟着跳下轮回道,现在想想还真是傻,若不是他留在自己身上的阳魄指引,只恐怕一世都不能与他相见。 “所以呢?你还不肯放过我?万年前,他的一滴泪,三百年前,他的心头血,就已经牢牢的将我们的命运捆绑在一起,若你是真的在意我,那个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如今无论你再说什么,我的记忆里都不曾有过你的存在,今后我的心里也不可能有你的位置,你若想要这三界,大可以和连城上神正面相对,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要挟我一个既无仙品,又无仙阶的无名小卒对你毫无益处?” 卓晔许久都没有说话,木若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应便抬头去看他,登时吓了一跳,方才还安稳的坐在岩石上的卓晔已经从岩石上滚落下来,他匍匐在地上,口中不停的溢出黑色的血液可是却丝毫不显狼狈。 木若怔怔的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指又不自觉的摸上了藏在靴筒里的韶华,不动声色的将韶华由靴筒一点点的移到袖筒里,然后起身向着卓晔趴着的地方缓缓的靠近。 卓晔看着木若的目光里带着些欣喜,木若能从他的眼底清晰的看到笑意,莫名的感到有些心悸,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一步,两步,就要到他身边了,木若突然觉得自己的脚仿佛被什么东西绑住一样,再也迈不开腿。 她惊诧的看着自己的腿,又看看卓晔,发现此时卓晔眼底的笑意已经再次被冷漠取代,而他的目光透过木若落在了木若的身后。 木若连忙回头看去,还来不及做任何思考,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后飘去,直到到了身后那个人的面前才停下来,木若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君上!你没事!太好了!” 东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便被欣喜所代替,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老头子给你洗脑了?” 果然是父子,不用问都知道木若恢复记忆是谁的杰作。 木若傻傻的点点头,目光却不住的上下打量着东林的身体,东林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索性将双臂抬起在原地转了个圈,没好气的道:“好好的!没受伤!放心了?” 木若又点了点头,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为什么阻止我?现在他受伤,我用韶华一定能杀死他!” 东林笑着摇了摇头:“他是沉香树木精华所炼,不死不灭,你杀不了他,反而会被他的血吞噬灵力,届时会被他妖化。” 木若再次木木的点头,心里却是升起了意思后怕,随即笨笨的脑袋瓜又想起一个问题:“他说你死了,我也以为你的原身坚持不了多久,可是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林伸出食指点了一下木若的鼻尖,笑容里满是宠溺:“等会去慢慢和你说,现在可不是时候!”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对面的卓晔抬了抬下巴。 “他受到妖魂的反噬,虽然痛苦的是他,对我们却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妖魂完全脱离他的控制,会吸光世间的所有的仙灵之气,届时回事天界以及人界致命的灾难。” 东林脸上的神态变得非常严肃,木若也不得不跟着紧张了起来:“那我们要怎么办?” “不能杀他,反而要助他炼化妖魂!” 木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瞪大眼睛望着东林:“这也太危险了,绑住一个心心念念要杀了你的人!君……君君上你……”到后面竟然都有些结巴起来。 本来很严肃的气氛,被她这么一结巴,东林反而忍不住笑了出来:“呵!他若杀的了我,方才就没有我活命的机会了!放心吧!你已经记得我了,说什么,我都要陪你一起将这三生劫给度了!” 听他这么说木若的眼眶又红了红,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出口,东林见她这样,微微的蹙了蹙眉:“我倒是开始怀念三百年前那个不解事事的你了,至少会让我觉得你那些没心没肺的开心都是源于我的守护!” 调侃戏谑的口气却说着最最煽情的话,木若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却因着他那副憋屈的表情而破涕而笑,抬手在他胸口打了一拳:“讨厌!谁要你守护了!” “我要的……从来不过是一个你而已……”最后的一句声音很小,却被耳尖的东林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木若措手不及,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重重的压向前方,鼻尖堪堪撞在了东林的胸口上,随着鼻子一酸,眼泪更汹涌了,不一会就将东林的衣襟浸湿了一小片。 第一百零八章 平渊迷城(上) 就在木若在东林怀里揉着自己发酸的鼻头时,箍在她腰间的双臂突然收紧,紧接着是一阵旋转,等停住了,木若才抬头看去,原来是卓晔已经强行压住了妖魂,朝东林发起了进攻。[.超多好看小说] 东林抱着木若落在一块很高的岩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卓晔,唇角依旧是浅淡的笑意:“若是想早日失去主魄变成个疯子,你就只管攻过来!” 木若诧异的望向卓晔,原来被妖魂吞噬了主魄便会变成一个疯子! 卓晔不发疯做出来的事情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若是真的发疯了那得不靠谱到什么程度啊!木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哼!你以为这就会吓到我么?!即便我发疯也要先让你从这三界之中消失!” 话音才落,只见他立刻高举双臂,立刻有浓浓的黑色雾气聚拢在他的手掌之间,那抹雾气很快就凝聚成一柄剑的形状,在他的手中越来越长越来越大。 只眨眼的功夫他的手上便出现了一柄烦着清冷寒光的宝剑,他用力一甩手臂,宝剑就直直的冲着东林的头顶上方劈了下来。 东林抱着木若往旁边的岩石上一跳,方才他们站立的那块岩石只瞬间的功夫便已经化为粉末,木若偷偷的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担忧的看了东林一眼,东林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卓晔一剑劈空一剑又来,东林始终抱着木若东跳西跃,并没有打算反击的意思,只一会儿功夫岐山的一半山头几乎被夷为平地。 木若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玥国的皇宫会变成那副样子了,合着就是被这两个玩‘捉迷藏’给折腾的! 就在木若以为卓晔新的一剑即将过来的时候,他却突然从跃起的半空中坠了下去,脸色苍白的厉害,唇边再次溢出黑色的血液,手中的长剑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卓晔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重重的往地面砸去,随着一声闷响,他的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随即便昏死过去。 东林抱着木若轻轻的落在卓晔身旁,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打开瓶盖,手掌凝聚起金色的荧光轻轻的拖住瓶底,然后木若便看见从瓶口中洒出一些金色的流光,流光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指引,在空中打了几个回旋便将卓晔的身体包围了起来。 卓晔的身体在金色流光的包裹下越来越小,最后随着那些流光一道进了瓶子,东林将瓶口重新封好,通过透明的瓶身依稀能够看见安静的躺在平底的卓晔。 木若不敢想象等卓晔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在这么小一个瓶子里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再三的看了几眼那个单单薄薄的小瓶子,心里一直打着鼓,这么小的一个瓶子,真的能关得住卓晔么?! 就在木若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之际,一直藏在手中的韶华突然从她的袖子里窜了出来,被迫变成不到一尺长的一把小匕首的韶华扭着丑不拉机的匕首身子,探出半个人脑袋,好气的看了看四周。 “妖王被收啦?!太好了!” 说完她便还原了人形,跑到木若身边,拉着木若的手,一脸贼兮兮的笑容斜眼撇着东林对木若说:“妖王被收了,我们先和主人去会合,一起回九重天,反正天帝都答应我们两双人一起办事的嘛!” 东林不明白她这种表情又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而且这韶华办事不靠谱在整个九重天都是出了名的,即便是真的有什么事,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东林也是不敢信的,于是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木若。 木若红着耳根低着头轻轻的点了点,很小声的回了韶华一句:“好!”然后便被韶华拉着驾云往神都的方向飘去。 东林傻愣愣的呆在原地愣了好久,终于确定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幻觉的时候,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连忙对着东方的天空弯膝跪了下去。 一面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一面振振有词:“多谢父君成全!” 天上突然晴天传出一阵闷雷,东林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摆上的浮灰轻笑了一句:“老头子还是这暴脾气!” 回到神都和连城会合之后,他们并没有如韶华所说的立刻返回九重天,而是将天兵和惜渊带回来的离玥联军混合编制,然后再并分三路,一部分和连城韶华留在玥国,一部分随着东林和木若去了南弥。 惜渊则是带着少量的兵马以及编制完整的羽人军队陪同百陌返回东蓬防止东蓬也遭到妖物的袭击。 虽然并分三路,最终东林和连城的两路人马做得事情却都是一样的,铲除妖族余孽,帮助离玥两国以及南弥‘灾后重建’。 木若和东林再次回到南弥,刚进沙城,就感受到了浓重的妖气,这里的灾情比玥国严重很多,几乎是每一寸有一半的城镇都被妖物占领。 卓晔对南弥采取的攻略和玥国不大一样,对南弥是由四周向中心蔓延,而在玥国则是由中心往四周扩散。 在天兵天将的辅助下,几乎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将成立的丧尸和尸妖都清理干净,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向着下一个城池进发。 在距离沙城不过百里的距离有一个叫做平渊的地方,城池也并不很大,到达平渊的时候天色将将暗了下来,整个城池里一盏灯都没有,从城楼上到百姓家,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东林下令所有人在城外扎营,等到天亮摸清楚情况在进城,这里的夜色非常的黑,黑的整个天幕上看不到一丝的星光。 东林刚安好营就随着几个天将到帅帐里谈事情,木若一个人躺在两棵柳树缠绕而成的吊床上仰头看着怪异的天空。 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朦朦胧胧的,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就是有些莫名的心慌,突然一阵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呼救声将木若的思绪打断。 侧耳仔细听去,声音是来自城里,仔细的听甚至能分辨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开始时声音还算稳,到后面变得越来越急切,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木若连忙起身向帅帐奔去,才到帅帐门口东林他们也急匆匆的出来,显然也听到了那女子的声音。 “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进城?”木若紧张的看着东林,东林微微顿了一下道:“现在还不确定是陷阱还是真的有人还活着,我先进城去探一探,你们在这里等消息。” 东林才迈开步子就被木若拉住了手臂:“我陪你一起去!” 东林回头将她的手拉开:“别闹!这里也需要人来坐镇,你就留在这里,若是有危险我会发信号回来!” 才转身,手臂再次被拉住,木若坚定的看着东林,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 一旁的璃茉冲上来,晃荡着鸟头发着奇怪的鸟叫声,木若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东林却好像是明白了,蹙着眉头:“你那半吊子水的法力,对付对付丧尸还绰绰有余,这平渊城里的妖恐怕没那么简单,你还是在这里陪着木若吧!” 最后他还是强行将木若留在了营里,一个人进了平渊城。 东林自进了平渊城边失去了消息,女子的呼救声却依旧清晰的传来,而这平渊的天似乎永远也不会亮似的。 按照时辰推算早应该是是上三杆的时候,平渊城外却还是漆黑的一片,许久木若才突然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天黑,而是妖法! 有了这个意识,木若果断的带着天兵天将向着平渊城门进发,几乎一路无阻,进到城里,那女子的声音突然就没有了,木若命令大家跟紧队伍不许掉队,沿着城门口通直的大路一直向前走。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走到大路的尽头,只好凭着黑暗中模糊的方向感命令大家沿着路往东边拐弯,可是走着走着又走到了尽头,周而复始,似乎整个平渊就没有一条路是通着的。 当大家都转的晕头转向的时候,突然在路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影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径自进了路边的一间民宅。 木若示意大家在路边等着,自己则跟在那人影后面进了民宅,这座民宅看起来像是阔绰人家的宅邸,三进三出的院子,木若才进了第二进院子,便听到了厢房里男女说话的声音。 男子的声音很熟悉:“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正是方才走进这座宅子的东林。 “有什么好处?当然有好处!如果我能够将整个南弥都控制在我的手中,那么它就还是南弥,永远都还是南弥!”女子的声音木若也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是一时还想不起来。 “你以为控制这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南弥,你的南弥还能是过去的南弥?连你都不是真正的你了,南弥又怎会是南弥!” “废话少说!你若是答应的我的条件,我或许可以答应你提的要求,否则……我可不保证我的迷阵要困死多少人!” “呵呵!没想到我当初将你关进了地牢,你却还是这么痴心不悔,真到是我的荣幸了……” 第一百零九章 平渊迷城(中) 一个了字才出口,门就被一掌劈开,房间里坐着的两个人果然是东林和南弥的长公主。[] 只可惜东林看都没往门口看一眼,他的目光仍旧定定的看着长公主,倒是长公主颇有意味的瞥了一眼门口的木若。 “其实我父王早就知道他即将不久于人世,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是我,只是如果说这天下有谁让他能够放心的将我托付,就只有你了。 所以才有那场单方面的联姻,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想要嫁给你,不过是为了让我父王的在天之灵能够安心,至于你那个野丫头,让她做个小……我倒是不介意!” 话是对着东林说,而长公主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木若的身上,东林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顺着长公主的目光看向了门口,却也只是轻轻一撇就又偏过头去,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木若。 “君上,不要答应她!”木若冲到他们二人的面前,大声的喊道。 东林丝毫没有反应,而长公主却笑了,木若敢肯定那讥讽得意的笑是故意小给她看的。 难道这也是一个阵,她能看得到东林而东林却看不到也听不到她?! 这个认知的产生让木若的身子不由得一颤,目光更加焦灼的看着东林。 长公主用挑衅的眼神瞥了木若一眼,木若很快也瞪回去坚定的说了一句:“君……我小相公是不会答应你的!” 长公主做了一个拭目以待的表情,只见东林幽幽的笑了,缓缓的站起身一边往门口的方向踱步一边回应着长公主的话。 “那倒是要感谢长公主的厚爱了,只可惜钟离无福消受,我和小七的婚事早已经定了,虽然说身为一国皇子纳个小也正常,不过我不愿意做任何让小七伤心的事!” 说着就要伸手去开那扇在他眼里依旧完好无损的房门,身后的长公主突然大笑了起来:“那个野丫头究竟有什么好?你就这么宝贝她?!” 手已经放在门闩上的东林,微微的顿了一下,突然转身,对着身后喊了一声:“木若!你在这里对不对?!” 木若闻言立刻跑到东林面前,紧张的看着他:“我在这里,君上,你能看见我么?”一边说一边用手在东林的眼前挥了挥,见东林的目光依旧没有对自己聚焦,心里才刚升上一丝失落,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 “不要怕,木若,虽然看不见你,但是我能感觉到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句是对着长公主问出的。 “怎么回事?如果没有一点手段,别说是逼你和我成亲,就是今天让你走进这间屋子恐怕都不可能吧!”长公主收起脸上得意的笑,目光凌厉的看着东林和木若。 “你以为凭这样就能威胁我?”东林将木若的手向自己怀里一带,虽然看不见,但是仍能够感觉到木若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 “别说我和她只是隔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即便是生死相隔,也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这些话是说给长公主听,但是东林的目光却一直穿过虚空望着木若站着的方向。 听见他的话木若的耳根又有些发热,心里一种莫名的悸动,可还是忍不住得意的看了长公主一眼。 东林拉着木若的手抬手将门打开,才刚跨出房门就听见身后长公主发出刺耳的笑声。 “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出平渊城半步!” 就在木若刚在门外站稳时,身后就涌来一阵热浪,好在东林的反应够快,及时将木若拉开,否则惹估计已经变成一根木炭桩子了。(.无弹窗广告) 木若连忙大声的叫璃茉的名字,可是方才还守在门外的璃茉以及那近万人的天兵都不见了踪迹。 木若心里有些着慌,这一切太诡异了,好端端的一万多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东林又根本听不到她说话,这种情况下要怎么进行配合! 长公主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了妖术的速成之法,双手间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随着她一波一波运力催动,热浪不停的向着木若和东林的身上扑来。 东林一面拉着木若东躲西闪,一面在手掌间运起浅蓝色的光晕,木若有些紧张,虽然知道东林是五行兼修,可是毕竟他是主修火灵,现在为了对付长公主而不得不催动体内的水灵,这对于火灵体制的他来说无异于是在慢性自杀。 虽然有心帮忙,渴死自己的木灵体制在遇到火系攻击的时候,根本就毫无用武之地。 就在木若心慌意乱的时候,东林手里慢慢聚集而成的水柱已经朝着长公主的方向冲了出去,只是瞬间,那间民宅的厢房就被水柱冲垮,连带着长公主的身子也被冲出去很远。 东林趁着这个空档拉着木若转身就往城外掠去,才刚掠出几步便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拉住,回转身形再看过去,长公主双手呈爪状张开,双掌之间依旧聚集着燃烧的烈火,只是那些火焰的方向不是朝着外侧,而是诡异的朝着长公主自己的方向。 偏偏是这股力的作用,东林停顿在半空中的身子一动也动弹不得,木若伸手摸了一下靴筒,抽出自己惯常放在里面的匕首,对着东林和长公主之间的那段虚空狠狠的劈了下去。 就是这一下,长公主掌间的那团火焰猛地以猛虎一半的声势朝着木若扑了过去,根本就是措手不及,在眼前变黑之前,木若只隐隐约约的听到东林的一声惊呼,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木若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刺目的红,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想到一个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可能性,木若再也躺不住了,一翻身便爬了起来。 这一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城楼的石砖上,幸亏自己方才翻身时朝里侧,不然的话一定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整个平渊城不再是出于一片黑暗之中,天已经恢复了蓝天白云的正常状态,只是满城的喜庆布置让木若的心里非常的不安。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事应正了这种不安。 一顶十二人抬的大红花轿从城门口缓缓的抬了进来,前前后后跟着的人身上无一例外的都穿着鲜艳喜庆的大红色,喜庆的鼓乐震得整个街道上都回音阵阵。 一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马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弥长公主,她红光满面的坐在马背上,发髻高高的梳起,金色的凤冠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身质地精良的大红色嫁衣服帖的穿在身上。 木若不禁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寻常人家娶亲,一般都是新浪坐在高头大马上,新娘乘着八抬的大轿,就算这南弥公主的排长大,要十二人抬的大轿子,可是坐在里面的人也应该是她吧! 可是如今……那么坐在轿子里的又是什么人呢?! 队伍进了城门之后,城里又有一队人马安静的等在道路的两旁,领头的人一看到轿子到了,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总算是取得了如意郎君!这玥国的七皇子可是个人物啊!……” 那人后面说了些什么木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听到‘玥国的七皇子’这几个字,木若的脑子就开始嗡嗡的响,所有的感官都麻痹了。 在城楼下就是刚刚搭建起来的台子,长公主已经牵着红菱将盖着盖头的东林带到了台子的中央,随着鼓乐声的戛然而止,主婚的人已经站在了新人的对面。 “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 可以拉长的话音被一声怒吼猛然打断:“呸!长公主你个臭不要脸的!” 木若此时的造型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犹如雷神一般乱蓬蓬的头发还在散发着焦灼的气味,满脸的黑灰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长相,身上的衣服更是焦灼不堪,然而再配上她那个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动作,简直是绝了。 “东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和她拜天地,我……我我我……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啦!” 木若一听新人要拜天地了,根本就来不及想好自己要说什么,憋了半天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样好拿出来阻止东林另娶他人的筹码,结果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人下一刻便鼻子一酸坐在城楼的墙垛上就哭了起来。 木若的哭声比放下的喜乐还要响亮,长公主的一张脸瞬时黑如锅底,一抬手就丢出一个人头大小的火球,木若只顾着哭,哪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根本就来不及躲。 火球扑到面前的时候,木若只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突然一只手臂自身后揽了过来,将她懒得腰身带着朝后一闪,堪堪躲开了那只火球。 一睁开眼睛就迎上了东林似笑非笑的眸子,木若的心有一瞬间的停滞,呆呆的看了看东林,又看了看城楼下的台子,果然方才那个带着盖头的人已经不见,而东林的身上正好穿着一件和长公主嫁衣同样绣纹的红色喜服。 第一百一十章 平渊迷城(下) 木若的小脸瞬间又瘪了下去,东林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抬手在她又黑又亮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我可是最怕你不理我了,你可千万不能不理我,我除了你谁都不娶还不行嘛!” 对着他明显揶揄的话,木若竟然一点都不恼火,反而有一种庆幸,庆幸自己在他们拜堂之前醒了,否则她不敢想象如果已经成为即成的事实她要怎么面对。 长公主见两人在城楼上亲亲我我顿时暴怒:“钟离玥!你就不担心我将你那上万的将士都化成枯骨?!” 东林片头看向城楼下,看了长公主一会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简简单单的回答了三个字:“不担心!” 长公主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便被暴虐的表情所代替。 木若轻轻的拉了拉东林的衣袖:“你真的不担心么?我可是很担心呢!” 东林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用口型对她说道:“不用怕,有璃茉呢!” 木若这才想到,璃茉是东林的坐骑,和东林之间自然有他们的一种联系方式,这种方式必定是不会受到任何障眼法或是任何介质的阻碍的。 这下木若拍了拍自己受惊吓的小胸脯,一脸同情的看着城楼下脸色漆黑的长公主。 长公主对着城楼上方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在嚎叫声爆发出来的瞬间,长公主整长脸都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就连双目都好像立刻能滴出血来,乌黑的长发也随着周身掠起的劲风四散张扬了起来。 虽然木若和东林是站在城楼上,可是也被那股劲风吹的衣摆四处飞扬,东林体贴的转身用自己的背为木若挡去了大半的劲风。 可也正是因此,他的背正对着长公主的方向,并没有看到长公主的长发突然全部朝溢出聚拢犹如一柄利剑一般向着他的背心刺了过来。 木若刚好透过东林的腋下的空隙看到了这一幕,根本来不及思考,猛地将东林推开,自己却已经来不及躲闪,右肩上被刺穿一个血洞。 长公主猩红的唇角浮上了一抹狠虐阴毒的笑,猛地用力将插在木若肩胛里的头发扯了回去,随着这个动作,木若肩膀的鲜血猛地喷溅了出来,木若右边的半边脸都被血染红了。 此时东林已经朝着虚空做了一个搭弓射箭的姿势,一只金色的羽箭自东林悬空的指间顺势而出,木若见到这一幕几乎忘记了自己肩膀上锥心的疼痛,激动的喊道:“你召唤了神弓,难道是阴魄彻底苏醒了?!” 之前在玥国皇宫第一次遇上卓晔的时候他的阴魄还在半沉睡当中,所以要召唤原身都必须借助木若血液里他寄存的那部分阳魄的力量,而今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召唤了神弓,原本心里还对对付长公主有些没底的木若一下子充满了精神,连身上的伤都忘记了。 东林收回悬在虚空中的双手,面对着木若却没有说话,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右肩。 “快给自己疗伤!”声音里隐藏着怒气,这是东林极为少见的真正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偏偏每次都是因为木若。 木若经过东林的提醒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自己的伤势上,比起眼睛开始为自己疗伤。 那边长公主被东林射出的金色羽箭追得满城东躲西藏,可那神弓偏偏仿佛生了眼睛一般对她穷追不舍。 这一幕站在城楼上的东林看的一目了然,若是木若没有受伤他倒是还能保持衣服看好戏的心态来欣赏,可是现在木若受了伤,他倒是只恨那羽箭不能再快一点,也在长公主的身上戳个血窟窿! 木若不过是片刻功夫便修补好了自己身上的血窟窿,睁眼一看东林证蹙着眉头看着城楼下方,顺势也瞅了过去,这一瞅不要紧,差点笑岔气了。 长公主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可劲儿的撒开丫子在平渊城的大街小巷里以光速穿梭,后面紧贴着后脖颈子跟着那只阴魂不散的羽箭。 方才抬轿子的,吹唢呐的现在都傻站在婚庆台子上瞪着长公主一趟一趟不辞辛劳的从台子下面穿过,他们的头都像是约好了一样统一的一会由左向右摆动,一会又由右向左摆动。 木若轻叹了一下,这是个多么和谐而美好的景象啊! 最终木若看热闹看够了,收回了放在城楼下的视线,转向东林:“存在我这里的阳魄有办法能提前收回么?” 东林偏头看他,当初降下三生劫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和木若之间三生三世的魂魄相牵的联系,如今才能算是第二世,阳魄自然是不能取回来的。 “怎么怕我的灵力不够,护不住你么?!”盯着木若看了半响,东林突然浅笑着说道。 木若也露出一个傻傻是笑容,一排小白牙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光洁剔透:“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就挺好的,提早结束那个三生劫会不会更好,一想起这个,我就老是觉得不踏实,好像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东林踱步走到木若的身边,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不用怕,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一定能平安度过。” 长公主在被羽箭逼的耗尽体力之后,终于在延后被羽箭刺穿之后踏踏实实的躺在了婚庆台子下面的角落里。 与此同时那些抬轿子的,吹唢呐的都瞬间消失在空气中,木若这才知道那些人不过是长公主制造出来的幻象。 本以为长公主死了,璃茉和那些天兵便会自动出现了,可是木若和东林找遍了整个平渊城也没有他们的半点迹象,就连东林对璃茉发出召唤的信号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又绕着城里的主要街道找了几圈,东林终于意识到真正在背后操控这一些幻象和障眼法的并不是长公主,很有可能连长公主都是被人控制的傀儡。 想到这些他倒反而淡定了,带着木若又回到了城楼上,两个人就那么盘膝而坐聊起天来。 所聊的内容开始时还是关于在玥国皇宫分开之后,东林是怎么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阴魄苏醒,怎么在卓晔被妖魂反噬的时候趁机逃离玥国的。 木若怎么被郎玄带到九重天,又是怎么被天帝逼着到轮回潭洗脑,讲完这些之后,实在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继续说下去,以至于到后面就完全是一些刚刚确定关系的情侣之间毫无营养的对话。 直到天色再次暗沉了下来,在东林最初见到长公主的那间民宅的位置才有了一阵异动,两个人立刻便闪身到了产生响动的地方,却原来是一只小猫。 小猫通身雪白,只有一对如琥珀一般的眸子晶亮晶亮的看着东林和木若,淡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间便吐出了人言,惊得目若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撞在东林的胸口才稳住身形。 “是你们抓了妖王么?” 小猫说完就利索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就歪着脑袋瞪着无辜的小眼神看着东林和木若。 东林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那就不好了,我师傅要生气了,你们要是不想像那些个天兵一样的下场还是赶紧逃吧!” 小猫说话的时候表情极为丰富,说到那些天兵的时候还将小小的脑袋重重的垂在了地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师傅是谁?那些天兵现在怎么了?”不等东林说什么,木若便一把提起小猫的后脖颈子,故意做出很凶恶的样子问道。 “你……你你你……你欺负我!我让师傅来收拾你!”小猫一边不停的扭动着早已经腾空的小身板,一边夸张的大声吵嚷了起来。 小猫的声音正是不辨男女的阶段,又尖又细,这么叫嚷起来直震得木若一个脑袋两个大,连忙松手将它丢在地上。 小猫刚一获得自由,立刻蹿到一块残瓦下面,惊恐的眸子瞪着木若:“坏女人!你等着,我去叫我师傅来收拾你!” 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不过片刻的功夫,小猫消失的地方突然升起一股黑烟,一只黄斑老虎渐渐的从烟雾中显现了出来。 “是你们抓了卓晔?!” 天啊!居然是只母老虎!木若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从有记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老虎,之前只在句芒的画里面看到过。 东林看着那只老虎突然笑了:“我道是谁能有这么强大的法力能够制造这么密不透风的障眼法,却原来是风华绝代的青霄仙子也坠入了妖道!东林还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在此遇上青霄仙子!” 木若错愕的看了一眼东林,眼前的母老虎难不成还曾经是九重天上的某位仙子?嗯~不不不!木若实在在它的身上找不到和风华绝代和仙子沾边的一丝丝特质。 “我当是谁?原来是十日东林!数万年不见,亏得你还能记得我的原身。” 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东林了,数万年来,大家都称呼他入神东林,却很少有人还记得数万年前,他不过是十日中最小的一个。 东林的磨光闪烁了一下笑道:“不知仙子将那些天兵安置在何处?” 第一百一是一章 半路杀出个母老虎! 母老虎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十分凌厉:“那只鸾鸟可是你的坐骑?!” “正是!” “哼!东林!你若是将卓晔放了,我或许要考虑曾经同为仙籍而放过你的那只鸟,至于那些天兵,你就不必挂念了,他们早已经化为一池血水了!” 东林的眸色突然暗了下去:“他们也曾经和你同为仙籍,怎么不见你能放过他们呢!?” “哈哈哈!同为仙籍,我倒是想和他们念及旧情,可惜他们视我为叛离九重天的罪人,一心想着要捉拿我回九重天问罪,若不是不想把事情做绝,你那只牙尖嘴利的鸟也不会是被我拔光了毛那么简单了!” 东林闻言眉毛微微一蹙,目光暗了暗:“璃茉是天界孕育的神兽,不死不灭,你除了拔毛虐待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卓晔现在收到妖魂的反噬,他已经控制不住妖魂了,为了三界的和平我不能将他放出来。 不管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坠入妖道,如今我以天界太子的身份给你一个重回天界的机会,是否把握你自己决定。” 母老虎听到东林说‘以天界太子的身份’时微微一愣,她离开天界的时候,天界太子的位子怎么轮也轮不到东林,难道天界出了什么大事?看来长时间住在黑暗的洞穴里,自己不仅仅是失去了满身的仙气,还错过了许许多多的事物。 她等着卓晔苏醒等了怔怔万年,本以为苏醒的是他而不是妖魂就足以说明妖魂已经被他收服,却没有想到妖魂依旧在不停的噬咬着他的魂魄,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像是有冰锥在不断的扎一样,又疼又冷。 “妖魂……你们有办法么?别的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卓晔能活着!” 再开口,母老虎的声音已经几近哽咽,哪里还有方才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暂时将他收在控魂里,现在无论是他还是妖魂都暂时被压制住了虐气,待到人界的局势稳定了,我会重返九重天,将控魂交由天帝处理,卓晔虽然是妖王,也有过一些罪行,但是只要他改过向善,天界定会给他再生的机会。” 青霄沉默了很久,最终微微的点了点头:“只要能留他一条命,让我怎样都无所谓,人界的局势我会协助你们,只要我以卓晔的名义发一个息战的消息除去,分布在三个国家的妖物就会自动离开。” 木若根本就不敢相信,最终几乎没有动一招半式就解决了人界三国的危机。 青霄的动作很快,几乎只用了一天左右的时间,平渊城的妖气就消失不见了,原本想要乘着璃茉巡视一下各国的情况,可是没了毛的璃茉怪怨东林不给他报仇,正在闹情绪,几乎天天一看到青霄就青筋直冒,可是又忌惮人家的法力,只能干瞪眼,心里郁结越积越浓,到后来干脆就躺在床上养毛了。 东林最后只好自己驾云去看了,东林这一走就是两天,两天的时间里,木若几乎天天和青霄的徒弟小猫对着掐架,局面就顺其自然的发展成了璃茉和青霄一见面就掐,木若和小猫一见面就掐。 东林和连城还有韶华赶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两对在掐,韶华一见有人欺负自家人,立刻化身小破剑冲上去就把小猫的毛剃了个精光。 小猫一下子变成了一只秃耗子,一脸羞愤的哀嚎着迎着风凌着乱的窜进了青霄的怀中:“师傅!太凶残了!太凶残了!……呜呜呜……” 这下璃茉眼睛一亮,扯着鸟嗓子就喊:“韶华仙子,快快快!这里还有一只,刚才那个就是受了她的致使,那是她徒弟!” 于是乎二愣子韶华脑子一热,瞄准了青霄就冲了过去,好在连城动作快,拽着剑柄生生的将二货给拽了回来,要不然这二货事后知道自己被一只鸟当枪使,还不气厥过去! 一行人在安排好后续的事情后便启程返回九重天,时隔三百年再回九重天,东林的心情非常的平静,倒是木若和韶华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表现的非常激动。 上一次重返九重天的时候木若并没有仔细的留意路上奇幻的景色,如今再次经过,虽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记忆,但是仍旧挡不住那些劲舞带给她的震撼。 道路两旁会变换颜色的花朵,蜿蜒曲通会随着风向而变换流向的溪水,长着七彩颜色的山石,长满了琅轩的树,还有来来往往千奇百态的神兽…… 不管看到什么木若和韶华都要激动一番,以至于一路上的气氛都十分的轻松活跃。 才刚刚上了九重天,气氛就骤然严肃了起来,通往太微紫宸宫的道路两旁笔挺的站立着两排天兵,和上次郎玄带木若回来时的情况大不相同。 天帝站在高高的台阶顶端,身后是天界身居各职的众位仙家,看来他们是事先知道了东林会在今日回转九重天,特意出来迎接的。 东林抬头摇摇的朝上望去,刚好与天帝的目光对上,两个人对望了一阵,东林才举步拾阶而上。 木若却小脑袋一耷拉,苦下了小脸,又来了!为什么要呢么多的台阶? 以前和东林一起到九重天来,最最让她感到痛苦的就是这几百阶的汉白玉台阶,能飞的不让飞,能驾云的不让驾云,只能生生的爬上去,爬上去啊爬上去…… 就在木若感觉到自己腿发软眼发黑的时候,终于到了台阶的尽头,走在最前面的东林已经单膝跪倒,紧紧跟在他身后的连城韶华等人也都跪了下去,可是,可是她还没有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怎么办?难道就跪在台阶上?! 就在木若愣神的功夫,天帝本就严肃的目光,此时夹杂着几许不耐几许厌恶掠过众人的头顶,直戳戳的放在了她的身上。 木若的心跳吓得漏了半拍,打从记忆里第一次见天帝开始,对于天帝她就有一种没来由的畏惧感,现在被他这么一看,腿一软,砰的一下就撞在了石阶的棱上。 “嘶!”这一撞撞的不轻,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碍于场面比较大,愣是忍住了没敢吭声。 天帝很快就让东林一行人进了太微大殿,东林将人界的情况一一向天帝及众仙道出,大家都是唏嘘不已,一方面对东林这场有惊无险的遭遇而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又对妖魂的事情充满了担忧。 天帝坐在正中一直没有开口,表情也始终没有太大的起伏,直到最后东林提到了青霄的事,天帝的表情才有了少许的变化。 “青霄此刻人在何处?” 东林转身望向殿外:“青霄,天帝召见,你无需躲着了,进来吧!” 只见大殿门外一个黄衣女子怀中抱着一只用白布裹了的小猫款款走了进来。 “罪仙青霄叩见天帝!” 青霄的脸用一张与衣衫同色的丝巾这去了大半,但是依旧遮不住生而带来的优雅气韵。 木若还是第一次看到青霄化成人形,惊讶的嘴巴张得老大,然后接下来就是后知后觉的自卑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她认识的人中,不管是仙还是人,自己是姿色最差的一个,红蕊虽然失明,可是却是美若天仙,不!人家本来就是天仙! 韶华虽然二的出奇,可是仙身也是标志的一塌糊涂,就连璃茉那只被拔光了毛的鸟人在化作人形之后也是清纯小美女一枚,现在人家青霄即便遮着半张脸,都比她有气质! 她……她……难道她就是为了反衬这些美女有多美的存在么?!哗啦啦!某树的木头心碎了一地! 天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霄,目光里透着些复杂的情绪:“这万年的妖界生涯你可悟到了什么?” 青霄始终低着头,沉默了良久才靠口道:“青霄愚钝,近万年的光阴心里只存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卓晔会回来,会兑现他的承诺娶我。” 青霄的声音非常的平静,不带一丝的波澜,似乎说着的是别人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天帝的面色暗了下去,嗓门却骤然高了起来:“你自上古就在天界修行,天界的灵气精华难道就只教会了你谈情说爱?! 哪怕一点点的天地道义你都没有吸取领略到么?! 我天界要是都是你这样痴傻的仙子仙家,这个世界早就乱了!” 天帝的肩膀不停的起伏,东林没想到三百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天帝也是被气的这样难以自制,记得三百年前自己最后一次见他,他也是这样一副怒不可解的样子。 不同的是三百年那一次让天帝生气的人是他,而这一次是青霄,可是他不管怎么听,都觉得天帝说青霄的那些话实际上是想说给他听的,青霄只是碰巧赶着撞在了炮口上。 青霄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大殿中央,低着头,任由天帝愤怒的目光扎在自己的身上。 过了一阵天帝终于强压下了自己的怒火,沉着脸对青霄说:“看在你师傅西王母的面上朕可以不计较你之前犯下错,你且回昆仑虚面壁三百年,若是这三百年里你又有任何差错,朕不问别人的罪,第一个就是追究西王母的过失! 至于卓晔,他虽是妖王,可也是万年沉香精华集萃而成的精灵,整个三界除了连城就只有他,若是没有犯下必死的罪行,朕也不会赶尽杀绝,你且放心的面壁悔过去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婚! 说完长袖一佛便离开了大殿,众仙家见天帝就这么走了,也都自行散去,只有素日与东林交好的几个神仙留下来和东林叙旧。(.好看的小说) 围着东林的仙家没有几个是木若相熟的,即便是见过几次面也未曾说过话,倒是一回头便看到了郎玄证笑着朝她走过来,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相熟的面孔,当然是要抓过来打发等东林的这段时间啦! 于是某只无辜的狼就被当作了这么一种只有木若才需要的打发时间的工具。 东林虽然是和那些仙家说着话,可是目光却时不时的就朝着郎玄和木若这边飘过来,开始几次郎玄也只当没看见,后来渐渐的频繁了,郎玄实在是受不了,便找了个蹩脚的不能再蹩脚的理由离开了。 直到郎玄的影子都出了九重天,木若还愣在原地思考郎玄临走时说的那个理由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担心家里的三味真火把醋熬干了,要回去救火?熬醋是要做什么?炼丹么?没听说谁家炼丹要用醋的啊?!……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不知什么时候东林已经送走了那些仙家站在了木若的身后,突然出声将沉浸在思考中的木若吓了一跳。 “啊?!没想什么,就是……君上你知道谁有什么炼丹的方子是要加醋的么?郎玄不知道在练什么奇怪的丹药,要用三味真火来熬醋!” 东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的深色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两声支支吾吾的说:“不……不不知道!” 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郎玄那小子不安好心,东林的牙根子搓的格格直响,他能说其实郎玄那小子想说是自己这太阳神的醋坛子打翻了,三味真火冒出来要熬醋了么?! 幸好凭这二货丫头的脑袋瓜想破天怕是也想不明白! 东林和木若自打上了九重天便住了下来,一则是因为东林即将正式胜任日神之职,二来是他们两人以及韶华和连城的婚期已经择定,两个人就住在光明殿里等待着佳期到来。 虽然说结婚的事情不必他们亲手筹备,可是木若却也一日夜不得闲,毕竟是嫁给天界未来的接班人现在的日神,也算是嫁入豪门了,嫁衣凤冠样样蝌蚪马虎不得。 只七八天的时间她就试穿了不下上百个样式的嫁衣,本来她是极为喜欢红色的,可是这一圈下来,她也有点望红生畏了。 可这还不是最最可怕的,对于木若来说最最可怕的莫过于每天清晨时分就要见那两个人,哪两个人呢?自然是天帝派来教导木若婚礼上礼仪规矩的仙姑。 初次见这两个仙姑的时候木若还闹了一个大笑话,那日天帝叫人唤了木若过去,才上大殿便看到大殿中央立着两个和真人差不多高的雕像。 两尊雕像的衣着打扮一模一样就连脸上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脸上肌肉的纹路都好像是用尺子丈量好细细雕琢而成的,当之不愧的栩栩如生。 尤其是那两双眼睛,这要什么样的手艺才能弄得和真人如此相似啊!忍不住好奇,木若便伸手去戳其中一尊的眼珠子,没想到这一戳差点铸成大错。 她的手才伸出去就听着那尊雕像突然开口:“请仙子自重!” 毫无起伏的声音刻板而僵硬,将木若整个人吓得颤了一下,这一颤不要紧,离那尊雕像的严禁不过支持的手指也跟着一哆嗦,不偏不倚恰恰好戳到了眼珠上。 只听得安静的大殿里“啊!”的一声,木若慌忙收回手,惊恐的看着突然会动了的雕像正用一只手紧紧的捂着被戳到的眼睛,还有类似眼泪的液体不断的从捂着眼睛的指缝中溢出。 木若当时就傻了,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想起来要先道歉:“对对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你你们是真人,我……我看你们站的笔直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都那么……”那么的僵硬,得亏是站着,我才误会成了雕像,要是躺着我一定以为是死尸! 当然后面的话木若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的,恰如她的道歉不真心,那两个仙姑的原谅也同样不真心,接下来教导她的日子,她可谓是穿尽了小鞋,吃尽了苦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婚期的前一晚,所有折腾人的事情都算是有了着落,可是却被莫名的紧张折磨的坐立难安。 虽然三百年前的自己是根不懂情爱不解风情的笨木头,可是三百年后的自己可是从孩提时代扮家家酒的时候就渴望成为东林的妻子,可如今真的梦想要变成现实的时候,反倒感到惶恐不安起来。 一边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想要到正殿去找东林,或许找他聊聊天就会好一些。 可是才走到门口就被是女小仙拦了下来,理由是新娘新郎在成亲的前一晚不能见面,任凭木若说干喉咙,那小仙就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让她出去。 于是在大婚当天,负责打扮新娘的侍女在木若的脸上厚厚的涂了两层粉都没遮住她眼底那两坨壮观的黑眼圈。 虽然回到九重天没几天天帝就帮助他们二人回归了仙体,可是即便是比凡体稍微漂亮了那么一点,也经不住黑眼圈这么来闹场。 木若在心中苦叹,就因为自己不争气的小心脏,这下子要成为全天界亘古洪荒以来的最丑新娘了…… 两对新人就在太微紫宸宫举行了盛大而又隆重的婚礼,宴请了天界众仙,就连常年游荡在外的赤脚大仙也赶回九重天来道贺,场面可谓空前热闹。 外面固然是热闹非凡,只可惜洞房里只有木若一个人坐着,坐着也就罢了,关键的是她是空着肚子坐着,要说不管是人间的婚礼还是这九重天上的婚礼,都有着极为不人性化的一个特点,那就是新娘自始至终都没东西吃。 木若还记得在人界的时候几个姐姐出嫁之后回来娘家谈婚礼时的感受,几乎是异口同声就一个字“饿!”。 当时木若还不以为然,现在她才深刻的体会到,若是现在有人问她婚礼的感受,她一定也是斩钉截铁的这一个“饿”字! 偏偏月老千叮咛万嘱咐在新郎来接盖头的时候千万不能乱动,木若只好忍耐着在心里默默的期盼东林快点回来拯救她吧! 终于在她以为自己就要饿昏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熟悉的气息便到了近前。 隔着盖头木若只能看到一袭红色的喜服下摆以及一双大红色的薄底锦靴,斜面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木若的心突然有些不安分,噗通通的乱跳了起来,不管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她脑海里的东林都是一身素白衣衫,从未有过其他装束。 就是小时候,几岁大的小屁孩也一定要穿白衣服装出一副飘逸潇洒样,现如今不知道穿着大红喜服的他又是怎样一番模样,越想便越是好奇! 东林在她身前啥哦哦为停顿了一会儿便回转身形,但是并没有走远,只跨出一小步,然后木若就觉得头顶一轻,眼前便豁然开朗。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东林,大红的喜服穿在他身上竟然比白色更加出彩,平日了一身素白的他总是显得对什么都很淡然,从容而又优雅。 可是红色在他身上确实另外一种感觉,艳而不妖,浓而不烈,处处都显得恰到好处,到真让木若有种笔墨难书难以形容的感觉。 “怎么?不认识了?!”东林的唇角带着欢愉的笑意,腮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说也奇怪为什么不论是凡体还是仙体东林的样貌就和这极为女性化的梨涡脱不了干系了呢? 只是……只是这梨涡在他脸上却并不显得女气,反而让人觉得这张脸若是真的少了梨涡似乎就没那么完美,正因为有了才恰到好处。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看下去么?” 被他这么轻声一问,木若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目光慌乱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终落在了桌上的果盘上。 饿了一晚上的感觉瞬间被唤醒,木若条件反射的吞了一下口水,看着果盘的目光就像是大灰狼看见了小绵羊,怎叫一个如饥似渴! 东林被她这副样子逗得笑了起来,眼看着她真的要饥不择食的对那两个果盘下手,这才急忙从袖袋里取出两个小纸包递到木若的面前。 用不着打开,光是用闻的木若就知道里面就是她最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和绿豆饼,立刻对着东林爆发出一个足以使星光黯然失色的大大的笑容。 东林微微的叹了口气,从他进来到现在,笑丫头就是在看到吃的的时候才舍得对他笑一笑!自己这个新郎官竟然还不如几块小点心!这个心呐!酸透了! 木若实在是饿极了,只三下两下的便将四五块点心吃的连个渣渣都不剩,又喝了两碗茶这才算是消停。 吃喝完了,浑身的懒筋瞌睡虫就一一来造访了,虽然知道婚礼要真正结束还有合欢酒这么一个环节,可是就是觉得这脑袋怎么就越来越沉,像是马上就要顶不住了似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许你永世相守 顶着沉重的脑袋晃了两圈,才在镜子里找到了原因所在,一屁股坐在妆台前,手忙脚乱的扯着头上的珠环玉簪,东林看着镜子里她那一脸的苦恼劲,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怕她自己胡乱扯扯伤了头发,连忙上前帮忙,将压在木若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木若这才晃了晃得到解脱的脖子,在镜子里给了东林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谢君上!” “还叫君上?我倒是觉得你在人界时叫的那个称呼更加顺耳!” 东林用笑容掩饰着目光里的一抹促狭,只一句话就让木若闹了个大红脸。 他发现自从木若恢复记忆之后,就越来越会害羞,之前不管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她不是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就是不觉得要因为什么事儿害羞。 现在却不知因为什么只是平时说惯了的一些话也能轻易的让她脸红,每每到了这种时候东林都会忍不住看的晃了神。 越来越近的距离,越来越灼热的呼吸,就在鼻息可闻的时候,东林蛊惑的声音轻轻的响起:“现在才真的该叫相公了,叫一声给我听听……” 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木若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虽然之前两个人也接过吻,可是她也知道今晚的意义截然不同。 就像是真的受了蛊惑一样,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一句“小相公”就已经出了口,只是东林似乎还不满足,一边用舌尖轻轻的描摹着木若柔软的唇线一边继续蛊惑道:“把小字去掉……” “相……相公!”只这一句出口,木若自己都吃了一惊,不仅仅是脸就连耳根子都烫的发红。 对于木若的顺从东林似乎非常满意,却又好像永不知足:“在叫一声……” “相公……” 就在两个人深情的唇舌痴缠时,有人轻轻的叩了叩门,木若几乎是瞬间惊醒,立刻从东林的怀里退了出来,看着木若红着脸不敢抬头的样子,东林开怀的笑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叩门声又响了起来,东林才收住笑意沉声到了局:“进来!” 门外月老身边小仙童端着托盘笑着走了进来,口齿伶俐的向东林和木若道了喜。 一连串的吉祥话像是倒豆子一般从小仙童的口中道出,木若在听到‘早生贵子’的时候整张脸都快贴到自己的心口了,东林侧眼瞥了她一眼,见她那副囧样,东林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小仙童领了红包便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关门离去了,洞房里又恢复了安静,东林有意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木若。 而木若却一直低着头,不管落在自己头顶的目光有多灼热,她就只当是不知道,东林在木若的身边坐下,抬手将她鬓角散乱的碎发拨向耳后,俯首含住了她早已经红透的耳垂。 木若的身子一阵颤栗,下一刻便被东林紧紧的箍进了怀里,又是一阵唇齿相依,就在木若以为自己就要缺氧昏厥的时候,东林适时的放开了她,额头抵在木若的额头上,两个人鼻尖蹭着鼻尖,东林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喝了合欢酒,生生世世,我们永世修缘,你可愿意?” 木若的心通通通的气息还没有平息,根本就不敢看东林的眼睛,垂着一双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眸子微微的点了点头。 东林立刻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平时东林虽然也常笑,但是都只是浅淡的微笑,今天看来真的是开心到了骨子里,每每笑起来都会露出一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一阵细碎的轻吻结束后东林才揽着木若走到桌旁坐下,端起酒壶为斟满了酒杯,锖青瓷酒杯里的透明液体倒映着红烛摇曳的烛火,东林双手同时举起两杯酒,一杯递给了木若。 两个人的手臂相互交缠着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这个过程东林的目光始终紧紧的盯在木若的脸上,自他进了新房这种火热的目光似乎就没有消停过,木若又被她看的红了脸。 放下空杯,木若的心更加的不平静了,她在人界十几遍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合欢酒喝完了似乎……似乎就该…… 还不等她做完心理建设,整个人就腾空被一副坚强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惊讶中却正对上了东林灼热的目光,脸唰的一下就又红了个彻底,双手揪着东林胸前的衣襟将脸埋了进去。 红罗帐里,木若的衣衫一层层的自肩膀滑落下来,白里透着淡淡粉红色的肌肤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娇柔。 东林的吻轻柔的落了下来,从眼睛到小巧的鼻尖再到丰润的唇,一点一点始终温柔的一路向下。 木若则是紧张的一塌糊涂,大气都不敢出,理智想要努力的配合东林,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变得越来越僵硬。 直到胸前一凉,身上仅剩的一抹肚兜自眼前一闪便不知落向了哪里,紧接着胸口便覆上了一只灼热的手掌,那一刻她的心一紧身上不停的颤栗着。 脑袋里早已经是一片空白,除了自己和东林此起彼伏的呼息声什么也听不见,除了东林含着一层水气的眼眸什么也看不见。 迷迷蒙蒙间看到东林也退下了仅剩下的亵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当他再次俯下身来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就开始动作,而是双肘撑在木若的两边,认真的看着木若的眼睛轻声细语的说道:“听说……会有一点疼……你怕么?” 木若轻轻的咬了咬下唇,红着脸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就将头撇向一侧,避开了东林的目光。 东林轻轻的吻了吻木若的脸颊,然后又移到了颈间,唇角始终带着微微美好的弧度。 清晨,晨光穿过窗棂超射进来,木若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的出神,看着还不太习惯的妇人髻,看着变化并不大的自己的脸,可是莫名的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沉静。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东林就不在了,侍奉她的小仙女说天不亮的时候东林便被天帝昭进了太微紫宸宫,特别吩咐不要惊扰到木若,要让她多休息一阵。 其实木若心里还是有点埋怨天帝的,即便是在怎么不待见她这个儿媳,也不能才大婚就清早八早的将东林招进宫啊! 直到中午的时候东林也没有回来,只是派了小仙带话回来让木若自己先用中饭不必等他,木若即便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了。 于是木若匆匆的用了中饭便也去了紫宸宫,刚走到大殿门口便听到大殿上传来了纷纷的讨论声。 跨过门槛便看到东林坐在天帝的左侧,大殿上几乎所有的文武仙家都到齐了,包括同是新婚的连城,独独少了她和韶华。 “妖魂现世是不尽是天界根本就是三界的浩劫,自然是要所有仙家同心协力的来共同抵抗,怎么能是战神连城独自出战?!” “妖王卓晔是与连城并蒂而生的沉香,本是同根生,自然更加知道对付妖魂的诀窍,万年前封印卓晔的也是战神,今次自然是依旧是由战神连城出战!” 通过一文一武两位仙家的争论,木若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心里一紧,担忧的望向坐在上位的东林。 上次讲卓晔和妖魂锁进控魂的是他,若是妖魂已经脱离控魂的束缚,会不会对东林进行报复?! 东林正好也看到了木若,现实一怔,然后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站起来走到木若身边,旁若无人的执起木若的双手:“怎么不午休一下,身子好些了么?!” 昨夜折腾了大半夜,木若最后累的直讨饶,最后东林还在给她擦洗着身子,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没想到东林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提起这些,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妖魂不是在控魂里么?怎么……” 木若的神思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紧张的话题上,东林请情歌的揽着她的腰来到天帝面前,边走边回答她的疑问。 “妖魂的噬魂术在这万年间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这在我的预料之外,本以为将他和卓晔都困在控魂里可以暂时确保卓晔的安全,却没想到他在控魂里依旧将卓晔的魂魄吞噬殆尽。 昨夜里便冲出了控魂,此刻估计已经到了人界,现在我们需要在他吸食到更多的恶魂之前将其消灭,否则三界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 木若听得心惊肉跳,妖魂上一次现世还是数十万年前的事情,那一场三界的浩劫在他们听来就像是一个故事一样,可是现在却变成了真真切切的现实摆在了眼前,而且东林还参与其中,心里的隐忧越来越浓,一向不识愁滋味的木若也蹙起了眉心。 两个人到了天帝面前,木若恭恭敬敬的跪倒行礼,按照人界的习俗实际上今早是她要向天帝敬茶的,可是一方面是出了妖魂的事情,另一方面天界并没有这种繁杂的礼俗,所以木若也乐得轻松了。 只是天帝本就不喜欢木若,此刻又因为妖魂的事情越加烦闷,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便不再说话。 下面的众仙家还在你争我吵的争辩不休,东林拉着木若入座后便一直揉着太阳穴。 “若是连城真有办法能对付妖魂自然是不会劳烦众位,只是这妖魂的噬魂术比起数万年前精进了很多,连城没有万全的把握只怕会因为自己的好大喜功误了三界的安定!”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妖魂 连城开始表态,大殿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连城的身上,木若也紧紧的攥着拳头,心里紧绷绷的,为连城捏着一把汗。 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的时候,站出来说这些话是最不理智的,却也是最有担当的。 “这次妖魂没有直接在天界发难,说明他还需要吸噬更多的恶灵才能有足够的力量来抗衡天界,我们没有时间在等。 我连城既然身为天界的战神,就有义务保证天界的安定,只是此次实在是非同小可,别的连城也不敢奢求,只希望各位中有人能够助连城一臂之力,总比连城孤军对敌的胜算多些!” 武职仙家一个个都站出来附和连城的话,可是文职仙家却面面相觑没有一个给予回应的,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女子大笑的声音。 那笑声由远及近不刻便到了这大殿之上,笑声的制造者不是别人正是和木若同一天做新娘,又同样在新婚第二天的早上就找不到了新浪的韶华。 韶华人已经到了殿上,可是那笑声却似乎并没有减弱的势头,反而越来越收拾不住,大殿上的众仙家被她这么一笑都有写莫名其妙,所有人的目光又从连城的身上转移到了韶华的身上。 每个人都是一副看二货的表情看着韶华,只有连城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再有就是天帝,天帝本来一直是蹙着眉头强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听这些仙家互相推诿,可是一听见韶华的笑声,紧锁的眉头反而舒展了开来。 韶华笑了好一会儿,好像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压制住自己继续笑下去的冲动,轻抚着自己的心口顺了好一会儿气,这才说道:“不行了!笑死我了!再不停下来,我可就成了最短命的新娘了!” “韶华?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说给大家听听!”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的天帝此刻却说话了,一双慈爱的眸子微微弯起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啊?!哦!我刚才在外面一边爬那些碍事的台阶,一边听大殿里的动静,觉得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天界这些大神们不知道是怎么从数万甚至是数十数百万年前修炼成仙的,这么大的一群人居然被一个势单力孤的妖魂吓得乱成了一锅粥! 要是那妖魂此刻知道了天界的这种动静,都不用你们讨伐他,他自己就得笑死过去!” 天帝闻言挑了挑眉,递给韶华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面对着大点下骤然间都低下头的那些仙家沉下了脸。 “这天界的人都看不起韶华,说她傻,说她二!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关键时候最明白的反而就是这把不懂任性事故的小铁剑!我看你们就是太世故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觉得羞臊么!” 天帝已经忍耐了一个上午,想要发作却一直没有一个好的契机,韶华已出现,他就知道,这个契机来了。 韶华听到天帝夸自己,一下子就飘了起来,扑进了连城的怀里:“听见没!天帝都夸我呢,你还总说人家二!” 一边说着还一边颠怪的睇了连城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饶是连城再怎么沉得住气,也被她这一撒娇卖乖闹了一个大红脸,一阵手忙脚乱的才把她从自己身上巴拉下来。 “现在朕正是宣布天界进入备战状态,认命连城为大将军,东林为副将,所有天界的武仙都由连城统一指挥,赶往人界征讨妖王,文仙由朕亲自统领驻守天界。 此事容不得商量,就这么决定了,若是有谁违抗此令,剔除仙根,贬下轮回道,永世不得为人,永世不得修仙!” 天帝果断而有力的命令一下,大家都是一愣,不管这是不是天帝唯一一次不征求其他意见的决策,谁都没想到会将所有有效兵力都划分到人界,天界却只留了一些只懂得炼丹和参悟道法的文仙来驻守,这可是下了大赌注了! 在东林和木若大婚的第五天,天界大军正式向人界开拔,句芒虽然没有赶上喝他们的喜酒,却赶上了这次出征,一路上都垂头丧气的直叫遗憾。 若是他赶在他们大婚前执勤回来,一定要劝劝东林,他怎么想都觉得东林配木若,那就是一块宝石向前在一块破铁上,一根儿嫩草插在了石头缝里,哪哪都配不上。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人家早就一代生米煮成了一锅熟饭,就连当初最为反对的天帝都甜头答应了,他还能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很憋屈,这种憋屈存在的莫名其妙,可有自从知道他们已经是民正言顺的夫妻后这种憋屈就好像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大军抵达天界后并没有立刻落地,数万天将隐藏在云层里,等待着前哨带消息回来,根据大家对妖气的确定,几乎可以判断妖王所在的范围,令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是,妖王选择的根据地竟然是整个四国八荒中灵气最为纯净的东蓬。 木若的心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紧绷绷的,东蓬是百陌的家,曾经在她为百陌造的那个梦境中对那个遥远的国度有过初浅的认识。 虽然民风闭塞,但是百姓们却质朴单纯,真想像不到妖魂盘踞在这里究竟是想要对这个国家做什么! 等了很久,终于等回了前哨们的消息,东蓬的皇宫已经被妖魂占领,他此刻正寄居在另一个妖物的身上,每日都会吸食一个人类的魂魄,现在百姓们都出于惊恐中,不管白天黑夜,几乎都是门户紧闭,甚至有很多人是活活饿死在家中的。 听到这些,连城和东林几乎都是一个表情,唇都抿的紧紧的。 “听百陌说起过,这里的百姓由于民风闭塞,大多比较单纯质朴,妖王只有吸食恶灵才能补充其元气,却为何要盘踞在这恶灵最少的东蓬国?”沉思了一阵始终得不出一个所以然,东林率先开口。 连城拧着眉看了一眼东蓬国皇宫的方向,沉声道:“看来这里面还有阴谋,我们先按兵不动,先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再说!” “嗯!好!” 又一批前哨派了出去,来到人界快半个月了,连城和东林努力的想从前哨带回的消息中来寻找蛛丝马迹,可是一直都没有任何进展。 韶华正在一朵云上帮木若梳头,突然听到了前哨回来的动静,立刻警觉的朝连城他们所在的那朵云上掠去,果然是前哨,只是前哨的样子非常狼狈,身体已经几乎透明,看样子是强撑着回来报信的,果然才刚说完一个坏消息,身体便消融在空气中,灰飞烟灭了。 众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他们藏在这里非常隐蔽,而且这里距离妖王所在的皇宫尚有一段距离,他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呢? 而且看样子妖王的法力已经精进了不少,竟然只是随手的一击就能让一个训练有素的天兵前哨灰飞烟灭。 “备战!”连城凝眉沉声一声令下,大家早已警备了起来。 命令下下去的话音还没有完全消失,不远处就卷来一大片墨黑的云,云头站着一席黑衣,那席黑衣越近,木若的心就越是紧绷,直到到了近前,木若差点腿一软掉下云朵。 惜渊!竟然是惜渊! 那日虽然听前哨说起过妖王寄居在一个妖物的身上,但是他本身就是妖物,寄居在妖物身上也没什么奇怪,根本就没有去多想,就算是想了,也根本想不到被他选中的会是惜渊! 不仅仅是木若就连东林和连城也是一震,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此刻的惜渊恐怕早就已经被妖王吞噬了魂魄,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一具曾经属于惜渊的躯体罢了。 妖魂邪魅的眼神打量着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东林的身上,唇角勾起了一个邪魅的弧度。 “你就是日神东林?!”声音还是惜渊的声音,只是已经完全由另一个人来支配了。 东林浅笑着与妖魂对视:“不错,正是!” “找的就是你!”妖魂的神色一凌,瞬间便出现在东林的面前。 几乎与东林鼻尖碰着鼻尖,东林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妖魂做出闻嗅的动作,然后眯起双眼表情享受的赞叹道:“果然是日神的纯阳之魄……” 突然,他的深色一变,骤然间睁大双眼:“不对!你的魂魄不全!这可不太妙,不全的魂魄吃了之后反而会反噬之前积累的魂引!” 似乎是不太死心,他继续像狗一样对着东林上上下下的闻过来嗅过去,东林担心被他嗅出自己剩余的阳魄存在木若身上,索性拉起了进制将妖魂隔绝在外。 妖魂眉头一皱,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只伸出一根食指直直的指着东林的鼻尖:“你你你!你这样可一点都不可爱!我告诉你,你这样的话我可是没办法和你一起快乐的玩耍! 我再告诉你我要是吃了你这不健全的魂魄,我可是好吃难消化,我消化不好,我就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了,这个世界就都别想好!你可想清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妖魂有点二 木若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这妖魂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吃了不好消化那还不好解决,那您就别吃啊!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不挺好的么! “人人都说我最二,可是我觉得妖魂大哥,你比我二多了,你要是真怕吃了消化不良,您就别吃啊!” 木若不过是在心里腓腹一下,可是嘴快的韶华噼噼啪啪的就说了出来。 谁知只这一句,那妖魂居然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踢腿,木若和韶华当时就傻了,掉下去的下巴都忘了收回来。 长着惜渊那么一张妖孽的脸,一副健硕高大的身体,居然像个三岁的小孩子一样一边踢腿一边哭,这场面……这场面实在是让人太……太受惊吓了! 东林却一直都抿着嘴没说话,只是垂眸盯着坐在地上哭的惨绝人寰的妖魂,好像在思考什么。 妖魂一边捂着眼睛哭,一边透过手指的缝隙偷偷的瞄东林,只是这个动作被他做的太明显,反而有些幼稚可爱的嫌疑。 哭了一阵见东林根本就不理他,妖魂愤愤的用袖口蹭干净脸上的泪痕,一下子就蹿到了东林的面前,红着眼睛戳着禁制的薄壁对着东林的鼻尖就是一顿暴跳。 “你你你!你想饿死我啊!我都饿了数十万年了,好不容易遇上了你这纯阳之魄,你却让我看着吃不到,太凶残了你!你是什么神仙啊,神仙不是要普度众生的么?难道我就不是众生了么?!” 面对他一番理直气壮的控诉,东林身后的众多武仙愤愤落下了冷汗,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能不要脸得这么理所应当的! “你以为你弄这么个小龟壳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告诉你,我还就不信我吃不着你的魂魄!” 妖魂叉着腰沿着禁制边缘来回的踱了几圈,口中不停的絮絮叨叨,好像不把东林的魂魄吞吃入腹就连死了都不能明目是的! 就在木若以为妖魂或许就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不过是一个心智没长大的妖怪时,东林的禁制突然间就粉碎了,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十分的震惊,只有东林一直保持着冷静。 妖魂皱巴巴的脸立刻舒展了开来,双手不停的拍着:“哇哇哇!碎了!相柳果然没骗人!真好玩!”说罢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东林的面前。 东林本能的向侧边移了一步,看似是躲避妖魂,实际上是将身后的木若遮挡了起来。 妖魂继续在东林的身上嗅了起来,东林闭了闭眼,决定还是先发制人,只在虚空做了一个手势,一柄金色的羽箭便已经悬于指尖。 东林轻轻的抛出羽箭,用食指在虚空中做了一个指引的动作,那遇见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飞出很远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回旋直奔妖魂的后心刺了过来。 妖魂很快便察觉到身后有一股不寻常的劲风袭了过来,只轻轻的一挫身便轻易的躲过了羽箭的第一次攻击,只是那羽箭像是长了眼一样,发现刺不中妖魂立刻自行在半空中收住了势头又重新调整方向,朝着妖魂的心口冲了过去。 木若觉得这一幕似乎很眼熟,当初在平渊城的时候,南弥公主就是被这追踪箭逼的神疲力竭最后宁愿死在箭下也不想再动一下。 现在妖魂同样被这追踪箭缠上,却不想南弥公主那么狼狈,他到好像权当遇上了一个合心意的玩伴一样,东跑西跳的和羽箭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于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妖魂依旧玩的不亦乐乎,羽箭依旧穷追不舍…… 于是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妖魂依旧上蹿下跳动作十分灵敏,羽箭依旧穷追不舍…… 于是又三个时辰过去了,妖魂依旧左躲右闪丝毫不见疲意,羽箭依旧穷追不舍…… 于是入夜了,木若已经打了第八十几个呵欠了,妖魂依旧嘻嘻哈哈可此不疲,羽箭依旧金光闪闪穷追不舍…… 韶华对天叹息,这样下去,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收服妖魂回家和连城生娃娃去啊! 终于熬了一夜,众人都最为困乏之际,妖魂突然一变跳一边叫:“不好玩不好玩!这呆箭一直都追不到我!一点都不好玩!” 然后就听见沉寂的初晓,空气中传来清脆的一声咔嚓声,羽箭莫名的变成两段跌落云端。 妖魂被羽箭追了一夜却依旧神色奕奕,身形一闪到了东林面前:“既然你现在魂魄不全我吃了也没好处,不如你再变写好玩的与我玩,我就暂时不吃你们的人!好不好!” 他瞪着一双无辜的眸子非常虔诚的看着东林,东林顿了半晌突然勾唇笑了:“你若是能将我朋友的身体让出来,我就变东西和你玩!” 妖魂现世愣了一下,随即蹙眉看着东林:“你朋友?我占得这个身体是妖,你是仙,你们怎么可能是朋友?你骗人!” “没骗你,他虽然是一直狼妖,却是一只善良的妖,若是假以时日一定能够修行成仙,你就这么把他的魄吃了,现在为了尽朋友之谊,我想为他安葬遗体。” “哈哈哈!笑死我了!魂魄都没了,还安葬遗体,你以为他还能重新投胎再世为人啊!别天真了,被我吃了魂魄的人,就算是你们九重天上的织女也休想重新为他织补魂魄!因为我一定会吃的连个渣渣都不给他剩!” 木若轻轻的拽了拽东林的衣袖,东林却反手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里,其实木若差不多能猜到东林要惜渊的身体是为了什么,其实就是怕真的对战起来,木若的心里会有负担。 原本只是想告诉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那是妖魂,不是惜渊,惜渊……已经死了!虽然残酷,但是不得不面对这种事实。 可是东林似乎已经决定了,不过不知道妖魂会不会答应。 “不管能不能织补,我只是想给他安葬,哪怕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安慰!你应是不应,否则我不会变任何东西给你玩,反正你又不能吃我,我身后这些人的魂魄都不是至纯也不是恶灵,你吃了也没用!” 这下轮到妖魂纠结了,他一边皱着眉不停的回头看东林,一边来来回回的踱步,手上还不停的做着小动作,看上去幼稚得导游几分可爱。 认识惜渊那么久,还不知道在他的脸上还能做出那么萌的表情,木若的心里忍不住的想起和惜渊有关的一些过往。 想起他默默的为自己抄写那本木系古籍,想起他曾经经常用那种自己当时还看不懂的眼神痴痴的望着她,想起他随时都会不顾一切的给予她帮助,可是……可是不过是短短的时日没见,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怎么给你让呢?我要是给你让,我的魂魄无所依就必须天天吃恶灵,这里的恶灵太少了,再说恶灵真的很难吃,臭死了!能不能换个条件提提?” 他期盼的看着东林,手指不停的绕着惜渊的头发,语气像是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就在东林才打算开口的时候,一阵悲戚狼嚎自西方的云层背后传来,众人的目光都寻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狼群。 狼群每一只狼的头上有系着一条白色的缎带,零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惜渊的孪生兄长惜花,虽然长着同样的面容,但是由于性格一冷一热,两个人的气场是完全不同的。 惜花并没有认出栖在对面云朵上的东林和木若,毕竟他并没有见过他们回归仙体后的样子,甚至还不知道他们是仙而不是人。 惜花一张冷漠的脸上此刻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盯着妖魂的眸子里透着复杂的光芒,木若自打惜花出现的那一刻,整颗心就紧紧的揪了起来。 在人界的时候就听人说孪生兄弟之间会有一种特殊的感应,现在会不会就是这种感应让远在狼堡的惜花知道了惜渊的死讯? 自打认识惜渊时木若就知道他们三兄妹之间深厚的感情,现在惜渊就这么走了,惜花和惜墨的心里得有多悲恸,不用说她也能够想象得到,自己当初刚刚知道战连城和韶华的死讯时,也是那种感觉。 惜花盯着顶着惜渊样貌的妖魂看了好一阵,连妖魂都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了,伸出手来不停的抓着头皮,可是看样子他并不抵触惜花的目光,甚至在惜花刚一出现的时候还有一瞬的惊喜闪上脸颊。 在惜花的一个手势下,狼群像是发了疯似的朝着妖魂扑了上去,本以为妖魂要大开杀戒了,木若和东林都做好了出手相助的准备,却没想到妖魂只是一味的闪躲,却并不还手。 虽然狼群胜在数量上,但是妖魂躲得并不狼狈,只是一直挂在脸上的幼稚神情不知怎的渐渐变得僵硬,他这种表现到让木若有些始料不及。 狼群似乎不将妖魂撕碎誓不罢休一样,丝毫不知疲惫的一扑再扑,东林身后不知道是哪个武仙很小声的叹了口气嘀咕道:“真不知道我们这是出来降妖来了还是来看耍猴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另有隐情 这声音虽然很小,可是却偏偏刚刚好让东林几个人听得清晰,韶华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被连城看了一眼才捂着嘴憋了回去。[.超多好看小说] 狼群的不知疲倦逼的妖魂也渐渐露出了苦恼的神情,一边跳一边冲着惜花道:“哎!我说!那边那个和我长得一样帅的,你别以为我不还手是怕了你们,我是看在你们是狼的份上放你们一马,你们别没完没了啊!”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惜花的一张脸更加像是覆了一层寒冰,一双狼眼里几乎射出冰锥来。 “我弟弟也是狼,你却吃了他的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妖魂的身影微微一顿,神情错愕的看着惜花:“我是吃了你弟弟的魄没错,但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来来来,听我给你说啊!” 妖魂又是一个空翻躲过了一匹苍狼的袭击,一跃身来到了惜花面前。 “你弟弟在我吞他的魂魄之前就已经三魂七魄不齐全了,我也没有直接吃他的魄,是寄居了他的身体之后,他的魄渐渐的被消融掉了,而且也不是我非要占他的身子,是他自己愿意的,他让我答应他一个要求,对了对了……” 他突然转身对着东林他们大声的问道:“说是小七?战娆战小七?!” 木若的心里戈登一下,看了一眼东林,东林攥着木若的手更加收的紧了些,像个人互相凝视了一阵,最后东林还是点了点头,至少要知道惜渊究竟是怎么死的。 木若向前跨了一步,东林小声地叮嘱她要注意收敛自己的灵力,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我是战娆,你想说什么?”木若说这话的时候,手依旧被东林紧紧的牵着。 “哈!你就是战娆?没想到他连灰飞烟灭都不怕,要保护的竟然是一个和别人相好的女子!”妖魂仿佛很为惜渊感到遗憾,不停的摇着脑袋,口中还不断的发出啧啧的声音。[.超多好看小说] 木若看着妖魂,却感受到另一道灼人的视线从妖魂的身后直直的射向她,不用猜木若也知道那道视线的主人是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根本没有勇气看过去。 “好吧,既然答应那小子,再加上你的魂魄也没什么吸引我的地方,就做一个诚实守诺的人,确保你的安全吧!” 他自顾自的嘀咕了几句就又转回身继续和惜花说道:“我告诉你,你弟弟在死之前和我提的要求就是要确保这个丫头的安全,我这个人呢就是怕人家求我,他又是头狼,我怎么能不答应呢?” 妖魂口沫横飞的和惜花解释惜渊的死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惜渊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依旧是那么冷冷的,看的妖魂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用手不住的搓着胳臂两侧。 “那他是为什么导致魂魄不全的?” 冷冷的声音自惜花的口中发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冰冷的气息而凝固。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只是他长得很好看,又是一头狼,所以我特别注意到他!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来把他们弄成这个样子!” “你是说东蓬现在这副样子都不是你弄的?” 木若吃惊的问道,那他吞吃人的魂魄难道也另有隐情? 妖魂傻傻的愣了一下,才瞪着眼睛问木若:“你们派那么多人跑去偷看我洗澡就是以为是我把这里弄成这个样子么?” 这会轮到木若傻了,不光是木若,就连东林都有点瞠目,韶华忍不住嚷了起来:“弄了半天还有人在捣鬼,对了!惜渊不是和薄膜一起回的东蓬么?现在惜渊死了,可是百陌又在哪里?” 韶华虽然很多时候都很二,但是也总是在关键时候表现的出人意表,就比方现在,谁都没有注意到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百陌却不见踪迹,只有她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好看的小说) “这里的羽人头领你有没有看见?”许久没有开口的东林再次开口,很平静的语气问妖魂。 “什么头领?这里的鸟人已经几乎死绝了,我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些魂魄不全的,我看他们实在痛苦,就干脆吃了他们的残余魂魄。 可是这种残余魂魄吃的我好几天都消化不良,早知道就谨遵我自己的做人原则,闲事不管,闲心不操了,做好人真累,还要被你们误解,我真可怜!” 说着这位七尺高的大老爷们又开始抽抽搭搭的委屈了起来。 东林低头思虑了一阵,然后沉声问连城:“你怎么看?” 连城略一停顿:“我觉得他说的可信,以他的法力无需骗我们!” “嗯!那么你觉得最有可能造成这一切的会是谁?” 连城沉默了很久,突然眼睛一亮对东林说:“你还记得九婴么?” 东林神色一凌蹙眉看着连城:“你是怀疑他……不太可能!他上一次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以他的法力还无法对人的魂魄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连城不赞同的轻轻摇头:“九婴九命,我们修行讲的是五行,他却有九行,除却金木水火土之外还有乾坤阴阳四行,如今这一切若真是他的所作所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其余四行已经觉醒。” 连城平稳的语调说出的却是大家闻所未闻的话,木若吃惊的望着连城,心里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笙! 若是九婴的其余四行觉醒了,那么与他生命相系的笙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笙一直在汤谷,应该很安全,但是木若的心里还是升起一了一阵不安。 “是与不是,都只有一个办法!” 深深的呼了几口气,木若坚定的做了决定,众人的目光都望向她,可以将惜花那两道灼人的目光忽略掉,木若也迎着众人的目光抬起了头。 “我决定重回海底,只有到了九婴的老窝看才能知道真相!” “不行!”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个自然是东林无疑,另一个却是妖魂,木若和东林同时错愕的看向妖魂。 “我……我不会……不会泅水,我答应了那小子要护你周全,若是你下水,那我就得跟着,可是跟着你下水,我就会……就会……” 他就会了半天,也没就会出一个结果来,木若翻了他一眼:“我下水不用你跟着,你要是真想去,就先去学泅水!” 木若的话才说完,妖魂的脸就涨成了猪肝色,他虽然天上地下的无所不能,可是生来偏偏就是不会泅水,而且一看见大片大片的水就犯晕,之前在天上驾云,都不敢途径那种海面的上空,生怕自己一晕就从云头上栽下去。 “木若,找九婴不是只有下水一个办法,况且即便在水下找到了九婴,我们在水底和他对阵毕竟讨不到什么便宜,我也不放心你冒险!” 东林将木若的手向里一拉,说话的语气明显的柔了下来。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们根本就没办法知道他现在又在哪里作恶了!”木若有些焦急的说。 “你忘了,还有笙!我们会汤谷。” 东林的声音很轻,脸上也不似方才那样紧绷,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时站在他们身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句芒突然开口:“笙不再汤谷了,我当完职是先回汤谷才去九重天找的你们,那时笙就已经不在汤谷了,我以为是你们将他安排在别的住处了。” “没有啊!笙和战府的人都被璃茉护送回汤谷了!”木若吃惊的说道。 “什么战府的人,我回到汤谷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句芒也十分的震惊。 “不可能!我明明将他们都送回了汤谷,而且汤谷还有君上设下的禁制和阵法,他们即便要离开,又哪有那么容易?” 璃茉也耐不住,化成了人形加入了对话。 疑团越来越大了,但是矛头却似乎越来越清晰了,所有的疑惑都将矛头指向了一个人,九婴! “哎呀呀!你们究竟是在说什么?是要找那个把这里的人搞的半死不活的那个坏蛋么?那还不容易,问那个还有一口气的鸟人不就好了!” 妖魂在一胖听木若他们的谈话听得云山雾罩理不出头绪,突然觉得这些看起来很聪明的神仙其实一点儿都不聪明! 被他们的目光一盯,修炼了数十万年的老妖魂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他的不好意思,导致惜渊的面孔微微的有些泛红。 “你是说还有活着的羽人?” 东林的语气有些急迫。 妖魂红着脸点了点头。 “带我们去见他好么?!” 妖魂又点了点头,那小模样到有几分像是羞涩而乖顺的小媳妇儿! 大队人马两桶惜花的狼群一起跟在妖魂的身后进了东蓬的皇宫,整个皇宫里都弥漫着一股死气,到处都能看到已经腐烂和即将腐烂的尸体,让这座平素里金碧辉煌的宫殿看上去像是地狱里的阎罗殿。 在三弯六转之后终于见到了那个妖魂口中所说的羽人面前,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木若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一阵又一阵的钝痛袭上了心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让她忘了我 这是皇宫里皇帝的寝宫,宽大的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的双目紧闭,气若游丝,从他青黑的唇色可以看出魂魄也已经收到了殘食。 雪白的发自额间垂泻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木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他们方才还念及的人,百陌。 “百陌!”木若冲到榻前,用力的摇晃着百陌的身子,大声的唤着他的名字,可是百陌就是不为所动,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东林上前将木若扶起来,将榻边的位置留给妖魂,妖魂挑了挑眉,掀开了百陌的被子,将他的手自棉被中取出。 以掌对掌不知是过了什么东西给百陌,不一会儿一阵剧烈的咳喘自百陌口中溢出,平息之后百陌才悠悠的张开了双眼,眼珠来回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焦距。 “百陌,你怎么样?”见百陌醒来,木若立刻拉开妖魂坐在了百陌的身边。 “我……没事!”百陌的声音非常的嘶哑,几乎是喊着才说出了三个字。 句芒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一些热水,急匆匆的端到了木若的手上,木若才刚要喂百陌喝酒呗妖魂一把按住了手腕。 东林立即冲到了木若身前用灵力将妖魂震开,警戒的看着妖魂,妖魂一脸错愕的愣了一下,然后嘴巴一撇,撂抛子一屁股坐在了脚踏上,气呼呼的道:“人界的老话说的还真没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想喂就喂,喂死了别来找我哭!” 说完就一转身背对着东林和木若不在理会他们,木若讪讪的看了东林一眼,东林摸了摸鼻尖,冲着木若尴尬的笑了笑。 韶华看不下去了一下子跳到妖魂近前:“喂喂喂!你神气什么啊!还妖魂呢!一点度量都没有!说说看怎么就不能喂水了?!” 被韶华连着戳了好几下胳肢窝,妖魂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后才讨饶的说道:“好好好!我说!我说!我们方才进来的正是时候,若是晚一步,他估计都死了。 刚才我过了一部分我身上的魂晶给他,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虽然只能撑一会,但是也够你们问些什么罗里吧嗦的问题了。 要是她这一碗水下去,将还在与他身体相斥的魂晶浇灭了,他可是分分钟就能灰飞烟灭!” 听了妖魂的话木若的脸色一变:“你是说他还是会……” “对啊!所以你们要问什么可得抓紧时间了!不然可就白白浪费了我的魂晶!” 木若的腿一软靠在了东林的身上,眼泪涨的眼睛有些酸涩,东林向连城使了一个颜色,连城立刻将领会,在东林将木若带出屋子的时候,连城坐到了百陌的身边。 “百陌,我是连城,现在你告诉我是谁将东蓬搞成这个样子?” 百陌的目光艰难的在句芒的脸上找到了焦点,然后动了动嘴唇声嘶力竭的发出“九头妖……”三个字。 “知道他往那边去了么?” “九……九重天!” 这个消息不仅仅是连城震惊了,就连妖魂都震惊了。 “不可能,我来到这里的时候那家伙应该是刚刚离开,我就是从九重天上到这里的,一路上根本就没看见什么九头妖!” 妖魂像是倒豆子似的说着,连城却头也不会的冲出了屋子。 东林和木若就在院子里,见连城深色紧张的冲出来,双双脸色一变。 “君上,百陌说九婴上了九重天,可是妖魂说来这里的路上并没有与九头妖装上,你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东林心里一惊,立刻拉了木若和那些等在院外的武仙会合,妖魂没有和九头妖装上并不奇怪,九头妖最最擅长的就是幻化之术,若是他幻化成什么人伪装在天地身边,那才是真正的天地劫难! 东林再次回到九重天,队伍比去时更加壮大了起来,不仅仅有了惜花的狼群,更加上了四五不着调的妖魂助阵。 才刚刚踏上九重天第一重的大门,驼在狼背上的百陌便随着再一次剧烈的抽搐而灰飞烟灭,看着百陌渐渐消融在空去中,木若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汹涌的涌了出来:“我要杀了九婴!我一定要杀了九婴!” 东林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轻轻的用手拍着她因为情绪不稳而微微颤抖的后背。 步入九重天,里面已经是哀声遍野,通往太微紫宸宫的路上处处是那些留下来驻守天界的文仙们的尸身,处处是溃散在虚空中的残魂和灵力。 这种景象在东林是数万年的生命中从未在天界出现过,想象不到的触目惊心,而木若眼里的愤怒更加掩饰不住,似乎下一刻变成喷出火来将自己点燃。 一行人火速到了太微紫宸宫的门外,在漫长的台阶上,九婴巨大的身躯遮挡住了整个紫宸宫的大门。 在台阶下,东林根本就看不到天帝他们的情况,只能通过声音来确定至少现在天帝还没有遭到毒手。 九婴很快便发现了东林他们,一边的头紧紧的盯着天帝的举动,另一边的头眯着眼睛看着东林,东林也对上了他的目光。 连城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他的另外四行果然已经觉醒了,之前见到他的原身,还只有五个头是绿色的,现在九个头已经全都转化成了绿色,而且全身的颜色都比从前要鲜亮很多。 “东林!你还不错么!比我预想的要早回来很多,怎么样?看到我的杰作有什么感想?” 木若的手紧紧的握着拳,若不是东林紧紧的箍着她的腰,她早就冲出去对九婴发动攻击了。 东林迎着九婴的目光看过去:“没什么感想,一个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亲手杀死的妖物,做什么疯狂的举动都很正常!” “哈哈哈哈!东林,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把笙那小子怎么样了么!不用这么拐着弯的绕,我直接就能告诉你,他的的确确的已经被我杀了,在我的眼里,他从来都不是儿子,我也不需要什么儿子,我只知道背叛我的都!要!死!” 木若在也忍不住了,猛地挣脱了东林的束缚,身形一跃便到了台阶顶端,她所经过的地方刹那间仿佛是下雪一般落下了无数片比刀刃还要锋利的叶片。 九婴笑着看了木若一眼,竟然不躲也不闪,只是对着那些快要落在他身上的叶片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那些叶片便在半途中化成了碎片。 木若变换了攻势,粗壮的绿色树藤自木若的脚下开始迅速的向外延伸,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到了九婴的脚下,那些树藤依旧速度不减,沿着九婴的双腿继续向上攀岩。 直到九婴的就跟脖子都缠上了树藤,木若才开始抓起树藤的另一端,双掌紧紧贴着树藤的便面,立刻有绿色的流光自九婴的身上沿着树藤缓缓的向着木若的手掌蔓延过来。 “不要!木若!有毒!”连城见势不妙立刻大声的提醒木若,可是已经晚了,木若的动作太快,九婴身上的灵力已经被木若吸入体内。 当木若听到连城的提醒想要放开的时候,那根树藤已经不受她的控制,绿色的流光依旧源源不断的流向她的掌心。 “簌!簌!”两声,两根金色的羽箭自树藤上穿过,树藤应声而断,而此时木若早已经嘴唇发紫,脸色发黑了,东林起身一跃,堪堪接住她软倒下去的身子。 “木若!木若!”东林连着叫了两声,木若都没有回应,眼前出现了一双穿着僧靴的脚,东林的心头猛地一颤, “阿弥陀佛,日神东林,你与她的三生之劫,一劫你死,二劫她灭,再有一劫,便能得见分晓……” 众人都诧异的望着凭空冒出来的老和尚,就连九婴也在心中猜疑这老和尚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 “佛祖,东林有一事相求。”东林用力的闭上眼睛,声音在颤抖,可是语气却十分平静。 “请说!” “若是我们无福,最后步不出这三生劫,第三劫若是木若死,便也罢了,若是我死,请佛祖抹去木若的所有记忆,让她从此以后忘了我……” 语落,泪落!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东林的脸上滑落,东林仍旧闭着眼睛却感觉到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睁开眼一看,老和尚不见了,木若正用手为他擦着眼泪。 方才的一切仿佛都不是真的,东林吃惊的向四周看了看,身后依旧只有那些神情紧张的武仙,对面是看笑话的九婴,老和尚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次是老衲搞错了,她……她就是昏迷了!没死!没死!” 虚空中传来老和尚讪讪的声音。 东林愣了愣,再看到木若,方才心里突然空了的一大块现在有被装的满满的。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木若有些吃不消,本来就被带毒的灵力折腾的够呛,在加上东林双臂的力度,她差一点又昏死过去。 东林将木若从地上抱起来,交到连城和韶华手中,自己才有转身面对九婴。 第一百一十八章 紫宸宫之战(上) “我一直想不通天界究竟有什么亏待你的地方?当初要遗弃你的是你的母亲,并不是整个天界,现在你母亲已经死了,你的怨恨还不能消除么?” 东林的语气终于不再是那么平静了,他早就料到他们父子和九婴之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牵连整个天界和人界。(.) 九婴似乎并不知道他母亲已经死掉的事情,九颗头同时表现出惊讶的神情,转而是复杂的让人难以读懂的表现。 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过后又是几近崩溃的哭,这一系列动作由他的九个脑袋同时进行,给人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混乱! “难道你对天界的成见就不能随着你母亲的死一笔勾销么?现在我都不想和你争论这一切究竟错在谁,人界的凡人都知道人死为大,我们又何必为了一个已经逝去的人再起争端呢?” 东林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礼并没有让九婴有所动容,他瞪着九双突出的眼睛,怒视着东林:“你说的倒是轻巧,她死了那是她罪有应得,她死了你们也不该活着!不该活着!” 他攻击的动作比口中的话还有快,九颗头都大张着嘴,火红的火焰自他口中喷出,瞬间,太微紫宸宫的门前到处都有乱窜的火舌。 武仙们原本整齐的队形被火舌冲散,东林始终都将木若护在身后,他自己本身也是主修火系,自然一眼便能看出从九婴口中喷出的那些火焰并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三味真火,像木若这样的木灵体质只消碰到一个火星就足以灰飞烟灭。 东林一面用自己的火系禁制护住木若一面也开始还击,九婴用了火系术法,东林若是想要与之抗衡自然不能再使用火系攻击,只能用与火相斥的水系攻击。 当巨大的水柱由天而降的时候,火势顿时消减了下去,只是还不等水势真正降到地面,一阵狂风席卷着大量的砂石,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此时木若见势不妙,立即启动了木灵之盾一边抵挡住九婴的土系攻击,一边将那些泥沙导入地下。 两个人的配合几乎天衣无缝,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九婴又开始使用火系攻击,木若才才释放出的木灵感受到空气中的灼热之后又立刻缩回了木若体内,致使她一时灵气不调,喉头一阵腥甜呕出一口黑血。 方才本就种了九婴释放的毒,现在又收到了自己灵力的冲击,木若的精神有些不计,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头也昏昏沉沉的,然后就只听到东林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喊她,她想应,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韶华和连城只顾着护着天帝不受到各系法术碰撞的波及,谁知才一转身变看到东林抱着木若神情焦急的样子。 九婴还在不停的发动着攻击,武仙那边也刚够自保,句芒也是木灵体制,在这种时候也是难以施展,若不是狼群和东林的禁制,估计木若和句芒都已经变成了一堆炭灰。 可是狼群毕竟只是胜在数量,一批批的化为灰烬,一批批的游荡在前面,凄厉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惜花愤怒的眸子也似能喷出活来一般,狠狠的瞪着九婴。 随着一声震天的吼叫声,惜花的身体渐渐的壮大,然后开始从头到四肢再到身体一点点的狼变,最后竟是一只毛色黝黑的黑狼。 惜花的提醒较苍狼要大上一倍,行动起来却一丝不失敏捷,紧紧两个链环跳变蹿到了九婴的背上,由于九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打破东林的禁制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惜花的动作,来不及躲闪,堪堪被惜花骑在了背上。(.无弹窗广告) 惜花在九婴的背上张开锋利的锯齿,一口咬住九婴的一根脖子,九婴的脖子立刻血流如注,疼得他疯狂的扭动身体。 惜花的身体虽然较一般的狼较大,可是和九婴比起来却犹如巨人背着一个幼童一般,随着九婴身体的挣扎,他的身体也被疯狂的甩来甩去。 但是惜花的牙齿就像是钉在了九婴的脖子上,任凭身体怎么被抛高甩低,就是不松口。 直到九婴的那颗头的头颈骨都被惜花咬断,整个头颅随着惜花的身体都被抛出了几十丈,直直的撞在太微紫宸宫的宫柱上,惜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破败的布偶一般在宫柱上拉出一道血痕,最后想起闷闷的一声巨响落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而九婴的那颗头也在惜花之后重重的撞在宫柱上炸开一堆白白红红的,甚是骇人。 狼群看到这一幕瞬间沸腾了,都不要命似的朝着九婴扑了过去,可是凭他们尚未开花的妖性,扑上去也无异于飞蛾扑火。 东林的目光里随着惜花身体落地的那一声闷响染上了了复杂的深色,其实他有过很多可以杀死九婴的机会,可是他都没有把握。 不管是挑唆后羿射死他的九个兄长,还是将木若关在海底折磨十年,随便那一条都是非常充足的杀死他的理由。 难道只是因为天帝曾经那句正中的叮嘱和警告么?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有私心的,私心在于他每一次看到九婴,都能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九个哥哥的气息。 可是为着天帝的一句叮咛和自己这一点点的私心,却牵连了人界和仙界的这么多生命,还差点让他再一次的是失去木若…… 缓缓的将木若安置在禁制里躺好,自己一步步的走出了禁制,随着他的步伐移动,他的身体也发生了细微的改变,身上月白的长衫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灿灿的羽毛,一根根金光闪闪,双臂退化不见,变成了羽翼丰满的双翅。 待他走到禁制之外,整个人也已经是一只三足金乌的样子,浑身上下都被金色的烈焰包裹着,只有一对赤红的眸子透出复杂的情绪。 “东林……”是天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东林头也没回,是动了动一侧的翅膀示意天帝他已经做了决定。 “他……你不能杀他啊!” “为什么?万年前我就想问您,可是那时发生了太多的事,有些话都来不及说清楚,现在您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是他挑唆后羿射死我的兄长,是他将我的妻子关在海底受了十年封印之苦,是他害的人界民不聊生,是他杀了我的朋友的惜渊百陌,刚才他又杀了惜花,我为什么就不能杀了他?!” 东林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语调也随着情绪变得激昂,天帝的神情一下子便软了下去,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预付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最终却是无言以对。 “天帝老儿,我九婴再不济也还轮不到你为我求情,我觉得你现在倒是应该和我求情让我别我杀你的儿子才对! 虽然我少了一个头,可是我既是九婴,便有九命,一颗头对我来说并不致命,倒是你儿子的肩膀上就那么一刻脑袋,就只够死一次的!” 说着倒是他先向东林发招了,密密麻麻的风刀直直的刺向东林,东林只蒲扇了两下翅膀那些风刀便被金乌羽翼煽起的火焰灼化了,一招不成,九婴立刻又发一招。 一阵巨大的震动过后,太微紫宸宫的宫殿自中心开始分裂,坍塌的宫殿顷刻间变成了一堆堆的碎石,随着九婴的双手凝聚着灵力猛地抬高,那些碎石也迅速升高,直到高过众人头顶数十丈的时候才骤然劈头盖脸的朝着地面上的人砸了下来。 东林双翅翅尖在地上一点,整个身子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轻挥双翅,那些碎石还没等到了东林的身前便被化作烟尘,更别说落地了,九婴连发两招都被东林轻易化解了,目光中也流露出了怒色。 可是这一次东林没有给他继续发动第三招的机会,半空中的东林大开双翅,头顶的翎羽发出了刺眼的金色光芒,三根翎羽与头顶分离,顺着同一个方向迅速旋转,停止旋转的时候已经不在是三根翎羽而是三根精致的羽箭,只在空中稍作停留便寻准目标迅速的冲了出去。 三只羽箭的尾翎上都带着东林身上的火焰,由于速度太快,九婴就只看着三簇火苗冲着自己飞了过来,连忙跳转身形用另一颗头对准那三根羽箭,张嘴便吐出了一注粗壮的水柱,原指望着水柱能将那三簇火苗熄灭,可是火苗却根本不为所动。 东林身上的火是天地精气里最为纯粹的纯阳之火,比三味真火还要火性十足,普通的水根本就灭不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九婴错失了避开羽箭的最佳时机,生生的挨了三箭,一箭一个脑袋,瞬间又少了三个头。 木若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和她一起呆在禁制里的句芒自东林走出去之后便自觉的担当起看护木若的工作,所以木若只微微的动了一下他就立刻发觉了,轻轻的将木若扶了起来,在耳边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 木若努力的张开沉重的眼皮,空洞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找到焦距,才刚看清楚句芒的脸,就听到一声巨响。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万木归灵 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天摇,东林头顶的上空一个个巨大的冰锥像是利剑一般空悬着,与东林身体释放出的灵力相互抗衡,水火不相容的两股灵力的强烈碰撞,导致天地撼动。 九婴的主修法术便是水系,这冰柱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冰,而是玄天冰,至阴至寒,无坚不摧。 一脸失去了四颗脑袋,九婴的灵力已经消减了大半,可是玄天冰的来势还是一场凶猛,东林的眼中已经充了血,由于本就是赤红的眸色乍看之下不易发觉,可是没过多久,三足金乌便开始泣血。 眼中滴下的血液落在地上发出呲呲的声响,木若看不到他的血是从哪里流出,却能看见血液滴在地上时由于冷热温差过大而产生的白烟。 木若挣扎着要句芒将她扶起来,踉跄的走到禁制的边缘,由于东林的灵力正在流失,禁制的表面也越来越稀薄。 隔着稀薄的禁制,木若看到连城带着已经化回原身的韶华劈开挡在身前的冰柱冲到了东林身前,只是几剑下去,那些冰柱便齐身而断了,东林踉跄的后退了很多步,直到撞上了禁制的边缘才稳住身形。 木若想要伸手去扶他,可是伸出去的手被禁制隔挡住,只能通过禁制的边缘描摹着他背部的轮廓。 连城握着剑的手自虎口处裂开常常的血口子,鲜血顺着指缝流在韶华的剑身上,韶华突然红光一闪从连城的手中脱离,很快便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幻化回人身,身上的衣衫已经破败不堪。 连城刚想上前扶起韶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出几丈,一声闷响之后跌落在太微紫宸宫的废墟上,地面上随着他身体的坠落扬起一阵灰尘。 东林眼看着九婴要对连城下杀手,拧了眉憋着一口气冲了上去,在半空中快速的旋转中,身上金色的羽毛一片片的自他身上脱落,变成无数金色的火箭朝着九婴的身上刺去。 九婴拉起禁制想要格挡这些火箭,却小看了这些火箭的力量,才拉起来的禁制很快便被刺得粉碎,火箭一支支的冲到了眼前,他紧紧的闭上了五双眼睛,那些火箭突然在距离他身体不过寸许的地方停了下来。 火箭不前进却也不后退,九婴在用自己的意念来控制这些火箭,可是火箭本来就是东林身体的一部分自然没有那么好掌控,于是又是一次灵力的暗斗。 九婴仅剩的五颗脑袋额间都见了汗珠,东林本就受了伤此刻更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天帝颓败的站在一旁,口中不停的念着些什么,只是此刻谁都无暇去细听那些呢喃的内容。 连城将韶华自地上抱起来,帮她擦去唇角血痕,可是他的手上本就有血,这一擦不过是将两个人的血混合在一起罢了。 将韶华安顿在一旁之后,连城大步的跨上云端,张开双臂将自己的战甲用意念脱离身体,那具战甲立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犹如一个蓄势待发的士兵将手中的三叉戟武的虎虎生风朝着九婴劈头攻去。 与东林斗灵力几乎耗费了九婴全部的经历,所以连城这一击他没能躲开,于是又失去了一颗脑袋,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灵力在瞬间溃散,东林控制的火箭似乎释放了自由,立刻朝他的身体刺去。 霎时间,九婴就像是一只刺猬,浑身长满了金色带着火苗的刺,可是他眸子里的目光却更加骇人。 一瞬间的爆发,整个九重天仿佛都沉浸在一片冰冻之中,只有木若和句芒所在的禁制里还有着淡淡的暖光。 在九婴以自己报废两颗脑袋为代价而促发冰冻的最后一刻,东林几乎来不及思考,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灵力本能的全都灌输到了禁制上。 就那么短暂的一刻,他几乎来不及回头看上木若一眼,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被东在了那里,再无声息。 木若在禁制里不停的哭喊,开始的时候句芒还会去伸手拉她,可是后来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是满脸的泪痕。 还剩下两颗头的九婴一步步的朝着禁制走过来,就差两步,却被另一席白色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天帝的威严早已经随着太微紫宸宫的坍塌而坍塌了,此刻的他沧桑而痛苦的神情就连当初知道东林降下三生劫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 “够了九婴!你该收手了,他们都不欠你,你母亲死了,现在这个世上唯一欠你的人就是我,你就只杀我一个便够了。” 九婴七根光秃秃的脖子还在往外不停的冒血,仅存的两颗脑袋一前一后以一个怪异的姿态瞪视着天帝。 许久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怎么,我失了七条命换了你儿子的一条命你就觉得心疼了?那么你当初从天界驱逐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一丝丝的心疼呢? 你对世人说你有十个儿子,哼!你不觉得是个笑话么!” 天帝的面色如土,目光里的深色矛盾而复杂:“错是我酿成的,我不该不顾妖仙殊途而坚持和你母亲在一起,生下你们十个孪生兄弟,可是你的存在对于天界来说本就是个异数,当初对你并不是遗弃,而是释放!” “你九个孪生哥哥现在命劫也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死他们死,你活他们活,反之他们死你和或不了,当初我将他们锁在你身上,并不单单是为了救他们,是为了救你们十个。” “我现在不是想要和你辩解什么,现在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东林和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现在却是他承担了这一切……” 还不等天帝的话说完,他身后随着句芒一声急切的喊声就传来了一阵禁制碎裂的声音,转身就看见刺目的绿色光芒自碎裂的禁止中溢出,将整个九重天都照的恍如梦境。 天帝用手遮住强烈的光芒,眯起眼睛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光芒过于耀眼,他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那光芒弱了下去,天帝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的心头猛地一滞,一口气没有提匀,鲜血便自口中喷出。 四下里一片寂静,被九婴之前冷冻的人身上的寒气缓缓的开始融化,就连地面上的寒冰也已经消融成水,过了很久,才听到句芒像是发了疯一般喊着木若的名字。 方才木若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些贪黑的树杈和木炭灰,句芒用手小心翼翼的将那些木炭灰聚拢在一起,眼泪一滴滴的落在炭灰里,发出呲呲的响声。 天帝下意识的僵硬着步伐一步步的靠近,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在木炭灰下面掩埋着的一颗极小极小的蛋上面。 修长宽厚的双手虔诚的托起那枚只有珍珠大小的蛋,三界的帝王首度落下了眼泪,东林,这是你的孩子! 木若在看到东林变成冰雕的一刻失了心智,绝望的连泪都忘了流,万木归灵是怎样的法术,能救赎,能毁灭…… 可无论是毁灭还是救赎,都是以自毁为代价! 所以木若变成了一堆炭灰,九婴变成了一缕蒸汽,而那些被冻结的人却得到了重生,自然也包括东林。 东林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僧袍的一角衣摆,顺着衣摆看上去,老和尚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目光逆着阳光也正看向他。 “佛祖……” “上一世你为救她而死,这一世她为就你而死,三生劫已过两劫,是否步得出,就看你二人的造化了!” 说完便消失了,东林怔怔的呆愣了一阵,头顶的阳光又被遮住,是天帝,东林险些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样貌桑老神情悲戚的男子竟然会是那个威仪三界的天帝。 “父君,有人和我说木若死了……是真的么?不会又是搞错了吧?!上一次他就搞错了!” 东林平静的看着天帝,像是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平静的不真实。 天帝没有说话,只像他伸出一只手掌,手掌上安静的躺着一颗小小的白色鸟蛋,只有珍珠那么大,蛋壳上泛着剔透的光泽。 东林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天帝,已经抬起的手却迟迟不敢接过那颗小蛋。 “木若给你留下了他……好好的将他养大,若是你们真的有缘,她会回来的!” 天帝的声音非常的沙哑,说这话时的口气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无奈心境。 看着天帝身后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太微紫宸宫,到处都是正在疗伤的武仙,各种丹药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东林只觉得一股极苦极苦的气息自心头蔓延自全身,心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阵一阵的疼,一阵一阵的窒息。 “她在哪?我要去看,她不会死的,你们都弄错了!” 说着便挣扎着做起来,却被天帝一把按住:“她就在你的身下……” 东林低头看,地上只有一小堆黑色的木炭灰,上面零星的放着几根贪黑的树杈。 “只剩这些了……” 东林看着那一堆木炭灰,手不住的颤抖,眼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夺眶而出,那炭灰上有熟悉的气息,是她的气息…… 第一百二十章 团子子沐 人界自这一场动荡之后,经过一段时间混乱的争斗,涌现出一个杰出的领袖,百姓们称他为人皇,人皇统一四海,平定八荒,不过几十年的功夫便将整个人界恢复到之前的繁荣,却比之前更加的安定。 天界自东林和连城回归神位之后也渐渐回归稳定,虽然天界重新拥有了日神,三界天空的太阳里又能看见那只释放温暖的金乌,可是重建的太微紫宸宫却再也没有了东林的身影。 每天除了在光明殿里执勤,整个天界都看不到东林的身影,句芒自木若离开后也很少回汤谷,隔了两百年,句芒第一次回到汤谷,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白楼后面的那片空地上,曾经句芒和木若并蒂而生的地方,东林席地而卧,身侧歪倒着十几个桃花酿的酒坛子,手里还勾着一坛,目光空洞的望着天空。 句芒的脚步顿在了桑林边缘,心里那种久违的矛盾和疼痛又席卷而来,和木若相处了那么久,直到木若自爆的那一天才了解一直以来木若在他心里的位置。 也正是那一天开始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东林,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天帝的命令他无力违背,整个天界只有他能凭着至纯的木灵体质顺利的进入汤谷。 东林现在的样子让句芒觉得自己恍若又回到了数万年前,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他和木若并肩立在东林躺着的位置,东林是靠在他们的树干上一面喝着桃花酿一面泪流满面。 此刻东林的脸上却一丝泪痕都没有,准确的说是任何情绪都没有,只有身上那股炙热温暖的灵力弥漫在空气中来提醒着句芒他还活着。 东林越是这样,句芒越是没有勇气靠近,就这么隔着数丈的距离遥遥的望着。 “来了……就陪我喝一坛吧!”东林甚至连眼珠都没动,句芒却被惊了一跳,然后尴尬的清了清喉咙,低着头缓步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当初木若生根的地方围了一圈小石子,石子的大小都差不多,一颗颗颜色和形状都很接近,一看就知道是特意打磨过的。 被石子围起来的部分土壤非常的湿润,和外面的土完全不同,句芒诧异的看着那个石子围起来的圈:“这里……” “喝吧!”东林好像没有发觉句芒诧异的眼神,提起手里的酒坛子等着句芒和他碰坛。 句芒恍惚的随手提起一坛桃花酿轻轻的在东林手上的坛子上一磕,清脆的一声碰撞声之后,句芒还没来得及反应,东林已经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了,句芒只来得及阻止他提起另一坛:“君上……” “你说她会不会又像数万年前一样迟钝,几万年之后才肯发芽?那我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和她重逢的那一天?!即便我不死不灭,可是这比酒还苦的相思……” 说完甩开句芒压在他腕上的手,提起满坛的酒又灌了起来,句芒叹了口气,背对着东林,出神的望着那一圈小石子,也一口口的喝了起来。 句芒从没有喝过酒,这第一次喝自然没喝多少就醉了,醒来的时候,竟然躺在汤谷外的溪边,身边用鹅卵石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是东林俊逸的笔迹。 “静慰吾妻,勿挂!勿扰!” 句芒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又看着那张字条出了会儿神,最后只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重建的太微紫宸宫依旧有很多爬也爬不完的台阶,句芒在一阶阶的台阶上缓步而行,脑海里都是木若每次走这条路时皱起眉头的模样。 才走进大殿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自内殿传出。 内殿里每个人都是手忙脚乱,天帝更是束手无策,摇篮里粉嘟嘟的一团正皱着小脸张着小嘴拼了命的哭。 见句芒进来,天帝立刻冲了上来拉着句芒,一边走一边说:“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小崽子到底怎么了,哭个不停,我头都大了!” 句芒闻言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他虽然已经活了几万年,该见的世间百态都见了,可是这……这这小团子的事他可没经验! 被天帝一把推到摇篮跟前,句芒扎扎着两只手围着摇篮转了两圈愣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最后脑子里突然飘上来一个念头。 东林下了职依旧直反汤谷,才到了汤谷的阵口,就看见溪边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躺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婴儿,他低头看着婴儿,婴儿也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 望着望着婴儿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起来,看着婴儿腮边可爱的梨涡,东林的心里突然就一片柔软。 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从篮子里抱起来,软软的小身子让他不敢用力,生怕伤了那小团子一丝一毫,小团子见东林将他抱起来,似乎很高兴,不停的挥动着小手,口中咿咿呀呀的说着他独有的语言。 篮子的底部放着一张字条,东林偏头瞥了一眼字条上的字:“你的儿子自己养。” 两百年来,东林的脸上第一次浮上了暖暖的笑意,拥紧了怀中的小团子一闪身消失在溪边。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却依旧不曾为任何人而停留,小团子有了正式的名字,子沐,木若的儿子,东林的儿子。 白楼里,传来了子沐哇哇哇的怪叫声:“爹爹,你还厉害哦!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你不能学,你会点着的!”东林揶揄的语气让子沐的团子脸憋得通红。 每次东林打坐时身上都会围绕着火灵,整个人好像都沐浴在火海之中,子沐每每看见就心痒痒的想要学,可是每次都被东林一盆冷水浇灭希望。 “我就不信真的不行!你是鸟我也是鸟!没这个道理你行我不行!” 说完就一本正经的将小短腿一盘坐在了蒲团上,装模作样的在手上捏了诀子放在了膝头。 不一会还真有一股青烟自头顶冒出,东林在一旁看着热闹,心道,这小子还真是像极了木若小时候,资质极差,偏偏不肯服输。 就等着他自己撞了南墙再说吧!反正以他现在的功力应该可以自己灭火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出了房间,缓步来到了白楼后,那一圈小石子还和一千年前一样,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圈里的土壤依旧保持着湿润,可是也依旧没有任何嫩芽破土而出。 东林自袍袖中取出一坛桃花酿,小口小口的酌着,任由威风将衣袂吹的飞扬起来。 “木若,子沐和你小时候真像,一样的笨,却一样的不服输,呵呵!” “你怎么还不发芽呢?子沐都已经一千岁了,很快他就要下界去历第一个劫了,可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娘亲是什么……” “木若,现在想想,真佩服数万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等你得灵识获灵体,甚至不惜降下三生劫来诱导你开灵智,现在只是短短的一千年,只这一千年,却比那数万年还让我感到煎熬。” “想想不管是人还是仙其实都是贪得无厌的,数万年前我求的是能与你两情相悦,怕在你不懂情的时候,占有成愁,束缚成仇,可是现在,我却又想求你能再回来,我们能一直相守到洪荒更替的那一刻,木若你听到了么?” 一坛酒很快便喝空了,正准备在去取一坛,白楼里就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声,然后就见一个冒着烟的不明物体自楼上的窗户里飞了出来。 不明物体落在地上就地打了几个滚,好不容易灭了身上的火,然后就开始放水。 “呜呜呜……爹爹!爹爹!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东林早已经闪身来到了他的身边,单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蹲下将他身上已经烧焦的衣料取下来。 “要快些将这些布料取下来,不然死到是死不了,只怕会变成一直烧鸡……”东林一边帮他整理一边憋着笑说道。 “呜呜……爹爹坏!爹爹不教子沐,还取笑子沐!” “我早就告诉你你是不能学的,会点着的,可是你不听非要亲身体会一下,我有什么办法!” 东林白了子沐一眼,佯装生气的样子索性不再帮他取衣片,转身又去取了一坛子酒,刚一转身,又猛地转了回来,盯着子沐胸口露出的一小片皮肤,目光中少有的凝重倒把子沐吓得不敢哭了。 三两下将子沐身上的衣服剥光,身上由于火烧肌肤有的被熏得黑灰,有的却被烫的发红,只有胸口一片黄豆大的皮肤呈现正常的白皙色泽。 子沐还以为东林只是突然心软了怕他被灼伤才来帮他脱衣服,转身就要回房间拿干净的衣服,却被东林紧紧的拉住:“爹爹,我冷……” “等一下,你这里有什么?” 子沐随着东林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就又掉了下来:“爹爹……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这里怎么会不一样……” “别哭!别动!”东林突然严肃的样子让子沐更加紧张,憋着小脸强忍着哭意,看着东林将凝聚了灵力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胸口。 第一百二十一章 娘亲是什么? 随着东林手上的灵力越聚越多,子沐胸口的那个小白点慢慢的凸出皮肤,胸口的疼痛感让子沐的眼里又憋出了两泡眼泪,可是介于东林少有的严肃表情,子沐只能憋着却不敢哭出声来。 等整颗珠子从胸口出来,子沐几乎疼晕过去,可是却始终没有苦主声音,东林将他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手里捏着从他胸口取出的那颗珠子,眼睛里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那是一颗鲛珠,虽然没有看到过木若身体里的那颗鲛珠,可是他几乎本能的断定那就是当初笙种在木若身上的那一颗。 将子沐抱回白楼安置在榻上后,东林就开始对着那枚鲛珠出神,木若既然已经变成了一堆木炭,为什么这颗鲛珠子却完好无损,还出现在子沐的身上? 子沐睡了一晚上身上的伤口便自动愈合了,打早醒来又是活蹦乱跳的一只,天生的火木体质让他袭承了东林和木若的双重优势,既有火灵的攻击性,又有木灵的治愈性,正因为这样也养成了他好了伤疤就忘疼的脾性。 大早上起来就没看见东林,这在子沐的生活中已经见怪不怪了,在他一千年的成长中,几乎从来没有在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到东林过。 曾经不太明白为什么东林总是在傍晚才出现,以为他不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还伤心过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渐渐的明白,其实自己的父亲时时刻刻都在陪着自己,只是以不同的方式,每次白天他想念东林的时候总是痴痴的望着天,从来不避讳阳光的刺目。 子沐趁着东林不在,又开始研究起浴火之术,于是等东林回来的时候又见到了一个被烧成黑炭的小包子。 东林一边帮子沐整理着烧焦的衣衫,一面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慈爱口吻问道:“子沐……你想不想娘亲?” “娘亲?” “嗯!” “娘亲是什么?” “……” 东林突然有点心酸,他从来没有在子沐的面前提起过木若,以至于子沐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只知道他是爹爹却不明白爹爹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甚至还以为东林和他的关系与东林和朝煌的关系是一样的,更别说母亲的概念,他压根就不知道那是什么! “娘亲就是生你的人,有了爹爹有了娘亲才会有你……” 将子沐从浴桶里捞出来之后,东林认真的看着他耐心的解释道。 “那……娘亲在哪里?子沐为什么从来都没见过?” 东林沉默了一下,努力的找了最为容易理解的措辞:“娘亲遇到了一些事情,暂时还不能来见我们,如果你想她就天天给楼后的种子浇水,有一天娘亲就会来看你!” “真的吗?娘亲漂亮么?有红蕊姐姐漂亮么?” 东林笑了,在子沐的眼中世上最漂亮的就是红蕊,不管说起谁,他都会与红蕊作比较。 “嗯……漂亮!比任何人都漂亮!” “那……娘亲好玩么?比青霄姑姑的猫咪还好玩么?” 在整个仙界,子沐没有任何朋友,却独独和青霄的那只小猫特别投缘,虽然一鸟一猫见面就掐,可是小猫却是子沐自小到大唯一的玩伴。 “嗯!比小猫还好玩,而且她不会挠人!” “那好!我会每天给种子浇水,娘亲什么时候会来看我呢?” “嗯……这个现在还说不好,要看你浇水浇的好不好,不能太多,太多种子会被淹死,也不能太少,太少种子会渴死,只有种子发芽了变成参天大树了,娘亲才会回来看你。” “哦……”子沐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小大人模样。 东林弯起食指刮了他的鼻梁一下:“快睡吧!” 子沐躺进被子里没一会儿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东林替他掖好被子,轻轻的退出了房间。 在白玉一般的月华下,赤红的火焰显得异常妖冶,火焰的中心是一只三足站立的金乌,金乌的口中衔着一粒微微泛着蓝光的珠子,珠子在赤红的火焰中显得格外清透。 慢慢的珠子上的蓝色越来越亮,而赤红的火焰仿佛被珠子吸收入腹,最后竟然消失不见,当一切恢复平静,三足金乌变成了望月而立的男子,却只见清冷的月光下清冷的孤影。 子沐当真就像答应东林的一样,每天清晨都会提着小桶到汤谷里打水,给小石子围起的那片土壤浇水,还会捡了桑林里的落叶埋在土壤里做肥。 然后还不死心的趁着东林去天上职守的时候偷偷的研究浴火之术,可是每每研究,每每都会烧成个黑炭。 于是有一天,九重天上的太微紫宸宫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冒着黑烟的不明物体,速度极快的冲进了紫宸宫的内殿。 才一进去,就传来一阵委屈的哭声:“天帝爷爷……呜呜……” 天帝正在批阅各个仙宫送来的奏报,抬头一看许久没有见到的孙子居然扭着冒着黑烟的小身板,憋着两眼泡子泪,嘴巴一撇一撇的就朝着他扑了上来。 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报,抬起双臂将子沐接入怀中:“这是怎么了?” “天帝爷爷,你说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嗯?”天帝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爹爹是鸟,我也是鸟,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上长满了金色的漂亮羽毛,而我都是绿了吧唧的桑树叶子,为什么他每次玩火都没事,可是我一玩就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呜呜呜……好丑!” 天帝闻言,嘴角抽了抽,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总不能说因为你是桑树和金乌结合产下的杂交品种,所以才会产生这个现象吧! 憋了半天,天帝也没能想到一个适合的解释,可是看着子沐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又觉得有些不忍,活了一千三百年,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产物,确实是挺悲哀的,可是三界之中确实没有过他这种生物,该怎么解释呢? 沉吟许久才终于憋出一句:“你爹爹是三足金乌,你是绿色金乌,他会玩火,你会疗伤,而且你还能放火烧别人,你比他厉害,这样不好么?” 子沐懵懂的盯着天帝的眼睛看了一会,虽然他其实是在慢慢的消化天帝的话,可是看起来却好像是有些怀疑的样子,所以为了能让他相信自己的话,天帝还努力的做出一副我很真诚的样子。 许久,子沐才抬起小臂,用焦黑的衣袖抹了一把眼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等天帝安排他换衣服,就风也似的穿出了大殿。 此后,子沐便不在钻牛角尖的一定要学浴火之术了,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浇水事业上。 可惜不知道是那片土壤不好,还是种子有问题,他的努力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一般的树木只需几年的时间便会发芽,可是子沐照顾那片土壤一照顾就是三百年,野草倒是生生的除了几百批,正主却就是没有一点要破土而出的迹象。 于是子沐除了每天浇水施肥以外,更多的工作便是对着石子围起来的小圈碎碎念。 至于具体念些什么,每日的版本都不一样,有时候是祈求祷告,有时候是威逼利诱,总之他小脑袋瓜里能想出的办法全都被他轮番的用了一圈。 一日,耐心用完的子沐在东林回到汤谷之后苦着小脸问道:“爹爹……娘亲为什么一定要种子变大树才回来看我呢?她回来看我和种子变不变大树有什么关系?” 东林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真像木若刚成仙那会儿,迟钝的让人哑口无言,居然过了整整三百年他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因为娘亲是扶桑树修成的仙体,在你出生之前,她的仙体遭到了妖物的破坏,我把她重新种在了汤谷,你若是能够重新将她浇灌成材才能够见到娘亲。” “可是……可是……” 子沐想说可是娘亲好笨,都不会发芽,但是又怕说出来热东林不高兴,苦着一张小脸瘪着小嘴,眉头蹙起来的样子像极了木若。 “可是娘亲就是不肯发芽是不是?”东林笑着将子沐想说的话接了下去,就见子沐立刻重重的点头。 “呵呵!你知道爹爹当初是经历了多少时间才将她浇灌成仙的?” 子沐茫然的摇摇头,只见东林伸出一根手指,他连忙瞪大眼睛惊恐的道:“一千年!” 东林摇摇头,笑容里满是促狭。 “是一万年!” 子沐立时石化在当场,怔忪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爹爹……娘亲是笨蛋么?!” 东林扑哧一声笑出来:“嗯……这个么……好像确实挺笨的!” 子沐突然愣住了,和东林住在汤谷一千三百年,虽然东林也尝尝会对着他笑,可是那种笑里总带着一些隐忍和寂寥,方才这一笑,笑达眼底,渗入心底,那种舒心,那种明媚,让看着的人也莫名的阳光起来。 仔细的回忆起来,貌似每每提到娘亲的时候,他总是会笑的多一点,而这一次却是笑的最为真切,最为开怀的一次。 第一百二十二章 炼化精魂 子沐对于母亲的概念依旧薄弱,可是对于种子的照料却更为尽心了,除了自己研究之外一有空就到别处去取经,天池的花仙宫门槛都快被他踏平了,各种正解偏方都使上了,可偏偏种子像是铁了心就是没有动静。 就在子沐的耐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冷却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小石子围成的圈里的土上凸起了一个小山包,在小山包的顶端裂开一个细小的裂缝,仔细看去在裂缝的里面透出一根丝线一般粗细的黄绿色嫩芽。 这一发现简直让子沐高兴的发狂,只可惜东林还在天上职守没有人来与他分享这份喜悦,于是这一整天子沐就坐在子石圈前不停的对着那丝几乎看不见的小嫩芽说话。 “你就是娘亲么?爹爹说是你生了我可是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呢?爹爹还说有妖物打坏了你的仙体,你放心!以后我会和爹爹一起保护你,所以你要快点长大……” 整个白天他都一直在碎碎念,直到东林回来的声音才冲出去,一头扑进东林怀里万分激动的说道:“出来了!娘亲出来了!丨” 东林愣了一下,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子沐眼前一花面前的景物就变了。 将子沐放在地上东林大步来到石子圈边上,在看到那一丝嫩嫩芽的时候东林的心狠狠的敲了几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溢了出来。 子沐愣愣的望着东林,被东林的反应吓的目瞪口呆,东林平素虽然并不严肃,但在子沐的心里也是很有威严的,这时却对着一棵小嫩芽又哭又笑,实在太毁形象了! “爹爹照现在这样娘亲什么时候能长大?” “这个……很难说,以你娘亲的悟性这个绝对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夜里父子两并肩躺在榻上却都睡不着,子沐呆呆的看着汉白玉的屋顶,茫然的问东林,脸却在听到东林的回答后瘪了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子沐睡着,东林轻手轻脚的下了榻,又动作轻柔的帮他盖好被子这才转身离开。 独自来到屋后,虽然月光很好可是那嫩芽被裂土的阴影遮挡住跟本就看不见,东林却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一处。 “木若,快一点长大吧!子沐都两千岁了却还没见过娘亲,为了能早日见到你,他每天都很努力的照顾你,就算是为了他,你也不能让他等那么久……” “我会好好的炼你留下的精魂,只要你能早日还原木灵之魄,我们一家团聚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说完他沉默的站了一会,便又从换种取出那粒鲛珠含在嘴里,化回原身,开始用自己的纯阳之火来养被木若封在鲛珠里的精魂。 由于木若将东林当初留在她身上的那一部分残魄和自己的精魂都封在了鲛珠里,又将鲛珠灌入蛋里,所以东林才会在子沐的身上发现这颗鲛珠。 也正是这颗鲛珠的发现让东林的生活又重新点燃了希望,之前虽然固执的将木若留下的那一堆炭灰埋在屋后的石子圈里,但是潜意识里却清楚的知道即便那样做,木若也不可能会回来。 可是他是三界之中唯一仅剩的一颗太阳,子沐还那么小,他即便再怎么了无生趣,也不得不行尸走肉般的坚持下去。 那一天,他就好像是获得了新生,震惊和喜悦都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 正当东林集中精力将灵力散发出来制造更多的纯阳之火时,汤谷设下的阵法法门动了一下,他在火焰的包围下缓缓张开双眼,赤红的眸子里透出复杂的光芒。 法门被触动后没一会儿,东林的身后便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那人倒并不是刻意要隐藏自己的行动,而是仙力深厚,走路本就是步履轻盈。 那脚步声到了东林身后一步开外停了下来,人虽然来了,却久久的都没有有所行动。 正当东林打算闭上眼睛再度集中精力的时候,那人才迟迟开口:“你这样对自己的修行会有很大的损害,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难道你就不想想这三界的光明了么?” 红蕊的声音里满是真挚的担忧,可是这种劝解东林已经听得太多,起初他才知道木若的精魂锁在鲛珠里的时候,并不知道要用什么法子能够将她炼化,于是便到处求教。 也正是因为这样,天界的不少人都知道他要用自己的纯阳之火来炼化精魂的事情,也有几个平素交好的仙友来劝他三思而后行,可是向红蕊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口相劝的却没有。 如今更是亲自追到了汤谷来说,东林顿了一会,依旧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对于红蕊之前他并没有太多的注意,原本她也只是天帝身边的婢女,他根本就不会和她有太多的交集。 后来是因为木若和她走的近才渐渐加深了印象,一直觉得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却也是十分蕙质兰心的姑娘。 木若才离开的时候,东林一度十分颓废,经常喝的酩酊大醉,每每都是红蕊将他扶回汤谷。 渐渐的次数多了,东林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劲,这才开始避讳与她有什么正面的接触,可是偏偏这件事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每每在九重天上遇见了总要说念一番。 起初东林只是沉默,后来干脆远远的看见她便绕道而行,以至于现在她居然追到汤谷来了。 “三界的光明要的不过是太阳中间的一只金乌,只要我还有纯阳之魄便不会让这三界少了光明,这一点倒是不必劳心,现在正是木若精魂转化的重要关头,希望你快快离开,不要打扰我!” 东林对红蕊的容忍已经达到了底线,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都是他和木若之间的问题,红蕊这样一个毫无关联的外人来指手画脚,总让他有些不舒服。 红蕊的脸色变了变,最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实话和你说吧!我正是因为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才追到汤谷来的!” 红蕊的脸涨的红红的,没有焦距的目光却格外的坚定。 “我知道只要过了这一次的坎,木若就能重生,可是你呢?经历了这一次,你要损耗的不仅仅是你的修为,还有你自己的精魂,我不能看着你这样!” “我会如何是我自己的事情,都与你……”东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背后拂过一阵强烈的劲风,鼻息间嗅到一丝牡丹的清香。 东林眉头一簇,三只脚爪同时蹬地向前平移了几步,堪堪躲开红蕊的第一扑,可是红蕊并不放弃,一扑不准又接着转换方向扑了上来,东林只好将身上的火熄了。 虽然厌恶她这样的纠缠不休,可是也没到了要烧死她的地步。 本以为自己暂时停止了炼化精魂,红蕊便能放弃再次扑上来的念头,可是东林完全估错了,他才刚刚收了身上的火化回人身,红蕊便又扑了上来,这一次东林来不及躲开,被她扑了个正着。 红蕊一脸娇羞,手上却死死的环紧东林的腰不放手,东林止水般的眸子里渐渐的晕染上怒气,正想用力将红蕊挣开,却看见屋角出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子……子沐……” 红蕊一听,立刻像是触电一般放开了东林,转身也循声将视线移向站在屋角的子沐。 子沐用力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看向东林和红蕊,愣了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东林心里一惊,莫不是这小崽子误会他和红蕊有什么,替木若抱不平呢! “你……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子沐用手指着两个人,一脸的愤怒和不甘。 东林恼怒的瞪了红蕊一眼,红蕊却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很平静的站在那里不动,仿佛早就准备好面对这一切的样子。 东林大步向前走到子沐面前蹲下,双手握着子沐的双肩,刚想开口解释,子沐却愤愤的挣脱开他的手,朝着红蕊冲了过去。 一到红蕊身边便一头扎进红蕊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的响起:“红蕊姐姐,你怎么能背叛我,你不是说过要等我长大的么! 即便你不喜欢我,可为什么偏偏是爹爹!你知道我最最佩服的人就是爹爹!你让我拿什么和他竞争?呜呜呜……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呜呜呜……” 东林的脸瞬间一片漆黑,走上前,伸手抓住子沐的衣领,将他从红蕊的怀里提了出来。 转身离开之前,对愣在原地的红蕊道:“不管木若回得来还是回不来,我的心里都不可能有别人,我和她有着魂魄相依的誓言,有着三生劫的牵连,还有子沐,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 红蕊脸上的娇红瞬时褪去,瞪着一双没有焦距的眸子,虽然很努力的想循着离开的脚步声将视线已过去,可是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连看一眼东林决绝离去的背影都是奢望。 第二天天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天帝身边的婢女红蕊由于眼瞎看不见,失足掉下了轮回道。 东林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微微顿了顿步伐,而后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驾云回了汤谷。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补魂魄 人间又到了雪树银花的时节,寒冷过去,温暖便不再久远,距离句芒到人界去职守的日子又不远了,自千年前那一次对饮之后,东林没有再见到过句芒。(.好看的小说) 他不是没想过曾经那么依赖他的小毛头如今为什么连个照面都不愿意再打,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出口,他也只能假装不知道,这样或许大家心里都好过一点。 在九重天的朝会上,东林和句芒所处的位置相差的很远,在东林的位置上几乎只能凭借衣服的颜色来判断那是句芒。 但是朝会结束后,东林还是抢在句芒退出大殿之前拦住了他,一千多年都相安无事,如今却突然将他拦住,句芒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君上……” “有时间么?我想和你聊聊……”不过是千年的时间,句芒的目光中却已经褪去了曾经的青涩,身上也有了成熟的气韵,这让东林的心里感到很欣慰。 两个人走在九重天白雪皑皑的原野上,一前一后的两排脚印一直延伸到了望月亭。 句芒跟在东林的身后,看着他一身白色的衣衫淹没在雪色里,心里竟有些隐隐的心疼,曾经那么清淡闲雅的一个人如今只一个背影就让人看着心酸。 坐在望月亭的暖玉凳上,有仙子送来了烫好的桃花酿,东林只是低着头小口的品着酒盏里的佳酿,句芒有了千年前那一次喝酒的经历,不敢在贸然贪杯,只是看着东林喝,自己却碰也没碰前面的被子。 “君上……少喝点吧……喝多了伤身。” 看着东林一杯接着一杯,句芒有些担心,虽然从前东林偶尔也会小酌几杯,但都会控制一个尺度。 自从木若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仿佛在用酒来发泄心里的伤痛一般,每每一喝起来必定酩酊大醉。(.无弹窗广告) 这些句芒大多数是听一些仙家之间的议论得知,可是结合自己和东林唯一一次对饮以及他现在的表现,想必那些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估计你也听说了,我在用纯阳之火炼化木若的精魂。” 东林终于放下酒杯抬起头来看着句芒,眼神清明而坚定。 “嗯……听红蕊说起过……” “只是现在光是炼化精魂还不够,炼化精魂成功之后还需要一股纯正的木灵力量将他的魂和魄补在一起。” 说到这里东林停下来看着句芒:“本来以我自身的木灵修习已经足以完成,可是炼化精魂会损耗我身上的修为,如今……如今只怕我身上的木灵已经被精魂吸食的所剩无几了,所以……所以我想等到精魂炼化成功之后,由你来为她补魂魄。” 句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意外,精魂的炼化会在你职守回来的时候完成。” 句芒诧异的看着东林,他炼化精魂的时间应该不过几百年,竟然这么快就到了这个程度。 要知道炼化精魂的速度越慢,对炼化者本人的修为损耗就会却低,反之如果炼化者的修为是先天所得还好,不会因此而丢了性命,若是后天修炼很有可能会因为修为散尽而立刻灰飞烟灭。 “君上……你……” 东林似乎知道句芒要说什么,抬起手制止他说下去。 “鲛珠毕竟不是控魂,精魂长时间的呆在里面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有早一点将她炼化我方能安心。” 屋后的那颗小嫩芽已经长到了一丈多高,子沐双手都抱不过来,他每天为了防止有桑蚕在树上安家,几乎时时刻刻都呆在旁边保护,饿了靠在树干上啃干粮,困了就倚在树杈上睡一觉。 天气冷了,居然还特地跑到人界弄了一大堆的稻草,不禁用自己的纯阳之火将树下的土壤烘的温暖,还用稻草将树干都包裹了起来,以至于扶桑在他的照料下即便是寒冷的冬季也是芽新叶绿生机勃勃。 东林每天都会看着正在日以继夜的不停生长的扶桑发出会心的微笑,看来子沐那小子平素装着一副对母亲没有概念,不知母爱为何物的样子,可心里对这个母亲还是相当期待的。 就连当初因为气东林抢走他的梦中情人红蕊决定不在理东林的时候,也是东林用木若说事才得以言归于好的。 “等你回来,看来我这个爹爹就彻底失宠了……”东林单手轻轻的抚摸着扶桑的树干,好像是抚摸着木若的脸庞一般,轻柔,深情,却又带着一丝丝甜蜜的无奈。 句芒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入秋,当他走进汤谷的时候,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当初他和东林对饮的地方,现在却长着一颗高大的扶桑。 这和数万年前那一次的成长速度来想必简直就可以说是遇上奇迹了:“难道这就是人界亘古流传的爱情的力量么?” “错!这应该说是亲情的力量!” 在句芒对着扶桑树发出不可思议的叹息后,身后传来了东林久违的声音。 他错愕的回头看,却更加的震惊了,这还是那个让他敬佩,甘愿追随,却又难以面对的日神东林么? 只这几个月的分离,东林的样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为惹眼的就是曾经那一头顺滑黑亮的乌发如今已经布满霜华。 不仅仅是头发的变化,整个人的气韵都仿佛苍老了数万岁,如果是在按照人界人类的年龄来区分的话,就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下子仿佛四十几岁的男人一般沧桑。 “君……君上……” 句芒目瞪口呆的样子东林是预料到的,他淡淡的一笑,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句芒的肩膀:“这么吃惊干什么?不就是损了写修为么,人迟迟早早都是要老的,我倒是羡慕那些人界的人类,可以历经生老病死,历经生活的每一个阶段,不想我们这般不死不灭,千篇一律……” “那……”句芒看了看那颗纹丝不动稳稳屹立的扶桑,已经是秋天了,桑林里的桑树早已经叶黄杈枯了,只有这一刻扶桑依旧绿叶绰绰,如同依旧在万物生机的春季一般。 “这都是子沐的功劳……”东林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树顶的方向动了动下巴,示意句芒朝那边看过去。 之间小小的一团正小心翼翼的立在一条细小的树杈上,猫着腰双手在另一根树杈上细细的摸索,红扑扑的小脸和全神贯注的样子显得既滑稽又可爱。 过了好久,子沐终于一点脚尖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上,一落地便朝着东林跑了过来,微微蹙着眉头的小大人摸样惹得东林慈爱的勾起了唇角。 “爹爹,你说的那个句芒叔叔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他再不来,娘亲都快要被那些个蚕宝宝啃成麻子脸了,到时候即便是回来了,估计也不好意思来见我们!” 句芒本来对着孩子的印象挺好的,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降下了满头的黑线,这是个什么孩子啊! 不过……貌似挺有某人的影子的…… “这个就是句芒叔叔,快叫人!”东林笑了,神情里带着些揶揄的味道。 子沐一听这就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中的春神句芒,眼睛就像是小饿狗突然看见了肉骨头一般,贼亮贼亮的望着他:“句芒叔叔,您可算是来了,诶?不对!我听说您和我娘亲是并蒂而生的扶桑,这么说来应该是兄弟姐妹,我是不是应该叫您舅舅呢?” 东林闻言瞟了句芒一眼,句芒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不过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丝异样也逃不过东林的眼睛。 未免句芒尴尬,东林瞪了子沐一眼,谁知这小子竟然是故意的,发现他瞪他,竟然一挑眉得意的给他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那我以后就教您舅舅了,您就是我娘亲的兄长吧!多一个哥哥照顾她总比多一个弟弟要她照顾的好,她可还要照顾我和爹爹呢!” 句芒这下子知道这小子也不完全像木若了,这腹黑劲儿绝对是得了东林的真传,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才第一次见面就跟他这里开始划界限呢! “我爹爹已经将我娘亲的精魂炼化了,您作为兄长什么时候给她修补魂魄啊?” 子沐特意将兄长两个字咬的很重,句芒一肚子的憋屈没办法疏解,总不能和一个两千岁都不到的小毛孩子斤斤计较,好歹他也是位列仙班的春神。 但是这小子说话实在太气人,实在不想和他搭话,孤儿故意无视了他的问题,转身对东林说道:“我一回来就直奔汤谷了,什么时候开始,我要怎么做?全凭君上吩咐。” “也不急在这一时,今日天色已晚,且歇下,待明日在做商量。” 时隔千年多,句芒是第一次回来汤谷过夜,这里除了少了木若,多了子沐一个混世魔王,一切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甚至连他曾经住过的房间,也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 “兄长?……”躺在榻上,望着洒在窗棂上的月华,句芒想起了子沐给他和木若定下的关系。 大结局 其实说实话连他自己都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木若的关系还可以以这样一个形式来定义。 很小的时候,他只觉得在汤谷有东林有木若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从来没想过他们是什么关系。 东林于他亦师亦父亦友,他敬佩他愿意跟随他听从他,可是他从来没有仔细的想过他和木若的关系该如何定义。 只是本能的觉得他是自己的一部分,至于是怎样的一部分,概念很模糊。 直到木若启动万木归灵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对木若的感,只可惜已经现的太晚。 不是比东林晚,而是比自己晚! 如今却是子沐,东林和木若的儿子来给他重新定义了自己的角色,这让句芒多少有些无奈和自嘲。 早上句芒一睁眼就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大概天不亮的时候子沐就悄悄的潜进了句芒的房间,就那么直瞪瞪的趴在句芒榻边等着句芒醒来。 所以句芒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皱着眉头的脸,惊恐之下本能的向后撤了一下,结果稳稳当当的撞在了床围上,疼的直抽气。 “句芒舅舅,你什么时候给我娘亲不魂魄啊!爹爹都已经晒屁股了,你怎么还不起床啊?!” 爹爹晒屁股…… 这是什么逻辑?句芒皱着眉头坐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明明只是太阳初升,却被子沐说的那么夸张,看来这小子是记着想见木若急疯了吧! “现在光有我又有什么用?你爹爹不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补啊!要补也要等你爹爹回来才行!” 子沐白了白眼,又撇了撇嘴,一副鄙视的神态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一整天里就是句芒和子沐大眼瞪小眼的对着,子沐对句芒是一千一万个的不服气,句芒对他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嘀咕,当初要不是我把你从你爷爷那抱来,你能和你爹父子团聚?! 好不容易挨到东林回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才算得到缓和,一起来到屋后的树下,东林自袖袋中取出那粒鲛珠,此时鲛珠的颜色已经完全变成了火红色,个头也比之前大了好几倍。 句芒从东林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鲛珠,细细的端详了一阵抬头看东林:“我需要怎么做?” “用木灵将锁在珠子里的精魄引出来,然后引导她进入扶桑树体内,而后用木灵将扶桑包裹住,再实施治愈术。” 句芒用一只手掌拖住珠子,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绕,绿色的木灵便像是跳跃的音符一样绕上了指尖,随着指尖在珠子上轻轻的一点,红与绿的碰撞迸出了闪耀的火花。 火花渐渐的变少,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可是珠子的表面却已经被绿色所覆盖,透过绿色的荧光音乐能看见珠子的火红色一丝丝的从珠子里溢流而出,顺着句芒之间的绿色木灵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当那道红绿相间的弧线与扶桑的躯干相触的一瞬间,整颗扶桑都是一阵剧烈的抖动。 那道弧线最终还是穿入了扶桑的体内,并且源源不断的自鲛珠里溢流到扶桑体内,鲛珠越来越小,里面的红色也越来越淡,直到最后竟然消失不见。 当空中的弧线里一点红色都没有的时候,句芒合十双掌,在双掌之间凝聚了巨大的一个木灵光球,光球越滚越大直到句芒的双臂伸平都只能勉强抱住的时候,句芒才奋力将它朝着扶桑推了过去。 担心力道不足,在退出之后,句芒很快又运起力道再补了一掌,绿色的光球以迅猛的力道撞在扶桑的躯干上,瞬间光芒刺目。 子沐一直等着双眼紧紧盯着句芒的每一个动作,也在光芒迸的一瞬间迅速的躲到了东林身后。 那刺目的绿色光芒久久的都不肯散去,句芒紧张的看了东林一眼,由于光芒过于刺眼,东林也眯着眼睛没有看到他紧张担忧的目光。 “君上……这……” “没事……在等等,他们也需要时间融合。” 光芒不消失,三个人就一直待在旁边等着,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夜。 早上东林不得不去职守,句芒和子沐则是忍着眼睛传来的刺痛感觉一直看着被绿光笼罩的树干。 晚上东林回到汤谷的时候,绿光的颜色已经消弱了很多,扶桑的叶子已经变得火红,像是八月的枫叶一般灼人。 句芒已经在实施治愈之术了,可能是由于长时间的消耗灵力,他的额角和背脊都已经被寒湿了,子沐此刻正不计前嫌的拿着帕子仔细的为他擦着汗。 又经过了句芒一整夜的治愈,扶桑的叶子恢复了本来的绿色,身上淡淡的绿色渐渐的敛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待句芒彻底收住动作的时候,子沐立刻跑上前,绕着扶桑左三圈右三圈的转了好几圈,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现他们一天两夜的努力究竟改变了什么。 皱着小脸一路小跑跑到东林身边:“爹爹你不是说这样就可以见到娘亲,可是娘亲在哪里?她还是一棵树啊!” 东林的脸色也几乎惨白,不是说这样可以的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句芒虚弱的软倒在地,无力的看着前面一大一小面如灰土的父子俩,心里苦苦的,只是不知这苦究竟是为谁。 东林一句话都没有说,木然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去职守。 这一天不论是谁见到他都不敢和他打招呼,除了木若离开的初时大家从来没有看到过日神在人前流露出这样的表。 没人敢问究竟又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除了木若的事究竟还有什么事能够撼动他的心。 晚上东林看着远远的望着汤谷,却迟迟不肯迈步走进去,目光呆滞而浑浊,原本就比实际年龄要苍老的容颜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柱,显得更加的颓靡。 突然汤谷的上空浮上一团绿色的强光,几乎将整个天空都照成绿色的,东林的眼前一亮,整个人瞬间焕了神采,几乎没有做任何的停顿,转瞬便飘进了扶桑生长的地方。 哪里还有扶桑的影子,只剩下树根拔离时留下的大坑。 东林像是疯了一样奔进白楼,直直的冲进了木若之前住着的房间,里面此刻正热闹着。 绿色长袍的男子和黄色短衫小童自检吵得不可开交,红衣的女子笑的慧黠明媚。 东林站在门口看的痴了…… 什么叫近乡却,现在就是用来形容东林的最好词汇,看着笑颜明媚的木若好端端的坐在榻边,好像是做梦一般,他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一出声这梦就醒了。 “爹爹……” 子沐不经意的一抬头看见了傻傻痴痴呆立在门口的东林,句芒和木若的目光随着子沐的一声轻唤移了过来。 “相公……” 只这两个字,生生的叫出了东林的眼泪,两千多年了,他等着她能在叫自己一生相公等了两千多年,如今终于等到了! 东林缓缓的张开双臂,脸上挂着泪,腮边却端着笑,这样子打死句芒都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会在东林的脸上看到。 看着木若缓缓的起身,一步步越来越快的本想东林,句芒的心里突然间就觉得圆满了,虽然自己对木若的感明白的太晚,可是幸好他提早明白了爱一个人的真谛不是要占有这个人,而是让这个人真正的得到了幸福。 所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不觉得愧对东林,以后能和他们一家人就这么融洽的相处下去,才是他的幸福。 木若将头深深的埋进东林的怀里,眼泪很快便浸湿了他胸口的衣襟,当初看着他被九婴封冻,心里的那种悲恸沾满了整个意识,几乎丝毫都没有考虑就启动了万木归灵。 可是却在魂魄消融之前现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那是她的孩子,她和东林的孩子,不管自己启动万木归灵最终能不能救回东林,她都必须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于是她鲛珠疯了自己的部分精魂,有奖鲛珠封在了蛋里,这样鲛珠她的精魂就可以继续养着蛋,直到它最终孵化。 幸好!幸好她那样做了,否则哪来的如今这一家团聚的机会?! 就在木若和东林正为重逢而激动不已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恭贺你二人步出三生之劫,三生劫入,有无爱,步不出,有缘无分,步不出,三生劫破,爱无三生,分无三生,永生定,永世修缘。” “多谢佛祖!” 当东林和木若转身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老和尚的一角僧袍消失在门后。 句芒也趁着这时连拉带拽的拖着子沐退出了房间,独留着一对历经了三生三世离合悲欢却终于欢喜相聚的有人。 木若抬手细细的轻抚着东林雪白的鬓,目光里尽是疼惜和爱怜:“相公,我回来了……” 东林唇角始终挂着温暖的笑意,将木若的手从鬓间拿下握在手里,低头轻吻她的眉心,却听到门外传来细小的说话声。 “小崽子……你怎么还学会听墙角了……” “要你管我!我听的是我自己的爹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