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乱天下》 第一章 初到 疼痛,像洪水一样漫无边际的涌来。(.无弹窗广告)眼睛好像有千斤重,使尽浑身力气也睁不开。 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的林霖仿佛置身于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中,挣扎不出,摆脱不掉… 男子的污言秽语以及那暧昧的肉与肉的撞击声充斥于耳间,有无数个画面在林霖的脑中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终于,一切又归于沉寂… 不知又过了多久,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又好像只有一瞬间。林霖的意识开始回笼。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她坚信自己仍然处于那场摆脱不掉的噩梦中。 破败的茅屋,甚至都能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凉风刮过,房屋墙壁上灰黑色的墙皮所剩无几,剩下的泥土块儿垒在一起,被风一吹,摇摇欲坠。 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空空如也,让人猜不出它原本的用处,只一根粗大的柱子支在中间,更显萧条。 就在林霖还在震惊于自己所处的环境时,旁边的褥草中传来微弱的呼唤声: “清婉,清婉…..” 这时的林霖百感交集。 先前脑海中闪现的画面终于清晰。她,再也不是林霖了。没错,她穿越了,还是很狗血的魂穿。 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就叫李清婉,曾经是大祈王朝镇国将军的宝贝女儿,现如今,是朝不保夕的阶下囚。 不容林霖深想,那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林霖使尽浑身力气,忍着铺天盖地的疼痛,一点一点的往声音的源头挪。其实,两人的距离并不多远,也就两三米,可是这短短的距离对于此时的林霖来说,海角天涯。 那个刚刚遭受凌辱的女子,是林霖现在这具身体的嫂子沈氏。哥嫂成亲不足一年,家中就遭此不幸,可是沈氏却毫无怨言,一直安慰李清婉,只要活下去,就总会好的。 林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沈氏身边。此时的沈氏很是狼狈,衣不蔽体,身上遍是青紫,双目紧闭,已是奄奄一息。 沈氏似是感觉到林霖在她身边,缓缓的伸出已经不在细嫩的手,林霖见此,忙紧紧握住沈氏。(.无弹窗广告) 沈氏微不可闻的长叹一声,似是将体内的所有浊气一吐而出,缓缓张开眼睛,往日里清澈含笑的美眸现在已经混沌不堪,可是此时,林霖觉得她的目光格外的幽深,似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向她们共同背负的一些东西。 “清婉,嫂子不能照顾你了。咳咳……” 沈氏已是气若游丝,一句话刚说完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嫂子你别说了,我带你离开,咱们现在就走,去边塞找哥哥,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以后,以后我们一起生活,你在给我找个好人家,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好不好嫂子?”林霖握紧了沈氏的手,也许是前主的情绪在作祟,也许是沈氏的表情太绝望,,林霖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连她自己都没来得及细想,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沈氏轻轻的摇了摇头,泪水沿着眼角无声的滑落,“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我没脸见他,我没脸见他……” “一定会见到的,大嫂。我们现在就走,肯定能见到的。”说着,林霖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去扶沈氏。 “清婉,别费力气了。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身份,离开大祈,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来。”沈氏喘着粗重的气息,悠悠的道。 “不,嫂子,咱们一起走。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林霖使劲去拉沈氏,奈何她爬起来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哪里还有力气拉沈氏,沈氏纹丝不动的躺在那里。最后,力竭的林霖又跌回了地上。 “清婉,你听我说,李家不能后继无人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看到那些陷害我们李家的人是怎么一个一个的遭到报应。那些混蛋,嫂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咳咳……”鲜血顺着沈氏一张一合的嘴角缓缓的流出,剧烈的咳嗽让她的话说的磕磕绊绊。 此时,林霖觉得她就是李清婉,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发自心底的痛,这痛,甚至要比林霖自己遭遇车祸无人搭救时还要清晰几分。 “大嫂,我们李家一定会有后的,等咱们找到大哥,你们生一堆孩子好不好?你要是担心自己带不过来,我来给你带,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沈氏闭上眼睛,笑着摇了摇头。 “清婉,你一定会幸福的。如果,如果你哥还在,告诉他,忘了我……”笑容凝结在沈氏的脸上,竟是说不出的安详。 林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手指轻轻的探向沈氏的鼻下。 “大嫂……大嫂……”林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住沈氏的身体,嚎啕大哭。 等到林林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皎白的月光透过破败的墙体照进房子里,竟是说不出的美好。可这美好始终是别人的,于林霖毫无关系。 她转头看向身侧,沈氏的尸体就躺在她旁边。她记得她抱着沈氏的尸体哭了很久,直到失去知觉。 月光照在沈氏的脸上,使她的脸色更显灰败。李清婉最后的记忆涌入林霖的脑海,她和大嫂以及一些李家远亲、下人被一队官兵押送去南岭,男的做奴隶,女的做军妓。 李家刚刚事发后,一直照顾李清婉的仆妇让自己的女儿穿上李清婉的衣服,做成上吊自杀的样子,又给李清婉换上男装,这才保全了李清婉 幸好李家平时对下人宽厚,李清婉性格内向和远亲也没有太多的牵扯,所以远亲不认识她,下人爱护她并没有人揭发她。 这一路上,几乎所有的年轻女子都被糟蹋过,一些忍受不住的当时就一头撞死了。 官兵开始对大嫂还有些忌惮,李家虽然倒了,但是沈家还在啊。可是走了十几天,沈家始终没有人出面打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家这是要和沈氏划清界限了。 于是,一直对大嫂虎视眈眈的押送军头目,趁着大家歇息补充体力的时候,带着几个人把沈氏带到了这里,沈氏似乎是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一直挣扎。 正巧她挣扎着被官兵带走的时候被李清婉看到了,她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待看到那个头目竟然不顾大嫂的反抗撕扯她的衣服的时候,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李清婉自小没了娘,爹爹虽然疼她,却常年驻守边疆,难得见上一回。大哥李清逸对她很是爱护,但毕竟男女有别,有些心事对着大哥很难说出口。家中又没有庶出姊妹,李清婉连个诉说心事的对象都没有。后来沈氏嫁了过来,沈氏只年长李清婉两岁,却心思细密,她知道李清逸有多在意这个妹妹,就主动关心照顾李清婉,缺少母爱的李清婉对她很是依赖。 见到沈氏遭受欺凌,李清婉哪里能够制止不管。她跑过去想要制止头目的禽兽行径,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竟被一个官兵推倒,头撞到柱子上,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对方见她没了气息,沈氏也就剩了一口气,就把他们丢在这里自顾走了。 收回思绪,林霖长叹一声,脑子里原主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到让她有一种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的感觉。 甩了甩头,她安慰自己,既然上天让她穿到李清婉的身体里,肯定有它的原因,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就好好的活着吧,总会好起来的。 忍着一阵阵的眩晕和疼痛,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现下,她应该趁着夜黑把沈氏的尸首收殓好。 她没有多余的力气也没有能力让沈氏入土为安,唯一的选择就只有火葬了。 林霖从怀里摸出两块打火石,这种石头很神奇,两块石头摩擦碰撞会产生火花。 整理好沈氏的仪容,虽然衣服已经被撕扯的破烂不堪,但是林霖还会很细心的尽量把沈氏裸露的身体遮掩起来,还用袖子给沈氏清了面。 顺头发的时候,林霖发现沈氏的头发上别着一枝木雕红漆的簪子,应该是沈氏心爱之物,簪子上的红漆因为经常用手摩挲已经掉漆。 林霖想起来,这是李清婉的大哥李清逸送给沈氏的定情信物,婚后不久李清逸就随父亲去了边关,沈氏每每思念丈夫就会拿出来睹物思人。 后来,家里被抄没了,金银自然是全部充公,只这支木质的簪子被留了下来,沈氏珍惜的紧。有好几次,李清婉都看见沈氏拿着簪子掉眼泪。 林霖轻轻的把簪子从沈氏的发上拿下来,紧紧的攥在手中。思忖良久,她才从自己的发上取下一根细目削成的簪子。这根簪子是一位好心的奴仆用尖细的石头削成的,完成的时候一双手都磨出了鲜血,林霖的脑海里甚至还能浮现那个奴仆削磨簪子的样子。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林霖用袖子使劲儿的揩净,笨拙的给沈氏绾好发,把自己的木簪子插在沈氏的头发上,最后,在用沈氏的红漆木簪把自己的头发固定好。 她知道沈氏一定是想带走这个簪子的,她那么爱大哥,一定希望这个簪子就像大哥一样陪在她身边。只是,只是林霖自私的想要留下一些什么,去铭记这个身体及李家所遭受的屈辱和仇恨,让她更坚定的代替李清婉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她浑身上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大嫂,等李家的愁报了,我一定把簪子还给你。”林霖轻轻的俯在沈氏的耳边呢喃道。 整理好后,林霖把房间里的干草都堆在沈氏身边,把沈氏团团围在中间。等所有的事情都做好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林霖知道,她必须要动手了,天亮了难保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林霖跪在沈氏旁边,凑近干草,用打火石磨擦迸出的火星去点干草,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林霖此时已经汗水涔涔了。 冷风吹进来,让她焦躁的心暂时冷静了下来。她缓了缓心神,又一次摩擦起了打火石,这一次终于成功的引起了火,林霖赶紧抓过一些干草小心的添在新燃的火上。 等火势渐大,发出浓滚滚的黑烟挡住了林霖的视线看,林霖才不依不舍的往外走。 她没有回头再去看沈氏一眼。 火烧了很久,她一直站在屋子外边,看着熊熊烈火吞没了整个房子。等整个房子化成灰烬的时候,林霖的双腿已经麻木不堪。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 世界并没有因为一个可怜的女人的香消玉殒而有任何的改变,活着的人还有很多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事要做,林霖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狼藉,转身,走向了天光最是明亮的方向。 第二章 人家 林霖不敢走大路,虽然她知道不会有人来追捕她,但是她还是觉得走人烟稀少的小路更安全。(.好看的小说) 她选择的小路确实人烟稀少,她从早上一直走到中午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她不确定自己的具体位置,只知道他们一行人从京城出发后一直向南走了十几天,至于走到了哪里她并不知道,回去的路她也不确定,只能凭直觉慢慢的摸索。 腿已经走的麻木了,脚上原本就已经磨破的鞋早已经被鲜血染红,穿在脚上更不舒服,她干脆脱了鞋赤着脚走。 虽然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是她不敢停,她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脚上钻心的疼,林霖开始用胡思乱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顶了人家的身体,还承继了人家的记忆,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偷安于一隅呢。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林霖了,她必须以李清婉的身份重新来过。完成她的心愿,代替李家所有的冤魂好好的活着。 她现在所处的朝代是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天下两分,一个是地处北方的昱国,另一个是李家所处的大祈国,当今圣上和李清婉的父亲,曾经的镇国将军以及当朝的权相文飞扬是从小的玩伴,关系很不一般。 只是,李清婉始终想不明白,三个人的关系那么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最后会以通敌叛国的大罪被诛于边疆,这样的事情就连对政事一窍不通的李清婉都不相信,父亲那么正直,事业顺遂,有什么理由让他放弃大好前程铤而走险呢。 这里面的漏洞实在太明显了,她都看得出来,难道当今圣上和国相会看不出来?打死她她都不信,这里面肯定有龌龊。奈何以前的李清婉对政事没有一点兴趣,对天下之事知道的着实不多,要想查出事情的真相,报得李家的大仇,必须从长计议了。 前世,她的历史学的就不好,连朝代顺序表也背的磕磕巴巴,更不要说其他诸如农事、官制、民俗之类的了。所以,她想不出大祈和哪个朝代比较像,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嘛,一切都是新的,接受的时候没有固有思维的干扰,她才能更快适应这个世界吧。 脑袋运转飞快,脚下却是磕磕绊绊。 终于,在成功的翻越了一个小山头之后,她似乎看到了山脚下有一户人家。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发掘出无限的潜力。原本沉重的双腿因为眼前的希望变得轻快不少,她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只是,那人家看着不远,走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走了良久,那户人家仍然依然远远的矗立在那里。 待她终于接近茅屋的时候,又累又饿又疼的她终于支撑不住,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额头和脚上的刺痛让她清醒过来,嗓子干哑难受的紧,她下意识的吐出“水,水……” 声音低哑暗沉,颇有些像变声期的少年。发出声音之后,她就有些后悔,自己晕倒在荒郊野地,哪里会有人把水送到她嘴边。 她支撑着身体挣扎着要坐起来,不想一只干枯苍老的手轻轻的按住了她。 “孩子不要动,我把水给你端过来。”说话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衣着朴素却很干净,面容枯槁却很慈祥。 说着,那老太太快步走到不远处的一张小几边给李清婉倒了一碗水。李清婉真的是渴急了,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碗,这才觉得好些。 老太太又给她倒了一碗,问道“好孩子,还要嘛?” 李清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竟就这样大喇喇的躺在这里让一个老人家伺候着,遂开口说道,“谢谢老??埃?灰?恕j悄?盐揖然乩吹穆铮空馐悄睦锇。俊?p>老太太放下水碗,坐到李清婉的身边,慈爱的检查了一下她额头上的伤,见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开口道:“是我儿子把你救回来的,他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在屋后的小路上发现了你,孩子,你伤的可不轻啊,我儿子经常去山里,对治疗外伤很在行,他去给你采药了,等他回来给你上了药,伤很快就好了。” 她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似的轻轻抚着李清婉的发,温和慈爱的说着。 李清婉低垂下头,所有的声音哽咽在喉,眼泪也湿润了眼眶。她是何其有幸啊,这一世有爱她的家人,有忠心的奴仆,还能碰到这样善良的陌生人。 前生她父母早亡,一直是乡下的姑姑照顾她,就算是亲戚,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孩子,姑姑姑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藏着掖着的不让自己知道,她不是不伤心难过,可是她知道,就算自己再乖,再会讨巧卖乖,在姑姑一家人的眼里,她始终是个外人。 后来,她大学毕业,选择去偏远山区支教,她以为在那里她会是被需要的,哪知道竟然半路出了车祸,人还没到地方就已经魂归天外了。 还好,还好,她的灵魂没有消散,她还有机会重新来过,她可以代替李清婉,好好的活着。 就在两个人享受着温情时刻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咕噜噜,咕噜噜……” 李清婉把头垂的更低了,自从李府被查抄,这具身体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特别是嫂子出事以来,她更是粒米未进。 “是??跋氲牟恢艿剑?Ω酶?阕急感┏允常?19涌隙u龌盗恕!崩咸??ψ耪酒鹕恚?鸵?鋈ジ?钋逋褡龇埂?p>李清婉拉住老太太干枯温暖的手掌,满含孺慕的说道:“谢谢你??啊!彼低辏?啪?跹劾嵩缫鸦?淞臣铡?p>“好孩子,莫哭,??罢饩透?阕龇埂!?p>看着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李清婉破涕为笑,老??翱隙t晕?约菏嵌隹薜模?叩哪敲纯臁?p>屋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怕暴露自己的女儿身,衣服她是不敢脱的,只能看看露在外面的伤口了。脚已经被清理过了,虽然只是皮外伤,看上去却十分的可怖。 最严重的是额头,屋里没有镜子,她看不见具体的情况,但是只要轻轻一碰,就疼的要命。李清婉想,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不是说古代女人都很注重容颜的嘛,脸上留了疤不知道还能不能嫁出去。 想到嫁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 她使劲的甩了甩头,似乎是这样就能把脑海里的那张脸甩出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具身体的竹马。那人长李清婉三岁,比李清逸小一岁,今年正好十八岁,他们自小就玩在一起,感情极好。李清婉一直都以为自己会嫁给他,哪成想,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苦涩一笑,自己的现代灵魂和这具身体结合的也太好了吧,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的记忆,她都感同身受,想到那人,心竟真的隐隐作痛了。 强迫自己不要想下去,李清婉仔细打量起这个简陋的房间,借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个房间真的很简陋,除了身下的这个还算宽敞的床榻,就只有一张放着水壶的小几了。 看来,这户人家生活的不太富裕,想想也是,居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定然是没有什么生财之路的,勉强维生就不错了,哪里还想着发家致富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那个老妇人已经煮好了粥,端了进来。 李清婉真的是饿极了,也顾不得烫,接过来就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慢一点,孩子,还有呢,莫烫到了。”老妇人有些担心的看着李清婉。 把碗里的粥吃的干干净净,这才觉得自己是个有胃的人。 “还要不???霸俑?闶12?!崩咸??庸?耄?忠?鋈ジ?钋逋袷18唷?p>李清婉赶紧拉住老妇人,不好意思的道,“不必了??埃?页员チ耍?业奈缚谛。?圆涣四切矶唷!?p>老妇人狐疑的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说什么就出去了。 其实,只一碗粥哪里吃的饱,但是李清婉也清楚,她饿了太久,不宜一下子吃的太饱,更何况,刚才粥快吃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老妇人竟然给她煮的是粟米粥。 在这个时代,粟米价格很高,普通人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吃上一两次,她一定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煮给自己吃了,不知道的时候还能大快朵颐,知道了,再好吃的食物也变得难以下咽了。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老太太的儿子才采药回来。放下竹筐,他连一口热乎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开始给李清婉准备伤药了。 李清婉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的声响,自那救她的人回来,她还没有听过他说一句话,传进来的都是老太太的声音。 正奇怪间,老太太领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人身材健硕,虎背熊腰,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脸呈紫红色,如果不是在这穷乡僻壤见到他,她一定以为他是行伍之人。 走到李清婉身边,老妇人笑着给她介绍,“这是我儿子,你叫他戈叔就行,他有哑疾,不过能听到声音,他给你上药,弄疼你了你就跟他说。” 老妇人说话的时候,戈叔一直含笑看着李清婉,那高大的身躯配上憨憨的表情,竟不觉得违和。 “麻烦戈叔了。”李清婉笑着对戈叔说道。怪不得之前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呢,原来是不能说话啊,现下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药材都已经处理好了,戈叔小心翼翼的把药涂抹在伤处,之后又用干净的布条把伤口包的严严实实。虽然戈叔很小心,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弄疼了李清婉,她一直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戈叔见她这个样子,欣赏的点了点。 等伤口包扎好,戈叔和李清婉都已是满头大汗。 忙完之后,戈叔才和老太太出去吃饭。 静静的躺在床上,李清婉还能听到老太太对戈叔的叮咛,“戈郎,多吃一点,今天一定累坏了。明天就不要进山了,好好歇一日,家里还有余粮,够咱们吃上几日的了……” 她虽然看不到戈叔的表情,也猜的到那个大汉一定是笑着听老太太絮絮叨叨,还时不时的点头附和一下。 真好,这样的日子真好,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的宁静呢?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李清婉很快就睡着了。 第三章 打猎 戈叔的药很有效,李清婉在床上休养了半个月,脚上的伤就已经退了痂,额头上的痂虽然还没有退,但是已经没有眩晕的现象了。[] 这段时间,她对这对半隐居的母子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老妇人姓余,年逾六十,当年是随父母逃难至此的,把她嫁给一个常年进山打猎的猎户,后来父母去世了,丈夫也在一次进山打猎后再也没有回来,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山下,靠采食山菜野果维生。 大约是十年前,她进山摘野果的时候捡到了身受重伤浑身是血的戈叔,余氏把受伤的戈叔带回家悉心照顾,戈叔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就不会说话了。 等戈叔完全康复之后,就认了余氏做干娘,两个人相依为命一直到现在。 至于戈叔的名字,据余氏讲,当初戈叔伤愈之后,苦于不能说话无法和余氏交流,就拿出余氏发现他时在他身边放置的一支戈,对着余氏比比划划,余氏以为他想要告诉她他叫戈,于是余氏就一直称呼戈叔为戈郎。 至于戈叔要表达的是不是这个含义,现在也就只有戈叔自己知道了。 天刚微亮,李清婉就起来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浑身都要生锈了。 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天气渐渐转冷,早上起来只在里衣外面穿一件外衫还是能感觉到凉意。深深的呼吸一口山间的清新空气,伸了伸懒腰,李清婉觉得自己又生龙活虎了。 “清郎,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的伤刚好应该多休息。”正在李清婉陶醉在山间野趣的时候,余氏的声音传了过来。 对于清郎这个称呼,李清婉很无语,她告诉余氏和戈叔自己叫李清,虽然他们对自己很好,但是她的真实身份太敏感,不仅自己随时可能遭遇不测,还可能连累他们,所以她就选择了名字中的前两个字告诉了余氏和戈叔,至少,她说的也不全都是谎话。 戈叔还好些,不会说话也就不会称呼她了,余氏却一口一个清郎叫开了,听不好,就像是在叫情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情郎,想一想这个画面就很诡异。 “??埃??鸬暮迷绨。?饷丛缇妥急赋?常?歉晔逡?ゴ蛄月铮俊崩钋逋窦?嗍仙?穑?辖艄?グ锩Α?p>“不用你不用你,你就好好的歇着吧,??白约耗苄小!庇嗍习牙钋逋裢瞥鲈罘浚?约憾?鹗掷矗??晔?淙淮罅耍??硖迩拷。(.)?善鸹罾匆彩歉删焕?鳌?p>“你戈叔啊闲不住,几天不进山他就浑身不自在,他想趁着现在还没下雪,多进山几次,采些药物,也打些小猎物,进城换些银钱,你还没有过冬的衣物呢,??案?闾碇靡恍?!庇嗍辖幼潘档馈?p>原来,是为了自己。此刻李清婉的心被感动填的满满的。 “谢谢你??埃?院笪乙欢岜u鹉?透晔宓摹!崩钋逋袂那牡氖萌パ劢堑睦幔?攀牡┑┑亩杂嗍纤怠?p>余氏背对着她烧火,没有看到李清婉此时的表情,对于她的话更是没往心里去。 两个人一里一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气氛极其和谐。待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戈叔从门外走进院子里,李清婉才知道,原来起的最早的人,是戈叔啊。 “戈叔这么早是去哪里啦?”李清婉好奇的问戈叔,奈何戈叔不能回答她。 “你戈叔日日都是如此,丑时一过定要起身的。”余氏及时给李清婉答疑。 李清婉一脸狐疑的看着戈叔,这个大叔很神秘,先不说他受伤之前是干什么的,只说现在,一个隐居的中年男人,能够常年穿梭于猛兽出没的深山老林,这就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飞檐走壁的功夫她没见过,但是她直觉,这个戈叔绝对是个高手,还是个会些医术的绝顶高手! 正在净面的戈叔只觉脊背发凉,转身去看,就见李清婉眼眸幽深的看着自己。 戈叔突然转过身,李清婉有一种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感觉,赶紧低下了头。转而一想,不对啊,自己哪里有做坏事,看一个可以做自己爹的男人又不犯法,为什么不能看。 所以,戈叔就看见那个偷看了自己的瘦弱少年在羞愧的低下头之后又气势汹汹的抬起了头,看自己的目光变得炙热无比。 还好,余氏的声音传来,及时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清郎,戈郎,粥煮好了,来用朝食吧。”余氏把陶罐里的粥盛出来,又在一个瓦罐里拿出一些野菜腌渍的咸菜,这就是他们的早餐了。 李清婉和戈叔一左一右的跪坐在矮桌边,这还是李清婉第一次和戈叔同桌而食,之前都是余氏把饭食端进屋里,她自己在床榻上吃,他们在外边吃。 余氏却并没有过来,她又开始忙活着贴饼子。 “??埃?阋怖从眯┌桑?换峋土沽恕!崩钋逋窦?嗍喜19挥猩献莱苑沟拇蛩悖?辖粽泻羲??p>“你们先用,我给戈郎贴几张饼子进山里吃。”余氏笑呵呵的回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停。 李清婉看了看忙碌的余氏,又看了看埋头吃饭的戈叔,猜到他们平常应该就是这样的,也不再客气,学着戈叔的样子,嘶溜嘶溜的喝起粥来。 她低下头后,戈叔抬眼,眼含深思的看着李清婉,轻轻的勾起了嘴角。 饭后,戈叔把进山要带的东西全部整理好,那支他受伤时也带在身边的戈,一张自制的弓箭,一把锋利的匕首,还有用来挖陷阱的铁镢。余氏把几张野菜饼子仔仔细细的用干净的麻布包好放进戈叔的竹筐里。 准备好后,戈叔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抓住正在洗碗的李清婉的手腕,“怎么啦,戈叔?” 李清婉怕自己不小心打破家里仅有的三只碗,赶紧把手里的碗放好。戈叔不理她,抓着她就往外走。 “?g,戈叔,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你要带我去哪里?”李清婉使劲的挣扎,奈何她的小胳膊小腿根本就挣不过强壮的戈叔。 眼看就要被戈叔拽出门了,还是余氏出面解了李清婉的围。 “戈郎,你要带清郎去哪?” 戈叔松开手,对着余氏比划了几下,余氏这才笑着对李清婉说,“你戈叔要带你进山,他说你现下伤都好了,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这些我不懂,你戈叔这样对你定然是好的,你就跟着去吧,只是要注意安全,不要逞能,你戈叔会照顾你的。” 还没等她发表什么意见,戈叔再一次抓起了她,像拎小鸡仔似的拎走了。 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戈叔早就挖好的陷阱处,原来盖在上面的枯草已经所剩无几,只在边缘有几根零零散散的散落着。戈叔一见此景,知道是有猎物掉进陷阱了。 李清婉好奇的跟在戈叔身后,亦步亦趋的走近陷阱,只见两三米深的陷阱里,竟然躺着一只老虎,那只老虎似乎是受了伤,身下已经流了一大滩血,见到有人过来,挣扎着要站起来,奈何它伤势太重,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她以为这陷阱也就能抓一些羊啊鹿啊之类的野物,没想到竟能困住一只健硕的老虎。 她惊讶的样子没有逃过戈叔的眼睛,他得意一笑。从旁边的树丛中砍下一根拇指粗的树杈,削尖一头,看了旁边的李清婉一眼,李清婉还没明白这一眼的深意,就见戈叔把手中的树杈深深的插进老虎的脖颈上,又快速的抽出,鲜血顿时冒了出来,冲出陷阱,喷了来不及躲闪的李清婉一脸。 他一定是故意的,李清婉愤恨的看了一眼面露无辜的戈叔,狠狠的擦去脸上的温热。 戈叔见她满脸鲜血还能淡定处之,心中更是满意。只是戈叔不知,在李清婉原本的记忆里,她经历了比眼前的血腥更为可怖的画面,哪里还会惧怕一只毫无攻击力的老虎的鲜血。 他没有马上就把血已流干的老虎拉上来,而是带着李清婉继续向山里走。这一次,戈叔对李清婉热络了很多,见到什么有用的药草都会停下来,指给李清婉看,比比划划的告诉她这药草有什么药用。 开始李清婉还不懂他的用意,对他的比划不以为意,几次之后她才猜出他的意思,原来,他是想教她药理。就算不去治病救人,自己学会了也算是一分保障吧。 自此,李清婉便认认真真的学起来。只是,她不懂手语,面对戈叔的比划只能一知半解,戈叔给她指七八种药草,她只能明白三四个,就是这样,她也很满意。 戈叔对此也不着急,似乎对于李清婉能学会多少一点儿也不在意。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比划一个猜,很快就过了午时。戈叔抬头看了看天,找了棵粗壮的大树坐下。拿出竹筐里余氏准备的饼子吃了起来。 李清婉见状,也不客气,走过去坐在戈叔身边拿起饼子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只是她吃的太快,没吃几口就被粗粝的饼子噎住了。 “咳,咳,咳……”她干咳了好几声才勉强把噎在喉咙里的饼子咳出来。剩下的大半张饼子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吃的正香的戈叔,狐疑道:“戈叔,你吃饼子不觉得很干嘛?” 岂知戈叔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随手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囊,拔出塞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 李清婉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转头不去看戈叔。这个大叔很腹黑,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歇息了一会儿,戈叔又带着她往回走,路上碰到戈叔比划过的草药,戈叔都让李清婉指出来并且说出药效及使用方法。李清婉说对了,戈叔会深沉的点点头,说的不对,戈叔会深沉的摇摇头。 等走回陷阱的时候,李清婉都觉得自己的嗓子快冒烟了,只是她很有骨气的没有向戈叔要水喝。 老虎已经气绝,戈叔把绳子的一头系在旁边粗壮的大树上,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做好这些,径自跳下了陷阱。 他把系在腰间的绳子解下来捆在老虎身上,捆的严严实实。 李清婉看到他这样做还在纳闷,戈叔把绳子系在老虎身上,那他自己怎么上来啊。她这边还没想到答案,那边戈叔双脚点地,已经翻身从陷阱里钻了出来。 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看的李清婉目瞪口呆,戈叔果然是高手! 也不用李清婉帮忙,戈叔一个人就把一只足有两三百斤的大虎拉了上来。之后,戈叔重新修整了陷阱。 李清婉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小的陷阱可以困住一头成年虎了,原来,戈叔在陷阱的壁上都钉了尖利的树杈,大型动物坠落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被划伤刺伤,就算是它们侥幸当时不死不伤,也很难从陷阱里爬上来。和直接在陷阱底部设刺桩比,不仅会成功的抓住野物,还会留下野物相对完好的皮毛。 见此,李清婉不禁感叹,古代的劳动人民真是智慧啊,这样的办法打死她她也想不出来。 最后,又找来一些干草重新把陷阱伪装好,戈叔才收拾好工具,示意李清婉背上竹筐,拿好工具,自己则背起了老虎。 由于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添了负重,所以脚程比来时慢了不少。更准确的说,是李清婉的脚程慢了不少,她现在又累又饿又渴,能够坚持着走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像戈叔那样大步流星。 戈叔走一会儿就会把她甩的老远,然后放下老虎坐下来悠哉悠哉的等她,等她靠近了,还会慢悠悠的喝上一口水,然后背上老虎继续走,周而复始。 李清婉看着再一次走远的戈叔气的七窍生烟,谁说古人质朴,谁说古人老实,事实证明,古代大叔也腹黑! 第四章 凤翔镇 回到家,已是暮色四合。余氏做好了哺食站在院门前等着他们回来。 见到戈叔背着的大兽,余氏脸上并没有出现预期的惊喜,而是紧张的拉着戈叔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戈叔笑着摇摇头,把老虎放进院子里,打水清洗身上沾染的血渍。 余氏见戈叔果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好奇的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大老虎,她也很开心。这样的大虫,皮毛可以给清郎和戈郎做一双暖暖的靴子了。 “清郎,没有吓到你吧?第一次跟你戈叔出去,就碰到这样的猎物,明日??案?忝亲鲂┖贸缘牟挂徊埂!庇嗍夏抗庖谰赏a粼诶匣5砩希?春敛环涟??岳钋逋竦墓匦摹?p>李清婉硬撑着放下竹筐和一干工具,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肩膀,愤恨的瞪了戈叔一眼,这才回答余氏,“我没事,??啊8晔迨怯孟葳宀兜降牧晕铮?颐侨サ氖焙蛩?丫?傺僖幌17恕!?p>“那就好,那就好。你也快去洗洗吧,洗完了咱们好用饭,你们出去一整天,定然是饿了。”余氏的目光终于从老虎身上挪开,转身进了灶房。 李清婉确实是饿了,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是,现下她最想做的却是喝水,对着戈叔咕咚咕咚的喝上一大壶,然后趾高气昂的告诉他,没有他的水,她照样好好地。 还没等她喝到水,余氏就麻利的把饭都摆好了,招呼着李清婉和戈叔用哺食。 吃饭的时候,余氏又问了一些打猎的细节,李清婉都细细的说了,还说了戈叔教她认草药的事情,把自己今天记住的草药也一一向余氏说了,余氏并不懂医药,但看李清婉说的兴致勃勃,一直含笑着听着,还不时夸奖她几句。 戈叔一直低头吃饭,就好像没听到李清婉声音似的。 用完饭,戈叔在院子里点起了一个火堆,就着熊熊的火光,开始动手剥虎皮。 李清婉敢看一只老虎是如何从生到死的,却没有勇气去看怎么把虎皮剥下来,帮着余氏收拾完灶房,她就想溜进卧房,好好的休息一下,今天她可累坏了。 奈何天不遂人愿。背对着她点篝火的戈叔好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似的,在她溜进去之前就逮住了她,示意让她给自己打下手。 她刚要拒绝,就见戈叔露出鄙夷的神色,就好像她如果不帮忙就是个懦夫,胆小鬼似的。 李清婉也是个倔脾气的,当下就点头答应,信誓旦旦的告诉戈叔,“不就是剥个皮嘛,就是把骨头都拆了我也不怕”。[.超多好看小说]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一句戏言竟能成真的话,打死她都不会说。 戈叔的手法很熟练,他先是从虎插入树杈的伤口下刀,沿着皮毛的纹理一点一点的分割皮肉。这个过程要求细心大胆,因为只要手一软,就可能割坏虎皮。 李清婉一直在戈叔身边看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胆怯,但见到戈叔的手灵活的把虎的皮和肉分割开,又觉得十分有趣,不知不觉竟看的呆了。 用了一个多时辰,戈叔才把虎皮完全割下来,期间并没有用李清婉帮忙,她只是看着戈叔动作。 剥完虎皮,戈叔又用斧子把虎卸成几块,拿起一条虎腿,用刀刮去上面的肉。 李清婉看的目瞪口呆,心想戈叔不是跟她开玩笑吧,他莫不是真的要把骨头拆了吧。 戈叔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从腰上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李清婉,又拿起一只虎腿,示意她跟着他学。 “戈叔,为什么要把肉卸下来,我们把肉和骨头一起卖出去不就行了嘛,干什么还要自己动手?”她是真的不懂,也不敢伸手去接那个刚刚被剥了皮现在又要被卸去骨头的虎腿。 戈叔不会回答她,也不耐她的唧唧歪歪,直接把腿放到她的手里,叫李清婉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最后,自尊心战胜了恐惧,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抱着没了皮的虎腿战战兢兢的跟着戈叔学怎么把人家的骨头剔出来。 匕首很锋利,在加上戈叔从旁指点,很快,她的手法便不再那么生疏,剔骨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院子里很静,只有篝火不时发出的噼啪声和利器分割骨肉时发出的声响,余氏就着篝火的光亮做着针线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两个低头忙碌的人,画面竟是如此的宁静美好。 待他们剔完所有的虎骨,已近子时,李清婉早已疲累不堪,上下眼皮直打架。戈叔见她这个样子,终于发了善心,放她回去睡觉。 李清婉回到卧房,外衫也懒得脱,直接倒在床榻上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极香,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戈叔放李清婉回去之后,又让余氏回去睡了,一个人把院子里的狼藉收拾好,又灭了篝火。[]一直折腾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戈叔才觉得满意。他并没有休息,而是转身出了小院,眨眼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 接下去的几天,李清婉都随着戈叔进山。 戈叔虽然很腹黑,但却是一个耐心细致的好夫子,几天时间,李清婉已经能够熟练的辨认且应用几十种草药了,不说疑难杂症,至少外伤常见病她是自己能够解决啦。 除了辨认草药,李清婉还跟戈叔学习了一些打猎的技巧,虽然没有再补到老虎这样的大兽,但是每天还是能够打到几只山鸡,野兔之类的,收获也算丰富。 看着家里越堆越多的猎物,余氏犯了难,虽然现下天气已经不似六七月那般酷热,但是猎物放久了还是会腐的。腌渍的虎肉已经够他们吃一冬天了,在腌渍也只是浪费盐巴罢了。 这一日,戈叔又要带着李清婉进山,还没等着出门,就被余氏拦下了。 “戈郎,家里已经有了这许多的猎物,今日就不要再进山了吧。你带清郎去镇上,把能卖的都卖了吧,换些布料米粮回来,清郎还没有冬衣,娘想给清郎做一身冬衣。” 戈叔想了想,觉得余氏说的有道理,这才放弃了进山的打算。 李清婉听说可以去镇上,自是开心的。她来到异世这么久,不是穿山越岭就是农家小院,还没有好好的见识古代的城镇是什么样子。原主也是个宅的,根本搜寻不到有关市井生活的记忆。 现下能有机会去见识见识,李清婉自是要对戈叔百般殷勤。还没等戈叔吩咐,她就把这些天打的猎物整整齐齐的码在竹筐里,背在了肩上。 去镇上不比进山的路程短,虽然经过几天的锻炼,李清婉的脚程明显比第一次进山快了不少,就算是背负重物也不至于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但是他们去镇里还是足足走了将近两个时辰。 这个镇名叫凤翔镇,据说这里曾经出过前朝皇后,风水极好。特别是这里的女子,传说得到了九天仙子的庇佑,贤良淑德自不必说,还能旺夫,所以,这里的姑娘特别抢手,无论样貌美丑,最后总能有人求娶。 镇子不大,却很热闹。走在青石铺就的路上,随处都可以看见抬着实木箱子来求亲的队伍。 戈叔见李清婉背着竹筐在人群里横冲直撞,无奈的摇了摇头,抓过她直接去了镇上最大的一家酒肆。 戈叔跟这里的掌柜应该是熟识的,小二见到戈叔进门很是客气的把戈叔和李清婉请了进去。 等了一会,酒肆掌柜热情的亲自接待了戈叔。 “哑叔来了,今日里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原来掌柜并不知道戈叔的名字,知道戈叔不会说话,就一直称呼他哑叔,以往戈叔打到的猎物,大多是卖到了这里。 李清婉忙把背后的竹筐卸下来,掀开盖在上面的盖子,给掌柜看里面的猎物。 掌柜看了李清婉一眼,就把目光集中到竹筐里面。 “这次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哑叔你不要着急,先和这个小兄弟坐下喝盏茶用些点心,我这就去清点一下,银钱自是不会短了你的。”说着,就让小二把竹筐抬进了后院。 戈叔似是对掌柜十分信任,找了个角落跪坐下来,悠哉的喝起了茶。 李清婉走了这一路累的双腿直打颤,忙不迭的跪坐在戈叔对面,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盏茶水。 这时,原本还算安静的酒肆突然进来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衣着一致,只一个看起来身份高些的身着官服,一见就是这些人的头目。 “呦,官爷,快里面请,小的这就给您上茶去。”小二眼尖,见这些人进来就知道是得罪不起的,赶快殷勤的把他们引到位置最好地方。 “废话那么多,好酒好菜都端上来,爷自是不会亏待你。”站在头目身边的人说道。 那小二自是不敢耽搁,慌慌张张的就往后面跑。 李清婉背对着他们,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只是刚刚说话那人的声音,她却觉得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 “大哥,这次哥几个能接到这么好的活计多亏了您在大人面前美言,我们自是不会忘了大哥的恩情。待回到京都,我们定当好好报答大哥。”刚刚说话那人再次开口,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奉承。 “你们跟着我,我自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只是,李家的事情以后莫在提起,回去之后你们只说路途遥远凶险,他们在路上已经折损大半,又受不住南岭的凄苦,竟陆陆续续的全都死了。”那个头目尽量压低着声音说道,奈何他们的位置紧挨着李清婉,李清婉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是他,是他们。 李清婉僵硬着身体,手紧紧的攥着茶杯,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掐死那人。 真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碰到他们。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押送李家去南岭的狱卒。那个头目,正是欺辱了沈氏,害她惨死的罪魁祸首。 听他话里的意思,李家全族竟没有一人活下来!那可是上百条人命啊。 戈叔似是感觉到李清婉的不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附上她紧握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戈叔的温柔让李清婉恢复了些理智。她不能暴露自己,她还要给李家上百条人命报仇,她还要洗清李家的冤屈,她绝对不能折损在这几个败类身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她定然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扯了扯嘴角,勉强对戈叔笑了笑,让他安心。之后,她一直低着头,专注地听那些人谈话,想从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只是,那些人像是事前商量好了似的,除了刚才说的那两句,竟对李家的事只字不提。 很快,掌柜把他们的竹筐拿了出来,里面的猎物自是全部拿出去了。掌柜塞给戈叔一个布袋,看不出里面装了多少银钱,戈叔也不清点,向掌柜点了点头,就背上竹筐往外走。 李清婉跟在戈叔身后,走过那些人身边的时候,忍不住看向那个头目,不其然的目光竟和那个头目相遇,匆匆别开,慌忙离去。 只是临出门前,还能听到那头目的声音,“爷这一路上不缺女人,却是不曾看上哪个小子,心里想的紧,刚刚路过那个小子要是和咱们一路,定然要让他知道爷的厉害……” 是了,这个荒唐的世界,有权有事的男人狎玩幼童男子很是平常,李清婉化成男装还能保全下来全赖这一路上有意无意涂在脸上的脏污。 出了酒肆,戈叔又带着李清婉去了布庄和米粮店,采买了余氏交代的东西。李清婉也没有心情在镇上多做停留,买完东西就和戈叔打道回府了。 一路上,李清婉都忧心忡忡,这些日子过的太安逸,如若不是今日碰到了这些人,她恐怕都忘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转头对着一脸深思的戈叔说道:“戈叔,我该离开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有一天我的心愿完成了,定然回来找你和??埃?乙?煤玫男7衬忝牵?7衬忝恰p>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 但戈叔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也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第五章 离别 自凤翔镇回来,李清婉就告诉了余氏自己要离开的消息。(.) 余氏并没有挽留她,只是满含不舍和怜惜的对她说:“清郎,你莫急,待??案?阕龊枚?履阍偕下罚?煸嚼丛嚼淞耍?憔驼庋?肟??霸趺茨芊判摹!?p>李清婉怎么忍心拒绝余氏,最后决定等余氏给她赶制完冬衣再离开。 余氏开始不眠不休的给李清婉裁衣缝制,李清婉看着心疼不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尽量包办家里的其他活计,让余氏用空下的时间休息。 戈叔自从凤翔镇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的屋子很神秘,别说李清婉,据余氏说,不经戈叔的同意,她都不敢进去。 到了吃饭的时候,李清婉都会把自己煮的东西盛好放在房间门口,如若不是收盘碟的时候发现食物已经不见,她还真以为戈叔凭空消失了呢。 终于,在两天之后,她的冬衣制好了。余氏年纪大了,却是耳聪目明,女红做的极好,针脚工整细密。 余氏拿着之前就做好的虎皮靴让李清婉一并换上,李清婉换上新衣,除了虎皮靴大了些外,其他均很合身。她却并没有该有的欣喜,她们都知道,分别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当天傍晚,李清婉照常端着饭菜送到戈叔门口,却没有急着离开。她知道戈叔一定是知道她在门外的,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隔着门对戈叔说:“戈叔,我明日就要走了,你要保重,也要照顾好??埃?淙凰?硖迩拷。?暇鼓昙痛罅耍?肀咦芤怖氩豢?恕!?p>房间里面一点儿声响也没有,李清婉长叹了一口气,真的要离开了,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戈叔,谢谢你。虽然你总是让我做一些我不愿意的事,但是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是我太笨,医药学不好,打猎也不精,等我了了心愿,就回来好好的跟你学,您要把您会的都交给我,不能藏私哦,您还要……”她的话还没说完,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戈叔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一把把她拽了进去,还不忘重重的关上门。(.好看的小说) 这个样子的戈叔有些骇人,李清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和戈叔拉开距离。 她的抗拒戈叔看在眼里,却不在意。上前几步拉着她跪坐在小几边。这时李清婉才看清小几上摆着的东西,也顾不得挣扎,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 这是一张绘在鹿皮上的手绘地图,两方手帕大小,整个大祈的版图却清清楚楚的绘在上面,一些重要的地理位置还有特殊标记,特别是大祈和昱国接壤的地方,绘制的尤为详尽。 李清婉吃惊的看着地图,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把地图放回原处,她抬起头讷讷的对戈叔道:“这是你亲手绘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上面还没有干涸的墨迹告诉李清婉,她对面的戈叔不仅是个武功高手,就算不是绘画高手,至少也是个绘地图的高手。 这时戈叔已经整理好了自己,除了憔悴的面容和赤红的眼睛,和平时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加坐实了李清婉的猜测。 戈叔俯下身,凑近李清婉,李清婉下意识的也凑过去,只听一个暗哑的声音传来,“如果大祈容不下你,拿着它去昱国,找个可靠的昱氏后人交给他,总能换你一条性命。” 此时李清婉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戈叔的多才多艺她是见识了,可是没想到他的哑疾竟也是装的。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定定的看着戈叔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戈叔似是料定了李清婉会有如此反应,也不去解释,兀自把小几上的地图叠好,放进一个小布袋里。又起身从床榻里侧拿出一个小木匣,放到李清婉面前。 “这里面有几丸药,赤红的那一粒可以让你三年癸水不至,墨色的可疗内伤……”此时,李清婉的脑中嗡嗡作响,戈叔说了什么根本没听进去,脑中一直回旋着一句话“三年癸水不至”。 原来,戈叔早已知晓自己是女子。这个想法冒出脑海,倒让她镇定不少,她打断戈叔的话,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没有说戈叔知道什么,戈叔自然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戈叔又不憨傻。(.无弹窗广告)” 李清婉一愣,原本的尴尬、震惊霎时不翼而飞,她悻悻的对戈叔说:“您是不憨傻,憨傻的只有我一个。我还以为伪装的很好,没想到早就被您识破了。” 戈叔看李清婉耷拉下脑袋,想要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正在冥想的时候,李清婉又开口问道:“??耙仓?懒耸锹铮俊?p>戈叔的沉默证实了她的猜想,怪不得??案??龅难プ哟┥匣岽笊闲矶啵?退愦┳拍凶埃?灰凰?俗憔妥阋员┞蹲约骸q核偷氖焙蚶钋逋裱?永潜罚?晃??俗14猓?獠沤男颐唤腥朔11郑?绻?约夯拐庋?笠猓?驯s幸惶觳换岜槐鹑朔11制普馈?p>李清婉庆幸不已,还好遇到了戈叔和??埃?裨蜃约涸趺此赖亩疾恢?馈v?笆撬?氲奶?ゴ浚?灰晕?湃舜酒樱?嬉跄毖裟蹦睦锸怯涤辛绞兰且涞乃?亩允帧j獠恢??附诓攀浅砂艿墓丶??p>“我以后会小心的,谢谢你戈叔。”想通之后,李清婉诚挚的对戈叔道。 戈叔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谢,又殷殷的嘱咐道:“世人险恶,不可轻信于人。匣子里还有一颗青绿丸子,上路前把它和赤红丸子一起用了,可毁你容颜,癸水初至之时,就是你容颜恢复之日。” 交代完,戈叔又悠悠的感叹了一句,“这世道,普通人家的孩子,无论男女,相貌出众了总是祸事啊。” 李清婉对戈叔的很是赞同,她还没有忘记在凤翔镇那个押送头目说的话,这个世道,即使是男子,如果没有强悍的家世,又没有自保能力,出色的相貌也只会是他的负累。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戈叔又从小几下拿出一张鹿皮,这张比绘好地图的那张要小一些。他把鹿皮摊在小几上,细细的在上面绘起来。 李清婉很好奇,凑过去看个仔细,原来戈叔在绘制从凤翔镇到京都的路线图。 见李清婉凑过来,戈叔就一边绘制一边给她讲解:“去京都有很多走法,最快捷的是走官道,经青阳县至河间郡,在从水路北上,到荆津下船,不出一日即可到达,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七八日。最安全的是走山路,直接从这出发,沿小路一直往北走,可以绕山而行,也可以翻山而行,只这一路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前后要走一个月左右。” 还有一条线路他没说,就是李清婉被押送而来的那一条,只是那里经常有官兵押送犯人经过,对李清婉来说并不十分安全,所以戈叔并没有给李清婉讲。 他把说的这两条线路都绘了出来,只让李清婉自己选择。李清婉看了看路线图,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对戈叔道:“我走小路,吃苦头不怕,只要能安全到达京都即可。” 在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她不敢冒险。她虽不知是谁陷害李家,要置李家于死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大哥李清逸的尸体,背后陷害李家那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戈叔放下手中的笔,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的意思,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我不知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过问。你也不要问我是谁,离开之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这是对你好。”戈叔说道。 李清婉郑重的点了点头,“戈叔放心,这些天的经历,我只放在心里,不会告诉任何人。” 戈叔自是相信她的,如果他仍是孑然一身,被人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一死了之。只是现在,他有了娘,有了牵挂,就不能只为自己着想了。 轻轻的叹了一气,戈叔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李清婉。 “拿着防身”,顿了顿,他接着道:“如若有人问你这把匕首的来历,你只说是在珉山悬崖上捡的就好。” “我知道。”李清婉接过匕首,小心的藏在靴子里。这把匕首一直都是戈叔随身携带的,对他来说定然十分重要,现在他把心爱之物给了自己,李清婉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感动的。 两个人正相对无言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敲响,紧接着余氏的声音传了进来,“戈郎,清郎在不在里面?饭菜还在外面,我哪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她。” 李清婉这才想起来,她是给戈叔送饭的,刚刚戈叔拉她进来,慌慌张张的,他们都忘记饭菜还放在外面呢。 “??埃?以谀兀?晔逭?诳夹n仪耙徽笞友y囊├砟兀?砩暇统鋈ァ!彼底牛?研干系穆废咄己湍鞠坏任镆徊7沤?浯?铮?n?愿晔宓溃骸案晔澹?阋渤鋈グ桑??耙埠艿p哪恪!?p>他这两天闭门不出,虽然余氏忙着给李清婉赶制冬衣,但还是时不时的问李清婉戈叔的情况,大家嘴上都不说,其实心里都很关心戈叔。现在李清婉知道戈叔闭门是为了自己,对戈叔感激的同时,又觉得对不起余氏,害的她跟着担心。 戈叔不再说话,对着她点了点头。李清婉这才开了门和戈叔一块儿出来见余氏。 余氏见戈叔也出了门,型容有些憔悴,但精神还好,这才放下心来。 三个人都去了余氏的房间,余氏煮了热茶,边喝茶边交代李清婉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 其实,余氏活了六十多岁,除了逃难的时候随父母奔走,其他时候哪里出过门,她对着李清婉絮絮叨叨,只是一个老人不放心独自出门的小辈罢了。 李清婉和戈叔自是明白余氏的心思,只是静静的听着,也不打断她。直说到月上中天,三个人才各自散去。 第二日,李清婉早早的就起来了,把要带上路的东西都收拾好,套上合脚的布鞋,又在外面套上靴子,这样即可以防止别人看出马脚又不至于走路的时候不舒服。 戈叔和余氏比她起的还要早,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天才微亮,余氏却已经做好了朝食。 红日越出东山的时候,李清婉不得不忍泪挥别余氏和戈叔。李清婉没有让他们送,临出门的时候,余氏塞给她一个小布包,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定然是余氏积攒下来的全部银钱,李清婉没有推辞,小心翼翼的把布包收好,转身而去。 余氏看着李清婉的身影渐渐走远,直至消失在山林里。才擦去脸上的泪水,对戈叔道:“戈郎,你要是放不下,就随她一起走吧。” 戈叔看了眼初升微红的太阳,摇了摇头。他的野心,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第六章 灭口 实践再一次证明了戈叔的药很神奇。(.无弹窗广告)李清婉辞别余氏和戈叔后,就吃了戈叔给的赤红色和青绿色药丸,不出半个时辰,李清婉就觉出了变化。 先是脸颊发烫发痒,戈叔没有告诉她应该怎样处理服药后的反应,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就一直忍耐着。终于不烫不痒的时候,她才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手刚碰到脸上的肌肤,她就吓了一跳。 左脸颊不再细腻平滑,变得坑坑洼洼,颇有些像青春痘消去后留下的痘印儿,右脸颊更是糟糕,生出一块儿类似烫伤的伤疤,再加上之前额头上因为撞伤留下的疤痕,李清婉不用照镜子,就能猜想出她此刻的面容有多惨不忍睹。就算是相熟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定然不会认出她来。 不仅脸上的皮肤发生了变化,就连双手和小臂这些有可能露出来的地方也都变得暗黄粗糙。李清婉不得不佩服戈叔的细致,连这样的细节都想到了。 至于癸水是否真的会三年不至,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李清婉相信,戈叔的药丸绝对是威力无穷。 想到癸水的问题,李清婉也十分的奇怪。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少女十五岁还没来月经的都很少见,而这具身体竟然十五岁了还没有来癸水,胸部发育的也不乐观,用现代的话说,就是“飞机场”。 不过,也幸亏发育的晚,让李清婉伪装的时候不会觉得太过费力,电视剧还有小说中女扮男装要束胸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在她身上,至少是现在还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胸。再加上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外人看来,李清婉就是一个貌丑的少年。 山间小路崎岖难行,有的地方因为常年没有人行走早已不见路的踪迹,除此之外,还要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毒虫猛兽,李清婉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走了一个上午,李清婉早已筋疲力尽,碰巧路边有一块大石,李清婉坐在大石后面背风的位置,打算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饼子是余氏给她带的,余氏怕她路上碰不到人家或是食馆酒肆,给她带了足够她吃半个月的饼子。嘴里咀嚼着干巴巴的却充满了无限关怀的饼子,李清婉觉得疲倦似乎都少了几分。 吃饱喝足之后,李清婉头靠着大石休息,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睡的迷蒙间,只听外面传来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大爷,我和您无冤无仇您我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我有钱,只要你说出来,要多少我都给,求求大爷放了我吧。” 李清婉霎时清醒过来,是他,押送头目,他怎么会在这里?要杀他的人是谁?其他人去了哪里?无数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闪过,还不及她细想,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今日你必死无疑,看在你我同为大人效力的份上,我也让你死个明白,李家之事,知道的人太多了。”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噗的一声,押送头目惨叫一声之后就再没了声响。 押送头目的叫声太过凄厉,李清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谁?”外面那人很是机警,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大石走了过来。 李清婉双手使劲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硬拼定然不是那人对手,逃跑肯定也来不及了,此时,她只能听天由命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接近大石,再有一两步肯定能看到她了。李清婉觉得心脏都要从她的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突然,一只野兔从旁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绕过大石跑进对面的树林里。 那人停下了脚步,以为刚刚弄出声响的是兔子,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李清婉并没有放松警惕,马上出来,而是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确定外面没有人了她才探出头来往外看了看。 只见押送头目躺在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身下的殷红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分外刺眼。李清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双腿因为惊惧和紧张有些发软,站在原地平复好了心情,她才一步一步的挪到押送头目身边。 他趴伏在地上,头向一边歪着,表情很狰狞,双目睁得浑圆,微张的嘴角还残留着尚有余温的鲜血。 李清婉蹲下身,定定的看着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想到他在押送途中做的那些坏事,想到沈氏绝望的挣扎和混沌的目光,她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只是没想到竟有人先她一步杀了他,目的却不是为李家报仇,而是杀人灭口。 事情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了,今日押送头目被灭口,难保明日刚刚那人不被灭口,也许,还没等她找到真相,知情的人已所剩无几了。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李清婉强迫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只要自己努力去查,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不去管押送头目的尸体,李清婉猜测押送的其他狱卒肯定就在附近,她要找到他们,也许能有些许的发现。 果不其然,李清婉在百米外的一块坡地上发现了其他人的尸体。李清婉怀着侥幸的心理一个一个的试探他们的鼻息,也许还有幸存者也说不定,只要有人能够说出杀害他们的人是谁,他们为谁效力的,她就有线索继续往下查。 只是,二十几个人,没有一个还有气息。李清婉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二十几具尸体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块土地,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刚刚怀着希望的时候还不觉得,希望落空之后李清婉只觉得这个味道令她作呕。 没有多做停留,李清婉就匆匆的离开了。 只是,她刚离开,旁边的林子里就走出两个人。 “公子,此事该当如何?” “有趣,当真有趣。”无尘看着李清婉消失的方向,答非所问,好看的唇轻轻的勾出了一个弧度。这一路,似乎并没有那么枯燥无聊。 第七章 遇险 走山路最害怕的就是天黑,因为山间没有投宿的地方,夜晚的天气暂且不说,只就随时可能出没的野兽就会令人不寒而栗。 李清婉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靠近篝火,耳边不时传来的野兽的叫声让她难以成眠。脑海中总是不自觉的浮现押送头目和那些押送狱卒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亲眼见时还没觉得有多可怕,此时回想起来却觉得可怕至极。 周围风吹树叶草木发出的沙沙声刺激着李清婉敏感的神经,她总是觉得草木中有双眼睛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待她稍稍松懈就一口把她吞掉,可是每每四顾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直折腾到二更天,恐惧终于敌不过疲倦,李清婉伏在自己的膝盖上睡了过去。 火光渐渐弱了下来,柴草差不多燃尽,熟睡的李清婉仍然一无所觉。这时,不远处的树丛里出现一对幽幽的绿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它的猎物。 一阵又一阵的凉意袭来,李清婉不自觉的更加缩紧了自己的身体,奈何这样根本不能驱散一丁点儿凉意。她不耐的睁开眼,却见睡前还熊熊燃烧着的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此时天还没有亮,四周是黑漆漆一片,她想重新点燃篝火,奈何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按着记忆摸索着柴火放置的位置,还没等到她摸到柴火,就听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下意识往后看去,只见两点绿光正向她走来。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不会这么点背吧,白天刚经历过灭口的场面,晚上就碰到了恶狼。 眼看狼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李清婉也顾不得许多了,站起身就跑。不知道脚下有没有路,也不知道前方是哪里,李清婉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她知道,那狼就在身后,而且越追越近,要想活下去,必须跑的比它还快才行。 好几次她都差一点被石块枯枝绊倒,低垂的树杈刮在她的脸上胳膊上,她也顾不得疼痛,只咬牙坚持着。奈何人和狼的奔跑速度根本没法比,只一会儿工夫,狼就已经追到了她的身后。 李清婉不敢回头去看,只一味的往前跑,突然,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住,右脚向外崴了一下,只觉得脚踝处一阵刺痛,一个重心不稳,向旁边摔了出去。事情发生的很快,前后也不过几分钟,李清婉却觉得好似比她前一世经历的二十四年还要漫长。 摔出去的一瞬间,李清婉还在想,这下真的跑不了了,白白重生了一回,什么都还没有做,又要一命呜呼了。 哪成想她摔出去的方向正好是一个陡坡,身体着地的一瞬间就顺着陡坡滑了下去。(.)李清婉只觉得天旋地转,满是乱石野草枯枝的地面咯的她整个身体没有不疼的地方。 终于,地势渐渐缓了下来,一根腐朽的树桩挡住了她,让她没有继续滑下去。只是,李清婉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她真希望自己就这样晕过去,至少晕过去就不会觉得疼了,可是越是疼痛,她的大脑反而越清醒,疼痛的感觉就越强烈。 狼没有追来,可是她现在的样子似乎比被狼追好不了多少。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感觉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她才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冬衣很厚实,身上的伤虽然很疼应该没有大碍,只是刚刚被石头绊了一下,脚踝处疼痛难忍,也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 李清婉轻轻的推掉靴子,用手按了一下疼痛的脚踝,用力不是很大,却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李清婉的心马上就揪了起来,莫不是真的伤了骨头,那她岂不是只能坐在这里等人来救。可是四周不是野草就是大树,哪里像是有人会来的样子。 她不死心,忍着疼痛又按了按脚踝,还好,骨头并没有错位,估计没有伤到骨头,软组织挫伤的可能性更大,李清婉的心放下了不少。只要不是伤到筋骨,她就能勉强行走,至少这样自己不会被困死在这里了。 想通了之后,李清婉也不着急走了,就地躺了下来,折腾了一个晚上,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也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原本走小路就是因为她觉得这样的安全系数高一些,现在看来,小路上的人为伤害是小了,但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却更大,看来这条路是不能继续走下去了。 现在,她还不确定自己所处的具体位置,只能天亮之后看路线图再从长计议了。 天刚微亮,李清婉就把路线图拿了出来。按照图上的标注,在结合她昨晚逃跑时的方向,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在一座小山的山脚,在往下走不远就是押送李家去岭南时走的官道。知道了具体的位置,接下来要做的就很简单了。 李清婉先是吃了点儿饼子,水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饼子太干,她也不敢多吃,只要让她有体力支撑着走到官道就好了。在附近捡了根拇指粗细的枯枝做拐杖,李清婉忍受着身上脚上的剧痛,一步三晃的朝着官道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本半个时辰就能走到的距离,李清婉愣是走了两个多时辰。走到官道的时候,李清婉觉得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一屁股坐到路边,疼痛和饥渴让她的头有些发晕,并且出现了耳鸣的现象。 这时,一辆牛车从远处驶了过来,卷起了一地的尘埃,待牛车走近,李清婉才看清上面的情况。车厢前面坐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穿着普通,脸上一道从右额一直延伸到左颌的伤疤使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看到驾车之人的样子,李清婉有些胆怯,好不容易盼来了个路过的,看样子又不像是好人,应不应该开口向他求救呢?如果不求救,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再有人经过这里。 正在她犹疑不定的时候,牛车已经从她身边经过,那赶车的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车厢说道:“公子,路边有一少年似是受了伤,要不要救治?” 李清婉也听到了他说的话,原来车厢里的人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不必,此处歹人极多,无恶不作,我们莫要惹祸上身。”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车厢中传来,仿若一泓清泉,不沾染一丝杂质,让听到人不自觉的就会信服。 赶车那人自然是听从主人的吩咐,对着牛屁股“啪”的挥了一鞭子。 鞭子声拉回了李清婉的思绪,心中霎时一个念头闪过――绝不能让这个人跑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李清婉站起身来,对着驶过去的牛车喊道:“我不是坏人……”脚下不自觉的向牛车追去,奈何此时的李清婉早已经筋疲力尽,刚刚迈出去一步就觉眼前一黑,重重的摔了下去。 第八章 试探 身下柔柔软软的,躺在上面很舒服,整个人被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如果不是身上和脚踝上隐隐传来的疼痛感,李清婉真的要以为自己是去了天堂。(.好看的小说) 她刚要睁开眼睛去看周围的环境,不想一根温温热热的手指在她脸上戳了戳,随即,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戟,她怎么还没醒过来?你快些赶车,到城镇给他请个郎中吧。” 是他,牛车中的人,他的声音好像是有魔力,让人着迷,忍不住就会顺从他,似乎他说出的话,哪怕是猪能爬上树,听了的人也会信服。 “公子,你莫要着急,他只是太过疲累,又没有喝水,才会晕厥的,只要休息一会儿,定然会醒来。”戟在车厢外回道。 似是对戟的话不确信,那人又戳了戳李清婉的脸颊,见李清婉还是一动不动,这才安静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不见那人有其他的动作,李清婉才悄悄的睁开眼睛,不想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俊美如玉的脸。一双如皓月般清澈明亮的美眸忽闪忽闪,满是好奇的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被眼前这人的容貌惊呆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人。凤眼微勾,美眸清澈,鼻梁高挺,浓眉不画而黛,薄唇不点而朱,肤如白玉,吹弹可破。 这样的容貌,莫说是个男人,就是一个女人,也当得起倾国倾城几个字。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的五官单看每一个都精致似女子,但合在一起却又一点儿女气也不显。 李清婉只觉得鼻间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擦,却不想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制止住了她。 “你这少年,莫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怎会突然血流如注?”说着,递给她一方棉质的帕子。 李清婉的脸瞬间红透,丢人,太丢人了,想她前世活到二十四岁,见过的俊男美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想今日竟然只看人家一眼就流了鼻血。 伸手接过帕子直接堵在鼻子上,李清婉有些尴尬的坐起身来,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再看对面那人一眼。 车厢里面的动静惊动了戟,“公子,发生了什么事?”说着,拉开了车帘。 只见车厢里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个满脸好奇和担忧,一个脸色爆红惴惴不安,再见李清婉鼻子上捂着方帕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对着看过来的李清婉明了的一笑,只是这笑容扯动脸上的伤疤,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狰狞。 戟又放下帘子,专心的赶牛车,不去管里面的事情。 “不知小兄弟该如何称呼?在下无尘,如若不是我担心你是歹人乔装,小兄弟你也不会晕倒路旁,都是我的不是,小兄弟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无尘见李清婉面露尴尬,就先打破了车厢里面的沉静,语带歉意的说道。 “吴公子可以唤我李清。适逢乱世,多些防备总是好的。李清还要多谢吴公子的搭救,如果不是吴公子仗义相救,李清被野兽吃了也未可知。”李清婉用手帕擦了擦鼻血,见已经不再有新的血液往下流了,这才客气的压低声音回复无尘。 对于李清婉误以为自己姓吴,无尘并没有纠正。只是在李清婉说出吴公子的时候好看的眉毛轻轻的挑了挑。 “李小兄弟不必客气,无尘也是举手之劳罢了。”无尘一边说话一边把一张小几摆在两人中间,从车厢厢壁中取出一套茶具并一碟糕点。 李清婉看的目瞪口呆,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这车从外面看明明就是在普通不过的牛车,而内里却是别有洞天,比马车还要奢华。车厢很宽敞,足可以容纳七八人,现下只他们两个人坐在里面一点儿也不觉得拥挤。 怪不得她初醒的时候觉得身下软软的,躺着很是舒服,原来整个车厢都铺着动物的皮毛,无尘的身下摆放着一张一人多宽,约有两米长的矮塌,应是他疲累时歇息之处。除此之外,车厢里所用之物无不精致雅观,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李清婉顿时警铃大作,这个吴公子到底是谁?为什么掩藏自己的身家? “李小兄弟也知道,现下哪里都不太平,我从澹州一路北上,所经之处常有盗匪出没,我和戟人单势薄,自然是要低调行事的。”无尘似是猜到了李清婉的疑惑,一边开口替她解疑,一边熟练的烹茶。 “吴公子说的是,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李清婉有些惭愧,人家好心救了自己,自己却反过来怀疑人家,一路的惊吓让她草木皆兵了。 无尘把烹好的茶和糕点一并推到李清婉面前,却并不邀请她用茶吃点心,而是闲适的斜躺在矮榻上,从旁边抽出一卷书读了起来。 茶香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车厢,李清婉使劲吸了吸鼻子,好茶,绝对是好茶。奈何主人家不请自己喝茶,她也只能对着小几上的茶杯和糕点干瞪眼。 李清婉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无尘的眼睛,唇角微勾,无尘状似无意的说道:“小兄弟昏厥时戟喂给你喝了些清水,也不知李小兄弟此时是否还口渴?” 李清婉在心里说道,“我不仅渴,还很饿呢”,嘴上却含蓄的很,“清自认对茶道不甚了解,不敢糟蹋公子的好茶。” “好茶不敢当,只是勉强入口罢了。如若李小兄弟不嫌弃,倒是可以尝一尝。”无尘目视着书卷,悠悠说道。 李清婉自然是不嫌弃的,道了谢,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唇齿留香。美滋滋的喝了一盏茶,放下茶盏才发现无尘拿着书卷已经睡了过去。 心里挣扎了半天,李清婉还是没有抵住糕点的诱惑,捡起一块偷偷的放进嘴里,黏黏糯糯的,极是香甜,忍不住又吃了一块儿。当李清婉吃饱喝足了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吃去了大半碟子的糕点,茶也喝了半壶。 李清婉心里暗恼自己的贪吃嘴馋,自己在无尘心里的形象定然大打折扣了。不知怎的,在这个俊美男人面前,她总是缩手缩脚,说话也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或是说错了话给这个男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其实,印象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想到这里,李清婉抬头看了一眼无尘,他睡的很沉,一手枕在脑后,一手紧握着书卷,墨染的黑发铺散开来,竟是说不出的香艳魅惑。 热流再次袭来,有了经验的李清婉赶紧转移开视线,微抬起头,真是美色害人啊。 不能和这个妖孽独处,否则自己非流血而亡不可,李清婉心中暗忖,车厢里不敢再待下去,李清婉忍着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小心翼翼的挪出了车厢。 她的身影刚刚离开,无尘就睁开了眼睛,饶有兴味的看了眼小几上的茶和糕点,重新闭上了眼,只是轻敲书卷的手指证明他此刻并无睡意。 “小兄弟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还是进去好生歇着吧。”戟见李清婉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学着他的样子坐在车厢前,不由问到。 李清婉做了个噤声手势,悄声对戟道:“吴公子睡了,莫要惊扰他。车厢里里面憋闷的很,我出来透透气。”她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看见美男心猿意马才出来的。 戟回头看了一眼车厢,一副了然的模样。 “我家公子自幼身体单薄,不喜沾惹俗世,若不是见小兄弟你相貌独特,我家公子定然是不会搭救的。你看我,若不是脸上这道疤,我家公子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啊,也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戟边赶着牛车,一边和李清婉闲聊。 李清婉伸手摸了摸自己凹凸不平的脸,真没想到貌丑竟然还有好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有专门救貌丑之人的。 “你家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李清婉信誓旦旦的说道,似是极同意自己说的话,还不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戟叔,你的名字很特别,是哪个戟字啊?”李清婉不想和戟继续他家公子的话题,就随便找了个话题。 “兵器,戈和矛结合而成,不知你见过没有?” “我只见过戈,矛没有见过。”李清婉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她刚辞别了戈叔,现下又来了个戟叔,仔细想一想,他们还真有些相像,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汉,戈叔满脸髭须看不清容貌,而戟叔一道伤疤也毁了容貌。 “戟叔,你家的兄弟是不是就叫戈和矛啊?”李清婉随口问道,她只是一句戏言,不想这话却正好戳到了戟的心里。 沉默良久,戟才开口道:“是啊,我有两个兄长,就叫矛和戈。”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难不成戟的兄长就是戈叔。如果真的是这样,戈叔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 她不敢掉以轻心,临走前戈叔特意嘱咐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他的事,戈叔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她定然是不会向任何人说起的。 只是,她真的很好奇,他们到底是不是兄弟呢? 第九章 怀疑 牛车的速度很慢,李清婉一行人在天黑前才赶到一个小镇子。(.)牛车停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门面,戟先进去和店家商量住店的事宜,车上就只剩下了李清婉和无尘。 无尘还是斜靠在矮塌上,手里捧着书卷看的津津有味。李清婉坐在他对面,不敢看他,只低着头想事情。 之前李清婉坐在车前和戟聊天,最终也没有打听戈叔是不是就是戟的哥哥,不是不好奇,只是有些事情,糊涂些反而更好。 车前风大,她只陪着戟聊了一会儿就被戟赶了进来,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她打听到戟他们竟也是要去京都的,他们驾着牛车一路走官道,约莫不出一个月就能到达。这条路她走过,准确的说是这个身体走过,押送去南岭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官道。 李清婉权衡了利弊,最终决定要和他们同行,只是不知他们愿意不愿意。她有心问一问无尘,但是面对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她竟然难以成言。 “李小兄弟,安顿好之后,让戟给你请个郎中好好的给你看看伤,不要耽搁了才好。”不知何时,无尘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矮塌。 李清婉抬头看了他一眼,赶忙转开自己的视线,她推辞道:“不必麻烦吴公子了,小弟只是扭伤了脚踝,没有大碍,休息几日就好了。” 她可不能看什么郎中,她的伤在脚踝上,要看伤必然要脱靴子,那自己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 无尘也没有勉强,伤在她身上,严不严重只有她自己知道,既然她都说不用看郎中了,他也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不知李小兄弟是要去哪里,如若顺路,我和戟送小兄弟一程也是可以的。”无尘接着说道。 李清婉喜出望外,她还苦于不知如何对他开口呢,他就先说了出来,这样的好机会她怎会错过。 “那就多谢吴公子了。清正巧也是去京都,这一路上还要麻烦吴公子多多照顾了。” “好说好说,能和李小兄弟同行,也是无尘的荣幸。无尘已及弱冠之年,不知小兄弟年约几何?”无尘状似无意的和李清婉攀谈起来。 “清今年一十又五。”李清婉不知他问自己年龄的目的,却也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 “哦,一十又五?那无尘合该称呼小兄弟一声清弟啊。”无尘悠悠的说道。 李清婉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心道古人的称呼怎么这么奇怪,她这从??暗摹扒槔伞庇直涑晌夤?拥摹扒榈小绷耍《?遥健扒宓堋绷礁鲎郑??哪院@锊蛔跃醯亩枷氲搅四持??湎佬∷抵卸?讲话芸谥械摹傲?堋薄g宓埽??埽?幸烨??ぶ?邪?p>李清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正在纠结于奇怪的新称呼时,戟的声音传了来。 “公子,小兄弟,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快进去歇一歇吃些东西吧。”戟一边说话一边打起车帘。 无尘先一步下了车,却没有急着进去。李清婉忍着脚踝处的疼痛,慢慢的挪到车边,正不知该如何下车的时候,无尘伸出了白皙修长的手。 李清婉抬头看了他一眼,此时天已灰暗,无尘整个人被客栈屋檐下的灯笼发出的微弱的红光笼罩,神秘而又魅惑。李清婉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整个人像是了魂一样,呆呆的看着无尘,半天没有动作。 无尘也不恼怒,只静静的等着李清婉回过神儿来。[]站在一边儿的戟看不下去了,低咳了一声,才拉回李清婉的思绪。 李清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面对无尘。也是,她现在可是男子打扮,就这样大剌剌的看着人家出神,在别人看来,岂不真的成了莲弟和东方不败了! 李清婉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搭在无尘的手上,借着他的力单腿跳下牛车。刚一着地,似是无尘的手上有刺似的,她慌张的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踉踉跄跄的往客栈里走。 无尘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一种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刚刚那只被他握着的手很粗糙,也不温热,却纤柔小巧,不同于一般男子的手。 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尘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莫说女子,就是男子自己又接触过几人呢,哪里能分辨出这细小的不同,定然是自己多想了。 客栈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三个,并没有其他客人。店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很和蔼,初见无尘时也和李清婉一样呆愣了半晌,缓过神来只说无尘是天仙下凡,招待他们也更加殷勤。 在楼下用了些饭食,三个人就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李清婉先是把房间的门插好,确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这才坐下来检查自己的伤情。 脚踝处已经红肿不堪,应该是软组织挫伤导致的气血瘀阻。李清婉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犹豫了片刻才吃下去。这药丸正是戈叔所赠,用这样的好药治疗小伤李清婉有些舍不得,奈何为了掩饰自己的女儿身,也只能忍痛大材小用了。 身上的伤也要检查一下,脱掉外衫之后,只见纯白色的里衣上已有斑斑血迹,有些地方的血渍干涸和里衣粘在了一起,李清婉忍着疼痛咬着牙把里衣脱了下来,牵动的伤口又重新渗出血丝。 还好都是些小伤,只要结痂就好了。检查完身上的伤,李清婉才彻底放下心来。看了看血迹斑斑的里衣,李清婉在心里哀叹,不能再让衣服粘在身上了,看来今晚只能裸睡了。 这边李清婉躺在床上裸睡,另一个房间里无尘也同样是赤裸着身体,却不是睡觉,而是舒服的泡在浴桶里。 他背靠在浴桶上,墨染的黑发散在浴桶外延,头枕在浴桶边上,微阖着双眸静静的听戟的回话。 “据我观察,李清并不通武艺,且天真烂漫,不懂遮掩情绪,实不像奸诈之徒。出现在路边,似乎也是偶然,并非刻意为之。”戟站在屏风外,双手扣在小腹处,微躬着腰恭敬的说道。 屏风内沉默良久,就在戟以为无尘睡着了的时候,无尘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传了出来,“戟,你可还记得十年前……” 戟蓦然睁大了眼,脸色也变得苍白,微颤着声音说道:“公子是说,这个李清和那人,和那人有关?这怎么可能,十年前,他不是已经被灭口了吗?你我都亲眼看见他从崖顶掉下去的,现在又怎么会和一个少年有牵扯?” “戟,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顿了顿,无尘接着说道:“就如李清,你见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的李清。” “公子的意思是,李清易了容。不,这不可能,我抱他上车前,仔细检查过他的面容,他脸上的伤疤都是真的,并没有易容的痕迹。” “这天下,除了易容之术,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改变人的容貌?”无尘依然面无表情,俊美的脸隐没在氤氲的热气里。 戟微晃了下身子,后退几步方才站定,不可置信的对无尘道:“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这个畜生,他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 戟十分激动,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十年前,师父得知他的好师兄在外边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被活活气死。他和大师兄遵师父遗言清理门户,不想这个畜生竟然派人暗中设下埋伏,大师兄被毒箭射中,当场毙命。他也深受重伤,如果不是神算子带着无尘公子游历经过那里将他救下,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伤虽然是好了,可脸上却留下了伤疤,他不在意,只要能完成师父遗命,为大师兄报仇,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将师门败类手刃,那个畜生就已经遭人灭了口,身受重伤被推下山崖。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当时,他带着无尘就隐匿在不远处的树丛里。 “公子,如若李清真的和他有牵扯,我们要不要提前做好防范?”待戟冷静下来,才想通事情的关键,此人如果还活着,隐匿十年不出,他和无尘公子刚出谷就遇到他的人,定然有阴谋。如若只是要杀他,他倒是不怕,就怕他对公子不利。 “不必,这个李清,有趣的很,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无尘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勾起了嘴角,就是这只手,握过李清的手。 “可是公子……”戟还想再劝,无尘却打断了他的话。 “漫漫长路着实无聊的紧,有个人打发无聊的时光也不错!戟,你说,明日里我该怎么折磨他呢?” 戟顿时生出一身冷汗,开始同情起李清来,就算他是那畜生的人,一刀杀了他也就完了,若是落在公子的手里,那岂不是比死还要惨。他家公子的手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让人生不如死啊。 第十章 读书 第二天一大早李清婉就起来了,收拾妥当下楼来才发现戟和无尘都已经收拾好了,正坐在一起喝茶。[] “吴公子,戟叔,实在抱歉,我起得迟了些,没有耽误你们的行程吧。”李清婉走到无尘身边,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清弟不必如此,我和戟也是刚刚下来。清弟的伤可好些了?”无尘放下手中的茶盏,关切的问道。 李清婉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的把茶盏端在手里,回无尘道:“多谢吴公子关心,我的伤不打紧,经过一夜的修整,除了还有些疼痛外,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刚说完话,坐在她对面的戟突然把茶盏重重的放到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吓了她一大跳,茶盏里滚烫的茶水喷洒出来,溅湿了李清婉的衣袖。 戟从李清婉下来就没有抬头看她一眼,李清婉开始还没有在意,现在戟这样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她觉得很奇怪,似乎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他啊。 无尘警告的看了戟一眼,示意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戟是个脾气火爆的,一想到对面的少年可能是自己仇人的人,他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如果不是无尘交代不可轻举妄动,他早就对李清婉大刑伺候了。 “公子,我去车上等你。”戟“嚯”的站起身,甩下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李清婉弹去衣袖上沾染的水珠,有些莫名其妙的问无尘,“吴公子,可是清哪里做了错事,惹得戟叔不快了?” 无尘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李清婉的肩,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关清弟的事,是我昨夜没有让他给我搓背,他心里不痛快。” 李清婉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差一点洒出来。不是她听错了吧,他的话怎么那么暧昧呢。[.超多好看小说]李清婉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某少儿不宜的画面,再想想他们两个人的相貌身量,谁是攻谁是受立见分晓! “清弟,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无尘温热的手掌轻轻的覆在李清婉握着茶杯的手上。 李清婉下意识的抽回手,身体也不自觉的往外移了移,拉开和无尘之间的距离。 “没事没事,是我不好,走神了。”她哪里敢说自己是因为想到他和戟叔鸳鸯浴的惊悚画面而心猿意马了。 她的小动作无尘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李清婉是想歪了,他也不解释,看到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努力保持镇定的样子,越发觉得有趣,更生出了捉弄她的心思。 只是苦了独自在牛车上生闷气的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他的无良主子扣上了断袖的大帽子。 用过朝食,三个人重新上了路。还是和之前一样,戟在车前驾车,无尘和李清婉在车里消磨时间,只是三个人之间多了些许难以言明的气氛。 无尘悠哉的斜靠在车壁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书,李清婉坐在离无尘最远的角落里,无聊的东张西望。 把车厢里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之后,她的目光最终落到无尘身上,心中不免唏嘘,不管是哪个时代,哪个世界,好白菜总也逃不过大肥猪啊。 “清弟,路途漫漫,你不找点儿事情消遣,岂不无聊。”正在李清婉想入非非的时候,无尘的声音传了来。他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书,慵懒的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的脸顿时爆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看他看的出神了,而且好巧不巧的每一次都能被他逮个正着。他不会以为她对他有意吧,李清婉暗忖。心中纵有万般猜测,她也不敢表现在面上,只得佯装镇定的对无尘说:“吴公子说的是,清觉得甚是无聊,却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 她表现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无尘见她如此,诡异一笑,慢悠悠的说道:“既如此,不如清弟与尘一同读书如何?” “不用了,不用了,清笨拙,识字不多,读书看书极慢,不敢耽误吴公子用功。”李清婉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下意识的拒绝了无尘。 其实,她也想像无尘那样悠哉的喝着茶水看看书,只是,只是一想到和他肩并肩头挨头的看一卷书,她就不寒而栗,还是算了吧,这要是让车外的戟知道,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她呢。 无尘似是猜到了李清婉的想法,笑的更加邪魅,他坐直身子,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类似兽骨的东西,对李清婉说道:“清弟,不若我们掷兽骨,兽骨尖细的一方指向谁,谁就来读书,怎么样?” 李清婉恍然大悟,原来此读书非彼读书啊,无尘所说的读书就是实实在在的把书上的字句读出来,和李清婉所想的看书相去甚远。 这个主意很好,既能打发无聊的时间,又不用和他过多接触,李清婉欣然同意。 第一次是无尘掷的兽骨,兽骨在小几上转了几圈之后停了下来,尖细的那头正对着李清婉。 李清婉自然是愿赌服输的,接过无尘递过来的书看了一眼,是一本关于民俗类的书。虽然这个身体的前主人一直遵循“女子无才便是德”,识字不多,但是这个世界竟然用的是中文繁体字,对于现在的李清婉来说读书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清婉为了不被别人看出她的女儿身,说话时都是刻意压低声音的,现下也不例外。 “昱之东北有圣山,相传……”她的声音不大,语速也没有多快,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飘进无尘的耳朵里。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微阖上眼眸,手指伴随着李清婉清越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从她读出第一个字,无尘的心思就开始活络开了。 李清婉并不知道,这个世界读书识字是上流社会的专利,除了个别高人隐士外,所有的读书人都被高官大族垄断。就连戈叔这样武功高强医术一流的人都是不认字的。所以,无尘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读了有一刻钟,李清婉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压低声音说话本来就很耗力气,现在这样连续的读文章更是辛苦。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了一眼无尘,只见他背靠车厢似是睡了过去,心中不免不忿起来,她的声音就这么催眠嘛,怎么才读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清弟可是累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咱们重新掷兽骨决定谁来读书吧。”无尘听不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李清婉又直呆呆的看着他,遂好心的给她倒了杯茶。 李清婉自然是不会拒绝无尘的好意,一口喝干了茶盏里的茶,兀自拿起放在小几上的兽骨掷了出去。她心道,这次肯定不会是自己了吧。 谁知兽骨尖细的一头又稳稳的停在了她这一头,她只好无奈的拿起书卷接着读起来。 之后他们又各自掷了几次兽骨,每次兽骨尖细的一头都是对着李清婉,一本书被她读了大半,就连茶壶里的茶水差不多也被她喝光了。 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什么掷兽骨,根本就是无尘让李清婉给他读书想出来的借口。李清婉越想越气,最后终于爆发了出来,她把手中的书卷推倒无尘那边,耍起赖来。 “吴公子,书我已经读了大半,实在是没有气力读下去了,要不,剩下的就由吴公子来读吧。” 无尘想了想,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李清婉以为他是同意了,刚要松口气,无尘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清弟说的是,读了那么久定然是累了,是无尘想的不周全。既如此,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日清弟再接着读。” 李清婉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无尘,一口老血差一点喷涌而出,这人啊,白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心地忒黑。 车外的戟憋笑憋的也着实辛苦。从公子说掷骨读书开始,他就知道这个李清的好日子到头了。 果不其然,他家公子手段就是高明,不但自己受了益,还成功的折磨了人,真真是好手段啊。 不过,这个李清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前猜测他是师兄的人,现在看来似乎不像。就凭他识字这一点,就足见他的身份不低,身居高位的人又怎么会为师兄做事? 这其中的玄机似乎越来越多了,戟本来就不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不想了,反正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逃的过他家公子的算计的,知道这个李清的底细也是早晚的事,他又何必在这里自寻烦恼呢。 书今天是不用读了,但是李清婉的苦难还没有结束,之前读书口干喝了不少茶水,现在肚子胀的很,特别是牛车一晃一晃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肚子里的水也跟着晃悠。 不一会儿功夫,她就有些受不住了。双腿紧紧的夹着,还不时扭动着身体来缓解某一处的不适。掀开车帘向外面看了好几次,他们似乎还有一段路才能到歇宿的地方,这期间,想要如厕只能在树丛草堆里解决了。 戟和无尘都发现了她的异样,却谁都没有开口,只在旁边静看她的反应。 第十一章 异动 李清婉觉得如果自己在不去如厕,肯定会成为这个世上第一个被尿憋死的人。看了无尘第n眼之后,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对无尘道:“吴公子,可否在路边停一下车?清下车有事要办”。 她说的很含蓄,但是一般人定然能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奈何无尘不是一般人,他一脸关心的看着李清婉,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清弟,你在这荒山野岭有什么事?你的伤还没好,不宜行走,如若不是什么要紧事,可让戟代办。” 李清婉双手按在肚子上,心说这事谁都代办不了啊。也不知道是尿憋的还是害羞了,李清婉的脸越来越红,脸耳朵脖子都红透了。 无尘静静的看着李清婉,突然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没有那般丑陋,甚至,甚至还有一些吸引人,至少此时他就被吸引了。 “吴公子,我,我要如厕,麻烦你让戟停一下车。”李清婉嗫嚅半天,终于低低的说了出来,只是这声音实在太小,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无尘的心被她诺诺的声音融化了,竟不忍心再捉弄她。 “戟,停车休息一会儿吧。”无尘对车外的戟道,说完之后,就斜靠在车厢上闭起了眼,再不多看李清婉一眼。 戟并不知道无尘的心思,心中不免疑惑,公子这是怎么啦,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捉弄人,怎么就轻易的放过李清了。只是他早已经习惯了凡事听从无尘的安排,心中有疑惑也没有表现出来,依着无尘的吩咐把车停在了路边。 还没等车停稳,李清婉就爬到了车边,掀开车帘急急的单腿跳了下来,一个重心不稳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嘶”,屁股正好压在了受伤的脚踝上,李清婉疼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顾不得许多了,李清婉忍着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钻进树丛里。 看着她的身影完全被树枝杂草遮掩,戟才纳罕出声:“这个李清着实奇怪,脚受着伤还走那么远,大家都是男人,就是站在路边也没有人笑话他。” 无尘听到戟的话蓦然睁开了眼,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刚刚那张憋红了的脸,似有什么在心中划过,待要捕捉却又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此时李清婉可没有无尘和戟那么多想法,她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憋在某一处的水完全释放出去。当然了,她所谓的安全地方自然是不被车上那两个男人看见的地方。 走出去约莫三十多米,她才找到一个地势相对低洼的地方,四周都是树,完全看不到外面的光景,她才放下心来。之前一个人独行的时候,她也曾随便找个地方解决过,不过那时没有两个男人在外面等着,她也没有这般忐忑。 战战兢兢的释放完,李清婉赶紧站起来整理好衣物。手扶着树刚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听到草丛里有西西索索的声音传来。 不会又碰到野兽了吧,李清婉暗叫不好,加快了步子往回走,奈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受伤的脚踝拖了她的后腿。 李清婉急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被狼追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今日不知又要被什么野兽追了。 西西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而李清婉只走了五六米,距离牛车还有一段距离。 没有受伤的脚也有些发软,李清婉手死死的抓紧旁边的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那声音还在靠近,李清婉想现在凭自己的脚力走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等着外面的两个男人来救她了。 想到这里,李清婉也不迟疑,对着外面大喊:“戟叔,吴公子,救我啊,这里有野兽”。 求救声在岑寂的树林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喊完之后,李清婉也不急着往外走了,站在原处静静的听周围的动静。 她的声音好像是一个信号,不仅招来了营救的人,还给猛兽指明了方向,那西西索索的声音似是又快了几分。眨眼间,一条足有手臂粗的大蛇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伸着长长的粉粉的舌,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李清婉胆子不小,看戈叔猎杀动物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奈何她最怕的就是这种软软的滑滑的爬行动物。 现下都已经入了十二月,就算是南方,蛇也该冬眠了吧,这里怎么还会有蛇出没,李清婉心下纳罕。 这下李清婉是不敢动也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蛇慢慢的向自己靠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李清婉在心里默念,想她二十四岁的大好青年车祸穿越了她都没有抱怨,穿越而来还顶着前身的记忆她也没有抱怨,就算是打算为前身一家报仇困难重重她更没有抱怨,现在面对一条距离自己不足一米的蛇,李清婉真心怨恨苍天不公啊,世上有万般死法,为什么偏偏要让她被蛇咬死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传来了无尘的声音,“戟,刚刚我们不是听错了吧,此处这么安静,哪里有清弟的声音?” “公子,你先回车里吧,我在找找。” 李清婉第一次觉得戟的声音是如此的动听,甚至比无尘的声音还要动听。只要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就会马上过来就自己了。 想到这,李清婉僵着声音喊道:“救……”,命字还没出口,就见那蛇张开大嘴向她的小腿扑了过来,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李清婉任命的闭上了眼,只等腿上的疼痛传来。 只是等了半天,腿上也没有异样的感觉,她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只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蛇此时已经僵直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清弟,你可还好?幸亏戟出手及时,否则真是不堪设想啊。”戟没有看李清婉一眼,而是直接把那条蛇捡了起来,拎在手里。无尘则走到李清婉身边,一脸关切的问她。 “多谢吴公子,多谢戟叔,我没事,只是有些被吓到了,腿有些软,一会儿就好了”,李清婉颤着声音回到,她看向戟,没想到戟也是个高手,不声不响的就能打死一条大蛇。 “无事就好”,说着,无尘就掺着李清婉往牛车方向走。临走时,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戟手里的蛇一眼。 李清婉半个身子都靠在无尘的怀里,这还是她两世第一次在有意识的时候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似茶香,似药香,也似墨香,很好闻。 她的身量在同龄的女子里算是高的,差不多有一米六五,但是和他站在一起,却只及他的肩窝。他看起来瘦弱,弱不禁风,其实胸膛很坚实,让人很有安全感。李清婉贪婪的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竟开始心猿意马了。 回到车上,安顿好李清婉,无尘就吩咐戟加快速度,一定要在两日内抵达荣城。 李清婉坐了半晌,又喝了些热茶,才勉强缓过劲儿来。她不免后怕起来,自穿越而来,见过的人不多,却经历了那么多事,是不是她的存在注定了多灾多难? 越想就越害怕,她不自觉的往无尘的方向挪了挪,直到身体紧挨着无尘,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尖,她的心才安定下来。 她转头去看无尘,只见他笔直的跪坐在小几前,目光冷凝,表情专注,手里不停的摆弄着那块兽骨,竟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吴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李清婉不自觉的问出来,只是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他们萍水相逢,就算他对她多有照拂,让她与他们同行,也不过是可怜她受伤独行罢了。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可以说心事的程度吧。 沉默了半晌,李清婉以为无尘不会回答她的时候,无尘的声音才传了过来,“突然想到有些要紧事要办,接下来两天怕是要昼夜赶路,清弟也要做好准备啊。” 无尘似是想通了什么事,骤然放松了下来,一改刚才的冷凝严肃,又恢复了往常温润淡然的样子。 就凭外面那头牛,就是再快能快到哪里去,李清婉心道。 她没想到,外面的那头牛,在进入一个小镇子后就被换成了高头大马,而且果然如无尘所说,他们除了如厕,其他时间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 原本要五六日才能到荣城的,没想到不出两日,他们就提前到达了。 荣城在整个大祈来说都算的上是比较大的城池了,街道宽敞,车水马龙,很是热闹,这还是李清婉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来到这样大的城市,自然是万分好奇的。 自进了城,她就掀了车帘看外面的景致,连日赶路的颠簸和疲惫似是也舒缓了不少。 “吴公子,你看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勾栏院,我还从来没去过呢。”李清婉兴致勃勃的看着不远处。 不远处一座小楼上站着几个衣着艳丽,形容娇媚的女子,勾起了李清婉的极大兴趣,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的消金窟吧,不管是以前的李清婉还是现在的李清婉都是第一次见呢。 半晌也不见身后的人应答,李清婉回头去瞧无尘,只见他的目光也落在车外,却没有李清婉的兴奋和欢愉。 李清婉乖觉的闭上了嘴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此时无尘定然是有心事了,她就是在没有眼力也不会这个时候打扰他。 他们住进了荣城最大的客栈,还是一人一间上等间。李清婉进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小儿准备热水,她要洗澡。 这个身体已经有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没洗澡了,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上一次住店的时候她的伤还没有结痂,不宜沾水,所以就没洗。现在伤口结痂了,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了。 在浴桶了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李清婉看着已经浑浊不堪的水,不禁感慨,这水的营养肯定很丰富。 洗完澡下了楼才知道,戟和无尘已经出去了。李清婉也没有多想,原本他就说他有事的,现在定然是去办事了。只是她没想到,无尘这一去,就是三天没有踪影。 第十二章 地动 清晨,室内的火盆已经燃尽,热气被冬日的冷肃一点点吞噬。一只纤柔却粗糙的手从藏青色的棉被中伸了出来,在感受到微冷的空气后,又缩了回去。 这几天温度降的厉害,哪里都很冷,李清婉窝在暖和的被窝里一点儿都不想起来。 “唉……”,李清婉长叹一声,已经三天了,自那日他们到客栈,戟和无尘就不见了踪影,她开始还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谁知一直到第二天也不见他们的踪影,问客栈的伙计和老板,都说不知道他们的去向,要不是他们的马车还停在后院,她还以为他们丢下她一走了之了呢。 “客官,朝食已经备好,您是在楼下用还是在房间里用?”正在李清婉胡思乱想的时候,小伙计的声音传了来。 戟他们虽然这几日不再,但是临走的时候给客栈老板留下了丰厚的银钱,所以这两天她在这里也算惬意,至少店家对她是有求必应的。 “麻烦小哥儿了,我还是在楼下用吧。” “好嘞”。 听着伙计“噔噔噔”的跑远了,她才不情不愿的坐起身来,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饭总是要吃的啊。 穿戴整齐收拾妥当,李清婉一瘸一拐的下楼来。这些天客栈的客人明显多了很多,所有的房间都已经住满了,但是每天还是有很多打听住店的人。 这两天她等无尘他们等的很是心燥,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今日刚下楼来,看见楼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众人,她还是有些吃惊。 伙计已经给她留了位置,在大堂一角,比较安静。伙计见她跪坐下来,很有眼力的给她上了热茶。 “小哥儿,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有很多人涌进了荣城。”李清婉叫住转身欲走的小伙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客官你是不知道啊,鬼泣先生唯一的徒弟现世了,据说就在离咱们有半日路程的安东县,他说安东县要地动了,这不,想活命的就都跑咱们荣城来了。”伙计压低了声音,凑到李清婉身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鬼泣先生,这可是神一样的人物,没有人知道他的年龄,也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只是每隔几年他都会现身一次,每次现身必然要有大事发生。 十年前,他现身时正逢蜀地疫症蔓延,他带着唯一的徒弟深入疫区,不仅抑制了疫症的蔓延,还治好了不少染疫的人。 这些都是以前的李清婉的记忆,就连她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家闺秀的知道鬼泣先生的事,想来这天下间没有人会不知道他了吧。 “只他的徒弟现世,鬼泣先生没有出现嘛?你们怎么就能断定那人定是鬼泣先生的徒弟,万一是诳世行骗的歹人怎么办?”她真的很好奇,现代各种行骗手段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这些古代人怎么就一点防骗的意识都没有呢。 小伙计一脸惊诧的看着李清婉,端起案几上的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在李清婉对面坐了下来,这才开口道:“客官莫要说笑,谁人敢假借鬼泣先生的爱徒行骗,那岂不是要遭天谴!” 顿了顿,小伙计接着道:“鬼泣先生为何没有现身谁都不知道,我估摸着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他的爱徒也能够独当一面,这才让他独自一个人出来的。” 李清婉给小伙计添上茶,看了眼门外络绎不绝的背着大包小裹的行人,问道:“我这几日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那鬼泣先生的徒弟怎么就能断定是有地动了呢?” 也不怪她怀疑这地动的真实性,就算是在高科技极其发达的现代,地震预测也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否则那几次大地震哪里会造成那么大的人员伤亡。这个时候就凭一个人说要地动了就果真地动了,她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客官也太孤陋寡闻,谁不知道鬼泣先生是有名的神算子,天下间的事就没有逃得过他老人家的,他的徒弟定然是传承了他的衣钵,能够算出哪里地动也不足为奇。”伙计斜睨了李清婉一眼,又把眼前的茶喝了个干净。 对于伙计的鄙夷李清婉也不在意,她对这些占卜星相算命之说是不信的,哪里会有那么神的人,古人未知的东西太多,往往就会对一些善于把握自然规律的人特别的推崇。 “小哥儿说的是,是我孤陋寡闻了,多谢小哥儿赐教了,只不知现下店里还有什么吃食,就算要有地动了也得吃饭不是。”李清婉笑着对小伙计道,她可不想再和伙计继续这个话题了,再说下去保不齐小伙计就和她翻脸了。 伙计一拍额头,恍然道:“都是我的不是,刚还想着给您上壶茶再上朝食呢,哪成想说起话来竟把正经事忘了,我这就给您取来,客官莫着急啊。”说着,小伙计噔噔噔的跑进了后厨。 李清婉看着小伙计消失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刚起来就说了那么多的话,口渴的紧,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要拿杯去喝的时候,只见茶水上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李清婉暗道不好,难道真的是地震,果然让鬼泣先生的爱徒说中了不成。 这时,客栈里也有一些人发现了不妥,大叫起来:“地动了,地动了,大家快跑啊。” 紧接着,整个客栈都跟着剧烈的晃动起来。楼上楼下的住客都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大人孩子男人女人的惊叫声不绝于耳。 李清婉站起身也要往外跑,只是她的伤还没好,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更何况是跑了。还没迈出去几步,就被身后的人撞了个大趔趄,差一点摔在地上。 幸好腿脚麻利的伙计跑出来经过她身边,伸手把她扶了起来,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道:“你看,果然地动了吧,神算子的爱徒定然是不会算错的。” 李清婉无语,心道小哥儿咱还是逃命要紧,都这个时候了谁还要和你讨论他算的准不准啊。 等他们跑出客栈的时候地已经不在震颤了,只是谁都不敢再进到房子里,原本宽敞的大街上挤满了人。 李清婉也是心有余悸,她也太多灾多难了吧,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似乎就没过过几天太平日子!还好还好,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度过。 他们在大街上一直等到天将擦黑才进到屋里,这期间又发生了几次余震,震级应该不大,震动的不是很强烈。 大堂里一片狼藉,碗碟杯盏碎了一地,几案柜架也是东倒西歪,一些客人回到房间查看自己的物品,还有一些人留在大堂帮着店家和小伙计收拾残局。 李清婉所有的贵重物品都带在身上,无需上楼查看,从早晨开始她就没吃过东西,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现在是又饿又渴,也没有力气再往楼上爬了。 “客官,这里收拾妥当了,您先坐下来歇会儿吧,我刚才去后厨看了一眼,早上给您准备的朝食还在那儿好好的放着呢,只是凉了些,您要是不嫌弃我给你端出来可好?”也算是患难过的小伙计看她精神不济,也猜出了其中缘由,好心的对她道。 “那就多谢小哥儿了,我还真是饿极了。”李清婉也不跟他客气,谢了小伙计就坐了下来,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凉不凉的,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人多果然力量大,不一会,大堂就被收拾好了,除了摔坏了一些器皿,其他的和地震前一模一样。 李清婉一边啃着凉透了的饼子一边听坐在旁边的几个人闲谈。只听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说道:“幸亏我等途经安东县的时候碰到了神算子的爱徒,这才免遭了一劫。唉,只不知还留在安东县的人现在如何了?” 一个年纪稍长的人面露哀戚,长叹了一口气道:“荣城都动的如此厉害,听说城东那边倒了好几间民房,还砸伤了人,更不要说安东了。安东边上还有那些个村子,那少年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都照顾到啊。” 其他人听了也不免唏嘘,一些安东县的百姓即使听了消息也没有离开,左右是逃不开一个故土难离啊。 中年男子见气氛一下子低沉了下来,忙转移话题道:“真真是没想到,神算子的爱徒竟是那等风神俊秀的男子。我常贵天南地北的也跑了不少地方,就是那龙阳馆也去了不少,却从不曾见过如此俊朗的男子,真真是神仙下凡啊。” 见过的人纷纷点头,附和常贵,“可不是,也只有那样的样貌,才配得上神算子的爱徒的称号了。只可惜我等只顾匆匆赶路,竟忘了问他叫什么,唉,当真可惜了。” “嘶”,一个不小心,李清婉咬到了自己舌头,一股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疼的她连吃饼子的心情都没有了。 刚刚那些人说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神算子鬼泣先生的爱徒是个风神俊秀的少年,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张倾国倾城,邪肆明朗的脸来。 是他嘛?会是他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清婉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同行几日,那个吴公子除了长得人神共愤之外,和常人没有区别啊。鬼泣先生除了神算之外,更是武功高强,精通岐黄,可是那人似乎并不通武艺也不懂医术,哪里会是鬼泣先生的徒弟呢。 很快,李清婉就把这个猜测抛到了脑后,因为接下来的日子她忙的根本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第十三章 流民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受了惊吓的百姓都各自回到家中生火做饭,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 停驻在客栈里的人明显悠闲了很多,用过哺食谁都不愿回房间休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论这一场地动。 李清婉手肘拄在案几上,双手托腮,一会儿听听这边的谈话,一会儿又凑凑那边的热闹,倒也暂时忘却了一天的惊心动魄。 大堂里人们正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就听外边传来一阵一阵嘈杂的声响,大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屏气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有孩子的哭嚎声,有女人的哀求声,还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 李清婉的头脑顿时清明了起来。定然是受灾严重地区的流民涌进了荣城,像荣城这样的大城市尚有房屋倒塌砸伤百姓的事情发生,那些更靠近震中,生活环境相对恶劣一些的地方的百姓遭受的打击自然更大。 大堂里已经有一些人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凑到门边看外边的情景。李清婉也想看看,但是她行动不方便,只能焦急的坐在那里听这些人议论。 “现下天这般的寒冷,也不知这些流民受不受的住,也不知官家如何安排这些流民。”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道。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尖细的男声就响了起来,“您老人家还有心思关心他们呢,这么多人涌进来,荣城怕是要大乱了。这城守也是,怎么能放流民进来呢?这历朝历代流民作乱的事儿还少吗?” 凑在门口的人比较多,说话之人恰巧挤在前面,身后的人把他挡的严严实实,李清婉看不到他。 大堂里的人听到这人的话反应不一,有人暗讽他心地不纯,竟不顾乡亲的疾苦,还有一些人很是赞同他的话,认为放任流民进城只会平添祸乱。 很快,大堂里就形成了两方人马,各执一词,争的面红耳赤。李清婉在一边听的脑袋生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能为这些事情争论,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应该看看这些流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嘛。 “客官,你说应不应该放流民进城啊?”小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李清婉身边,突然冒出了一句话,着实把李清婉吓得不轻。 抚了抚砰砰乱跳的胸口,李清婉瞪了小伙计一眼,才没好气的道:“小哥儿你走过来怎么也没有声音,吓了我一跳。流民进不进城也不是我等能决定的,争论起来有什么意思,人既然已经进来了,能帮的帮上一把才是正经。” 受了些惊吓的李清婉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拔高了音量,她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她话音刚落,却见小伙计张大了嘴呆怔怔的看着她。 她这才觉出事情不妙,果然四下望去,只见刚才还争论的热火朝天的人都停了下来,目光凝聚在一个地方。 李清婉心中大骇,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她说的话他们又听去了多少,她只想平平安安的抵达京都,然后顺利的查清李家事情的真相,伺机为李家报仇罢了,现在她连一小步都没有迈出去,难道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嘛。 从人群里挤出一个瘦小的身影,他嘴上蓄着一撮小胡子,看着很不舒服,也看不大出来年纪,李清婉估摸着他应该有四十往上了。 “你这少年好大的口气,你可知涌进来的流民有多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又能帮得了什么?好话谁都会说,只是有没有本事做那可就不一定了。”小胡子语气轻蔑的道。 人群中也开始议论起来,对着李清婉指指点点的。 小胡子一说话李清婉就听出来了,这不正是刚刚那个说不该放流民进来的那人嘛,他的声音尖细,很有特色,她确信没有听错。 这下可遭了,单听那人的声音就知道是个难缠的,看了样貌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真真是最难缠的就是小鬼了。 小伙计从怔忪中恢复过来,觉得很不好意思,说起来这位丑客官的境遇还是自己造成的呢,他哪里能够袖手旁观。 “我觉得这位客官说的也有些道理啊,现下人都已经进城了,难道还能撵出去不成,大家伙儿在这里争论也无济于事不是。” 小伙计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起了些作用,一些人已经转过身继续关注外面的流民了,只是那个小胡子像是和李清婉有仇似的,自顾自的坐到李清婉对面,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煞有介事的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轻轻的抿了一口。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自然,一看就是经常品茶的儒雅之人,李清婉此时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得罪了什么牛鬼蛇神。 “这位先生,不知有何指教啊?”李清婉殷勤的给小胡子蓄满杯子里的水,恭敬的道。 显然李清婉的态度对小胡子很适用,他一改刚刚咄咄逼人的神色,脸上摆出孺子可教的样子,只是语气还是那般的倨傲,“少年人呐,不知人间疾苦,切莫多管闲事。‘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李清婉对他的话很不赞同,却不好出言反驳,只是笑着看着小胡子,也不答话。 “胡老先生说的是啊,我们这些人整日里就围着这尺寸之地转悠,见识自然不及您老了。”小伙计也有些怕这个小胡子,说话间不自觉的谦卑了几分。 只是,这个胡先生显然不买他的帐,呵斥道:“混帐,我等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这里哪有你坐的地方,一点尊卑都不懂。” “是是,胡先生教训的是,我这就走,这就走。”小伙计如蒙大赦,颠颠的跑走了。 “这位胡先生,刚刚那位小哥儿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多了几分真性情罢了。”李清婉有些看不过他的颐指气使,忍不住出口为小伙计说话了。 她不说话还好,话一出口就惹了小胡子不痛快,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教训李清婉的话刚一出口,就被门口的喧哗声淹没了。 “救救我儿吧,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吧。我们的房子塌了,我儿被梁子砸断了腿,大夫要二两银子才肯给我儿治腿,求求各位好心人,救救我儿吧。”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匍匐在客栈门口,苦苦哀求着。 她的旁边还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只是那男童情况很是不好,浑身脏污,气若游丝,脸色在灯笼的映衬下更显青灰,如果不是时而从他口中传出痛苦的呻吟,看见的人定然以为他已经死了。 客栈里看热闹的多,同情的也不少,但是却没有人拿出银钱接济这妇人。 李清婉看着很是不忍,她想起了刚刚穿来的时候,沈氏就是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脸色也是这样的青灰,不知不觉眼泪竟流了出来。 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李清婉缓缓的站起身,艰难的走到妇人身前,小心的把妇人扶起来,对她道:“大嫂,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儿子看看可好?” 第十四章 救人 "大嫂,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儿子看看可好?"大嫂似是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只是拉着她的衣袖求着她救救孩子,李清婉只得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无弹窗广告) "小兄弟,你是大夫,你是大夫?"这次大嫂听清楚了她的话,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死死的抓起李清婉的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面对着一脸期翼的大嫂,她突然有些胆怯起来。她虽然和戈叔学过一些药理知识,但是还从来没有对别人实践过。如果治好了,那自然是万事都好,如果治不好,凭白给了人家希望,到最后岂不是更加伤心。 大嫂见眼前的丑陋少年一副为难的样子,心知希望不大了,眼泪顿时又冒了出来,越想越悲戚,到最后竟真的不管不顾的朝客栈前的大柱子上撞去,围观的人中有眼尖的赶紧上来拉住大嫂,好言好语的劝起来。 那个胡先生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看了要死要活的大嫂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不知所措的李清婉身上。 "你这少年,没那个本事就不要逞能,无端的给了人家希望又打了退堂鼓,在你看来莫不是随便说说就能救人不成。"胡先生道。 围观的人也都纷纷点头,指责起李清婉来。 看来,不管治不治得好这伤,她都得硬着头皮治了。想通了这一点,李清婉也不似之前犹犹豫豫了,大步走到男孩身边,检查他的伤情。 男孩伤得非常严重,整个下半身都血肉模糊的,大嫂说他的腿是被砸断了,那么就不能随便的移动他,可是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李清婉也能猜测出大嫂把一个十岁走有的男孩儿弄进城来,定然是没少碰触孩子的伤处。 "各位父老乡亲搭把手,把孩子抬进客栈吧,总在外面也不好。"她抬起头对周围的人说道。 刚刚还议论纷纷的人群,听到她的求助顿时安静了下来,却不见有谁真的上前帮忙。 李清婉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论哪个世界,什么时代,都少不了说的多做的少的看客啊。 "小公子,你可能救我儿?我把我儿背进去,你莫着急。"大嫂听了李清婉的话,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脸上还有纵横的泪痕,眼睛却明亮了许多。 说着,她就要把躺在地上的男孩拉起来。李清婉赶紧制止她,"不要动,大嫂,你这样会使他的伤情更加严重。" 大嫂赶紧松开手,一脸惶恐。 "大家帮个忙吧,他伤到了骨头,挪动时需小心,不能碰到伤处。"这次她把孩子的伤情说了出来,希望听到的人能相信她,给她些帮助。 果然,这次效果好了很多,已经有几个热心肠的往前凑了。只是,出乎李清婉预料的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竟是那个总是指高气昂的胡先生。 胡先生应该还是有些名望的,看他出来帮忙,那几个热心肠的也过来帮忙了。 "看我作甚,还不动手。"胡先生紧蹙眉头,不悦的对看着他呆怔的李清婉道。 好吧,她承认,这个毒舌大叔关键时刻还是挺不错的。 几个人在李清婉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抬进了客栈的大堂,把孩子放到小伙计用几张小几拼凑的"病床"上。 她先是用剪刀剪开已经和血肉粘在一起的裤子,用清水小心翼翼的给孩子清理了伤腿,待处理完,又吩咐腿脚麻利的小伙计去药铺买些草药回来,银钱自然是她出的。 她让伙计去买的都是些常见的草药,估计价格并不昂贵,但是对于这些逃难至此的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吧。明日出城采些草药吧,说不定可以多救一些人,李清婉心想。 很快,小伙计就把她需要的草药买了回来,她先是把药捣碎,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后涂在伤处,这些药主要的用途是消炎的,古代医疗条件有限,很多伤者并不是死于所受的伤,而是后期没有处理好,导致感染才去的。(.) 涂完药,李清婉又把之前就吩咐伙计准备好的木条用干净的布条固定在伤腿上,做完这些,李清婉已是满头大汗。 看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孩子,李清婉的心忐忑起来,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她不是专业的大夫,也知道这样的处理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孩子还需要更专业的救治。 "大嫂,先让孩子在这里呆一晚上吧,明日一早你再叫大夫来看看吧,我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些了。"李清婉对一直在边上焦急等待的大嫂道,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接着说道:"大嫂,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不多,你都拿上,如果大夫嫌钱少不给看,你就给孩子买些补品吧。" "小公子,小妇人就算是做牛做马也难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呐",说着,大嫂"噗通"一声跪在李清婉面前,"砰砰砰"的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她刚跪下的时候,李清婉就想拉住她,只是还没等她动作,站在她边上的胡先生就拉住了她,低低的在她耳边道:"你若不受礼,这妇人只怕会更加不安。" 李清婉马上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如果自己不摆一点儿架子,大嫂指不定以为自己果真救不了她儿子,只怕心里会更难受。 待大嫂磕完头,李清婉上前把她扶起,谆谆道:"我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可乘不起大嫂的大礼,大嫂莫要再跟我客气了,医治好孩子才是正经。" 客栈老板是个和气的,对于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伤重的病人抬进客栈并没有说什么,听说孩子不宜移动,更是吩咐小伙计拿了被褥,还准备了些吃食给大嫂。 李清婉看着心里暖暖的,虽然大多数人只是看热闹,但是只要有人肯伸出手,哪怕只是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很是暖心。 折腾了一整天,李清婉有些受不住,交代了大嫂需要注意的事情,就上楼休息了。 她走后,大堂里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也都散了。 大堂的一角,胡先生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的呷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李清婉是被楼下的叫嚷声吵醒的。此时天刚微亮,她在床上挣扎了半天才起来。 "客官,你可下来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她刚下楼,眼尖的小伙计就看到了她,大声的嚷了一句。 她心下纳罕,她在这里又不认识谁,谁在等她啊,莫不是他们回来了。 "小公子,你看看我的伤吧。" "小公子,我老爹擦伤了手肘,您……" 大堂里的人听到小伙计的叫嚷,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来了,纷纷围了过来。 谁能告诉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变成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啦,李清婉一头雾水。 "小公子,都是我不好,刚刚去寻大夫的时候多说了一嘴,结果,结果……唉,都怨我,都怨我。"大嫂挤到李清婉身边,十分羞惭的道。 原来是今早大嫂去寻大夫的时候,在医馆前碰到了等待医治的同乡,同乡问她孩子的伤怎样了,大嫂就把李清婉医治孩子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 那老乡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这看病还不花银子,多好的事儿啊,于是老乡带着家眷就来了客栈。在路上又碰上了熟人,自然少不得说了此事,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一个时辰,客栈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看诊的伤患。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猪壮了得死,人出名了啊,自然是不得安生了。李清婉无奈的叹了口气,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就是怨大嫂又能怎么样,事情还是解决不了啊。 “大嫂你莫怪自己,你也是无心。”李清婉先安抚了内疚的大嫂,然后对着期翼的乡亲道:“大家也莫急,我只是略懂些药理,大病大伤是看不了的,只能勉强看些皮外伤。” 其实,来找她医治的大多也只是受了皮外伤,听了她的话,只零星的走了几个人,大多数人都留了下来。 李清婉指挥大家坐好,开始按着顺序给人看伤。她能做的着实不多,只能给伤者清理伤口,尽量想办法不让伤口感染。 有些伤虽然只是外伤,但是伤口的很深,依稀可见白骨,这样的伤只是清理伤口显然是不行的,必须用药。但是这些人哪里有钱去药房抓药,就是有钱,恐怕也舍不得用吧。 李清婉看过几个人的伤之后,心下做了一个决定。 她对着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伙计道:“小哥,你也看我处理了几个人的伤口,应该也知道该怎么办了吧,我现在就出城去采药,你留下给剩下的伤者清理伤口可好?” “公子啊,我笨手笨脚,端茶倒水还行,治伤这样的细致活可是干不了的。”小伙计两忙摆手,他哪敢给人清理伤口啊,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就让人心惊,更何况是自己动手给人家清理了。 李清婉也能猜到小伙计的心思,也不好勉强,只是她一个人分身乏术,哪里忙的过来啊,再说这些伤者也等不得了啊。 “少年,你去采药吧,这里我来。”胡先生及时的站了出来,还是那副倨傲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对于李清婉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那就多谢先生了。”李清婉对胡先生敛裾施了一礼,转头又对小伙计道:“小哥儿,你随我采药可好?你看我脚上未愈,走起路来着实不太方便。” “阿福,你就跟这位小公子去吧,客栈里的杂事先让阿喜忙着。”不等小伙计开口,客栈老板直接给小伙计下了命令,小伙计自然是不敢不从的。 小伙计赶了客栈的牛车,拉了李清婉直奔荣城外最近的山脉。 第十五章 胡朔 山路很崎岖,有很多药材生长在更加偏僻的地方,李清婉想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她就把一些药材的样子告诉了阿福,让他去寻,寻到之后再拿给她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再大量挖采,她只要在相对平坦的地方采些药材就行了。 “公子,你看,这可是你说的药材?”小伙计阿福手颠颠的跑过来,献宝似的把手里的药材拿给李清婉看。 “没错,就是这个,受伤的人不少,这个药要多采一些。阿福你真聪明,我只给你讲了一次你就记住了。”李清婉毫不吝惜对阿福的称赞。 阿福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夸奖他。平日里老板总是说他笨手笨脚的,来往的客官也总是呵斥他,但是这个丑客官却对他十分客气,总是对他笑脸相迎的。 昨晚他还听到丑客官在胡先生面前维护自己,他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知道丑客官是真心对他,他自然是要好好的照顾人家。 “公子,你真是好人。”阿福吸了吸酸涩的鼻子,低低的说了一句就跑开了。 李清婉也看见阿福眼中莹莹的泪光了,大概也猜出了各中缘由。她没想到只是随口的一句赞美竟能让别人热泪盈眶。 其实,阿福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如果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最叛逆,最渴望肯定的年纪,古代的孩子虽然成熟的比较早,但是渴望被肯定的心理肯定是一样的。 两个人通力合作,不出两个时辰就采了两大筐治疗外伤的药材,李清婉也不贪多,阿福已经能够独立挖采这些药材了,就算是药材用完了,也可以让阿福来采。 等到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里的伤者又多了不少,还有一些伤者听到消息往这里赶,客栈的大堂里已经容不下更多的人了,那些伤者只能在客栈外边等着。 客栈里的住客还有住在周围的百姓自发的维持秩序,客栈掌柜还煮了汤给伤者暖胃,所以并没有大家之前担心的流民乱世的现象。 “胡先生,你歇一会吧,剩下的交给我。”李清婉进到大堂之后,先是吩咐阿福把药材处理了,她才去找胡先生,此时胡先生满脸都是汗,脸色也不是十分好看,似乎连鼻下的那一撮小胡子都耷拉了下来,李清婉看着竟有些心疼。 “没事”。胡先生连头也没抬,依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他的表情专注,李清婉也不好再劝,去净了手,也开始给伤者清理伤口。 阿福并客栈里的其他几个伙计很快就按照李清婉的要求把药材处理好了,李清婉又安排他们给清理好伤口的伤者上药包扎,这次阿福没有推脱,李清婉的鼓励让他自信了不少。 一直忙碌到日暮西斜才把所有的伤者的伤都处理好,一些伤势较轻的在处理完伤口之后就离开了,客栈大堂里只剩下伤势较重的伤者,松快了不少。掌柜吩咐后厨做了些饭食,大家累了一天,终于可以吃上热乎饭,喝上一口热茶了。 “小公子,我儿宝儿醒了,你再给他看看吧。”大嫂有些局促的对李清婉道。 对于早上的事情,她非常的内疚,小公子是孩子的救命恩人,请来的大夫都说小公子做的极好,可是她却让小公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伤势,她都没脸再面对小公子了。 放下手里的茶杯,李清婉一脸和煦的道:“大嫂,今天可是请大夫了,大夫怎么说?”说着,起身随大嫂去看已经被安置在客栈后院的孩子。 “大夫说孩子的伤处理的很好,只是,只是我儿好了之后怕是会留下跛……”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是低不可闻。(.) “大嫂,你莫难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此时,李清婉觉得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那孩子是她救治的第一个病人,虽然她已经尽了全力,但是,结果还是留下了遗憾。如果大嫂的丈夫真的战死在外,大嫂带着个跛儿子,只怕日子会更加艰难。 “小公子说的是,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大嫂苦笑着道,眼里已经有泪光闪烁。 走到孩子身前时,大嫂微笑着给孩子介绍,“宝儿,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等你的腿好了,一定要好好的谢谢小公子啊。” 李清婉不得不佩服母爱的伟大,刚刚还一脸悲戚的大嫂,面对自己的儿子的时候竟能笑得如此的温暖。唉,不知大嫂在背后流了多少眼泪呢。 “谢谢小公子”,孩子有些胆怯,说话的声音细若蚊蚋。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脸色虽不至于像先前那般青灰,但也着实不怎么好看。李清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然后她又检查了伤处,换好药,又重新包扎好。 “宝儿,你要好好养伤,不能乱动,还要听你娘的话,明白了吗?”李清婉手抚上宝儿的脸颊,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 宝儿很乖,她给他换药的时候定然很疼,但是他一直咬牙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这样的孩子怎能不让人心疼呢。 宝儿看着李清婉近在咫尺的丑脸,呆怔怔的点了点头。不知怎的,宝儿觉得他面前的这个小公子很好看,特别是那双仿佛能安抚人心的眼睛,会让人不知不觉就沦陷在里面。 等李清婉安抚完大嫂和宝儿回到大堂的时候,大堂里已经不复之前的热闹了。白天帮忙的人都累了,吃了东西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受了伤的百姓也没有心思闲聊,不是在那里闭目养神,就是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发呆。 “胡先生,您怎么还在这里呢?您也累了一天了,快回房歇着吧。”李清婉环顾了一圈,终于在大堂的一角发现了还在自斟自饮的胡先生。虽然这个胡先生很毒舌,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关键时刻都是他向她伸出了援手,所以李清婉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胡朔。坐。”胡先生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示意李清婉坐下来。 “什么?”李清婉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按照他的指示坐了下来。 胡先生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尴尬的对李清婉道:“我叫胡朔,朔是……” “噗……”李清婉一口茶水全数喷在了胡朔的脸上。 “对不起胡先生,真是太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给您擦擦”,说着,李清婉就要用衣袖给胡朔擦脸。 “不必”,胡朔铁青着一张脸,自顾自的擦去脸上的茶水。 李清婉也很无辜,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让这个胡先生叫胡朔呢,胡朔,胡说,胡先生也太有才了,不,应该说给胡先生起名字的人太有才了。 “朔是朔风的朔,你莫要多想。”擦完脸,胡朔一本正经的对李清婉道。 “嗯,好名字,好名字,我不会多想的。”李清婉也一本正经的回道,只是她颤动的嘴角出卖了她,她憋笑憋的着实辛苦啊。 胡朔瞪了李清婉一眼,最终还是拿李清婉无可奈何。 “小兄弟,你怎么称呼?”胡先生呷了口茶,状似无意的问道。 “我姓李,桃李的李,单名一个清字,清流的清。”李清婉规规矩矩的答道。 “李啊,多灾多难的姓氏啊……”胡朔自言自语道,接着又问道:“李兄弟家是哪里的啊?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我随??昂褪迨逡?釉诜锵枵虻纳嚼铮?迨逅滴乙丫?罅耍?贸隼蠢?防?罚?艺獠爬肓思蚁纾?肴ゾ┒伎纯础!崩钋逋癜胝姘爰俚乃档馈u庑┒际撬??熬拖牒玫模?桓鋈嗽谑郎闲凶撸?芤?欣创?腿ゴΓ??吮晃势鹗辈恢劣谟锶墒墙示∧灾?肓撕芫谩?p>“京都好啊,适合李兄弟这样的年轻有为的少年啊。我老了,去了怕是也是混吃等死吧。”胡朔略有些欣羡又有丝哀伤的道。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胸怀大志,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华定能建功立业,只是,只是投错了主啊。还好,他醒悟的早,没有酿成大错,否则,他岂不成了助纣为虐的大恶人了。 “胡先生说的哪里话,您还很年轻。再者说了,每个年龄都有每个年龄应该做的事,清愚笨,又年少无知,去了京都怕也是要受不少挫折的。胡先生就不同了,您正是一展才华的好时候,即有年轻人的精力,又不乏中年人的阅历,才正是人生之中最璀璨的时候啊。”李清婉一口气说完,拍马的成分居多,她现在是发现了,对人说好话总是没错的,阿福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啊。 果然,她的马屁拍的很是地方,胡朔亲自给李清婉倒上茶水,道“好,李兄弟说的好。可惜今日无酒,要是有酒的话我定然要与李兄弟痛饮三大坛。” “只要开怀,喝的是酒还是茶又有什么关系。能够结识胡先生是清的荣幸,清以茶代酒,敬胡先生一杯。” “好,好,好”,胡朔连说了三个好字,举杯饮下了杯中的茶,这怕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痛快的饮茶吧。 多年以后,胡朔忆起这段往事,依然感慨不已,能够结识“李兄弟”,又何尝不是他的荣幸呢。 第十六章 美名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李清婉这几天对这句话有个更深刻的体会。(.) “小公子,您坐下喝口水吧,瞧您累的,满脸都是汗。”热心的大娘端着一大碗热水,笑眯眯的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直起腰看了看排了老长的队伍,又看了看西斜的太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客气的对大娘道:“大娘,不喝了,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您年纪大了,额头上的伤恢复起来要慢一些,您才要多休息才是啊。” 她也很想休息一下,坐下来喝口热茶,但是伤者怕是等不及了。 她的好名声算是在这一片儿传开了,安东地区受灾的百姓听说荣城悦来客栈有个看诊不要钱的丑少年,纷纷前来。 除了新来的伤者外,还有一些是来复诊的、换药的,总之,她每天从早忙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如厕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全都用在给灾民看伤上了。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把采药的事情交给了阿福,处理伤口的事情交给了胡朔,还有客栈里的其他伙计、热心肠的住客都帮她分担了不少,否则的话她就是有四双手怕是也忙不过来。 “小公子啊,你可不能累倒了,咱们荣城还有不少人等着公子救命呢。我个老太婆有什么要紧的,要不是我那媳妇孝顺,非要给我看,就我这点儿小伤,我是怎么也不会来麻烦小公子的啊。”大娘道。 “大娘这样说我就不敢当了,我只会看些皮外伤,真正能够治病救人的还是荣合堂的曹大夫,和他比起来,我做的这些就太微不足道了。”李清婉低头继续为一名脚被陶片割破的年轻人包扎。 那年轻人听了李清婉的话,撇了撇嘴。那个曹大夫是医术高,据说曾经治好过城守大人最宠爱的小妾的梦魇之症,还治好了荣城首富独生儿子的花柳病,但是就算医术再高明又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什么干系,他们没有银钱,交不起诊金,就算是死在荣合堂门口,怕是那个曹大夫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吧。他又哪里是眼前这个丑公子能相比的。 李清婉只知道这个曹大夫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还曾夸赞她对宝儿的腿处理的好,哪里会想到曹大夫之所以只收那么一点儿诊金就亲自上门看诊,不过是想看看是否真的有人能治好他都治不好的腿伤罢了。 “小公子,你莫要自谦,在我们心里,你可要比那曹大夫强千倍万倍。(.无弹窗广告)要不是大家都说鬼泣先生的爱徒还在安东,我还以为你就是鬼泣先生的徒弟呢。”年轻人对李清婉道。 旁边的大娘也不住的点头,不过低头忙碌的李清婉并没有看到,年轻人的话她哪里会信,她有几斤几两她自己还不知道,怎们能和传说中无所不能的鬼泣先生的爱徒相比呢。 此时,李清婉还不知道,民间传言,安东地区出现了两个救世少年。一个风神俊秀、倾国倾城、貌美无双,更加通晓天下之事;一个纤弱瘦小、貌丑无比、跛足难行,却治病救人不求回报。他们形象上虽然天差地别,但是却在这次地动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特别是那貌美少年,更是传说中的鬼泣先生的唯一爱徒,继承了鬼泣先生的衣钵,当真是举世无双啊。 而那传说中的美貌少年,此时正端坐在一张小几前,好看的眼眸微微眯起,专注的看着小几上摊开的地图,似是能够从图中窥伺什么玄机似的,修长的手指在小几上轻敲出动人的节凑。 戟坐在无尘对面,头垂的低低的,“砰”的一声,他的额头再一次磕到小几上,疼痛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戟,你去歇息吧。”无尘并没有看戟,却也猜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些天,戟跟着他东奔西走,不仅要帮着他跑腿疏散百姓,还要上下联络那些像牛皮糖似的官员,着实累的不轻。 现在,他能为这次地动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天家的事情了。他是可以休息了,但是戟却不愿休息,多年的习惯,让戟在他身边随时保持警惕,深怕有人会对他不利。 其实,以他的身手,世上能够伤到他的人着实不多,他也多次劝解过戟,可是戟还是固执的不肯离开他半步。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京都啊?因为这次地动,咱们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戟果然没有接无尘的话,而是问起了他们的行程。 无尘抬起头,嘴角轻扬,慢慢的说道:“今夜去接清弟,明早一开城门咱们就离开荣城,不要惊动任何人。” “砰”,戟再一次把头磕到小几上,这次却是有意而为之。他真的不明白他家公子,就那个比他还丑的居心不良的丑八怪,有什么资格陪他家公子一路同行! “公子,您为什么还要管那个李清,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也听说了,他这些天在荣城折腾出的事,这哪里是一个普通少年能做到的。还有他给人治伤时用的药,分明就是我们师门的配药方子,定然是那畜生指使他的。公子,我担心他对你不利啊……” “戟”,无尘打断喋喋不休、痛心疾首的戟,说道:“就算他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难道就凭你我二人的力量还不能化解?戟又有什么好担心?” 戟还想开口,无尘却再次开口,这次的语气明显冷硬了许多,“戟,你莫要再说,我意已决。还有,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对清弟动手。” 戟对无尘的命令从来都是严格遵守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戟在心里暗暗发誓,待机会成熟,定然要好好教训李清和那个畜生。 见戟果真不再开口,无尘才低下头继续看小几上的地图。 这张地图是十年前他随师父四处游历的时候,师父在闲暇的时候绘出来的。师父临终前除了留给他那几句话之外,就只有这张地图了。 师父说,这幅地图不仅能够帮他寻出真正的身世,更能帮助他找到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他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师父,比他的身世之谜更重要的了。 第十七章 消息 又是忙到月上中天,李清婉才有时间坐下来好好休息。 经过几天的相处磨合,客栈里的住客和伙计的关系已经非常融洽了。吃饭的时候大家把所有的食案围在一起,边吃边聊,气氛很是和谐。 “李兄弟,你可听到什么消息?”饭吃的差不多了,一直默默的胡朔突然凑近李清婉,小声的道。 “胡先生你知道我整日待在客栈里,我知道的消息你自然也是知道,只是不知胡先生说的是哪个消息?”李清婉狐疑的看着胡朔,她今天就觉得胡先生怪怪的,似是哪里不对头,清理伤口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 “唉……”胡朔长叹一声,接着道:“据说天家派了官员来负责这次地动的相关事宜。” “这不是好事嘛。天家插手此事,很多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受灾的百姓也会得到很好的安置,这不正是胡先生期望的嘛。怎么现在胡先生……”李清婉没有接着说下去,她是真的弄不懂这个胡先生了,之前他还对她发牢骚,说是安东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天家也没有一个说法,现在天家派了人来,胡先生不见欢喜,反而更加忧愁了呢。 “唉……,李兄弟你有所不知了,这天家派下来的人啊,也是有好坏之分的。现如今的大祈,想要找出一个全心全意为百姓做事的好官,已是不可能了。” 李清婉心里一震,她知道如今的大祈正在走下坡路,却不知官员已经腐败到这种程度了。官员是国家的顶梁柱,如果连顶梁柱都已腐朽,那这个国家…… “胡先生不要杞人忧天,地动这样大的事,圣上自然会派出最公正清廉的官员,你就放宽心吧。这次地动,胡先生也做了不少好事,天家如果按功行赏,胡先生定然能够飞黄腾达。”李清婉心中虽然是对胡朔的话信了八九分,面上却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还出言劝慰胡先生。[] 胡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要的哪里是什么飞黄腾达。 李清婉见胡朔情绪依然很低落,接着劝慰道:“胡先生,你要是入朝为官,清相信你定然是知大体、识大局的好官。” 她想说胡朔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但是一想到最初胡先生对城守放流民进城一事的态度,又生生的把“爱民如子”几个字咽了回去。但是不得不说,胡朔开始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也是从大局出发,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她自然不同了。他也许不是做地方官的材料,但绝对适合做皇帝身边的肱骨大臣。 “李兄弟这话我爱听,我胡某人活了四十几岁,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个流芳百世的好官。唉……,可惜天不随人愿啊,我胡某人注定要白身到老了。” “胡先生不要自暴自弃,自古大器晚成的大家还少吗,您也才四十许,哪里就没有机会了。”这句话李清婉说的绝对是真心,这些天她也发现了,胡朔虽然很毒舌,真本事还是有一些的,特别是煽动百姓的本事,如果放到现在,他绝对是个传销能手啊。这样的人才,只要他自己不放弃,终究有一天是会被发现的吧。 “借李兄弟吉言啦。”胡朔终于有所动容,稍稍舒缓了情绪,低头沉思了会儿,接着对李清婉道:“李兄弟何时起身赴京,如若不嫌弃,胡某人和李兄弟同行如何?” “那自然是极好的。”李清婉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紧接着她才想起来,和她同行的那两个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只是,胡先生,我也是搭乘别人的马车至此的,如若胡先生不介意,待他们回来,我再与他们说此事,他们必然会同意的。”李清婉不好意思的道。(.) 其实,她真的不确定那个吴公子和他的怪随从会不会同意胡朔同行,只是和他们比起来,她似乎更愿意和毒舌的胡朔在一起,那个吴公子确实赏心悦目,奈何她定力不足,真怕自己把持不住啊,流鼻血的事情,有一次也就够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他们同意胡朔与他们同行,毕竟马车足够大,多一个胡朔也不拥挤,人多上路总也热闹些,她也不会再有单独面对美男的尴尬了。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晚,李清婉和胡朔聊到很晚才回房休息。 累了一天,她着实是不想动弹了,直接扑到床上,连靴子也没脱就睡了过去。临睡前她还在想,明日起来又要忙的脚打后脑杓了。 睡的迷蒙间,她觉得整张床都震颤起来,莫不是又地动了吧,头脑瞬时清醒,迅急的坐起身来。不料,眼前竟然出现一个她很熟悉的人,环顾四周,她现在分明是在马车里。 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嘶”,她疼得整张丑脸都扭曲起来。不是在做梦,真的不是在做梦,但是,自己明明是在客栈的房间里睡觉啊,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在马车上了呢。 看了一眼躺在矮榻上浅眠的人,李清婉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她是逃不过和他独处的命运了。 伸手撩开马车车帘,此时太阳刚刚升起,官道两旁飞掠的树影都染上了淡淡的黄晕,煞是好看。只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张疤脸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放下车帘!”戟的声音很冷漠,似是比深冬的寒霜还要冷上几分。 李清婉悻悻的放下车帘,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被戟冷漠的声音吓到了的。 “清弟,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吧?”其实,无尘一直没有睡,李清婉掐自己和憋屈的放下帘子全都落入了他的眼里。不知怎的,他竟觉得这个清弟此时分外的可爱。 无尘的突然发声吓了李清婉一跳,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吴公子,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记得……” “清弟,我惹了荣城的大人物,那人派了一批高手追杀我,所以,我们只好连夜逃走,出了荣城地界儿才安全。”无尘打断李清婉的话,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样,无奈的对李清婉道。 “你被人追杀,为什么还要带上我”,李清婉心道,不过看到无尘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着实狠不下心来说狠话。 “清弟,你不会怪我吧?”无尘的声音更加的低,头也低低的垂了下来,外人看了,定会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泫然欲泣呢。 “我哪里会怪吴公子,这一路上还要仰仗吴公子的照拂呢。”李清婉觉得她才是最委屈的人,真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昨晚她还和胡朔商定一路同行呢,没想到一觉醒来她和胡朔竟然就分道扬镳了。也不知胡先生和阿福他们找不见她,会是什么反应。 “清弟不怪我才好。”无尘听了李清婉的话顿时又有了活力,接着道:“子时一过,我就让戟去接你,没想到你睡的正沉,戟没有叫醒你,直接把你扛了来。” 李清婉无语,什么叫“扛”,她是麻袋嘛,竟然是被扛过来的!只是,自己睡的也太熟了,被别人扛出来都没有发现,看来这些天果然是累坏了。 李清婉干笑两声,并没有回话。 没想到平日里一向话不多的人今日里却成了话痨。 “清弟,最近荣城出了个跛足大夫你可知道?”不等李清婉回话,无尘接着道:“据说那大夫年纪轻轻,貌丑无比,却心地善良,免费医治了不少百姓,深得百姓爱戴,连荣城的大人都要奖励他呢。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我还以为那个跛足大夫就是清弟你呢。” 李清婉一怔,他说的那个跛足大夫确实很像她。不过,她可没听说有哪个大人要奖励她啊。 “吴公子说笑了,清一直待在客栈,不曾外出,哪里会是吴公子所说的跛足大夫。不过,客栈里倒是出了一个胡先生。” “哦?胡先生,这是何许人也?”无尘好奇地问道。 李清婉自己不想出名,潜意识里也不想让无尘知道她这几天做的事情,所以把自己做的事大半都推给了胡朔,她想如果这个吴公子身份不一般,那么听了胡朔的事情定然会对胡朔有所助益的吧。 “那胡先生名叫胡朔,年四十许,貌不惊人,却有惊世之才……”李清婉连编再回忆,足足说了有半个时辰关于胡朔的事情。 直说道口干舌燥,她才停下来,真真是比读书还要累上几分啊。 “如清弟所言,这个胡先生果然是个奇才,他日定会平步青云。”无尘听了半晌,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最后还给李清婉做了总结。 李清婉也深表赞同,喝了口无尘给她倒好的茶水,刚要继续夸赞胡朔,不想戟的声音传了进来。 “公子,是否要用朝食?” 刚才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经戟提醒,李清婉才觉得自己的胃也是空虚的紧。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李清婉有些羞涩的道:“吴公子,都是我不好,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耽误了你用朝食。” 她这时候早忘了引起话题的罪魁祸首明明不是她。 “哪里,清弟的话,就是尘最好的食粮。”他说的很随意,但是听的人却红了脸。 他这是赤裸裸的调情啊,调的还是她这样一个丑陋无比的“男人”的情,他的口味未免也太重了吧,李清婉讪讪的想。 第十八章 错过 马车在官道上急行了一上午,一直到除了荣城管辖的地界儿,车子才慢了下来。 这一个上午,李清婉不仅要克服马车急行带来的颠簸,还要时不时的和无尘抗争一下。 “吴公子,清的嗓子都哑了,您就饶了我吧。”李清婉可怜又无奈的对无尘道。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恳求他了。原以为隔了这几天,他早已经把读书的事情忘了,没想到,她终究是逃不过这个命运啊。 吃过朝食,还有些困顿的李清婉打算歪在车厢上睡个回笼觉的。只是她不经意一抬眼,却见无尘手里正摆弄那块让她深恶痛绝的兽骨,好巧不巧地,无尘此时也抬头看向了她,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李清婉分明看到他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意。 她心知大事不妙,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只是,只是某个无良美男还是没有饶过她,戳穿了她的假寐。 但是他说的话,李清婉下辈子都不会忘记。无尘对她说:“清弟,刚用过朝食就睡觉对身子不好。定然是旅途太过无聊清弟才会如此困倦的,不如,咱们做一点不无聊的事儿吧。” 依然是掷兽骨,无尘还是很民主,让李清婉自己选择自己掷还是他来掷,开始李清婉还是心存了些许侥幸的,她就不信上一次运气不好这一次还会那么差。 事情证明,她的运气真的就那么差。无论是她掷还是无尘掷,结果都是一样的,输的那个人都是她。后来,她也乖觉了,不再把希望放在掷兽骨上。只希望快一点读完这卷书好结束这场噩梦。 谁料,她刚读完一卷,无尘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卷。李清婉真想一巴掌拍碎对面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他肯定是故意的,既然有不止一卷书,为什么还要提出掷骨读书,他一开始就拿出两卷书来,一人读一卷不久好了嘛,何必掷骨读书那么麻烦! 定然是他懒得看书,才用这种手段骗她给他读书的。她开始还傻傻的心存感激呢,连自己上了贼船都不知道,现在她是知道了,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要给他读书。 李清婉不禁在心中哀叹:“古代除了有腹黑大叔,更少不了腹黑美男啊”。 于是,李清婉的“读书机”生活再次开始了。这一读就是一个上午,她怕茶喝多了会想上厕所,竟是生生忍着一口茶都没喝,嗓子眼儿都快冒烟了。 “清弟,人立于天地之间,最是讲究‘信义’二字。清弟你现在放弃,就是不讲信用,于尘来说,就是不仗义啊!”无尘亲自倒了一杯香茶,推到李清婉面前,慢慢的说道。 李清婉瞬间垮了下来,好吧,她就是不想读个书,竟然就和“信义”挂上钩了。 端起面前的茶一口饮下,重重的把杯子放到小几上,李清婉愤恨的捧起书,继续读了起来。 “谦:亨,君子有终。彖曰:谦,亨,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 无尘执起茶盏眯起眼眸,也不知浓郁的茶香陶醉了他还是暗哑的读书声陶醉了他。 此时,两骑快马绝尘而来,在距马车不足五米的时候,一人突然拉住了马缰,马蹄扬起差一点掀翻马上的人。 “少爷,您没事吧?”另一个随从打扮的人也赶紧勒紧马缰,紧张的问道。 被称为少爷的人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体态修长、面如冠玉,一对好看的桃花眼里却满是忧愁,给人一种极其抑郁的感觉。 “长庚,你听,是阿婉,是阿婉的声音。定然是阿婉回来找我了,定然是阿婉……”那少爷激动的说道。 “少爷,您不要再想李姑娘了。她已经去了,您肯定是听错了。”长庚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李家失事,少爷就被老爷关了禁闭,出来时李家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了。 她是一死百了了,可怜他家少爷却似失了魂似的,在家就整日整日呆呆的坐着,出门走在街上看到年轻的姑娘就说那是李姑娘。现在整个京都都在传,说他家少爷是疯魔了。 少爷正是风光霁月的年纪,以前有多少人家的姑娘宵想着能和他家少爷春风一度呢,可是现在,都躲的远远的,就好像他家公子多看她们一眼她们就只好委身给公子了似的。 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每一夜,每一夜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怎么会听错。 此时马车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隐有读书声从车厢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声音如山谷莺啼,清脆好听,明明是男声,却比世间最动听的女声还要吸引人。 长庚不自觉的听的痴了,目光随着马车游移,直至声音消失不见,他才缓过神来。抬头再看他家少爷,不由又是一怔。 “少爷,你莫悲伤,人死不能复生。李姑娘在天有灵定然也是希望少爷您幸福顺遂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安东的百姓还等着您去安抚呢。”面对着一脸哀戚的少爷,长庚憋了半天才堪堪说出一句话来。 “明明是阿婉,明明是她,怎么会……怎么又变了呢?” 长庚看他家少爷的失魂症又犯了,双目无神,嘴里还念念有词,长叹了一声,无奈的拿过他家少爷的缰绳,慢慢的牵着马匹向前走去。 李清婉笔直的坐在小几前,一脸狐疑的看着对面那个琅琅读书的倾城男子。 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刚才还说她不读书就是不讲“信义”呢,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书夺了过去,自己读起来了呢。 不管怎样,只要不再让她读书了,让她干什么都好啊。想到此处,李清婉的心情豁然开朗。 她也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的给自己斟上一盏香茗,吹去水面上浮起的茶叶,美美的呷了一口,耳边还有清音环绕,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日子吧。 只是,她的神仙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第十九章 醉酒 (今天狐狸更新的有些晚,都是我亮哥惹的祸。这期《大本营》竟然有亮长今的说,狐狸看亮长今就忘了更新了~角落里反思去~~)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抵达了一个不算小的镇子。 这个镇子也受了地动的影响,但是距离震中比较远,地动的破坏程度远没有安东那样大,只一些常年失修的房子出现了轻微的破损,也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 南来北往逃难、走亲、做生意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先是去了镇里最大的客栈投宿,但是那里早已客满。无奈,他们只能屈居在一家勉强过得去客栈里。 其实,李清婉觉得自己住哪里都无所谓的,只要有人能够在她的脚好之前,捎她一程,就算是每天都住在马车里她也无所谓。 显然,不是每一个人都向她这样没有追求的。无尘所到之处,如无意外,定然是要住最舒服的,吃最美味的,就算是在最大最好的客栈里,那也一定是要住上等间的。 可惜,这次他们住的小客栈里没有上等间,所有人住的房间都是一样的,自然,享受到的服务也就大打折扣了。 “公子,客栈我已经安排好了,可以进去歇息了。”戟轻轻撩开帘子,看也不看李清婉一眼,对无尘恭恭敬敬的道。(.) 无尘轻轻的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戟把帘子放下。 李清婉一直注意着无尘的一举一动,她总觉得他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大概是从中午他夺过书卷自己读开始的。 她本以为好日子来了,还享受了一时的神仙日子,只是这神仙日子太短暂。无尘读了一刻钟不到,就把书卷扔到了一旁,一张脸绷的紧紧的,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此时心情极度的不爽。 后来,他就一直沉默着,光沉默也就算了,他是沉默的盯着她看,这一盯就是一下午。李清婉本来从心底就有些憷他,现在被他凌厉的眼神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都快变成石像了。 终于熬到进了镇子,李清婉真真是松了一大口气。她见对面的男人终于把目光挪了开,从车厢的夹层里拿出一个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红色事物。只见无尘把那红色事物轻轻的贴在嘴唇的右上方,李清婉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易容啊。 她可真是长见识了,传说中易容带人皮面具啊,化妆之类的和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啊,人家明明只贴了一颗媒婆痣,整个人立马从风神俊秀的美男变成气质平庸的白面小生,变化不可谓不小啊。 他干嘛要易容呢,之前他们一起去客栈的时候也没见他易过容啊,莫不是为了迷惑追杀他的人,李清婉想不明白,最后干脆不想了。 贴完痣之后,无尘兀自下了车,这次他没有像先前一样等在车边扶李清婉下车。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李清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感觉到放松的同时,心里的某一处还划过了淡淡的失落。 她的脚已经好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般疼痛,只要好好养着,进京前定然是能痊愈的。 等她进到客栈里面的时候,无尘和戟已经坐在一张案几前吃起东西来。无尘旁边的位置还放置着一副碗筷,很显然是留给她的。 “还算你有良心,没有把我忘了。”李清婉暗忖。 李清婉小心翼翼的跪坐下来,不敢多看无尘和戟一眼,只闷头吃饭。 “戟,去车上把那坛‘沉醉’拿来。”无尘突然开口道。 “是,公子。”戟没有任何疑议起身去拿沉醉。 李清婉心中纳罕,“沉醉”是什么东西,不想一个下午都对她很是冷淡的人突然对她开口道:“不知清弟酒量如何,今日尘心里不痛快,清弟陪我小酌几杯如何?” 原来“沉醉”是一种酒啊,名字还怪好听的,听了就让人有想饮一杯的冲动! 这个身体的酒量如何她还真不知道,记忆里李清婉从来也没有喝过酒,她前世虽然一直都很乖巧,喝酒的次数也不多,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的酒量特别好,虽称不上千杯不醉,至少半斤白酒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只是小酌几杯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吧,李清婉暗想。 “清未曾饮过酒,还不知酒量如何,不过吴公子若不嫌弃,清陪吴公子酌上一两杯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万一这具身子的酒量不行,喝多了可怎么办。耍酒疯事小,暴露了女儿身事大啊。 “无碍,明日里还要赶路,尘自是不会让清弟多饮。” 无尘的话音刚落,戟就把酒拿了过来。 酒坛很精致,只有成年男人的拳头大小,堪堪倒出来两小盅。 李清婉见此心下大定,一口就能喝下去,她定然是不会喝醉的。 只是,她只看到了酒的分量,却忘了酒的度数,更加忽视了让她喝酒之人的目的。 “来,清弟,你我共饮一杯,也算是全了我们这一路的情谊。”无尘举起酒杯,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也赶紧拿起酒杯,两杯相碰,又各自饮下。 无尘放下空空的酒杯,嘴角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酒杯举至鼻下的时候,李清婉暗道好酒。这酒香气并不浓郁,靠近鼻子的时候才有淡淡的酒香传过来。入口味道也是极佳,甘醇清冽,回味无穷。 “好酒,吴公子这酒果然当得‘沉醉’一名。”放下酒杯,李清婉对无尘道。 “清弟喜欢就好。”无尘淡淡的道。说完也不再理会李清婉,只兀自喝起茶来。 这人还真是善变,刚才不还好好的嘛,怎么一杯酒喝完就又变了呢,李清婉想。不管他了,还是吃完早些歇着去吧。 接下来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李清婉匆匆填饱肚子就告辞回了房间。 房间比悦来客栈的上等间小了不少,店里的伙计也没有准备热水,不过能有一个还算暖和舒适的地方住李清婉已经很满意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着水盆里的凉水洗过脸,又在火盆里添了些碳,李清婉才舒舒服服的躺到床上。 也许是累了一天,又渴了些酒,再加上房间里越来越高的温度的缘故,她只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睡了过去。 第二十章 发现 “公子,为什么让李清喝‘沉醉’?如此珍贵的酒品给他饮用了去启不浪费。”待李清婉上楼休息了,戟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他家公子从来都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所以公子吩咐他去拿沉醉的时候他没有提出任何疑议,只是,这么珍贵的酒,自鬼泣先生仙逝后,这酒世间再难寻出第二坛了,没想到今日公子竟然让李清那臭小子饮了去。 “我只是想证实我的猜测……”无尘面无表情的饮下一杯茶,语气淡淡的道。 戟还有很多疑问要问,但是见他家公子面色不虞,他只能暂时把所有的疑惑都放在心里了。 直到夜深人静,戟和无尘才回到各自的房间。不出一刻钟,无尘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脚步极轻,在木质的地板上行走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就连他隔壁房间的戟都没有发现。 试探着推了推房间的门,纹丝不动,看来是从里面闩死了,无尘嘴角现出诡异的笑。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乍一看上去,竟和戈送给李清婉的匕首有几分相似。他把匕首插进门缝,修长如玉的手稍稍转动,门闩应声划开。 重新把匕首收起,插入腰间,无尘毫不迟疑的推门而入,进入房间之后还不忘把门关好。 此时李清婉早已进入梦乡,对于无尘的入侵毫无所觉。 他自幼便得师父真传,耳力惊人,路上那主仆二人的对话,悉数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男仆说他家少爷是去安东安抚灾民,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少爷就是今上钦派的官员,当今国相的独子文远怀。 文远怀所说的阿婉,也就是那男仆所说的李家姑娘会是眼前之人嘛? 无尘走到床边,定睛看了陷入沉睡中的李清婉良久。李清婉的睡容很恬静,没有了白日里的小心翼翼,却更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看来,沉醉是没有白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可以有很多种探知真相的法子,但是,他就是不想去伤害她。 沉醉确实很珍贵,世间仅存的一小坛,多少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增加内力的良方,普通人饮了也会强身健体,不说有百毒不侵之效,至少平常的毒药迷药是能够抵挡的。除此之外,对李清婉脚踝上的伤也有奇效。这样千金难得的东西,他就这样便宜了她。 无尘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终究是做不到师父所说的冷情冷性啊。 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个所谓的“清弟”的睫毛这样长,微微向上卷起,嘴唇丰盈红润,耳珠小小的却圆润诱人…… 之前他只信了五分,后来经过他在马车上和现在的仔细观察,他已经信了八九分。剩下的那一分,他要亲自证实。 白皙如玉的手轻轻触到李清婉的手腕,莹润的白在微黄粗糙的手腕上显得格外的魅惑诱人。停留了片刻,无尘才收回手。 他心下疑惑更胜,她的脉搏很奇怪,不似男子也不似女子,竟是他从来也不曾接触过的。凤眸微眯,药圣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制出这样的神药,怕是师父在世,也制不出这样的秘药吧。 摸脉一路行不通,无尘干脆采用了更加直接的方式,白皙的手直接触到李清婉的胸口。触感虽然柔软却并不凸出,不似他所见的女子胸前都有鼓鼓的两团。 莫不是戈的药还能把女子的两团也掩藏起来,还是他根本就猜错了,清弟是货真价实的男子? 好看的眉紧紧的皱起,怎么和他相的完全不一样呢。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挪到李清婉的下身,难道真的只有脱了裤子才能得知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无尘定了定心神,手缓缓的伸向李清婉的下身,刚刚撩起冬衣的下摆,无尘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李清婉那双看似普通却是非常珍贵的虎皮靴。 平日里,李清婉总是把自己的脚掩在外袍里,所以无尘并没有注意过她穿的鞋,现在冬衣的下摆被他撩起,那双靴子自然就落入了他的双眼。 鬼使神差的,无尘放下了李清婉的冬衣,而是走到她的脚边,微低下身子,轻轻的退去一只靴子。 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看到虎皮靴,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闪过――真相就在这里面。 退去靴子,出现在无尘眼里的是一双布鞋,很明显,这双布鞋要比靴子小上很多,可见,眼前之人有一双纤足。 快速的退去布鞋和白色的足衣,一只白皙纤巧的足暴露在空气里。她的脚并不像手那搬粗糙,而是光滑细腻的。摸上去也是肉肉的,软软的,感觉很好。 摸上去,摸上去,这三个字在无尘的脑袋里转个好几圈他才反应过来,快速的把手里的纤足扔出去。此时一向处事不惊的无尘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摸了一个女子的足。没错,现下他可以肯定,这个“清弟”,绝对是一个女子。哪会有男人生得这样一双惑人心智的纤足。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女人……虽然之前他也猜到了八九分,但真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的心反而更加慌乱。 他可以把一个心怀不轨的李清放在身边,当作解闷的玩物,但是他的身边绝对不能出现女人,哪怕她没有恶意。 过了良久,无尘才定下心神。再次俯下身子,快速的把李清婉的足衣和鞋子穿回去,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白皙的手指碰触到圆润的纤足的一刹那,无尘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颤了颤。仅是穿足衣的功夫,他的额头就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穿好之后,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李清婉的房间,甚至忘记了闩好门闩。 无尘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走向了戟的房间。此时他的步伐明显凌乱了许多,塌在地板上发出微弱的声响,惊醒了浅眠的戟。 待他走到戟房间的门口,戟突然打开了门,见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神色异常的公子,着实吃了一惊。 “公子,你怎么还没睡?” “走,现在就走。”无尘压低了声音说道,让人辨不清此刻他的心情。 “可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去叫醒李清?”戟虽然对李清婉没什么好感,但好歹她能让他家公子的旅途不那么无味,只要公子开心,他可以暂时放下自己的私人恩怨。 “不必,只你我二人上路。”顿了顿,无尘接着道:“从此以后,不要再提此人。”他的声音仿若极北的寒冰,冻得人直打寒颤。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戟也不敢耽搁,回到房间收好细软,快步追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抛弃 今天狐狸一度冲到新人周潜力榜的前十名,不过最后还是被无情的超越了,最后连前十五名也没有保住,但是狐狸还是很开心的说。所以,明天有加餐哦~第一更下午四点,第二更还是晚上九点~ 冬日的阳光穿过层层冷气照射进千家万户,整个小镇氤氲在柔和的光晕里,寻常人家这个时候已经用过朝食,开始了一天的生存劳技。 客栈二楼角落的房间里,李清婉迷迷蒙蒙的从睡梦中醒来,自她魂穿以来,这还是她睡的最香甜的一觉。 拥着被子在床上坐了片刻,她才完全清醒过来。她记得昨晚她和那个脾气古怪的吴公子喝了一杯酒,那酒清醇冷冽,回甘无穷,现在想来,那清纯的味道似还在口腔内萦绕。 不过,那酒的度数好像有些高,她只饮了一杯就醉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只是很奇怪,明明是喝醉了睡的,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别人说的醉酒之后的头痛等症状呢。 使劲甩了甩头,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平平安安到达京都,其他的都不重要。 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李清婉这才发现原来昨晚自己竟然连靴子都没有脱,有些心虚的看了看被子下面那两团黑黑的印记,掩耳盗铃的把整张被子团成一团,正好把那两片脏污卷在中间。 看着自己的杰作,李清婉满意的点了点头。 房间里还有昨晚洗脸剩下的水,她也懒得在叫客栈里的伙计重新给她换水,反正她也不是那种讲究精细的人,干脆就用了剩水洗了脸。(.) 待收拾妥当了,要出门的时候,李清婉觉得自己的一只靴很不舒服,又重新坐到床上,脱下靴子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布鞋还好好的穿在里面。她又把布鞋脱了下来,只见素白的足衣脱落了下来,堆在了脚踝处。 怪不得呢,这样不平整哪里会舒服,李清婉心想。把足衣提了上来,捋顺平整,又按次序穿上布鞋和靴子。 担心受伤的那只脚上的足衣也没有穿平整,李清婉又把这边的靴子和布鞋都脱了下来,戈叔送给她的匕首她也一直放在这里。还好,这边的足衣还很平整。 重新收拾妥当,李清婉这才往门外走。她发现房门并没有闩,不禁懊恼出声:“酒果然是万恶之源啊。” 此时,她只以为是自己酒后忘事,忘记了插门,却不知自己的房间昨夜有不速之客到访,落荒而逃的时候还忘了闩门。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大多数的住客已经趁着天气好早早的赶路走了,整个二楼的显得格外的安静。 李清婉跛着脚踩在地板上发出有规律的“咯吱咯吱”声,显得格外的突兀。 路过戟的房间,李清婉的脚步略顿了顿,伸出手想去敲门看看他们下楼了没有,但是一想到戟对着她横眉冷对的样子,她还是很自觉的收回了手,乖觉的独自下了楼来。 客栈里忙着收拾客人残羹的小伙计看到她下来,快走了几步迎了上来,殷切的道:“公子,您是今儿个就走还是暂住几日啊?” 这个小伙计着实奇怪,打理住店事宜的是戟,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很明显主事的那个人不是她,现下这个小伙计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一干事宜,都等吴公子下来再说吧。我只是随行,并不能决定这些事情。”李清婉道。 小伙计不仅没有走开,反而显得更加的热络,“公子,就是那个长了颗红痣的俊俏公子让我问您的。您昨晚睡的熟可能不知道,那公子和他的随从已经离开啦。临走的时候还留给咱们客栈一些银子,说是如果您要走,银子就给您,如果您要再住几日,也不用再付银钱了。” 小伙计说话时眉飞色舞的,可见心情极好。也是,他昨晚半夜突然尿急,出来解手的时候却碰到了疾步往客栈外走的红痣公子,红痣公子似是有急事又似心情不佳,他跟他行礼他也不理。 他也觉无趣,客栈里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什么样的没有,比这个公子更加奇怪更加难伺候的他见得多了,他也没往心里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那个公子却叫住了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然后又交代自己听从眼前这个貌丑小公子的安排。 自然,他的好处是少不了的,那公子可说了,如果小公子继续住,剩下的银子就全都归他了。荷包沉甸甸的,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有不少银子,怎么也够在客栈里住上半年的了。 他是希望李清婉住下的,最好不要长住,那他能得的银子就多了。 小伙计说了半天,直到被小伙计安排好坐了下来,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那对无良的主仆抛弃了! 太不够意思了,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可以抛下她就这么走了呢,就算是要走,和她打个招呼不行嘛,为什么要偷偷的走呢? 李清婉越想越气,抓起小几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壶嘴饮了起来。 “哎呀,公子,您别着急啊,我这就要给您沏茶呢,您喝的这是昨夜的剩茶。”小伙计看见她毫无形象的喝茶,赶紧制止她。 “砰”的放下茶壶,灌下去的冷茶让她冷静了不少,她对在一边一脸担心的小伙计道:“麻烦小哥了,住不住店的事情融我考虑清楚在给你答复,现在给我准备些吃食吧,我饿得紧。” “诶,这就去,马上就好。”小伙计也是会看脸色的,得了李清婉的吩咐,转身快步走开了。 现在该怎么办?走山间小路怕碰到猛兽,再说她现在的腿脚也不适合走小路。继续走官道的话只靠自己的一条半腿恐怕也是不行的。 老话说的果然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就不应该信他们,现在好了,人跑了,自己反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看来,她只能靠自己了。 “公子,您的朝食来了。您慢用,有事儿您再叫我。”小伙计很快就把吃食端了来,小心的安放在小几上。 “小哥儿,我看现在也没什么客人,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可好?”李清婉对小伙计道,她还有些事没有弄明白呢。 小伙计偷眼瞄了柜台的方向,见老板并不在那里,才按李清婉所说坐了下来。 “小哥儿,昨夜你碰到的公子有没有说他有什么事要离开?”李清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小伙计想也没想直接道:“没说”,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我见那公子行色匆匆,面色也是不佳,似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是这样。”李清婉道。 他是发生了什么事嘛?她刚刚也是一时激愤,才忽略了一些问题。这一路上那主仆二人虽然古里古怪,对她也是喜怒无常,但是总的来说对她还是照顾良多的。被人追杀的时候还能想到带着她一块儿逃,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能够让他们抛下她半夜离开呢? 定然不是小事,莫不是比被人追杀还严重。 结合着小伙计的话,李清婉越想越觉得那主仆二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许是不想连累她才半夜离开的也说不定啊。 第二十二章 搭讪 仔细盘算过后,李清婉还是决定继续赶路,不在客栈里停留。 其实,冷静下来,无尘的想法她也猜到了大概,如果她想继续赶路,留给她些银钱她也能少吃些苦头,如果她选择在客栈里继续住下去,直到伤好再赶路,那么客栈里的伙计或是老板也能看在他给的银钱的份上多多照顾她。 李清婉很感动,他们不过是路上偶遇罢了,就算他抛下她一走了之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可是他就算是有事情走了,还把她的后路都铺好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感动呢。 用过朝食,她就和客栈结了帐,小伙计的计划虽然落了空,但是李清婉临走前还是给了他一块碎银子,小伙计顿时眉开眼笑。 “公子,您的腿脚不方便,我看您还是雇一辆马车吧,您要是嫌马车贵,雇一辆牛车也好啊。咱们镇西边儿有一个车市,您去那边看看吧,我就不送您了。”小伙计因为得了赏银很开心,把李清婉送出老远。 “多谢小哥儿指点,我也正有此意。那我就去镇西了,小哥儿你回去忙吧。”李清婉道。 早在决定要继续赶路的时候,她就想到要雇一辆马车了,还没等她开口问小伙计呢,小伙计就把她想知道的告诉她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小镇地理位置的原因,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自然就有人需要马车、牛车之类的交通工具,所以,原本不大的小镇就形成了规模不下的车市。 来到镇西,只见赶车的车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每每有行人路过就蜂拥而上宣传自己的车子。 李清婉刚走进这条街就被几个中年男人热情的围住了。 “公子,可是要雇车?来看看我的马车吧,舒适又便宜。” “公子,我已经赶二十年的马车了,保证把您安全送到。” “公子,……” “……” 李清婉站在中间,看到一口又一口的大黄牙对着自己,顿觉没了雇车的兴致。 “不好意思,我不雇车,我好像走错路了。”李清婉摆了摆手,大声的对周遭的车夫道。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车夫,听说她不雇车,立马四散开来。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李清婉心道。 其实,要是在没碰到无尘之前,让李清婉来雇车,她可能就不会觉得这些车和车夫不满意了。但是坐过了无尘的豪华马车,车夫又是武功高强的戟,自然对马车的要求高了许多。 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她用一条半腿走到京都不成,已现在的速度,只怕是走到明年也走不到啊。 李清婉边走边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行至镇上的主街也没有注意到从后面赶上来的长长的队伍。 那队伍很庞大,几个武士打扮的人围着一辆马车,一行竟不下十几辆这样的马车,有条不紊的行进着。队伍的前面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生得并不多出众,是时下并不流行的国字脸,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为平庸的脸增添了一抹亮色,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路上行人见有车马经过,纷纷让了开来,到最后整条大街的中央竟只剩前面踽踽独行的李清婉和后面长长的队伍。 眼见李清婉和车队越靠越近,李清婉也没有让路的架势,那个最前面的年轻人驱马快走了几步来到李清婉身边道: “这位公子,在下的车队要从这里经过,不知可否让出一条路来?”那年轻人长得很是英武,说起话来却客气的很。 李清婉听到似乎有人对她说话,迷茫的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两个人均是一震。 前世李清婉不相信一见钟情,她觉得一见钟情的故事都应该出现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生活就是平平淡淡的,找一个踏踏实实的人,好好的过日子,这才是生活。 但是,见到眼前之人的第一眼,她就直觉,自己的春天来了!他没有吴公子的倾城之貌,也没有原主记忆里那个男人的温润儒雅,但是,她就是觉得,他就是她的菜! 年轻人最先反应过来,方正的脸上泛起了微红,他怎能毫不避讳的直视人家的样貌,这少年生的如此丑陋,定然是不喜别人看他的。 “公子,你可听到在下的话?”见李清婉只是呆怔怔的看着他,年轻人只好再次开口。 李清婉后知后觉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一行人马已经离他们不远,看样子像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商队。 “公子……” “在下李清,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清打算去京都,不知公子的商队是要去哪里?”李清婉打断国字脸的话,说道。 她知道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姓名去向很突兀,只是短时间内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搭讪方式了。看他们的行进方向,他们应该是顺路的,如果能跟着商队一起走,岂不是既能进一步了解这人又解决了自己眼下的苦恼。 国字脸一怔,这少年说话怎么如此直接!可是看他目光纯净,并不似有什么恶意,应该不会对他们此行有什么威胁吧。 “在下郑池渊,商队北上,要去昱国,不知小兄弟……”郑池渊依然客气的道。 “哦,那正好,咱们顺路,不如郑兄搭我一程可好?清脚受了些伤,正不知如何赶路呢。”由此去昱国正好要经过京都,李清婉心下窃喜,果然她和这个郑池渊有缘。 怕郑池渊不信她,她还在原地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 “既如此,那就委屈公子了。渊平日里偶尔也会坐马车,不如小公子就和我同乘一辆马车可好?”郑池渊思考了片刻,答道。 其实,刚才打马追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丑少年的脚是跛的了,但是此次行程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他不得不小心行事。如果眼前之人是敌人,隐在暗处更是麻烦,莫不如放在身边,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定然是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的。 李清婉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点头如啄米,道:“不委屈不委屈,清还要多谢郑兄呢。” 心愿得逞的李清婉笑得眉开眼笑,清亮的眼眸在冬日的阳光照射下愈加璀璨,看得郑池渊也有些恍神。 第二十三章 池渊 什么叫如坐针毡,郑池渊活了二十一年,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 独闯千军万马他不怕,深入敌国他也不怕,可是现下,他是真真的怕了这个李小公子的眼神儿了. 单手握拳,放在唇上轻轻的咳了一声,郑池渊才尴尬的道:“李小兄弟,长路漫漫,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莫要累到了。(.)” 他的本意是求你了李兄弟,不要再看我了,你还是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可是这话听在李清婉耳里,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我不累,多谢郑兄关心。郑兄在马上行了半日,应是累了,更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李清婉笑成了一朵花,回道。 她现在兴奋的浑身上下的所有细胞都在跳跃,真真是越看越好看,她的眼光果然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吴公子就算长的再祸水又能怎样,多看几年都会流鼻血,跟那样的人过日子,她早晚得死于失血过多。 还是郑公子好,身体结实,相貌虽说差了一些,但是这样的人才踏实不是,不用担心别的女人觊觎,更不用担心男人惦记。只是相处的时间短了些,还不知他性情如何,不过她也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现在的速度,他们至少还能在路上相处十几天呢,足够她好好的了解他了。 李清婉兀自沉思着,完全忘记了此刻自己还是一个“少年”,一个极其丑陋的“少年”。被一个这样的“少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谁能受得了? 郑池渊见李清婉不仅没有转移视线,反而更加热切的注视着自己,终于败下阵来。 他昨夜打听了一晚上鬼泣先生的爱徒的行踪,结果还是一无所获,白天不能放开手脚的查寻,他是打算在马车上好好休整一下,晚上再探的,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我也不累,商队还有很多事情要我打理,还是骑马方便一些,李小兄弟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于三。”郑池渊快速说完,也不等李清婉的回复,掀开车帘不等马车停下就跳下了马车。 “诶,小心啊……”,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车帘后面。 李清婉无力的靠在车厢上,心里有淡淡的失落划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确信他就是那个对的人,他身似是有一种她很熟悉的东西,深深的吸引着她,到底是什么熟悉的东西她又想不出。只是,似乎他们相遇的时间有些不对。 她还有冤情没申,还有大仇未报,虽然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李家的冤仇和她没有多大关系。 可是,穿越而来的第一眼,她见到的就是沈氏那狼狈的样子,午夜梦回,她总是能够听到沈氏说“清婉,你要好好活着,活着看陷害李家的人一个一个的遭到报应。” 她顶替了真正的李清婉,如果不能已李清婉的身份活下去,那要谁来看陷害李家的人遭到报应呢。无论大哥李清逸是否活着,她都应该为这具身子,为李家做些什么。 但是,查清真相和报仇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她可能因为报仇失去很多东西,可是,她不希望这许多东西里面包括爱情! 郑池渊的马车不及无尘的宽敞,更不及无尘的舒适,李清婉却觉得踏实很多。 靠在冷硬的车壁上,李清婉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车外,于一于二凑近面色不虞的郑池渊,于一打趣道:“郑兄,如若讨不到婆娘,我看这个李小兄弟也不错,莫不如你就收了她吧。虽不能传宗接代,好歹也是个玩物吧。” 于二也道:“就是,郑兄,这个李小兄弟虽然貌丑了些,只要那块儿能用就行了,晚上熄了灯,长相美丑又有什么差别。” 郑池渊瞪了二人一眼,并不说话。他们常年生活在军营里,别说是女人,就是母蚊子都难见一只,说些荤段子已经习以为常,他虽很少参与,但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现下被打趣的人变成了他,他的心里还是觉得膈应。 于一于二对看一眼,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于一又道:“郑兄,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该开荤了。这么些年我们见你身边也没个女人,都猜测你是喜欢那粉面的小子,可是此次南下,青楼楚馆、勾栏伶院也去了不少,那小相公你也见了不少,怎么你就无动于衷呢?” “于一说的有理,男人哪有不好这个的,郑兄你如此冷情,莫不是,莫不是……”于二的目光自然的落到了某一处,挑着八字眉道。 至于莫不是什么,单见于一于二两人眉飞色舞的样子他也猜得出来。 “你们不要瞎猜。”郑池渊开口道,说完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异动,才压低声音道:“你们莫要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这个李清出现的蹊跷,我怕他是别有用心,所以才把他安排在队伍里,让于三看着他。你们也莫要和他过多接触,说多错多,还是谨慎些好。” 说到正经事,于一于二的表情也冷凝了下来。此次他们跟着郑将军南下,装扮成跑商的商队,除了熟悉大祈的人文风貌和勘测地形外,最重要的就是寻鬼泣先生的爱徒。 他们一路南下,行了两个多月,才顺利到达澹州,寻到百花谷才知鬼泣先生的爱徒早已离开。他们又一路北上追踪,好不容易探听到鬼泣先生的徒弟卜算出安东地动,又有人在安东见过他,他们才追了过来,只是没想到还是没赶上,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 “郑兄,如果他没有去京都,我等接下来该如何打算?”于一问道。 “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也只能碰碰运气了。”成功的转移了于一和于二的注意力,郑池渊长长舒了一口气,答道。 鬼泣先生十年前就对世人说过,十年后谁能得到他的爱徒谁就能称霸天下。现在十年的时间过去了,鬼泣先生的爱徒现世了,对于天下的百姓来说,也不知是福祉是祸端! 第二十四章 窥伺 郑池渊一行看似车马众多,行进起来却一点儿不显混乱,大大小小的事都有严格的规定,除了进货的时候稍作停留外,其他如歇息、如厕、歇宿等,都是有特定的时间的。(.) 最让李清婉意外的是,他们的歇宿方式和一般的商旅或者是远行的人不太一样,他们不是尽量赶到有客栈或者是民宿的地方投宿,而是在规定该歇宿的时间走到哪算哪,就算是走到了深山老林里也就地歇息。 昨晚他们很幸运,歇宿的时间正好赶到一个镇子,所以一行人都能睡上舒服的床铺,吃上客栈里精心准备的食物。 今天他们就不那么走运了,到了天幕将黑的时候,他们恰巧停到一个山坳里,山风正好顺着两山之间的低矮处吹进来,气温要比外面冷上许多。 在马车上窝了一天的李清婉浑身僵硬,又饿又渴。从她上车以来队伍就没有长时间的停下来休息过,只在午时的时候让武士和一干随从轮流去如厕。 她也有一点儿想去如厕,但是一想到树丛里有一群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光着屁股站成一排的样子,她就只能生生的把那一点儿想法压回去了。 也幸亏她一直都没有喝水,才能忍得住。[.超多好看小说] “李小公子,要不要下来活泛活泛筋骨?看你文弱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这一路的急行。”于三撩开车帘,关切的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对这个于三印象很好,郑池渊下车的时候告诉她有事可以找于三,但是却没有告诉她谁是于三。 还是中午轮流如厕的时候于三主动找的她。于三长的很英武壮硕,看上去比戈叔还要高些,但是人却很随和。问她渴不渴,要不要如厕,还告诉她他就在马车外边,她有事叫一声就行。 她只是看到了于三面对她时的随和,哪里知道他背后有多煎熬。 队伍里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个丑少年,于一于二几个都对这个少年很好奇,但是他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在于氏护卫里面虽然排名靠前,却并不得上峰赏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跟将军出来,本来还打算好好表现,回去升个一等半等的。 谁知却被将军派来监视这个丑少年,这少年要真是个心怀不轨的倒还好了,他也能一展身手,可以经过一天的观察,这个少年别说是有异动了,就是移动都不曾有过啊。 看来,想要在这个少年身上立功是不可能了,但是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他又不能摆出脸色来,于是于三高大的身躯在山峰中凌乱了好久。 “我还真是有些乏了,那就出来活泛活泛。不知郑公子在忙些什么?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李清婉道。 哪里有很久没见,才不过两个时辰罢了,果然像于一于二所说,这个丑少年对他家将军有色心啊,于三心道。 心里百转千回,于三面上却如常,他一边给李清婉打着车帘一边道:“少东家既要安排行程,还要查账对货,忙的很。” 李清婉扶着车框小心翼翼的跳下车,受伤的脚踝不小心触了地面,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疼,李清婉又转了转脚踝,灵活了很多,看来是快好了。 她明明记得上车之前还碰触脚踝还很疼的,看来春心大动还有益于伤势恢复啊。 此时,郑池渊正指挥几个武士埋锅做饭。他们这一行人里并没有女人,做饭的活计都是由于八负责的,他在进入于氏护卫之前在军营里做过火头军,是这一行人里做饭最好的。 “郑兄,可是要做饭了,不知清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李清婉走到郑池渊身边,对他道。 从李清婉一下车郑池渊就看到了,见她往这边走他是想躲起来的,只是身边的于二拉着他死活不肯放过他。 郑池渊抛给于二一个“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的眼神,才转过身对李清婉道:“这等粗鄙的伙计就不麻烦李公子了,李公子要是实在无趣,在这周围转上一转也是可以的,我等已经打探过了,此处并不见有野兽出没,李公子尽可放心。” 李清婉转头看了看周围,密林环绕,只是树木的枝叶多已凋零,只零零星星的挂在树梢上。她又看了看马车旁边的武士,除了几个埋锅造饭的,其他的差不多都在这里。 “那清就不耽误郑公子了。”此时不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去如个厕还要等待何时,李清婉心道。正好顺着郑池渊的话去树丛里转上一转。 待李清婉一瘸一拐的消失在树丛里,郑池渊给跟着李清婉过来的于三打了个眼色,于三会意,悄悄的跟了过去。 他刚离开,于二就凑到郑池渊身边道:“郑兄,你就不怕你的李兄弟被于三看个精光?万一于三没把持住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说话时特意拉长了语调,在配上那对上下乱挑的八字眉,脸上活脱脱的就写了两个字――欠揍! 郑池渊想到刚刚正是于二绊住他不让他走,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飞身就是一脚,于二早有准备,及时躲开了郑池渊的踢踹,撒丫子跑远了。 郑池渊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他是对这几个臭小子太好了,才让他们如此的大胆放肆,回去定要让他们吃些苦头。 另一边,李清婉在树丛里找了个距离车队不是很远,外面又绝对看不到她的绝佳位置。撩起长袍下摆解开裤带顿蹲下来。 现在天已经半黑,离得稍远些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楚,就算是视力好些的练家子,三丈开外也只是能看清人的轮廓罢了。 于三尾随着李清婉钻进树丛,两人隔着差不多四五丈的距离,他不敢靠得太近,怕李清婉发现他。 见李清婉蹲了下来,于三懊恼的也蹲了下来,心道,“这个丑少年也真是,这个时候屙什么屎,还要连累他在闻屎臭!” 谁知,这边于三还在抱怨,那边李清婉已经提着裤子站了起来,快速的系好裤带,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全然没有发现于三的存在。 于三心中纳罕,这个李清着实是奇怪,哪有男人还要蹲着撒尿的!莫不是,莫不是,他没有那…… 第二十五章 怪异 如完厕回到驻扎地的时候,于八的碎肉粥已经下锅了,正在大火熬制,浓郁的香气在空气里四散飘来,勾的人直咽口水。已经有几个等不及的武士凑到了大锅边上,手里拿着陶碗,眼巴巴的看着大锅,就等着吃粥哩。 李清婉抚了抚空落落的肚子,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于一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凑到看着大锅兀自出神的李清婉跟前,神秘兮兮的道:“李公子,饿了吧?我们东家也真是,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粗人不吃也就不吃了,怎么也不给李公子备些糕点吃食呢,真真是太过分了。” 李清婉回过神来,有些羞恼的低下了头,她有把饥饿表现的那么明显嘛! 于一没想到他说完一句话这个李公子竟然是这个反应,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呢,这个样子果然很适合他家将军啊。 “于一,过来,于三有话说。”于四靠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的车轮上招呼于一,此时已经有不少武士聚在了那里,围着于三不知在低低的说着什么。 “诶,来嘞。”于一答应一声就跑开了。 李清婉也有些好奇,这些大男人聚在一起说些什么呢,很是热络的样子,她也想去凑个热闹,毕竟一路上要和他们同行,搞好关系也是很必要的。但是,她又怕他们的话题太重口味,她听了反而更不知作何反应。 正在李清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忙着做饭的于八突然张口唤李清婉道:“李小公子,于八这里要人帮衬,李小公子可否搭把手?” 李清婉抬头看去,只见原本还围在大锅边上的武士全都去了于三处,加入了窃窃私语的行列,只剩下于八还在忙碌。 “清愚钝,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阁下的?”李清婉缓步走到于八跟前,问道。 “李小公子净了手,把那些青菜切碎了吧。”于八头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对李清婉道。 “哦,知道了。”李清婉也不耽搁,挽起宽大的袖子,在一只大桶里舀了水净了手,也跟着忙活了起来。 前世的时候她学过做饭,做的虽不多让人惊艳,但味道还是过得去的,只是这刀工差了些。不是切的不好,而是切的太慢。 整整一大盆的青菜,已经洗摘好了,整齐的码放在盆里,在篝火的映衬下更显鲜嫩可爱,李清婉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要是煮好的菜该多好啊,她还能吃上几口。 从盆里拣出一小撮来,李清婉拿起砧板上的菜刀切了起来,一下一下很是专注认真。 于八把肉和一干调料都准备妥当,只差青菜就能下锅了,抬头去看李清婉,只见一大盆青菜将将切完三分之一,心中不禁懊恼,样貌差些也就算了,怎么做起事来也如此拖拖拉拉! 李清婉正切的专注,不想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夺过她手中的刀,另一只大手用力将她推开。她原本就受了脚伤,再加上又是突然受了外力,重心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哎呀,好痛。”李清婉痛呼出声,眼泪瞬间集聚在眼眶里,好不可怜。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如此婆妈,跌倒了爬起来就是,哪里就有这般疼痛了。”于八没有转头看李清婉,只冷冷的说了一句。 于八夺过刀之后,把半盆青菜都倒在了砧板上,手起刀落飞快的动作了几下,菜就被切好了。 李清婉原本还有些气愤的,就算她切的慢了些,他也可以好好说啊,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推搡她呢。可是看了于八的动作,她把所有的委屈和气愤都咽了回去,她真怕惹了于八不高兴,他的刀朝她飞过来啊。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惊动了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一干武士,大家纷纷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怪异之极,还有几个目光中明显有鄙夷之色。 李清婉还以为是篝火明灭自己眼睛花了呢,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能鄙夷的看着自己呢,她不过就是切菜慢了些,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兀自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屑灰尘,李清婉小心翼翼的凑近于八,悄悄道:“于兄,你的刀工着实厉害,清佩服之极。不知,不知清还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话说完,李清婉都开始佩服自己了,她现在完全就是打不死的小强的化身啊,刚才于八对她如此恶劣,她还能腆着大脸再凑上来。 没奈何,谁让她现在是寄人篱下呢。前世在亲戚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早就学会了隐忍和看人脸色,她都饿了一天了,可不想因为一时口舌之快连晚上也要饿肚子。 “不必,马上就好,你去叫东家出来吧,他在马车里。”于八说话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但是明显对于李清婉百折不挠的态度很满意,没有为难她。 李清婉点头如捣蒜,忙忙的往马车方向走去。 她说怎么这一会儿都没见到郑池渊呢,原来是回了马车上,骑了一天的马,定然是累了。 郑池渊的马车停靠在队伍的中间位置,武士们正好聚集在前面的一辆马车旁,李清婉去叫郑池渊的时候必然要经过他们。 “果然果然,于三说的有些道理,你们快看,他那姿态,比那娼院的小相公还要玲珑几分啊。” “于三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你们要是不信,下次也跟着去看看啊。” “小爷要么喜欢女人,要么喜欢男人,对那不男不女的可没甚兴趣。” “……” 李清婉经过他们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些他们的对话,向他们看时,他们顿时又没了声音,只是那目光太过灼灼,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行至郑池渊马车前,她伸手要去挑车帘,不想手刚伸出去,车帘就被扯了开,郑池渊黑着一张脸钻了出来。 “不麻烦李公子招唤,郑某已经起来了。”说完,径自绕开了李清婉,大步往前走去,走至武士身边时,大声呵斥道:“聚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太闲了,要不要给你们找些事来做!” 说罢,不再理会他们,大步走远了。 一干武士也都怔忪起来,郑将军在大营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好,不是说他训练不严苛,只是很少干涉他们议论这些,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竟然发了脾气。 李清婉觉得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谁惹到他了,怎么对她也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呢。 第二十六章 赌 三十几个大男人外加一个假男人围坐在篝火旁,默默的吃着陶碗里的东西,除了咀嚼声竟是没了其它声响,气氛怪异之极。 李清婉坐在郑池渊和于八之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于八一眼,不想正巧与于八的目光撞在一起,于八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又低头吃了起来。 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一个的都奇奇怪怪的,李清婉心想。抬头又看向郑池渊,他虽然长的粗犷,吃起东西来却斯文的紧,姿态也很优雅,显出良好的教养来,只是铁青的脸色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李清婉不敢多看,赶紧又低下头来。 于一坐在郑池渊的另一侧,他平时和郑池渊最是能闹得开,眼下见气氛诡异,郑池渊板着一张国字脸,心下痒痒的不行,总想凑过去撩拨郑池渊一下。 “郑兄……”于一飞快的巴拉完碗里的粥,凑近郑池渊道,只是他刚开口,郑池渊就打断了他。 “谁是你郑兄?出来走这一遭,莫不是连尊卑都忘了?哼……”郑池渊也吃的差不多了,冲着于一“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径自走回了马车。 其他的人面面相觑,于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讪的对大家道:“郑……,东家果然是憋坏了,你们看看这火气。(.好看的小说)” 于三拉了拉于一,压低了声音道:“莫要多言,小心回去军……家法伺候!” 于一果然不再说话了,只闷闷的坐在那里。 李清婉把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心道没想到郑公子治家如此严苛,只一句话就能让众人如此诺诺,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主持这样大的一个商队了。 她也赶紧巴拉完碗里的粥,起身和众人告辞道:“清用完了,这就回去休息了,麻烦各位大哥善后了。” 众人不语,李清婉也不在意,缓缓的走去了郑池渊的马车。 “于一你说,今完东家会不会……”于二端着碗凑过来,对着于一挤眉弄眼道。 其它武士也都凑了过来,三十几个大汉紧紧的围在一起,只听刚刚还闷闷的于一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眼睛睁得老大,放出贼兮兮的光来。 “定然能成,你们没见那李清看咱们郑兄的眼光,和那勾栏里的姐儿看咱们一样一样的,都恨不得扑倒吃了,嘿嘿……”顿了顿,于一接着道:“你们以为郑兄不煎熬,他不过是磨不开颜面罢了,现下有李清主动,那还不水到渠成?”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我看未必”,于三开口道,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他清了清嗓子道:“以我对郑兄的了解,他是决计看不上这李清的,就算是李清霸王硬上弓,咱们郑兄也定然能全身而退。” 一些武士明显开始动摇了,觉得于三说的也有些道理。 这时,一直坐在一边没有出声的于八突然道:“老规矩,下注吧!” 众人一听,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不一会儿,于八的身前已经堆起了两堆银子,看上去相差无几。 于八熟练的把两堆银子分别装进两个袋子里,对众人道:“明日东家起身前,赢家到我这儿领银子。” 此时,坐在漆黑的马车中的李清婉还不知道外面已经围绕她会不会强了他们的小将军展开了一场金银大战。 马车并没有点灯,车帘挡住了外面篝火的光亮,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在黑暗里,人的耳朵会变得格外的敏感,李清婉和郑池渊两个人各自靠着一面车壁,相对而坐。 马车不是特别的宽敞,两个人相对而坐堪堪没有碰触到对方,但是彼此的呼吸却能清晰的听到。 李清婉不敢主动和郑池渊说话,只僵硬的坐在那里,逼着自己赶紧睡过去,也许明天一睁开眼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个国字脸生起气来着实是吓人的紧,她就怕一个不小心惹的他不喜,把她撵出商队,不管她的死活。 郑池渊听着对面之人的呼吸由小心翼翼到平稳均匀,猜测她大概已经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盯着李清婉看了很久,习武之人的,目力较常人要好上许多,所以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他依然能够看清对面之人。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向李清婉紧闭的两腿间…… 于三对众人的话他都听到了,也信了七八分,这个李清确实比一般的男子要阴柔些,没有那活儿也说的过去。 只是,听到众人议论李清,他自然的就想到了另一个少年,他也和李清差不多的年纪,一样的单薄瘦弱。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几个月前他进宫面圣的时候,是他亲自把他送出宫门,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天,落日的余辉洒落在奢华颓靡的宫室的屋檐上,泛出诱惑人心的晕黄,他就那样站在一圈一圈的晕黄下,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宫门。 宫门关闭的一刹那,他回身望去,只见一袭灰衣的单薄身影在深秋的凉风中瑟瑟,却傲然。 那是他最想保护的人,年幼无力的时候他无可奈何,待到他功成名就了,却依然没有法子把他从牢笼里解脱出来。 轻轻阖上双眼,郑池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这次回去,就算是舍弃现在的一切不要,他也要换回他的自由。 想通之后,他的心情似乎也没有那般郁结了。轻轻的移到马车边上,挑起车帘跳下马车,高大的身躯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此时,已经有十几个武士换上了夜行衣,两两一组,四散开来去追查鬼泣先生爱徒的行踪。剩下的十几个武士都老老实实的靠在车轮上休息,昨晚正是他们出去探查的,今晚该是他们休息了。 饶是郑池渊放轻了脚步,依然惊醒了几个警惕的武士,于八最先从地上站起来,走至郑池渊身边低声道:“东家,今晚还去?” 郑池渊点了点头,对于八和几个已经来到他身边的武士道:“守卫好队伍,天亮前定然回来。” 说完,飞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第二十七章 负伤 天将破晓的时候,出去打探消息的武士陆陆续续的回到商队,换下夜行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面上不见疲态,但也不见欢喜,可见,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于八是留下来的人中起的最早的,天不亮他就起来了,烧水、劈柴、淘米,他要负责所有人的朝食,忙忙碌碌的一直没有停歇。 李清婉早上醒来时,马车上只有她自己,心中不禁纳罕,她睡之前郑池渊明明还在的,怎么一觉醒来人就不见了,莫不是他也学那吴公子,突然消失了不成。 想到这儿,她的心开始慌乱起来,挑开车帘想也没想就跳了出去。她脚踝上的伤果然好了不少,双脚着地的一刹那,她只觉受伤的脚踝微微有些刺痛,待痛楚一过,她的脚踝竟和平时没甚区别了。 她心中大喜,戈叔的药太神奇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挫伤了筋是肯定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 不过,她也没因为一时的喜悦忘记跳下马车的目的。 走到于八身边,李清婉小心翼翼的问道:“于八兄弟,你可知郑公子去了哪里?昨晚我明明记得他在马车里的,怎么一睁开眼人就不见了呢!” 于八已经把朝食做好了,只能郑池渊回来就可以用了,但是所有的武士都陆续的回来了,只有他还没有回来。 于八也是懊恼的紧,将军已经连续两晚外出了,白天又没有好好休息,将军临走前,他应该好好的劝说的。虽说将军武功高强,有以一敌百之勇,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是将军遇上个中高手,岂不危险。 李清婉等了半天,只见于八神情呆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正想再开口问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武士的喊声:“东家受伤啦,于十五快来看看。” 于十五是这一行人中略懂医术的,平时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受了个皮外伤什么的,他都能医治,只是再严重一些的伤势和病情,他就无能为力了。 众人听了呼喊,都跑了过去。李清婉也不甘人后,试探着小跑了过去。待她赶到的时候一众武士已经把郑池渊团团围了起来,她站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听到于一几个人的对话。 “十五,怎样?东家这是怎么了?身上明明没有伤口,怎么就昏迷不醒了?”于一焦急的道。 “是啊,是啊,东家身体一向强健,不可能突然生了重病吧。”于三道。[] “如果我没猜错,东家这是受了内伤,我医术有限,实在是查不出具体的伤情,看来只能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东家医治了。”于十五上上下下的检查了郑池渊的身体,又细细的给他把了脉,这才一脸沉重的道。 于十五的话就像是一记惊雷,炸得一干武士都慌了神儿,郑池渊一向是他们的主心骨,现在主心骨生死未卜,他们的自是有些手足无措。 “让我来看看吧!” 这时,一个略显低哑的声音传了来,众人回身看去,只见李清婉一脸焦急的踮着脚往里张望,刚刚的话正是她喊出来的。 听闻郑池渊受了伤,她也是心急如焚,奈何她身量较这些大汉差太多,她挤了半天也没有挤进去,于十五的话她倒是听见了,心里更是焦急,最后只得压着嗓子喊了出来。 “李公子懂医术?”于三半信半疑的开口道。 其他人也都怀疑的看向她。 李清婉可没有时间再与他们周旋,快步往人群里走。此时一干武士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让李清婉通过。 郑池渊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面色灰白,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检查他的伤情的时候于十五解开了他的衣裳,布满伤痕的坚实胸膛裸露在空气里,看得人好不揪心。 他不是年少有为的商队东家吗?身上怎么会落下这么多的伤痕,有刀伤,有剑伤,右胸口还有一处明显的箭伤,离心脏很近,如若在偏离一点点儿,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吧。 李清婉心疼的看着郑池渊身上的伤疤,不知不觉伸手触上胸口那一处,轻轻的摩挲起来。 “咳…咳…”于十五轻咳一声,对李清婉道:“李公子,您可懂医术?不知我们东家的伤你可能治?” 李清婉啥事羞红了脸,她怎么,怎么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当前正事要紧,她忙敛起心神,细细的查看起郑池渊来。 前身并没有外伤,李清婉又吩咐几个武士把郑池渊扶起来,退去外衣,果然在他的后背上发现一个黑紫的手印。 “可是中了毒?”于十五一见黑紫的掌印,心顿时凉了半截,如若只是内伤,医术高明些大夫应该就能救治,如若是中了毒,再加上受了内伤,那可就危险了。 一众武士都是练家子,自然明白受了内伤又中了毒是什么情况,脸色顿时都白了起来。 扶着郑池渊的于一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他们平日里一口一个“郑兄”的称呼他,其实他比他们的年纪都要小些。 当年他刚进军营的时候,不过是个十多岁的愣头小子,上了战场也只会不要命的往前冲,多少次受了重伤军医都束手无策,最后他还是硬生生的活了过来。 从一个小兵升到现在的小将军,他的军功都是拿命换回来的啊。他于一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郑池渊就要算上一个。 “放心,应该不是中毒!”李清婉仔细检查过后,开口道。 众人均是长舒了一口气,没有中毒,太好了,太好了。 “只是……”,李清婉又开口道,她这“只是”两个字刚一出口,众人的心又跟着揪了起来,生怕听到更加对他们将军更加不利的消息。 “只是,他的内伤极重,伤他之人定然是武功极高之人。正好我这里有一丸专门治疗内伤的良药,也不知对郑兄能否有效。” 说着,李清婉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打开木匣,里面用木条隔成了几个小方格,除了三个空着的小方格,其他小方格里均放置着一丸药。 这只木匣正是当初戈送给李清婉的小药匣。 第二十八章 安排 这只木匣正是当初戈送给李清婉的小药匣。(.无弹窗广告) 李清婉从药匣里拿出一个墨色的药丸,于一和于十五很有眼色的扒开郑池渊的嘴,方便李清婉把药丸喂进去。 那丸药看着平平无奇,只是一进到郑池渊的嘴里就自动化了开,化成了墨色的汁液顺着他的喉管滑了下去。 众人见这药丸竟然是入口即化,对药效更是期待了起来。 李清婉把药匣重新放到袖子里,再看郑池渊时,只见他的面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竟似红漆漆过一般。 “李公子,怎么会这样?”于十五道。 李清婉也是心焦的很,当初戈叔把药丸给她的时候,只说药丸的疗效,并没有说服用过后会有哪些征状,眼下见郑池渊面色异常的潮红,也不知是不是正常的反应。 “此药乃一世外高人所赠,是治疗内伤的上上佳品……”反正药也已经服下了,有没有疗效也只能看看再说了。见众人焦急的模样,李清婉出言安慰道。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刚刚还处于昏迷状态的郑池渊突然重重的咳了起来。 “咳……咳……” “有反应了有反应了,东家定然是要醒了!”于三高兴的大喊出声。 谁知,于三的声音刚落,郑池渊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幸好李清婉没有蹲在他的正对面,否则定要喷她一身。(.无弹窗广告) “郑公子,郑公子,你醒醒,你醒醒啊……”李清婉伸手轻拍郑池渊的后背,一边急急的呼唤。 郑池渊仿似听到了她的声音,低垂的手缓缓伸出来,嘴里还低低的喊着,“阿灼……阿灼……不要走,不要走……阿灼……” “东家醒了,东家醒了……”离郑池渊不远的于一听到郑池渊的低喃激动的叫嚷起来,一些围在外围并没有听到郑池渊低喃的武士听了于一的话也都喜出望外,面上露出了喜色。 只是李清婉的心却提了起来,郑池渊似乎并没有清醒,说出的话也似梦呓一般。 于十五也同李清婉想的一样,他抬头看向李清婉,眼里满满的都是焦急和担心。李清婉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稍安毋躁。然后转头对边上的几个人道:“于一于二,你二人驱马先行,去寻一个医术高明些的大夫。于三于四你们几人先把郑公子抬上马车,郑公子恐怕受不得颠簸,咱们驱车慢行。” 于氏兄弟听了李清婉的吩咐,毫不迟疑的行动起来。于一于二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官道上。(.好看的小说)于三于四以及于十五几人小心翼翼的把郑池渊抬上马车。 把郑池渊安置好,于三于四很自觉的下了马车,于八则吩咐众兄弟收拾好一干物什,煮好的朝食已经凉了下来,众人也没有心思食用,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驱车前行。 马车上只剩下意识还不甚清醒的郑池渊以及于十五和李清婉。 马车行的很慢,马车并没有做特别的减震设计,却行的分外平稳。于十五思索了良久,才开口对李清婉道:“李公子,我们东家的伤,你有多大的把握?” 他说的很含蓄,没有直接问李清婉你到底能不能看好我们东家。 李清婉又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她也知道于十五是担心他们东家,只温和的回道:“我懂的医理并不比你多多少,只我有一丸神药罢了。郑公子是否能够痊愈,要等医术高明的大夫看了才能知道啊。” 她没想着瞒着于十五,她也确实心里没底,特别是郑池渊在服了药丸吐了血又梦呓不醒后,她的心里就更加的没底了。只是她不敢表现出来,这一干武士的慌乱她看在眼里,她不能让他们再乱下去了。 之所以把事情告诉于十五,一来是因为他也懂些医理,郑池渊的情况很慢瞒得住他,再来,她也需要有个人帮助她,稳住这些人。 果然,于十五听了李清婉的话,并没有惊讶,只是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阿灼……等我,我来救你……等我……”于十五和李清婉正沉默以对的时候,郑池渊又发出了声响,这次发出的声音比刚才明显大了些,也清晰很多。 他的右手轻轻的抬起,像要抓住什么似的,嘴里依然喃喃:“阿灼……等我,阿灼……” 李清婉伸手紧握住郑池渊的手,他的手宽大而厚实,布满了老茧,李清婉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他手上的茧子,低头伏在他耳边轻轻的道:“我在,阿灼在这里,阿灼就在这里陪你,哪里也不去……”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发出来的声音不似平时说话时那般低哑,带有几分少女的空灵。 郑池渊仿似真的听到了她说话一般,反手紧紧的握住李清婉的手,拉到胸前,嘴里喃喃道:“阿灼,陪我……” 于十五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鼻子竟微微有些发酸,他见郑池渊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李清婉依然俯身在他身边低喃,安抚他,气氛竟是和谐的不行,自己身处在马车里好像忒多余。 吸了吸鼻子,于十五乖觉的轻身下车。众武士一直关注着马车的动静,见于十五从马车上下来,纷纷问道,“东家怎么样了?”“东家现下情形如何?” 于十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压低了声音对众人道:“东家好了许多,现下已经睡了。尔等不要着急,安稳赶路才是正经。” 众人不疑有他,怕惊扰郑池渊好眠,竟是连动作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几分。 于十五快走几步,追上最前面的一辆马车,赶车的正是于八,于三也坐在于八身边,两个人也听到了于十五的话,但是神色并没有放松下来。 于八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些地方给于十五,于十五一个纵身,平稳的坐了下来,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 “十五,不要瞒我们,将……东家的伤情到底如何了?”坐在另一边的于三问道。 于八也侧过头来看向他,显然也很想知道答案。 果然瞒不住这两个人,于十五心道。 他们这些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彼此都在了解不过了。于一是最机灵的,于二最是狡猾,于三最有城府,看事情最明白的还要数平时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于八。 “尚不明,李公子也没有把握。只能等大夫看过才能知晓。东家的情况先不要告诉其他人,就算东家真的不好了,也要等入了昱境再说!”于十五道。 于三于八纷纷点头,这个道理他们自然明白,现下他们还在敌国境内,自是不能自乱了阵脚,不管将军情况如何,都只能等回了昱国再做打算了。 第二十九章 大夫 狐狸有话要说:看文的亲,如果觉得狐狸写的还可以,收藏个呗~ 狐狸五行缺收藏、推荐、点击、评论、打赏啊~~ “于八,,我能不能重新下注?”于十五一改刚才的凝重,对于八道。 于八先是一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于十五,“十五,你是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于十五投注的时候是买李清那小子不会得逞,现在十五要改注,那岂不是就是说他现在认为李清那小子能成,他们将军最终将清白不保! 于十五点了点头,凑近于八和于三道:“东家应是有心上人了,你们也都听到了吧,东家喊出的名字?” “自是听到了,东家喊得是‘阿灼’,又不是李清,你怎么就知道李清那小子能成?”于三好奇的问道。 于十五转过头,不看于八和于三,目视着前方语气悠悠的道:“你们没看到刚刚李公子看东家的眼神,任你是铁石心肠,也得动容几分啊。” 于三和于八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深深的疑惑,他们这些兄弟,真正谈过情说过爱的屈指可数,大部分兄弟都是有需要了就找人解决,哪管那人是不是喜欢自己,自己是不是喜欢她呢。 所以,对于于十五所说的眼神,他们根本想象不出。(.) 而此时,李清婉正用于十五所说的那样的眼神专注的看着郑池渊。 郑池渊嘴里依然喃喃的地喊着“阿灼”,她不知道阿灼是谁,但是看着郑池渊陷入昏迷时还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人,这个阿灼对于郑池渊来说定然十分重要。 不知怎的,李清婉的心底竟然微微的泛起一丝酸涩,女人的直觉,郑池渊和阿灼之间,定然有一段极其凄美的故事,也许,也许,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李清婉的一只手被郑池渊紧紧的握着,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庞。刚毅的国字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唉……”,李清婉长叹一声,收回暗黄粗糙的手。 她的初恋,不会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吧! 车队在管道上慢行了一个多时辰,去寻大夫的于一和于二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于八最先看到他们,指挥着车队停了下来。 于一于二轻松的跳下马来,那个老者就坐在于一的马上,这一路上正是与于一同乘一骑。于一伸手要扶他下马,那老头儿“哼”了一声,将脸蹩了开来。[.超多好看小说] 于一也很无奈,他和于二两人驱马狂奔,跑了好久也不见大的城镇,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在路上偶遇了这个老头儿。 他们原本是想向这老头打听附近有没有名医的,哪知这老头儿毫不谦虚的告诉他们二人,“我就是这十里八乡医术最高明的。” 他和于二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老头,见他须发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二话不说就把这老头掳上了马,一路急行,他们心知这老头年岁大了,恐怕受不住,但是一想到还生死未卜的将军,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了。 人都掳来了,哪还管你高兴不高兴,于二可没有于一的耐性,一个纵身就把老头从马上提溜了下来。 “哎……哎……,你们这些强盗,快放下老夫,快放下老夫,这还有没有天理,青天白日竟要强抢……强抢老头儿不成。”老头儿原本想说强抢民女的,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对,硬生生的改成了“强抢老头儿”。 商队的沉闷气氛因为这个老头儿的呼喊啥事热络了起来,众武士停好马车马匹都聚拢了来,颇有些兴味的看着这个老头儿。 老头儿挣扎的很是厉害,饶是于二这样的粗壮青年竟也控制不住他。 两个人正在撕扭的时候,于八站了出来,他冲老头深施了一礼,道:“老翁,莫怪我兄弟无礼,只是我们东家受了重伤,急需大夫救治,我带我两位兄长向老翁赔不是了,老翁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他二人计较,先看看我们东家如何?” 往常商队都由郑池渊主持,用到于八的地方着实不多,现在群龙无首,于八适时的站了出来,洋洋洒洒的一席话说的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于二听了于八的话,赶紧放开老头儿,和于一两人齐齐给老头儿施了一礼。 老头儿也不是那的理不饶人的人,他们掳他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儿能干什么,定然是有人需要他医治,他行医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情况没有见识过,所有他虽然对这些年轻人的做法不敢苟同,但是也是能够理解的。 “哼……年轻人要知礼些才好!”老头儿甩了甩被于二扯乱了的衣襟,不再看他们,转头对于八道:“病人在哪里?待老夫看过再说!” 于八把老头儿引到马车前,刚要开口问李清婉可否拉开车帘,李清婉的声音就穿了出来,“于八兄弟,快让大夫上来吧。” 那老头儿听了李清婉的话,也不等于八给他打车帘,自己掀开车帘就钻了进去,动作迅速至极,完全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叟。 李清婉想把身边的位置让个老头儿,只是手被郑池渊握着,怎么拽也拽不脱。 马车里的光线有些黯淡,老头钻进马车,只见马车里躺着一个高大的青年,猜想这就应该是他要救治之人,这青年昏迷中还紧握着这个少年的手,关系自然是不用想也知道了。 “咳……”老头儿轻咳了一声,对李清婉道:“你不用动,老头儿我治病救人没有那么些弯弯绕儿。” 说完,老头儿就爬到了郑池渊的另一侧,抓过他的另一只手细细的摸了起来。 众武士都围在马车边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扰到老头儿,对他们将军不利。 老头儿摸了半天,才惊讶的开口道:“他之前可是服了什么?” 众人一听,目光均落到李清婉身上,从发现郑池渊受伤开始,只李清婉给他喂过一丸药,现在大夫问起,他们心中只一个想法――莫不是这个李公子喂给将军的药不妥! 李清婉自然也想到了这一重,清了清略有些干涩的喉咙,压低了声音道:“我,我之前喂给他一丸药”。 老头儿顿时来了精神,跪着身子抓住李清婉的肩膀急急的问道:“药,什么药?现在你可还有?” 第三十章 圣药 老头儿顿时来了精神,跪着身子抓住李清婉的肩膀急急的问道:“药,什么药?现在你可还有?” “药乃是一位高人所赠,只此一丸,已经没有了”。李清婉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喂给郑池渊的药是否是药不对症。 “哎呀……”老头儿一拍大腿,一脸悲愤的看着李清婉。 其他人见老头儿这个反应,只以为真的是李清婉的药有问题,他们将军情况可能不好,脾气暴躁些的已经开始对李清婉恶语相向了。 “休要多言”,于八站在众人之间,大声呵斥道。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于八表情凝重的看着老头儿,道:“老翁,不知我们东家情况如何?” 于八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很镇定,但是说话时的颤音泄露了他此刻忐忑的心境。 “你们东家,你们东家,都怪你们东家!还有你这个,这个,这个……”老头儿突然发起火来,莫名其妙的指责起还处于昏迷中的郑池渊,说完郑池渊,又指责起李清婉来. 只是他抬头看清李清婉的容貌后,后面的话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众人也被这老头儿的话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将军受伤,怎么还要怪他呢?这老头也着实奇怪的紧! 指着李清婉嗫嚅了半天,老头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就跟泻了气的皮球似的,失去了活力。 “老翁,可是我给郑公子吃的药有什么问题?不知老翁可否救救郑公子?”此时李清婉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了,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给郑池渊服用了药,才导致郑池渊不治,那她岂不是要自责伤心一辈子。 “哎!你这丑娃子忒败家!那么好的药,怎么就浪费在他身上了呢!”老头儿说着话,还不解气的用手狠狠的戳了戳了郑池渊。 “诶,你这老头儿也忒不会说话,怎么就浪费了?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东家当不得的?”于二听了老头儿的话,气不过的嚷嚷道。 于八和于十五最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些许喜色,也顾不得在一旁大呼小叫的于二等人,客客气气的对老头儿道:“老翁的意思是,那药对我们东家有效?” “哼,何止是有效,他就是死了,用了那要也能活过来!”老头儿犹自沉浸在悲痛里,说话的语气依然不好。 不过此时众人也不在意他的语气了,众人只知道一点,他们将军有救了! 李清婉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有效就好,有效就好。不自觉的,笑意爬上了嘴角。 “你这丑娃子也真是,情郎受了伤,怎么不来找老夫,老夫几针下去保管他没事,何必浪费了圣药!忒败家,忒败家啊!”老头儿见李清婉不知悔改,兀自在那里偷笑,更是气极。 众人对这老头儿已是无语,如果不是偶遇这老头儿,谁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个人,哪里又能够受了伤就找他医治呢。 每个人听话的重点都不一样,众人自动忽略了“情郎”两个字,李清婉可是真真的听进了耳朵里,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老翁,既然李公子的药有用,怎么我们东家还不醒来呢?”于十五见李清婉尴尬之极,赶紧转移话题道。 “他是有心事儿,想明白了自然就醒了,你着什么急!那么好的药都浪费在他身上了,他就是想死都死不了了。”老头儿道。 还是两句话离不开那丸药,李清婉也觉得好奇,当初戈叔给她药的时候,只说是治疗内伤的,并没有告诉她这药如何的珍贵,虽然她自己服了三丸印证了戈叔的药很神奇,却也想不通老头儿这种反应是为哪般。 “老翁,我这药,果真能起死回生?”李清婉放下羞涩,试探着问道。 于十五几个也是好奇的紧,于一更是毫不客气的爬上马车,坐在李清婉身边,等待老头儿的回答。 老头儿见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的答案,也不似刚才那般气急败坏了,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如若老夫没断错,这药应是药圣他老人家亲手所制……” 他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已是一片哗然。药圣是何许人也,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想当年药圣一手传神的制药绝技不知治好了多少不治之人,就是那起死回生的也有好几个。 “药圣?药圣是何人啊?”李清婉低低的问道。 她见众人讨论的热闹,看来对这个药圣都是有所耳闻的,但是她在记忆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药圣的记忆。 莫非戈叔就是药圣,可是也不太像啊,戈叔才四十许的年纪,似乎还当不起这个圣字啊! “你这丑娃子忒也奇怪,能得到药圣他老人家的恩赐,却不知他老人家是何人!”老头儿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好像是告诉她“你也忒不知好歹!” “老夫不才,十几年前曾得药圣他老人家亲自指点,虽没有习得皮毛,却也收获颇丰!”老头儿呵斥完李清婉接着道,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当年他老人家就曾给我看过他炼制的药丸,其中就有一颗专疗内伤,即使是五脏六腑震碎了,服了那丸药也能痊愈。只可惜啊,他老人家终其一生,也只炼出一颗来,更可惜的是,那丸药就这么白白的浪费在他身上!” 众人听得入神,不想老头儿说到最后,竟又把话题引到了郑池渊身上。 “老翁,送我药的人年四十许,应该不是您所说的药圣吧?”李清婉壮着胆子问道。 “自然不是,他老人家仙逝时已经九十高龄,如果现在还活着,已是百岁高龄!”老头儿道。 果然不是戈叔,但是,戈叔怎么会有药圣的药呢,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如果真如这老头所讲,药圣的药有这般奇效,当初??熬然馗晔搴螅?晔逦?裁醋约好挥蟹?茫??前颜饷凑涔蟮囊└?俗约海?p>其实,李清婉根本想不到,何止是这丸药,戈叔把那张地图和把那匕首交给她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了李清婉,包括生命在内。 第三十一章 苏醒 (有朋友说故事的发展太慢了,好多人物出个场就不见了,狐狸想说,文里面出现的比较有特色的人物后文中还会出现,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作用哦~看文的朋友们不要zao急,冲突会有的,阴谋会有的,肉肉也会有的~) 老头儿毕竟年纪大了,又在马上颠簸了那么久,跟众人说了一会儿话,脸上的疲态就显了出来。 于一等人虽然对药圣的事迹听的意犹未尽,但是也不得不起身离开,把马车让给老头儿好好休息。 “诶,你个管事儿的,你等一下。”老头突然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于八。 他见这个于八在一众人中说话算是好使的,自然就把他当成了管事的,于八也没客气,乖乖的走近老头儿,客客气气的问道:“不知老翁还有何事吩咐?” “老夫姓成,单字一个功字……” “噗……对不起对不起,成……成大夫,您接着说,您接着说,我保证不笑出声来!”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大笑出声,李清婉忍的着实辛苦。 她怎么遇到的人的名字都这么奇怪呢,先是两个兵器――戈和戟,然后是“胡说”,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成功,他爹娘起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啊! 成功瞪了她一眼,接着道:“心里不服气的可以叫老夫老成,真心佩服老夫的就唤一声成老,莫要老翁老翁的叫了。” 于八也是努力的憋着笑,客气的对成功道:”是,成老,都听您的。” 成功点了点头,对于于八的乖觉很是受用,“没事了,你走吧,回头告诉那两个掳老夫来的臭小子,老夫早晚要收拾他们!”说完,成功还很傲娇的转过头,不再看于八。 于八也很知趣,轻轻的放下马车的车帘,转身离开了。 “丑娃子,你身上可还有什么名贵的药没有?”成功倏的凑到李清婉面前,眼睛睁得老大,下巴上的胡子随着他的话一动一动的,很是可爱,哪里还有刚才的疲倦模样。 “呃……”,李清婉略想了一下,接着道:“还有几丸,连同给郑公子那丸,都是一人所赠。” 从袖中拿出小药匣,递给成功。 成功小心翼翼地接过药匣,布满皱纹的手爱怜的在匣子上抚了半晌,才打开药匣,对着里面的药丸看了许久,又仔细的闻过,才一脸失望的把匣子还给李清婉。 “都不是药圣他老人家所制!不过,制药之人技艺之高也是常人所不及,这几丸药也是药中上上佳品啊。”成功道。 李清婉小心的把匣子收好,对于戈叔给她的药是不是药圣亲手所制,她倒是没有特别的想法。(.无弹窗广告)能有一颗药圣的药,还用它救了人,对于她来说,已经很知足了。 “丑娃子,你这脸……”指了指李清婉的脸,成功接着道,“可是吃了……” “成老,您看郑公子已经昏迷了这么久,您是不是想个法子让他尽早醒过来,大家都很担心。”不等成功说完,李清婉就打断了他的话。 她并没有否认,世界之大,什么奇人没有,就算有人猜出她是服了药才导致面目奇丑她也不会觉得奇怪,只是她怕隔墙有耳,知道的人多了对她没有好处。 成功了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刚刚才的话题,而是顺着李清婉的话道:“这孩子啊,心事太重了!老夫给他扎上几针,保证他马上就醒。” 成功从胸前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粗细不同,长短不等的针,他从里面挑出极细极长的一根,在郑池渊的额头上施起针来。 难道不用消毒嘛,李清婉心中暗道。不过她可不敢问出口,这就相当于质疑人家的医术啊,换了谁谁都不会高兴的吧。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成功才拔出针来,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对李清婉道:“成了,马上就醒!”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郑池渊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很虚弱,似是不适应马车里略微有些黯淡的光线,微眯起眼睛。 “在马车上,于八指挥大家赶路,郑公子且放心,养好伤才是正经。”李清婉低伏下身子,凑近郑池渊的耳边低声道。 郑池渊微拧起眉头,似是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倏的松开紧握着李清婉的手,有些抱歉的道:“对不起李公子,郑某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李公子见谅。” 李清婉收回手,自动忽略掉心底淡淡的失落,微笑着回道:“不怪郑公子,能替郑公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清的荣幸。此次郑公子能够醒来,还要多谢成老。” “多谢成老的救命之恩,郑……” 郑池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成功不耐的打断了,“谁耐烦要你谢!又不是老夫救得你!” 说完,也不管李清婉和郑池渊是什么反应,兀自躺在身子,背对着郑池渊和李清婉睡觉去了。 李清婉有心问一问郑池渊昨晚的经历,怎么会突然受了伤,但是见他刚刚醒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只让郑池渊多睡一会儿,自己则靠在马车壁上假寐。 待李清婉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日落时分了。整个车厢里除了马车晃动时车帘摇摆投过来的光线,再没有其它光线。眯起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她才勉强能够看清楚马车里的情况。 原本躺在马车上休息的郑池渊和成功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成功不在还说的过去,可是郑池渊受了伤,也不知情况如何,怎么不在马车上好好休息,这是去了哪里呢。 李清婉越想越心焦,掀开车帘向外面看去,一众武士有条不紊的赶着车在官道上缓慢的前行,最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笔挺的骑在马上,还时不时的和身边马车上的人说几句话。 他的侧脸很刚毅,只是唇色微白,使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虚弱。 受了伤的人,怎么还能骑马,这个人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李清婉也不顾马车还在行驶,掀开车帘就想跳下去。只是还不等她动作,一个人比她还要迅速的制止了她。 “李公子,成老又给我们东家把过脉了,我们东家已经无事了,多谢李公子的圣药。我们东家还有事要交代,交代完自然会回来休息,李公子你莫担心。”于三伸手挡住了李清婉,迫使她钻回马车。 既然成老都说他无事,那他就当真无事了吧。李清婉长舒了一口气,随即问道:“于三兄弟,怎么不见成老?还有,天已暗沉,怎么还在赶路呢?” 第三十二章 缘由 (还有几章丑娃子就要进京了,众位看官不要zao急哈~) “成老的家就在前方,我等今晚就在成老家歇息。”于三道。 怪不得呢,一向纪律严明的商队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原来的歇宿时间呢,原来是成老邀请一众人去他家歇息。 果然,马车又在官道上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天幕黑沉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成老的家。 是于十五陪着成老一起回来的,众人到的时候,于十五已经在院子外等候了,而成老却不见了踪影。 “十五,成老人呢?”于一率先下了车,迎上于十五。 “他老人家说是要给李公子收拾一间舒服的屋子。”于十五有些无奈的耸耸肩,道。 跟随于一而来的众人听了于十五的话,不自觉的看了看眼前这座勉强能够挡风的低矮房子,心道就这破房子还能收拾的多舒服…… 成老的家在一座山脚下,房子不大,只有三间,除了他自己的一间卧室外,另外两间凌乱的堆放着各种药材。成老所说的收拾房间,主要就是把那两间堆放药材的房间收拾的勉强可以进人罢了。 李清婉下车的时候,众人都已经下了车,正忙着把晚上要用的物什往院子里搬。 她也想过去帮忙,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被灰头土脸的成老拦住了。(.无弹窗广告) “丑娃子,你过来,看看老夫给你收拾的屋子。”成老站在门口,对着李清婉招手道。 这老头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对她不冷不热的,怎么一觉起来似乎对她热络了起来。 李清婉心下纳罕,却没有表现出来,快走了几步,走到成老身边,拱手道:“麻烦成老了,清和众兄弟住一起就行了,怎么好意思麻烦您老人家。” “你这丑娃子忒不知好歹,你以为老夫是为了你,错,老夫完全是看在药圣他老人家的面子,才对你稍加照拂,哼!”说完,老头子转身就进了屋子。 “诶,成老爷子,您别生气,都是清不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李清婉快走几步,追上成老,恭恭敬敬地道。 “哼,这还差不多!”成老变得也快,立马就喜笑颜开了,抓着李清婉看他收拾的房间。 李清婉低头看了看被紧紧抓着的手腕,有些无语。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顽童不成,思维跳跃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啊! “丑娃子,你看这边,都是老夫这大半辈子攒下来的好药材,你看看你认得不……”在不大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儿,成老把李清婉带到一堆乱糟糟的药材前。 李清婉看着眼前完全搅和在一起,分辨不清的药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弹窗广告) “别愣着啊,帮着老夫把药材分开,老夫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一个受过药圣恩惠的,这就是缘分啊……”成老拉着还处于怔忪中的李清婉蹲下身子,一点儿不客气的让李清婉给他规整药材。 李清婉有些无奈,她能说自己不认识药材嘛!可是看这老头儿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哪里忍心破坏他的兴致,只好认命的挑拣起来。 另一边,于八等人收拾好一干物什,准备生火做饭,成老家根本就没有炊具,更不要说食材了,幸好他们经常歇宿在外面,这些东西制备的齐全,否则受邀到了人家家里,还要饿肚子啊。 于八把食材都处理好,那边于一等人也支好了锅,生了火,于八麻利的把一干食材丢进锅里,又加了些调料,拍了拍手,就等着把食材煮熟他们就能够开饭了。 做好这些,于八和于一等人凑到郑池渊身边,郑池渊此时正坐在篝火旁发怔,目光直直的看着闪耀的火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一坐在他的右手边,用胳膊撞了撞他,低声道:“郑兄,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眼睛慢慢的从篝火上移开,郑池渊长舒了一口气,招呼众人围坐过来,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低声道:“昨晚我遇见了真正的高手!” 众人神色一凛,他们都是经过多年训练的,一般的练家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郑池渊在众人眼里已经是高手中的绝顶高手了,被他称为真正的高手的人武功该是达到了何种境界? 顿了顿,郑池渊接着道:“是两个人,我潜伏在客栈外面,只听二人说了一句话就被发现了,那人速度极快,我只及转身,就被他一掌击中了后背……” 他没有说的是,他之所以会被发现,是因为那二人谈话的内容,正是和他们同行的这个李清! 当时,一个中年男人对另一个人道:“公子,你要是觉得无趣,不如我们把那个李清寻回来吧!” 李清的名字一入耳,他的心狂跳了几下,呼吸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他们所说的李清不会就是还睡在马车里的李清吧?就是几个呼吸间,屋里之人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原本那人一掌足可以要了我的命,谁知另外一人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只轻轻挥了下衣袖,带出的内力化解了八成掌力,我才得以逃脱。”郑池渊道。 众人均是沉默不语,面色沉重,他们怎能猜想不到,既然那个高手只一挥手就可以化解另一个高手八成的掌力,怎么会发现不了潜伏在窗外的人。那人按兵不动,目的何在?最后又手下留情,又是为了哪般? “东家,不如我们尽早离开大祈……”沉默片刻,于八开口道。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此次出行,走遍了大半个大祈,始终没有暴露身份,这让他们放松了警惕。结果,在回程的途中却遭遇了真正的高手!如若那人是友还有,若是敌人,只怕他们就是有九条命也要葬送在异国他乡了! “我也正有此意。今晚,咱们连夜赶路,不要惊动……”郑池渊向李清婉所在的房间的方向示意了下,众人了然。 “十五,这个成老头怎么突然对这个李清这么好了?”于一见众人面色沉重,转移话题道。 于十五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郑池渊,郑池渊点了点头,他这才开口道:“我对成老说,李公子是药圣的徒孙……” 他二人的互动众人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将军安排好的。 在马车上的时候,郑池渊待李清婉和成老都熟睡之际,点了李清婉的睡穴。安排于十五带走成老,让成老相信李清婉是药圣的徒孙,好利用成老绊住李清婉,他们才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只是没想到成老的家就在附近,还邀请他们去他家休息,更是给他的计划提供了不少助力。 果然是年轻有为的小将军,就算是甩了包袱也要用上几个计谋,众人佩服的紧。只是苦了那些下注压李清婉会得逞的那些人,注定是收不回赌注了! 第三十三章 收徒 一直忙到月上中天,李清婉才勉强把药材规整好,饭食都是于三给她送进来的,更可气的是,成老头儿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不仅不帮忙,还总是指手画脚的。 站起身来,捶了捶有些酸涩的腿,转头看向房间东北角上在矮塌上熟睡的老头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所处的位置已经算是北方了,北方的冬天自然是极其难熬的。屋子里也没有生火,之前她一直忙碌倒不觉得有多冷,可是一闲下来,冷风冷气便丝丝缕缕的侵入身体。 就这样睡过去,也不知成老能不能受得住。 “成老,成老,您还是回自己的屋子睡去吧……”思忖过后,她还是决定叫醒成老,毕竟他年纪大了,受了风寒可不是小事儿。 成老的好眠被扰,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转过身继续呼呼大睡。 “喂,成老,这里太冷了,您还是回自己的屋子睡去吧……”李清婉不死心,伸手捅了捅成老的后背。 一下,没有动静,两下,没有动静,她连续捅了十几下,那边成老终于爆发了,噌的一下坐了起来,铁青着脸道:“你这丑娃子忒可恶,老夫冷了还不知道找暖和的地方睡觉不成!” 话毕,径自从矮塌上下了来,跻上鞋就往外面走。[.超多好看小说]临出门前还不忘重重的“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个老头儿,就是个老顽童。跟个孩子似的,凡事只要顺着他的意,他就能乐开花,要是有一点不如他的意,他定然是不会罢休的。 房间里少了一个人,更显得冷寂,李清婉坐在矮塌上,上面还残留着成老的余温,门缝和窗缝里透过来的冷风吹在身上,让她不自觉的把自己说成一团,双手紧紧的环在胸前。 屋里面风还这般的大,郑公子他们歇宿在外面岂不是更冷,虽然郑公子有马车,但是马车里并没有生炉火,而且车帘也并不厚重,根本就挡不住风,他还受了伤,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李清婉越想越急,也顾不得自己浑身的冷意,快步走出房间。 今夜月色甚美,一轮皎白的圆月挂在天上,璀璨的星光点缀着黑幕般的夜空,和圆月相得益彰,看的人如痴如醉。 “丑娃子,那些臭小子去哪里啦?”李清婉正陶醉在无尽的夜色中的时候,成老的声音传了来,而且声音里夹带了几许焦急。 寻声望去,只见成老手里拎着一只灯笼,蹲在地上。李清婉走到成老身边,学着成老的样子蹲了下来,原来地上是一摊已经燃尽的灰烬,火应该已经熄灭有时候了,一些灰烬已经随着风四散开来,地上的一摊也被吹的不成样子。 抬头看向四周,傍晚还热热闹闹的小院一片岑寂,哪里还有三十几个大汉的身影,就连那些马车,也都不见了踪影! “丑娃子,人都去哪里了?怎么老夫睡了一觉人就全没了!”成老用手肘捅了捅李清婉。 半晌也不见李清婉回应,成老把灯笼聚至两人身前,抬头再向李清婉看时,不禁吓了一跳。 “丑娃子,你莫哭,你莫哭,情郎走了不是还有老夫嘛……不对不对,你再找个情郎就是了,找个比那姓郑的小子还好的,那小子抛下你是他没那个福分,你莫哭啦……”面对泪流满面的丑娃子,成老语无伦次。 李清婉只是默默的流泪,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涌出,也不用手拭去,只能冷风吹干,看得人好不心疼。 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的不辞而别,如果之前吴公子和戟的离开是因为有急事,怕牵累她,那郑池渊不辞而别又是为了哪般?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嘛,为什么都要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越想越伤心,越伤心眼泪越汹涌,到最后已是不可自抑。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前世生活那般的不顺遂,她也很少哭,穿越而来,除了沈氏离世和辞别戈叔余??暗氖焙颍??裁挥锌薰?k?恢敝?溃?劾崾歉谋洳涣讼肿吹模?盅崮愕娜瞬换嵋蛭?愕难劾岫?不赌悖?肟?愕娜烁?换嵋蛭?愕难劾峄匦淖?狻??皇谴耸贝丝蹋??幌胗醚劾岱12够?粼谛氐牟宦?托耐础?p>“呜呜……丑娃子,你莫哭,你哭的老夫我好揪心啊。呜呜……呜……老夫,老夫控制不了自己了……丑,丑娃子,你莫要哭了……”成老看着李清婉的眼泪越流越汹涌,不知不觉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他须发皆白,哭出的眼泪顺着脸上的褶皱隐没进花白的胡须里,整张脸因为抽噎而略微变形,随着他的抽噎,胡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有些可笑。 李清婉透过迷蒙的双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成老,“扑哧”一声,李清婉破涕为笑。 “成老,您这是怎么啦?快擦擦眼泪,都流到胡子里面了。”说着,李清婉用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拭去成老脸上的泪水,毫不犹豫的擦去他鼻子下流出的鼻水。 成老看着眼前这个丑陋的少年,眼里明明含着泪,却又那么细心的照顾自己,毫不嫌弃自己此时的脏污,心中的某一处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不疼,很温暖…… “丑娃子,你莫哭了,你不哭,老夫也不哭了了……”成老拉下李清婉的袖子,抽抽噎噎的道。 “嗯,不哭了,都不哭了。”低头拭去脸上的泪,李清婉回道。 她现在是真的哭不出来了,这个老头儿的武力值明显比自己高出不止一个段数,她还哪里敢哭! “嗯嗯,不哭了!”成老加重了语气,还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看了看依然垂头的李清婉,突然毫无预兆的跪了下来! “丑娃子,我要拜你为师!”说完,成老“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李清婉反应过来去拉成老的时候,成老的三个响头已经磕完了,也不管李清婉愿意不愿意,执拗的道:“丑娃……丑师傅,你受了我的礼,以后就是我师傅了,老成以后就跟着你了!” 第三十四章 固执 (狐狸有话要说:亲爱的们,要是觉得狐狸的文写的还行,收藏个呗~) 李清婉上前拉了好几次,成老依旧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不管她怎么劝说,成老只一句话“你受了我的礼,就是我师傅了!” 咬了咬牙,李清婉“砰”的一声跪在了成老面前,无奈的道:“成老,我把你的三个响头还给你,你莫要和清说这种话了。[]” 说完,当真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成老并没有阻止她,待她磕完了头,直起身去看成老的时候,差点没气吐血了。 成老执拗的看着她磕完头,自己又在地上磕了三个,磕完之后还得意洋洋的道:“丑师傅,你就从了我吧!你磕我也磕,你磕多少我就磕多少,你总是比我少三个……” 李清婉皱紧了眉头,年纪尚且不论,就是她收了成老做徒弟,又能教他些什么呢?再说,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若是有朝一日她心愿得成还好,若是遭了不幸,那岂不是还要连累成老! 可是,看他这个架势,真有她磕他也磕的意思啊。看来,硬来是不行了,只能采取迂回劝说的方式了! “成老,地上寒气重,还是起来说话吧。”李清婉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扶成老,手指还没碰到成老的衣袖,成老就快速的站了起来,动作之迅捷让李清婉咋舌不已。 “丑师傅,哪里能劳驾你来扶我,我自己能起来,能起来,嘿嘿……” 成老捡起地上的灯笼,往前走了几步,见李清婉依然呆怔在原地,赶紧走到她身边单手托住她的小臂道:“丑师傅,快进屋吧,外面冷,我来扶你,我来扶你。” 那狗腿的样子,给他一根拂尘就能进宫伺候娘娘了!李清婉有些受不住他的殷勤,抽回自己的小臂,加快了步伐走进了成老的卧室。 他的卧室不像盛放药材的那两间屋子那般凌乱,却简单的让人心疼,整个房间只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矮榻,榻上凌乱的堆放着衣物和被褥。榻前有一个取暖的小火炉,只是并没有燃着。 “丑师傅,你先坐,我这就生火,马上就暖和了。”见李清婉站在门口不动,成老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倏地红了。几步走到榻前把自己的被褥衣物等物卷在一起,推到矮榻的最里面,腾出些许地方邀请李清婉过去坐。 李清婉没有谦让,乖乖的坐到矮榻上,看着成老进进出出的忙着取柴生火。不知怎地,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揪住了似的,不似发现郑池渊不辞而别时的疼痛,却更加刻骨。 终于把火生了起来,室内的温度慢慢升高,成老紧挨着李清婉坐了下来,脸上满溢着笑,使原本就沟壑纵横的脸更加的崎岖不平。 “成老,您今年多大年纪了?”李清婉不忍看他褶皱的脸,转头看着火炉道。 成老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思忖良久,懦懦地道:“丑师傅,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人问过我年纪了,我还真有些记不清了,容我好好想想……大前年是七十一,不对,大大前年是七十一,不对不对,大大前年好像是七十五……” “成老,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都长,您的见识定然也是清所不及的,若是您老不嫌弃,清拜您老为师吧?”李清婉打断成老的话,郑重的说道。 她原本是不想和这个老头儿有太多牵扯的,她一个人都举步维艰,哪里还能连累旁人,只是见他一个老人家孤孤单单的生活在这荒郊野岭,家里连个灶房都没有,定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现在他老人家身体强健还好,再过几年,他老的不能动弹了,身边连个侍奉养老的人都没有,太凄苦了,她怎么忍心呢。莫不如她就学戈叔和余??埃?狭顺衫献鍪Ω担脑噶肆司突乩创?潘?パ案晔逅?牵?目谌艘?湓谏嚼锇舶参任鹊墓?兆印?p>李清婉想得倒是周全,只是有人根本不买她的账。 “丑师傅,你可不能反悔啊,三个响头可都磕了!我是比师傅你年纪大些,但是我没师傅丑啊,只要你有一点是我比不上的,我就能拜你为师!” 李清婉无语,还有人拜师是因为师傅丑的嘛,他能不能找出一个更加不可理喻的理由来。 “成老,拜师都是要学本事的,您也不能跟我学怎么变丑吧,再说,这个我也教不了你啊……”李清婉继续劝解道。 “丑师傅,你莫要推脱了,老成我心意已决,这辈子是跟定你了!就算你要去找那个负心的情郎,也得带上我老成!”成老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嘟着嘴,胡子被他吹的来回晃荡,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孩子般的无理取闹。 她哪说要去找情郎了!跟这个老头儿说不清楚,李清婉有些拿成老无可奈何。低头寻思了片刻,李清婉抬起头,含笑着道:“成老,现下天色已晚,这件事咱们明日里再说吧。我也倦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完,李清婉起身就要往外走,刚走出去几步,袖子就被成老拉住了。 “丑师傅,老成这里只有这一个火炉和一床被褥,哪里能让师傅你去睡冷屋子呢,你今晚就睡这里,我去那个房间睡!” 成老恋恋不舍的往外踱步,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能猜出他有多不情愿睡那冷屋子。 李清婉长叹一声,无奈道:“算了,成老,今夜你我二人都睡在这个屋子里吧。这床榻也够宽大,足够睡下两个人了。” “还是丑师傅心疼我,我老成就知道师傅舍不得让我去挨冻!”成老听了李清婉的话,“刺溜”一下就窜到矮榻上,抱住那一团被褥笑得那叫一个娇羞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还从来没有和男人在一张床上睡过呢,看来她两辈子的"清白"就要葬送在这个老头子身上了! 第三十五章 智斗 寅时末,天还未大亮,房间内也是黑漆漆一片。(.好看的小说)火炉中的火已经熄灭,森冷的空气逐渐取代了房间里的温热,让人忍不住打起冷颤。 李清婉小心翼翼地从床榻上爬起来,衣服靴子她都没有脱,现在起来倒也省了不少事儿。回身把略有些霉味的被子平整的盖在成老的身上,还细心的给他掖好了被角。 暗沉的夜色遮挡了她的目光,使她根本看不清成老此时的面容,“值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您老人家要保重啊”,李清婉在心里对成老说道。 最后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影,李清婉悄悄的离开了房间,摸着黑踏上了独自进京的道路。 谁说只许别人玩不辞而别的把戏她就不能,昨晚成老对她的循循劝诱无动于衷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她现在的脚伤已经好了,趁着成老睡着的时候悄悄的离开,就算是成老醒来来追她,只怕已成老那把年纪想追上她也不容易。 只是昨晚成老太兴奋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还拉着她聊起了成老这些年经历的趣事,当然,在成老眼里的趣事在正常人看来都是在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她听的昏昏欲睡,成老却越说越精神,如果不是最后她以“丑师傅”的名义勒令他赶紧睡觉,只怕他现在还给她讲山后的那株大梨树开出的花有多白呢。[.超多好看小说] 她本是想等成老睡熟了就走的,只是她实在太累太困了,再加上肆无忌惮了哭了一场,眼睛也难受的紧,她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万幸她在成老清醒之前醒来了,才没有耽误她的计划。 奈何,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边李清婉刚走出房间,成老“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溜圆的大眼盯着紧闭的房门半晌,又直挺挺的躺回了床上,嘴里还喃喃道:“丑师傅是要跟我玩儿捉迷藏嘛,他定然不知道老成会轻功……” 李清婉确实不知道成老会轻功,等她气喘吁吁的走了两个多时辰,又累又饿的时候,终于碰到一间茶寮,正准备进去歇歇脚,吃点东西,不想瞥见茶寮里背对着自己坐着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一头银发,在一袭墨袍的映衬下更加显眼。 只是,这个背影,这头银发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熟悉,李清婉倏的睁大了眼,这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两个时辰前才被她甩掉的成老! 他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超多好看小说]李清婉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还在,那老头儿还在!不行,不能被他发现,幸好他背对着自己坐着,没看到自己在这儿,想到这里,李清婉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几步,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离开。 “丑师傅,嘿嘿,我已经看到你了,你就莫要藏了……”她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了成老得意洋洋的声音。 她现在不用回头看,都能猜想出成老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李清婉认命的转回身,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对成老道:“真的是好巧啊,在这里也能碰到成老您。” 她是想好了,打死她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偷偷溜走的,更不能任这个老头儿跟着自己,必须想办法把老头儿甩掉! “哪里巧了,我都在这等了半天了,你看,茶都凉了!丑师傅你快过来坐,这里还有火炉可以暖和暖和,我还叫店家准备了吃食,丑师傅定然饿了……”成老很狗腿的站起身,邀请李清婉入座,邀功似的把自己做的事告诉李清婉,还摆出一副“你快夸我啊”的表情。 李清婉现在是欲哭无泪了,这个老头儿忒难缠,她还以为这个老头儿单纯没心机,没想到那都是假象,结果自己倒成了在台上卖力演出的那只猴子了。 “呵呵,成老,你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啊,怎么这么快就到这儿啦?”李清婉慢慢的走进茶寮,僵着身子坐在成老对面。 成老殷勤的给李清婉倒了一杯新茶,又招呼店家上吃食,这才笑眯眯的对李清婉道:“丑师傅,你不知道老成会轻功吧,嘿嘿,老成从家到这里走小路也不过小半个时辰。丑师傅,这个游戏真好玩儿,咱们接着玩儿吧!” 李清婉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袋,她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个老头儿还会什么轻功,怪不得他骑马颠簸了那么就都没事,怪不得他那么有精力,原来,原来人家有功夫啊。 只是李清婉不解,她什么时候和这个老头儿玩游戏了,看这个老头儿意犹未尽的样子,那什么游戏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成老见李清婉面露不解,接着道:“难道早上丑师傅不是跟老成玩游戏嘛?难道不是自己先走然后让老成来追嘛?难道,难道丑师傅是不想要老成了嘛?你也要学那薄情的情郎,丢下老成不管嘛?” 成老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依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来送吃食的店家看了成老这个样子只以为是李清婉欺负了成老,把吃食重重的放到茶几上,狠狠的瞪了李清婉一眼才转身离开! 李清婉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又不能放着这个老头儿哭不管,只得放柔了声音安慰道:“清哪里能丢下您老不管,清是在和您老闹着玩儿呢,快别难过了,趁热吃些饼子吧。” 李清婉把一盘子饼子全都推到成老面前,她现在是一点儿食欲也没有了,谁让她主意不够多,心也不够狠呢。 “嗯,我就说丑师傅不是那样的人!丑师傅你也吃,你也吃……”成老立马喜笑颜开,变脸的速度堪比光速。 李清婉接过成老塞过来的饼子,笑的比哭还难看。 “成老,歇息一会儿你就先回家吧,我还有事请要办,待我办完了事再回去找你好不好?”李清婉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成老一听李清婉有事要做,眼睛瞪的老大,迸发出诡异的光来,神秘兮兮的压低身子凑近李清婉道:“丑师傅有事要做,那老成更应该陪在丑师傅身边了。老成别的本事没有,于医道这方面还是有些成就的,当然和丑师傅是不能比了,但是给丑师傅你打个下手应该还是可以的……” 李清婉越听越糊涂,成老这是说的什么啊,她去查真相惩凶手,为李家报仇的事从未和别人说过,他怎么会知道,还要给她打下手…… 第三十六章 完败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事?”李清婉狐疑的看着成老道。 成老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饼子,含含糊糊的道:“自然是知道!丑师傅你不要再瞒着老成了,老成都知道丑师傅的身份了,你放心,老成知道丑师傅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徒,不会把丑师傅的身份说出去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李清婉浑身的血液都凝在了一起,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一个死人,死人怎么可能在世上行走。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还是被别人发现了嘛? “丑师傅你真不够意思,为什么告诉了于十五却不告诉老成?你看,于十五把你的身份告诉了老成,老成却不会把丑师傅的身份告诉任何人……”成老一边咀嚼着饼子一边喋喋不休地埋怨李清婉。 李清婉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是于十五告诉他的,于十五一个商队的小大夫,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说过的话更是有限,他怎么会猜到她的身份呢? “成老,于十五告诉你我是什么什么啊?”李清婉压低了声音,俯身凑近成老道。 成老咽下嘴里的饼子,又喝了口茶,左右看了看,见并没有人关注他们,才小声对李清婉道:“于十五说,丑师傅你是药圣的徒孙!” 李清婉一脸惊诧的看着成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什么时候成了药圣的徒孙了,她连药圣是谁都不知道! “丑师傅你也真是,那薄情的情郎手下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呢?药圣只三个徒弟,一个潜心武学,一个没甚天赋,最后只把自己制药的本事传给了二徒弟。不过十年前他老人家的三个徒弟都从这世上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传说那个二徒弟是投错了主子,偏帮了坏人,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老成自然是不信这些流言的,只是丑师傅,你既然是那二徒弟的徒弟,在外行走还是注意些好,如若真的碰到了你那师傅,我那师公的仇人,那可如何是好?”成老也不管李清婉有没有听,自己在那里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最后还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李清婉,那意思好似在责备她不应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于十五似的。 十年前,又是十年前,十年前正是余??熬然馗晔宓哪且荒辏?绻?衫纤档氖钦娴模?敲锤晔搴苡锌赡芫褪悄歉鲆┦サ亩?降埽?p>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堂堂药圣的徒弟装成哑巴隐居山林十年不出? “丑师傅,丑师傅,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丑师傅,丑师傅……” 成老等了半天,也不见李清婉回复,有些不耐烦,叫了李清婉好几声,李清婉只呆呆的坐在那里,最后不得不伸手使劲拽了拽她,才拉回她的思绪。(.) “啊,听到了……可能,可能这里面有些误会。我从没对于十五说过我是药圣的徒孙,再说,我连药圣都不认识,哪里会是他的徒孙呢!你不要听信于十五所言,也许,也许他只是哄骗你罢了!”李清婉定了定心神,回复道。 成老面色冷凝了下来,拉开和李清婉的距离,兀自倒满茶,双手捧着茶杯喝了起来。 李清婉也不打扰成老,只要他想明白其中的关键,相信她不是药圣的徒孙,那他就应该不会再想着拜她为师了吧。 沉默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成老轻轻的放下茶盏,郑重的对李清婉道:“丑师傅,老成不管那于十五说的是真是假,总之那三个响头老成是磕了,你这个丑师傅老成是认定了,就算你不是药圣的徒孙,老成我也认了!” 李清婉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跟这个老头没办法交流,说他精明吧,关键的时候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儿呢,说他傻吧,那大眼睛滴溜一转,都是鬼主意,她是拿他没有办法了。 “成老,您这又是何必?清真的是要要事在身,带着您老多有不便,您放心,待我大事得成,一定会来找你好不好?以后无论清去什么地方,定然都带着您,清好要给您养老,侍奉您终老。”看来晓之以理行不通,只能动之以情了。 “哼……丑师傅你莫不是跟那薄情的情郎学的,如此的油嘴滑舌,老成又不是不能动,为什么要丑师傅来养老!再说,您是老成的师傅,该是老成给您养老才是,是不是啊丑师傅?”成老不赞成地道。 得,成老还要给她养老呢,已两个人的年龄差来看,等她老的时候,成老都得一百多岁了,哪里还能指望得上他!看来,动之以情在成老这里也不好使了。 李清婉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满脸苦涩的道:“成老,您就说怎么才能不认我做师傅,就是上天入地,清也定然为你办到,你看行不行?” 成老听了她这话,也有些急了,瞪圆了大眼,呼呼的吹着气,缓了半晌,才悠悠的道:“丑师傅,收老成做徒弟难道比上天入地还难嘛?” 不等李清婉回答,成老接着道:“老成知道自己老了,除了会一点子医术什么都不会,跟着谁都是累赘。您不收我也是应当,实在是老成强求了!还是让老成回到那冷冰冰的破房子里,自生自灭吧……” 成老低垂着头,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 李清婉听的揪心不已,她哪里就是嫌弃他是累赘了,这个老头儿想法可真多。 轻轻的拉住成老干枯松弛的手,李清婉低低的说道:“成老,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成老不待李清婉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倏然抬起头,只见晶莹的泪珠顺着脸上的沟壑蜿蜒而下,好不可怜。 “成老你莫哭,你莫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行嘛,清真的是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李清婉一边用衣袖给成老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无奈又心疼的道。 第三十七章 相依 (不好意思哦,今天平安夜,狐狸出去浪漫去了,更新晚了,大家见谅哈,祝看文的亲平安夜快乐哦~) “真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啦?丑师傅你可不能反悔?”成老眼睛噌的亮了起来,急急地道。(.) 李清婉手下的动作不停,专注的给成老擦拭脸上的泪水,重重地道:“自然是真的!哎,谁让清最受不住您老人家的眼泪呢……” “嘿嘿,丑师傅,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老成的。”说着,成老突然紧紧的抱住了李清婉,把他那颗毛茸茸的银脑袋紧紧的贴在李清婉的胸口上,还像小狗似的使劲儿蹭了蹭。 李清婉被成老的动作着实吓的不轻,呆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对这个老头儿更加心疼了几分。老人家想要的,也许只是一个人的陪伴罢了,她也许会给成老带来危险,但是,只要她陪在他身边一天,他的那一天也都会是开心的吧。 想到这里,李清婉的心忽的就松了开来,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原本就不应该是生死,而是不离不弃的生死相依,就像毫无血缘却能彼此关爱的戈叔和余??啊?p>伸出双臂回抱住成老,李清婉此时嘴角浮现出一抹堪比冬日暖阳的微笑,不炙烈,却暖心。[] 李清婉怀里的成老一改刚才的哀怨悲痛,笑的像一只做坏事得了逞的老狐狸,此时他心里可是得意的很。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还想跟我斗,我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你爹爹还没出生呢!还不承认你是药圣的徒孙,看我老成日后不揭穿你……”成老心道。 两个相拥了好一会儿,直到店家来续茶才松开,李清婉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虽然成老是个老头子,但毕竟是个男人,两世为人的她第一次和一个老男人抱这么久,哪里会不羞涩。 幸好她的胸部平平,否则成老往她怀里一钻,定然就露馅儿了。不过,就算她现在伪装的很好,也不能再和成老靠的这般进了,她可以让成老跟在身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把他卷入这场纷争里。也许,也许这样关键时刻能够保全成老也说不定。 心情松懈下来,李清婉也有了食欲,就着店家新添的热茶,李清婉吃了两个饼子,才和成老一起踏上了赴京的路。 成老颠覆了李清婉一直以来对老年人的看法,原本在她看来,老年人都是缓慢,虚弱,需要被呵护的。但是成老却和缓慢、虚弱一点儿也不沾边。 两个人在官道上走了三个多时辰,李清婉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成老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脚下生风,如果不是她拦着,他估计都想一路跑下来。 “丑师傅,你倒是快一些啊,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路上遇不到去京都的车,我们就要一路走过去,以你现在的速度,只怕走到明年春天也到不了……”成老落下李清婉足有四五百米,见李清婉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心焦的不行,双手握成喇叭状对李清婉喊道。 她倒是想像成老这样有活力,奈何这身子着实是禁不住这样折腾啊。她也不理成老,只自顾自的慢慢走。 “丑师傅,要不你先慢慢走着,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庄子,我去给你雇辆车,咱们坐车去京都,你看可好?”成老似乎比李清婉还想早些到达京都,急的在地上直跺脚,后来才想到这个好办法,喊完话也不等李清婉回答,兀自跑远了。 “诶……不要雇太贵的……”李清婉看着消失不见的成老,无奈的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她身上还有些银钱,是无尘临走的时候留下的,除了给店里的伙计的和刚刚喝茶的银钱,其它的都好好的放在身上,如果省着些花,着实能够花不少日子呢。 只是以成老那个跳脱的性子,也不知懂不懂这雇车的行情,若是人家狮子大开口他也应允了,只怕她手里的银钱也撑不了多久。 很快,成老就雇来了一辆从外面看很是阔气的马车。马车停在李清婉身边的时候,她的心都跟着滴血啊,这样华丽的马车,只怕不便宜,这个老头儿也忒不会过日子了,怪不得把家里搞的那般的穷! “丑师傅,还愣着干嘛,赶快上车啊。”成老掀开灰褐色的厚棉车帘,挤出一颗白花花的脑袋,邀功似的笑的好不开心。 不忍让成老失望,李清婉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对着坐在车前的车夫微微俯了俯身,谁知那车夫却侧身避了开来,惶恐地跳下马车,走到李清婉面前,屈身行礼道:“小人是奉了我家员外的命令前来护送成老和……和成老的师傅您去京都的,您不必跟小的客气,小的哪里受得起!” 车夫年四十许,身材不怎么高大,也许是常年赶车的缘故,面色黢黑,背也有些佝偻,看上去倒也质朴憨厚。 “你家员外是谁?”李清婉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下意识的问道。 “他家员外就是前面庄子上那个姓王的胖老头儿,丑师傅你想知道什么问老成就是,何必问旁人,外面冷的紧,师傅还是快些上车吧!”被冷落的成老很不开心,撅着嘴嚷道。 李清婉对车夫抱歉的笑了笑,无奈地爬上了车,刚放下车帘,车夫就驱动了马车。 李清婉坐在柔软的棉质坐垫上,环顾马车,心下着实吃了一惊,这马车虽不及无尘的马车那般富丽堂皇,却也比郑池渊一个商队的头领的马车要舒适华丽许多。 “成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雇这样一辆马车要花不少银子吧?”李清婉凑近成老,在他耳边低低的道。 “丑师傅,不论其他,你就说着马车舒服不舒服吧?”成老也学李清婉的样子,凑到李清婉的耳边低低的问道。 “舒服。”李清婉实话实说。 “嘿嘿,丑师傅,老成雇到这么舒服的马车,却一分银子也没花,你说老成厉害吧?”成老摇头晃脑地道,把一副讨要夸奖的样子做的十足十。 不花钱,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李清婉狐疑的看着成老,见他没有一点不自在,猜想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成老,你刚刚说的那个姓王的……胖子,是怎么回事?这车可是他免费雇给我们的?”李清婉问道。 第三十八章 成功(一) “那个王胖子恼人的很,老成多年前去他们庄子上借宿,顺手救了他儿子,这些年他总嚷着要报答老成,烦死人了。这次借他的马车,就算是让他还了当年的人情,他答应老成以后再也不会来烦老成了,丑师傅,你说老成聪明吧?”成老扬着笑脸,对李清婉道。 “聪明,聪明,成老最聪明了。”李清婉放下心来,伸手拍了拍了成老的脑袋,夸赞道。 原来是成老曾经的病患家属借的马车,没想到有些疯癫幼稚的成老竟还对他人有这样的恩德,让他人念念不忘。 李清婉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借着成老的光不知道过得多惬意。 他们所到之处,不用成老亲自出面,只要车夫提到成老的名号,无论是住宿还是饭食,一律是最高档的享受,而且,均是免费。 这个老头果真是深藏不露啊,自己住那么破的房子,家里连个灶房都没有,她还以为他得经常受冻挨饿呢,其实人家根本就不用生火做饭,去哪里吃不是大鱼大肉、好酒好菜啊。 李清婉越想越觉得自己被这个老头儿苦哈哈的外表欺骗了。 这一日,马车在官道上顺顺当当的行了一天,天将擦黑的时候他们赶到了一个不是很大的村子,准确来说这个地方根本算不上一个村子。 官道边的一座小山的侧面,零零星星的散着四五座茅草屋,如果不是成老说可以在这边歇宿,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还有人家的。 这里应该不常来马车,他们刚靠近村子的时候,有几户人家就打开了门,探出头来看个究竟。还有顽皮的孩子一直跑到马车边上,然后跟着马车往村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兴高采烈的叫嚷:“大马车,大马车……” 李清婉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孩子欢快的声音,竟觉得有些心酸。无论是哪个时代,那个国家,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尤为明显,这种差距可能和天分无关,和努力与否无关。只因他们的出身不同,就注定有的人锦衣玉食,官道亨通;有的人穷困潦倒,碌碌终生。 她这一路上也见过了不少人,经过了不少事,再也不是初穿来时一无所知的李清婉了,但是,知道的越多她的心就越沉重,她现在反而觉得,这个养在深闺对外界不关心、不在乎、不了解的原身是多么的幸福。 “丑师傅,已经到了,快下马车吧。”成老可不会像李清婉似的想那么多,听到孩子的动静他早就坐不住了,奈何他的丑师傅一脸深沉的坐在那里,他也不敢打扰她。(.好看的小说)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成老终于憋不住了,捅了捅李清婉的胳膊,对她道。 说完,成老兀自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规规矩矩的手在马车边,等着李清婉下车。 李清婉缓过神来,对成老展颜一笑,她已经和成老说过好几次了,不用对她这般客气,他毕竟是老人家,但是成老不听,坚持她是师傅,做徒弟的自然要孝顺师傅。 被一个比自己大了好几轮的人孝顺着,她没觉得多享受,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她怎么说都不管用,成老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她也不多费口舌了,他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他开心就好。 扶着成老的手跳下马车,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座破败的茅草屋,屋子应该已经许久没有修缮过了,屋顶上有的地方的茅草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木梁。两扇不大的小窗上,早已不见了窗纸的踪影,只用两块木板挡在那里,抵住吹过来的寒风。 用木板挡风,屋子内该多黑啊。如果不是烟囱里有炊烟飘出,她都不敢想象这里面会住人。 “丑师傅,今晚我们就歇在这里吧!”成老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露出些许的肃色。 李清婉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成老进了荒草丛生的小院儿。 “李老头儿死了没有?熊孩子都去哪了?”成老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边走边冲着屋里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房门就打了开来,从里面冲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儿,这个时节竟也只着了一件补丁摞补丁的单衣。 “成老爷爷,成老爷爷,真的是你来啦,太好了,大妞二妞她们都想死你了。”男孩儿冲到成老面前,热切的拉起成老的胳膊就往屋里拽。 “只大妞二妞几个女娃子想我么?难道大果就不想爷爷么?”成老伤心地道。 那个叫大果的男孩儿使劲的点了点头,急切地道:“大果自然是想成爷爷的,我们都很想成爷爷。” 李清婉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老一小的互动,觉得很是温情。 进到屋里,饶是李清婉这样不拘小节的人也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在门口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儿,她以为是外面飘进来的,没想到真正的臭源竟然在屋里。 “丑师傅,你且忍一忍,在这屋里多待一会自然就习惯了。”成老见李清婉这个反应,并没有提出要离开,而是让李清婉忍耐下来。 “成老爷爷,这个丑八怪是谁?”大果像是刚看到李清婉似的,横着眼睛瞪了李清婉一眼,转头对成老亲昵地道。 李清婉心下无奈,她捂住口鼻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轻视这一家人的意思,只怕是大果误会她,以为她是瞧不上他们家呢。 “不得无礼,这位是你成爷爷的师傅,你们应该称呼他……称呼他……”成老无助的看向李清婉,他的脑袋是真的想不出孩子应该怎么称呼李清婉了。 “咳……”李清婉轻咳了一声,摆出最是亲和的笑容,对着大果道,“看样子我比你年长几岁,你不防称呼我一声哥哥。” 大果对李清婉无甚好感,扭着头不去看她,也不答话。 成老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子东间儿传出了一个老头儿虚弱的声音:“是成大夫来了吗?快进来坐啊,老李这身子骨是不能亲自去接您了。” “死老头子你可别动。我这就进去”,成老应了一声,看了李清婉一眼没有多言,转身进了东间儿。 第三十九章 成功(二) “死老头子你可别动。[]我这就进去”,成老应了一声,看了李清婉一眼没有多言,转身进了东间儿。 大果跟在成老身后也进了东间儿,只把李清婉一个人留在了外间儿。李清婉尴尬地搓了搓手,她这是被嫌弃了吧。 长吐出一口气,李清婉还是厚着脸皮跟进了东间儿。 东间儿的味道更加浓重,屋子里面有一张大炕,炕低下被掏空了一部分,燃着火,整个房间暖烘烘的,却也把酸臭的味道熏染的更加浓烈。原来,从屋子外面看到烟囱里冒出的烟并非炊烟。 李清婉可是有了经验,再不敢捂口鼻了,大口的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尽快适应这味道。 果然如李清婉想得一样,窗户被木板挡住,一点儿亮光也透不进来,如若不是炕下面闪耀的光亮,这间屋子大概白天也如夜晚般黑暗吧。 一个看上去比成老还要老上许多的老头儿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床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旧被,那老头儿见成老进了屋,挣扎着要爬起来,奈何他病体虚弱,试了几次都没能坐起来。 “李老头儿快别动了,你莫不是想早点死不成,病成这个样子大果怎么也不去找我!”成老快步到李老头儿身边,伸手按下还在挣扎的李老头儿,不顾炕上的脏污,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是要去找成爷爷的,但是爷爷不让我去……”大果听到成老提到他,赶紧给自己辩解,但是话说到一半,就已经哽咽起来,后半句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李清婉见大果哭了起来,心里很不好受,走过去伸手揽过了他瘦削的肩,无声的安慰他。开始大果还挣扎,也许是李清婉的身上有一种温暖的气息,大果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靠在她的怀里抽噎。 揽着大果在炕沿儿坐下,李清婉一边安慰大果一边听成老与李老头儿说话。 成老拉过李老头儿干瘪的手腕,微闭起眼眸认真地诊了起来。片刻,成老把李老头儿的胳膊放进被子里,只微微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李老头儿似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看到成老的样子反而开怀了很多,他含笑着对成老道:“我是成老接生的,哪里还能再让成老送走,不吉利,不吉利啊!” 这个李老头儿看上去比成老还要年长,其实要比成老小上许多,也不过五十多岁,只是常年卧病在床把他折磨的不成样子,看上去竟像是八九十的样子。 说起来,成老和这李老头儿也是有些缘分的,当年成老还没甚名气,四处游医,当日里正巧经过这里,正赶上李老头儿的娘难产,李老头儿的爹在屋外急得团团转,病急了乱投医,这才让成老进了产房,接了生。 但是,最终李老头儿的娘也没救过来,李老头儿也落下了体弱的病根儿。这些年要不是有成老照应着,这个李老头二人怕是早就不在了。 成老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嘴里却牵扯出一抹笑意,“你个死老头儿,莫说丧气话,家里还有四个孩子等着你照看,放宽心思把病养好也是正经。” 说到家里的四个孩子,李老头儿有些动容,伸出颤巍巍的手,握着成老,眼泪顺着皱巴巴的眼角流了出来,“成老,我最放心不下就的就是他们啊。他们爹娘去的早,若是我再去了,他们可怎么办?大果是半个大人了,我还放心些,只是三个孙女,特别是大妞,长成那个样子……” 说到最后,李老头儿已是泣不成声。 大果见状,凑到李老头儿身边,祖孙二人抱头痛哭。 成老默默的站起身来走去外间儿,李清婉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眼泪早已流了下来,跟着成老走了出来,把空间留给这祖孙二人。 “成老,您还好吧?”李清婉走到成老身后,擦干眼泪,调整好音调才对成老开口道。 成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肃然的对李清婉道:“丑师傅,老成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济世苍生,但是这么多年了,老成能救治的只是这些人的病痛罢了,而让他们最痛苦的,却并不是病痛啊。老成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李清婉上前一步,伸手去拭成老脸上的泪,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成老这般的难过,不同于第一次哭泣时的童真幼稚,此时的成老,就是一个忧民的老人。 “丑师傅,您知道大果的爹娘是怎么没的嘛?”不待李清婉回答,成老接着道:“当年大果娘刚生下三妞,身子虚,大果爹为了给大果娘买些补品补身子,没日没夜的给地主家干活,就这么活活地累死了,他到死也没赚够买补品的银钱。大果娘得了消息当天晚上也跟着去了……” 原来大果的爹娘竟是这么没的!丢下三个年幼的孩子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给李老头儿,可以想见李老头儿的日子有多艰难。 “丑师傅,老成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定非常人,有些事情老成做不到,但是老成相信,师傅是能做到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成老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一怔,她现在这么丑,成老是怎么看出来她非常人的?她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和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有什么区别? 无奈一笑,李清婉对成老道:“成老,世事哪里会一成不变,也许哪一天,这世道就变了,变得和你想得那般了。” 说出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只是不想看着成老继续伤悲罢了。 成老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只是这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老成相信丑师傅,丑师傅说的定然都是真的。” 对于成老的无条件信任,李清婉有些内疚,她有很多事欺骗这个看似幼稚,其实比谁都善良的老头儿啊。 “是成爷爷来了嘛?”这边李清婉和成老两人还在调整情绪,屋外就传来了一个少女银铃般的声音。 话音刚落,一只蜡黄的手推开了门,两道娇小的身影冲了进来,直接扑到成老的怀里。 李清婉看得目瞪口呆,李家的孩子都有飞扑的毛病不成?也幸好有这两个孩子冲进来,成老的心情似乎是好了很多。 “二妞三妞都长高了不少啊,你们大姐呢?”成老慈爱的抚着两个小姑娘的发辫,往门外看了一眼,问道。 两个小姑娘看到成老很兴奋,争抢着回道:“大姐在外面放筐子呢,马上就进来。” 小姑娘话音刚落,一双莹白的酥手推开半阖的门,玲珑少女盈盈而入。 (话说,不知不觉十万字了,丑师傅也终于要进京了,进京之前上个美女先~狐狸提示下,大妞很重要哦~) 第四十章 抵京(一) 小姑娘话音刚落,一双莹白的酥手推开半阖的门,玲珑少女盈盈而入。 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上身着一件淡青色小袄,下身是一条淡青色长裙,头发被编成简单的发辫,垂在两肩。单就从衣着打扮上来说,少女和一般人家的女孩儿没有什么差别,甚至还要更寒酸一些。 但是,这些都无法遮掩她的荣华。 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顾盼之间,风姿绰约,艳绝倾城。这个少女就像一阵淡雅的风,拂过人心,让人难忘。身为女人的李清婉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这个少女比起来,颜色差了不止一两分,这个世界上,能和她媲美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个倾国倾城的男人了吧。 “成爷爷,门外马车上的大叔说您来了,她们两个就疯了似的往里跑,拦都拦不住,呵呵……”朱唇轻启,玲玲话语飘散而出,原来,刚刚在门外的问话就出自这个少女之口。 也只有这样清水滴石的声音才配得上这样绝美的容颜了吧,李清婉心道。 成老放开两个小姑娘,走到少女身边,皱着眉头道:“大妞,怎地又出了门?你在家里操持好家务就好,怎么总是抛头露面?” 李清婉听到“大妞”两个字,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么漂亮的姑娘,取了一个这么乡土的名字,,这莫不就是古代的混搭。 大妞盈盈一笑,并不接话,而是转头对李清婉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不等李清婉开口,成老截住了话头,并且快步走上前挡在了李清婉身前,就好像大妞是吃人的女鬼,下一秒就会吃掉他的丑师傅似的。 “这是我的师父,你们年纪相当,男女有别,该避嫌才是!我们都还饿着肚子呢,大妞你带着两个小的去弄些吃的来,我和师傅再去看看你们爷爷。” 大妞和李清婉都没想到成老会来这么一出,大妞心里有些委屈,拉着两个恋恋不舍的小姑娘去了灶房。 李清婉心里是有些感动的,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挡在美人面前,以防侵犯么,但是成老却是站在她身前,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不过,她觉得成老实在是多此一举,她本身也是个女人,不可能对大妞有想法,更重要的是,以她现在这个长相,大妞是有多饥渴才能看上她啊! 李清婉和成老再次进到东间儿的时候,大果已经在炕桌上点起了油灯,李老头儿刚才哭的实在累了,现下已经沉沉睡了。 成老拉着李清婉坐在炕沿儿上,伸手唤过大果,低声斥责道:“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则能如此的不抵事?怎么能让大妞带着两个妹妹出去,你不知道……” 李清婉拉了拉成老的衣袖,打断了他的话,她还从未见过成老发如此大的脾气,可见是真的动怒了,大果也被成老的话骇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低着头任泪水一滴一滴的滑下来。 “成老,有什么话好好说,莫要下坏了大果。”安慰地拍了拍成老,又转头对大果道:“大果,快给成老解释解释,是怎么回事?大果是个好孩子,定然是有担当的。” 大果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李清婉一眼,这才用衣袖拭去眼泪,对成老道:“原本是我每天去外面帮工赚些银钱的,但是最近大姐总说她年纪大了,照顾爷爷有些不方便,这才让我留在家里照顾爷爷,她带着妹妹们去地主家做活的。” 说完,大果又低下了头。成老爱怜地摸了摸大果的脑袋,长叹了口气,“是成爷爷错怪你了!只是,以后莫要让大妞出门了。” 大果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成爷爷。我去帮大姐做饭去……” 待大果离开东间儿,成老又长长叹了口气,对李清婉道:“丑师傅,你可不要被大妞迷住了啊。那孩子心太大了,这农家庭院只怕是留不住她啊。” 李清婉没想到成老一转头又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她现在理解刚才成老为什么挡在自己身前了。 大妞都知道自己一个女子伺候亲爷爷不方便,刚刚却主动和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说话,不用细想都能知道,这个大妞只怕是个不安于室的。 不过,就凭大妞的长相,想法多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人谁没有个追求,那相貌一般的女子还想着嫁个好儿郎呢,大妞想要攀一攀高枝也是情有可原。就怕她急于求成,想出什么偏颇的法子,最后走上那不归路啊。 “成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您放心吧,我对那大妞没甚想法。”李清婉道。 谁知,听了李清婉的回话,成老不仅没有松一口气,眉头反而皱的更紧。 “丑师傅,那国字脸已然抛下你跑了,你就不要再惦记他了,寻个踏实的好姑娘过日子才是正经啊,你可不能让药圣一派断了香火啊……” 李清婉扶额,这个老头儿什么时候想法能不这么跳跃,怎么从大妞就跳到郑池渊上来了,又和药圣一派的香火扯上了关系。 成老一直到大妞做好哺食才停下话头。李家只一张炕桌,根本挤不下七个人,车夫说什么也不进屋与他们同食,只领了饭食就躲在了马车边上。 李清婉和成老并大果三个先在炕桌上用了饭食,大妞则细心地给李老头儿喂食。待他们用完,三个女孩儿才上了桌。 晚上歇宿的时候,车夫还是不肯进屋,最后还是在李清婉的劝说下,同意进马车里歇一晚。大妞带着三妞和四妞睡了西间儿,李清婉则是和几个男人睡在了东间儿。 临睡前,嗅着被子上酸臭的味道,李清婉还在想,果然是有一就有二,有了二,三四怕是也不远了。前几日她刚同成老同床,打破了她两辈子没和男人同床的记录,今日里就要和几个男人同炕,她只希望以后这个数目不要增加才好啊。 第二日天刚破晓,李清婉几个就离了李家,临走前,李清婉想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留给大果,让他照顾好李老头和几个女孩儿。 大果想要推辞,一边的大妞却先他一步接过了钱袋,对李清婉郑重道:“李公子的大恩,大妞来日定当回报。” 李清婉并没有多想,只对她点了点头就钻进了马车,伴着初露的晨光重新上了路。 第四十一章 抵京(二) 马车在官道上顺顺当当的行了七八日,终于抵达了离京都不远的昭和镇,因为和京都挨得近的缘故,所以昭和镇规模很大,也很繁华,青楼楚馆、酒楼茶肆、布庄粮店等应有尽有。 再加上春节刚过,马上又是上元节,整个昭和镇都被节日的欢快气氛笼罩着,更显热闹。 这样大的节日,一般人都会赶回家合家团圆,像李清婉一行这样春节在路上,还要打尖住店的着实不多。所以,和热闹繁华的整个镇子的比起来,她们所住的客栈就显得凄凉了许多。 和之前的情况略有不同,这些天他们没有住最好的客栈,也没有吃最有名气的酒楼,一是过了成老主要惠及的地区,没有人再提供他们免费的享受;二是李清婉把所有的银钱都给了大果,如若不是车夫身上还有些银钱,他们怕是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了。 戌时末,李清婉用了饭食,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明日就能进京了,她的心里忐忑的紧,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今日里必须养足精神,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有精神应对。 “丑师傅,睡了没?老成进来了啊。”李清婉刚躺下,门外就响起了老成的声音,也不等李清婉应答,推门就要往里进。 幸好她有闩门的好习惯,否则这个成老大半夜闯进她的房间也说不定。 “哎,丑师傅,老成怎么推不开门啊?你在不在啊?”成老没有推开门,一边不耐的砸门一边大声的叫嚷。 李清婉很是无奈,就算客栈里没有几个客人,但是成老这样也很扰民啊。再说,有点儿常识的人怎么会不知,晚上睡觉要闩好自己的门。 “成老,我在呢,你莫急,我马上给你开门。”李清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给成老开了门。 刚落了门闩,成老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差一点撞倒李清婉。 “成老,发什么了什么事,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李清婉重新关好门,回身见成老面色不佳,心知定然是发生了大事,赶紧坐到成老身边,急切地问。 “丑师傅,我刚从住在拐角的那个麻子脸那出来,他是前几日出京的,据他说他前脚刚出京,京都就发生了大事,现下已经是只许进不许出了!”成老肃然道。 怎么会这样,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一国之都被封,这个不是小事啊。再者,她这一路也没听到关于京都只许进步不许出的消息啊。 “成老,这消息可确切?看这昭和镇的样子,不像是有大事发生啊?”李清婉道出心中疑惑。 “麻子脸刚说的时候老成也不信,但是刚进客栈的时候老成就听说这个麻子脸已经在客栈里住了四五天了,方才他也说自己在这里等同伴四五天,正好合得上。[.超多好看小说]”成老说的有些急,见李清婉明显是信了七八分,这才接着道:“丑师傅,老成也算阅人无数,看人虽不说多透彻,也能看出个大概,那麻子脸的话,老成是信了的!” 李清婉垂头不语,那麻子脸她只在刚进客栈的时候看过一眼,并没有过多接触,倒是成老跟谁都自来熟,三两句话就和麻子脸混熟了。麻子脸说话有几分真她不知道,但是,既然成老说他信,她还有什么理由不信! 沉默片刻,李清婉抬起头对成老道:“成老信了,清自然也信!只是不知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如若是十分危险,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成老跟着清去的。” “丑师傅,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想甩开老成是不?老成就知道,人老了就不招人待见了,莫不如老成就在这一头撞死了倒也干净,也省得丑师傅你总烦心老成的去留……” “成老,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哪里舍得丢下你,清去哪里都带着你好不好?您快别闹了……”李清婉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老头儿真真是……真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以前还只是哭,这次竟然要撞墙,若不是她动作快,成老可就真的撞到墙上了! 成老也是顺毛驴,李清婉松了口,他也不去较真了。当真听了李清婉的话,不吵不闹,乖乖的坐了下来。 “成老,我年纪尚小,有些事情不如您老看得透彻,依您之见,这京都会发生什么大事?”李清婉见成老安静了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去计较成老的胡搅蛮缠,谦恭地问询成老。 成老皱紧了眉头,想了片刻道:“老成印象中,倒是有几次封城的事儿,但多数都是只许出不许进,像现下这样只许进不许出的……” 成老的眉头皱的更紧,突然一拍大腿,拔高了音量道:“老成想起来了,西面儿的苍水城倒是有过一次只许进不许出的!” “苍水城?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李清婉疑惑道。 关于大祈的城市分布,刚穿来时她确实知道的不多,但是有戈叔绘制的地图在,这一路上没人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看上一看,倒也把大祈的地理概况了解的七七八八,但是地图上并没有标注有苍水城啊,莫非这是个小城,连戈叔都没有听说过。 “丑师傅,你莫急,听老成慢慢说。”成老叹了一口气,眼里隐隐有泪光闪过,接着道:“那一年苍水发了瘟疫,蔓延的很快,几日里大半的苍城百姓都染了疫,当时的城守大人怕事情传出去惹来恐慌,就私自下令封了城,只许人进不许人出。结果,结果整个苍水城,只一人活了下来……” 说到最后,成老已然控制不住自己,抱着李清婉大哭起来。 那个活下来的人是谁,李清婉心里有了猜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她只紧紧的回抱住成老。 成老哭了很久,才慢慢冷静下来,自己用袖子揩去泪水,成老戚戚道:“丑师傅,京都莫不是也发了瘟疫,怕惹来恐慌,才封锁了消息,只许进不许出的!” 这也正是李清婉担心的。如若真是如此,只怕京都的形势已然十分严峻了! 成老见李清婉的面色越来越冷凝,思忖了一下,决绝道:“丑师傅,你还年轻,药圣一派总要延续下去,你就在这客栈好好待着吧,待情况明朗些了,你再进京。” “那你呢?”李清婉道。 “老成明日就进京,若不是瘟疫,老成就等封锁解了亲自接丑师傅进京;若是瘟疫,老成说什么也不能让苍水的悲剧再次发生……” 房间里静悄悄的,谁都不再说话,两个人各自想各自的心事。黑夜沉沉,不知道有多少人,痛苦地等着天明。 (下一章,进京!大家多多支持狐狸哦~) 第四十二章 抵京(三) 第二日天刚放亮,李清婉就和成老相携着踏上了进京的最后一段路程。 原本车夫是要送他们进京的,但是李清婉哪里会让这么实诚忠厚的人跟着他们犯险,找个理由就把车夫打发回去了。 步行从昭和镇到京都差不多两个多时辰,李清婉和成老一路上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离京都越近,李清婉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 终于遥遥可见京都城门的时候,李清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朱红色的城门在青灰色高大城墙的掩映下格外的刺眼,冬日的暖阳给耀眼的朱红色度上了金色的边,它就那么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就有动人心神的气魄。 只是,这样的气魄,终究缺少了些人气。 城门只开了一扇,二十余兵卫整装把守,虽然半天也不见一个进城的人,但是他们一点儿都没有放松下来,脸上布满冷凝的神色。 “丑师傅,你还是回昭和镇等着老成吧。老成看这情形透着诡异,城里情况定然十分危急!”老成也就的十分的不安,拉住还在往前走的李清婉,担忧的道。 李清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继续往前走。 昨晚成老在她待到很晚才回去,他一直想劝说李清婉留下来等他,不要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进京,但是她的决心也很坚决,是决计不会让成老一个人置身犯险的。[.超多好看小说] 最后,还是丑师傅这个身份起了作用,成老在丑师傅的淫威之下,只得无奈接受她的决定。 李清婉总结,凡是她和成老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她只要搬出丑师傅的身份,成老总会屈服,这大概是她能制住成老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其实,成老心知他说了也白说,他的丑师傅倔强的很。但是,激涌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像一根根刺,刺得他惶恐不已。他已是大半截入土的人了,就算是今日里去了他这一辈子也赚了。但是,他的丑师傅还那么年轻,又那么善良,着实不该有这样的磨难啊。 深呼一口气,成老快步追上李清婉,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驶来一辆马车,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马车很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甚至连车帘子上都打了补丁。掀开车帘,从里面钻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汉子,看他的打扮,不似商人也不似官家。 “老伯,请恕在下冒昧,敢问两位可否是要进京?”那人很是客气,规规矩矩的对着成老施了一礼,还对李清婉点了点头,才开口说话。 成老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此时也是,他正准备再劝说劝说丑师傅呢,却不想被这白脸儿的大块儿头打断了,心里自然是有气。 “你有甚事问就是了,哪里那么多废话,脸长得白些就算了,怎地连行为都这般忸怩!”成老没好气地道。 李清婉见成老语气不对,对那白脸儿抱歉一笑,伸手拉了拉成老,成老转头看向她,一改对着白脸儿的不耐,整张脸笑的揪在了一起。 “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只是不知,京里到底发生了合适,怎地这城门如此地萧条?”那白面大汉依然风度有礼,并没有对成老的态度有任何的不满。 李清婉怕成老再说些气话,赶紧把成老拉到身后,客气地回道:“我等也是刚到此地,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是不得而知。只是看这情形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看着为兄台如若没有什么要紧事还是莫要进京了吧!” 她觉得这个白面大汉人还不错,如若京都真的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他去了也徒增危险,所以忍不住出言提醒。 那白面大汉低头沉思了下,又抬起头看了看李清婉和成老两个人,转身回车里拿出一个包裹利索地跳下了马车。 付了车夫的车前,白面大汉也把车夫打发走了。 李清婉和成老看着这白面大汉动作,心下都很疑惑,他这是要干什么,莫不是也和他们一样,打算打发了无辜的人,冒着危险进京不成。 白面大汉送走马车,对着呆怔的两人温润一笑,拱手道:“在下白玉,不瞒二位,此次进京本是遵了师傅嘱托,去为一位贵人诊病,只是路上耽搁了些时候,比预期晚到了几天。不想就遇到了这番场景,看二位是打算无论如何都要进京的,不若我们同行如何,我在京都无亲无故,咱们也有个照应。” 白玉一口气说完,李清婉看着他那张就像被面粉敷过的脸,再联想到他的名字,觉得很是滑稽。 “你这白脸儿,怎地话这般的多!路这般的宽敞,你要走我们还能拦着你不成!”不知怎地,成老就是看这个白玉不顺眼,虎着脸说完话拉起身前的李清婉就往前走,根本没有要带着白玉的意思。 白玉也是个奇人,遭受这样的冷遇不仅没有一丝的气恼,反而对李清婉和成老更加的客气有力。 他个子高大,几步就追上了成老和李清婉。李清婉含笑着对白玉道:“刚才听白兄所言,莫非白兄是大夫不成?” 成老刚才只顾着生气了,白玉说了什么他只听了个大概,现在听了李清婉问话,也好奇的支起了耳朵。 “正是,白玉不才,正是乾门鬼医的关门弟子。”白玉道。 鬼医是谁,李清婉并不知道,所以白玉说出自己的来历的时候,李清婉只是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示多惊讶。 成老从医多年,江湖阅历也更加的丰富,对这个鬼医自然是知道的。听到白玉说自己是鬼医的徒弟,成老不屑的冷哼一声,道:“还以为是何方神圣,不过是达官贵人的狗腿子罢了!” 成老的声音不小,白玉听的清清楚楚,却没甚特殊反应,只对李清婉笑了笑并不再言语。 李清婉心里纳罕的紧,莫不是成老和这个鬼医有什么过节,成老才如此的不给人家留情面,私下里她一定要打听清楚。 路途本也不远,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城门口,守卫的兵士并没有阻拦他们,他们一路畅行地进了京都。 对于李清婉来说,踏进京都的这一刻,她命运的齿轮,才开始真正的转动! (话说,又一重要人物出场,大家猜一猜,他素好人还素坏人嗫~) 第四十三章 文府 一国之都,应该是一个国家最繁华的城市,但是甫一进城,李清婉三人均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繁华。 整个京都死气沉沉的,宽敞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行走,街边的店铺多半都关门歇业了,就连那巡卫的兵士,也都没有半点儿生气。 果然是发生了大事,三个人心里马上有了判断。 “不知两位打算在何处落脚呢?依白玉看,以京城现在的光景,还在营业的客栈怕是不多,即使有那开门做生意的,只怕伺候的也不尽心……”三人走在街上,白玉突然开口道。 只是他的话实在太多,之前李清婉只觉得他随和有礼,但是经过这一会儿的接触,她发现这个白玉就是一话痨,有话要说半天,没话找话也能说上小半天…… “白脸儿,你有话就直说,莫跟老夫绕弯弯,你说话着实是恼人的紧!”成老最先忍耐不住,打断了白玉的话,沉着脸道。 李清婉赞同地点点头。 “咳”,白玉尴尬的轻咳一声,正言道:“莫不如二位跟我走如何?白玉此行专门给一位贵人诊治,正好可以借住在他家里,如若两位不嫌弃白玉唠叨话多,白玉正好可以多陪二位待上几日。而且,白玉保证,借住的人家绝对不会干涉二位的行动,二位尽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话痨模式再次开启,白玉又开始了喋喋不休。 李清婉对于白玉的提议是有些动心的,一来,她和成老两人在京都无亲无故,身上又没有银钱,当真是寸步难行;二来,她此次进京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查清李家被冤的真相,找到幕后黑手,给李家沉冤昭雪,而找到真相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接触当今的权利核心,多和达官贵人接触才行。 白玉之前就说过,他要看诊的是个贵人,如若借住在贵人家里,估计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成老虽然极其讨厌白玉,但是一想到跟着他可以睡大房子,盖暖暖的被,离了他只能和丑师傅睡大街,那颗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心更是摇晃的厉害。 “既如此,那清和成老就却之不恭了!”李清婉思忖片刻,作出了决定。 白玉粲然一笑,那如粉扑过一般的俊脸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李清婉稳住心神,暗道这个白玉年轻时靠着他那张白脸定然俘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啊。 白玉带着李清婉和成老走了半个多时辰,绕过了大半个京都,从京都的南门一直走到了北门,李清婉在体力上本就比不上白玉和成老,走了这么久,已是筋疲力竭。 “白兄,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啊?清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李清婉哀哀道。 “就是啊,你这白脸儿到底知不知道路啊?莫不是从一开始就诓骗丑师傅和老夫不成!”成老也不甘示弱,李清婉话音刚落,他就接去了话头。 “两位莫急,你们看街角那座宅子就是了。”白玉难得的短话短说,伸手指了指前方。 顺着他的手指,只见这条静谧悠长的街道拐角处,坐落着一座阔大雄伟的大宅子。只从外面看去,朱红漆的大门虽比不得京都城门那般高大,却更加精致高贵。大门上方的牌匾上金字书写的“文府”字样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刺眼。就连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都要比别家高大威猛些。 在李清婉的记忆里,京都的达官贵人大多都聚集在北街,像李家这样堂堂的镇国将军府却坐落在西街的着实没有几家。而北街的达官贵人中,又以权相文飞扬的文府最为奢华。原主本身出门不多,除了自家的府邸,她见识过的大宅着实不多。 乍见这样雄伟的门面,李清婉有些呆怔,前世她没去过故宫,不知道皇家的园林什么样,但是看到眼前的宅门,她猜想皇宫只怕也不过如此吧。 同时,她心中也隐隐有了计较。 “白兄,你说的诊治的贵人可是当今权相文飞扬文大人?我们是要借助在文府?”李清婉求证道。 “李小兄弟说对了一半,我们正是要借住在文府,但是白玉要诊治的却并非文大人,而是文大人的独生公子,文远怀文公子。”白玉笑呵呵的道。 李清婉的心骤然停了一拍,心底有淡淡的痛楚划过,她知道这是属于原主的感觉,她曾经是那么的爱慕那个少年,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心里面心心念念的也还是他。 “丑师傅,莫要跟这白脸儿废话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去歇一歇吧,丑师傅你都累坏了,老成也饿的紧了。”成老见李清婉面色灰沉,只以为她是太过疲倦,再加上知道要借住这样的豪宅里面,他的心里也是痒痒的紧,巴不得现在就纵身飞进去,好好看看里面是什么光景。 李清婉压下心中的痛楚,轻轻的点了点头。 白玉带着他们直接走向了正门,那朱红大门紧紧的闭合着,白玉轻敲了三下,大门骤然开了个小缝儿,一个六十许的老头儿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扫了一眼白玉三人,然后才客气地道:“不知三位有何事?” 白玉对老头儿拱拱手,含笑道:“在下白玉,奉家师鬼医之命前来……” “您就是鬼医先生的徒弟?太好了,太好了,我家老爷一直盼着您呢,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那老头儿不等白玉介绍完,霍然开了大门,从门里走了出来,紧紧的握住白玉地手,激动的已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看我,看我,真是老了,白先生快跟小的进来,小的这就带您去见我家老爷。”老头儿拉着白玉的手就往大门里走。 白玉回头对李清婉和成老笑了笑,道:“二位先在此等候,待白玉见了主人家就安排二位的住所可好?” 他们能说不好嘛!以后吃住都要依仗着人家,他们哪里有什么相左的意见。李清婉理解地点了点头,白玉才跟着守门的老头儿进了宅子。 老头儿看来真的是太激动了,进了宅子竟然连大门都忘记了关。 “丑师傅,你不觉得这个文府奇怪的很吗?这样大的人家,怎地下人这般少,竟然还要让守门的老头儿去通报,真真是奇怪。”成老扒着门往里面瞅了几眼,疑惑地对李清婉道。 成老不说她还不觉得,仔细一想,可不是奇怪的很吗。莫说堂堂权相的宅邸,就算是稍稍富足的大户人家,只怕下人都是各司其职,哪里会让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身兼数职。 (前文有提到权相文大人,狐狸之前给他取名文凤翔,后来觉得文雅而不够响亮,所以改成了文飞扬,对看文没有影响,看文的亲不用重新翻看哦~) 第四十四章 诡异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看门的老头儿就折了回来,再见到李清婉和成老,明显比刚才要殷勤了许多。[] “二位贵客请跟小的走吧,我家老爷已经给二位安排好了院子。白先生说二位喜欢僻静,我家老爷就把这宅子里最是幽僻的院子给二位住了。我家老爷还说了,待他空闲下来,一定要给二位接风洗尘,现下有何招待不周的地方,二位贵客请多担待啊……”这个老头儿也是个话多的,给李清婉和成老引路的同时,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李清婉和成老两个耳朵里听着老头儿似苍蝇叫的话,眼睛却是仔细的观察着文府。 文府果然是北街乃至整个京都最阔绰的宅邸,雕梁画栋,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假山碧池更是应有尽有。 二人就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似的,看着什么都新鲜出奇。其实,在李清婉的记忆里,将军府就已经是十分的奢华了,可是跟眼前的建筑、装饰比起来,就要显得寒酸很多了。 但是,越往里面走李清婉心里的疑惑就越盛,他们走过前院儿又穿过了花园,却并不见几个下人,就是偶尔碰到了一两个,也都行色匆匆,面色冷凝,见到陌生人直往角落里面躲,一点儿不见权相府下人该有的气魄。(.好看的小说) 走了大约一刻钟,老头儿把他们带进了一片松林。松树有大有小,有粗有细,可见并不是一次性栽种好的,在冷肃的冬日里,这一片蓊蓊郁郁的常青松显得格外的讨喜。 一般的宅子里栽种一片竹林以示清幽雅致就已经十分难得了,像权相府这样种了一片松林的只怕这大祈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这片林子是我家老爷为了我家夫人栽种的,夫人去世十余年,每年老爷都会亲自植上几十株来悼念夫人。林子后面有两个院子,这个院子我家公子住着,公子有公务在身,去了外地,现下并不在府里。两位贵客就住这边这个院子,都吩咐小丫头收拾妥当了,二位只管住着就行了……”老头儿看到哪就介绍到哪,这一路上嘴都没停过。 李清婉对这片林子倒是有兴趣的很,原身及大哥李清逸与权相家的公子文远怀相识多年,原身更是与文远怀彼此有情,怎地从未听过他说起家中还有这么一片林子。 其实,文远怀在他们面前连权相文飞扬都甚少提及,话头说到权相的时候他也会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以前的李清婉何其单纯,哪里会想那么多,所以一直也没有起过疑。现在的李清婉已经今昔不同往日了,越是回想起过去,她对这个权相文飞扬就越是好奇。 好不容易送走了话比白玉还要多的老头儿,李清婉暗自舒了口气,成老更是夸张,双手在耳朵上使劲揉了揉,才撇着嘴道:“丑师傅,老成以后再也不多话了,现下老成可算知道老成缠着丑师傅的时候是何等的讨人厌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这一会儿的折磨,竟让成老有了这样的体悟,只是不知他老人家能保持多久啊。 “成老就算是话多些也不讨人厌!您说什么清都爱听。”李清婉抚慰道。 四下里看了看这院子,果然如看门老头所言,院子不是很大,僻静的很,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虽然不知白玉是否在这个院子居住,李清婉和成老还是很默契的把院子的正屋空了出来,两人选了东厢比邻的两个房间。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行李,不用花时间收拾,看好了房间就凑在了李清婉的房间里说起了私房话。 李清婉心中的疑惑也终于有机会问出口了。 “成老,您老人家为何如此厌烦白玉?还有那个鬼医,是何许人也?清从未听说过此人。”李清婉问道。 “哎”,成老长叹一声,下巴枕在身前的小几上,把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才开口道:“那白玉生得一张死人脸,看着就心烦!丑师傅你年纪尚轻,未听过鬼医的名号也是应当。话说这个鬼医三四十年横空出世,因为高超的医术很快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只是这人呐,一旦有了些名气就开始忘乎所以,这个鬼医也是如此……” 顿了顿,成老侧过头趴伏在小几上接着道:“他自认医术已然无人能及,开始只专注医治疑难杂症,平常的病患就是死在他面前他也置之不理。有一次,他遇到一位患有奇症的老妪,试了各种方法也没能治好老妪。他怕这件事传出去损了他的名声,竟然动了杀机。幸好四处游历的鬼泣先生经过此处,那老妪一家才免遭毒手。鬼泣先生和鬼医在房间里密谈了整整三个时辰,出来后鬼医就向世人宣布归隐乾门,终身不再入世!没想到这个文飞扬竟然请来了鬼医的徒弟,丑师傅,依我看他们家什么公子怕事病的不轻啊。”成老一口气说完,最后还不忘转回到文家上来。 李清婉垂下了头,努力抑制心底涌起的不安,告诫自己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李清婉了,文远怀和她再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了!再者说,刚才看门的老头还说他家公子有公务出了远门,如若真是病重,文飞扬又怎会让自己的独生儿子远行。 “丑师傅,老成今夜就出去好好打探打探,势必要弄清楚京都发生了何事。丑师傅就在这里待着,莫要随意走动,有什么事情都等京都恢复平常了再说。”成老见李清婉沉思不语,忍不住开口道。 李清婉自然知道成老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只是放他一个老人家出去打探,她始终放心不下。但是如果不让他出去,只怕这个老头儿会寝食难安吧。 “成老,要不还是等白玉回来我们问问他情况如何再说。他见了文相,说不准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也说不定啊。如若他也一无所知,我们再想接下来的行动,如何?”李清婉思忖了下,找到了折中的法子。 成老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等到他们再见到白玉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用过文府下人送来的饭食,李清婉和成老正打算出院子打听打听白玉是否来这院子居住,还没等他们出院门,已经看到了松林里白玉的身影。 待他走进,李清婉和成老才看清楚,此时白玉如敷过粉的白脸已然不见了笑意,而且隐隐的透露出些许的担忧之色。 “白兄,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你的脸色怎地如此难堪?”李清婉上前几步,迎上白玉急急地道。 (2013年的最后一天,狐狸祝大家明年一切顺遂哦~) 第四十五章 疫情 “白兄,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你的脸色怎地如此难看?”李清婉上前几步,迎上白玉急急地道。(.无弹窗广告) 白玉走至李清婉身前,明知四下无人还是向四周看了看,才低声道:“京都发了瘟疫,详情进去再说……” 果然,和成老想得一样,是发了瘟疫。李清婉心下一凛,古人医疗卫生条件有限,一场瘟疫下来只怕是有不少人要遭殃了。 三个人进了正屋,李清婉走在最后,进屋后随手把门闩的严严实实。 成老似也知事情不妙,对着白玉也不似之前那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两个人相对而坐,具是沉默不言,李清婉跪坐在成老身边,忧虑道:“白兄,京都现下的情况到底如何了?瘟疫可是得到了控制?” 白玉执起案几上的茶壶,也不顾什么风度礼仪,直接对着嘴牛饮了几大口,放下茶壶,一抹嘴,难得露出些许江湖人的侠气。 “十几天前,京都突然发了一种怪病,得了怪病的人会全身一点点溃烂,直至烂了心肝死去,最棘手的是,这种怪病还传染,虽只有病入膏肓的人才会把病疾传给其他人,但是几日下来,京都着实有不少人得了这怪病。[]天家见事情不妙,派了宫里的御医出来诊治,奈何宫里数十位御医竟无一人诊出病源,更不要说想出根治之法了。”说到这里,白玉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他是为得了怪病的人惋惜,还是哀叹着些御医的医术。 随即,白玉凑近李清婉和成老,压低声音道:“据说,天家怕怪疾继续蔓延,更怕乱了民心,是打算把所有得了怪疾的人全部……”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李清婉和成老会意。 李清婉心里清楚,出现了这种情况,作为掌权者,为了自己的江山权利,作出这样的决定无可厚非,但是,出于人道考虑,她无论如何也不认同天家的这种做法。 “幸好啊,在今上马上就要下旨的时候,鬼泣先生的爱徒突然来了京都。他看过几个病患,只说这只是普通的疫症,服几贴他开出的药就没事了。天家对此半信半疑,又不好驳了鬼泣先生爱徒的面子,于是下旨封城,只准百姓进不准百姓出,这样一来,鬼泣先生的爱徒能医好怪疾是最好,就算医不好,也不至于把病扩散出去,更加不会让京都以外的百姓恐慌。(.无弹窗广告)”白玉接着道。 其实,有一点白玉没有说,天家的旨意看似顾全了大局,却忽略了京都百姓的心思。这封城的旨意一下,京都不明所以的百姓只以为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哪里还敢出门。所以虽然京都的疫情得到了控制,但是百姓却不敢外出,诸多商铺歇业,使整个京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不知鬼泣先生的爱徒的药方对着怪疫可是有效?”李清婉见白玉说到关键时刻竟然卖起了关子,心下恼火的紧,面上却是不显,只急急问道。 “我们乾门鬼医一派最是公道,那鬼泣先生虽然不得我们乾门的喜欢,但是玉不得不说,鬼泣先生果然是有些本事的,他那徒弟不过是弱冠少年,没想到一身医术竟也出神入化,这世上只怕除了我们乾门,再也没有可与之匹敌的了……” 白玉话痨模式启动,围绕着李清婉的问题兜兜转转,就是不直接回答,听的李清婉真想抽他。 还不等她动作,成老突然用了拍了下案几,他的手劲不小,那案几上的茶壶跟着晃了好几晃才勉强稳住。 “屁!就你们那见钱眼开,喜欢攀龙附凤的师傅,怎么敢和鬼泣先生相提并论!天下间论起医术,不说鬼泣先生和他的爱徒,就说药圣的后人,只怕你们连人家一个小手指头都比不上,只你们乾门自己做那井底之蛙,只以为天下间就你们会些医术吧!”成老自白玉回来一直不曾言语,不想此刻突然爆发,李清婉和白玉均是一怔。 “丑师傅,莫要和这种人多言语,就是多和他在这屋子里多待上一刻钟,老成都觉得晦气的很。”成老拉起还没缓过神儿来的李清婉,不敢不顾的就往外走。 李清婉临出门前回身看了白玉一眼,只见他面色十分不愉,紧握成拳的双手上可见暴起的青筋,此时他定然是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整张白脸因为这隐而不发的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出了正屋,成老拉着李清婉去了她的房间,回身关好门,成老一改刚才的气氛,嘻皮笑脸地对李清婉道:“丑师傅,既然鬼泣先生的爱徒说是能医好这场瘟疫,那定然是错不了的,你莫要担心了。” 李清婉安坐下来,疑惑的看着成老道:“成老刚刚何以对白玉发如此大的脾气?他也没有恶意。” 成老刺溜一下窜到李清婉身边,摇头晃脑地道:“丑师傅,你怎地向着他说话!老成一见他那副天下就乾门最厉害的样子就生气,莫说高深莫测的鬼泣先生,就是丑师傅你药圣的徒孙,他都比不上!”话一说完,成老似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赶紧纠正道:“不对,他连药圣徒孙的徒弟都比不上!” 这下李清婉明白了成老发火的原因了,不过都是些虚名罢了,何必去计较谁比谁厉害呢! “成老说的是,他自然是比不上您老的。”李清婉顺着成老的话道。她知道成老是顺毛驴,只要顺着他的话说,他定然是会欢喜的。 果不其然,成老喜笑颜开,一张老脸都皱到了一起。 “成老,既然我们已经得到了京都的最新消息,我看成老今夜就不要外出了吧,好好睡上一觉,明日里清在陪您老出去看看如何?”李清婉怕这老头儿不安分,得了消息也要出去,想着事前先断了成老的念头。 成老点头如捣蒜,“丑师傅放心,老成自然是不会做那令丑师傅担心的事情。鬼泣先生的爱徒说他能医治这瘟疫,定然是错不了的。” 李清婉听了成老的话,放下了心。只是,她心中对这个鬼泣先生的爱徒更加的好奇,安东地震的时候,老百姓就把他传的神乎其神,现下里,他又第一时间赶到京都,阻止了一场血腥的杀戮,莫不是这鬼泣先生的爱徒果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第四十六章 夜寻 夜半十分,静谧幽深的松林小院儿里,一扇房门轻轻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从门里探出头来,四下里瞧了瞧,小院黑漆漆一片,零星的月光洒在暗沉的地面上,格外的寂寥灰暗。 见四下无人,老头儿这才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猫着腰走出来,鬼鬼祟祟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猜想此人绝非善类! 终于走出了小院儿,成老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发出“啪”的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怎地如此蠢笨,竟忘了自己会轻功!”成老自言自语道。 然后,一个纵身,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成老的身影刚刚消失,小院儿里又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如扑过粉的白脸显得诡谲之极。 他没有去追成老,而是转身回了小院儿,只是关房间门的时候,堪堪用了不小的力气,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李清婉和衣睡在舒适的床榻上,一路的奔波使她原本暗沉坑洼的丑脸更加的干瘪,睡梦中不知是何事缠绕着她,黯淡的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而且越皱越紧! 突地,外面传来“哐”的一声巨响,李清婉突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也不知是梦魇的缘故还是巨响的缘故,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李清婉揉了揉眉心,平复了一下心情。静思了一会儿,确定此时自己不是在睡梦中。 敛被下了床,开门走到小院儿中央,并未见有什么异常。院门也是好好的关阖着,成老和白玉的房间也是静悄悄的、暗沉沉的。 刚刚那声音明明像是关门的声音啊!李清婉心下大疑,借着疏落的月光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儿,最后停住在成老房门前,趴在门上,静听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李清婉不懂功夫,自然没有隔着房门就听到屋内的呼吸声的本事,只是她心中总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成老,成老,您在里面吗?”按捺下惶恐的心思,李清婉轻轻的敲了敲门,怕吵醒正屋里的白玉,她说话时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只是,李清婉连叫了两声,屋内还是一点动静也无。李清婉心下大急,也顾不得什么白玉了,提高声音唤道:“成老,我是李清,您在不在?您不答话清可进去了……” 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倒是住在正屋的白玉走了出来,他睡眼惺忪,身上披着一件素白的冬袍,里面是一身素白的寝衣,在加上他那一张比寝衣还要白的脸,整个人行走在黑夜里仿若地狱勾魂的白无常。 李清婉寻声望去,乍见黑夜里白花花的一片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李小兄弟,莫怕,是白玉。这么晚了,怎地还不睡?找成老可是有事?他年纪大了,经了一路的奔波,怕是累的不轻,睡的沉些也是情理之中,李小兄弟你莫着急,再唤几声试试!”白玉走至李清婉身边,唠唠叨叨说了一通。 李清婉内心的不安更胜,白玉不了解,她哪里会不了解成老,他这一路上哪里有一点儿的疲倦,就是睡前在她房里说话的时候,也不见一点儿的疲态…… 对了,他亲口告诉她,不会做让她担心的事情,她担心的事情,不就是怕他半夜跑出去嘛,莫不是他真的跑出去了。 想到这里,李清婉再也顾不得许多,推门就往里面闯。 成老的房间和李清婉的房间格局一样,李清婉摸着黑走到床榻边上,伸手向上面摸去。只摸到胡乱地堆放在床榻上的一团棉被,并没有成老的身影。 李清婉大急,这可如何是好。 “成老,成老,你可在房间里?”李清婉对着漆黑的房间喊道。 没有回答。他定然是偷偷的跑出去了,这个老头儿,怎地这么不让人省心,明明答应好的,转头就变了卦! 李清婉又是懊恼又是担忧,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从自己的房间里拿来一盏油灯,走到李清婉身边俯身摸了摸床榻,貌似不经意地对李清婉道:“吖,竟还是热的呢!他老人家去如厕了也说定,李小兄弟你莫着急。先回房间里等待片刻,他若是还不回来,我们再想办法寻他就是了。” 还是热的,还是热的,他定然是刚离开没有多久。是了,明明就在刚才,她听到了声响,那声响定然是成老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弄出来的,她是关心则乱,竟连这样明显的线索都联系不起来,白白的耽误了不少功夫。 “白兄,清实在是放心不下,莫不如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出去找一找。”李清婉对白玉道。 白玉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提醒道:“你先去茅房看下,如若没有,再回来告诉白玉,白玉好通报主人家一起找,人手多些找起来也容易些。” 李清婉虽然不想一再的麻烦文府,但是白玉的好意她又不好意思搏了去,只堪堪敷衍道:“一切还是等清回来再说吧,白兄只管在这里等着就是。说不定成老只是去了林子里散心,若是贸贸然惊动了全府,倒成了清的不是了。” 一席话说完,不待白玉回答,李清婉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白玉看着李清婉渐行渐远的瘦削的背影,嘴角现出诡异一笑。随即吹灭了油灯,整理好衣裳跟了上去。 出了房间,李清婉先去了茅房,果然如她所想,成老根本不在这里。 成老定然是对白玉的话不全然相信,亲自去查看京都的情况了。这个老头儿,怎地如此心急,就不能等到亮了天,让她陪着去嘛! 这样看来,成老定然是要出文府的,李清婉轻吐一口气,只希望她还能追得上他吧。 心急如焚的李清婉此时也忘却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成老会轻功,哪里是她靠两条腿就能追得上的。 李清婉按照来时的路线往外走,先是要穿过这片松林。白天时还不觉得,晚上一个人走在这里,听着松树枝叶碰撞发出的刷刷声,竟是说不出的惊悚。 饶是李清婉再胆大,也被这样的气氛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 只是,忙中出了差错,待她好不容易走出松林时才发现,这哪里还是她来时的路,她分明是在松林里走了岔路,林外哪里还是她走进来时看到的模样。 第四十七章 偷听 天空中漂浮的云,遮住了冥冥灭灭的月光,使寂静的黑夜更显幽深。[] 李清婉站在林子边上环顾了四周,除了黑,什么都没有。 踌躇了片刻,李清婉打消了返回林子重走的念头,硬着头皮往前走。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么大个文府,只要捡宽一点儿的路走,定然能找到出府的门,就算不是正门,偏门也好啊。 沿着一条路走了一刻钟左右,她才发现原来她走进了文府的小花园。 李清婉忽见前方似有火光闪烁,那火光很微弱,在这黑夜里显得很诡异。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清婉?l着胆子慢慢的走向那火光。 越来越近了,离那火光差不多十几步远的时候,李清婉才看清楚,原来那里摆放着一支蜡烛,烛火随着晚风轻轻的摇摆,忽明忽暗。 烛火照亮的位置,依稀可见摆放着些许的吃食。 这也太奇怪了吧,谁大半夜不睡觉会在这里点着蜡烛吃东西,也不怕灌下一肚子冷风,李清婉心中纳罕不已。 待她要走进细看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声,她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恰巧旁边是一座假山,李清婉的身体正好隐匿在假山之后。[] 来人手里拿着一壶酒和两支酒盏,停住在烛火处,施施然地席地而坐。慢悠悠地倒了两杯酒,将一杯放在自己对面,另一杯拿在手里,却不急着饮下去。 “阿芜,你可还记得这个味道……我好想你……”静默了很久,就在李清婉以为这人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的时候,那人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隐隐带有哭腔,说出的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阿芜,我知道你定然是恨我了,才这许久不到我的梦里来。可是,可是我一想到你曾经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还为他生儿育女,我就恨的不行!” 说话那人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接着道:“阿芜,你莫怪我,就是我不动手,祈允早晚也不会放过他的,如若不然,他哪里会因为一场战败,几个文臣的污蔑就定了李家的罪……” 听到这里,李清婉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他在说李家被污之事,祈允正是当今圣上的名讳。 那个阿芜是谁?听名字像是一个女子,这人陷害李家都是为了这个女子嘛?莫非……莫非这个阿芜正是原身李清婉的母亲不成!不对啊,在她的记忆力,她的母亲姓姬,名诗?o,并不叫阿芜啊。 定了定心神,李清婉继续听那人说话。 “阿芜,我这样做是想断了你和李家的牵扯,没有了李赢,没有了孩子,你的心里是不是就只有我了!阿芜,你等着,等我惩治了所有拆散我们之人,我就去找你……”说到这里,那人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声音拔高了许多,阴骘而又冷峻,在这暗沉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李清婉被这声音惊动颤了一下,不想身体碰到了假山边上的树枝,发出了?的声响。 “谁?”那人警惕的霍然站起身来,看向李清婉所在地假山。 李清婉屏住了呼吸,一动都不敢动,只希望那人不会走过来看个究竟。 奈何那人极其谨慎,俯身拿起地上的蜡烛就往这边走了过来。李清婉听着越行越近的脚步声,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再有三两步就要走到假山跟前的时候,那人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成老先生?可是成老先生?你可让我们好找啊,这大半夜的,您怎地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啦?害得玉到处找你!” 来人正是白玉! 白玉边走边说,几个急步走到那人身前,这才看清那人容貌,赶紧敛衣行礼道:“原来是文大人,是玉眼拙,竟是看错了人,请文大人见谅。只是文大人啊,您身体有恙,怎地不好好休息,深更半夜还要四处走动?” 文大人,李清婉这下全然明白了过来。这人就是传说中的权相文飞扬,她父亲镇国将军李赢的至交好友,也是害的李家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 原说,李赢和文飞扬同为大祈重臣,两人又是多年的好友,文远怀和李家的两个孩子又走的非常近,李清婉对文飞扬应该是不陌生的,至少听到声音就该辨认出来。 但是李赢从来不允许李清婉去文府,就是宫中每年的宫宴也是不准李清婉去的,所以李清婉长到十五岁,竟是真真的没见过这个文相的。 现下幕后黑手已然浮出水面,但是李清婉却觉得更加迷茫,这复仇之路何其艰难啊,特别是复仇对象还是当今除了天家最有权势的人! 这边李清婉还在恐惧纠结,几步之遥的文飞扬见来人正是自己千求万求才求来的乾门之人,收敛起浑身的肃杀之气,客气地虚扶起白玉,含笑道:“屋内憋闷的紧,多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只是不知白先生怎地出现在这里?可是在找什么人?” “文大人说的是,屋内确实憋闷,这不,与玉一同来贵府的老先生怕是也嫌这屋中憋闷,出来散步了,玉想到他年纪毕竟大了,怕他寻不到回去的路,这才出来看看,不想竟在这里碰到了文大人。”白玉回道。 说完,走至文飞扬身边,扶起他的胳膊,接着道:“文大人,更深露重,玉送您回去歇息吧。” 文飞扬并没有拒绝,满含深意的看了假山一眼,这才随着白玉的脚步往回走。 “白先生啊,我那犬子的病可就都要指望你了。哎,说来也是文某没那子孙福啊,娶得贤妻却只有这么一个孩儿,还变成了这等模样……”两人的声音越飘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李清婉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她也顾不得去寻成老了,急急的往回走去。 待她走回小院儿的时候,小院儿还是黑漆漆,静谧谧的,可见,看来白玉和成老都还没有回来! 李清婉静下心来,进到成老的房间里,坐到床榻之上,静静的沉思起来。 第四十八章 再遇 真相看似是水落石出了,但是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 李清婉静静的坐在成老的床榻上,细细的琢磨起整件事情的经过。 按照文飞扬所言,他是因为一个叫阿芜的女子才对李赢动了杀机,继而牵连了整个李家。 怪不得去南岭的路上,押送头目和那些狱卒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欺凌李家人。后来押送头目等人被灭口,想必也是文飞扬下的命令。 那么,引起这场血雨腥风的阿芜是谁呢?当初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文飞扬如此记恨李赢,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不动声色地置整个李家于死地? 还有,一向在边疆战无不胜的李赢,怎么会在一场不是很大的战役中被诛杀,还背负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这些,文飞扬是怎样做到的? 文飞扬还说到,惩治完所有拆散他和阿芜的人就去陪阿芜,那么,除了陷害李家,他还要对谁下手? 李清婉觉得自己被绕进了一条死胡同,进来的路很顺畅,但是等进到里面才发现,唯一的一条出路被堵死了。胡同里设置了各种机关,这些机关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要走出胡同,必须将这些机关一一破解,她只要走错了一步,怕是这辈子也绕不出这胡同了。 解决了这些疑问,她要做的事情可能更多,遇到的麻烦也会更大,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一开始就选择了这条路呢。(.)即使前路再坎坷难行,她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李清婉听得小院儿里传来声响,随即脚步声在静谧的小院儿里蔓延开来。 那人脚步很急,直接走进了成老的房间,轻车熟路的点起案几上的油灯。 一灯如豆,发出微弱的光亮,照在来人的白脸上,神秘至极。 “白兄,你这是去了哪里?清回来怎么也找不见你。”李清婉先开了口,假装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在赌白玉不知道她在假山后面。 “哎呀,李小兄弟你回来了啊!怎地也不说话,吓了玉一大跳。”白玉做惊恐状,伸手在胸口抚了抚。 走到李清婉身边,白玉挨着她坐了下来,接着道:“玉等了一会儿,见李小兄弟还不回来,怕李小兄弟初入这文府,不识得路,再走去了那不该去的地方……” 说到这里,白玉低伏下身子,凑到李清婉耳边小声道:“这大门大户的,哪家没有那么点儿秘辛,你若是不小心撞见了,听了去,只怕会惹祸上身啊……” “白兄,你是为了找清才出去的嘛?是清的不是,在茅房找不见成老就该早早的回来的。清也是放心不下成老,所以去了松林里看看,没想到竟和白兄错过了。”李清婉心虚地打断白玉的话,她可就是听去了别人家的秘辛?。?偃冒子袼迪氯ィ?覆欢n桶阉?邓懒恕?p>“李小兄弟,你也莫要担心,也许明日一早,成老自己就回来了呢。”白玉并没有意识到被转移了话题,极自然地安慰李清婉。 只是,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也不见成老回来。 一夜无眠的李清婉再也坐不住了,若不是白玉劝着,只怕是连朝食都不用就要出府去找成老了。 堪堪用过朝食,李清婉和白玉一同出了文府,兵分两路去寻成老。 原本李清婉是不想麻烦白玉的,夜里听他和文飞扬的对话,就知道这个白面儿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的纯洁无暇,处事油滑老道,说话也是滴水不漏,这样的人,若是朋友还好,若是敌人,只怕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白玉却执意要一同去,最后还说“若是不让玉去,那玉就告知文相,让他帮着找寻,就事半功倍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奈何李清婉现在可不想和这个老谋深算的文相有太多的接触,身份被揭穿事小,连累的成老可怎么办。 和昨日里进京都时看到的光景一样,今日的京都依然萧瑟冷清,一点儿不见一国之都的繁华和热闹。 这要去哪里寻才是?李清婉沿着北街的大道一直往前走,一路上也碰不见一个行人,心中惶惶。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门做生意的酒肆,里面也是冷清的很,除了精神颓靡的小伙计和垂头丧气的老板,酒肆里只有三个客人。 李清婉仔细打量了三个人,除了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者,另外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的疲态,案几上还放着包裹,看来也是初入京都。 李清婉走到长者身边,施施然行了一礼,恭谨道:“老伯,不知您可在附近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 那老伯不紧不慢地饮下杯盏中的酒,咋了咋嘴,也不看李清婉,垂头一边自斟一边道:“去京都东北角的医馆去看看吧,去早了说不定还能看上最后一眼。” 李清婉心下大骇,听着老伯话中的意思,岂不是成老出了什么事。 顾不得许多,李清婉夺门而出,直奔京都的东北角而去。 她刚跑出门,酒肆的伙计就走到老伯的身边,不赞同地对老伯道:“徐伯,你怎地如此戏耍那人?您在我们这里坐了一早,哪里见过什么须发皆白的老人家!” 徐伯啪地一声把酒盏摔到小几上,酒汁连同杯盏的碎片四散开来,有不少渐到了小伙计的身上。 “怎地?这里还不让人说话了不成!凭什么他要找人就让他找到,我要找人就再也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徐伯越说越哀戚,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小伙计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兀自捡拾起杯盏地碎片,心道这徐伯也是个可怜人,这一场病疾竟夺取了一家七口的性命,现只余他一人活在世上,也是可怜地紧啊。 李清婉却不知徐伯是诓骗她,在京都里转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位于东北角的一家医馆。 医馆门前明显比别处热闹了许多,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有的人面露喜色,也有的人惶惑不安。 李清婉直接冲进了医馆的大堂,拨开挡在前面等待看诊的病人,冲到坐堂大夫身前,急急地道:“你们这里可收治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 那坐堂大夫一袭绯色长衫,如墨染的长发用一根绯色丝带随意的束在脑后,一袭绯衣不但不显轻佻,反而多出了几分出尘的气质。虽是低垂着头,看不见他的样貌,但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却足以折服任何人。 第四十九章 不识 绯衣男子不紧不慢地拿起案几上放置的巾帕,轻轻的拭了拭手,细致修长的手指竟生生让素白的巾帕灰淡了许多。 “你已无大碍,再服两记汤药即可。”绯衣男子放下手中的巾帕,依然低垂着头,悠悠道。 这个声音,似有魔力般,让听了的人忍不住信服。 那个被李清婉拨开的病人对着绯衣男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并不言语,转身离开了。 紧接着,另一位病患跪坐在绯衣男子面前,撩起衣袖等待绯衣男子摸脉。 这期间,除了那个绯衣男子,整个医馆竟无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显得静谧无比。 李清婉呆怔地站在那里,这个声音,好熟悉,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听过。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声音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消失的无踪无迹! 身体又往前凑了凑,按捺下激动的心情,李清婉俯身低低地开口问道:“吴公子,可是你?” 绯衣男子葱白细致的手指轻轻地搭在病人的手腕上,静静地诊脉,对李清婉的问话置若罔闻。 一位等待诊治的病人走至李清婉身边,低声道:“小兄弟,若是看病,还是排队的好些,你这样硬闯进来,无尘公子也是不会看你的!” 果然是他! 李清婉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胆子也大了些许,提高了声量唤无尘道:“吴公子!”。 绯衣男子终于有了反应,收回搭在病人手腕上的手,微抬起头,凤眼微勾,薄唇轻扬,如翠珠落玉盘的声音再次响起:“‘心本无尘,尘便是心,无心无尘,人便死!’在下无尘,可是你要寻的吴公子?” 说完,无尘又低下了头,细致地对病人讲解病情。 李清婉呆怔地看着已然不想和她多做交谈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吴公子,他会医术,但是,他们初见之时,她明明伤了脚踝,他却不肯为她医治。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自己对他人欺瞒了身世,现下看来,欺瞒身世的又何止她一人。眼前的这个无尘恐怕比她掩藏的还要深吧。 果不其然,站在她身边的人见无尘不再理会她,她还呆怔怔地站在这里,只以为她是被无尘的样貌迷住了心神,好心提醒道:“小兄弟,快快收起那些龌龊心思,无尘公子可是鬼泣先生的爱徒,哪里是你这样……这样的人能亵渎的!” 他就是传说中鬼泣先生的爱徒,预测安东地震,免除京都杀戮的鬼泣先生的徒弟! “哈……”李清婉轻笑出声,真是太可笑了,他曾经说过自己被人追杀,定然也是骗她的了,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低垂下眼眸,不再去看眼前之人,李清婉稳住心神,这才淡淡道:“是在下把公子错认成了一位故人,实在抱歉!在下突闯医馆,是听闻有人说医馆中收治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在下正是为寻此人而来!” 双手紧紧地握在宽大地袖袍之下,李清婉似是用尽了浑身地力气才堪堪说出这一番话来。 “并无!”无尘依然没有抬头,只专注地做自己的事情。 李清婉敛袖施了一礼,默默地走出了医馆,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 在她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无尘蓦然抬起了头,好看的凤眸里生出些许难懂的意味。 出了医馆,京都冷冽萧瑟的冬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微微有些刺痛。但是,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痛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会心痛呢?她一见钟情的人明明是同样不辞而别的郑池渊啊。这个人腹黑又狡诈,还把她欺骗的彻彻底底,明明是他不辞而别,再见时又假装不识,可是,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她为什么还会有不舍呢? 为什么呢?定然是在路上他对她还算不错,临走前还记得给她留银子,她对他心存了些许感激才会觉得不舍的,定然是这样的! 李清婉一边在路上游走,一边思忖。 恰巧走到一条十字路口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另一条路窜出来,和魂不守舍的李清婉撞在了一起! “哎呦……好痛……”那人体型高大,两个人撞在一起,李清婉直接摔倒在地上,屁股重重地找了地,疼地她直呲牙。 那人却只后退了几步,就稳住了身形。待看清撞倒之人,那人几个大步走上前,直接拉起还坐在地上的李清婉,急急地道:“李小兄弟,可找到你了!我找到成老了,快跟我走。” 撞倒李清婉的人正是白玉。 虽然白玉说他找到了成老,但是他的脸色却并不好看,甚至还带了些灰败,李清婉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也顾不得屁股处传来的疼痛了,急急地问道:“成老可是出了何事?” 白玉也不隐瞒,拉着李清婉一般疾步往文府走一边道:“我是在城中的一条胡同里找到成老的,找到他时他已然是出气地多,进气地少了!玉无能,拜拜在乾门学了那么多年的医,竟然,竟然……哎……” 李清婉的心徒然升到了嗓子眼儿,白玉话中之意她哪里不明白。连白玉都说自己束手无策了的话,成老此时的情况定然十分危急。 李清婉所想不差,成老确实十分危急。待她回到文府松林小院时,原还静谧的小院中围站着几个面色难看的老头儿,他们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见二人行色匆匆地进了小院儿,一个老头儿赶忙迎上白玉二人,哀叹道:“我等枉负了御医之名,实在是有负文相所托啊……” 原来,这几人竟是文飞扬找来的御医。 不待老头儿说完,李清婉已是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成老的房间。 房间里并没有他人,只成老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如若不是胡须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此时只是安然入睡罢了。 扑到床榻边上,李清婉不可置信地看着双眼紧闭、毫无生气的成老,昨晚他们还坐在一处聊天,他还一口一个丑师傅的叫着,怎地过了一夜,他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第五十章 直面 (看文的亲,如果对文文或是狐狸本身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欢迎留言哦~) “成老,成老,你快醒醒,你莫吓我。[]”李清婉俯身在成老耳边轻轻地唤道。 她此刻多希望成老能够像往常那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活力十足,只要她唤一声“成老”,他就会兴高采烈地凑到她身边,一口一个“丑师傅”地叫着。 但是,这一次成老没有回应她。他依然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甚至连呼吸声都很难听到。 伸手在成老的鼻下探了探,还好,虽然微弱,却还有温热的气息呼出来。 “成老,成老……”眼泪顺着李清婉的眼角流了出来,打在成老的脸上。 此刻,李清婉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能,心下想着为李家报仇,洗脱李家的冤屈,以为自己带有现代的记忆就比这些古人高明许多。 事实却是,她却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看着他受伤,甚至可能永远的离开她,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李清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颤抖着双手从袖袋里拿出一支精致的木匣。 试了好几次才堪堪打开匣子,匣子里面摆放着几颗药丸。 “这是治疗蛇毒的,这是疟疾,这是腹痛……”李清婉把药丸一颗一颗地拿出来,又绝望地放回去。 没有,没有一颗能够让成老苏醒过来的。不对,有一颗,药圣他老人家亲自制出的药丸,成老还曾经为了那丸药痛骂她败家! 当时她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可不是败家!当时郑池渊的情况虽然紧急,却也不是毫无办法,现下成老这种状况,就连御医和白玉都说了没有办法,只怕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把药匣重重地摔在床榻上,李清婉抱住成老泣不成声。 “李小兄弟,你莫要这般伤心,成老先生定然是希望你能开心的!”不知何时,白玉走进了屋子,俯身蹲在李清婉身边,拍了拍她的肩道。 李清婉又抱着成老哭了一会,把成老的衣衫都哭湿了,这才稍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开成老,使劲儿地擦了擦脸上地泪。 她刚要问白玉是如何发现成老的,她一定要知道是谁伤了成老,为他老人家报仇,但是她的话还没有问出口,门口就传来一个不怒自威的低沉的声音:“白先生,不知你的朋友伤势如何了?文某今日实在是事多,这才刚刚抽出身来!” 话音刚落,那人已经走到了床榻之前,白玉赶忙起身,敛衣行礼道:“多谢文大人请来的御医,文大人贵人事忙,何必多走这一趟。玉这位朋友……哎……” 说到最后,白玉轻轻地摇了摇头,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李清婉一听那人说话,就知道来人正是这堂堂文府的当家人,权相文飞扬。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就在昨晚,她还听他声声含情地呼喊“阿芜”,听他激动无比的痛斥李赢…… 她怎么可能辨识不出呢! 稳住心神,李清婉缓缓站起身里,低垂着头对着文飞扬施了一礼,恭谨道:“多谢文相百忙中还能想到我等,在下多谢文相的照拂!” 李清婉努力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才堪堪说出这一句来。 “这位小兄弟不必多礼,即是白玉的朋友,自然也是老夫的朋友。小兄弟勿要伤心,逝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文飞扬上前一步,虚扶起李清婉。低头的瞬间,眼睛不小心瞟到了床榻上散落的药丸和那个精致的木匣,一抹狠厉划过眼眸,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手堪堪接触到李清婉的胳膊的那一刻,李清婉霍然抬起头,下意识地躲了开去,她的动作不大,但是在场的三个人都察觉到了。 这是李清婉和文飞扬第一次见到对方的面容,两人均有些出神。 文飞扬已是四十许接近五十的年纪,但是单就从面容上看,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面白无须,五官精致,身子挺拔,正是男人成熟却不苍老的时候,也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他年轻时定然也是祸人无数的美男子! 文飞扬对着李清婉的丑脸,并没有露出些许的嫌弃之色,反而多了些深思,特别是对上她那对湿润的眼眸,刻骨铭心地记忆划过心底,深邃的冷眸微微眯了眯。 “文大人,您位高事忙,这里就不耽搁文大人了……”白玉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诡谲,轻咳一声,瑟瑟道。 文飞扬果然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物,内心如何翻江倒海脸上却是一点儿不显,对着白玉和李清婉拱了拱手,道:“如若二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就是,文某先行一步了。” 说完,文飞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待文飞扬转身离开,李清婉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向旁边跌了去。 幸好白玉就在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如若她就这么摔下去,只怕脑袋就要磕到床榻边沿上了,原本就有伤疤的额头定然要添新伤了。 白玉在李清婉的人中穴上用力掐了下,忽闻李清婉低声嘤咛,知道她是醒了过来,心下安定了不少。 “李小兄弟,李小兄弟,你可要挺住啊!哎,都是白玉无能啊,往日里只以为自己的医术天下间除了师傅无人能及,现下竟然对成老先生的内伤束手无策啊。”白玉把虚软的李清婉扶到床榻边上,安置她坐好,转身去给她倒水。 “其实啊,昨日里白玉就出过相府了,京都的疫症,只怕是师傅他老人家亲自诊治,也不见得能医得好。倒是那鬼泣先生的徒弟,有些个本事,只是简单的一剂药方,竟然就能治愈那疫症。白玉虽然嘴上不服气,但是……” 白玉细心地把温水喂到李清婉唇边,李清婉就着白玉的手喝了一杯水,渐渐缓了过来。 她刚才还有些耳鸣,白玉前面说了什么她是一句也没有听清,不过,自他提起出府的之后,余下的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白玉的意思是,他的师傅都未必治得了这疫症,但是鬼泣先生的爱徒,也就是把她耍的团团转的无尘却能治好,这是不是就是说,无尘的医术远在他们之上。 他们治不好成老,是不是,是不是无尘那里还有些希望…… 想到这里,李清婉看了看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地成老,暗自下了决定! 第五十一章 巧合 想到这里,李清婉看了看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地成老,暗自下了决定! “白兄,成老就交给你了,待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能让他出事,一定……”李清婉霍然站起身来,虚弱的身体虚软了一下,险些再次昏厥过去,不过她还是顽强地强撑着站稳了身体,语气坚定地对白玉道。 说完,不待白玉回话,依然踉踉跄跄地出了房间。 白玉哪里放心让她独自出去,赶忙追了出来,担心道:“李小兄弟,你不要这样,你现在的情况怎么还能出去?还是留下来多陪陪成老吧……” “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陪他老人家!白兄,你放心,我没事,成老就拜托你了!”李清婉停下脚步,直视着白玉,眸色坚定而又倔强的说道。 她知道白玉是为了她好,他是不想她连成老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但是,只要有希望,她就不应该放弃,也许,也许,那个人真的能救回成老! 白玉呆愣愣地看着李清婉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内心有如江海翻涌,刚刚那种坚定而又倔强的眼神,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最后一次见,还是她决定离开他和师傅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看着他和师傅,不言不语,直至师傅的心软了下来。 如若不是还能时时听到她与家人的消息,他定然以为她只是他的南柯一梦罢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有幸再次见到。 院子里还没有离开的太医见气氛诡异,均是沉默不语,只低垂着头假装不曾注意这里。 他们虽然是有品阶的,面对这些庶民完全可以不必如此的胆战心惊,奈何人家是当今权相家里的客人,据说这个白玉还是文相费了许多功夫专门请过来给文大公子治病的,他们哪里敢得罪。 还有那小心眼儿的太医,心中对白玉生出了些许的激愤,这个老头的伤情,他们没有办法,他不也是束手无策,看来他们的医术也是不相上下的,那文公子的病他们治不了,这个白脸儿就治得了了?莫不要进府的时候风风光光,出府的时候灰头土脸才好啊! 这些御医的小心思,白玉自然是不知,他在院子中站立了良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间。 回房后,白玉一边俯身把床榻上散落的药丸一一拾起,整齐地摆放在匣子里,一边煞有介事地道:“成老先生啊,李小兄弟可都说了,在他回来之前,决不能让你有事,你可得坚持住啊,我可不想还没和他相认,就变成她的仇人啊……” 另一边,李清婉出了文府大门,直接奔向了京都的东北角,她一边急行,一边在心里默念,“一定不要走,一定不要走啊……” 奈何上天总是不如人意,待她再次来到医馆的时候,医馆里已经不似她第一次来时人那般多了,人虽然少了,但是却比之前显得喧哗许多。(.无弹窗广告) 一个胖胖的大夫坐在他之前坐过的案几后面,给病人诊脉。 李清婉三两步走过去,急切地问道:“无尘公子去了哪里?” 胖大夫不耐地抬起头,斜睨了一眼李清婉之后复又低下了头,不屑地道:“就你这般模样也不怕脏污了无尘公子的眼,若是看诊,去后面排着,若是寻人,我还是奉劝你哪里的回哪去吧!” 也不怪这胖大夫发火,他原本是这家医馆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谁来医馆看病不是最先问询他啊。可是现在呢,谁来最先问的都是无尘公子,似是他就不会看病似的。现下流行的疫症他看不了,但是平常的病症还是难不倒他的啊。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让他气愤的,最让他生气的是还有那些没病装病的,只为多看无尘公子两眼,见不是无尘公子,那些人脸色立马就变了,转身就走!他们拿这医馆当什么啦,太不象话! 李清婉不知胖大夫发火的原因,也没有时间管他发不发火,她现下就想知道无尘公子在哪。 “大夫,我找无尘公子真的有急事。家人病重,御医都束手无策,现下怕是除了无尘公子,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李清婉不死心地继续道。 她说话是语速有些快,但句句都情真意切,说到最后眼里已有了盈盈泪光。 胖大夫倏然抬起头,又看了眼李清婉,此时他的目光已不似刚刚那般不屑,而是多了几分怀疑,“当真是为求医?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现下无尘公子每日里只诊一百人,今日无尘公子已然诊过了一百人,只怕你去寻他,他也未必肯诊治!” 胖大夫态度的转变自然不是因为同情李清婉,而是他敏感地抓住了“御医”两个字,这京都随便抓出来一个人,就有可能是皇亲国戚,他可是得罪不起的。 “多谢大夫提醒,只是我那家人情况确实紧急,烦请大夫告知在下无尘公子现在何处?”对着胖大夫拱手施了一礼,李清婉急急道。 “无尘公子现居前镇国将军府,如无意外,你现在去,他应是在府里的。”胖大夫也不再为难李清婉,说完之后,又垂头继续给人诊治。 李清婉听到“镇国将军府”几个字的时候,脑袋里似有烟花炸开,这世上的巧合着实是太多了,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亲自回到将军府,回到这个身体居住了十五年的地方。 那里有许多快乐、美好的记忆,更有最后官兵破门而入,搜刮私产、四处抓捕的悲痛记忆。 她曾说服自己接受属于李清婉的记忆,以这个身份为李家洗脱冤屈,报仇雪恨,却从没想过去边疆寻生死不明的李清逸,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踏足原身脑海中最是明晰眷恋的地方。 但是现在,那个救命的稻草就在将军府里,她去找他,兴许成老还有救,如果她不去,成老…… 李清婉不敢深想下去,世事往往不由己,走一步算一步吧,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尽办法救回成老。 这将军府,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非去不可! 第五十二章 求诊 想通之后,李清婉不敢耽搁,直接奔了西街的前镇国将军府。[.超多好看小说] 西街不如北城那样权贵众多,这里聚居的多是有些家资的商人或者是品阶不高的官员,以前镇国将军府在这西街绝对是独树一帜的。 但是现在呢,只怕是还不如普通人家了吧。 当初李家被抄家之时,大到家具物什小到首饰装饰,凡是能搬的走的,一件都没有留下。 就是那花园子里的稍微稀罕一点儿的好草,都被那些贪婪的人一并挖走了。 待李家的人被带走的时候,整个镇国将军府已然就是一个空架子了。 若是府里的房子能安上轱辘推走的话,定然是连个架子都不剩的。 李清婉心思沉重地走到镇国将军府,眼前看到的景象却是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夸大气派的大门重新地上过漆,不是富贵人家常用的朱红色,也不是将军府原本的低调的墨色,而是质朴却厚重的浅褐色,这样深沉的颜色倒和门上一块暗红色的牌匾相得益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清婉看着暗红色的牌匾,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没有变,真的没有变。 她没有眼花,匾额上明晃晃的“镇国将军府”几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闪亮,闪的她不禁落下了泪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块匾额,不是早就被摘了下来,怎地又会被挂了回去?这不是和李家全族获罪,流放异地相矛盾嘛? 李清婉按捺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赶忙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方才走到浅褐色大门前,轻轻地叩了叩门环,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应。 莫不是自己的力气太小,门内之人没有听到嘛? 李清婉心中疑惑,不觉加重了力气再次叩响了门环,金漆兽面锡环叩在虎头铺首上发出厚重的声响,在午后宁谧的空气里不断的回荡。 依然没有回应。 李清婉不由急了起来,成老多耽搁一会儿,就少了些许的希望,若是这个无尘公子不在,她不知要在这里等上多久了。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不知,不知成老等得等不得! 用力地撞了一下门,“吱嘎”一声,厚重气派的大门竟被她撞出了一条缝隙。 这门,竟然只是虚掩着的。 李清婉心下一喜,看来不用等待了,这门竟然是开的,推门就能进去。 随即,她又生出了疑惑,这样的大宅大府,怎地就不落锁呢,难道无尘就不怕府里进了盗匪之类的嘛? 不管心中如何惊疑不定,李清婉还是举步走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内的光景更是出乎李清婉的预料,仿若时光倒流,倒回了李家被抄灭之前。 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个小门,竟都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就连那被挖得不成样子的小花园,也都被重新修整过,李清逸的清辉院里的腊梅,正像往年一样迎寒而绽。 伸出手来细细地接住一片掉落的花瓣,冰冷的花瓣在温热的手心里那样美,美的让人想流泪。 前身对这将军府的记忆真真是太深刻了,她每到一处,心底都会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情绪,或欢喜,或悲伤。 李清婉吸了吸鼻子,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在这种时候伤怀。 抖落手心的花瓣,李清婉惊觉事情不妙,怎地这么大的府邸,她走了这一路,竟是连一个下人也没有,更是静谧的可怕。 太诡异,太反常! 李清婉不觉浑身冒出冷汗来,刚才还看到哪里都有所感怀,现下倒是觉得哪里都透着诡异。 一阵冷风吹过,李清婉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就算是再诡异,她也是要寻到无尘的。 正打算离开清辉院,去别的院子看看,脚还没抬起,就听身后一个犹如翠珠落玉盘般清脆惑人地声音传来:“不请自入,似乎不大礼貌!” 李清婉听到声音浑身一震,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来人不是别人,真是无尘公子。 霍然转过身来,李清婉垂身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恭谨道:“在下李清,听闻无尘公子有妙手回春之能,特来相求。” 寂静无声,好半晌她都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莫不是刚刚是她听错了不成,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一旦怀疑的种子在心底形成,定然会生根发芽,李清婉越思忖越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 不想无尘公子正站在她身前,两人之间不过隔了五六米的距离。 无尘公子一身素白的袍子,墨染似的长发松散地垂在身后,不似在医馆时一袭绯衣的明丽,却更多出了些许淡然冷漠的气息。 李清婉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就算是穿着褴褛的衣裳,也定然是绝代芳华,无人能及。 仅是看了一眼,李清婉又低垂下了头,再次行礼道:“恕李清冒昧,实在是伤者情况紧急,连御医和乾门弟子都束手无策。清听闻无尘公子医者仁心,还行无尘公子……” “听谁说?”无尘突然开口,打断了李清婉的话,微勾起唇角,看着李清婉的发顶饶有兴致地问道。 “什么?”李清婉被无尘公子的话问的莫名其妙,不由的直起了身,接口问道。 无尘看着李清婉疑惑的表情,笑容扩大,耐心地解释道:“听谁说无尘公子医者仁心?” 李清婉看到无尘嘴角的笑意,赶忙再次垂下头,这个男人就像是罂粟,即便是看上几眼,也会深深的沉沦,她绝对不能被他的美貌蛊惑。 她刚刚那样说,只是客气罢了,哪里听过别人说他医者仁心,现下他问出来,她倒是不知该如何回话,只讷讷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无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往前行了两步,再次开口道:“无尘每日只诊一百位病人,今日已然诊过了这个数目,明日赶早吧。” 说完,无尘从李清婉身边走过,竟是直直地走进了清辉院的小书房。 李清婉有些摸不准无尘的脾气,刚刚明明见他嘴角有笑意,怎地转瞬间就回绝了她。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成老现在的情况,哪里能够等得到明日。 李清婉见无尘反身要关书房的门,赶紧快步行至书房门前,伸手搪在两扇门之间,急切地道:“实在是伤情不等人,还请无尘公子宽容则个,若有来生,清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无尘公子的救命之恩。” 无尘冷笑,淡淡道:“不信来生之人,却要许我来生,你说可笑不可笑。” 第五十三章 诊金(一) 无尘冷笑,淡淡道:“不信来生之人,却要许我来生,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清婉一愣,站在那里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个无尘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就是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别人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 她虽然是穿越而来,还带着前身的记忆,但是二十多年的现代教育深入骨髓,无神论早已深入她心。 原本她这样说,不过是看准了古人对鬼神命运轮回的信服,想显示自己的诚意罢了。 只是没想到无尘公子如此的敏锐,一次两次的揭穿她的小心思。 就在李清婉怔忪着不知所措的时候,无尘已经放开了搭在门扇上的手,转身悠然的坐在了书案之后,专注的看起了书卷。 他送客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奈何这种时候李清婉哪管他是什么态度,能让他去一趟文府为成老诊病才是正经。 转过神儿来之后,李清婉咬了咬牙,看来,说服不成,只能出狠招啦! 思及此,李清婉收回还搪在门扇之间的手臂,向后退了两步,撩起棉袍的下摆,直直地跪了下去。 膝盖碰撞地面的时候,发出砰的一声声响,可见她的力道不轻。 屋内的无尘定然是能够听到的,却是连头也没抬,依然专注的看着书卷。 戟从进到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家公子静静地坐在书案后面看书,院子里却跪着一个人,看身形却是有些熟悉,特别是那身冬衣,他仿似在哪里见过。 走过李清婉身边的时候,戟好奇的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心中大骇,他怎么又出现了,真真是阴魂不散啊。 先是给无尘行了礼,戟凑近无尘身边,俯身在无尘耳边低喃了几句,无尘无甚表情地点了点头,依然保持着看书的姿势。 只是这书到底看没看进去,大概只有无尘自己知道了。 戟见无尘兴致缺缺,也不再多言,默默的站在无尘身后。 只是跪在外面的李清婉太过吸引人,戟站在那里,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落在她身上。 也难怪戟会这样反应,那日夜里无尘公子先是把珍贵的沉醉给李清婉喝了,接着就是半夜不辞而别,把她一个人留在客栈,更不许戟在他面前再提起她。 戟只好把所有疑惑都压在心底,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又见了面,还是已这样的方式,他怎么能不好奇。 无尘虽然背对着戟坐着,却似是能猜到他的小动作似的。 不出一刻钟,无尘突然烦躁的将书卷摔到书案上,发出“啪”的一声,惊得戟赶紧收回视线,垂头问无尘道:“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尘冷冷哼了一声,“戟,你这个年纪,也该成家了!” 戟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他跟随无尘这么多年,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却更像是亲人,无尘也一向尊重他,并不干预他的私事,怎么现下突然想到要给他讨婆娘了。 “公子,公子,这……似乎……”戟已然被无尘吓的语无伦次了。 又是冷哼了一声,无尘不再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依然笔直地跪在那里的李清婉,心思开始飘忽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以前,他的生活里只有师傅和学不完的东西,后来,多了戟,现在,似乎,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一个扮成男人妆扮奇丑的女人。 自从那夜不辞而别之后,她的影子就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扰的他不得安宁。 今日里她闯进医馆,他故意装作不识她,就是想断了自己的念想,不成想,才过了几个时辰,她就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纷纷腊梅中的一抹倩影,在他的眼里,是那般的美好! 师傅早就告诉过他,若想成事,在感情上必然要冷情冷性,在遇到她之前,他一直做的很好。 只是现在,他似乎开始动摇了…… 手指有节奏地在书案上敲了几下,无尘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倏然站了起来,缓步走出书房,来到李清婉身前。 戟很是好奇,也跟了出来,只见他家公子俯下身,一只修长细腻的手钳住李清婉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另一只手先是在李清婉的额头摩挲了几下,好看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继而,又抚向她的脸颊,似是她坑洼的脸颊取悦了他,他竟笑了起来。 戟和李清婉均是被无尘突然的动作惊住了。 特别是李清婉,两个人的脸靠得极进,她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她的目光直直地扣在无尘的脸上,他拧眉,她的心也揪了起来,他微笑,似乎整个冬日都暖和了起来,她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这张脸怎么可以这么好看,这样近距离的看去,竟也是一点儿瑕疵都没有,李清婉不知不觉看得出了神,竟是忘记了挣扎。 无尘似是特别喜欢李清婉这呆怔怔的表情,笑容也是越来越来灿烂。 他这个样子,李清婉哪里能抵挡的住,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涌出,霎那间喷涌而出。 丢人,太丢人,怎么又在他面前流了鼻血! 李清婉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脸刷的一下红了,也顾不了那许多,抬手就要用衣袖去拭鼻血。 衣袖还没触到脸,就被无尘的另一只手拂开了去,紧接着,无尘竟用自己素白的衣袖细致地为李清婉清理起来。 眼见片片血渍在素白的袍子上晕染开来,无尘却没有露出一丝的厌恶之色,戟的下巴都要惊下来了。 他家公子,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不是最喜干净嘛?现在是什么情况? “若要我出诊,除非你拿出让我满意的诊金。”擦拭干净,见也没有新的血液流出来,无尘这才松开李清婉,站直了身体,淡淡的道。 这句话在李清婉的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她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连刚才的窘迫也忘到了脑后,李清婉急急地说道:“只要无尘公子肯出诊,清就是砸锅卖铁也定然凑够诊金!” 第五十四章 诊金(二) 此时,处于兴奋中的李清婉早已忘记,她现在身无分文,更是借住在别人家里,若说砸锅卖铁,也是砸别人家的锅,卖别人家的铁啊。 无尘扫了她一眼,开口道:“看来,你是没听懂我话中的意思!” 说完,一拂衣袖,就要转身离开。 李清婉哪里肯放无尘走,急忙膝行了几步,伸手拉住了无尘的白袍下摆,切切道:“清愚钝,还请公子明示,但凡是清拿得出的,绝不吝惜!” 话说,无尘自幼习武,世上能打得过他的着实不多,若是他真是恼了李清婉,转身要走,哪里是李清婉能拉得住的。 这一招欲擒故纵用的极好,李清婉现在只想着要说服无尘,至于诊金什么的,只要是他想要的,她无论如何也要应允下来。 无尘顿下脚步,却并不回身,只淡淡道:“哦?只要能拿得出来……” 说完,也不等李清婉反应,却是对戟道:“戟,你说说,本公子可是缺什么?” 在一边看热闹的戟没想到无尘突然问他的话,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公子……公子……,似是……”戟磕磕绊绊地答道,竟是开始语无伦次。 无尘拧眉看了戟一眼,只这一眼吓得戟冒了一身冷汗,这是公子生气了的信号啊。(.无弹窗广告) 此地不宜久留,先躲开才是,戟心下思忖。 “公子,戟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办,这就去办……”说完,也不等无尘的命令,已是一个飞身消失在了院子里。 戟是慌张逃走,李清婉是跪在无尘身后,均是没有发现无尘微微勾起的唇角。 待戟一走,清辉院里陷入了一片宁静。 李清婉手中紧紧抓着无尘的衣摆,见无尘只是立在那里不言不语,心下大急。 冷汗已然从额头冒了出来,顺着坑洼的脸颊往下流。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差不多有一刻钟,李清婉突然灵光一现,一件物什从脑海中划过。 李清婉一手依然紧紧的抓着无尘的衣摆,一手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这才松开抓着衣摆的手,双手举着匕首,郑重地对无尘道:“公子,不知此物可否当得诊金?” 无尘缓缓转过身来,低头看向李清婉手中之物。一看之下,好看的凤眸不禁眯了眯,又扫了一眼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地李清婉,这才伸出细致修长的手,接过那把匕首。 李清婉见无尘拿着匕首把玩了半晌,也不说行还是不行,心中越来越是没底,心想若是匕首不行的话,她身上只怕只有戈叔的地图能入得了这个无尘公子的眼了吧。 但是,戈叔说过,这地图事关重大,关键时刻或许可以保她一命,若是,若是这地图也能换成老一命,她又有什么不能割舍的。 想到这里,李清婉就要把靴筒中的地图拿出来,不想此时无尘却突然开了口。 “这把匕首,是谁给你的?”其实,无尘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想,多此一问,不过是想多逗弄李清婉一会儿罢了。 李清婉心中一动,看来有门! 脑中思忖到当初戈叔送给她匕首时交代的话,对无尘说道:“清惭愧,这把匕首是清路过岷山悬崖的时候拾到的,并不是他人所赠。” “哦?有趣!”无尘似是并没有听李清婉说话,兀自从匕首鞘中抽出匕首,拿在手中挥舞了几下,似是对这匕首还算满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清婉把无尘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的希望又多了几分,满含期待的等着无尘给她答案。 果然,无尘收起匕首,对李清婉道:“这诊金,本公子收下了!” 李清婉大喜过望,成老有救了,成老有救了。 她突然觉得心中的一块儿大石终于有了着落,放松之下,眼前竟是突然一黑,上身直直的向前栽了去。 无尘风一样飘至李清婉身前,俯下身正正好好让李清婉栽倒在她的怀里。 其实,前后不过眨眼之间,常人只怕还反应不过来,但是无尘不仅作出了反应,还能够接住李清婉,足可见他的武功之高。 无尘低头看了看栽倒在他怀里的人儿,心中多了几分疼惜和自责,他早看出她面色不好的,怎么就为了一时的玩心罔顾了她的身体呢。 把李清婉打横抱起来,让她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他的双臂之上,他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是这样的轻,轻的仿若是轻轻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的。 不自觉的紧了紧手臂,无尘摒除心中杂念,抱着李清婉直接去了清辉院的卧房。 待到李清婉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眼前漆黑一片,脑袋还有些混沌,她以为自己是因为昏厥而暂时不能视物呢。 闭上眼睛缓了半刻,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依然漆黑一片。 李清婉的心霍然狂跳起来,心中暗道莫不是自己双目失明了吧。 慌慌张张的坐起身来,李清婉就要下地。 只是还不等她掀开被子,黑暗之中就传来一个仿似有魔力的声音:“醒了!” 是无尘,不知怎的,听到无尘的声音,她慌乱的心竟就这样平静了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我是不是瞎了?”李清婉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 无尘没有回答,只是从卧房的小榻上坐起身来,燃起了案几上的烛台,小小的烛火驱散了卧房之中的黑暗。 无尘又行至窗前,拉开挡在窗扇上的纱帘,夕阳的余辉透过纸窗晕染到卧房里。 原来她并没有失明,李清婉拍了拍胸口,暗道太好了。 随即,她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开口急急地道:“现下什么时候了?我晕厥了多久?” 无尘不紧不慢的踱回来,慵懒的躺回小榻上,悠悠地道出三个字:“忘忧轩。” 忘忧轩正是将军府的一处客院,离这清辉院不进,当初建府的时候,李赢原是打算留了此处招待客人之用,奈何这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早逝,李赢又常年驻守边疆,哪里需要招待什么客人。 所以这处院子一直闲置着,只除了下人定期打扫,平常倒是没有什么人去的。 李清婉在脑中搜索了一会儿,才想起忘忧轩的所在。 她并不知无尘为何突然提及此处,只是心中隐隐觉得,那里必然有她极想看到的。 遂不及多想,急急地从床榻上跳下来,直接冲了出去。 (狐狸欢迎大家踊跃评论留言哦~) 第五十五章 诊金(三) 看着纤弱的身影消失在卧房里,无尘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这样憨傻,我怎能放心你留在那狼窝里。” 话说,无尘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 李清婉看似精明,实际上却是单纯心思,若是心中有事,往往最是掩藏不住。 就如刚才,无尘只说“忘忧轩”三个字,李清婉不去细问,直接就奔向了那忘忧轩,哪里像是第一次来这将军府的样子? 幸亏这破绽是暴露在无尘面前,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了,她的身份只怕早就被揭穿了。 此刻火急火燎地李清婉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一急之下竟是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现在她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到忘忧轩好好看个清楚。 她一日里昏厥了两次,又只食了一点点朝食,身体虚弱的很,快走几步已然是气喘吁吁,只能放慢了步子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前走。 清辉院边上就是婉华院,正是前身以前居住的院落,李清婉走过婉华院门口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没想到院门竟然没有关,虽然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但是透过四厂大开的院门,婉华院里的光景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婉华院不似清辉院那般扩大,院子里也没有栽种腊梅之类的观赏植物,只院子左侧一架高高的精致的秋千格外的抢眼。(.无弹窗广告) 李清婉看着那秋千,不觉顿下了脚步,心中惊疑,这个秋千,不是抄家的时候被那些无赖的官兵推倒了嘛,现在怎么又好好的立了起来。 将军府若是无尘公子收拾的,其他的倒还好说,只是这个秋千,一个这样风神俊秀的大男人,在府里竖着这样一架女里女气的秋千,就不觉的奇怪吗? 很快,李清婉就把这个疑惑甩出了脑袋,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也许人家就好这口也说不定啊。 不再多做耽搁,李清婉又往忘忧轩缓缓行去。 走了差不多有一刻钟,李清婉才走到忘忧轩。 忘忧轩中有一间屋子里有烛光透出,李清婉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堪堪走到门口的时候,有说话声隐隐传出:“您老人家这次伤的不轻,还是好生歇着吧,李小兄弟自有无尘公子照料,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话的不是别人,真是白玉。 李清婉听得他的声音,心下大喜,顾不得许多,伸手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内,白玉侧身坐在床榻之上,低垂着头,对着躺在床上的人耐心的说话。 躺在床上的人似是不喜白玉,并不看他,只双眼盯着棚顶,待得白玉说完这一席话,正要反驳,不想房间门却被人大力地推开,转眼看向门外,正见昏黄的光线中,一个纤瘦的貌丑少年,满含孺慕之情地看着他。 “丑师傅,你可算来看老成了,老成想死你了。”成老瞥见李清婉眼内的隐隐泪光,心中也是酸涩,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和平常一样,隐隐带着撒娇的意味。 李清婉乍见床榻上已然苏醒过来的成老,一直压在心底的担心喷薄而出,鼻子发酸,眼泪就要流下来。 不成想还不待她说话,榻上的成老却是先开了口。成老毕竟年纪大了,又受了重伤刚刚苏醒不久,虽是想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但是虚弱的声音还是让李清婉大为心痛。 李清婉踉跄着奔到床榻边上,白玉有眼色的让开位置,扶着李清婉坐了下来。 李清婉伸手握住成老干瘪的手,泪水终是流了下来。 “成老,成老……”李清婉哽咽出声,却是除了呼唤成老,再没了别的内容。 成老也是动容,他孤独了这些年,没想到人到晚年,还能遇到这样一个真心真意对他,心疼他,陪伴他的人,眼泪不自觉的也跟着流了下来。 “丑师傅,呜呜,老成好想你啊,呜呜,老成醒来不见丑师傅,还以为丑师傅又要撇下老成呢,呜呜……”成老边哭边说道,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流下,粘在胡子上,狼狈之极。 李清婉一手握住成老的手,用另一只衣袖替成老擦脸,还不忘抽抽噎噎地劝说成老:“成老,现下,现下您身体还很虚弱,快别哭了,快别哭了……” 白玉看着这场景心中也是酸涩,也跟着红了眼眶,但他到底理智,上前一步,拍了拍李清婉的肩头,安慰道:“你们都莫哭了,成老先生能苏醒过来,这是好事,你们哭什么。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莫不是你们遇到一点儿好事就要大哭一场不成!” 白玉说话语调轻松,又有些许的调侃之意,李清婉听了却是破涕为笑,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抽了抽鼻子,涩涩地说道:“白兄说的是,是清太开心了,一时竟失了态,让白兄见笑了。” 白玉对她一笑,看了一眼门外,对李清婉细心交代道:“天色也不早了,玉该回文府了,文相此时定然还等着玉回去回话呢,你们就放心的在这府里住着吧。” 说完,不等李清婉多问,已然转身离开。 “丑师傅,那文府果然不简单!”待房间只剩下李清婉和成老两个人,成老突然开口说道。 见李清婉被自己的话吸引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成老扬着脖子骄傲地接着道:“丑师傅,若不是老成对这京都的大街小巷不熟悉,那人定然是追不上老成的!” 成老话说的不明不白,李清婉听的也是一头雾水 ,只得细细的问清楚成老他受伤的经过。 原来,昨夜成老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心中正是得益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之时,不想文府中竟有一位高手发现了他。 那人内力惊人,追着成老跑了一个多时辰,成老竟是没将他甩掉。 成老本就是刚刚进京,对这京都的大街小巷着实不熟悉,不想慌乱之中竟然跑进了一条死巷,只是一个驻足,那人就追了上来,不待成老回身去看那人的容貌,那人就是一掌打来。 成老虽是轻功了得,却是不会其他功夫的,那人的一掌迅猛至极,成老躲闪不及,这一掌扎扎实实地打在了成老的后背。 第五十六章 诊金(四)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成老只觉一阵刺痛传遍全身,紧接着双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那人对自己的功夫颇为自信,似是认定了成老接他一掌必死无疑,并没有检查成老的气息直接飞身离开了。 也是成老命大,留了一丝气息等到了和李清婉一同出来寻他的白玉。 白玉本就是乾门鬼医之后,虽不能医治好成老的伤,却是可以让他多活些时候。 这才有了后来李清婉无奈之下求诊无尘等事。 李清婉听着成老絮絮叨叨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在结合自己的猜想,李清婉已然明白了这前前后后的经过。 只是,成老是怎么来将军府的呢?看无尘的态度,能够为成老医治已然是十分勉强,怎么又会同意成老居住在将军府呢? 她正要问出自己的疑惑,低头去看成老的时候,却见成老已经沉沉睡去了。 李清婉掖好成老的被角,暗自责怪自己,成老重伤刚刚醒来,精神不济,她不仅引的他大哭了一场,还纵着他说了那么些话,成老的身体怎么能承受的住。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李清婉静静的陪在成老身边,心中想着自己的疑惑,不知不觉竟也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清辉院里,无尘依然闲适地躺在床榻上,手里把玩着自己今日里刚得的诊金。 不一会儿,卧房的门被轻轻叩响,戟的声音传了来:“公子,戟回来了,可有什么事吩咐?” 无尘放下手中的匕首,隔着门唤道:“戟,你进来。” 戟进到卧房里,见无尘躺在榻上,很自觉地跪坐在床榻对面的矮几之后,正要问他家公子可是有什么事,不想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床榻上放置的匕首。 一双眼睛霍然睁大,戟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起身冲到无尘身前,拿起匕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喃喃出声道:“他是死了,还是……” 无尘嘴角微勾,从腰间抽出了另一把匕首,这把匕首乍看上去竟是和戟手中的匕首颇为相似。 只是他手中的匕首的柄上刻着青竹的图案,孤高的青竹和这肃杀锋利的匕首倒也相得益彰;戟手中的匕首柄上却是刻着旭日东升的图案,使得整个匕首柔和明朗了许多。 “那可是我今日里的诊金呢!”无尘似是无意地悠悠说道。 戟听了他的话,心中自是明白了这匕首从何而来。 无尘平日里给人诊病均是无偿,何来诊金一说。只是今日,他家公子却是破了例,要收取诊金才给人医病。(.好看的小说) “那个李清有没有,有没有说他,他是死了,还是……”戟恋恋不舍的把手中的匕首递还了回去,讷讷的开口问道。 无尘也是坐起了身,吩咐戟坐下说话,待戟在案几后坐稳,这才开口道:“你既不多恨他,就早些放下吧。” 戟要辩解,无尘摆了摆手,接着道:“你若是恨他,当初知道清弟和他有关联,就该使手段弄清楚他的下落,但是你没有。” “戟是怕耽误公子的行程,这才,这才……”戟依然不肯承认,辩解道,只是话说到一半,自己也觉着心虚,剩下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无尘叹了口气,起身坐到戟的对面,肃然道:“戟叔,你跟着无尘这些年,对无尘可谓无所不知,无尘又何尝不是!” 戟低垂着头不说话,却是红了眼圈儿。 他自幼便跟着师傅师兄隐居,后来,他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他,幸而他遇见了鬼泣先生和无尘公子,随侍在他们身侧,他这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鬼泣先生和无尘公子从没拿他当下人,他心里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像现在这样亲耳听到无尘公子说出这样至情的话,却还是第一次,他哪里能不感动。 “公子,我们师兄弟三人一起长大,感情自是深厚。当初事发的时候,我确实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是这许多年过来,这恨倒也渐渐淡了……”戟抬起头,目视着无尘悠悠地道。 长叹了一口气,戟接着道:“鬼泣先生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太执着了反倒让自己不和乐。他若是活着,这些年东躲西藏的定然也不好过,倒还不如死了干净。” 说到这里,戟似是想开了自己的心事,对着无尘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里到底还是存了些许的心痛和不舍。 “他没死。”无尘见戟自己想开了,这才放心地告诉他实情。 果然,戟听了无尘的话,脸上现出了喜色,随即似是觉得不妥,又忙忙地掩藏好,他脸上的伤疤随着他的表情变化微微的蠕动了下,不觉可怖,却是可爱至极。 “公子,你怎知他没死?”戟平静了下心绪,问出心中的疑惑。 无尘勾起了好看的嘴角,并不答话,起身回到矮塌上,重新慵懒地躺了下来。 他自然知道那人没死。之前若是他有七八分把握的话,在文府看到那个药匣子,他就完全确定了。 他的清弟对一个路途偶遇同行的老头儿都能够至诚以待,更何况是对待帮助她良多的人呢。 若是那人死了,她只怕是宁愿舍了自己性命,也不愿交出这把匕首吧。 紧接着,无尘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床榻上并排放着的两把匕首,低声说道:“她似是并不知这把匕首的深意。” 戟也马上冷肃下来,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师兄……他赠这匕首的时候,怎会不说清来龙去脉?这个畜生,莫不是真的要和师门撇清干系不成!” 说到最后,戟已然是动了真气,粗喘着气,脸上的伤疤也变得无比狰狞。 “你莫气,我看倒也未必。事情到底如何,只有问过了清弟才知道,这倒也不急,徐徐图之即可。”无尘对于戟的反应有些无奈,这个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鲁莽,凡事不愿往深处想。 戟见无尘似是有了主意,自然是不会有疑议,压下心头怒气,只低低的说道:“这样看来,公子这诊金,倒也值得。” 何止是值得,他原本也只是想逗弄他的清弟,没想到还有这意外的收获,他现在很是期待看她知道这把匕首的深意后的反应了。 (之后的感情戏会越来越多,丑师傅被吃掉也是早晚的事,请大家多多支持狐狸,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七章 同床 戌时初,无尘并戟用过晚膳,却还不见李清婉从忘忧轩出来,无尘好像府里就没有多出两个人似的,吃过自己的就要去书房看书。 倒是戟有些坐不住,见无尘要走,赶紧出言问道:“公子,你看,要不要,要不要准备些吃食送过去……” 无尘眉毛一挑,露出一个邪肆的笑,淡淡的道:“送哪去?” “……”戟一见他家公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得不了好了。果然,他家公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捉弄他的机会。 “本公子只收了她的诊金,可没收她的食宿费用。”无尘见戟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笑得更加肆意,甩下这一句,施施然地去了书房。 戟目视着他家公子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心道人家似乎没说要来咱这里住,是你把人家弄来的好不! 无尘自然是听不到戟的心里话,心情大好地来到书房,在书案前坐了大半个时辰,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细致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在书案上轻轻地敲击着,无尘的大脑也在不停的转动,但是无论怎么转,最后总会停留在一张丑陋的脸上。 烦躁地收起书卷,来书房时的好心情早就消磨尽了。[] 她那么憨傻,不知道会不会想到要自己去寻吃食,若是不用些吃食,不知道她那虚弱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无尘越想越烦躁,手指敲书案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最后,霍然地站了起来,颇有气势地向外走去。 待他走到忘忧轩院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却是顿了下来,站在门口对着黑漆漆的院落发了一会儿呆,才重新往里面走。 现在无尘的心情很复杂,在他二十年的生活里,除了师傅和戟,深入接触过的人,差不多就只剩下他的清弟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知道“他”是她之后,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想到她,她就像是一种毒药,他染上了,怎么医都医不好。 特别是最近几次,他在想她的时候,身体竟然,竟然发生了变化,某一处怪怪的,难受的紧。 师傅从来没有告诉他,想一个女人的时候身体会发生变化,更没有告诉他解决的办法,他本是可以问戟的,但是几次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这种莫名的羞耻感让他很苦恼。 师傅的话果然是对的,若想成大事,必然要冷情冷性,他的心中不过是多了一个丑女人,他变开始心思不宁了。 忘忧轩唯一一间有光线透出的房间里,李清婉趴伏在成老身边,还在沉沉的睡着。 成老却是已经醒了过来,面容虽然还很苍白,但是那双轱辘辘乱转的眼睛倒是能看出他此时精神还算不错。 “咕噜噜……”成老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哎……”成老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丑师傅,无奈的抿紧了唇,还是忍着吧,丑师傅这一天里定然是累坏了。 “吱嘎”一声,房间的门被推了开,成老立马警惕起来,奈何他现在除了眼睛和嘴,其他地方动作起来着实不方便,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听那边的动静。 待来人走到床榻边上,成老看清那人面容,整张老脸都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刚要说话,不想无尘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还扫了一眼熟睡的李清婉。 成老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乖乖的闭上嘴,只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无尘。 无尘被人直勾勾的盯着,也没觉得不自在,俯下身先给成老扶了扶脉,对成老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 接着,无尘竟然俯身打横抱起了李清婉,他的动作很轻,很稳,李清婉竟然毫无所觉,头靠在他的胸口,睡得依然酣甜。 成老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丑师傅被他的救命恩人抱着走出了房间。 不知怎地,当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和丑师傅的丑脸同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他竟然觉得分外的和谐,就好像他们本该就如此亲昵似的。 刚出房门,一阵冷风就袭了过来,怀里的人儿下意识的往无尘的怀里钻了钻,坑洼的脸还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轻勾起嘴角,无尘加快了步子。 待他回到清辉院的时候,戟已经在院子里练过一套拳了,整个人就跟水洗过似的,头顶上还冒着热气。 见他家公子怀抱着李清婉进了院子,他忙迎了上去,伸手就要接过李清婉,无尘却是对着他摇了摇头,抱着怀中的人儿兀自进了他的卧房。 安置好李清婉,无尘回头却见戟还呆怔怔地站在门口,不觉皱起了眉头。 走出房间,回身细心地关好房门,无尘压低了声音对戟道:“今夜你去忘忧轩睡,顺便给那个老头带些吃食。” 说完,不待戟反应,已然转身回了卧房。 戟看着紧闭的房门,脑海里一个怪异的念头闪了出来,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使劲甩了甩脑袋,勉强把那个想法甩出去,这才按着他家公子的吩咐去给成老准备吃食去了。 卧房里,无尘坐在床榻上,看着裹在被子里睡得无知无觉的人儿,心中竟好似被什么紧紧的揪住了似的,不难过,却也放不开。 看了良久,无尘才勉强转移开视线,褪去外袍和靴子,只着一身素白的里衣,钻进了被子里。 伸手把李清婉搂在怀里,抬手轻轻一弹,卧房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卧房里静悄悄的,只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无尘本就比常人耳聪目明,李清婉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朵里,竟好似那猫儿的小爪子,在他的心里不停地挠啊挠,挠的他浑身燥热,并且那燥热还已惊人的速度向某一点集聚。 伴随着燥热的集聚,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也在不断的胀大。 紧了紧怀里的人儿,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贴在纤瘦的身体上,那胀大的一处正好夹在李清婉的大腿之间,无尘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诶,大家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嘞~) 第五十八章 卖身(一) 紧了紧怀里的人儿,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贴在纤瘦的身体上,那胀大的一处正好夹在李清婉的大腿之间,无尘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这样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无尘越来越不满足于只是这样的夹持,但是具体要怎样做,他又完全没有头绪。 只能依着本能,让那蓬勃的一处在李清婉的两腿间慢慢的研磨挨蹭。 他怕惊醒李清婉,动作时小心翼翼的,颇有些做坏事的样子。 奈何,这样的动作不仅没有熄灭他身上的燥热,反而让他越来越觉得心痒难耐。 不自觉地,他加大了自己的动作以及抽送的频率,细致修长的手也开始在她身上游移,就在他身上的燥热稍稍缓解的时候,他怀里的人儿似是感觉到了不舒服,在他的怀里拱了拱,伸出粗燥黯淡的手,直把那昂扬从她的双腿间巴拉出去。 无尘吓了一跳,额头上沁满了汗水,他从没有这么狼狈过,奈何刚刚那只小手碰触他的感觉太好,让他在短暂的惊吓过后找到了新的驱热法子。 细致的大手握住一只粗糙的小手慢慢的向某一处伸展,眼见就要碰触到他,不想熟睡的人儿突然一个翻身,甩开细致的大手,而那粗糙的小手,好巧不巧的打在了他的昂扬上。 “嘶……”,饶是无尘隐忍,也不禁痛呼出声,那一处以目视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整个修长的身体立即蜷缩成了虾米状。 熟睡的李清婉犹自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翻过身之后还咕哝了一句,“成老,不要闹了,好好睡觉。” 无尘整个人马上僵在了那里,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愤怒,冷肃的吓人。 “唰”一下掀开被子,无尘赤着脚从床榻上跳下来,抓起外袍披在身上就往外走去。 他现在必须要好好冷静冷静。 这个丑女人,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被子下。她是不是,是不是也用手碰触过那个糟老头儿的昂扬? 无尘不敢往下想,他怕自己忍不住剁了丑女人的手和糟老头的那处! 急匆匆地走出卧房,外边冷风一吹,他倒是冷静了不少,对着皓月星空吐出一口浊气,无尘又反身折了回来。 悄悄地走到床榻边上,借着自己超乎常人的目力,无尘细细地打量了李清婉良久。 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尘自言自语道:“真丑!” 说完,俯下身去,细心地为李清婉拉好被子,然后走到卧房一侧的矮榻上,悄悄地躺了下去,却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李清婉就被空荡荡的肚子折磨醒了。(.无弹窗广告) 睁开眼睛看了看熟悉又陌生的卧房,李清婉先是楞忪了片刻,随即倏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在忘忧轩看护成老嘛,怎么会回到清辉院里?莫不是,莫不是成老被救治是她做的美梦不成? 想到这里,李清婉也顾不得那许多,掀开被子就要往外冲,奈何她身体实在是太虚弱,脚刚刚沾地就一阵眩晕袭来,纤瘦的身子晃了好几晃。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的时候,一道人影从没外飘了进来,稳稳地把李清婉揽了过来,安置在床榻上。 待李清婉眩晕过去,看清眼前之人,不自觉的伸手抓住眼前之人的衣袖,急急道:“无尘公子,成老他怎么样了?” 她不提成老还好,刚叫出这个名字,无尘的脸就黑了下来,原本脸上那一点儿担忧之色也消失殆尽。 “哼……”,抽回衣袖,侧脸哼了一声,无尘才极其不爽地回道:“死不了!” 李清婉闻言大喜,不是做梦,不是做梦,看来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成老他依然醒了过来。 李清婉缓缓地站起身来,拱手对无尘行礼道:“多谢无尘公子救命之恩,多谢无尘公子救命之恩。” 也许是太过激动,她说话时语调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无尘依然不看她,微扬起头,淡淡道:“不必谢,本公子收了你的诊金,自然会救人!至于你和那糟老头儿的食宿费用……” “咕噜……咕噜……”无尘的话还没说完,李清婉的肚子就发出了强烈的抗议,抗议声之大,竟盖过了无尘的说话声。 李清婉本就低伏着身体听无尘说话,此时发出窘声,她只把身体垂的更低,粗糙黯淡的丑脸红的发烫。 无尘原本冷凝的脸,倒是和煦了几分,嘴角还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无尘淡然道:“看来,这食宿费用,得好好算一算了。” 说完,兀自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见李清婉依然垂身站在那里,无尘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丑……,莫不是还想要本公子请你去用饭不成?” 差一点,丑女人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了,幸好无尘机智,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去往饭厅的路上,无尘还在思忖,莫不是跟这个蠢笨的丑女人接触的多了,自己也变蠢笨了不成。 李清婉自然是不知道无尘所想,堪堪地跟在无尘身后,嘴里不禁嘀咕道:“你又没叫我去用饭食,我哪里知道要跟着你!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不明白,倒是对我发起火来……” 到达饭厅的时候,戟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他家公子了。 见无尘和李清婉一前一后走进来,戟赶忙把蒸熟的粟米粥和几个清单的小菜端出来。 收拾妥当,戟刚要坐下用饭,不想无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真真是让他感觉到冷飕飕地凉风吹遍全身,他那里还敢坐下,只得乖乖地站在他家公子身后,看着他家公子用饭。 无尘的嘴角抽了抽,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饭厅里格外的响亮,直扰的戟和李清婉都提心吊胆的。 “坐下!”无尘命令道。 戟心下一喜,他家公子果然还是关心他的,知道他照料一个话多精力旺的老头子不容易,不忍他站着受累呢。 谁知他刚抬起一只脚,无尘的声音再次响起,“戟,你带些吃食去忘忧轩!莫不是样貌丑脸心智也不齐全,坐下都听不懂不成?” 李清婉和戟的嘴角同时抽了抽,很明显,无尘的前半句话是对戟说的,但是后半句…… 两个长相都颇具特色的人面面相觑,待从对方的眼睛里看清楚自己样貌后,都不自觉地低垂下了头。 (狐狸求收藏,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五十九章 卖身(二〕 别别扭扭地用过朝食,无尘便去了医馆,他今日还有一百个病患要看。(.好看的小说) 临出门前,无尘还颇有深意地提醒她,“本公子的食宿可不便宜。” 李清婉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无尘的话。 看这个无尘的样子,似乎也不像缺银钱的,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向她讨要各种费用呢。 为了付诊金,她已经失掉了戈叔送给她的匕首,他还提什么食宿费用,莫不是想让她卖身为奴,还他的钱不成? 这个想法一从脑海中冒出来,李清婉便浑身一激灵,卖身,卖给别人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她敢肯定,若是卖身给这个无尘公子,她恐怕会被折磨死。 她承认自己不是这个翩翩佳公子的对手,也不想招惹他,只是现在食宿都在人家的府宅里,还真是矮了人家不止一头两头了。 想到这里,又一个问题窜出她的脑袋,她来这里明明是来求诊的,怎么从晕厥中醒来,就连成老也来了这将军府呢? 虽然住在文府里诸事多有不便,还要时时堤防文飞扬识破她的身份,但是至少还有白玉顾着他们,最重要的是,住在文府里不需要付什么食宿费用啊。 这样看来,这将军府倒是比文府更加的待不得了。(.好看的小说) 昨日里在忘忧轩她就想问成老的,奈何等她想到要问的时候,成老已经睡了过去。 不行,一定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好早做打算,决不能顺了这个无尘公子的意。 李清婉霍然起身,急急地就去了忘忧轩。 刚进院子,就有一阵喧嚷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待走近了一些,李清婉才听的明白,原来是一项老实持重的戟和成老吵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白玉在里面劝和。 推门而入,成老躺在床榻上,脸对着外面,第一个看到了李清婉。 他像是等到了大救星似的,大声喊道:“丑师傅,你可来了。这个大疤脸欺负老成,你可得为老成做主啊。” 戟和白玉均是背对着房门站着,听了成老的喊话也都转过了身向门口看去。 按说李清婉的脚步声和推门声都不轻,他们早就该听到的,奈何这个成老就是有这样气人的本事,竟是生生的乱了他们二人的心神,结果竟还让他“恶人”先告了状。 李清婉扫了一眼成老,见他精神很好,面色也不似昨日那么苍白,放下心来。 这才去看戟,这一看之下,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戟瞪着大眼看向自己,李清婉忙往前走了几步,欠身道:“对不起,对不起,戟,清不是有意的。清只是,清只是……哈哈哈哈……” 李清婉也顾不得戟那张越来越黑的脸了,话说到一半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干脆蹲在地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哼,果然是有其徒必有其师!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看我家公子怎么收拾你们!”戟看样子是动了真怒,伸手拂去脸上头上挂着的菜叶米粒,气哼哼地走了。 “哎,戟兄弟,成老和李小兄弟都不是故意的,你莫生气啊……哈哈哈哈……”白玉追着戟走了几步,出言相劝,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他压抑了好半晌的笑意突然爆发了出来,笑出来的声音竟比李清婉的笑声还响亮。 白玉和戟是今日里才第一次见面的,白玉不知这戟的具体身份,只是猜想着能在无尘身边的人定然是不能慢待了的,所以一直隐忍着笑意,却不想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戟脚下动作不停,走到李清婉身边的时候还重重的“哼”了一声。 李清婉一直笑到肚子疼,才勉强止了笑意,站起身走到成老身前,佯装肃然对成老道:“成老,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你把汤水泼到戟的头脸上的?” 成老之前见李清婉笑的如此开怀,心中想着他的丑师傅定然是向着他的,现在却见李清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不禁觉得万分委屈。 “丑师傅,你不相信老成嘛?老成虽然顽劣,却也不是胡作非为的歹人,怎么会做那种下作的事情。”说完,成老委屈地转过头去,不看李清婉。 李清婉也知道成老的脾气,他虽然活跃了些,跳脱了些,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刚才她那样说,也不过是存了逗弄他的心思罢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她玩的过了。 “成老,我……”李清婉往前凑了凑,想要给成老说明白,但是她刚开口,就觉得衣袖被人拽了拽。 回身去看,却原来是笑得粉面含春的白玉拽住了她,并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劝解成老。 这下李清婉心中更加疑惑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这几个人有这样的反应。 白玉把李清婉拉到一边,低声叙述起了事件的经过。 原来,事情远没有李清婉想的那样复杂,不过就是被他家公子指派出来心情不佳的戟,遇到了因为一大早没有见到丑师傅而同样心情不佳的成老。 戟喂成老喝汤的时候,成老嫌弃戟黑着一张疤脸太难看,戟不过说了一句“白吃白住还要挑三拣四”,成老就不乐意了。 他原意是想拂开戟的手臂,硬起地不食这白食的。 没想到戟说完这话后也觉着自己说的重了些,正有些不知所措,不想成老突然伸手拂了他一下,他一个不小心竟然没有稳住手臂,那一碗混着粟米菜叶的汤水一点儿都没有浪费,全数泼洒在了戟的头脸上。 两个人的脾气都拧,明明知道自己也有些过错,却谁都不肯让这谁,竟就这样在房间里吵了起来。 “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吵开了,听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事情的经过。话又说回来了,李小兄弟啊,也不怪成老不高兴,任谁听别人说自己白吃白住心里也都会不是滋味的啊。”白玉絮絮叨叨的说完事情的经过,最后还不忘为成老补白一句。 李清婉沉默不语,却是更加坚定了搬离将军府的决心。 果然她之前所想是正确的,待在这将军府里却要比文府里还要麻烦。 看来,这食宿费用,她是非交不可了。 走回到床榻边上,李清婉俯下身来,凑近成老道:“成老,是我错了,不该错怪你。待无尘公子回来,清就向他辞行,咱们今日就搬出这将军府去,再不让人家说咱们白吃白住!” 就算是今日他们就从这将军府搬离出去,这两日的食宿费用她也决计是不会赖掉的。 只是,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大神是她亲自请的,想要摆脱,可就没那般容易了。 第六十章 卖身(三) 成老的脾气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李清婉围着他说了些好听的话,成老就转怒为喜了。(.无弹窗广告) 文家的公子还没有回京都,京都的疫症也已经得到了控制,白玉整日里没有事情做,干脆就留在了将军府,陪着李清婉和成老一起插科打诨。 虽然成老还是不喜白玉,时不时的出言讥讽,但是总的来说三个在一起倒也和乐。 无尘踏进忘忧轩的时候,正听得成老大声呼喊:“你这白脸儿,莫要跟我抢丑师傅,丑师傅是老成一个人的……” 白玉也不甘示弱,“谁说是你一个人的,李小兄弟与玉虽相处时日不多,却也是肝胆相照,情分自是不一般的!待你们回了文府,玉还要和李小兄弟秉烛夜谈,同榻而眠……” 两人兀自争论李清婉的归属问题,李清婉只当两个人是小孩子斗嘴,也不去管他们,只坐在一边看热闹。 奈何门外的无尘却是黑了脸,他看完一百个诊,急急的赶回来,没有等到某个丑女人的笑脸相迎也便罢了,竟然又牵扯出一个男人来! 不仅如此,听说话之人的意思,这个丑女人竟还打算离开这里,再回那个狼窝! 这般的丑陋,也值得你们去争抢,哼,有什么稀罕,无尘心中暗道。却没有愤然离开,而是收敛起情绪,大大方方、从从容容地推开了门。 屋内的三个人见无尘进了来,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李清婉和白玉规规矩矩地站起身,恭谨地站在一边,若是成老此时能行动的话,估计也是要如此的。 无尘就是这样,不需言语,也不许动作,单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来的风华也让人不敢小觑。 如往常一样不变喜怒地走到床榻前,细致修长的手搭在成老的脉搏上。 李清婉三人均是不敢说话,只等着无尘摸完脉告诉他们成老的情况。 却不想这次摸脉竟是摸了很久,无尘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只看得李清婉三人胆战心惊。 终于,无尘收回了手,成老最先开口,“无尘公子,不知老成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一向顽劣的成老此时也现出了难得的肃容,说话时也战战兢兢。 无尘抬头瞟了他一眼,却是转头对一脸关切的李清婉道:“想他活,三个月不要挪动他。” 说完,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成老道:“话太多!” 成老赶忙把嘴巴闭紧,瞪着大眼看向李清婉,似是在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清婉听了无尘的话也是心下一惊,她原本以为成老的伤很快就会好了,但是听无尘话里的意思,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数,要足足三个月不能挪动。 “无尘公子,成老他……” “若不信我,立刻就走。若是死在半路上,可不要说本公子没提想过你们!”不待李清婉说完,无尘就打断了她的话。 他语气淡然,但是说出的话着实让人惊恐,见几个人脸色具是惨白,无尘轻轻牵了牵嘴角,这个动作只一瞬间,并没有人察觉。 一直到无尘离开忘忧轩,李清婉还觉得不可思议,成老现下明明很精神,哪里像是一动就会出事的样子。 但是,无尘的医术哪里是她能够怀疑的,再者说,就算无尘说的是假话,她也没有勇气去验证啊。 “成老,你且安心在这里养病吧,三个月后,成老定然能够痊愈的。清一定想办法付清食宿费用,不让您老受委屈。”李清婉定了定心神,安慰成老道。 “就是啊,成老先生,您就安心养病吧,有无尘公子为你诊治,您老人家定然是没事的。”白玉也过来劝慰,对成老说完,他又转头对李清婉道: “李小兄弟,玉不知你需多少银钱交那食宿费用,但是现在成老有伤在身,你又没有什么营生,你们定然是有许多用银钱之处,玉这里有五百两银契,你先拿着,若是不够,玉再想办法……” 说着,白玉从袖袋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银契,递给李清婉。 其实,白玉对无尘的话只信了两分,他医术虽然不及无尘,但是现下成老的脉象他还是清楚的,哪里像无尘说的那么严重,衣他看,成老最多在床榻之上静养半个月,就可以完全恢复的。 只是他也清楚,李清婉待在无尘身边要比待在文府更加安全,若是他们二人相处的好了,对于李清婉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他自然是乐见其成,所以也就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来。 成老虽然也会医术,但是常言道“医者不自医”,再加上他对无尘盲目地崇拜,竟是对无尘的话信了十成十。 李清婉心中感动,她和成老身上确实没有银钱,她都想好了,大不了就先把地图压给无尘公子,等她有了银钱再赎回来,没想到白玉此时竟然能够慷慨相助。 接过银契,李清婉郑重道:“白兄,多谢,待来日清有了能力,定然全数奉还。” 成老看着这一幕,对白玉的印象也有了些改观。奈何刚才无尘说了他话多,这时候他心里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也谨记着无尘的话,只对着白玉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另一边,无尘回到清辉院里,就见戟呆怔怔地坐在门槛上,头发上结了冰茬,还沾着些菜叶,十分的狼狈。 他似是有什么心事,眉头皱成了川字,连他家公子回来了都没有察觉。 “戟,可是出了什么事?”无尘走到戟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了门槛上。 戟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发了一上午的呆了。 低垂下头,戟像是做了错事,原原本本地把早上在忘忧轩里发生的事情向无尘说了。 “公子,戟也知道那话是过了些,那老头儿也不是故意泼洒于我,只是,只是戟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最后,戟搓着双手,红着疤脸说道。 无尘轻轻地拍了拍戟的肩头,脸上现出笑意,道:“你们二人各有错处,你也不必介怀,大丈何必在此等小事上计较,日后多加关照他即可。” “嗯,公子说的在理,不全然是戟的错!”戟低头寻思了一会儿,终于是想明白了,释然道。 无尘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他虽然有十足的把握把那个丑女人留在身边,但是今日戟的一句话多多少少对他的安排还是有些助益的。 在两面受到挤压,进退维谷的情况下,她已然是退无可退了。 三个月的时间,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没有老头儿和白玉的纠缠,她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现下,他只要静待她亲自上门,苦求他收下她的食宿费用了。 冬日的暖阳温暖了硕大的将军府,静谧的清辉院里落梅纷纷,好景致催生了好心情,好心情看什么都是好景致,无尘和戟静静地坐在门槛上,欣赏着美景,想着心事。 到底,这一次,他该索取些什么好呢? 无尘对着满院的好景致,笑的好不诡异! (话说,这几章主要是过渡,真正的争锋吃醋啥滴即将上演~) 第六十一章 卖身(四) 直挨到夜幕低垂,送走了恋恋不舍的白玉,一室寂静中,李清婉和成老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地问题――他们肚子空空如也,但是哺食却迟迟未到! 成老不敢说话,只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心中也开始着急,她饿上一顿两顿倒是无所谓,但是成老还在养伤,定然是不能挨饿的。 不仅不能挨饿,还应该吃些滋补的啊。 想到这里,李清婉的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袖袋里的银契。 她实在是有些惧怕面对无尘,否则也不至于拖到这个时候也没有把食宿费用交给无尘。 那个倾国倾城的男人,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必做,就已将让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而且,她还有预感,此次去交食宿费用,只怕要比上一次交诊金还要麻烦。 “唉……”,李清婉长叹一声,对可怜巴巴的成老道:“成老,您且先等一等,清这就出去给你买些吃食……” 她不想承认自己胆怯了,继而接着道:“已经这样晚了,只怕无尘公子那里已经用过哺食了……” 声音越来越低,似是说给成老听,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奈何,天总是不遂人愿。 几乎把将军府绕了个遍,她楞是没找到一个可以出府的门。 来的时候就连将军府的正门都是不落闩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连一个角门都落了锁。 将军府的墙,为什么要这般的高?为什么连一个狗洞都没有? 李清婉站在高墙下,已然是无计可施了。 她一个弱智女流,不会那飞檐走壁的功夫,想找个狗洞钻都没有,这不是逼迫她去找无尘么? 抬头看看璨星朗月,时辰着实是不早了,她出来也好一会儿了,成老定然是等急了。 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李清婉再不迟疑,往清辉院而去了。 “公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用饭吧,一会儿该凉了。”戟扫了一眼食案上盖的严严实实的吃食,只觉得胃里越来越空虚,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今日的公子着实奇怪,先是安排他出府去京都最大的酒楼买来好些美味,公子对饮食起居虽然挑剔,但是也很少像今日这般,一下子买来这许多的吃食。 然后又吩咐他锁上所有能出府的门,就连那狗洞子也要堵上,务必做到一只蝼蚁都爬不出去! 最最奇怪的是,明明已经过了平时用饭的时刻,明明食案上满是美食,但是他家公子却还是老神自在地坐在那里,自己不用,还不准他用! 无尘微阖着双眼,手指在食案上轻轻地敲击,根本没打算回应戟的话。 又过了一会儿,无尘突然睁开了眼,吩咐戟撤下食盒,把饭菜一一摆好。 戟得了命令,欢喜的紧,利落地摆好饭菜,拿起瓷碗,刚要往嘴里扒饭的时候,一个纤瘦的人影便进了来。 乍见一案食的佳肴,李清婉也是一愣,只觉腹内一阵乱绞,闹的人心也慌慌。 幸好,这慌慌的感觉拉回了她的目光,低头垂眸对着无尘深施一礼,李清婉恭谨地道:“清冒昧,打扰了公子进食。只是,只是,只是……” 戟是饿的狠了,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气质了,端着碗兀自吃了起来。 那咀嚼的声响和饭菜的香气勾的李清婉心神再次恍惚了起来,抬起头,眼睛胶着在佳肴上,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无尘轻轻地拿起银箸,夹了一片青绿的菜叶,送到嘴里慢慢地咀嚼。 李清婉随着他的动作,竟也不自觉地蠕动了几下嘴,奈何她的嘴里没有青菜,整齐的白牙不小心咬到了粉嫩的舌头,一股血腥味瞬间充满了口腔。 整张丑脸因为疼痛而扭曲,看起来十分的可怖,无尘抬头似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好看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李清婉以为是自己这个样子惹的无尘不喜,赶紧低下头,急急道:“不知无尘公子可否,可否让清给成老带些吃食……” 一句话脱口而出,李清婉只觉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和街头巷尾的乞儿有什么分别,都是张口向他人乞讨吃食,乞儿尚且能做到,她又有什么不能。 “哦?我还以为你是来交付食宿费用的。看来,这……”无尘放下手中银箸,话只说到一半,剩下那一半全凭李清婉去猜测。 “这里是五百两的银契,权作三个月的食宿费用,若是不够,清再想办法。”李清婉赶忙从袖袋中取出银契,微弓着身子双手递交给无尘。 只是她等了好一会儿,那银契也没有人接。 明明是一张很薄的纸张,在她的手里却越来越重,就好像她手里托着的是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似的。 心也越来越往下沉,莫不是无尘公子看不上这五百两的银契。 果然,无尘淡淡开口,问的却是戟,“戟,本公子可缺银子?” 一直低头吃饭的戟没想到无尘会突然问话,嘴里刚刚塞满了食物,根本无法说话,只能呜咽一声,使劲儿地摇摇头。 李清婉心下大急,她的预感果然没有错。 他不收银子,他不收银子! 无尘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李清婉,见她此时已经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心知时机已然成熟。 “戟,把饭菜收起来,送去忘忧轩。”无尘吩咐道。 吃的正欢的戟和六神无主的李清婉具是一震。 戟幽怨的看了无尘一眼,没奈何,眼前之人是他认定的主子啊,除了依言行事,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把瓷碗里的饭食全部巴拉进嘴里,戟赶忙把食案上的菜肴装进食盒里,拎着食盒离开了。 一室寂静,李清婉的心却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莫说本公子无情,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交出令本公子满意的食宿费;二、明日天亮就带着老头儿离开。” 顿了顿,无尘接着道:“本公子奉劝你,若是想让老头儿活命,你最好选择第一条。” 无尘的话看似是好心,实则是再一次把李清婉逼到了绝路上。 (下一章,交易成功,情敌归来,请大家继续支持狐狸哦~) 第六十二章 卖身(五) 李清婉站在那里,只觉得无论是往哪个方向走都逃不离无尘设置的难题。 她不能冒险去赌成老的命,身上除了他不收的银契就只有那张地图了。 求诊的时候都愿意用地图换取成老的命,现在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思及此,李清婉不再犹疑不决,伸手就要去拿地图。 只是还不及她动作,无尘的声音再次传来:“凡尘俗物,就不要拿出来了,本公子这里可是不缺。” 凡尘俗物?地图算不算凡尘俗物? 李清婉不再动作,思忖起来。 无尘并不着急,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卷书,一手举书,一手翻阅,无尘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不知是对书的内容不满意还是觉得看书的姿势不舒服,无尘看了一会儿就放下了书卷,眉头紧皱,似是极其不悦。 “过来。”他唤她。 她有求于他,自然是不会推拒。 他把书卷推到她面前,简单明了的一个字,“读”。 李清婉先是一怔,继而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想她像来京都的路上那样读书给他听吧。 默默地拿过书卷,不等无尘指示,自觉地坐到刚刚戟坐过的位置上,翻开书卷读了起来。 因为怕被识破,她平时说话时总会刻意压低了声音,现在读书自然也不会例外。(.无弹窗广告) 粗嘎低沉的声音配上艰涩的文字,说实话,并不悦耳,但是无尘却听的很专注。 听了好一会儿,无尘突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无尘没有说停,李清婉也不敢自作主张地停下来,只好继续读下去,只是明显语速慢了下来,眼睛不时瞄向门口。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无尘就回来了。手里多出了笔墨纸张,他莫不是打算做文章。 李清婉心下生疑,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乖顺地读书。 如果用读书来换取三个月的食宿费用,那也是不错的结果啊。 研磨、铺纸、挥毫,无尘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而优美。 宽大的袖摆被细致修长的手轻轻提起,另一只手紧握竹制的笔杆,低垂下头时,墨染的黑发垂在胸前,妖娆而魅惑。 “火气还真是旺啊!”红唇轻启,语气淡淡,却是蛊惑人心,让人忍不住气血翻涌。 气血翻涌?气血翻涌! 不知何时看呆了眼前之人,什么食宿费,什么书卷,都不知抛到了何处,眼里,心里,只剩下眼前的一方美景…… 刚要伸手去捂血流如注的鼻子,一只细致修长的手先她一步,夺走她手中的书卷,用衣袖细心地替她擦去血渍。[.超多好看小说] 李清婉不敢看他,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想到了清辉院,腊梅旁,那一抹素白上的点点殷红。 “好了!”无尘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收回衣袖,无尘坐回原处,把刚刚写过的纸张推送到李清婉面前。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意外的话,三次四次是不是就会成为习惯! 李清婉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看美男看到流鼻血,竟然也不会觉得多尴尬了。 习惯,真真是太可怕了。 拿起薄纸,龙飞凤舞地字迹跃入眼中,他的字很像他的人,有些邪肆,有些孤傲,却也宽厚。 李清婉不懂书法,但是,用门外汉的眼光去看,无尘的字,依然大气磅礴。 她以为他是想让她读纸上的内容,朗朗读出,“李清,年十五,愿卖身无尘……” 顿住,李清婉快速地浏览了整张纸上的内容,内心有如惊涛骇浪。 这是一张卖身契,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李清自愿卖身无尘,三个月,已抵欠资。 “这……”李清婉语无伦次。 “本公子绝不勉强,若是你觉得不妥,请便!”无尘依然淡淡。 李清婉又看了一遍卖身契,心思百转千回,上面写的是李清,是李清,和她有什么关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签了又能怎样? 再者,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卖身三个月,只有三个月而已。 只要在这张纸上签上名字,她和成老就可以安然地在将军府待上三个月,由无尘公子亲自为成老诊治,关键时刻,还可能得到无尘公子的庇佑…… 这样想来,似乎签了这卖身契,对她的影响不是很大,反而会得到些许的好处。 拿过无尘公子刚刚用过的笔,李清婉不再犹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她着实用不惯这种软趴趴的笔,写出来的字扭七扭八、模模糊糊,很难看清楚写的是李清二字。 待墨迹干涸,李清婉红着脸把卖身契递交给无尘,这样丑的字,他不要笑话她才好。 无尘只扫了一眼,嘴角现出诡谲的笑意,却不似讥讽,倒是别有深意。细致地把卖身契折好,放进了袖袋里。 现在,李清婉只觉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不用拿出地图,也不用花费银子,她和成老就可以在将军府安安稳稳地待上三个月,怎么想来,这笔交易她都没有赔本。 若是早想到这个主意,她哪里还需要纠结这么久,早早签了卖身契不就好了。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人算不如无尘公子算。三个月后,李清婉面对着自己亲手签下的卖身契,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接着读。”无尘心情大好,她是他的了,不仅有匕首,还有卖身契为证,就是她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室外,冬寒正劲,屋内,书声朗朗,这个夜晚,改变的,何止是一个人的命运…… 接下来几日,李清婉越来越觉得自己签下卖身契的决定很明智。 每日里好吃好喝,除了天黑前去清辉院的书房,给无尘公子读一个半时辰的书,其他的时间完全可以自由支配,和她知道的卖身相比,她的待遇可算极好。 当然,安逸的生活没有让她忘记此行京都的目的。 已经知道李家惨案的幕后推手是权相文飞扬,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查清楚文飞扬提到的那个女人是谁,还有他的其他计划,伺机揭露他的恶行,还李家清白。 事情想起来简单,但是要做起来却是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李清婉也不着急,现在是敌人在明,她在暗,只要仔细查证,总会有现出蛛丝马迹。 再说,文府里还有白玉,她可以通过他得到不少关于文府的消息。 想到白玉,她这才意识到,似乎这几日,白玉都没有来过将军府,是不是文府出了什么事? 文府确实出了大事,文飞扬的独子,终于回京了。 第六十三章 情痴 又是一个冬日的好天气,暖阳普照,给战战兢兢了一个冬天的京都熏染上了和煦的暖意。 京都疫情稳定,绝大部分患者均已康复,只剩一些年老体弱的还需服药巩固。 无尘公子的大名在京都扶摇直上,大有超越其师鬼泣先生的架势。 也是,弱冠之龄的翩翩佳公子,光是外貌就带了仙气,再加上预测安东地动,诊治京都疫症,谁人还敢不敬重这样的谪仙般的人物。 除了无尘公子,京都热议的人物还有一位,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权相的独子,曾经京都贵女的最佳夫婿人选,现在全京都人都知道的情痴――文远怀。 文府内,人人噤若寒蝉,不因别的,只因为他们的疯魔公子回来了。 松林小院内,一片狼藉。 几个丫鬟仆妇瑟缩地躲在角落里,胆子大一点儿的时不时伸头像卧房的方向瞅两眼,只要那边有一点儿动静,立马又把脖子缩回去。 文相此时也顾不得训诫这些不成规矩的下人,只沉着脸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不小心踩中了一个小砚台,文飞扬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就像一边倒去,说是迟那时快,一道飞影掠过,及时扶稳文飞扬,转眼又消失不见。 院中的其他人只以为自己的眼花了,并不在意,全部的精神仍旧放在卧房那边。 文飞扬发泄似的踢飞碍脚的砚台,不想走几步又踩中了其他物什,扫了一眼院子,哀哀叹了口气,放弃了踢飞的念头。 若是把碍脚的物什全踢飞,他的后半辈子也不用干别的了。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白玉便走了出来。 此时他的面色倒是不似平时那般扑粉了似的白,只在粉红中透着些许的青紫,再加上晕湿头发的汗水,整个人极是狼狈和憔悴。 文飞扬大步迎了上去,惶急道:“白先生,犬子……” 白玉摆了摆手,堵住了文飞扬的话,“文大人,文公子的情况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倒也简单,待白玉喘口气,细细说与文大人。” 文飞扬心中焦急,但见白玉满头满脸的汗水和青紫的面色,便压下了心中的疑问,亲自扶了白玉去往旁边的院子休息。 院中的下人见主子走远了,均是松了一口气。 一个婆子对着瑟缩在角落,有几分姿色的丫鬟不怀好意一笑,“春分,若是你刚才不躲,被公子收了去,以后也是这府里的姬妾了,身份地位都是高我们许多,也有人伺候着。哎,你一个侧身,不仅害得公子摔了跤,也摔没了自己的前途啊。” 院子里的下人听了婆子的话,均看向春分,没有关切,没有同情,竟是出奇一致地幸灾乐祸。 被冷嘲的春分抬起头,眼里有盈盈泪光,楚楚可怜,正是男人最喜欢的样子。 她并没有理会婆子,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盯了一个方向看了很久,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提着裙摆进了主子的卧房。 文远怀年少儒雅,似上好的美玉,对待下人也是和煦温润。 以前,文府还热闹的时候,不少春心萌动的丫头,只要公子对她们一笑,她们就能脸红好几天。 可是,自从镇国将军遭难,李家家破,文远怀的情况就越来越不好了。 后来,外面传说李家所有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到达南岭,文远怀就彻底疯魔了。 见到女子就拉住不放,直喊“阿婉”,惹得全京都的待嫁女子避而远之。 不仅如此,不知道何时,府里还传说,文远怀之所以这样,正是因为他没能护住李家的小姐,李家小姐鬼魂不散,缠着文远怀,他才石药无救的。 府里的下人再不敢靠近文远怀,伺候的也开始不尽心。 后来,文相大人发现了下人的懈怠,虽然他对亡妻无甚感情,但是对这个独子还是很爱护的,一气之下,竟是打杀驱逐了府里大半的下人。 景致还在,高门大宅还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权相府里再也不复从前的热闹了。 春分进到文远怀的卧房里,室内温暖如春,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儿暖意。 那个男人不见儒雅温润,竟像是一具干瘪的尸体般,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外间有打好的热水,此时已经凉了。春分拿着巾帕沾了凉水,细细地给文远怀擦拭手脸上的灰尘。 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眼中的盈盈泪水顺颊而落,打湿了纷繁的回忆。 她刚进相府的时候不过七八岁,虽然瘦小,却也比同龄的孩子精致出挑些,再加上她甫一进府,就被分配到了针线婆子手下,做起了在别人眼里轻松安逸的活计。 所以无端的受到不少白眼,挨了不少欺负。 若不是那一次,她被欺负的狠了,躲到松林里偷偷的哭,碰到了同样在偷偷抹泪的公子,她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待在他身边。 他可怜她,把她调到身边,和长庚一样,成了他身边贴身伺候的下人。 她在他身边十年,同他一起成长,看着他从一个懦弱内向的孩童成长为高贵儒雅的贵公子。 她的眼里心里,全都是她的公子。 但是,她知道,公子的心里没有她。他的心里,早已被一个叫阿婉的女子填满。 他们门当户对,他们两小无猜,他们是这世上再合适不过的一对儿了。 每次从镇国将军府回来,公子总是笑的分外雀跃,言谈之间,总也逃不理他的阿婉。 可是造化弄人,一个香消玉殒,一个行尸走肉。别人看着再好的姻缘又能怎样,终是逃不过命运。 叹了口气,收回已经温热的巾帕,拭去脸上的泪水,春分喃喃道:“公子,您快些好起来吧,莫要做那痛心的情痴了。您伤心,春分比您更伤心,您难过,春分比您更难过,若是公子能好起来,春分就是舍了这条命都愿意。这世上,有春分一个情痴就够了。” 情之一字,多是劫难,哪管你什么身份地位。执着的,挣脱不出,痛苦一生。也有那想通了的,才知道,刺痛的回忆,也是一种美好。 第六十四章 痴情 文府松林后的另一个院子里,白玉连饮了几大杯茶水,粗喘了几口气,才勉强缓过劲儿来。 放下空空的杯盏,白玉抬头去看文相。 文飞扬不见朝堂之上的气势,面色惶急,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隐见丝丝斑白。 他的焦急毫不掩饰,饶是白玉心里对他无甚好感,也不禁动容。 任你在外如何的呼风唤雨,如何的运筹帷幄,如何的冷酷无情,面对着自己的儿女的时候,依然逃不过血缘的牵绊。 白玉心下感叹,说出的话也柔和了些许,“文大人,你莫着急。玉已经施了针,文公子能够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了。文公子现在的情况说来也简单,不过就是心病罢了。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白玉惭愧,只能让文公子暂时安静下来,但是却无力治愈。若是能够解开文公子心中的结,文公子的病,自然就不药而医了。” 文飞扬听了白玉的话,有些失望。 白玉的说辞和他找来的大夫所说的一般无二。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知道儿子的心病,却是找不到他的心药啊。 当初李家事发的时候,他就怕这个一根筋的儿子从中坏事,所以找了个缘由禁了他的足,连同他的丫头小厮一并关在了院子里。 他以为李家的丫头离了京都,离了人世,他那傻儿子伤心难过一阵子也就好了,这世上貌美贤恭的女子多得很,就算是那天家的贵女,只要他的儿子看上了,他也能为他求娶到。 但是,他终究是低估了他儿子对李家丫头的感情。 得到消息后,他疯了似的奔出府,想要去追流放的队伍,却不想太过心急,刚出京都就坠了马。 虽没受大伤,却也昏迷了两日,再次醒来的时候,李家流放之人无一人活口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京都。 从那之后,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就彻底废了。 时而清醒时而疯魔,不仅扰的全府不得安宁,甚至连整个京都的人,都避之不及。 正在这时,安东地动,天家得了消息,要派一个官员安排安东地动后的一干事宜,他豁出来这张老脸,为儿子请下了这个差事。 原以为儿子有了事情做,离开了伤心地,就能渐渐的好起来。 不成想,从安东回来,他的病情不见好,反而更加的严重了。 一进松林小院,就开始呼喊“阿婉来了”,在院子里四处翻找,弄得一片狼藉,还要去抓一个丫鬟,非说那丫鬟就是他的阿婉。 “哎……”文飞扬长叹一声,脸上的愁苦更浓,知道白玉早晚得知道其中缘由,倒不如他先告诉他,也许能找到解决之法也说不定。 “远儿他……哎,文某也不瞒着白先生,若是能找到医他病的心药,就是豁出去我这条命来,文某也绝不吝惜,只是,只是……哎,远儿情深,奈何人家姑娘已不在人世,这要让我去哪里给他寻心药啊?” 其实,白玉早就知道了文远怀疯魔的缘由。 没见他之前,他还道这个小子好眼光,她的女儿,自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但是今日里看了这小子的痴狂样子,他心里倒是生出了些许的惋惜之意啊。 真真是个痴情的好儿郎,没有他爹的野心和偏执,倒是他爹身上的痴情,继承的十足十。 若是没有那些个前尘旧事,没有以后的恩怨纠葛,这一对小儿女,倒是般配的紧,奈何造化弄人,经了些事,郎依然有情,妾未必再有意了。 有些事情心中明镜,却是不能明言,对付心思深沉的人,要比他的心思更深沉才行。 “文大人你也莫要气馁,白玉刚进府就听那守门的老头说起文大人为亡妻植松林之事,可见啊,令公子和文大人一样,都是痴情之人。上天垂怜,必不会让文公子一直颓靡下去的。” 白玉说话真真假假,把那已逝的正室夫人说成是文相的钟情之人,倒也符合外界的传言。 说到这里,白玉一拍大腿,青紫的脸上显出了些许恍然,“文大人,白玉医术有限,医不了心病,但是现下京都有一个人医术远在白玉之上,也许能医得了啊!” 文飞扬眼睛顿时一亮,自动忽略也许两个字,急急问道:“何人?” 白玉卖起关子,“这人文大人定然是听说过的,不仅听说过,定然也是见过的,就是前几日,他还亲自来了咱们府里啊,成老先生的伤多严重,他不过……” 此时白玉开启了话痨模式,对着文飞扬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那个也许能够一只心病的人。 文飞扬不傻,只听了一句就知道白玉所言之人是谁。 确实,现在京都炙手可热、人人乐道的鬼泣先生爱徒――无尘公子,确实医术了得,能够医治这突如其来的疫病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也动过让他给远儿医病的念头,但是他可没忘前几天无尘公子突然出现在府里,说出的那些桀骜的话。 当时,他正在书房和暗卫说起在重伤老头儿那里看到的药匣,就听闻无尘公子亲自来访。 无尘公子一进京都,拿着鬼泣先生的信物直接进宫面圣,不仅说服了圣上暂缓处决所有染疫的人,还讨要了镇国将军府作为居所。 当时他只以为不过是巧合罢了,初出茅庐的小儿,就算是有几分能耐,也不可能无所不知。 但是,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特别是那人还可能是一个极其厉害的敌人。 无尘公子主动前来,他自然是热情相迎,对他礼遇有佳,奈何他这张老脸却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那无尘公子对他客气倒是客气,在礼节上挑不出半点毛病,但是态度上却不见一点儿恭敬之意。 竟还当着他的面直言,“听闻文相与已故镇国将军乃至交,李家冤案,怎不见文相出面!” 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他这是选择了相信李赢,相信李赢的人,就是他的敌人。 他宁愿养着疯魔的儿子一辈子,也不愿求那个站在李赢一边的人! 第六十五章 再见 白玉足足说了一盏茶的功夫,直说到口干舌燥,才终于点出他要推荐给文飞扬的大夫。 但是很显然,堂堂权相文大人对他极力推荐的人物不感兴趣。 也不能说是不感兴趣,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憎恶,憎恶到牺牲一切也绝不会屈尊求请。 白玉话痨,心却明。 他说话时一直关注着文飞扬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情绪,但是白玉还是准确地抓住了。 看在他对自己的儿子还算有几分真情的份上,白玉最后还是自己把话圆了回来。 “无尘公子医术虽然高超,却是忙碌的紧,偌大的京都每天有不少人等着他救命啊。文大人自然不是那等以权谋利之人,若是等着无尘公子空闲下来再给文公子诊病,不知要猴年马月啊!”白玉把茶壶里最后一点儿茶水倒进茶盏了,喝了个干净。 “白先生说的是,远儿的情况虽然不好,但较之京都百姓的病痛,实在是不值一提,文某身为人臣,自然要替圣上为民谋利!远儿的病,还要麻烦白先生费心了。”文飞扬顺着白玉的话说下去。 他在官场浸淫多年,什么诡谲腌?的事情没有遇到过,虚与委蛇的功夫已然深入骨髓,就算是给自己找面子的话,他也要说的冠冕堂皇。[] 有人往自己脸上贴金,自然也有人愿意往别人脸上贴金,白脸儿的白玉此时就给文飞扬的脸上贴了一回金。 “文大人高义,实乃我大祈之福”,拱了拱手,“文大人放心,文公子痊愈之前,白玉会留在府里,倒是要麻烦文大人多多照拂了。” 文飞扬自然是求之不得,谢了白玉。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的闲话,当真是闲话,无外乎就是你奉承我,我奉承你,倒好似文远怀的病好了似的,两个人都是闭口不提。 送走了文飞扬,可嗅到阵阵松香的小院里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白玉人前话多,人后却是另一个样子。收敛起虚伪的笑容,好似粉扑过的白脸上青紫不见,表情瞬时冷凝了下来。 轻哼一声,白玉不屑地低喃,“就你这个样子,哪里配得上她!” 接下来几日,白玉周转于松林两个小院之间。 那日文远怀醒来之后,依然不消停,在院子里四处寻找阿婉。 虽然如此,他身边的人却是能看得出来,文远怀的情况好了许多。 至少他不会再随便拉小姑娘叫阿婉了,只兀自在院子里转悠,学那小狗的样子,用鼻子到处嗅,直说这里有阿婉的味道。 别人自然把文远怀好转的功劳归于白玉,但是白玉心里清楚,这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因为,这个院子里,确实有阿婉的味道。 白玉自己没经历过情爱,自然不知道情之一字的厉害。 但是,他一直觉得,文家这对父子,对待情爱都比旁人要偏执许多,他自然是不能掉以轻心。 李清婉离开文府,暂住将军府之后,他就把她留在文府的痕迹全部消除了。 在他们居住的院子里,他甚至撒上了除味的药粉,就怕有所遗漏。 李清婉之前夜里寻成老,就来到过这个院子,她自己是不经意,他也没往心里去。 万万没想到,只是路过,不下心碰触了这里的一些物件,文远怀就能有所察觉,这人听觉嗅觉之敏感,绝非一般人能及。 其实,他并没有疯魔,只是,相思太过,情意太急罢了。 这些,白玉自然是不会对别人说的。他巴不得所有人都以为文远怀是疯魔了,他才能有理由留在文府里,让堂堂的权相大人好吃好喝的招待他。 但是,每天面对着一个在院子里四处乱嗅的人,白玉感觉无聊的紧。 他很想去将军府找李清婉和成老,那老头儿虽然对他无甚好话,但是贵在真诚,相处起来倒比这处处虚伪的相府舒坦的多。 还没等到他寻到功夫出府,李清婉就来文府找他了。 看门老头儿对李清婉还有印象,知道她是能治他家公子病的白先生的朋友,自然是不会阻着她进府。 亲自把她送到松林院前,老头儿才恭恭敬敬地离开。 李清婉着实是不想再来着文府,自她进京都以来,在文府不过住了一个晚上,但是就是这一晚,给了她惊喜,也给了她惊吓。 总的来说,还是惊吓大于惊喜。她宁愿自己多费些功夫探知真相,也不愿成老受伤。 她现在已经卖身给了无尘公子,按理说已经不是自由身了。没想到无尘公子却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她现在的生活倒是自在的紧。 唯一的不自在差不多就是身上的银契了吧。 前身是大家闺秀,不出门自然不需要什么银钱,现代的时候她就不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所以说,身上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的银钱,她还真是不习惯,就像这银契有刺似的,放到身上扎的荒,不放在身上呢,她又不放心。 想着等白玉再来就把银契还给他,但是这都四五日过去了,却还不见他的影子。 她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干脆今日里趁无尘去医馆,不在府里的时候,她也出来寻白玉,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还回去。 她刚要去推院门,旁边的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噼啪之声,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白先生,您快过来看看,公子他受伤了。” 说话之人,正是文远怀的贴身婢女春分,受伤的公子自然就是文远怀。 白先生,李清婉马上就想到了白玉,莫不是他在隔壁的院子里。 她的腿已经先于大脑一步,朝那个院子走了过去。 院门并没有完全关阖,留了一条一尺多长的空隙,从缝隙里看进去,只见原本还整齐有序的院子凌乱不堪,衣物、纸笔被扔的到处都是。 心中纳罕,堂堂的权相府,就算下人不多,也不至于把院子弄得如此凌乱却无人收拾吧。 正思忖间,不想身前的院门被人突然拉开,一个颀长的藏青色身影笼罩了她。 “阿婉,阿婉,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六十六章 强抱 “阿婉,阿婉,我终于找到你了”。沙哑却不失温和的声音急切地传来,这声音,仿若是翻越了千山万岭的重重阻碍,那般的急切和欣喜。 “阿婉,我就知道你没死,你会回来的。阿婉,再不要离开……”藏青色身影把李清婉整个拢在自己的怀里,就像是害怕下一秒,怀中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李清婉只呆愣了几秒,就反应了过来。 心中虽然依然有痛和不舍,他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让人留恋,但是李清婉比谁都清楚,她不能沉迷,因为她现在是一个丑男子,更因为她再也不是从前的李清婉。 “这位兄台,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阿婉,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啊……”李清婉一边和文远怀解释,一边奋力的想要挣脱。 奈何男人和女人天生就有力量差,她用尽了浑身力气也没能挣脱。 他的头低垂在她的肩上,唇在她的耳畔不停地低喃,“阿婉……阿婉……” 李清婉心下大急,她现在这个鬼样子,哪里像从前的阿婉,这人是逮个人就抱住叫阿婉,还是认出了她? 脖颈上的湿热感让她有一瞬间的晃神,一阵凉风吹来,那湿热处倒是比别处更觉森寒,这寒意从脖颈蔓延至全身,让她更加的清醒。 额头上已经有汗渗出,她今日里就不应该来文府,姓文的和她不对付,没想到姓文的地盘也和她范冲啊。 “公子,你快放开,他不是李小姐,快放开吧……”一个长相艳丽的丫头最先赶了过来,李清婉期冀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帮着自己把这人拉开。 但是那丫头只是在边上暖生暖气的劝说,一点儿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哎,你这个小丫头,快把你们家公子拉开啊,光说有什么用。”李清婉没有放弃挣扎,也没有放弃寻救兵。 小丫头正是春分。她的眼里心里只除了她家公子再没旁人,虽然她也想上前去把她家公子拉开,但是她家公子刚才被碎瓷片伤了脚,她生怕自己不小心碰疼了她家公子啊。 见李清婉毫无章法的挣扎,春分心中更急,脱口道:“李公子,你莫挣扎,我家公子脚受了伤,你这样会弄疼他的。” 李清婉虽然只在这文府宿了一晚,但是因为松林两个小院儿挨着,所以春分之前就见过李清婉也不稀奇。 李清婉听了春分的话,灵光一闪,双手握拳,咬了咬牙,一狠心,抬脚用力地踩在身前之人的脚上。 她并不知他伤的是哪只脚,所以两只脚换着踩,一只也不放过。 但是身前之人却依然不动如山,甚至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 莫不是丫头诓骗她,他更本就没受伤,否则怎么会一点儿反应也无。 他是没有反应,小丫头的反应倒是不小。 “哎呀,你不要踩我家公子,他的脚都流血了,你不要踩,呜呜……”斑斑血迹从她家公子的鞋子里渗出,看得她毫不心疼。 也有些埋怨起李清婉来,说出的话不见刚才的暖生暖气,但是,还是心疼战胜了埋怨,说到最后自己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清婉最是受不了别人的眼泪,成老那张褶皱的不成样子的老脸满是泪水的时候她都难受、心软的要命,更何况是一个艳丽的少女在她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正要放弃挣扎,任由文远怀抱个够,不想这时松林边和小院里同时传出低呼声: “远儿,放手!” “文公子,快松开我李小兄弟。” 松林边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文飞扬,小院中说话之人是白玉。 两个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们身边,文远怀并没有因为别人的低呼而放开她,反而把她揽的更紧。 文飞扬伸手去拉文远怀,但是他毕竟是文臣,于功夫一窍不通,力气也是有限,根本就没有拉动他分毫。 白玉心中也是焦急,他万万没想到今日里李清婉会突然来到文府,更没想到这个文远怀会立刻就认出她来,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白玉,扎他穴位!”李清婉比所有人都着急,特别是文飞扬到来之后。 文飞扬可以不动声色的蛰伏这些年,可以一夕之间让整个李家家破人亡,定然要比常人心机深沉,若是让他看出蛛丝马迹,那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中,她突然想到曾经和戈叔一起去打猎的时候,戈叔对付猎到的活物的方法,只一根削尖了的树枝,扎进活物的后脑,那活物不会死去,却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她虽然没有学会这样的技艺,也不知这样的方法对人好不好使,但是此时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白玉眼睛一亮,从腰间抽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细针,飞快地在文远怀地后脑扎了几下。 李清婉只觉身体一松,颀长的藏青色身影就摔了下去,站在身边的春分最先反应过来,用自己的小身板堪堪接住了文远怀,才使他不至于摔到地上。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抬进屋里,白玉安抚了文飞扬几句就进去给文远怀包扎了,春分自然是要跟在她家公子身边的。 松林院不大的茶室里,仅剩下文飞扬和李清婉两个人。 文飞扬坐在主位上,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势,先安排李清婉坐了,又要亲自给她倒茶。 李清婉心里不屑,但是面上功夫却是做的足,哪里真的能让堂堂一国权相给她斟茶,不着痕迹地接过文飞扬手中的茶壶,先给文飞扬倒了一杯,才给自己倒茶。 文飞扬轻轻点了点头,拿起茶盏,却并不饮,面上的神情也颇微妙。 “这位小兄弟,不知该如何称呼?都是文某的不是,小兄弟与那位老先生随白先生光临寒舍,文某竟连二位的名讳都不知晓。哎,也不知老先生现在的伤情如何了?文某真是牵挂的紧啊。” 文飞扬先开口打破沉静,无论是说话的内容还是语气,一点儿都没有一国权相的架子,倒是多了几分闲话家常的自在。 当然,自在的是文飞扬,李清婉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在。 面对这只老狐狸,她不敢有一点儿松懈,集中全部精神,斟酌每一字每一句,李清婉小心翼翼地答道:“小子姓李,单名一个清字。上次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文大人亲自探望,小子失仪,还请文大人莫怪。” 答话即不显热络,也不显梳理,即回答了文飞扬的问题,又委婉地解释了上次见到文飞扬时的异状。 她说话时低眉敛目,并没有直视文飞扬。 等了半晌,却不见文飞扬说话,甚至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李清婉到底年轻,最先沉不住气,抬眸觑一眼文飞扬,不想文飞扬双目微阖,点点精光从眼缝里迸射出来,正射到她身上,立时让她觉得无所遁形。 第六十七章 危机 李清婉到底年轻,最先沉不住气,抬眸觑一眼文飞扬,不想文飞扬双目微阖,点点精光从眼缝里迸射出来,正射到她身上,立时让她觉得无所遁形。(.) “怪不得文某初见小兄弟就觉亲切,原来是姓李”,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但是李清婉却很明白,他这是一种试探罢了,李姓,太敏感了,特别是对于心虚的人来说。 李清婉此时却也不怯懦了,抬头佯装困惑地看着文飞扬,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文某一位至交也是李姓,不知小兄弟是哪里人?也许与我那至交是远亲也说不定啊。”果然,文飞扬再次开口,就是要打听她的身世背景了。 李清婉早就想好了说辞,正要开口答话,一张白脸就挤了进来。 “文大人,文公子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现下还在睡着,您要不要去看看?”粉白的脸上现出笑意。 “又要多谢白先生了,文某这就去瞧瞧。”文飞扬情绪转变的也快,眼中的精光早已不见,面对着白玉又是一副和蔼温儒的样子。 待文飞扬离开,白玉坐到文飞扬刚才所坐的位置上,很是嫌弃的把文飞扬用过的茶盏推开。(.好看的小说) “李小兄弟,怎地不知会一声就来了?今日之事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啊。”其实,白玉想说的是,你没事不在将军府里好好待着,明知道这里是狼窝还往这里跑,这也就算了,怎么能来之前连招呼都不打。但是顾及到自己的身份,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地变成了一般熟人之间的寒暄。 李清婉送走文飞扬,心思松懈了不少,但是刚才白玉嫌弃的表情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心中疑惑,白玉不是文飞扬请来的嘛,按说能够答应不远千里来京都为文远怀看诊,足见白玉对这次出诊的重视,但是,既然重视这次出诊,又怎么会嫌弃文飞扬? 莫不是他和文飞扬之间也有什么故事,他此次进京,进到文府也别有目的? 李清婉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是平静如常。 从袖袋中拿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银契,递交给白玉,“白兄,你这几日怎地不去将军府了?这银契放在清这里,清连觉都睡得不踏实啊。” 白玉并不多问,接过银契胡乱地塞进衣袖里,看得李清婉毫不心疼,那可是钱啊,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就这么不当回事,亏她每天都小心翼翼的。 “李小兄弟,白玉就不留你了,你也看到了,文家这个公子的情况,若是等他醒了来,只怕你想走都走不了了。等过几日文公子的情况稍好一点儿,白玉就去将军府寻你和成老。回去之后带我向成老问好,白玉这几日着实想他啊。” 其实,白玉早就料到无尘不会收银契,堂堂鬼泣先生的爱徒,自然不会是那等见钱眼开的庸俗之徒。 他给李清婉银契,不过是想他们能有些银子傍身,做起事情来不会束手束脚。 直接给她怕她不要,所以才如此迂回。 只是没想到李清婉比他想象的还要固执和单纯,竟然分毫不动地还了回来,真真是和她一个性子啊。 李清婉也知好歹,自然不会以为白玉这是不想招待她了。 她来之间就打算交还了银契就走的,现下碰到了这种事情,她自然更不想多留了。 送走李清婉,白玉直接去了文远怀的卧房,还不待他进去,里间就传出了文远怀凄厉的呼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寻阿婉。她没死,她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混帐东西,这些年老子白教你了不成,为了一个女子就……” 白玉正听的起劲儿,不想里间的人似是发现了他,声音戛然而止。 不仅文相不再言语,就连刚才呼喊凄厉的文远怀也没了声响。 若无其事地走进里间,却见文飞扬坐在床榻上,伸手慈爱地抚着文远怀的脸颊,而文远怀却是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若不是亲耳听到,他定然以为文远怀一直没有醒来。 很显然,卧房里的人发现有人前来,所以阻了话头,只是,不会功夫的文飞扬是怎么让文远怀安静下来的? “文公子好福气,有文大人爱护。文大人莫急,白玉施了针,文公子只是睡着了,睡够了自然就醒来了。”走到床榻边上,白玉压低了声音殷切地对文飞扬道。 “哎,为人父者,哪里有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你那位李小兄弟走了?真是可惜,远儿似是对这位小兄弟极有好感。文某与李小兄弟两次见面,却都匆匆,想要亲近些却是不能。” 白玉心话,谁要什么好感,谁要和你亲近!面上却是谦恭,拱手垂眸,“我那小兄弟记挂这家里的伤者,所以早早的就回去了。文大人您也莫要太过操劳,文公子这里有我在,您尽可放心。” 客气的话两个人都是随口就来,寒暄了一会儿,文飞扬就借口还有事情处理离开了。 待房间安静下来,白玉赶紧摸了摸文远怀的脉,果然不出他所料,文远怀此时根本不是睡着,而是被人点了可以自动解开的穴道。 不知是那人自恃甚高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竟然想就这样,蒙混过去。他堂堂鬼医的徒弟,怎么会连点穴和真正的睡觉都分不清。 只是,刚刚出手那人是谁?他并没有感觉到文飞扬身边有他人的气息。 如此想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武功奇高,已然达到了宁息静气的程度,所以,旁人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二是文飞扬自己会功夫,只是掩藏的极好,所以世人只以为他是弱质文儒。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于李清婉来说都很不利。 还有,那日李清婉假山后偷听,文飞扬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察觉到了却按兵不动? 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般顺利啊。看来,他得找个机会把今日的猜想透露给李清婉,让她早做打算啊。 这样强劲儿的对手,也不知她一个小丫头能不能对付得了。 白玉静坐在文远怀身边,静静地沉思。 第六十八章 鸳鸯戏水(一) 文飞扬疾步走进松林,脚下不停,低声命令道:“李清身份定然不简单,查清楚!” 四下静谧,并不见人影,文飞扬仿若是对着空气说话一样。但是,就是这悄然无声的空气,却是他手里最锋利的武器。 另一边,李清婉回到将军府,暗想虽然无尘公子并不限制她自由,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出门不说一下,似乎也说不过去。 不过,往日此时无尘都还没有回来,戟又整日不着家,成老又极听她的话,无尘定然是不会知道她此次出府的。 不想她正要往忘忧轩去寻成老,就被整日不着家的戟阻了个正着。 戟的面色有些怪异,看着她的时候面上竟现出了同情的神色。 她倒是想问一问戟为何如此看她,奈何自己做了亏心事,哪里还敢多话。 寄人篱下的日子,果然提心吊胆! 戟阻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带她去见无尘公子。 李清婉更加惶惑,今日里好生奇怪啊,怎么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府里呢? 戟走在前边,李清婉跟在他身后,越走心中就越忐忑。 这将军府她自然是极熟悉的,戟带她走的路并不是去无尘所在的清辉院,而是将军府的汤池。 这里所谓的汤池和现代的澡堂子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汤池是将军府的一大特色,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游泳池,单设了一个小院儿,前院是主子们沐浴的地方,后院则是下人洗浴的地方。 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池子都是从中间隔开的,分男女两池,这样,两池之中的人虽然看不到彼此,却是能够听到彼此说话,泡着舒服的温泉,还有人陪着聊天,当真是一种享受。 不过,前身似乎没有过这种享受,她性子懦弱,身边的人又总是教她守规矩,所以她一直认为男女共用一间屋子沐浴,即使看不到对方,也是不合礼数的。 不仅是她,将军府的丫头婆子也不喜在这里沐浴,大家总觉得沐浴时听到男人说话很是怪异。 真正在女池沐浴过的,只李清婉的母亲一人而已。 倒是大哥李清逸,性子随了爹娘,乐观胆大,最是喜欢这些。 胡思乱想间,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汤池小院,戟并没有打算进去,留下一句“保重”就径自离开了。 戟不说还好,说了她反而更加忐忑,怎么就让她保重呢,莫不是要对她做什么? 就算是无尘好男色,找她是不是口味也忒重了点儿。 “还不进来?”无尘清冷的声音从男浴里传出来,打断了李清婉的思绪。 进去,莫不是让她进男池? 李清婉脑子里马上浮现出某美男沐浴图,话说无尘赤、裸裸地泡在清澈的池子里,风光岂不是一览无余…… 一阵热流从全身集聚脑顶,暄腾着想要喷涌而出。 这个感觉,李清婉再熟悉不过,慌张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现在他是她的主人,他的命令她哪里能够反抗? 下定决心,李清婉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抬不走了进去。 冬日里室内外的温差有些大,在家上室内有温泉水,股股热气充满了整间屋子,仿若是置身仙境,视线所及,一片朦胧。 李清婉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实在看不清前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跌进池子里,看到或者摸到什么不该看不该摸的东西,所以干脆站定,等着无尘的吩咐。 “脱衣服”,果然等到了无尘的吩咐,却是叫李清婉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的声音穿越氤氲热气,清晰无比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但是她现在真希望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 “公子,你……我……这不合规矩,我还是去后院洗吧……”,好半晌,李清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一阵哗哗地水声之后,无尘地声音更近了些,“后院也能洗嘛?本公子怎么不知道!” 声音戏谑、慵懒,使屋内的温度显得高了几分。 李清婉的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原来无尘不知道后院是下人的汤池。 “后院不能洗嘛?清看后院也有这么一间屋子,以为后院也能洗呢。”李清婉佯装镇定,解释道。 无尘不置可否,再次开口道:“莫要多言,脱衣服,今日赐你与本公子共浴。” 不知是屋内的温度太高,还是李清婉的心太虚,她只觉浑身都在往外冒汗。 绝对不能和他共浴!她虽然胸前坦荡荡,但是下面却没有男人那物什啊,脱光了下水,很难不被发现啊。 “公子,这实在是不合规矩,恕清难从……” “不识好歹!今日里你就和那老头儿离开府里吧。这么有主意的人,本公子用不起啊……”无尘的声音冷了下来,顿时让氤氲的热气也冷了几分。 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难道她不脱衣服不和他共浴,他就要撵他们离开不成。 哎,卖身契果然不是劳动合同啊,一点儿保障都没有! 奈何,无尘的威胁正好掐在了李清婉的七寸上,她不能离开,却也不想遵从…… “公子,要不,清去隔壁沐浴吧,公子有什么指示,清也能听到……”李清婉继续挣扎。 “隔壁是女子洗浴之处,本公子打算留给未来夫人……”无尘恢复了之前的慵懒。 李清婉听到这里,知道无尘这是要拒绝她了,心中更加惶惑,不想无尘顿了一下,接着道:“今日本公子就破个例,去吧。” 李清婉大喜过望,谢过无尘,喜滋滋地去了隔壁。 无尘的目光越过氤氲的热气,看着纤瘦的人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好看的唇勾出了一条迷人的曲线。 憨傻的女人,怎能这么好哄骗!幸好他不是恶人,若是碰到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她可怎么办才好,还是放在自己的身边,才能安心啊。 人心就是这样,如若无尘一开始就让李清婉去隔壁洗,她恐怕还要想方设法地拒绝。 无尘只不过迂回了一下,就能让李清婉感恩戴德地去做他想让她做的事情。 无尘的可怕之处也正在于此。 此时的李清婉还毫无所觉,多年后,吃过无数次暗亏的某女终于醒悟,奈何,为时晚矣! 第六十九章 鸳鸯戏水(二) 虽然中间有隔断,但是李清婉还是不能安心,最终也没有把衣服褪尽,留了一条亵裤在身上。 水温不热不冷,正是人体感觉最舒服的温度。 李清婉甫一下水,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舒服的吟叹。 这一声低吟,发自本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声音有多么地令听者酥麻入骨。 李清婉的吟叹自然是逃不过无尘的耳朵,这声音比世上最锋利的利刃还要厉害,刺入他的耳朵,让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疯狂地叫嚣。 “今日里你去了哪里?”压下熟悉又陌生的冲动,无尘喑哑着声音转移注意力。 “有些东西要交还给白玉,所以去了一趟文相府。”这是要秋后算帐了嘛,李清婉心中惴惴,低声答道。 好半晌,无尘才回道:“见到了何人?” 他的声音无喜无怒,甚至比平常还随性些,但是李清婉直觉,无尘生气了,而且还是很生气很生气…… “不知为何,文相府里人丁并不兴旺,所以也没见许多人……”声音怯怯。 “都见了何人?”显然无尘公子有些不耐。 不要小觑女人的第六感觉,有时候这感觉可能比最高明的占卜之术还要准确。(.无弹窗广告) 李清婉往后退了退,整个身体都贴在池壁上,仿佛离那边远一些就可以减少些无尘的怒气似的。 “只见到了看门老头儿,一个小丫头,白玉,文相和文公子……”声音越来越低。 她虽不知无尘为何突然发怒,但是她直觉和她见的人脱不了干系。 所以,答话时她把重要的人物放到后面,且声音压得很低,只期望他没有听清楚,能够放她一马。 “哦?见到传说中的文公子了?就没甚想法?”不耐和怒气已然消失不见,仿若是闲话家常般。 “见到了,不过,没看清楚文公子长甚模样。他似是病的不轻,我们只匆匆打了个照面儿……”他能闲话家常,她可不敢随意回话。 省去被强抱等细节,也不算是说谎吧。 她这次确实没看清楚文远怀的样貌,准确的说,还没等她看清来人,那人已经把她箍在了怀里,等他松开她的时候,场面又开始混乱不堪,她哪里还有心情看人家的样貌! 不过,那人的样貌深深的刻在记忆里,看没看清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 好半晌,无尘都没有说话,整个汤池静悄悄的。[.超多好看小说] 莫不是睡着了?李清婉暗忖。 睡着了好啊,她也能更自在一些。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伸手撩起一捧水,洒在身上,舒服至极,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泡温泉。 氤氲的热气和环绕全身的汤水让她放松了下来,玩的不亦乐乎,很快就把隔壁那个虎视眈眈的男人忘得一干二净。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沐浴?”突然,静默良久的无尘开口道。 李清婉浑身一震,有些困倦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什么?公子你说什么?”李清婉惶惶道。 无尘对于李清婉的反应也不甚在意,只听一阵哗啦的流水声,紧接着隔在两个汤池之间的隔断突然间被推开一道缝隙,足可以让一人钻过的缝隙。 热气氤氲的环境里突然又增加了一抹暧昧的气息,孤男寡女终于上演了一出鸳鸯戏水的戏码。 这个隔断,竟然是能推开的。 李清婉心中大骇,她虽然看的不怎么清晰,但是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长得要命的好看的男人,和她在一起洗澡,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记得这个隔断是死的,怎么会推开呢? 她当然不知道,外表一本正经内里却诸多算计的无尘公子,早在她搬来这将军府之初,就暗自把这汤池改了,为的就是方便自己行事啊。 至于行的什么事,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倾国倾城的脸,还有隐没在清水下若隐若现的细腻肌肤和肌肉的纹理,李清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尖叫。 “啊……臭流氓……”退无可退,挡无可挡,她此刻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修长的双腿紧紧地夹在一起,蜷缩至小腹,双臂下意识地环住根本就不存在的胸部,睁大惊恐的双眼,惊骇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俊颜。 “嘘!大家都是男人,何顾惊骇至此?”食指放在李清婉柔软的唇上,无尘挑眉邪肆一笑。 是男人,她现在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大家都是男人,李清婉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大家都是男人,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尖叫。 “公……公子,虽说大家都是男人,但是,你……你靠得如此之近,清很不习惯呐。”李清婉颤抖着声音说道。 无尘不退反进,赤、裸的上身几乎要和李清婉的贴到了一起。 “你还没有回答本公子,为何本公子要让你沐浴?”恋恋不舍地收走附在李清婉唇上的手指,无尘张开双臂,手扶在池壁上,正好把李清婉圈在自己的怀里。 “不……不知……”,李清婉把自己缩的更小,低垂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碰触到无尘的。 看着眼下乌黑的发顶,无尘笑的更加的邪肆,“今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会让你终身难忘……” 无尘故意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簇了毒的暗器,生生的扎在李清婉的命门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今晚,难忘,还是终身的,他到底要对她做什么啊? 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看出来是个女人? 那么,这个无尘公子就是对男人感兴趣!但是,她长成这个样子,他的口味也太重了一些吧。 正想问清楚,房间外传来戟略有些急促的声音:“公子,宫里来了旨意,让您今晚去宫中赴上元宫宴,我已经打发传旨那人走了。” “知道了。”无尘似是早已知晓,很是平静。 眼睛依然不离乌黑的发顶,只是身体往后退了退,拉开了些距离,“今晚……本公子带你去看戏……” (亲们,阴谋即将展开~狐狸求收藏、推荐,你们的支持,就是狐狸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章 上元宫宴(一) 热气蒸腾,迷蒙了视线,却清晰了人心。 换好无尘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新衣――质朴的墨色长袍,李清婉才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要带她进宫,进到大祈最奢华的地方,去见大祈最尊贵的人。 初入京都之时,她随白玉入住文府,不过就是想多接触一些大祈的高官贵胄,从他们那里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果然,她得到了,原来设计陷害李家的幕后之人就是文飞扬,他是大祈的权相,地位仅在一人之下。 她若是想为李家昭雪,必然要得到他的犯罪证据,然后,去寻大祈唯一一个地位在他之上的人,还李家清白,让父亲李赢、大嫂沈氏以及李家数百的远亲和下人安息。 但是,她没想打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 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她还什么证据都没有得到,想到这里,初听消息时的那一点儿激动早就消失不见,却是变成了心急的惶惶然。 宫宴一般是在入暮时分开宴,受邀的官员使节需提前半个时辰入殿,等候帝王的驾临。 李清婉从汤池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斜。 急急地去清辉院寻无尘公子,却见他正悠闲地在书房喝茶看书,见她不请自入也不生气,放下书卷,目光从她的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她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上。(.好看的小说) “过来。”无尘向李清婉招了招手。 李清婉缓步走到无尘身前,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规规矩矩地坐在他对面。 就连李清婉自己都很奇怪,在这个妖冶邪肆却美的不像话的男人面前,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变得恭谨。 这个男人,天生就带有上位者的光华,让人不敢小觑。 “低头”,无尘命令道。 李清婉不疑有他,依言行事。 一阵好闻的墨香拂过,李清婉只觉发上一松,竟是他抽走了她的发簪。 还有些湿意的柔顺黑亮的长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实话,她现在的样子,一点儿没有言情剧里女子的长发被微风扬起的美感,配上她那张不堪入目的脸,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过,老话说的好,“情人眼里出西施”,无论李清婉多么的狼狈,在无尘的眼里,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李清婉下意识的去夺发簪,那跟簪子,正是她当初从大嫂沈氏发上拿下来的,已然退了色的红漆木簪。 “还给我……”人下意识的动作往往会爆发出无限的潜能,李清婉此时出手却是又快又准,眼见就能夺回簪子。 无尘不经意的绕了下手腕,轻轻巧巧地躲过了李清婉的抢夺,反手一扣,竟是毫不费力的把她的手压在了案几上,手指轻扬,木簪稳稳地飞进了另一只修长的手中。 李清婉还要伸另一只手去夺,无尘却道:“莫动。” 不是警告,不是命令,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包含着莫名的柔情。 李清婉整个人都被这温柔的声音包裹着,当真忘记了抢夺,甚至忘记收回自己被压制的手。 无尘一手压制李清婉,一手拿着发簪,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仿若是能从上面发现稀世珍宝似的。 “这般的旧了……本公子今日高兴,赐你一支新的。” “不……”必字还没说出口,却见无尘已经从自己的发上抽出一根白玉簪子。 簪子并未经过多雕饰,只上粗下细的一根,却因为圆融通透的玉质而显得格外的典雅。 但是,无论簪子有多么的璀璨典雅,却不如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男子墨发飞散时的潇洒随性来的吸引人。 还不及挣扎,男人已经起身,站在她身后,细致修长的手动若游龙,飞快的给她绾好发,把白玉簪子簪在她的发上。 动作之快,手法之纯熟,令人咋舌。 “师傅在世时,总是让我给他绾发。他的头发没有你的滑顺,从里到外竟是找不出一根黑发,又干涩的紧,每次绾发,他都会责我笨拙……”绾好发后,无尘坐了回来,目视着李清婉淡淡的道。 他像是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往事,但是李清婉听的出来,他的每一个字里面,都包含着浓浓的哀思。 也许,他只是想到了他的师傅,才会给自己绾发,李清婉暗想。 所有女人都有一个她们自己从来也不会承认的毛病,那就是心软。 此时心比棉花还要软的李清婉哪里还忍心推拒了人家的好意,更加不忍心打散他给她绾好的发。 “公子,多谢您的赏赐。那支旧簪,乃清的心爱之物,烦请公子归还……”李清婉想要讨回自己的木簪。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无尘五指灵活地绾好了头发,端端正正地把那根红漆木簪簪在了自己的发上。 做好这些,无尘斜睥着李清婉,顾盼神飞,邪魅至极,“你簪了本公子的玉簪,本公子簪了你的木簪,说到底,还是本公子吃了亏。不过,本公子今日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了!” 哪里还有她以为的伤感模样! 刚才他才说过,玉簪是他赏给她的,怎地转眼就成了交换了呢?就算是交换,也应该征得她的同意啊,然而从始至终,这个男人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啊。 “公子……那簪……”李清婉不死心,还欲讨要。 “时辰不早了,祈衍怕是要等急了,出发吧。”无尘挥了挥手,打断李清婉的话。 祈衍不是别人,正是大祈当今天子。人人敬之重之惧之的人物,从他的口里说出,竟是那般的不以为意。 看着无尘兀自起身离开,消失在暗沉的暮色中,李清婉无奈,看来,想要讨回她的木簪,要费一番功夫了。 这个人也真是,堂堂鬼泣先生的爱徒,此次出山又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想要什么没有,怎么就看上了她那支掉了漆,看起来也不甚美观的木簪了呢。 待她追出府来的时候,无尘已经上了马车,还是之前来京都的时候用的那辆马车,赶车的也还是戟,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好像变了很多。 戟似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不善的瞟了她一眼,却在看清她发上簪着的玉簪后,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 第七十一章 上元宫宴(二) 戟似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不善的瞟了她一眼,却在看清她发上簪着的玉簪后,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 “公子,玉簪,怎会……” “勿要多言,上来。”无尘打断了戟,前半句是对戟说的,后半句显然是要让李清婉上车。 李清婉心中也很纳闷,她虽然不懂玉,但是只看簪子的颜色,她就能猜测出这簪子绝非凡品。 但是无尘肯将它赏个她,是不是说明这个簪子虽然贵重,却没甚特殊的意义。 不过,现下看戟的反应,似乎是她猜测错误。 钻进马车,无尘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侧躺在小榻上,微阖着双眼,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煞是迷人。 “公子,这玉簪还是……”李清婉直觉这东西还是归还的好,谁知道是不是无尘给她下的套,就等着她美滋滋的往里钻呢。 无尘突然睁开好看的眼,冷睥了她一样,这一眼阻住了她的所有动作。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换别的簪子,就用这个!”无尘很是霸道。 李清婉无奈,戟比她还要无奈。 李清婉不知这簪子的来历,他可是知道的。 当年鬼泣先生拾到公子的时候,公子尚是襁褓中的婴孩,而这簪子,就藏在襁褓之中,也许是公子查清身世的重要线索啊。 以前公子都是贴身携带着,谁成想,这样重要的物件,公子就这么轻轻巧巧地给了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李清。 他现在真的是猜不透他家公子的想法了。 今日是上元节,若不是宫中设了宫宴,她都忘记了今儿是上元节了。 不光是她,京都的老百姓大部分也应该忘记了吧。 疫症虽然控制住了,虽不能和往常的车水马龙相比,人们的正常生活也在逐渐恢复正常。 但是,就算疫症过去了,逝去的人也永远回不来了。 李清婉并不清楚京都有多少人被疫症夺去了生命,但是马车所经之处,百姓家门口悬挂的黑色帘幕,无不透露着怀念逝者的悲伤。 掩好车帘,李清婉不忍再看。 一直假寐的无尘公子突然开口,“想要达到目的,必然要有所牺牲。善良的人牺牲自己,心恶的人牺牲别人,想开些吧。”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无尘的话是什么意思,达到目的,牺牲别人! 莫不是京都的这场疫症,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怎么可能?谁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么大的胆子,可以在皇帝脚下耍这样的手段! 再说,这世上谁能有办法把人祸做成天灾的样子? 无尘虽是闭合着眼睛,但是对李清婉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清楚,她迷茫,他就为她解惑。 倏然坐起身来,一改刚才的慵懒,无尘正色道:“噬魂草。” 李清婉依然一脸迷茫,无尘叹气,看来他是高估她了。 耐心地解释道:“噬魂草是大祈与昱国交境处一个小部落才有的毒草。部落外围遍植噬魂草,阻住了外人进入,部落里的人也不得出入。据说,只有族长极其继承人才有解药。” 顿了顿,无尘接着道:“这噬魂草要新鲜浓绿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毒性,但是从部落到京都,少说也要月余的路程……” 原来,是因为毒性没有达到最大,所以无尘才有办法解毒,若是京都的人中了毒性最大的噬魂草,只怕他也是回天乏力了。 但是,要使整个京都的百姓都中毒,定然需要不少的噬魂草,这些噬魂草是怎么运送来的呢?又是怎么下给百姓的呢? 李清婉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大,越想疑惑越多,正要继续问无尘,外面戟突然轻咳一声。 “公子,到宫门口了,我们怎么……” “驾车进入”,戟正是想要问无尘,是不行入宫还是驾车进去。 按照规矩来说,他们只能步行进入的,天家最是威严,没有得到允许,谁敢如此放肆。 自然,无尘是敢的。 李清婉对于无尘的狂妄很是惊讶,就算他是鬼泣先生的徒弟,此次又立了大功,也不能这样放肆无礼。 临下车前,无尘别有深意的对她道:“别人有求于你时,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过分。” 此时李清婉还不明白,不过进了宫,见了各个官员对无尘公子的奴颜卑膝,李清婉才知道,原来,无尘公子已经在大祈的上流社会中,有了如此之大的威望。 宫宴在帝王寝殿前最大的会客殿――前明殿举行。 他们是在前明殿前的一个小花园内下的马车,戟把马车交给了迎来的小太监,在另几个小太监的带领下,三个人这才一同往前明殿去。 李清婉跟在无尘身后,亦步亦趋,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四周瞟。 眼光所见之处,均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楼台,所过之处,玲珑锦绣,繁华富丽。 见过了文相府的奢华大气,再见这皇宫的富丽堂皇,李清婉只觉她这一趟穿越而来算是值了。 “没见过世面,莫给公子丢人!”走在李清婉身边的戟把她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出言提醒。 只是他面上太恶,语气太硬,明明是好意,听起来却像是责难。 李清婉倒是不在意,她对戟还是有些了解的,人不坏,就是和他主子一样,脾气有些怪。 她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给他们引路的小太监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去,不禁觑了两人几眼,心中有了判断。 话说能够在这禁宫之中生存下来,怎么会看不出眉眼高低,特别是这些底层的小太监小宫女,更是把附高踩低的本事学了十成十。 戟和李清婉,看似都是无尘公子的随从,但和很明显两个人的地位完全不同。 戟一张刀疤脸,再加上伟岸的体魄,一看就知是无尘公子的护卫。 而李清婉呢,面太丑,身体太弱小,一看便知她不过是随身伺候的小厮罢了。 自然,小太监也会有算计错了的时候。 有的时候,附高踩低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小太监想不到,李清婉自己也绝想不到,这个代价,会那般的沉重。 第七十二章 上元宫宴(三) 还未行至前明殿,就已经有不少官员候在殿外了。 李清婉以为他们是在等候皇上驾临,不想无尘刚一露面,就被众人围了起来,嘘寒问暖,溜须拍马,好不热闹。 李清婉和戟均被挤了出来,隔着攒动的人头,李清婉隐隐能够看到无尘含笑着面对众人,既不亲热,也不疏离。 能够受邀参加宫宴的官员,都是在京都有些体面的,这些人在百姓及下属面前,谁不是趾高气昂的,只没想到在无尘面前,却是如此的谦恭。 “哎呀,咱在宫里这些年,还第一次见这场面呢,无尘公子,真真是名不虚传啊!” 给李清婉他们引路的小太监骄傲地跟身边的小太监说道,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让李清婉和戟看了,忍俊不禁。 “文相大人到……”过了大约有一刻钟,殿前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瞬时间,殿前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众官员面上依然带着讨好的笑容,只是不再是面对无尘,而是转向了文相文飞扬。 众人纷纷向前,迎上文飞扬。 文飞扬还是李清婉之间见到的样子,面上和善,声音也随和,但是李清婉直觉,这个男人身上,总是散发着冷肃与阴骘的气质,让人不寒而栗。 再去看无尘的时候,只见无尘依然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并不见一点儿因为文飞扬的突然到来抢走了他的荣光的懊恼。 戟先一步走到无尘身边,附在无尘身边低语了几句,无尘不答,却笑意依然。 “哼……真真是过分!就算是文相大人来了,也不能就这样扔下无尘公子啊,文大人应该讨好,无尘公子就不应该讨好嘛!” 引路的小太监自以为压低了声音说话,旁人就不会听到,殊不知他说出的字字句句全数不落地传进了李清婉的耳朵里。 李清婉只假装没有听到,这和她着实是没有多大的关系。 小太监自以为自己最是公平正义,殊不知他说话时那酸酸的语气已经出卖了他。 他心里也定然是认为文相比无尘公子更值得去讨好,他也很想去讨好文飞扬吧,只是被分到了无尘公子这里,想去而不得,这才有此一说的吧。 人皆有这样的心理,众官员只是表现的明显些,小太监只是偷偷地想一想,其实,他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不知是因为同行进宫,还是因为出于对无尘的同情,李清婉再去瞧无尘,只觉他的笑意,不过是强自镇定罢了,倒让她生出些许的亲近之感。 凑到无尘身边,李清婉压低声音安慰道:“公子,凡夫俗子多是阿谀奉承之辈,你也莫要往心里去。” 无尘侧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眸光清明,情谊绵长。 李清婉自然是不会以为无尘公子看她的目光情意绵绵,只觉得自己果然猜对了无尘的心思,他这是在感激她的安慰。 三个人最早进入前明殿,宫宴的席位已经安排妥当,进入前明殿后,不用带领无尘进殿的小太监说明,就已经有专门负责宫宴接待的宫女太监引他们去了属于他们的位置,这才公瑾地转身离开。 更准确的说,是属于无尘公子的位置。 按理说,无尘公子受邀进宫赴宴,是要把护卫和下人留在宫外的。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无尘不仅没有依着规矩去做,进入宫殿之时,甚至没有交出武器利刃,这些东西,可是宫中的大禁啊。 座位安排在帝王主位的左侧第一席位,正是此次宴席除了帝王之外最尊贵的位置。 李清婉惊讶不已,无尘进京都不久,就能得到天家的如此礼遇。 但是无尘对于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看着放在第一位的案几,无尘的眉头越皱越紧。 “在添置两个位置,放在我身侧即可。”无尘对小太监道。 小太监机灵的很,知道此时不是他出头的时候,只把责任往外推,“公子,奴婢只是负责给您引路,这前明殿的事务,奴婢也说不上话啊。” 无尘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多言,转而唤过一个宫女,把自己的要求再次说了一遍。 宫女二话没说,领了无尘的吩咐自去询问主管的大宫女太监去了。 须臾,一个内侍赶过来,谦卑地行过礼,就吩咐了几个小太监把两个小一些的案几摆放在无尘的最为后侧。 无尘满意地点点头,那内侍才转身离开。 三个人甫一入座,文飞扬就带着一众官员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见无尘三人坦荡荡地坐在那里,文飞扬眼中的冷凝一闪而逝。 继而按照内侍的指引,坐在了帝王主位下右侧的第一席位,也正是无尘的对面。 众官员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是颇感意外,自当今升上即位以来,无论什么场合,左一席位什么时候不是文相的,不想今日里这个位置竟然变了个人。 还有些喜欢钻营的官员,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丢下无尘公子,改去讨好权相大人了。 都说天家的心思难猜,其实只是大多数人不善于观察罢了。 往往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常的席位变动,就能体现出天家的意图啊。 如此看来,圣上这是打算重用无尘公子了。重用无尘公子,是不是就意味着权相大人在圣上面前失了宠? 看来,这风向,是要变了啊。 不管外人的心思如何百转千回,无尘和文飞扬两个人却是安然自若,两人相视一笑,均是谦谦模样。 待众人纷纷落坐,宫宴开始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 只听前明殿外一声尖细嘹亮的呼喊:“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又纷纷起身,跪地叩拜,直呼“圣上万岁,娘娘千岁。” 李清婉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帝,心中很是紧张,就怕自己做的不对,引起他人注意,所以她一直看着边上的戟动作,戟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跪下之后,李清婉心中对于帝王更是好奇,此时他就在眼前,她忍不住想去看上一眼。 小心翼翼地微微抬起头,斜眼向前方看去,却见一抹墨色身影笼罩了她。 原来,这大殿之上,纷纷跪拜的人群里,并不包括无尘公子和文飞扬两人。 无尘高大颀长的身影正好挡住了李清婉的视线,使她眼前除了他再无他人。 在伏地叩首的众人中,两人显得格外的突兀,但是再观两人的气质,倒是和此时的傲然挺立相得益彰。 第七十三章 上元宫宴(四) “众卿请起”,声音粗嘎而颓靡。[] 众人依言,谢过恩典之后纷纷起身,垂首公谨地站在原位上。 李清婉寻声看去,只见一抹明黄迤迤向前,径直走到无尘公子身前,无尘公子正待拱手行礼,却是先被那人制止。 “无尘公子莫要多礼,此前的安东地动和现下的时疫,公子立下了汗马功劳,应是接受我朝重臣的行礼才是啊”,说完,还在无尘细致修长的手上拍了拍。 李清婉不敢把头抬的太高,目光所及,正是明黄的衣袖扫过无尘细致修长的手指。 一双苍白纤瘦到病态的手从明黄中若隐若现,看得人好不惊心。 外界对这位帝王的评价并不是很高。 他青年即位,即位之初还算清明朗正,大概是十五年前,这位帝王的性格突然大变。 填充了被空置大半的**,把自己的大量时间流连**之中。 若只是耽于美色,倒还有情可原,毕竟美色谁人不爱。 但是他年纪越大,在这方面的爱好也越加的奇怪。 他选中的女人,不一定美貌,身材也不一定玲珑,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男人装的像! 开始还只是在宫外寻找这样的女子,近几年,情况更加的恶劣。 宫中的女子为了讨好帝王,抛弃了红妆,纷纷着起男装,只为博得帝王的一夜流连。 用晚节不保来形容这个帝王,一点儿都不为过。 无尘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依然躬身行了一礼,表情淡淡,也不多言。 也许是无尘的不识好歹惹怒了帝王,也许是帝王本就喜怒无常,祈衍收起脸上的笑意,鼻子中发出了重重的哼声,转身离开。 李清婉见他走了,这才放下心来抬起了头,不想帝王虽走远,一国之母的当今皇后,京都贵族崔氏独女却依然定定的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看向无尘。 她的目光很是奇怪,有惊艳,有怀疑,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 没有爱慕,没有迷恋,更没有垂涎欲滴,只是静静的看着,仿似在看他,又仿似透过他去看她记忆里最璀璨的一段人生。 无论她此刻做何想法,一国之母大庭广众盯着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子看,总也不合体统。 无尘轻咳一声,拉回崔皇后的注意,对她微微一笑,躬身行了一礼。 崔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却依然淡定,回无尘一笑,从容地转身离开。(.) 李清婉不得不说,崔氏皇后虽不是定定漂亮的美人,却别具大家风范,这些年的皇后也不是白做的,只一举手一抬足间,就不知让多少女人望尘莫及。 祈衍松松垮垮地坐到主位上,这才命令诸人入座,宣布宴席正式开始。 其实,这样的宴席最是无趣,从头到尾都有一定的流程安排,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果然,开宴地第一项,就是帝王讲话。 祈衍清了清喉咙,开口道:“今日乃上元佳节,孤与众爱卿共同庆祝,实乃万民之福……” 李清婉开始对帝王那一点儿好奇和敬畏,随着祈衍喋喋不休的自我夸赞消失殆尽。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上位者的会议发言永远都是催眠的良药。 百无聊赖之下,李清婉的眼睛开始四处乱转。 品级小一些的官员自然最是守规矩的,就算祈衍说的再无趣,他们也不敢有所表现,只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地跪坐在那里。 品级高一些的也许是这样的宫宴参加的多了,听这样的长篇大论也不是一次两次,虽也是公谨地坐在那里,却也时不时的和身边的人眼神交流一下,倒也不至于无聊。 自皇帝进殿就一直被忽视的文飞扬表现的更是淡定,双手交叉握在小腹前,微眯着双眼,表情从容,似是听得极认真,又似什么都没有听,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最后,李清婉的视线又回到了主位上,却不想视线突然与崔皇后撞到了一起。 李清婉没想到崔皇后回到主位,还会这样明目张胆的看向他们这一边。 她自然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崔皇后一直在关注她,崔皇后定然是看无尘公子的时候不小心瞟到她的。 果不其然,崔皇后的视线很快从她的身上转移开,移到了无尘身上,眼中的好奇与探究毫不掩饰。 怎么回事,难道崔皇后与无尘公子是旧识,但是可能吗?一个是大祈贵女,当今皇后,一个是隐士之徒,就算抛却身份这一点不谈,两个人的年纪也相差的大了一点吧。 莫不是,莫不是崔皇后是,是无尘的娘亲! 李清婉被自己头脑中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细微,却还是惊动了身前的无尘。 “可是觉得无趣?若是不喜欢,下次就不要来了。”无尘不管场合,也不顾主位上讲话的祈衍,转身对李清婉温柔地道。 没错,就是温柔,他嘴角含笑,似是现下李清婉迷蒙中带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取悦了他。 “不,不……没,没有……”没想到无尘会突然转身,李清婉着实被他吓了一跳,话也说不清楚。 无尘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伸出细致修长的手放下李清婉的头顶,怕弄乱她的发,只轻轻地揉了揉。 当事人动作专注,李清婉低垂着头,也被无尘的动作弄得怔忪。 前明殿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其中就包括主位上讲话的祈衍和他身侧一直关注着无尘的崔皇后。 祈衍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讲话,视线越过无尘看向李清婉。 只见一个略有些矮小纤瘦的墨色身影隐没在无尘的阴影里,只乌漆漆的发顶对着他。 记忆里那个一袭男装,笑靥如花的女子突然迸出脑海,让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不自觉地从主位上走了下来,直直地走到无尘公子身边,面对着李清婉。 此时无尘都手已经从李清婉的发顶拿开。 祈衍不顾大殿上一众大臣惊讶和好奇,伸出苍白病态的手钳住了李清婉的下巴,硬生生地抬起了李清婉的头,让她的整张脸对着他。 第七十四章 美人恩(一) (狐狸给大家道歉,陪狐狸妈看春晚包饺子竟然忘记传文了,大家原谅狐狸吧。今晚除夕,还有两个多小时就是马年了,狐狸祝愿所有看文的朋友们,马年大吉,马上有一切。最后,狐狸想说,新的一年,请大家继续支持狐狸,狐狸会更加努力滴~) 祈衍不顾大殿上一众大臣的惊讶和好奇,伸手钳住了李清婉的下巴,硬生生地抬起了李清婉的头,让她的整张脸对着他。 盯视着李清婉的丑脸,祈衍的眉头越皱越紧,纵\欲过度导致浑浊不堪的眼睛在一瞬的晶亮之后又恢复了浑浊。 “不是她……你不是她……”祈衍直直地盯着李清婉,自言自语道。 手下的力气不自觉地加大,李清婉也不敢反抗,只能把冲到嗓子眼儿的痛呼声生生地压下来。 李清婉眼珠瞟向无尘,期望他能阻止祈衍。 无尘紧绷着脸,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细致修长的手紧攥成拳,被长长的衣袖遮掩。 奈何无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静静的看着眼前事态的发展。 站在无尘身后的戟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阻止,脚下刚动,就被无尘冷射过来的眼神阻止了下来。 李清婉看到这一幕,心如死灰,是她太高看了自己,以为待在无尘身边几日,就和旁人不同,能让无尘另眼相待。 事实上,他待她和旁人没有什么不同,现在想来,他对她的笑,何尝不是一种敷衍呢。 李清婉越想越难过,眼中渐渐凝结起一层雾气,朦胧了视线,也朦胧了自己的心。 其实,无尘哪里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他恨不得一掌拍死祈衍。 但是,他不能,至少是现在还不能。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祈衍此时的怪异表现,对于他寻找到真相也许大有裨益,对于李清婉为李家昭雪也未尝没有帮助。 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的心思深深的掩藏起来,用自己的冷漠掩饰百感交集的心情。 就在事态胶着,不知该如何发展的时候,祈衍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和、庄重却疏离的声音,“皇上,既已开宴,是不是该准备些助兴的节目,这样枯坐着岂不无趣?” 说着,崔皇后缓缓走到祈衍身边,环住祈衍的一只胳膊。 这样的动作在这个时代已属逾礼,但是崔皇后做来,却是自然又大气,让人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合理数。 祈衍被崔皇后唤回了理智,收回苍白纤瘦的手,不再多看李清婉一眼,在崔皇后的半拉半扶下回到了主位。 宫宴的气氛因为刚刚的小插曲变得有些冷凝。 祈衍却是最不喜欢这样气氛的人,吩咐身边的大太监几句,大太监领命下去。 不一会儿,一众乐师并几个衣着飘渺,胴\体隐现的妙龄女子亭亭而来。 仙乐飘飘,舞姿袅袅,真真是听觉和视觉的双重享受。 参加宫宴的官员,有几个不是后院环肥燕瘦的,他们对于美色的贪恋往往更胜旁人。 面对这样诱惑人心的美人和这样撩\人的舞姿,他们哪里还能够保持镇定,早已经看得出了神,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对美人感兴趣。 主位上的祈衍和崔皇后均是兴致缺缺,显然是司乐坊安排的助兴节目没有引起这位皇帝的兴趣。 文飞扬还是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心里的想法。虽是目视着婀娜的身影,却是一点儿邪念也无。 无尘自是不必说,他现在虽然没有去看李清婉,但是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李清婉低垂着头,用粗糙的手摩挲着被祈衍掐痛的下颌,此时她心乱如麻,哪里有心情看什么歌舞表演。 终于,一曲结束,妙龄少女排成一排跪在主位下,丰满白嫩的雪峰被双臂挤在一起,呼之欲出。虽是恭谨地低垂着头,但是她们的目的谁人看不出来。 宫宴之上帝王把表演的歌舞伎赏赐给大臣或者是直接收为己用也是常事,这些歌舞伎自小被挑选入宫,经过几年寒暑的刻苦训练,才有机会在这样重大的场合表现。 若是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可谓是一步登天了,她们自然是要不与余力地展现自己的“特长”。 “甚好,赏!”祈衍依然兴趣缺缺,敷衍地说道。 一排白嫩的雪峰微微颤动,她们也知这次是没有机会了,等到下次表演,又不知要何时,也许,她们的朱颜将空逝在这寂寥的宫室。 “皇上,美人难得,臣观这些女子身材婀娜,舞姿曼妙,真真是难得。莫不如,将这些美人赐给无尘公子吧。” 一直淡淡的文飞扬突然开口,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无尘,眸光坦荡,不见龌龊。 无尘也不开口,回视着文飞扬。 “无尘公子居在偌大的府邸里,身边只寥寥几人,哪里能伺候得周全,美人心细,贴身照顾,也能免去无尘公子的后顾之忧啊。”文飞扬接着道。 祈衍听了文飞扬的话,当真认真思索起来,“文相想得周到,是朕的疏漏!哈哈哈哈……无尘年少有为,仪表堂堂,正是该多多享受这美人恩才是啊,朕就把这几个美人赏给……” “多谢皇上厚爱,无尘感激不尽,但是这美人恩无尘着实是无福享受啊。”无尘起身,拱手一礼,推拒了祈衍的美意。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扫向李清婉的发顶,祈衍和众臣见了,心中已有了猜测。 “哈哈哈哈……好,好,好,无尘公子果然是与众不同。既如此,那朕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偌大的府里总也需要些粗使丫头,无尘就带她们回去干些粗活吧!” 祈衍语意轻松,虽然不再强求无尘收用了这些美人,却也不允许无尘拒绝他的赏赐。 这就是上位者不容忤逆的尊严。 无尘倒也不在意,其实,就算是祈衍明确地把这些女人赏赐给他做姬妾,他收下来也无不可,但是,他不想让那个丑女人误会他。 既然祈衍都说是粗使丫头了,那他自然就坦然地收下,府里确实是缺少些粗使丫头,总不能让他的丑女人去干那些个活计啊。 “多谢皇上。”无尘再次拱手一礼,施施然坐了下来。 跪在地上的舞伎个个粉面含春,自文相说要把她们赏给无尘公子,她们的小心肝儿就再不能平静。 在她们看来,无尘的推拒,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无论她们以什么身份跟在无尘公子身边,总有一日会成为他的房里人,毕竟,哪有男人**地美人呢! 第七十五章 美人恩(二) 一众官员看着无尘公子的目光更加复杂,有的嫉妒,有的羡慕。 无尘倒是淡然,坐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李清婉的反应。 他心里想得多,怕她误会,却不想丑女人似完全不在意,只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显然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美人乐舞不过是一个助兴的小节目,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有歌舞伎表演节目,却是没有第一个节目出彩,祈衍没有提出赏赐,众人自然也不敢再开口。 祈衍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无聊地在位置上蹭来蹭去,恨不得马上结束宴会,崔皇后坐在旁边,心无旁骛地看表演,一点都没有搭理祈衍的意思。 众人贯会看上位者的脸色,原本应该和乐的上元宫宴,因为祈衍的情绪变得拘谨冷肃起来,人人正襟危坐,就算是相互交流也都小心翼翼的。 正在气氛趋向冰点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娇笑声。 不待殿外的太监禀报,那人已经行至前明殿内。 素袍青衣,高冠束发,身材纤细,折扇开阖,来人一边翩翩前行一边言笑晏晏,“皇上,这般热闹的宫宴,怎地能不带阿舞,皇上你好偏心啊!” 声音将歇,人已行至祈衍身前。 祈衍对于突然而至的这一位,显然是很开心的,伸手拉住那人的手,稍一用力,那个叫阿舞的男装女子顺势窝进祈衍的怀里,笑得好不开心。 他们都忽略了坐在一边的崔皇后,崔皇后似是对这样的事情也见怪不怪了,并不多看一眼,依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阿舞,你怎地来啦?朕本打算宴会结束了就去忆舞宫寻你呢,就这么一会儿,你都等不及啦?”祈衍的手正搭在阿舞的一团如软上,说话时还时不时地搓捏几下。 “皇上你好坏啊,阿舞一刻钟不见皇上,就想得不行。皇上在这宫里有那许多的心肝儿,可是阿舞只有皇上啊……”阿舞柔若无骨地伏在祈衍身上,男袍遮掩不住地丰盈若有似无地在他胸前挨蹭。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不觉尴尬,却是难为了一众官员,看还不敢看,不看还想看,真真是难受的紧。 李清婉的注意力从那个男装女人自称阿舞开始就被拉了回来。 她开始以为那女子自称的是“阿芜”,这个称呼她很熟悉,正是那晚文飞扬在假山旁一直叨念的名字。 聚精会神的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两个人的名字只是相近,并不相同,但是对于乍听的人来说,误听也不奇怪,因为这两个称呼实在是太接近了。 “皇上,阿舞也给皇上准备了一个节目,若是阿舞准备的好,皇上可要好好地奖赏阿舞啊。”两人低喃互相撩\拨一会儿,阿舞突然拔高了声量对祈衍道。 祈衍眸光倏然亮了起来,显然是对阿舞准备的节目很感兴趣。 后\宫中女子不少,颜色自是不用多说,年年还有新人进来,但是这个阿舞却是在宫中十年有余且圣宠不断,可见是个有心思的。 “好好,若是让朕满意了,朕今晚……”祈衍一手揉搓丰盈,一手抬起阿舞的下颚,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然成了两个人的窃窃私语。 至于私语的内容,只看阿舞一脸的期待和羞怯的表情,众人哪里猜不出上元夜晚要在忆舞宫里发生的旖旎春事。 得到祈衍的首肯,阿舞连拍了三下手掌,却见一股薄烟从殿后喷涌而出,朦胧了整个前明殿。 众人惊起,正待探究烟雾从何而来,却见朦胧的烟雾中,影影绰绰地走来十几人,看不清容貌,却均是男装打扮。 没有乐器伴奏,十几人只靠身姿在大殿中央亭亭而舞。 摔袖,下腰,踢腿,每一个动作都优美至极,既有女子的柔美,又不乏男子的刚毅,真真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十几个人舞姿并不相同,却是不显凌乱,各有特色,真真是引的人移不开眼。 待朦胧的烟雾散去,几人的舞蹈也接近尾声。 这时众人才看清楚,刚刚的玲珑舞者,皆是貌若冠玉,形似朗月的真男儿。 十几人垂首跪在大殿中央,不卑不亢,令人称奇。 “皇上,您可是满意?阿舞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可都是为了给皇上惊喜呢!”这舞阿舞并不是第一次见,虽然每次欣赏均会感叹,却是要比初次欣赏的人淡定许多。 她最先回过神来,一双藕臂环在祈衍的脖颈上,娇滴滴地说道。 出乎众人的意料,祈衍并不多欣喜。 他拉开黏在身上的阿舞,淡淡道:“当真神奇。朕还是第一次见有男子可以把舞跳的如此柔媚,该赏。” 众人都听得出来,祈衍说要赏这些舞者,不过是不想给阿舞难堪罢了。一个皇帝能为后\宫女子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没想到这个阿舞却是不依不饶,重新坐回祈衍的腿上,凑到他耳边娇声低语了几句。 他们的呢喃,旁人也许听不清晰,但是就坐在他们身旁的崔皇后却是听得明白,眼睛向无尘公子所在的方向看来,内里的急切毫不掩饰。 祈衍在阿舞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赞道,“朕的阿舞,果然善解人意。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说完,转头对大殿中的众人道:“今日果然是个好日子,美人舞撩\人心弦,美男舞诱惑人心啊。朕最是公平正义,美人赐给了无尘公子,美男自然也要配给当世英豪……” 在这个时代,达官贵人狎\玩男宠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特别是在大祈的京都,有些身份的男子若是后院中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男宠,都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殿中官员听说祈衍要把美男赐下来,心中欢喜,各个流露出期盼的神色。 顿了顿,祈衍看向无尘,接着道:“若论当世英豪,非无尘公子莫属啊。不如,朕就把这些美男一并赐给无尘,偌大的府邸,总也不能只几个粗使丫头啊!” 祈衍满含深意地看着无尘,笑得好不得意,显然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 无尘缓缓起身,与祈衍相视一笑,拱手一礼,道:“多谢皇上厚爱,无尘却之不恭。” 众人失落,这等尤\物,却都要便宜无尘公子了。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人暗忖,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就在无尘公子盯视着身边的男子婉拒皇帝赏赐的美人时,他们就猜测他必然是对女子无甚兴趣。 现在他欣然接受帝王所赐美男,岂不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咱们无尘魅力不可阻挡,男女通吃,将军府的后院儿,越来越热闹喽~) 第七十六章 杀鸡儆猴 宴会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众人的心思多不在宴会上,祈衍更是如此。[.超多好看小说] 怀中美人藏在袖中的纤柔的小手在他的身上游移,不知不觉竟然滑进了他的衣服里,在他的胸前作恶。 男人胸前的那两点虽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却是逃不过女人的撩\拨。 阿舞手指熟练地在他的胸前转圈圈,最后竟是两指夹住了一点,略微用力揪起,在放开。 祈衍嘶地发出一声舒服地吟叹,一手托住阿舞的娇\臀,大力的揉了起来,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拽开阿舞的衣襟,露出里面绯色的兜衣,胸前的两团柔软翘挺挺地掩在绯纱之下,好不诱人。 拿起案几上的酒杯,抬的高高,手一倾,满满一杯酒倾泻而下,全部洒落在阿舞的胸前。 “皇上,你好坏……”阿舞作恶的手加大了力度,似是在表达对祈衍的不满。殊不知这样的力度却是让祈衍更加的兴奋。 “小心肝儿,让朕好好的疼你……”祈衍垂下头,凑近阿舞湿漉漉的前\胸,贪婪地吮吸起来,发出惑人地啧啧声响。 “啊……皇上,不要……”阿舞舒服地眯起了眼,微抬起头,嘴上说着不要,却是把自己的柔软更加往祈衍嘴里送。(.无弹窗广告) 他们的动静不小,也没有掩饰,真真是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活春\宫。 但是,活春\宫的主角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圣上最宠爱的女人,谁人胆子那么大敢去看,真真是浪费了一出好戏。 自然,也有那胆子比天大的,看得正有滋有味。 这样伏在女人的胸前,女人就会很舒服吗?女人都喜欢这样的揉搓吗? 无所不知的无尘公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主位上旁若无人的两人,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女人胸前都有那柔柔的两团吗?为什么丑女人没有?如果他这样对丑女人,丑女人可是会露出这样沉醉的表情? 他自己不觉得,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却是让一直注意他的人的心也揪了起来。 崔皇后为后多年,对于后\宫的烂事早已见惯不惯,只要不闹得太过,她一般是不会插手的。 祈衍作为一国之主,这天下都是他的,他要做什么,她自然不会阻拦,像今日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行龌龊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她见不得无尘公子不染俗尘的眼眸沾染这里的腌?。 刚刚祈衍赏赐美男的时候她心里就极其的不舒服,记忆里那张绝丽的容颜不时在脑海中盘旋,这样相像的面容,就是内里只像一分,无尘公子定然也是志存高远之人,怎可让祈衍等凡夫俗子如此糟蹋! 眼下,她终于忍受不住,清了清喉咙,目视着大殿中的众臣,冷肃道:“时辰不早了,众卿散了吧,回去好好陪一陪自家夫人,后宅定,则家事兴!” 众人愣住,毕竟不是皇上开口,他们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阿舞身子一僵,却也不去看崔皇后,双臂环上祈衍的脖颈,娇俏一笑,“皇后姐姐真真是皇上的好内助呢,这样的小事都要让皇后姐姐操心。” 这话谁听不出来,阿舞这是在提醒祈衍,崔皇后逾矩了。 崔皇后岿然不动,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有一点儿变化。 祈衍仿若是没有听明白阿舞地提醒,笑呵呵放下阿舞,对正襟危坐的崔皇后道:“皇后说的是,上元佳夜,枯坐在这里哪里有软玉温香来的享受!都散了吧,明日不上早朝,众卿今夜尽可尽兴的玩儿。” 能把这么龌龊的话说的如此的理直气壮,这世上只怕只有祈衍一人了吧。 众人得令,纷纷起身行礼,鱼贯走出大殿。 殿外不若殿内温暖,更没有殿内熏死人的香气,李清婉甫一出殿,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仅是一次宫中宴会,竟然就会有这许多的明争暗斗。 先不说文飞扬把美人推给无尘有什么阴谋,单就是祈衍对她的突然失态,她的脑袋就想不过来啊。 “哎呦,你怎么不看着点儿呢。”李清婉垂头想着事,不想一不小心踩到了身边引路的小太监,小太监尖细的声音脱口而出,口气也夹带了些许的埋怨和不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你没事吧。”踩到别人,虽是无意,却也是她的不对,她马上行礼道歉。 这样的话语加上动作若是在现代,在是正常不过了,可是现在不是在现代,而是十分讲究尊卑的古代。 小太监见李清婉如此卑微,对她更加轻视了几分,竟开始不依不饶,“你这人,眼睛长到哪里去了?这可是皇宫,不是你们家后院,若是不想要你那颗蠢笨的脑袋,就不要出来给你们家公子丢人……” 小太监声音不大,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引起众人的注意,所以刻意压低了尖细的声调,若不是就在他身边,倒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这般作为没人知晓,却不知道这一切均没有逃过无尘的眼睛和耳朵。 李清婉还没有开口说话,无尘先有了动作。 李清婉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身边的小太监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天上的明月。 无尘揽过不明所以的李清婉往后退了几步,小太监的血竟是一滴也没有沾染上身。 “噗通”一声,小太监应声倒下。 这次动静不小,走在前面的官员都听到了,纷纷回头来看,借着皎白的月色,把眼前之景看得清清楚楚。 “啊……杀人啦……”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在杀人的月夜诡异至极。 李清婉不怕死人,她刚穿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死人就是大嫂沈氏,之后又陆陆续续地见了被灭口的押送狱卒,但是,像这样的杀人场面,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身体下意识地往温暖的方向挤了挤。 “莫怕,有我!”无尘紧了紧缩在他怀里的人儿,低沉地安抚道。 抬头,对着诧异地看着他的众人,无尘公子一点儿没有当众杀人该有的恐惧,语气淡淡道:“本公子最是袒护自己人,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我的人,莫怪本公子对他不客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正被最后揽着阿舞缓步而出的祈衍听个正着! (如果看文的亲觉得狐狸写的还行,收藏支持呗,大家的支持,就是狐狸最大的动力,下一章有肉汤哦~) 第七十七章 偷情(一) (狐狸没有食言,今天的第一更奉上,晚九点还有一更哦!)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正被最后揽着阿舞缓步而出的祈衍听个正着! 祈衍只扫了一眼倒在地上没了生息的小太监,收回视线,看向无尘,却吩咐旁人道:“混帐,还不把这污秽的东西拖出去!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大惊小怪,若是无尘公子高兴,就是诛杀了这宫里的所有太监,也是使得的。” 众太监闻言都把自己缩到最小,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死在无尘掌风之下的人。 其实,大家都不傻,谁听不出无尘和祈衍的言外之意。 无尘公子敢在皇宫之中杀人,已然是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了,后来又说了那番话,岂不是正对上了宫宴之上祈衍对李清婉无礼的举动。 他这一招杀鸡儆猴用的着实是好啊,只是宰杀了一只小看了他家丑女人的小太监,却是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特别是已经明着动作过的和暗中想要动作的文飞扬! 他这一举动,虽然不能完全杜绝这两只猴的恶行,却是能让他们有所顾忌,让他们知道,对他的人动手,就是和他过不去! 祈衍话里明着是向着无尘,实际上也在点无尘,让他注意自己的身份,这天下是他祈衍的,不过就是杀个小太监罢了,他说不追究就不会有人再追究。 几个护卫拖走了小太监,马上就有宫女太监上前把地面收拾干净。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案发现场就已恢复如初了,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清婉心里是不相信无尘会因为小太监埋怨她几句就动手杀了他的。 这个男人,太邪肆,太难猜,他的每一步动作都好似安排好了似的,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然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退出温热的怀抱,李清婉挺直自己的腰杆,她虽然卖身给了他,却不想成为他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 无尘凤眸微眯,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甚至比刚刚杀人的时候还要冷凝。 冬风吹来天上的浮云,遮住了皎白的月光,明朗的前明殿突然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就好似此时前明殿前所有人的心情。 一国之帝王已经给了台阶,无尘只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行个礼谢过祈衍,殿前杀人的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可是,无尘公子因为某个丑女人的动作心情很不爽,所以,就算是天王老子在身前,他也没有心情敷衍。 倾国倾城的一张脸比冬天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此刻极差的心情。 祈衍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堂堂的大祈帝王,何时如此的忍气吞声过,这个无尘忒不识好歹,一次两次的忤逆他,甚至还拿小太监点他,莫不是真的以为他不能处置他不成。 “皇上,莫要和这等奴才动气,咱们快些回去吧,阿舞……阿舞都等不及了……” 正在气氛僵持的时候,一个娇滴滴地声音响起,在一众官员听来,仿若天籁。 阿舞说着话,一只柔软的小手仿似无意地滑到祈衍的下\身,那里还是软趴趴的,就和被拖走的小太监似的,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灵巧的手指在那一处有规律的研磨,感受那物什已手掌可感的速度胀大。 “呃……啊……,小妖精,今晚就给你好看……”美人的柔情永远都是男人最无法抵挡的致命武器,祈衍集聚起来的怒火被阿舞的研磨全部化解,现在只想把这个惑人的小妖精压在身下好好的惩治一番。 “散了吧……”祈衍夹杂着情\欲的粗嘎声音就像是一剂良药,解救了一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官员。 阿舞的手依然没有离开那处,转身离开前向殿前的一处瞟了一眼,似是得到了某种肯定,晶亮的眼眸更加的志得意满。 若是平常,这一微小的细节定然逃不过无尘公子的火眼金睛,但是此刻,莫名的气愤让他失去了冷静理智的判断。 鬼泣先生的话果然有理,冷情冷性的人,更容易成就大事。 性情被一个丑女人渐渐融化的无尘公子,前程堪忧啊。 祈衍揽着他的小妖精,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站在殿前的官员也纷纷离开。 小太监和宫女对无尘公子更是敬而远之,早早地就跟着旁的官员走了,到最后,殿前就只剩下了无尘、李清婉和戟三人。 “戟,驾车去宫外等候!”无尘沉着一张脸,吩咐道。 戟心下着急,他家公子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何时像现在这般喜怒形于色。 他更加的不解,公子为何要亲自动手杀了那小太监。 他家公子虽然不是那种绝不杀生的信徒,却也从来不会滥杀无辜,更何况,他亲自动了手,岂不是把自己会功夫的事情暴露了。 唉,他家公子真的是长大了,有主意了,就算是有什么安排也不再问询他的意见了。 也罢,公子这样的人物,定然是不会有错的,他还是按照他家公子的吩咐行事吧。 戟心中百转千回,脚下动作却是不慢,得了命令,转身就离开了。 雕梁画栋的宫室矗立在静谧的黑夜之中,不见往日的繁华,反而多了几许凄楚之感。 浮云来了又散,月色光华终究辐照大地,不需灯盏,也不要烛火,只眼前之人闪亮的眼睛,就可以照亮黑暗的人生。 李清婉原本只是想问无尘接下来的路该怎样走,引路的小太监被他杀了,身边又没有旁人引路,她来时只顾着东张西望了,根本没记路,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无尘的身上了。 只是,他的眼,像吸盘,牢牢地吸住了她,让她忘却了来路,忘却了归途,甚至忘却了身在何方。 阴霾瞬时消散。 如若阿舞的撩\拨让祈衍忘记了愤怒,那么,李清婉痴迷的目光,足可以驱散无尘心中的所有阴霾。 男人的劫难,永远都是女人! 微微勾起嘴角,心情大好的无尘公子伸手揉了揉蠢笨的丑女人的发顶,清朗道:“走吧,本公子带你参观皇宫!” 说完,不待李清婉反应,转身向前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隐秘在月影之下,李清婉的意识才回笼过来。 不敢耽搁,快步追了上去。她不知前路,只能跟上他的脚步,任他,将她带到任何地方。 (诶,肉汤嗫~阿舞的撩\拨可不算哦,真正的汤在下一章呢,大家猜一猜,孤男寡女大半夜散步,会发生啥嘞~) [bookid==《梦萝香》] [bookid==《穿越之浅梦吟》] 第七十八章 偷情(二) 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一前一后的状态,无尘走在前面。 他走的慢,跟在后面的李清婉也慢慢走,他加快脚步,她也赶紧加速。 他放慢脚步,想让她走到他身边,但是这个丑女人忒不解风情,只低着头看他的脚,一点儿也没有要走上来的意思。 无尘也起了逗弄李清婉的心思,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他身量高,脚步迈的大,频率又加快了不少,李清婉那两条小短腿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追不上。 李清婉心里也气恼,这个是定然是故意的,她明明就快要追上了,他却又加快了脚步,拉开了距离,她不敢放慢脚步,没办法,只能继续追。 不一会儿,李清婉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在静谧的深宫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无尘再一次拉开了与李清婉的距离,李清婉已经筋疲力尽,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唉……”,追不上,干脆就不追了,李清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停下了脚步,蹲在原地休息。 刚刚追的时候还不觉得,现下停下来,才发现每一个呼吸都是一种惩罚,肺部生疼生疼的。 伸手抚上胸口,使劲儿的粗喘了几口气,忍住了一阵一阵的疼痛,情况终于有所好转。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之前跟着戈叔上山打猎锻炼,体力明显的好了很多,但是自从进了京都,特别是卖身给无尘之后,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的身体也重新的娇贵了起来。 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锻炼,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有了危险想跑都跑不了啊。 李清婉蹲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想着以后的锻炼大计,偶一抬头,却见明明已经走远的无尘又走了回来。 还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回来,李清婉暗忖。 不想无尘走到她身边,拎着她的胳膊直接提了起来,李清婉刚要惊呼出声,细致修长的手便附上了她的唇。 “嘘……刚才的戏看得不过瘾,现在有更好看的戏,要不要看?”无尘附在李清婉的耳边,墨香、药香、茶香还有淡淡的酒香夹杂在一起,直接喷到她的耳垂、脖颈上。 他的呼吸好像淬了火,在冰冷的空气里擦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绚烂蔓延到她的眼底。 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反应,也忘记了回答。 无尘也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语毕,已经夹着她快步往前走去。 走到一处修整的平整的矮树后,无尘放开李清婉,再次附耳道:“莫要弄出声响,会吓到他们的……” 这句话在李清婉的脑袋里转了好几圈,才变成她能理解的符号。 这里有人!李清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她以前看历史题材的电视剧,经常能看到主角在皇宫中行走,然后不小心发现了什么皇家秘辛的密码,莫不是她穿越而来,要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吗? 努力忽略紧贴着自己的无尘公子,李清婉竖起耳朵,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用来倾听上。 果然,矮树外不远处有人,准确的说,是两个男人! 他们似是也怕惊动夜里巡视的护卫,躲在两株矮树之间,说话的声音也压的极低,若不是仔细聆听,只怕两人对话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暗夜的寒风里了。 “红绡,你莫哭了,你这样子,哭得我心都碎了……”一个低沉的男声飘了过来。 原来,是一个男人哭,一个男人在哄。 但是,这也太怪异了吧,两个大男人,一个哭一个哄,还是在这样静寂美好的夜里。 他们的关系,恐怕不单纯啊。 果不其然,另一个男人抽噎着回道:“都怪你,你说好会讨我离开这繁丽的鸟笼,放我自由的。我知你现在不易,不催你,不拖累你,这一等就是两年,可是我等来的是什么呢?我是要出这繁丽的笼子了,却是要进入另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笼子……” 大概是说到了伤心处,说话的男子又嘤嘤地哭了起来,好不伤心。 李清婉并不能看到那边的情形,但是通过两个人的对话,她的脑海里自动生成了一幅画面。 满面哀愁的男子揽过泣不成声的男子的肩,默默地用衣袖逝去他脸上的眼泪…… 李清婉胃内一阵翻腾,真真是被脑海中的画面恶心到了。 一双大手抚上她的后背,她只觉一股热气从背心蔓延至全身,驱散了胃内的恶心感。传说中的内力,果然不凡! 刚刚无尘杀小太监的时候,她就猜到无尘会功夫了。 无尘对她的隐瞒太多了,突然知道他不似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弱不禁风,她只是惊讶了一下,倒也不似之前那般的不忿。 也许,被欺骗也会成为一种习惯,就算以后知道他还隐瞒了更大的秘密,她也不会吃惊了吧。 李清婉转向无尘的方向,想向他道谢,顺便让他收回抚在她背上的大手,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黑夜里再次传来那两个男人的对话。 “红绡,你放心,我是不会丢下你的!待我登上大宝,掌管了这天下的生杀大权,定然把你接进来,给你世人都艳羡的身份,咱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现下,你载忍忍好不好?为了我,再忍耐一下!” 男子言之凿凿,若不是在影视、文学作品里见惯了这样的花言巧语,李清婉都要信以为真了。 一个男人心里有你的时候,可以为你去摘天上的星星,但是,和他想要的权势和金钱比起来,又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 李清婉不信,但是有的人信啊。 另一个男子止住了哭泣,吸了吸鼻子,鼻音浓浓地道:“阿谦,我信你,我一直都是信你的。我也不求什么尊贵的身份,我只想待在你身边,不离你左右。可是阿谦,你可知道,此次离宫,我可能……我可能……呜呜……你会不会嫌弃我……” 男子说到最后又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从断断续续的话里,李清婉也猜出了大概,这个男人要出宫了,出宫之后恐怕会失身于他人,怕心上人嫌弃,所以才哭得如此的悲痛。 唉,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边,却是再也没有说话声传来,只是粗重的喘息声和啧啧的水声,成了暗夜最是浓情的主旋律。 (狐狸有罪,任亲们蹂躏~这章只闻到一点儿肉味,肉汤在下一章,男男的肉,出乎意料吧~) [bookid==《美人谋之祸水》][bookid==《天下第一悍妇》][bookid==《重生你的心是我的》] 第七十九章 偷情(三) 红绡的话,就像一根刺,深深的刺进阿谦的心里。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只属于自己。 但是现在,他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离开这里,去到另一个男人那里,也许还会成为那个男人床榻上的玩物,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灼痛的受不了。 捧起哭得梨花带雨的俊颜,阿谦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的红绡,这般的诱人,谁人会不觊觎。 红绡却似不知此时自己的模样,有多勾人犯罪,红润的唇微微嘟起,眼角一大颗璀璨的泪珠顺势而下,晕散在红唇周围。 阿谦只觉得自己是枯田里的一株秧苗,若是再没有水来滋润,他怕是就要枯死在这里了。 依着自己的想法,阿谦倾身怜惜而满足地覆上红绡红润的唇。 开始只是在两瓣红唇上研磨、吮吸,不知何时,红绡已然停止了哭泣,专心投入到亲吻里。 只是,没有了泪水的供给,他唇上的水渍很快被阿谦吮净。 阿谦太干涸了,只那么一点点儿的泪水怎么能满足得了他,于是,他便自觉地去寻找更加丰润的所在。 灵巧的舌毫不费力的撬开红绡的唇,犹如一条滑溜溜的小蛇,只肖一点儿缝隙,就可以自由的滑行。 两人不是第一次这样的亲吻,但是像今夜这样隐在树丛里却是第一次,两个人都有些紧张,而克服紧张最好的办法,就是全身心的投入! 红绡一想到今日以后自己不知归途的命运,便更加渴求阿谦的抚慰,两个同样枯槁的生命,仿若是从对方身上找到了水源,汲汲所求。 两舌交\缠、勾\弄,越来越急切,越来越粗暴。 阿谦的手不知不觉伸进了红绡的衣内,在他的前胸后背游移。 “阿谦……啊……我要你……”,换气的间歇,红绡气喘吁吁地呢喃。 “红绡……红绡……”阿谦一边在红绡的耳边低语,一边动手去退红绡身上的衣物。 正月里的夜,风是冷的,空气是冷的,月色是冷的,但是赤\裸着身体的红绡却是热的。 皎白的月光洒在红绡的精致的胴\体上,没有女人玲珑的曲线,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阿谦身体的某处已然蓬勃待发,胀的疼痛。他一手抚着红绡的身子,一手去退自己的裤子,奈何情急之下,他的手微微的发颤,竟是不似刚才退红绡衣物那般的顺畅。 红绡伸手握住阿谦颤抖的手,赤\裸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身体,羞怯又决绝地道:“阿谦,我来……让我来伺候你……” 言罢,倾身蹲在地上,微扬着双手,一点一点的往下拉扯阿谦的裤子。 拉扯到某一处的时候,蓬勃的一处高高耸起,竟是阻碍了红绡的动作。(.) 红绡两次用力,都没有扯下来,光洁的额头上已然有汗珠渗出。 “嘶……”衣料上下的摩擦,再加上佳人急切之下呼喘出的热气,使阿谦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似痛苦又似舒服的吟叹。 “红绡,快一点……”难耐的阿谦再也忍受不住,出言催促红绡。 一双手握住红绡的肩头,用了些力气,仿佛这样就可以帮助到红绡似的。 红绡也是心急,贝齿轻轻地咬住红唇,一只手滑进阿谦的裤子里,在葱郁的丰草间毫不费力的摸索到那高大茁壮的巨\物。 怯生生的小手试探了好几下,终于用力压下巨\物,它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还要硬,在自己的掌心下一跳一跳的,跳的他的心都跟着凌乱起来。 一手下压巨\物,另一只手去扯裤子,这一次,终于把阿谦的裤子褪了下来,褪到脚踝处。 两个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阿谦单手覆上还压着他巨\物的小手,粗嘎着声音道:“红绡,动起来,动起来……” 阿谦并不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服务,但是红绡却是第一次这样为别人服务,所以对于阿谦说所的动起来,他完全不能够理解。 见红绡只是呆愣愣的看着,没有动作的意思,阿谦焦灼的不行。 握住红绡的手,指引着他握住自己的昂扬,上下套弄。 “对,就这样……呃……”红绡是个好学生,只肖片刻就已经掌握里其中的精髓。 并且还知道举一反三,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握住昂扬后那两只荡来荡去的球儿,把玩、抚弄。 “呃……你这样,让我怎么舍得放开你……”阿谦放开手,任由红绡自己动作。 阿谦的舒服的吟叹是对红绡最好的鼓励,他也渐渐地放开了自己,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来。 “呃……要来了……”阿谦扬起脖颈,把自己的昂扬更向红绡凑近。 红绡只觉掌心之下一股暗流涌过,紧接着一股白色的粘稠物从昂扬的顶端喷涌而出,悉数喷洒在他的脸上,身上。 得到释放的巨物软了下来,红绡放下因为过激的动作而酸涩不已的手臂。 唇上沾了些许的汁液,红绡下意识的伸出小舌去舔舐,有些腥,味道怪怪的,红绡有些嫌弃的皱紧了眉。 这一切落在阿谦的眼里,无疑是另外一种诱惑! 心中一动,阿谦单手覆在红绡的后脑,稍一用力,毫无防备的红绡便跪倒在他身前,湿漉漉的脸正好撞到重新昂起头的那一处。 “含住它……”,不复一开始的怜惜与温柔,此时阿谦说出的话又急又霸道。 就像很多女人喜欢在床上粗鲁霸道的男人一样,很多男人也喜欢他们的另一半在这件事上强势一些。 以往两个人在一起,阿谦都是谦谦公子的模样,处处顾及他的感受,他虽然心里温暖,却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现在听到阿谦的命令,红绡似乎终于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少了什么了。 轻启朱唇,红绡只稍稍停顿,便一口含住了并不十分僵硬的那一处。 感受到它在他的嘴里一点点的胀大,最后竟然已经胀到他的口里容不下一整跟根,他只能含住顶端,一点点的往下唆吮。 春事满园,羞了皓月的脸,拉扯过一片浮云,遮住好奇的眼,再也不去看树影里纵情忘我的一对。 无尘此刻真是痛恨自己拥有超乎常人的听觉和视觉,李清婉通过不时传过来的声响虽然也能猜测出那里发生了什么,却远没有他亲眼目视的震撼。 所以,那个丑女人只是略有些尴尬的缩在那里,而他,却要一直压抑自己呕吐的欲\望。 没错,就是呕吐的欲\望! (真是抱歉,狐狸起晚了。狐狸好久不写肉了,所以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总之,大家看在寒冬里赤\裸的红绡的面子上,多多支持狐狸哦~) [bookid==《盛世唐朝之肩上蝶》][bookid==《红楼系统》] 第八十章 余韵 无尘往李清婉的耳边凑了凑,李清婉感觉到他的靠近,脑海里自动浮现不远处两个男人的呻吟,李清婉只觉浑身一冷,下意识的就往后躲。 “躲什么!你以为本公子想干什么?”无尘十分不悦,一手拎着李清婉,不让她往后躲,凑到她耳边恶狠狠的道。 李清婉当然知道他不可能对她做什么,得是有多重口味才能对她下手啊,所以对于男女之事,呃,还包括男男之事,她对无尘还是很放心的。 倒是无尘,应该提防她才是啊。那样的容貌,整日里在她眼前晃啊晃,今日又碰到了这样刺\激的场景,她真怕自己把持不住自己啊! “可还要看?”无尘温热的气息喷洒进李清婉的耳蜗里,森冷的空气和温热的气息交汇在一起,使李清婉不自觉的一激灵。 谁要看啊?她要是知道无尘带她看的戏是这么香艳的场景,打死她她都不来。 再者说,这哪里是看戏,这分明就是听戏啊,所有的画面都是靠听来的声音想象出来的,比亲眼所见还要命啊。 李清婉使劲儿的摇了摇头,表达自己不想看戏的愿望很强烈。 只是,她忘记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还停在她的耳边,大力摇头的时候,她坑洼的脸正好擦过无尘好看的薄唇。 “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清婉自觉自己做了错事,赶紧低声向无尘道歉。[]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丑脸碰了无尘公子的唇就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 无尘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幸好有夜色的遮掩,否则李清婉一定会惊讶,原来堂堂的无尘公子也会羞涩啊! “回去再收拾你!”无尘用恶狠狠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羞涩。 说完,也不等李清婉反应,拎起李清婉揽过她的细腰,脚尖点地,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临走前,无尘不经意的向春事正浓的两人看了一眼,那两人犹自不知他们已经成了他人眼中的一出大戏,忘我的投入其中。 此时他们已经结束了以口舒解的姿势,红绡趴伏在一棵矮树上,阿谦双臂从后环着红绡,蓬勃的昂扬卖力地从后面进进出出。 说也奇怪,明明还是这两个人,明明还是做这种龌龊事,怎么换了个姿势,就没有那种恶心感了呢。 无尘不无遗憾的想到,若是他们一开始就用这样的姿势,他说不定还能多看一会儿呢! 自然,超凡脱俗的无尘公子的另类想法李清婉不知道,第一次被人带着飞在天上,李清婉只觉得又兴奋又害怕。[.超多好看小说] 粗糙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无尘的衣摆,呼啸的寒风冷刺到坑洼的脸上,整张脸被吹的生疼生疼的。 “可是冷了?”无尘像是知道李清婉的感受似的,垂头在李清婉的耳边说道。 他也不等李清婉回答,寒风呼啸,李清婉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无尘径自把李清婉翻转过来,让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 被一个年轻的男人这样紧紧的搂在怀里,李清婉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她又不敢挣扎,生怕无尘公子一个不高兴把她扔下去。 软玉温香在怀,无尘可是神清气爽。不自觉又加快了速度,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飘出了皇宫,熟悉的马车近在眼前,坐在车辕上假寐的戟倏然睁开眼。 “公……”戟刚好唤他家公子,却看见他家公子一手怀抱着李清婉,一手向他打了个手势。 戟会意,乖乖地闭上了嘴。眼看着他家公子抱着李清婉飞远了。他这才扬起马鞭,赶着马车往将军府而去。 这些事李清婉并不知道,她窝在无尘的怀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更加想不到无尘根本没打算这么快就把她放下。 无尘怀抱着李清婉,什么都不用做,只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就觉得心里满足的紧,就算是让他失去一项别人一辈子都及不上的技能,他也甘之如饴。 紧了紧怀里的人儿,无尘打算绕着京都飞第三圈儿! 也许是无尘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也许是无尘公子的身体太温热,也许是这一晚太过惊悚,放松下来之后,李清婉竟偎在无尘怀里睡了过去。 她睡的极沉,连无尘什么时候带她回的将军府的都不知道。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日上三竿。 无尘已经出府去医馆坐诊,京都疫症基本上已经过去,每天去看诊的多是为了一览无尘公子的风采。 鬼泣先生徒弟的名号再加上倾国倾城的容貌,这次又拯救了京都众多生命,无尘现下在京都可谓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李清婉自然不知道无尘公子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有多高,府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众美人美男就够她忙活的了。 李清婉自从卖身给无尘,无尘就安排她住在了清辉院旁边的婉华院,这具身体生前居住的院子,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李清婉倒也没有多想。 从婉华院出来,李清婉正打算去忘忧轩寻成老,这个老头,她要是有一天不去看他,他定然是要跟她闹的,不是不吃饭就是不喝药,偏她还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这时,戟匆匆的从前院走来,拦住了她。 “公子交代,待你起身,就去把前院那些人安排好!”戟面色不善,似乎是谁给了他气受。 李清婉心中纳罕,这将军府里,谁能惹戟,谁敢惹戟啊,除了无尘,戟就是这将军府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再说,她来将军府也有几日了,还从没见过有外人来过府里呢,今天谁会来呢? 哎呀,莫不是他们?答案从李清婉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戟,可是皇上赏赐的舞伶送来了?”李清婉明知故问。 显然,她的问话取悦了戟,戟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是些以色侍人伶妓罢了,这将军府绝对不能让他们弄脏污了!” 不出李清婉所料,果然是他们来了。 戟之所以如此生气,只怕也是新来的这些人以为戟是这府里的下人,对他言辞间不甚恭敬吧。 李清婉没有耽搁,直接去了前院的会客厅,十几个妙龄少女和十几个貌美少男几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显然已经等得十分不耐了。 李清婉走进来并没有惊动他们,只站在门口静静的听里面的动静。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红绣,我可能染了风寒,怕沾染了无尘公子,一会儿公子来了,你挡着我些可好?” (请大家支持狐狸,你们的支持,就是狐狸最大的动力,请大家放心,狐狸绝对会把坑填满的。) 第八十一章 皇家秘辛(一)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红绣,我可能染了风寒,怕沾染了无尘公子,一会儿公子来了,你挡着我些可好?” 是他,昨夜与阿谦野战的红绡! 万万没想到,红绡所说的新笼子,竟然就是将军府,他竟然是昨晚宫宴中表演的伶人。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李清婉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能亲眼见到红绡,以后可能还要跟他在一个府里生活。 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一处,均是高挑的身材,一个粉面含春,笑颜如花;一个脸色苍白,愁眉不展。 就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红绡定然是那个脸色苍白,愁眉不展的男子。 若说无尘是李清婉见过容貌最是出众的男子,那么排在第二位的定然要数这个红绡了。 无尘气质超凡脱俗,是谪仙般的人物,而红绡呢,只看容貌就知,他定然是要在红尘摸爬滚打的。 标准的瓜子脸,眉宇间自带清愁,眼波盈盈流转,撩魂摄魄,林黛玉似的病态美,真真是勾人啊。 但是,这样的病态美男,不是李清婉的菜! 也许是李清婉探究的目光太过炙热,红绡有所察觉,转头看向李清婉所在的方向,瞬时睁大了美眸,就如同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可爱至极。 他拉了拉红绣的衣袖,示意红绣去看李清婉。 红绣可没有红绡那般淡定,见终于有人来见他们,赶紧出声问询:“唉,丑奴才,无尘公子怎么还不来见我们?我们可是皇上赐来的,来了这许久,怎么样没人招待,莫不是对皇上的赏赏赐不满意?” 红绣声音清亮,有若黄莺出谷,悦耳动听,但是说出的话着实不招人待见。 李清婉眉头皱起,说她丑也就算了,毕竟这是事实,可是为什么说她是奴才,她就这么像奴才吗? 低头去看自己的衣着,李清婉一怔,好吧,她承认自己此刻确实挺像奴才的。 深灰色的棉布袍子,穿在她身上,使她整个人显得灰突突的,浑身上下,只出了发上簪的白玉簪子,真真是和奴才没两样啊。 “你是哑巴不成,怎地不答话?哼……”红绣的一句话惊动了窃窃私语的众人,纷纷向李清婉看来,见李清婉呆愣愣地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绯衣少女怒斥道。 李清婉刚要开口答话,自己受了气,担心李清婉也受气,遂跟随而来的戟截住了话头,愤愤道:“有眼无珠!李清可是公子身前最得力的人,昨晚公子正是因为那太监对李清无礼,才动手杀了那太监,你们莫不是也要步你太监的后尘!” 戟本来就是一副凶相,再加上他脸上长长的刀疤以及说话语气的森冷,竟好似地狱来的罗刹一般。 众人好奇地打量起李清婉,真真是想象不出无尘公子会为了这样一个丑少年杀人。 但是,昨夜无尘公子在前明殿前杀了一个小太监的事情他们也是听说了的,虽然不知这刀疤脸说的是不是实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还是低调些好。 “咳……”李清婉轻咳一声,打破沉寂。 缓步走进会客厅里,捡了上座边上的位子坐了,挺直腰杆,李清婉肃然道:“公子有事外出,正日将回。你们既然是皇上赏赐来的,那就等无尘公子回来,亲自安排你们吧。” 说完,也不去看众人,只低头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前院会客厅从来没有招待过客人,所以这茶也不知是多久之前放在这里的,李清婉倒茶的时候,发现茶盏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当然,李清婉倒茶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喝,只是想摆出闲适的态度,等着他们发作罢了。 李清婉此时才觉得,自己没有参与宅斗真是可惜了,往这里一坐,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数条正妻对付小妾的妙招。 她不是正妻,舞伶也不是小妾,但是灵活运用这些妙招,达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就是让他们先犯错,然后再惩治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待着,别给她找麻烦! 果然,众人听了李清婉的话,急的不行。到正午时分,可还有一个多时辰呢,莫不是就让他们站在这冷森森屋子里等着? 李清婉把众人的急色看在眼里,心中窃喜,她果然是宅斗高手啊! 戟不知李清婉的心思,只以为她真的是打算等他家公子回来自己安排这些人呢。 他家公子在外忙碌操劳,回来还要劳心这些琐事,也太辛苦,这个李清也真是,公子明明把这事安排给了他,他怎地还要推脱,戟愤愤地想。 他是个直脾气,心里藏不住事儿。大步走到李清婉面前,粗声道:“李清,公子让你安排,你就安排,怎地还要推脱?”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李清婉从来没有像现在觉得这句话这么真理过! “唉……你莫急,我这就安排!”李清婉无奈,她可不敢招惹戟,看来这个下马威是用不上了! “府里空着的院子很多,但是长期无人居住,也不好现在就住。公子的清辉院和客院忘忧轩还有几间空房,你们自己选择,想去清辉院的站在这边,想住忘忧轩的站在这一边。”李清婉抬手指了指大厅的两侧。 李清婉知道,来的这些人中,有一些就是奔着无尘公子的床榻来的,她自然不能让这些人失望,干脆把机会给他们,至于成还是不成,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至于像红绡这样,根本无意于无尘公子的,住在忘忧轩那边,既能够躲过无尘,也能给忘忧轩增加些人气,成老也不会觉得寂寞吧。 果不其然,二十几个男女舞伶按照李清婉的指示,自动站成了两对,倒也均衡,两边各十余人,男女混搭。 要住忘忧轩的还好些,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倒是那些选择了清辉院的,见自己的竞争对手如此之多,顿时失了往日的和乐,开始对自己的同伴横眉冷对了。 “既然你们已经选择好了,那现在就去院子吧,你们也好好梳洗一番,等着公子回来吧。”李清婉起身,对众人道。 然后又转向戟,“戟,我带这些人去忘忧轩,顺便去看看成老,清辉院那边就交给你了。” (丑女人,你这样安排,你们家公子知道吗?晚上无尘惩罚你,可不干狐狸的事儿啊~嗷呜~) 第八十二章 皇家秘辛(二) 把大难题交给戟处理,李清婉神清气爽。[.超多好看小说]带着十几个少男少女直奔忘忧轩。 路上,这些人都还算老实,就算是有交流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和红绡关系还算不错的红绣选择了清辉院,所以,和其他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的人相比,红绡显得很孤单。 李清婉自然也注意到了,其实,她挺同情红绡的。这样风华正茂的年纪,偏生还得了这么个祸国殃民的脸,又没有自保的能力,在这个世道,若没有好运道,注定要成为权贵的玩物吧。 同情是同情,李清婉如论如何都不会过去和红绡交流。一听到他的声音,李清婉的脑海里就会浮现矮树间的暧昧事,真真是羞煞人啊。 到了忘忧轩,李清婉才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可是古代啊,男女混居在一个院子似乎不太妥当。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开始说这样分院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反对呢?特别是女孩子,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她们吃亏吧。 李清婉正在这里纠结,蕙质兰心的红绡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壮着胆子羞怯怯地道:“小哥儿,我们在宫里时,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我们……我们……” 说到后面,红绡的脸已经红透,李清婉怀疑,若是再让他说下去,他指不定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至于“我们……”后面的含义,这个院子了,只怕除了李清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既然人家都不在意,李清婉也不再纠结,两个人一间屋子,自己挑选同伴。 很快,这些人就选好了自己要住的房间和同伴。还好,没有男女混居一间房的情况。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落了单,红绡可怜巴巴的站在一边,一双眼里充满了盈盈泪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李清婉在心里叹息,真想揪着红绡的衣领恶狠狠的告诉他,“你是个男人,不是姑娘!” 奈何,对着一张比女人还女人的脸,她实在是不忍心说一句重话。 长叹一声,李清婉对众人道:“选好了就各自去梳洗吧,公子回来了再去拜见公子吧。” 待众人离开,李清婉才对手足无措的红绡道:“这个屋子里住着一个受伤的老人家,若是你不嫌弃,就去和他同住吧,他人很好,你每日多陪陪他说说话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红绡多谢小哥儿的照顾。”红绡红着脸惊喜地对李清婉行礼道谢。 李清婉还来不及阻止,成老的声音飘了出来,“丑师傅,你可算来看老成啦,那刀疤脸不让老城吃饱饭,老成好饿啊!” 声如洪钟,底气十足,一点儿也不似没吃饱饭的样子。 李清婉无奈的耸耸肩,成老这是在跟她撒娇呢,这个老头,受了一次伤,变得更加粘人了。 带着成老的新室友进了屋,成老还是那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若不是能听到他说话,来人定然以为躺在床榻上的睡着了或者是死了呢。 “成老,我给你找了个伴儿,以后就不会无聊了。”拉着红绡走到成老床前,李清婉殷勤道。 “哼……”成老不说话,重重地从哼了一声。 今早没有早早的来看他,成老这是和李清婉别扭呢。 李清婉笑嘻嘻地凑到成老身前,郑重道:“成老放心,清今日一天都陪着成老,成老想吃什么,就让戟出去给你买,你说可好?” 成老自然高兴,沟壑纵横的脸立马笑成了一朵花。 红绡见了两个人的互动,心里也觉温暖,他自幼因为出色的容貌,被买进了歌舞坊调\教,见到的从来都是同伴间的勾心斗角和管事们的恶言恶语,却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情。 “老人家,以后,以后我来伺候你……”红绡人生第二次壮着胆子憋出了这句话。 成老年纪大了,最是羡慕儿孙绕膝的生活,现下有人说要伺候他,他自然是高兴。 李清婉把床榻的位置让给红绡,让他和成老多多交流,培养感情。 李清婉的话到底落了空,她只在成老的屋子里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戟叫走了。 原来是无尘回来了,一进到清辉院里,就见到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少男少女在院子里搔首弄姿,身上的香料味道竟然盖住了一树梅香,直让他的心情荡到谷底。 问了戟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没良心的丑女人干的! 无尘只觉一口恶气憋在心里,不发泄不痛快,于是冷着脸命令戟去唤回李清婉。 戟自是看出了他家公子心里不痛快,也不敢耽搁,赶紧把李清婉拎了回来。 清辉院,小书房的门紧紧地闭合着,严严实实的门窗根本不能抵挡来势汹汹的香气。 “阿嚏……阿嚏……”李清婉进到清辉院,看到好好的院子被弄得乌烟瘴气,十几个少男少女犹自不知自己犯了错误,还在瑟瑟寒风中翘首以盼,心知不妙。 进了书房也不敢出声,只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奈何这香气实在是太凶猛了,李清婉憋不住猛大了几个喷嚏。 “哼!你干的好事!”无尘恶狠狠的放下书卷,冷冷道。 李清婉又往门口缩了缩,生怕无尘一怒之下对她做什么,她这个小身板可受不住啊。 “对不起,公子,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按照你的吩咐去安排他们。”认错态度良好。 无尘被气的笑出了声,“原来,是本公子做错了,是本公子不应该让你去安排他们!” 李清婉低垂着头,不说话,完全是一副默认的模样。 无尘长长的叹了口气,都说一物降一物,这个丑女人,真真是他的克星啊。 一室寂静,浓香熏的人脑袋生疼。李清婉实在是害怕这样沉默不语的无尘,总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说些什么,这件事永远也过不去。 清了清喉咙,李清婉小心翼翼地道:“公子,你猜我见到谁了?我见到昨晚咱们在宫中见到的那个和人偷情的红绡了,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皇上赏下来的舞伶。” 转移话题这一招,是李清婉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而现在她能想到的话题,只有红绡了。 无尘好看的眉轻轻的挑了挑,李清婉顿觉不好。 果然,无尘开口道:“哦?你见到皇宫中有人偷情?本公子怎么没见到!给本公子好好说一说,他们是怎么偷情的,一个细节都不准落下!” (狐狸是个好狐,每天卖力的双更,请大家收藏支持一下狐狸呗~哇呜~欢迎大家捉虫吐槽~) 第八十三章 皇家秘辛(三) 果然,无尘开口道:“哦?你见到皇宫中有人偷情?本公子怎么没见到!给本公子好好说一说,他们是怎么偷情的,一个细节都不准漏下!” 李清婉一怔,无尘公子这是在和她耍赖嘛?她说话的重点不是偷情好不好。(.无弹窗广告) “公子……我想说的是,红绡来咱们府里了。我把他安置在忘忧轩,让他陪着成老,你看,我这样安排可妥当?”李清婉赶紧把话题纠正过来。 “哼……本公子敢说安排的妥当嘛!”无尘瞪视李清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李清婉招呼道:“过来,本公子有事问你。” 无尘一副要谈公事的样子,李清婉自然不敢推脱,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无尘对面,等他开口问话。 “你说,他们的情爱可是真的?”无尘淡淡问道。 “谁?”李清婉被问的一蒙,他们是谁?什么情爱?下意识的问出口来。 无尘好看的眉头再次皱起,脸上浮现出鄙夷的神态,似乎是极其嫌弃她的智商。 “偷情!”恶狠狠地迸出两个字。 李清婉恍然大悟,原来无尘问的是红绡和阿谦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李清婉不知他为何要这样问,但是观他郑重的神情,似乎这个问题很重要,她不敢贸然开口,思忖了片刻,李清婉才答道:“我觉得,红绡是真的。” 见无尘无甚反应,李清婉接着道:“至于那个叫阿谦的男子,我就不知道了。据说,做那事儿的时候,男人说的话都不可信!” 无尘终于有了反应,好看的眉向上挑了挑。 “你知道的到不少!”不知道无尘在想什么,说话时隐隐有了笑意。 李清婉只以为无尘是赞同她说的,能得到无尘公子的赞同,对她来说是极大的鼓励。于是乎,丑女人开始得意忘形。 “其实啊,也怪红绡,若是他不把身子交出去,让阿谦想吃还吃不到,说不定真的能让阿谦把他弄出,还他自由身呢。”女人李清婉不无可惜的道。 无尘嘴角抽了抽,怎么变成阿谦吃红绡啦,昨晚,明明是红绡吃阿谦啊。 在这事儿上,他是不是太无知了,怎么丑女人说的他竟不明白呢! 李清婉无意中的几句话,勾起了无尘公子强烈的求知欲,若是李清婉知道,无尘公子在弄明白吃与被吃的关系后,天天琢磨着怎么吃她,定然要悔青自己的肠子啊。(.) “崔皇后独子,当今太子,字逊之,名祈谦。”无尘不接李清婉的话,莫名其妙的说起了当今太子。 太子,祈谦,这个几个字在李清婉的小脑袋里转了好几个圈儿,她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倏然睁大了眼,惊诧地问道:“阿谦就是祈谦,是太子?” 李清婉只觉有无数个地雷在自己身边炸开,这个世道太荒唐了吧,当今天子喜欢女扮男装的女子,当今太子喜欢货真价实的男子,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啊。 无尘不说话,李清婉只当他是默认了。 小脑袋迅速转动,无数个疑问滑出脑海。 祈衍虽说有喜爱女扮男装的女子的癖好,但毕竟还是喜欢女子的啊。 祈谦就不同了,他喜欢的可是男子啊,子嗣就是一个大问题啊。就算他为了自己的地位娶了太子妃,生了孩子,也是害了人家好好的女子啊! 还有红绡,他可怎么办,若祈谦是皇亲国戚还好些,只好还能名正言顺的在后院儿养着他,但是,一国太子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府里养男宠呢,这不是自取灭亡嘛! 见李清婉的一张丑脸已经纠结到了一块儿,越发的丑陋,无尘终于忍不住开口。 “皇家,是这世上最腌?的人家!皇帝爱假男人,太子爱真男人,皇后却是爱真女人,真真是不是人不进一家门啊!”无尘淡淡道,说话的语气就像在和李清婉谈论今日的太阳有多明媚。 但是李清婉的心却是一点儿都不明媚! 这也太劲爆了吧,原本她还以为这一家至少还有一个正常的,却不想看起来庄重正直的崔皇后,竟然喜欢女人! “你怎么知道崔皇后喜欢女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李清婉好奇的问道。 无尘的脸瞬间红透,甚至连耳朵脖子都红了起来,轻咳一声,无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羞涩。 这是怎么了,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怎么无尘公子会是这个反应?李清婉自我反思。 思来想去,李清婉也没能从自己的问话里挑出毛病来。 正在李清婉以为一向怪异的无尘公子不会回答她的时候,无尘公子却突然开口道:“师傅说过,见到本公子而不动心的女子,定然是对男子无意!” “咳咳咳……”李清婉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小心翼翼的看了无尘一眼,却见他佯装镇定的喝着茶,若不是红到似要滴血的脸,李清婉定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不过仔细想来,鬼泣先生说的也有道理,无尘公子的这个长相气质,这是世上真的很难找出对他不动心的女子啊。 但是,显然崔皇后就是其中一个对他不动心的。 回想宫宴上崔皇后见到无尘公子的情景,她的目光很复杂,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却唯独没有情欲。 “公子,太子他,登上大宝之后,会不会讨回红绡?他们能不能在一起?”气氛太尴尬,未免大名鼎鼎的无尘公子被羞死,李清婉好心的转移话题道。 “不好说!若是祈谦对红绡有几分真心,红绡自己有本事,再加上本公子的手段,倒有九成的把握。”无尘放下茶盏,面色终于稍稍恢复了些。 其实,知道了阿谦的真正身份,她就对这对野鸳鸯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听无尘公子话里的意思,他是有意要帮红绡啊。 “为什么?” “因为你,不忍心红绡受到伤害啊!”无尘邪肆一笑,凤眼微勾,早先的尴尬和羞涩早已不见。 (下一章就要破20万了,狐狸决定调\戏无尘庆祝一下,你们说,这个艰巨而伟大的任务交给谁嘞~) 第八十四章 被调戏 “因为你,不忍心红绡受到伤害啊!”无尘邪肆一笑,凤眼微勾,早先的尴尬和羞涩早已不见。 他这个样子,最是让李清婉承受不住,熟悉的热流迅速向鼻间汇集,李清婉微扬起头,用手捂住鼻子。 她这个样子取悦了无尘,无尘暗自得意,师傅说的果然不错,见到他的容貌而不动心的女人,就是喜欢女人,显然,他的丑女人是喜欢男人的。 此时无尘公子自动把男人二字等同于了他自己。于是,公式可以换算成:丑女人喜欢无尘! “敌人若是身在高位,那么,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借助比他地位更高的人去压制他!”无尘见自己逗弄李清婉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开始说起正题。 “公子的敌人是谁?”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说完李清婉就后悔了,她只卖身了三个月啊,无尘和谁有什么恩怨她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啊。 再说,她和无尘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要推心置腹的地步吧,自己问无尘敌人是谁这样隐秘的话题,有些突兀啊。 无尘并不急着回答,优雅地拿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悠悠道:“本公子的敌人是谁于你来说不重要,你应该想好自己的敌人是谁!”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她的敌人,自然是文飞扬,他使李家家破人亡。 但是无尘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李清婉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虽然知道了敌人是谁,但是一直按兵不动,就是知道敌人太过强大,她不能打草惊蛇,难道这样,也被发现了吗? “你长的这般丑,估计他人连敌人都不愿和你做,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本公子读书吧。”李清婉脸色煞白,无尘到底是不忍,把案几上的书卷抛给她。 算了,她既不愿告诉自己实情,他还是默默的助她吧。有他护着,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敢对她轻举妄动,无尘侧躺在矮榻上想着。 这书一读,就是整整三个多时辰,李清婉读得眼冒金星,看着什么都像是书上的字,早把之前的猜疑忘到脑后了。 幸好戟来给无尘公子送晡食,无尘这才放过她。 陪着无尘用过晡食,无尘就放她回了婉华院。 李清婉晕晕乎乎的回了婉华院,倒也没注意清辉院里一众俊男美女对她的横眉冷对。 整整一个下午,她和无尘两个一直关在书房里,她倒是没甚感觉,倒是急坏了院子里别有心思的人儿。 这边李清婉刚刚离开,那边就有人动作了。 无尘揉了揉被熏的发胀的脑袋,躺在床榻上假寐。 这香气也忒厉害,一个下午三四个时辰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有愈加浓烈的趋势。 突然,无尘的耳朵动了动,翻身背对着门侧躺着。 书房的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来人似是手里拿着东西,开阖门很不方便,所以进到书房之后,并没有急着关门,而是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案几上,才反身去关房门。 无尘似是已经睡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来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无尘身后,犹豫了半晌,才伸手去触无尘的肩膀。 “公子,可是睡了?”来人试探着问道。 无尘似是睡得很熟,对于来人的话一点儿反应也无。 来人见无尘果然睡得很熟,放下了大半颗心。 宫宴上只匆忙一瞥,无尘公子倾国倾城的容貌和谪仙般脱俗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了他,若是能陪在这样的男子身边,哪怕只是玩物,他也甘之如饴。 上天似是听到了他的祈祷,皇上真的把他们赏赐给了无尘公子。 他们自幼被送进歌舞坊调\教,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总也逃不过以色侍人。 安逸的生活早就让他忘记了反抗,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曾幻想过自己要依附的良人是如何的风神俊秀。 但是,年长的舞伶一个一个的离开,却没有一个寻到心仪的良人,不是委身给一身铜臭的商户,就是被送给又老又丑的官宦。 他才清醒的认识到,若想活得痛快,就要看顾好自己的心,决不能成为第二个红绡,失了身,失了心,却还要独自承受痛苦。 “公子,奴家红绣,来伺候公子好不好?”红绣低声问询道。 他原本也没想要无尘公子回答,只是想说些什么不让自己紧张罢了。 伸手刚要去解腰带,沉睡的人突然开口道:“你要怎么伺候本公子?” 说着,无尘已经翻身坐起了身,好看的凤眼直直的盯视着红绣。 手还停在腰带上,红绣没想到无尘公子会突然醒过来,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噗通”一声跪在无尘脚边,红绣凄凄楚楚道:“公子,奴家,奴家做了些糕点,伺候公子用些吧?” 红绣反应也快,见无尘面色不虞,赶紧摆出柔弱贤惠的姿态,不奢望无尘公子马上收了他,至少也能留下个好印象。 “哦?是嘛!正好本公子晡食用的不多,正想用些糕点,端来吧。”无尘一反常态,放柔了声音,在暗淡的房间里,格外的魅惑。 红绣忙不迭的端过糕点,规规矩矩地跪下来,双手高举,把糕点盛放在无尘面前。 “公子请用。”红绣眼眸一挑,含羞带怯道。 “你不是说要服侍本公子么?难道你的服侍就是让本公子亲自动手嘛?”无尘似是不悦,淡淡道。 红绣身子愣了一下,联想到歌舞坊中教习??呓坦?娜≡媚凶拥恼惺酰?南掠辛思平稀?p>一张讨喜的小脸瞬间爆红,膝行到无尘身前,把托盘放置在矮榻上,两指夹起一块儿味道馥郁的梅花糕,双唇微启,稳稳的把梅花糕含在嘴里。 无尘的身量很高,红绣跪着距离无尘的唇还有些距离,于是红绣自顾站起身来,双手扶着无尘的肩膀,缓缓的把唇凑近无尘。 眼见心仪的良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红绣也越来越紧张,下意识的咽下一口口水,梅花糕馥郁的味道顺着口水滑下喉管。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无尘好整以暇的闲坐在那里,等待着红绣的动作。 两唇距离不过一指,彼此呼吸可闻,好闻的墨香、茶香、药香充斥着红绣的鼻间。 正待深深吸上一口,不想眼前突然一黑,红绣直直地栽倒下去。 无尘身形一动,躲了开去,饶有兴味的看着栽倒在地的红绣,自言自语道:“这药,效果还不错!” (无良的狐狸看《乡7》忘记了时间,真诚地道歉!下一章送福利,让咱家无尘吃儿点豆腐!) 第八十五章 调戏(一) 无尘身形一动,躲了开去,饶有兴味的看着栽倒在地的红绣,自言自语道:“这药,效果还不错!” 言罢,对着门口轻唤了一声,“戟”,戟便推门而入。(.) 原来,戟一直就在书房附近,红绣进到书房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也知悉的一清二楚。 “公子,这要怎么办?”戟指了指摊在地上的红绣。 “把衣服脱了,今夜就让他睡在本公子的床榻上。”无尘面色如常,淡淡道。 戟二话不说,上前就要脱红绣的衣服,动作很是粗鲁,一点儿没有怜香惜玉的自觉。 无尘看了,不禁摇头,“戟,你也老大不小了,既无意娶妻,不如,我把这个红绣给你了吧。” 戟的动作一滞,继而恢复如常,嘴里却是回道:“公子莫要为戟操心,戟跟在公子身边便觉得满足了。倒是公子,为何要把刚刚制好的药用在这人身上?” 戟很好奇,他家公子有段时间没有制药了,今日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制药的兴致。 他虽不知公子的药有何疗效,却是知道他家公子的制出的药,与药圣他老人家制出的药相比,也不遑多让。 无尘淡笑不语。自从丑女人住进了将军府,他一直想做一件事,但是却不想惊动了她。 今日里有了空闲,他才开始着手这件事。这药,不过是迷药罢了。 给红绣用上,他也是一时兴起,有了别的计较。 一来,他多时未曾制药,也想知道这药的效果合不合自己的心意;二来,既然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他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的美意,给他些甜头,能不能承受得住,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原来,在红绣进到书房,回身关房门的功夫,无尘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粉撒在了糕点上。 这药粉原本是沾上皮肤就可发挥药效的,所以他才让红绣亲自服侍他,只是没想到红绣的服侍竟然是要用嘴渡食。 红绣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有些紧张,生怕自己的药制得不好,让红绣占了便宜去。 幸好,药效在关键时刻发作了。 不过,这样的服侍,若是换成那个丑女人,他倒是乐意的很啊。 “以后,咱们将军府就热闹了。”无尘没有直接回答戟,莫名其妙说出这话。 戟手下动作不停,已经把红绣剥的只剩下一条亵裤。 “公子,府里是不是该安排个管家?戟不愿管这些闲事,今日我看李清管家也无甚手段,不如,咱们在外面请一个吧。 ” 依着戟的理解,无尘所说的热闹不过是新来的这些个舞伶没有规矩。[.超多好看小说]他是不愿和那些个眼高手低的人多接触的,李清婉也是个软性子,只怕也治不住他们,干脆给他们找一个厉害的管家,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 戟的小心思无尘哪里猜不出,其实他也早有此意,他虽不打算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但是就算只宿一晚,也要舒服些好啊。 这些人刚来一日,他的院子已经乌烟瘴气了,看来,找管家这事儿势在必行了。 “这事儿就交由你去办!”无尘点头应允。 说完,再去看红绣时,只见他已经被戟剥的不着寸缕。戟把红绣直接丢到矮榻上,把剥下来的衣服随意的扔到地上。 虽然书房内烧着地龙,但是毕竟是冬日,让红绣这样赤\裸裸的躺着,定然也是会冷的。 奈何戟不懂怜香惜玉,无尘的香和玉又另有他人,所以,谁也没想到给红绣盖一张被子。 戟没有推脱,他家公子交代的事情,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定然会去完成的。 “公子放心,戟定然寻一个京都最好的管家!”戟信誓旦旦道。 书房里三个男人,两个衣冠楚楚,一个赤身裸体,说不出的怪异。 戟和无尘均觉得尴尬,便一前一后的出了书房。 戟在府里没有固定居住的院子,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过多数时候他都是睡无尘的房顶的。 “你且先去歇着。”无尘交代戟。 戟心中了然,公子的意思是不让他跟着呢。戟二话不说,便去了忘忧轩。 这个时辰,只怕姓成的老头还没睡,去逗弄一下这个有趣的老头儿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见戟的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无尘脚尖轻点,纵身一跃,便也消失在了暧昧的夜色里。 李清婉出了清辉院,本是打算去看看成老的,但是这一个下午实在是太受折磨,浓浓的香气熏的她脑袋疼,再加上一直读书,喉咙处也很是不舒服。 想到成老现在有红绡照顾着,不会儿有什么事,干脆放弃了去忘忧轩的打算,直接回了婉华院。 这里没有清辉院的群芳争艳,也没有忘忧轩的往来热闹,却是独属于她自己的,宁静而美好。 连喝了三四盏凉透的茶,暂时缓解了喉咙的干痒,也不点烛火,李清婉便和衣躺在了床榻上。 下午一直在读书,没有时间细想无尘的话,现下得了空闲,无尘公子的话便自动跳出了脑海。 从这些时日的观察来看,无尘公子虽然一直不承认他们早在来京都的路上就相识,却也对她无甚恶意。 这样看来,不管无尘公子对她的事情知道了多少,只要自己不触及无尘公子的底线,他也应该是不会过问的吧。 她不奢望他能帮助她,只要他不干涉,她便知足了。 至于无尘公子所说的,找地位更高的人做朋友,制衡自己的敌人,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看来,红绡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了。 想到这里,李清婉只觉脑袋更加的胀痛,以后的每一步都要步步为营,不可出一点儿差错,真真是叫人头痛。 翻了个身,李清婉打算今日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情明日再做打算。 也许真的是累极,她刚翻过身,就觉一阵困意来袭,合眼便睡了过去。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无尘轻轻地进了屋子,反手阖上房门,并且细心地落了闩。 转身行至床前,黝黑的夜色却也遮挡不住他晶亮的视线,看着睡得正想的丑女人,无尘无奈道:“怎地如此粗心,房门也不闩,若是来了登徒子,你可要如何是好?” 此时李清婉若是醒着,定然要反驳,大半夜进她房间的登徒子,除了无尘公子,哪里还会有别人! (不要嫌狐狸烦啊,实在是收藏太惨淡了,看文的亲们,收藏支持狐狸一下哈,狐狸也更有动力写下去。) 第八十六章 调戏(二) 此时李清婉若是醒着,定然要反驳,大半夜进她房间的登徒子,除了无尘公子,哪里还会有别人! 登徒子坐在床榻边上,从被子里捉出李清婉的手臂,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脉搏上。 还是这样,脉搏混乱,分不清男女。 无尘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又仔仔细细地摸了一会儿,无尘才松开李清婉的手腕,重新送回被子里,还细心的掖好被角。 静静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无尘才放开紧皱的眉,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药圣的药,果然不一般。” 说完,伸手抚上李清婉坑洼的脸。 这张脸,他不是第一次抚摸,手指下是坑洼的触感,一次比一次好要激荡他的内心。 他不在意她的容貌,就算她长的比现在还要丑上百倍千倍,他也无所谓。 一个人,就算容貌在是出众,终有一日会化成累累白骨,百年千年后,又有几人会记得。 但是,他想见一见她真正的容貌。 他想把她画在纸上,写进诗里,他想与她真诚面对。 细致修长的手指在脸上划了一圈儿,最后回到了额头上,那里有一块儿伤疤,与脸上的伤疤不同,这块伤疤,是真的。 应该是被硬物生生磕破的,若是在伤口结痂之后涂抹些祛疤的药,定然是可以恢复如初的。 手指细细地在伤疤上摩挲,无尘终于有些雀跃,“就从这里开始吧。” 皎白的月光经过窗纸的过滤,进到房间里时,已无明辉,但是无尘却觉得这个房间很明亮,他能看清楚床榻之人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不知怎地,摩挲着额头的手竟落在了小巧的耳朵处,然后是纤细的脖颈,半隐半现的锁骨…… 心怦怦的乱跳,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说实话,手感并不是十分舒服,和他细致的手比起来,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像砂纸一样粗糙。 但是,就是这样的触感,竟也让他欲罢不能。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宫中看到的祈谦和红绡野\合的画面。 两唇相贴,两舌勾连,水乳\交融,看上去很恶心,但是似乎那两人很陶醉。 也许,也许,只是看起来恶心,感觉很不错。 想到这里,无尘想要和李清婉试一试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就好像一颗种子,不经意的时候种进了心里,无论如何也拔出不去,只能任它生根发芽。[] 缓缓地俯下头,一点一点靠近干燥皲裂的唇。 她身上很干净,不似其他女子,身上总是萦绕着或浓或淡的香料的香味儿。 越来越近,两人已经呼吸相闻,无尘竟然觉得,李清婉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的。 这一丝丝的甜腻勾的他心里痒痒的不行,不再迟疑,俯身抚上李清婉的唇。 学着祈谦和红绡的样子,无尘伸出自己的舌,灵活的挤进李清婉的嘴里。 开始还不得法门,粗壮的舌只在她的 檀口里横冲直撞。 男人在某方面的本能总是很强大,很快,无尘就参透了其中的奥妙。 轻轻的勾起李清婉的小舌,勾挑、逗弄。 口中的津液相互融合,无尘下意识的吸进一口,和她的呼吸一样,是甜的。 无尘竟似新生的小娃儿寻到了香甜的乳汁,啧啧有声的吸吮起来。 细致修长的手不知何时爬上了李清婉的脖颈,顺着肩胛和锁骨处的曲线一点一点的向下。 一边把李清婉的小舌勾进自己嘴里,吸吮轻咬,一边灵活地挑开她的衣襟,修长的手指顺治敞开的缝隙游了进去。 突然,沉醉的男人停下了动作。 抬起头,倾国倾城的脸上还残留着激情的余韵,眼里却是一片精光。 挺起身,收回游移到衣襟里的手,低头去看,却见细致修长的手里竟然多了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布包。 “竟然还有秘密!”,无尘暗忖。 剥开布包,却见里面放置着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鹿皮。 打开鹿皮,平铺在眼前,无尘只觉眼前一花,以他的视力,暗夜视物,能够让他眼花的东西,定然是十分精细细小的。 看了一眼睡得依然香甜的丑女人,无尘转身燃起案几上的蜡烛,借助蜡烛微弱的光辉,无尘这才看清鹿皮上的内容。 好看的凤眼眯起,精光乍现。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的就是眼前之事吧。 “天意如此,你注定是我的!”无尘盯视着鹿皮,邪肆一笑。 把鹿皮按着原样折好,重新用布包好,重新放回李清婉的衣襟里,收拢好凌乱的衣口。 登徒子正待继续刚刚被意外打断的动作,却不想门外突然传来戟急切的声音,“公子,宫里来了秘纸,让您即刻进宫。” 神色一凛,无尘收起所有的浪荡心思,吹灭蜡烛,出了房间。 “来人在哪里?”无尘边往外走边问道。 “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说到这里,戟明知不会有人偷听,还是凑近无尘的耳边,小心翼翼的道:“说是皇上进来身子不适,太医一直查不出缘由,上次宫宴的时候,皇上就有意留下公子的,只是,只是……” 无尘摆了摆手,止住了戟的话,只是什么,他如何不知。 只是皇上的宠姬突然出现,勾的皇上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你留下来,我自己进宫,天明前,定然回来。”无尘开口对戟道。 戟还要再说,清冷的月光撒在他的刀疤脸上,担心和忧虑一览无余。 “不必担忧,祈衍的病,我心里有数。明日就着手找管家的事情吧,府里得有个规矩才行。”无尘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就如往日与戟聊天一般。 果然,无尘的几句话安抚了躁动的戟。戟停下了脚步,看着他家公子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狐狸感冒了,有些头痛,今天这章有些晚,请大家多多担待,明天还是上午一更,晚上九点二更,请大家多多支持狐狸~么么哒~) 第八十七章 内宅风波(一)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清婉便醒了过来。[.超多好看小说] 浑身舒爽,一点儿也不似昨晚睡前的疲累,但是不知为何,嘴唇却是肿了起来,舌头也有些麻痛。 她也没往别处想,只以为自己是读书读久了才会如此。 收拾妥当,正准备去忘忧轩看看成老,戟却是早早的来了。 “李清,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我决定写一张告示,给咱们府里找一位京都最好的管事,你觉得如何?”戟一点儿不和李清婉客气,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李清婉也随着戟坐了下来,一脸抱歉的给戟倒了一盏不知放置了多久的茶水。 戟的主意不错,张贴告示和现代的招聘启事有异曲同工之妙。把自己的要求写在告示上,能者应聘,择优录取,各取所需。 “好主意。”李清婉回道。 得到赞许,戟不仅没有表现出开心兴奋,反而有些羞赧,抓了抓头发,戟才低低地说道:“我不识字,告示就我说你写吧。” 李清婉恍然,怪不得一项我行我素的戟会一大早来和她说告示的事呢,原来是有求于她啊。 不过,他要是写告示,怎地不让无尘公子帮着写,就算闭着眼睛写,无尘的字定然也比她写的好看吧。(.无弹窗广告) “怎地不让公子替你写?”李清婉问出心中疑惑。 她不问还好,一问戟的脸色瞬间不好,担心和忧虑一览无余。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莫不是一夜的功夫,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可是发生了何时?”李清婉急急问道。 “唉!也无甚大事,昨夜公子被宣进了宫,明明说好天明即归,谁知到现在也毫无音讯,真真是让人着急。”戟虽然嘴上说无甚大事,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惶急。 夜晚入宫,宫里定然是发生了大事。 无尘公子天下皆知的两个本事,一是占卜,二是医术,占卜一事倒也不需半夜急宣入宫,看来,是有贵人身体有恙啊。 李清婉把自己的猜测对戟说了,戟惊异的睁大了眼,“你怎么猜到的!此次公子进宫,就是为了给皇上看诊。” 李清婉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又不是什么高深的难题,有点儿脑子的稍稍往深里想一想,就能猜到好不好! “不过,这事儿你不要对外人讲,事关皇家,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戟不忘嘱咐李清婉。 李清婉心里一暖,戟说不要对外人讲,是不是就是说,她在戟的心里就是自己人了。 对于这个和戈叔有些像的别扭男人,李清婉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她总是会不自觉的把他和戈叔联系起来,他们都像是她的亲人。 “我知道了!那现在就写告示吧,早点写完张贴出去,才会早早有人应聘啊。只是我这房里没有笔墨,咱们还是去公子的书房吧。”急急遮掩好眼里的晶莹,李清婉言归正传。 戟身子一僵,“那光着身子的不男不女的东西还在公子的书房里,若是此时让李清看了去,岂不是带坏了李清”,戟心中思量,打定主意不能让李清婉看那腌?物。 “我看,我看咱们还是去忘忧轩吧,我记得那里也有笔墨,没有公子的命令,妄自去书房不好!”戟义正言辞道。 李清婉心中疑惑,无尘的书房,戟不是从来都是想进就进的吗,今日怎么还要得无尘的命令了。 不过她也没有往深里想,便随着戟去了忘忧轩。 还没进到院子里,便闻到一阵一阵的饭香从院子里飘出来。 “你请了厨娘?”戟疑惑道。 李清婉摇头,她还以为是戟请的厨娘呢。 两人怀揣疑惑进到院子里,却见终日不见烟火的小厨房里有袅袅炊烟飘出。香味,也正是从小厨房散发出来的。 两人正思忖要不要去小厨房一看究竟,就见一个藏青色棉布袍子从小厨房走了出来。 “我……奴家做了写吃食,也不知好不好吃,两位进屋稍等片刻,马上就好了。”藏青色袍子说完,又转身回了厨房。 戟和李清婉都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衣着朴素,素手调羹的人,哪里还有昨日新近府里的舞伶的样子! 进到屋里,成老正百无聊赖的对着棚顶发呆。见他的丑师傅来了,才算有了精神。 “成老,红绡他……”李清婉凑到成老耳边,生怕被红绡听到,小声询问。 谁知她刚提到红绡的名字,成老就变了脸色,愤愤道:“这样好的孩子,怎地就沦落到了那腌?地儿!也幸好这孩子本性纯良,才没有失了本心啊!丑师傅,你以后也多照顾他些,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得了,只一晚上的功夫,成老是彻底的被红绡收服了。若是成老见到红绡与祈谦偷情的场面,不知道还会不会说他纯良。 不过,知道两个人相处融洽,李清婉也放心了不少。 不一会儿,红绡就把朝食端了进来,并不十分丰盛,只简单的清粥配上小菜。 放下托盘,红绡羞赧道:“我手艺不佳,厨房里也没甚食材,所以,所以就只煮了这些。” 戟和李清婉不语,只低头默默用食。他们在将军府也住了些时日,却是从来也不开伙的,红绡能在厨房里寻出这些,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其实,不是红绡手艺不好,实在是偌大的将军府,没甚食材啊。 两个人用完朝食的时候,红绡还在细心地一点一点地给成老喂食,一老一小均不说话,气氛却是和谐的紧。 李清婉不忍打扰这样宁静的美好,便拿了纸笔与戟一同回了婉华院。 戟对于未来的管家要求很高,第一条便是要识文断字,管帐其他自是不必说,林林总总的归结起来,要求竟然有十余条之多。 李清婉越听脸色越黑,戟这是找管家嘛,他这是要考状元吧,别说这京都,就是整个大祈能符合他要求却还愿意做管家的人,能有几个啊? 不忍打消戟的积极性,李清婉还是按照他的要求,一笔一画的把告示写了。 这边戟小心翼翼的拿着鬼画符似的告示,乐得合不拢嘴,却听院子外一阵喧哗,断断续续的可以听见“贱\人”,“不知廉耻”等字眼。 第八十八章 内宅风波(二) 李清婉与戟对视一眼,均是疑惑不解。这将军府里,从来都是宁谧安详的,何时变成了菜市场? 戟突然睁大了眼,似是想起了什么,把告示折叠好塞进袖袋里,急急地出了婉华院。 李清婉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奈何戟有功夫,脚程自然不是她可比的,等她到达清辉院的时候,谩骂声已经低了不少。 眼前之景还是让李清婉震惊不已,只见纷纷落梅下,一个玉琢般的男子赤身裸\体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没有去遮挡暴露的私\处,而是紧紧地护住了脸。 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住在清辉院的少男少女围在他周围指指点点,陆续还有听到动静陆续从忘忧轩赶过来的人,加入指点的行列。 “公子今早有事外出,一会儿便回。你们也都早早散了吧,莫要惹恼了公子。”戟一脸肃容,刀疤脸沉得仿佛要结了冰。 显然,抬出了无尘公子,众人颇为忌惮,胆子小一些的已经低垂下了头。 自然,也有些胆大不怕事的,挑起了刺。 “这怎么能行!我们都是皇上赏赐下来的,说好了是要伺候无尘公子的,谁知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爬去了公子的书房,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姑息。”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明艳少女,眼梢微勾,唇厚鼻挺,长得不似大祈人。(.无弹窗广告) “就是,山茶说的对,决不能轻绕了这个小贱\人。这才刚来府里,就露出了狐媚性子,勾\引公子,若是不严加惩治,以后可如何是好!”一个嫩黄冬装的少女接着山茶的话道。 有了人挑头,围观的少男少女又开始纷纷指摘赤\裸的男子。 特别是这些少女,宫宴上皇上要把她们赏赐给无尘公子,无尘公子可是拒绝了,若不是皇上改了说法,她们只怕是进不了将军府啊。 但是这些男舞伶就不同了,皇上赏赐,无尘公子并没有拒绝,这说明无尘公子打心底了就是更加心仪男舞伶的。 这些少女在歌舞坊中也都是极其出挑的,何时这样被比下去过,心中自然不忿。 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往枪口上撞,她们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出口恶气的好机会。 赤\裸男子听了两人的话,并没有出言反驳,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人听见哭声,不仅没有心软,反而觉得他是心虚,指摘谩骂的言辞更加不堪入耳。 戟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他可没有对付这样市井泼妇的经验啊,除了厉声呵斥,实在是没了法子。 眼见他的呵斥声被谩骂声掩盖,戟只得灰突突地退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李清婉,只等着她挺身而出呢。 李清婉无奈,她也没有对付市井泼妇的经验好不好。往前走了几步,刚要出言制止,却见一个藏青色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直奔赤\裸男子。 “红绣,可是你?这是这么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闻讯赶来的红绡。 红绣听见熟悉的声音,放下遮掩着脸面的手,扑到红绡身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红绡,不是……我不是……,昨晚我只是给公子送了些糕点,不知怎地今早醒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呜呜……我没有……”红绣呜呜咽咽地道。 他的声音不大,再加上浓重的哭音,听起来并不是十分的清晰。 但是,围观的众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却是没有几人相信。 “红绣,你莫急,这里面定然是有误会,等公子回来,说清楚也就是了。”红绡出言安慰红绣,还把自己的藏青袍子脱下来披在红绣身上。 “红绡,你扶着红绣会房间把衣服穿好,再好好梳洗一番。”李清婉看情况有所好转,赶紧趁热打铁。 交代完红绡,又对众人道:“今早是谁发现红绣在公子书房的?” 明亮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没有错过众人脸上细微的变化。 指高气昂的山茶接触到李清婉的目光顿时萎靡了下来,身子往后缩了缩。 李清婉了然,也不去戳破,接着道:“没有公子应允,就进入公子的书房,该当重罚。念你们刚进府里,不知道府里的规矩,我也就不追究了,若有下次,不管是谁,绝不请饶。” 李清婉并没有提高声调,可以压沉的声音配上她那张严肃的丑脸,倒也有几分威严。 众人不语,有的坦荡,有的心惊。 李清婉见效果不过,继续道:“若没有公子的应允,想来红绣也不能在书房待上一夜,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知道的是为了府里的风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对公子的决定有意见呢。” 这次她的语气重了很多,话里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了。 她就是想告诉那些围观的少男少女,人家赤身裸\体的在书房里,说不准就是无尘公子应允的,更有可能他们已经成事了,他们这样闹,岂不是要干涉公子收用房里人。 果然,众人脸色大变,有些甚至已经苍白。对于他们来说,最坏的消息就是公子收用了舞伶,但那舞伶却不是自己。 “都散了吧,公子回来,自会处理此事的。”李清婉最后道。 这次众人消停了不少,陆陆续续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院子重新安静下来,戟才凑到李清婉身边,一脸不赞同地道:“你怎能如此诋毁公子,那样不知廉耻的下作人,公子怎么能看得上!哼……” “昨晚发生了何事,我又没亲眼见,哪里知道公子有没有一时鬼迷心窍,起了那色心。”李清婉心里也不忿,这个戟关键时刻把自己推出去,她好不容易把事情压了下去,他还不满意。 戟一怔,心中尴尬不已。他是亲眼见了,人家的衣服还是他亲手扒的呢,但是,没有公子的指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实情啊。 李清婉见戟变了脸色,只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太重,惹得戟不高兴了,赶紧找补道:“我这样说也是想尽快压下这事儿,总在院子里吵吵嚷嚷也不是办法,公子这般超凡的人儿,定然是不会色迷心窍的。” 有了台阶下,戟也不纠结,从衣袖中拿出告示,“这内宅的事儿俺着实是不拿手,我还是去寻管家吧。” 说着,戟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转眼消失不见。 李清婉站在原地,心中暗忖,“你对内宅之事不拿手,难道我就拿手嘛!” (狐狸今儿个动用了存稿箱,啦啦啦,传说中的存稿箱吖~狐狸努力存稿,争取以后也能多更,给看文的亲送福利~亲们要多多支持狐狸吖~) 第八十九章 因为爱情(一) 从日出东方,一直等到日暮西斜,也不见无尘公子回来。 戟已经急的不行,直在将军府门口转圈圈儿,恨不得立马就冲进皇宫里去。 李清婉也有些担忧,无尘公子临走前对戟说,天亮即回,却不想天都黑了也不见他的身影,定然是宫里的那位情况十分危急啊。 以前看古装电视剧,总是能看到宫里的主子病了,御医没有看好,结果上位着一气之下要了御医的命,无尘公子虽然不是御医,但是同样是给上位者看病,风险依然很大啊。 “李清,你看顾着府里,我出去打探打探。”戟实在按捺不住,急急甩下一句话,就往皇宫的方向行去。 李清婉根本没有时间拦住他。 见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李清婉长叹一声,她能做的着实有限,还是先把后院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处理好吧。 这样想着,便打算回清辉院,和那些各怀心思的少男少女好好说说规矩。 “李小公子,你快去救救我家公子吧!”刚转过身来,便听到一个细弱女声传来。 寻声望去,只见一身狼狈的春分跌跌撞撞地往这里跑,跑到她身前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不待李清婉反应,春分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抓着李清婉的衣摆,凄凄道:“李小公子,求求你,去看看我家公子吧。(.无弹窗广告)他,他快要死啦……呜呜……” 说到最后,春分已经泣不成声,抓着李清婉衣角的手颤颤巍巍,却是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李清婉一怔,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出现在自己脑海,上次见他,他马上就认出了她,她实在是不想和他再有纠缠。 “我家公子外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我也不好外出啊。”李清婉试图拽回自己的衣摆,为难道。 “李小公子,你,你救救我家公子吧,他为了你,为了你自尽了……”春分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儿,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也是不忍,却是在听到春分说他家公子是为了她自尽的时候冷下了心肠。 “你莫要胡说八道,你家公子自尽,关我什么事,算起来,我们只有一面之缘罢了。”李清婉狠狠心,拽回了自己的衣摆,转身就往府里走。 只是春分心急之下动作也是奇快,膝行追上李清婉,紧紧的抱着李清婉的腿,不依不饶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会说话,但是请李小公子看在我家公子对已逝的李家姑娘一片深情的份上,救救他吧。” “唉……有话好好说,你先松开我好不好?这人来人往的,对你的名声也不好。至于你家公子,他的深情却是感人,但是清于医术一道一知半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你有时间在这里耽搁,还不如去寻一寻京都的名医呢。” 硬的不行,李清婉只能来软的了。 奈何心里只有他家公子的春分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奴婢不在乎名声,只要是能就回公子的命,就是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愿意。李小公子,你救救他吧,白玉先生说了,只要他能挺过今晚,就无大碍了,不需要您做什么,只要您陪在公子身边说说话就好,求求你了李小公子。” 言罢,春分终于松开李清婉的衣摆,却是俯身在地上“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只磕了三四下,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就占了血迹。李清婉就算是铁石心肠,此时也是硬不起来了。 赶紧蹲下身子扶起春分,无奈道:“真真是拿你一点儿办法也无,这样吧,我先回府里安排一下,你且先回,包扎一下伤口,莫要留了疤痕,我转身便去。” 见李清婉应允下来,春分破涕为笑。脏污的小脸儿上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着实是狼狈,却是一种别样的美丽。 李清婉感叹,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啊,这少爷和小丫鬟的爱情故事,最后受到伤害的,往往都是小丫鬟啊。 将军府现在人是不少,真正能管事儿的却是没有,没有办法,李清婉只得找到红绡,交代她照顾好成老,安抚好一众少男少女,莫要给将军府惹麻烦。 红绡点头应了,她这才急急地去了文府。 刚到文府门前,还不等她叩门,从边上急蹿出一个人来,着实吓了她一跳。 “走侧门。”那人一张粉扑似的脸上也是焦急的很,没有和她寒暄拉着她就往侧门的方向走。 李清婉没有问白玉为何要走侧门,连白玉都如此的惶急,看来文远怀的情况真的是不好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松林小院前,白玉才一脸担忧的对李清婉道:“你,你只要陪在文公子身边,说说话就好,我给他服了些助眠的药,若是能挺过来,也要明早辰时初才能醒来,你只要在辰时前离开就好。” 李清婉心中一震,怪异的看着白玉。他知道自己不想和文远怀打照面,才作此安排的吧。 可是为什么呢? “你莫多想,玉也是不想李小兄弟再被文公子误会,还是不见的好啊。”白玉描补道。 只是他不说还好,他如此说了,李清婉反而更加疑惑。 既然怕文远怀误会,又何必找她过来,她不是大夫,根本就救治不了文远怀,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白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是不想自己暴露,为了救文远怀,情急之下才不得不让自己走这一遭。 想到这里,李清婉的眼里闪过会暗不明的光亮。 白玉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她?她有什么目的? 无数个问题划过她的脑海,还不及细想,松林院的门就被人拉开了。 春分还是一脸的狼狈相,并没有依着李清婉的吩咐处理伤口。 “李小公子,莫要耽搁了,快进来看看我家公子吧。”说着,春分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尊卑有序之类的了,拉着李清婉的衣袖就往里拽。 无奈,李清婉只得跟着她往里走。 (亲们,今天是双更周的最后一天啦,从明天开始,狐狸恢复以往的一天一更,时间还是晚上九点。请看文的亲们不要弃坑啊,狐狸坑品有保障,也很勤劳,保证一天至少一更。请大家多多支持狐狸,你们的支持,就是狐狸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章 因为爱情(二) 幽幽暗室,浓郁药香,如玉般儒雅的翩翩佳公子如冬日里颓败的牡丹,形容枯槁,毫无生气。(.) 这就是李清婉见到文远怀的最真实的感受。 和记忆里的那个笑起来如沐春风的男子相差太远,就是和前次院门前的匆匆一顾相比,也要颓废很多。 一直守在文远怀身边的长庚见到李清婉进来,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她好几眼,在接触到春分哀求的目光后,才勉强让李清婉接触文远怀。 也难怪长庚会如此反应,上次李清婉来的时候,长庚有事外出,正好不在,等他回到府里,他家公子的病情便更加严重了。 在他想来,这一切都是拜李清婉所赐,所以见到她自然没有什么好眼色。 不过,春分极其肯定的告诉他,只要这个丑公子肯来见他家公子,他家公子就能好起来,所以,他也只能把所有的怨怼放在心里。 “春分,你和长庚两人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和李小兄弟照看着,你家公子定然会好起来的。”白玉温声对春分和长庚道。 长庚也是有眼色的,知道现在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舍的看了他家公子一眼便出去了。 倒是春分,看着文远怀脉脉含情,恋恋不舍,倒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这也是一个可怜人,她对文怀远的情意,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白玉虽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深情,却是极其同情这样清根深种的女子。 走到春分身边,白玉殷切道:“春分姑娘,你不想你家公子早点好起来嘛?待过了今晚,你家公子会好起来的,难道你连这一晚都等不得了?” 白玉的话已经十分露骨了,但是春分哪里顾得上羞涩,也不回白玉的话,只是含泪看着他家公子,最后决绝地离开了。 直到她的身影从房间里消失,才能听到有隐隐的哭泣声传来。 李清婉心下恻然,坐到床榻边上,悄声对毫无生气的文远怀道:“莫要执着于过往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经啊。” “你可知文公子为何会变成如此?”白玉随着李清婉做了下来,一脸沉痛地问李清婉。 李清婉摇头,她确实不知道。 白玉停了一会儿,才娓娓道出事件缘由。 原来是那日文远怀清醒之后,吵嚷着要去寻李清婉,几个人合力都拦不住,最后还是文飞扬下了命令,关了松林小院的院门,不准文远怀外出。 文远怀虽然神智不清,态度却是决绝。趁着春分和长庚不注意,竟然一头撞在了院门上。 当时就血流如注,白玉虽然止住了血,但是情况依然不见好,再加上文远怀已然没有了生念,更是气若游丝。 这档口,文家的大当家文飞扬却奉旨进了宫,整个文府顿时就像是失了主心骨,白玉也是随口说了一句,“若是李清在,说不准还能有希望。”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被春分听了去,这才有后来春分将军府苦求李清婉等事情。 听了白玉的话,李清婉目视着文远怀陷入了沉思,想得却不是眼前的如玉般儒雅的男子。 文飞扬也接到了旨意,进到了宫里,看来,皇上的病情真的不清啊。此时文飞扬也没有回来,看来,无尘公子现在的情况应该还算安全…… “李小兄弟,玉自作主张,给文公子施了针,压制了他脑中的一根血脉,待他醒来,恐怕就会忘记以往之事了。”白玉在旁看李清婉神色晦暗的看着文远怀,以为她为以后担心,所以把自己自作主张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清婉呆怔的看着白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巴,吭哧了半天才说出话来,“这……这样好吗?” 见白玉脸色不虞,李清婉赶紧描补道:“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白兄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若是被旁人发现了怎么办?还有,文远怀今后,生活上可有问题?” 白玉听了李清婉的话,脸色缓和了不少,原来她是为他担忧,心里顿时暖和了起来,“不碍,这世上能看出文公子失忆乃是人为的人,世上除了玉、无尘公子、成老,再找不出第四个人了。” 顿了顿,白玉将目光移到文远怀身上,才道:“至于文公子,你且放心,忘记过去,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再者,他有文府这样的后盾,还有春分和长庚看顾着,以后定然会诸事顺遂的。” 李清婉也随着白玉的目光,去看文远怀,他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依然紧皱着眉头,心中定然有烦心事。 忘了也好,从头来过,不用想着他的阿婉,也没有痛失心爱之人的痛苦,他也许能快乐一些吧。 想着想着,李清婉便伸出了粗糙的手,抚上文远怀瘦削的脸,心中默默道:“远怀哥哥,阿婉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以后,你好好生活吧,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说完,心中也似放下了一块大石,松快了不少。 收回手,李清婉对白玉道:“白兄,你说我该怎么做吧?只要我能帮得上的,定然会全力以赴的。” 白玉也不罗嗦,简单的说了李清婉这一晚要做的事,其实也简单,不过就是让李清婉附在文远怀耳边,说些家常话罢了。 只是李清婉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到每日里给无尘公子读书,李清婉便也用上了这个办法。 只随意的在房间里拿了一本书,接着微弱的烛光,这一读就是整整一晚。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拄着书卷睡了过去。 只是她刚刚睡着,就被白玉叫醒了,“李小兄弟,天快亮了,你也早些回去吧。玉会吩咐春分和长庚,今夜你来府里的事儿,定然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李清婉也怪觉,一点儿都不耽搁,站起身来,缓了缓僵直的身子,便出了房间。 刚一推开房门,一个纤瘦的身影便冲了过来,春分拉着李清婉,急急地道:“李小公子,我家公子怎么样了?” 春分还是昨天穿的那套衣服,不知在门外待了多久,身上挂了一层薄霜,嘴也冻的青紫。 李清婉看着心下不忍,语气柔和了许多,“春分姑娘,以后好好照顾你们家公子,你的一番心意,你家公子早晚会看到的。” 一行清泪顺着春分的美眸缓缓流出,抓着李清婉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春分是个好菇凉,狐狸都不忍心虐她了~从明天开始,恢复单更,时间是晚上九点,请大家继续支持狐狸,呜呜,千万不要删收啊~) 第九十一章 吃醋(一) 还是从来时的侧门出去,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任何人。[.超多好看小说]终于出了文府的门,李清婉的心才算放下来。 李清婉并不知晓,命运有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神奇,也许就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帮你一把。 她前脚刚离开松林小院儿,紧接着便是文飞扬从宫里回来,听说了文远怀自尽的事情,慌慌张张地来看他。 若是李清婉在松林小院儿稍作停留,也许两个人便不期而遇了。 幸好,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李清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还处于一片岑寂中。 大多数舞伶都还在睡梦中,只除了早起给成老准备朝食的红绡和受了委屈和惊吓,夜不能寐的红绣。 李清婉一夜没睡,又困又累,也顾不得府里的其他人在干什么了,急急的回到婉华院。 太阳刚刚爬出山岗,泛出耀眼的红光,但是透过窗纸的过滤,只有稀稀散散的光晕投射进来,室内还是昏暗一片。 她也懒得点烛火,找准床榻的位置,就要往下躺。 谁知身子最在接触的不是冰冷的床榻,而是一具温热的却散发着寒气的身体,没错,还是一具男人的身体。 李清婉的瞌睡虫瞬间被吓得无影无踪,嚎叫一声便翻坐起来,刚想逃跑,手腕却被那人牢牢的抓紧。 “你……你……你是谁?这里可是无尘公子的府里,我可是无尘公子身边最得力的人,你可莫要胡来!”关键时刻,李清婉灵机一动,先搬出无尘公子来为自己挡祸。 那人听了李清婉的惊语,冷凝的气息瞬间消失,低笑出声。 笑声如三月春风,含蓄而又温暖,其中还夹杂了淡淡的疲倦。 李清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地抓住那人的衣袖道:“公子,公子,可是你回来了?” “本公子若是再不回来,只怕你就要跟着别人跑了吧。”无尘声调中难掩雀跃,显然对于李清婉的反应十分的满意。 真真切切地听到无尘的声音,李清婉浮躁地心瞬时踏实了下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抓住了无尘的衣袖,脸上一红,快速地收回自己粗糙的手。 她以为昏暗的光线可以掩饰她此刻的羞赧和尴尬,殊不知无尘公子的目力惊人,她细小的变化都逃不过无尘公子的眼睛。 “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在清辉院好好休息?”孤男寡女共处暗室,着实有些怪异,李清婉出言暗示无尘该回自己的院子了。 无尘哪里会听不出里,薄唇微勾,扫了扫衣袖,歪身侧躺在了李清婉的床榻上,“本公子刚进府里,就听说了清辉院的趣事,本公子又不是那荤素不计的,那样乌烟瘴气的院子,还怎么住?” 清辉院的趣事,自然是指红绣赤\裸着身体出现在他书房的事。李清婉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始作俑者会是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男子。 李清婉不语,这也算是无尘公子自己院子里的事,昨日她是被戟逼迫着才多说了几句,现在正主回来了,她可没有发言权。 无尘也没有指望她回话,接着道:“还是你这院子清幽,没有那些个花枝招展的舞伶,从今往后,本公子就宿在这里了。” 无尘双手垫在脑后,目视着棚顶,语气悠悠。 “公子,这可使不得啊!这……”李清婉浑身吓出了冷汗,无尘可不像是在说笑,莫不是真要住在这里? “有什么使不得的!大家都是男人,让你和本公子同榻而眠,是本公子抬举你!莫要多言,陪本公子躺一会儿吧。”说完,无尘伸出一只细致修长的手,拉住李清婉的手臂,使劲一拽,毫无防备的李清婉便一头栽进无尘的怀里。 李清婉的脑袋正好撞到了无尘的下巴,两个人疼的均发出了“嘶”的一声。 李清婉顾不得疼痛,慌手慌脚的从无尘怀里爬出来。 “公子……” “莫要多言,躺下来!”无尘打断李清婉的话,再次把李清婉拉了下来。 这次倒是没有倒在他的怀里,只是躺在了床榻的外侧。 李清婉还要挣扎,无尘手上加了力气,把李清婉的手腕攥的生疼。 “莫动,本公子不好男色,你且放心。”无尘长叹了一口气,安抚李清婉。 果然,这句好的效果很好,李清婉不再挣扎。 李清婉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也轻浅了几分,生怕惊动了身旁的人。 赶快睡着,赶快睡着,李清婉不断在心里默念,但是效果不佳,反而是越念越清醒。 倒是身边的无尘,躺在那里没有了动静,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无尘睡熟了,李清婉小心翼翼地用手肘支起身子,想要从床榻上爬下来。 “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无尘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李清婉哐当一下又跌回了床榻上。 “公,公子,还没睡啊!”李清婉抚了抚胸口,按捺下惊疑。 “哼……”浅浅的鼻音代替了回答。 “也没去哪里,就是文府的小丫头来寻清,说是他家公子自尽未遂,情况危急,让清去看看。清推辞不过,便去了。”无尘公子明察秋毫,李清婉老实交代。 “他未遂,危急,为何要来寻你?莫不是本公子识人不清,你竟比白玉的医术还要高明?”无尘淡淡道。 李清婉暗恼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上次去文府遭遇强抱的事儿可没对无尘说实话,现在要如何圆回来? “说实话!”无尘的声音冷肃了下来,似是猜透了她的心思。 李清婉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离无尘的距离远了些。 “前一次去文府,文公子把清错认成李将军的爱女了,所以,所以,他出了事小丫头才想到来寻清。”李清婉再不敢隐瞒。 “哦?你不是说只与文公子打个照面嘛?这个照面,打的时间似乎不短啊!”无尘的声音更加冰冷,整个室内的温度似乎都低了些许。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无尘一手抓住李清婉的胳膊,用了两分力气,李清婉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无尘扭断了。 李清婉相信,若是他再发现自己有所隐瞒,只怕会要了她的命。 和命比起来,心中的那点羞涩又算得了什么? (话说情窦初开的男人吃起醋来,可是很可怕滴~) 第九十二章 吃醋(二) “上次去文府,清刚行至松林小院儿的门口,就被急冲出来的文公子抱,抱个正着。他非要说清是李将军的爱女,费力好大力气也挣脱不开,幸亏有白玉相助,这才摆脱了他……” 李清婉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包括文远怀如何的认错了人,强抱了她并春分是如何的苦苦哀求,自己推辞不过去了文府,给文远怀读了一夜的书以及白玉诊断文远怀醒来可能会失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当然了,她所说的也不全然是实情,比如白玉对文远怀施针,才让他失去记忆这一遭,她就隐瞒了过去。 显然,无尘关注的重点也不在这上面。听完了李清婉的叙述,无尘的脸已经变成了浓墨色。 “他抱你……你给他读书……一整夜……”无尘咬牙切齿道。 李清婉却不想无尘沉默了半晌,最后竟是挤出了这样几句话,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过,只要他不在她隐瞒的事情上纠结,其他的都还好说,李清婉这样想着。 “是,是啊……”李清婉接话。 无尘倏然松开紧握李清婉手臂的手,霍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快速的跳下床去,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嘭”的一声,房门骤然关阖,发出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的响亮。 无尘的动作很快,前后也不过几秒钟,看得李清婉目瞪口呆。(.无弹窗广告) 直到“嘭”的一声巨响,才惊回了李清婉的思绪。 她倒是想不出无尘公子这是怎么了,不过看上去像是生气的紧。她又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发现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地方,这才放心了些。 也不再纠结无尘公子为何动怒,倒是有时间好好想一想白玉的事情了。 从京都城门外的第一次相见,到后来文府相邀,最后到现在的莫名相帮,李清婉总觉得哪里透着怪异。 若说这一切都是白玉预谋好的仔细想来倒也不像,毕竟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点没有刻意为之的痕迹。 那么,就是自己在不知什么时候,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恰巧这个白玉认识自己,不对啊,以他们的年龄差以及原身的性格来说,决计是不可能认识白玉的。 若不是认识自己,那一定就是白玉认识李家的什么人,而那人必定是李清婉极其亲近的人,否则白玉也不会帮她吧,毕竟谁都不愿惹这样麻烦的事情上身。 白玉是与李家的哪一位有旧呢?他们之间又有哪些故事呢?…… 一系列问题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开始的时候大脑倒还算清醒,只是一夜未眠的疲倦和困意一点一点的侵蚀了她的大脑,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好看的小说) 临睡前,李清婉还在想,等有机会,她一定要找白玉好好谈一谈。 这边李清婉睡得正香,另一边无尘公子却是心焦难耐。 急步出了房间,室外冷肃的空气扑面而来,倒也让他冷静了几分。 只是心中到底是愤怒难平,这个丑女人,都这般的丑了,还给他招蜂引蝶! 竟还让一个男子抱了!若说被强抱不是她本意,她也是受害人,那给人家读了一夜的书呢?这可是她自愿的吧! 哼!竟然敢给除了他以外的人读书,真真是欠收拾!还有那个什么文公子,忒是难缠,虽说白玉诊断他失了记忆,但是为了绝了他的念想,必须想出一个好办法才行啊! 无尘在婉华院里念念有词的转圈圈儿,早没了世人传诵的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正好转到自己亲手重搭的秋千前,无尘的怒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正想坐上去想一想怎么对付文远怀,却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缓缓而来。 无尘不慌不忙的坐到秋千上,等待来人。轻轻的荡了起来,一袭墨色袍子随着冬日清晨的冷风微微的飘荡,好不飘逸。 红绡走到婉华院门口的时候,见到秋千上的无尘公子,心中一惊。 这应该是他们第二次相见,第一次是在宫宴上,他在殿中跳舞,只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无尘公子的绝尘气质确实吸引了他。 但他清楚的很,那不是喜欢,也不是爱,只是出于本能的一种叹服和敬佩罢了。 来到将军府将将两日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尘公子呢。 他本是想来婉华院看看李清婉回来没有,顺便请示一下自己可不可以出府去,添置些食材之类的东西。 却不想与无尘公子不期而遇了。 “公子,奴家红绡,在忘忧轩伺候,来这里请示李清些事项。”红绡很快稳住自己,屈身行礼,目不斜视,说话也是有理有据。 无尘点了点头,这人虽然作出的事情令人恶心,但是心地还是不错的。 “起吧!”叫红绡起身,无尘开口继续道:“李清,昨晚累坏了,还在睡!有事就和本公子说吧。” 说话时无尘故意拉长了声调,显得暧昧至极,似是李清婉的疲累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红绡早经人事,哪里听不出无尘话里的意思,顿时红了俏脸。 “也,也没大事,只是,只是奴家想出府去买些食材并一些必须用品,特来请示。”顿了好几顿,才勉强把话说顺畅。 “去吧。”无尘挥了挥衣袖,不甚在意。 红绡又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外走。刚刚行到院门口,无尘的声音飘飘而来,“那个红绡啊,出府可要注意安全,太子被禁,京都开始不太平了。” 好看的唇轻轻勾起,似是好心提醒,语气里却带了些幸灾乐祸。 红绡脚步一顿,身体也是颤了颤,好半晌才稳住身形,却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多问,踉踉跄跄的出了婉华院,也不出府买食材了,直接回了忘忧轩。 又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对付文远怀的事情也有了计较,无尘的心情才算是彻底好转。 跳下秋千,回了房间,此时室内已经亮了起来,床榻上的人儿似是被阳光惹恼了,把一整颗小脑袋都埋在了棉被里,只留了缕缕青丝垂落在外面。 “阿婉……”无尘试探的叫了一声,似是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他记得那个文远怀也这样称呼她。 “婉儿……”无尘的眼眸柔和了很多,这个称呼他很满意,伏在李清婉的耳边又唤了几声,“婉儿……婉儿……” 冬日清晨最是清亮的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投射在一坐一躺的两人身上,照亮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墨发。 这一刻,静谧而美好! (期待一下无尘对付文远怀的手段吧,事先说一下哈,表把无尘想得太君子……最后吼一声,求收藏啊,求收藏,收藏满300加更啊,还差六个~) 第九十三章 哀求(一) 冬日的朝晖照红了大半个将军府,质朴浑厚的府邸显得神秘而辉煌。 清辉院里,三三两两的舞伶聚在一起,不知谈论着什么,面色具是不佳。只一个房间的门紧紧的关闭着,隐隐还有哭声传来。 原来,自从出了红绣裸\身出现在清辉院小书房的事情,无尘公子就不曾踏足过清辉院,小书房里的东西也被搬去了婉华院。 也就是说,这清辉院的满是心思的舞伶们,只除了来这将军府的第一天见到了无尘公子,至今也没有机会和无尘公子接触。 所以,他们便把所有的怒气转嫁到了红绣的身上。背后指指点点还是好的,后来干脆一点儿也不再顾及,当着红绣的面就指摘起来,而且越说越难听。 红绣开始还去忘忧轩寻红绡说说自己的委屈,可是红绡实在是不在状态,总是神游天外,根本无暇抚慰红绣。 红绣也看出了红绡有心事,不好继续寻他诉苦,后来也不去他那里了,只自己躲在房间里呜呜地哭泣。 红绣在这边苦闷难受,忘忧轩里,红绡也不好受。 自前些天无尘公子“好意”提醒他,太子被禁,京都要乱之后,他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这些天听说京都的禁令解除了,进出京都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京都的百姓也开始活跃起来,很多消息也四散开来,其中自然就包括太子被禁的消息。(.无弹窗广告) 民间传说的版本有很多,什么太子与宫中妃子通\奸之类的流言也不胫而走。 红绡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太子的具体情况如何,他却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到。 “红绡,红绡,你喂到老成的鼻子里了……”成老撅着嘴,委屈的道。 红绡这才从胡思乱想中缓过来,赶忙把饭匙拿开。 “红绡啊,你是怎么啦?这些天总是魂不守舍的?你若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和俺老成说,便去寻俺丑师傅,他虽然丑些,却是有本事的,他若是能帮,定然是能够帮你的。” 成老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担忧。 他是打从心里喜欢这个秀气的少年的,出身是不好,但是人却是好的,经历也可怜。 这些天丑师傅不知为何忙碌起来,都没有时间来陪他,一直是红绡陪伴着他,他早就把他当作是除了丑师傅以外的最重要的人了。 红绡的心思动了动,这些天,他和成老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他的丑师傅。 原本他只以为李清是无尘身边得用的人,没想到他还是药圣的后人,后来又听了无尘公子那些暧昧的话,虽然他不相信谪仙般的无尘公子对貌丑的李清是真心,但是,他在无尘公子身边定然是能说得上话的。[] 这样看来,若是寻他去帮忙,说不定他真能从无尘公子那里打听到些有用的消息,红绡心中暗忖。 抬起苍白的一张脸,一行清泪瞬间从美眸中滑落,好不可怜。 “哎呀,红绡啊,你莫要哭啊,有什么就说出来,老成帮不了你,丑师傅神通广大,定然是能帮到你的,你莫哭了。”成老也是心疼的不行,却苦于不能动弹,只能干巴巴的劝慰红绡。 红绡抹了抹眼泪,眼睛红成了兔子眼,“成老,你说,你说,你说你那丑师傅确实能帮我嘛?我这事情可不小,说不好还会惹上大人物,这,这风险也太大了。” 期期艾艾地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比那梨花带雨还要惹人怜爱。 “你放心,实在不行,老成和丑师傅说,丑师傅最是心疼老成,只要不是坏事,丑师傅定然是会帮忙的。”若是成老的手能动,定然要使劲儿拍一拍胸脯。 红绡也是有些心计的,要不然也不会和祈谦勾搭上,他说这些,不过就是等着成老的承诺呢。 他先去说,若是不行,就请成老出面,事情肯定是能成的。 “谢谢,成老,红绡,红绡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成老的大恩大德。”说着,红绡伏在地上“砰砰砰”给成老磕了几个头。 安安心心地给成老喂完了饭,红绡也不耽搁,直接去了婉华院。 已经日上三竿了,婉华院的院门还是紧紧的关闭着。 红绡伏在院门上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点儿动静,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下意识的伸手去推门,不想婉华院的院门只是虚掩,他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特意放轻了的脚步还是惊动了卧房里酣眠的人。 在红绡推开院门的时候,无尘就醒了来,对于来人的身份已经有了计较。 看了看身边睡得正熟的丑女人,无尘轻轻地下了床榻,穿好衣服鞋袜,推开后窗飞了出去,动作娴熟至极。 这边无尘公子刚一离开,院子里就传来了红绡试探的呼喊,“李小哥儿,李小哥儿,你可在院子里?” 叫了几声,也不见有动静,红绡只以为李清婉不在,正打算转身离开。 不想卧房里传出了一个低哑慵懒的声音,“可是红绡来了,你且稍等片刻,我这马上就好。” 等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卧房的门才被李清婉轻轻推开,李清婉一脸疲倦地迎了出来,招呼红绡道:“昨晚睡得迟了,今日竟然睡到这个时辰,真是罪过。红绡快进来吧,外边冷,有话进来说。” 她也很无奈,已经连着好几晚了,也不知无尘公子是抽了什么疯,把书房搬到了婉华院不说,更是宿在了婉华院。 虽说不是和她同屋共床,却也把她折磨的够呛。 他不在院子的时候就让她抄书,他回来了就让她读书,除了吃饭睡觉如厕,她的时间差不多都让无尘公子占用了。 自然,此时李清婉还不知道,她的睡觉也是被无尘公子占用了的。 昨晚更甚,无尘公子竟然让她读书读到了子夜,结果,今早竟然睡过了头,不巧还让红绡碰到了,李清婉自觉很是不好意思。 把红绡让到房间里,房间里也没有茶水,李清婉脸上又是一红。 “红绡,可是成老那里出了什么事?这些天我有些忙,也没有时间去看他。”说到这里,李清婉羞惭的烫红了脸。 这个样子在已经了人事的红绡看来,倒是别有深意了。 这样对他要所求之事更有益处啊。 “不,不,不是成老,是,是红绡有事求李小哥儿帮忙……” 说着,红绡跪伏在李清婉身前,哭得好不伤心。 (呜呜,才涨了一个收藏,距离300目标还有5个,请亲们多多支持啊~) 第九十四章 哀求(二) “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有事起来说。”李清婉赶忙俯身去拉红绡。 虽然红绡性格偏阴柔,却到底是个男人,李清婉使了很大的力气,红绡却还是纹丝不动。 拉扯了片刻,李清婉额上已经渗出了汗水,知道是不把事情听完,红绡是不会起来了,这才放开了手,坐了下来。 “唉,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虽人微言轻,但是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定然会帮你的。”李清婉看着伏在地上呜呜哭泣的红绡无奈地道。 红绡也不抬头看李清婉,伏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道:“李小哥儿,我,我,红绡在歌舞坊的时候,便委身给了一个俊杰公子,当初……” 红绡就这么伏在地上,把他和祈谦相识相爱的事情说了。 原来,两个人的初次见面,缘自崔皇后的三十五岁生辰,祈谦作为崔皇后的独子,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为崔皇后准备庆祝的事情。 那样喜庆的日子,自然是不能缺了歌舞表演的,祈谦对这事儿也是上了心,亲自去歌舞坊挑选预选的节目。 崔皇后不喜男伶,所以预选的节目里并没有红绡他们的歌舞。 这样说来,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红绣爱看热闹,那一日非要拉着红绡陪着他去看预选。(.) 结果,坐在上位的祈谦没有注意到表演的歌舞,却是透过穿梭的舞伶注意到了黛眉微拧,美眸含春的红绡。 红绡也是机灵人儿,见上位上年轻英俊的太子注意到了他,只低眉用眼角轻轻一扫,就勾走了祈谦魂魄。 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祈谦身份不凡,想要出入歌舞坊也不是难事,红绡又找了红绣给自己挡事儿,所以两个人才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暗中苟且。 再然后,就是红绡被赏赐进了将军府,而祈谦却不能让世人知道他喜好男色,所以,只能含恨送走了红绡。 那一晚他们的对话,李清婉隐隐约约也是听到了的,所以对于红绡的叙述,心里也是信了的。 “他说过,等他有了实权,就接我回去的。但是,但是,还没等到那一天,他就出了这样的事……”说到最后,红绡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清婉却有些糊涂,听红绡话里的意思,是祈谦出了事,但是,一国太子能有什么事,莫不是,莫不是…… “红绡,可是太子殿下身染了重疾?”李清婉问道。 她能想到的也就这件事了,太子身染重疾,绝对是出了大事。 伏在地上的红绡脊背一僵,他到后面故意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本是一位李清婉是知道太子被禁之事,但是没想到李清婉会是这样的反应,猜想到李清婉可能对这件事并不知晓。 “李小哥儿难道不知嘛,阿谦……太子殿下被软禁了。”红绡终于提起了头,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凄凄的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心中一震,太子被软禁!那果然不是小事啊。 李清婉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些天除了无尘公子,其他人一个都没有见过,根本无从知晓外界的消息。 无尘公子也不跟她谈论时政,所以,她现在倒比红绡更像是笼中之鸟了。 “红绡你且莫要伤悲,我,我已经几日不曾出府,外界的消息是一点儿不知,所以太子的事情,今儿个还是第一次听说。你若是想出府打听消息,我也是不会揽着你的,若是需要银钱,也尽管跟我说,我自会找由头向无尘公子讨要些……” 李清婉因为懊恼外加震惊,所以说出的话要比平时多上了些许,却也没有找准重点。 红绡越听越心焦,人家也没说不帮他,但是所说的帮助却完全不是他想要的啊。 “李小哥儿,不瞒你说,红绡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来寻你的。我是想,我是想求李小哥儿在无尘公子那里,打听打听阿谦的消息,求你了李小哥儿,求求你了……” 红绡也不想和李清婉兜圈子了,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语气越来越急切,说到后来已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竟然当着李清婉的面直呼太子的名讳。 这样的效果反而更好,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红绡此人情真,对于祈谦是真正的忧心。 李清婉也是动容,不过她也不傻,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轻易沾染。 刚想找个由头拒绝了红绡,无尘的话突然闪过了脑海。 找个比敌人更加强大的人作为自己的伙伴,这样对自己以后的路岂不是更加的有帮助。 虽然还不知道祈谦现在的情况如何,若是真的太子之位不保,甚至是丢了性命,她只是从无尘处打探消息,于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若是太子被软禁只是暂时,那么,自己帮助了红绡,红绡自然会感激她,说不定关键的时候,还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 想到这里,李清婉心中大定,已然拿定了主意。 红绡并不知李清婉所想,见她半晌也不说话,有些着急。 膝行到李清婉身前,拉扯住李清婉的衣袖,“李小哥儿,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你去打探,无尘公子定然不会隐瞒你的,求求你了……” “唉,你不要这样,我答应你还不行嘛!”李清婉佯装无奈,拽回自己的衣袖。 红绡脸上立马浮现出感激之色,敢要叩头拜谢,李清婉赶紧拦住了他,“你先不要如此,丑话我可说在前面,若是无尘公子不肯透露内情,你可不要怪李清办事不力!” “不会不会,红绡感谢李小哥儿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不管事情如何,红绡都会感念李小哥儿的大恩大德。若是,若是阿谦有个意外,红绡就踏踏实实地留在将军府里,伺候成老一辈子……” 红绡先是声明无论如何也不会怪罪李清婉,然后又似无意地提起了成老,这一招用的果然是妙。 若说自己的哀求让李清婉动了恻隐之心,那么,说要伺候成老一辈子却是真正的打动了她。 她自魂穿而来,真正放在心里的人不多,成老定然算是一个,红绡也是看出了李清婉对成老的在乎,才把成老当作了成事的敲门砖。 这块儿枯槁的老砖,在李清婉这里,却是比什么都好用的。 (话说,还差2个收藏达到三百目标,狐狸的存稿已经准备好,随时准备加更,请亲们多多支持~) 第九十五章 交易 叹了口气,李清婉悠悠道:“你有这份心也就是了,事情也许不若你想的那般悲观,还是等我打探清楚了再下结论吧。” 说着,起身去扶红绡。 红绡也不似之前那般固执,借着李清婉的力便也站了起来,只是双手依然紧紧地拉着李清婉。 “李小哥儿……” “李清,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怎地还不去小书房!”红绡刚要对李清婉说些感谢的话,只是话刚开个头,就被突然闯入的人打断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无尘公子。 今日他穿的是一袭白袍,大步急行而来,衣摆翩跹,更显飘逸出尘。 原身是不识字的,所以婉华院里也没有小书房,不过自出了红绣的事情后,无尘便把清辉院的东西均搬了来,把李清婉卧房边上的一间屋子做了书房,对外也说自己宿在书房里。 无尘毫无预兆地推门而入,见李清婉和红绡两人双臂护握,贴的也近,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在这里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无尘严厉的斥责道。 李清婉和红绡也是被无尘的突然闯入惊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听了无尘的斥责,两个人都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红绡自不必说,他心里本就猜测李清婉是无尘的人,现在又见无尘公子这个反应,心中已经认定无尘公子是吃醋了。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无尘公子误会的。 至于李清婉,她这些天被无尘折磨的够呛,生怕再惹他不高兴,又变着法儿的折磨她,她可就真的受不住了,所以听了无尘的呵斥,下意思的和红绡拉开了距离。 无尘对两人的做法很是满意,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坐在了李清婉刚刚坐的位子上,摆出一副长坐不起的架势。 红绡也是有眼色的,赶忙躬身行礼,“成老一个人在房间里,奴家放心不下,这就回去伺候了。” 说完,又对李清婉点了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李清婉几眼,李清婉会意,对他也轻轻点了点头,他这才安心地离开。 李清婉站在原地正思忖如何向无尘打探消息,那边无尘就开口了,“也不知管家之事办的如何了,本公子身边也没个知冷热的人,想喝口热茶都没有!” 无尘随意地坐在那里,说话的语气也似寻常聊天,但是李清婉可一点儿都不敢掉以轻心。 规规矩矩地坐到无尘对面,低头不语。 她也想喝热茶啊,每次读书都要读到口干舌燥,奈何婉华院里只有他们两人,李清婉没有时间烧水煮茶,更不要指望无尘公子了,那样谪仙般的人物,自然是不会做这样的俗事的。(.无弹窗广告) “他来找你干什么?”无尘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耗费了力气,人家还一点儿事没有。 这些天他也发现了,无论自己说些什么,只要丑女人觉得自己应付不来的,干脆就沉默不语,这一招着实好用,到最后还是得自己另寻话题。 “太子殿下被软禁啦?怎么没听公子说过?”李清婉依然低着头,没有直接答话,转而问了无尘两个问题。 无尘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看着李清婉黑亮的小脑袋,狡黠地道:“是啊,祈谦被软禁了,可是本公子为什么要对你说呢!” 无尘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李清婉的脖颈一僵,随即身子便垮了一分,倒像是有些泄气的样子。 李清婉可不是泄气了嘛,人家无尘公子说的没错,人家为什么要对她说呢。李清婉懊悔的很,这刚一开头自己就说错了话,看来想要打听出消息来,着实要费些功夫了。 思忖了好一会儿,李清婉才说道:“红绡和太子的事情公子也知道,红绡过来,就是想让清问问公子,太子的情况如何了。” 心知自己斗不过无尘,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这个红绡倒是会找人……”说着,无尘起身,走到床榻边上,和衣躺了下来,双手交握枕在后脑,好不悠闲舒适。 李清婉着实是看不懂无尘,他这是要干什么?想不想说都给个回话啊。 “本公子还没用朝食,今儿个也不想出去买来,这样吧,你若是能做一顿令本公子满意的饭食,本公子就把知道的内情全数告诉你,如何?”无尘语气幽深,听来极具诱惑力。 李清婉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利弊,觉得这个交易还算合适,便点头说道:“公子可不能反悔!” “本公子从来言而有信!” “可是,府里能用的食材不多,公子可否允李清出府买些食材佐料?”李清婉问道。 无尘倏地从床榻上坐起来,直勾勾地看了李清婉一会儿,确定她没有旁的心思,这才开口道:“这样,本公子今儿个就好人做到底,陪你出去走一遭。” 也不等李清婉答复,便起身往外走去。 李清婉无奈,她说出府买食材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忘忧轩里还是有些食材的。 她只是不想错过这样一个可以出府的机会,有时候民众的流言里,也可能藏着巨大的信息的。 “愣住做什么,快些走啊,莫不是还想让本公子等着你不成!”无尘在门外的声音惊醒了李清婉,赶紧爬起来,快走几步,追上无尘。 京都的禁令解了,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热闹,走在大街上,还不时能看到南来北往的商队。 李清婉还是第一次逛京都热闹时候的大街,看到什么都新鲜,都想过去看一看。 奈何身边跟着一个知名度忒高的人物,她想做什么都不方便。 “无尘公子大福”。 “无尘公子安康”。 “无尘公子好人有好报”。 …… 他们每走到一处,见到他们的百姓便要躬身向无尘行礼,嘴里还说些吉祥话。 无尘也随和,微笑着点头回应。 李清婉从边上看着,心里也是叹服的不行。 话说无尘公子进京也没很久,但是在民众心中的分量却是不轻,这一点从众人对无尘的态度上便可见一斑。 若说当今皇帝祈衍出行,众人跪地叩拜,可能大多数都非真心,但是大家对无尘公子的敬重,怕是真真的发自心底的,李清婉暗忖。 (狐狸言而有信,收藏满三百,马上更新,晚上九点还有一更哦~狐狸还要特别感谢一下你没牙打赏的桃花上和香囊,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九十六章 似是故人(一) 好不容易走过了长长的一条街,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走到了一条专门卖菜的街道。 李清婉前世的厨艺就不错,虽然会做的均是些家常菜式,味道却是不错的。 这个时代能买到的蔬菜着实不多,再加上现在这个时节,新鲜蔬菜更是稀有了。 看了几个摊子,也没有买到什么可心的蔬菜,摊子上只有白菜之类的北方冬天常见的蔬菜,李清婉灰心的想,真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她买菜的时候,无尘就一直跟在她身后,路上的行人多了,他还会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李清婉,当真是体贴至极。 不过,这些李清婉是没有注意到的,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买食材和调料上。 李清婉好不容易在一个大一些的摊子上买了一颗白菜并一些土豆,刚要让无尘付钱的时候,卖菜的老头却是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要无尘公子的银钱。 无尘公子也不推辞,谢了卖菜的老头儿便拉着李清婉走了。 李清婉很好奇,无尘公子并不缺银钱,也不是那爱占便宜的,怎么人家说不用付钱,他就不付了呢? 心里这样想,也不觉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那老头儿大冷天还出来卖菜,很是不容易,公子又不缺这些钱,怎地真的不付钱?” 街道上熙熙攘攘,她说话的声音也不是很大,以为无尘不会听到,却不想无尘却是正正经经的回复了她。 “百姓淳朴,你施予他大恩,他可能无法报答,当他有机会给予你小报的时候,你忍心拒绝嘛?” 李清婉抬头看身边的无尘,见他表情严肃,好看的凤眸深不见底。 仔细的琢磨了下,也觉得无尘说的有道理,人家可能就了你的命,自己没有能力报答,心中定然也是不好受的,若是能为恩人做些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恐怕心里也会满足的吧。 “可还有什么要买的?”无尘见李清婉低垂着头只顾走路也不说话,便出口问道。 “还要买一些鸡鸭鱼肉之类的肉食和盐巴之类的佐料。”李清婉规规矩矩的答道。 无尘也不多言,带着李清婉直接去了肉摊,称了些猪肉,又在其他的摊子上买了活的鸡鸭,佐料也是买全了的,自然,买这些东西都是没有付钱的。 看着一身素白袍子的无尘公子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还背着一只米袋的样子,李清婉直想笑。 不管是什么样的谪仙人物,终究不是真正的仙了,沾染了尘世间的气息,也就不那么飘渺了。(.好看的小说) 不过,这个样子的无尘公子,显然更受百姓喜爱。 来来往往的众人一改刚才的祝愿,纷纷和无尘公子说起了家常,比如“公子还没用饭食啊?”“公子喜欢吃鸡肉啊?”这样的话题。 无尘也不需回答,只是笑一笑,百姓便很开心了。 李清婉见要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无尘拿着这许多东西也着实辛苦,便也不想着继续逛街了,“公子,咱们回家吧。” 无尘倏然低垂下头,倾国倾城的一张脸有些微红,好看的眼睛也晶亮亮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对于无尘的反应,李清婉着实是摸不着头脑,只得规规矩矩地重复了一遍,“公子,咱们回家吧。” 收回目光,直视前方,“恩,回家。”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无尘看似淡定,但是红透的耳垂还是透露了他此时内心的激动。 奈何不解风情的丑女人却是一点儿都不懂他的心,站在原地看着摔入凡尘的翩翩公子隐入人流,她也没能想明白他是怎么了。 两个人没有暗着原路返回,而是走了些偏僻的小巷,京都的百姓着实是太热情,他们都有些承受不住。 无尘公子似是对京都的大街小巷都非常熟悉,绕来绕去,李清婉的脑袋都大了,无尘公子却还是一脸淡定的走着。 不过,看着小巷边上熟悉的景致,李清婉才惊觉事情好像不妙,加之走的实在是太疲累,便忍不住问道:“公子,这里我们似乎已经走过三次了!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无尘脚下不停,依然自顾的往前走,却是轻飘飘的说了句,“胡说,本公子怎么会迷路!” 好吧,就算心里确定他们是迷路了,但是无尘公子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啊。 第四次走过这条小巷的时候,李清婉的两条腿都软的不行了,若是再走下去,只怕天黑也走不回去了。 “公子,清实在是太累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喝杯热茶再回去吧?”李清婉可怜兮兮地哀求无尘。 无尘看了她一眼,好看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薄唇也抿了起来,“也好。” “太好了,我记得前面就有个茶肆,我先去给公子点些茶点。”无尘的话音刚落,李清婉便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哪里有疲累的样子……”无尘看着风一样的丑女人,摇了摇头,好看的眉头稍稍舒解。 无尘还是慢悠悠的往前走,心里却是不停的琢磨,怎么会不是这条路呢,他明明记得应该这么走的啊。 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便纵身一跃,跃上了旁边的房顶。 巷子边上的房子都不是很高,无尘站在上面能看到的范围也不是很远,但也足够让他辨别清楚方向,确定了回复的路,无尘刚要跃下。 却不经意间看到刚刚跑开的李清婉呆怔怔地站在前方街道的中央,不知在干什么。 无尘心下大急,街上人来人往,若是碰了撞了可怎么办? 想着,脚下一点,几个纵跳,便落到了李清婉身边。 “不是要喝茶吗,怎地站在这里发呆?”把李清婉拉到一边,无尘严厉地道。 “刚刚,我好像看到了个熟人,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我是不是眼花了?”李清婉依然看着前方,似是自言自语。 无尘拉着李清婉的手紧了紧,紧张地道:“你看到了何人?你的老情人?” (明天情人节,狐狸送给大家一个老情人,提前祝大家情人节,元宵节,双节快乐~另外,请大家多多支持狐狸,收藏推荐啥的,都砸向狐狸吧,么一个~) 第九十七章 似是故人(二) 无尘拉着李清婉的手紧了紧,紧张地道:“你看到了何人?你的老情人?” 李清婉没有急着回答无尘,而是把刚才的事情回忆了一遍。[.超多好看小说] 原来,她想休息一下,急切的奔了出来,刚出路口,茶肆就在不远处,正要奔去茶肆的时候,却见前方有个布衣青衫,身材瘦小的男人。 莫名的,李清婉觉得这个身影极其的熟悉,定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正巧这时,那人被迎面走来的路人撞了一下,他便侧过脸来说话,唇上的一撮小胡子清晰的落到了李清婉眼里。 一个名字瞬间跳出脑海,李清婉抬脚便追了过去,只是她对这里的路况实在不熟悉,眼见那人隐没在人群里,不知道拐进里哪条巷子,再也没了踪影。 莫不是自己看错了,刚才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看到?李清婉皱紧了眉头。 “哼……真真是看不出,不长的这般丑,竟然真的还有老情人!”无尘公子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李清婉的回答,只以为她默认了他的猜测,说出的话也是酸味浓浓。 “没有,刚刚我好像看到了在荣城时结识的一位先生,但是转眼便不见了,也许是我看错了吧。”李清婉并没有听出无尘话中的醋意,想完了自己的事情,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无尘。[] 无尘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在荣成的时候,他为了安东的事情忙碌着,把她一个人放在客栈里,也不知道她在客栈里认识了哪些人,她那样憨傻,若是被人骗了怎么办! “定然是你看错了!喝盏茶便回吧,莫要想了。”无尘担心李清婉继续纠结,拉着李清婉便走进了茶肆。 李清婉实在是又累又渴,连喝了好几盏茶也缓过劲儿来。 不过一想到一会儿还要跟着无尘公子瞎绕,她就有些泄气。 正好这时茶肆的伙计从她身旁经过,她顺口叫住了伙计,问了回将军府的路。 伙计很是热情,详详细细地给李清婉说了好几条回去的路。 李清婉含笑的谢了伙计,伙计才去忙自己的事情。 知道了回去的路,李清婉很开心,抬头去看无尘,刚要向无尘邀功,却见无尘黑沉着一张脸,冷冰冰的看着她,那眼神,比上寒冬腊月里的寒冰一分不差。 “公,公子,你说走哪条路回去好?”李清婉硬着头皮说道。 “哼……你这么能做主,还用得着本公子说话嘛!你根本就信不过本公子!”无尘公子这话,前半句不过是气话,后半句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奈何李清婉的细想和他完全不在一条线儿上,只把无尘的话听成了是指责她自作主张。 李清婉也乖觉,知道无尘公子得罪不起,赶紧低头认错,“对不起公子,下次清一定不会自作主张了。” 无尘也懒得跟她解释,甩了块碎银子在桌子上便往外走。 李清婉也知道无尘公子性子多变,不敢多言,赶紧追了上去,连身后的伙计喊不收银钱也顾不得了。 一个在前面气哄哄的走,一个在后面怯怯的追,均没有说话。 不过李清婉心中却是着急的很,现在走的路明显不是刚刚伙计告诉她的任何一条路,这样走下去,只怕还要绕上很久。 只是,无尘公子还在气头上,她也不敢上前去和无尘说话,只能低着头跟着走。 算了,由着他吧,就不信路走多了他自己不累,李清婉泄气的想着。 只觉得脑袋一疼,重重的撞在了突然停下脚步的无尘的后背上。 “对不起,公子。怎么突然停住了?”李清婉捂着脑袋,不敢抱怨,赶紧低头给无尘道歉。 “哼……你招惹的人还真多!”无尘冷哼一声,甩下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清婉心中疑惑,她哪里招惹什么人了,不解的抬头看去,不想他们竟然已经走到了将军府前。 此时无尘已经进了府里,但是府门口却还站着个人,那人身上背着个大大的包袱,应该是和无尘打了招呼,却没的好脸色,所以那人脸上也是讪讪。 见到李清婉看过来,那人一张粉扑似的脸马上笑成了最是白嫩的梨花。 “李小兄弟啊,你可算回来啦。玉去府里寻你,成老说你出了府,玉便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巴拉巴拉,白玉迎上李清婉,开始没完没了的说了起来。 听着他没完没了的说,李清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就忘记了白玉是个话痨呢。 不过,他今儿个来将军府是有什么事?身上还背着这么老大个包袱。 上次去文府,李清婉便猜测白玉对她的身份是有些了解的,一直想寻个机会问问,却苦于无尘公子的折磨,一直也没有腾出时间来。 不想今儿个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样好的机会,她定然好抓住了。 “白兄,你今日怎么来府里了,文公子的病可是好了?”一边引着白玉往府里走,一边问道。 “哎呀,你是不知道啊,李小兄弟,玉现在是无家可归了,这才来寻你的,还想着李小兄弟能收留玉呢……” 白玉便把捺碌陌咽虑榈木?颈镜暮屠钋逋袼盗恕?p>原来,李清婉前脚刚走,文飞扬便来了松林小院,文飞扬刚坐到床榻边上,想要询问白玉文远怀的具体的情况的时候,文远怀便悠悠地醒了过来。 果真如白玉所说,文远怀失去了记忆,甚至连文飞扬都不记得了。 白玉像模像样的摸了脉,只说自己这次真真是无能为力了。待文远怀的外伤好些了,他也便告辞离开了。 本来文飞扬是不放他走的,说是让他再想想办法,就算是不能让文远怀完全恢复记忆,想起一些事情也是好的啊。 白玉便对文飞扬说,“文大人,令公子现下虽然失了记忆,却也不再疯魔,这不是比以前要好多了嘛。文大人何必太执着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这话果然有效,文飞扬也觉得他说的在理,便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他,千恩万谢地送他出来文府。 “白兄,既然如此,你怎地不回乾门?”待白玉说完,李清婉便试探着问道。 (元宵节巧遇情人节,狐狸祝大家心想事成~顺便,狐狸求个收藏,大家多多支持哈~感谢莎士比冷和几平荒打赏的平安符~) 第九十八章 舅父 “白兄,既然如此,你怎地不回乾门?”待白玉说完,李清婉便试探着问道。 白玉脚下一顿,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懊恼地道:“哎呀,李小兄弟,你现在卖身给了无尘公子,你在这将军府里怕是也做不了主的,玉来寻你收留,岂不是让你为难,玉还是亲自去找无尘公子说吧。” 李清婉心知他这是在转移话题,更加确信了他心中有鬼的想法,想要再问,却是没了机会,因为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婉华院。 无尘公子已经把食材什么的放到了婉华院的小厨房,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脸上看不出喜怒,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也不知看没看进去。 这人可真真是奇怪,大冷天的不在屋子里看书,偏偏要在院子里看,难道就不冻手嘛,李清婉想着。 话也不经大脑的说了出来,“公子坐在外面看书,难道不冷吗?” 话一出口,她便惊觉自己管的太多,人家无尘公子就是在南极裸奔又关她什么事,她何必多管闲事啊。 不过,无尘的想法倒和她不同,他只从那的话里听出她是在关心他,怕他冻着了。 之前对这个丑女人不相信自己还是有些生气的,不过仅是这么一句误打误撞的话,瞬间就让他的气消弭了。(.无弹窗广告) 无尘的脸上现出了微微笑意,这笑意直达眼底,使得本来就倾国倾城的人儿更加出尘了几分。 李清婉还很懵懂,不明白这无尘公子怎地就眉开眼笑了,不过这个样子的无尘公子着实好看的紧,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着想,还是不看为好。 倒是进到院子里,就被李清婉和无尘当成隐形人的白玉,看着两个人互动,两眼精光地两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心中唏嘘不已,当真是鲜花总便宜牛粪啊。 至于谁是鲜花,谁是牛粪,只怕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咳咳……无尘公子,白玉叨扰了。白玉有事,想恳请无尘公子帮忙……”白玉见无尘只是看着李清婉笑,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尴尬地开口说道。 显然,白玉的突然插话惹得无尘公子很是不悦,笑容瞬间收起,看好的凤眼看着白玉射出嗖嗖的冷光。 “呵呵……呵呵……”白玉浑身一凛,干笑几声,勉强维持镇定。 “李清,你先去灶房,记住之前的交易。”无尘冷冷开口,支开了李清婉。 李清婉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让她离开反而是一种解脱,也不管身边的白玉了,自顾去了灶房。(.无弹窗广告) 确定李清婉离开,不会听到他们的对话,无尘漫不经心地微眯着凤眼,“坐”。 白玉环视了一圈儿婉华院,冷汗直冒,这个无尘公子定然是故意的,这院子里除了秋千能够坐人,根本没有坐的地方,难道是让他席地而坐吗? 虽然已经过了上元节,但是天气还是很冷的,这地上根本坐不住人啊。 白玉的脑子运转的飞快,很快便想出了对策,也不似刚刚那般怯懦了,直起腰杆,白脸含笑,挑了挑眉,“无尘公子说笑了,这院子里,哪里还有能坐的地方?无尘公子这样对待未来的舅父,似乎不太合适啊?” 果然如白玉所料,无尘倏然睁开了眼睛,深不见底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嘿嘿……我们家清婉,最是乖巧懂事……”白玉被无尘盯视的有些心怯,忙吧话题转移到李清婉身上。 无尘盯视了好一会儿,又眯起了眼睛,只是好看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声音淡淡道:“白玉先生真有意思,什么清婉,无尘根本不识。还有,无尘是师傅从小养大,连爹娘都无,哪里来的舅父?” 白玉瞬间石化,他以为自己摆明了身份,定然能让无尘高看几眼,哪里想到无尘两句话就推翻了他的说辞,这要让他如何是好啊? 其实,无尘嘴里说的淡然,心里却也是惊涛骇浪,他如何也猜想不到,白玉竟然是李清婉的舅父。 自他第一次见到白玉,就感觉白玉对丑女人有些特别,但是白玉似乎并没有恶意,他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不成想,竟是这样让人意外的结果。 他观白玉,医术上自不必说,鬼医的徒弟,功夫也不弱,若是让他跟在丑女人身边…… 这样最好,又多了一个人来帮着丑女人,她也能更加安全一些。 这样想着,无尘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因为自己三言两语便手足无措的白玉,嘴角的弧度更加的明显,“白玉先生,还没说要请无尘帮什么忙呢!” 无尘似有似无的看着白玉身上背着的大包袱,等着白玉往自己撒下的网里钻。 果然,白玉以为无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赶紧接话道:“是这样的无尘公子,你也知道我与李小……李清关系不一般,文家的公子病情已经稳定,白玉多留无意,便想着来投奔李清。只是李清毕竟已经卖身给了无尘公子,所以……” 他本来想称呼李清婉“李小兄弟”的,但是想到自己刚刚才说自己是李清婉的舅父,现在却这样称呼自己的外甥女,似乎乱了辈份,不太合适。 虽然无尘公子否认了他刚刚所言,但是,他总不能当着无尘的面,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吧。 “白玉先生是想暂住在我这府里?”无尘和白玉没有过多接触,并不知他是话痨,只是见他说话罗罗嗦嗦一大堆,却也罗不到重点上,便开口打断了白玉。 他心中也知道答案,所以也不等白玉回答,又接着道:“我这府里也空荡,倒也不差你一人。这样吧,清辉院里还有空置的房间,也无需收拾,白玉公子就住那里吧。” 无尘公子给白玉安排了住处,却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清辉院里的房间确实是不用收拾就能住,因为无尘公子前几日刚从那房间里搬出来。 这一大院子心怀鬼胎的少男少女对着一个白面如玉的中年大叔,果然不错啊。 白玉当然是不知无尘真正的想法,心中虽然疑惑,这清辉院不是无尘公子住的院子么,怎么就让自己也去住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想着可能是自己刚刚说是李清婉的舅父,还是有些作用的,开开心心地谢过了无尘公子。 此时,白玉先生还不知道,清辉院,对于他来说,就是龙潭虎穴啊。 (狐狸虚弱地求个收藏,你们不爱狐狸了嘛~另外,感谢范儿十足打赏的平安符~) 第九十九章 巧妇(一) 李清婉还是第一次来这婉华院的灶房,本以为长时间不用的地方,定然是四处灰尘,凌乱不堪的,没想到这里却是出乎她意料的干净整洁。 锅碗瓢盆有序地摆放着,锅灶边上的水缸里也盛满了水,一个葫芦瓢在水面上荡啊荡的,看的人心情也开始荡漾起来。 她和无尘公子出去采买的食材被放置在灶房的一角,蔬菜还好处理一些,只要摘一摘,洗一洗就行了。 但是看着虽然被捆绑着却还在挣扎的鸡鸭,李清婉却开始头疼了。 她以前也做过鸡鸭,却都是买的时候就处理好的,这样要自己动手宰杀的,还是第一次。 左右看了看,完全没有头绪,李清婉丧气地想,还是从简单的开始做吧。 先是升了火,少了一锅热水,在府里已经好些天没有喝到热茶了,趁着做饭的机会,也顺便烧了热水,一是能泡茶喝,另外也能用来洗菜什么的。 等蔬菜摘好了,水也烧的差不多了,从锅里舀了些热水,又兑了些冷水,李清婉还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温度正虎合适,这才把才放进去,细细致致地洗了。 待洗完了菜,李清婉便想着自己要做的菜,把菜都切好了。 做完这些,李清婉又将目光落到角落里的鸡鸭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李清婉的目光,原本已经挣扎累了的鸡鸭又开始扑腾起来,那只肥鸡的一只翅膀甚至已经从捆绑的绳索里挣了出来,扑腾的更加厉害。 李清婉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给自己打气道:“跟戈叔打猎的时候什么没见识过,虎骨我都剃过,不过是两只被养肥了的鸡鸭罢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抓起菜墩上的菜刀,拿出了上阵杀敌的气势,对着欢快的扑腾着的肥鸡的脖子,李清婉眼睛一闭,狠狠地落了刀。 菜刀还是很锋利的,再加上李清婉用上了十分的力气,鸡头和身体就这样被一刀断成了两段。 鲜血瞬间从血管里喷涌而出,喷了闭眼闪躲不及的李清婉一脸,感受到脸上的温热和鼻息间浓浓的血腥味,李清婉的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当初来京都的路上看到的被灭口的那些押送狱卒的尸体的情景。 当时还能冷静自持,可能是好日子过的久了,就连胆子都小了许多,她只觉胃中不断翻涌,“哇”地一声,便伏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幸好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否则的话真要吐一地了。 李清婉一边干呕还一边庆幸地想着。(.无弹窗广告) 正在这时,一位素袍男子飞速地奔了进来,看到地上身首异处的肥鸡和歪在地上,一脸狼狈的丑女人,心才放回了原处。 原来,和白玉说完了话,白玉便说要先去清辉院把包裹放置好,他自然是不能拦着,便让他去了。 院子刚静下来,他便听到灶房那边一声异动,紧接着便是丑女人干呕的声音,他心中大急,想也不想的便冲了进来。 眉头紧紧地蹙到了一起,无尘大步走到李清婉身前,好不怜香惜玉地拉起李清婉,捡起被甩在地上的菜刀,看也不看李清婉一眼,淡淡道:“出去!” 李清婉的脑袋还有些蒙,不知道无尘怎么就突然进来了,为什么要拿起占了血的菜刀,还要把她撵出去。 不过她现在巴不得离自己造下的孽远远的,也不多问,便怪觉地出了灶房。 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自己,李清婉又走到了灶房门口,没得到无尘公子的命令,她也不敢进去,便站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等着。 这时白玉也放置好了包裹,又到婉华院来寻无尘说话,却见院子里空荡荡的,便以为无尘公子是进到屋子里了,他也不好打扰。 就寻思着去灶房看看李清婉的饭食做的怎么样了,却见李清婉呆怔怔地站在灶房门口,心中疑惑,“李小兄弟,你怎么在外面?莫不是会那仙法,站在外面发怔就能做好饭食不成?” 白玉打趣道。 李清婉哪有心情和白玉讨论这些,眼睛向灶房里面扫了几眼,嘴里默默吐出两个字,转移话题道:“白兄的事情和无尘公子谈的怎么样了?公子可是答应让白兄暂住了?” 白玉会意,脸上一僵,嘴角抽了抽,粉扑似的脸现出些许的红晕,“咳咳……清辉院……” 他实在不知这话要怎么出口。他本是兴高采烈地去了清辉院,谁知一进到院子里,就被一群衣着暴露,形色妖娆的少男少女围个正着。 白玉被突然发生的情况弄的摸不着头脑,再加上满院子浓郁的香气,熏得他头昏脑胀,根本就没有心思听他们说了什么。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众魔爪中逃脱,这院子他也不敢多待,放下了包裹便逃回了婉华院。 “无尘公子安排你住清辉院?”李清婉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玉。 白玉不说话,只是粉扑的脸上血色更加浓郁了几分。 李清婉心中了然,对白玉颇有些同情。无尘公子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他定然是故意把白玉安排进清辉院的。 清辉院里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少男少女别人不知道,难道无尘公子自己不知道嘛,就这样放白玉一个白嫩的中年大叔去住,只怕早晚被吃的渣都不剩啊。 “恭喜白兄了,公子能把白兄安排进清辉院,定然是十分看重白兄啊。”李清婉口是心非。 现下无尘就在灶房里,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他定然是能够听到的,她可不能因为一时同情白玉而得罪无尘公子啊。 白玉也是不傻,看着李清婉听到自己提到清辉院,僵到脸上的笑意,便猜到这清辉院定然是非同寻常了。 奈何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主人家都给他安排了地方,他哪里还能挑三拣四,万一无尘公子一个不高兴,撵他离开可怎生是好! 这边白玉和李清婉的陷入了沉思,完全忽略了在灶房里忙碌的无尘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灶房的门打开,无尘公子冷肃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出来。 路过李清婉身边的时候,还发出了重重地“哼”声,便甩袖离开了。 (感谢你没牙打赏的平安符~亲一个~狐狸翻滚求收藏,请亲们多多支持~) 第一百章 巧妇(二) 李清婉和白玉都觉莫名其妙,不知无尘公子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待无尘公子走远,李清婉和白玉才敢动作,扒着灶房的门往里看去,只见刚刚还一片狼藉的灶房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干净整洁。 被李清婉分了尸的肥鸡光秃秃地躺在菜墩上,甚至连内脏都已经掏了出来,甩在边上的木盆里。 鸭子也被处理过了,和肥鸡并排放置在一起。 李清婉吃惊的张大了嘴,不知该如何反应,无尘公子是魔术师吗?那样一个出尘的人儿,拿着菜刀宰杀活鸭,还有剃鸡鸭毛和掏内脏的样子,想一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李清婉,这些都是真的,无尘公子真的就这样做了。 都说君子远庖厨,无尘公子却能毫无顾忌,毫无芥蒂地在厨房里做这些,除了意外之外,李清婉心里还是有一些感动的。 “李小兄弟,无尘公子刚刚在这灶房里干什么啊?”白玉好奇地问道。 他并不知李清婉刚刚的狼狈,更加不知无尘公子为何会出现在灶房里,刚才李清婉示意他无尘公子在灶房里的时候,他就很好奇,只是顾忌着无尘公子在里面,自己不好直接问清楚,现下得了机会,才问出口。 李清婉直愣愣的地转过头,木呆呆地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这个反应,白玉更是好奇了,还想再问,院子里突然传来无尘公子不辨喜怒的声音,“白先生刚刚入府,定然是累了,还是回清辉院好好歇着吧。” 这是撵人了。 白玉也张了张嘴,最后却只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悄声对李清婉道:“无尘公子喜怒无常,你要小心些啊!玉命苦,还是回那乌烟瘴气的院子老老实实地待着吧!”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李清婉看着白玉的背影,想说晚上睡觉关好门窗,莫让他人有机可乘,话到了嘴边,却是没有出口。 白玉这个年纪,能有如花似玉的少男少女主动投怀送抱,倒还是他占了便宜,她何必杞人忧天。 灶房里只剩了她一人,食材都已经准备妥当,要做的菜式也已经想好了,剩下的就是把生的食材弄熟了。 幸好李清婉前世就不是个养尊处优的,做起事来也还麻利。 灶房里有两个灶台并一口专门用来煮饭的陶罐。刚才烧水已经用过了一个灶台,李清婉就用这个灶台上炖一个萝卜老鸭汤。 然后便淘了白米,用陶罐煮了一大罐的白米饭。 炖汤和煮饭要用的时间较长,在这个时间,她可以用另一个灶台做其他的菜。 剃了些许的肥鸡肉,切丁,用盐巴腌渍了一会儿,李清婉便炒制了辣子鸡丁。 之后,她又切了猪肉和白菜,炒了个白菜炒肉。微红的猪肉配上白绿相间的白菜,看上就勾人食欲。 肉菜是有了,汤也是荤的,李清婉便把土豆切丝,做了个干炒土豆丝。 待一切做好,米饭和鸭汤也差不多好了。 菜香弥漫了整个婉华院,并有向整个将军府扩散的趋势。 无尘公子早已经坐不住了,一手握着书卷,轻轻地敲击着另一只手。他见识了李清婉杀鸡的本事,对于她做出的饭菜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却是没想到,这个丑女人倒是给了他不小的惊喜,饭菜的香味,已经勾的他独自咕噜噜地叫了。 只是等了半晌,也不见李清婉从灶房出来,无尘急不可耐,正要去灶房寻李清婉,就见她双手托着托盘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公子,要在哪里用饭食?”李清婉问道。 无尘假装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李清婉手中的托盘,却见上面摆了几个碟子,却是被盖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做了什么菜式。 “摆在书房吧。”无尘语气平常,细听之下还能听出淡淡的失望和浓浓的期待。 李清婉依言把托盘里的菜都摆放在了小书房的书案上,又对跟进来的无尘公子道:“公子,我还炖了汤,马上就能用饭了。” 说着,便出了小书房端鸭汤和白米饭去了。 眼见李清婉出了小书房,无尘坐了下来,使劲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碟子上的盖子的一角,想要看个究竟,只是还没等他看清楚,李清婉便转了回来。 慌乱地放下盖子,正襟危坐,脸上竟是一点儿好奇之色也不显。 李清婉把装鸭汤和米饭的陶罐摆好,这才撤了盖在碟子上的盖子。 盖子一打开,浓郁的香味立马充斥在无尘的鼻间,他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现出满意的神色,这一幕正好被李清婉看个正着。 厨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别人夸她做的饭食好吃,李清婉也是这样,见了无尘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欢喜,一张丑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春花。 无尘轻咳一声,耳根瞬间红透,“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公子盛饭!” 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无尘开口道。 “公子,这个是老鸭汤,炖了有一会儿了,冬日里喝它最是滋补,公子趁热喝吧。”李清婉极力忍着笑意,先是给无尘盛了一碗白米饭,又给他盛了碗鸭汤,便恭恭敬敬地站到了无尘的身后。 往常他们都是同案而食,但是今日不同往昔,她有求于他,好吃不好吃全凭他一句话,当务之急还是伺候好这位大爷。 无尘细致修长的手握着银箸,先是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细细地咀嚼。 李清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见着无尘咽下土豆丝,又分别吃了白菜和鸡丁,最后还喝了一口鸭汤,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公子,味道如何?”李清婉实在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无尘慢悠悠地吃了一口白米饭,才不慌不忙地说,“还不错,你也坐下用饭吧!” 心终于放下,能从无尘公子口里说出不错两个字,已经十分不易。 李清婉也不客气,给自己盛了米饭和鸭汤,规规矩矩地做到无尘对面,拿起银箸刚要美美的吃一顿,就听无尘悠悠开口,“没想到,李清还有这样的本事,看来,本公子之前是屈才了!这样吧,以后,你除了给本公子读书外,这灶房里的活计,也归你了!” “当啷”一声,银箸落案,李清婉张大了嘴巴,惊恐地看着无尘。 (感谢你没牙打赏的香囊和童话骗人打赏的平安符~么么~请大家继续支持狐狸,么么~) 第一百零一章 权宜之计(一) “当啷”一声,银箸落案,李清婉张大了嘴巴,惊恐地看着无尘。(.好看的小说)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打算让她当厨娘,以后灶房的活计都归了她,他想得到是很好。 “公子,这……”李清婉张了张嘴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但是见无尘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接下来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她绝对相信,自己只要说出“不行”两个字,无尘公子会微笑着给她说出成千上万了她不得不担起这个活计的理由,最后的结果,她必输无疑。 “你可以不同意,只是,以后再有事情求本公子,本公子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无尘等不到李清婉的回话,便开口说道。 说完,也不去看李清婉,兀自吃起饭来。 “公子说笑了,清这几个月跟随着公子,定然事事都要听公子安排,哪里会有相左的意见。”李清婉赶紧表态,一张丑脸笑得极其谄媚。 既然无论她怎么挣扎,结果都是一样的,她何不乖乖的听从了无尘公子的安排,还能得个乖顺的印象。 再说,以后之事谁又能说得准,若是真的遇到了只能无尘公子才能解决的事,也好说话不是。 轻轻地“嗯”了一声,无尘便算是回答了。 李清婉见无尘公子现下无意与她说话,便也住了口,埋头吃了起来。 三菜一汤外加一大陶罐的白米饭,被吃的干干净净,一点儿不剩。 这还是李清婉第一次吃见无尘公子吃这么多饭食,光是白米饭就吃了整整三大碗,看来,自己做的饭菜很合无尘的口味,李清婉心中窃喜。 收拾了残局,把灶房收拾妥当,又给无尘公子泡了一壶热茶,李清婉这才重新坐了下来,静待无尘开口。 无尘自己给自己倒了盏茶,待茶温度适宜的时候,才轻轻呷了一口,似是对茶的味道不满意,眉头拧成了川字。 放下茶盏,无尘开口说道:“你这泡茶的功夫,还有待提高啊!” 李清婉一怔,她以为无尘是要说太子的事了,没想到开口说的竟然是茶水的事儿。 她没学过茶道,平时又不经常泡茶,泡出来的茶自然是没有无尘公子味道纯正,无尘这样说她,她倒是不在意。 “公子说的是,清以后一定多多练习,争取越来越好。”李清婉依然含笑着面对着无尘公子,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无尘对李清婉的态度很满意,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抚了抚衣摆,说起了李清婉最关注的事情,“你与那文家公子你侬我侬的时候,本公子正好在皇宫之中,亲眼见了太子被禁一幕……” 无尘公子娓娓道来,开篇却是提起了李清婉去文府会文远怀之事,无尘公子的小心眼儿可见一斑。 原来,那日祈衍如往常一样夜宿在阿舞的忆舞宫,欢愉过后,两人均是大汗淋漓。 祈衍疲软的一处还停留在阿舞的身体里,单手揽过余韵未消的玲珑人儿,一手紧紧地握住翘\挺的玉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阿舞,你这小妖精,是想要了朕的命么?”祈衍凑到阿舞耳边呢喃道。 阿舞娇俏一笑,素手攀上祈衍的身体,“皇上你好坏,明明是您,是您想要了阿舞的命……” 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微不可闻,但是效果反而更佳。 祈衍爽朗大笑,大手粗鲁的动作起来,已熄的欲\火瞬间点燃,两人正准备再战一番。 却不想关键时刻,祈衍眼皮一番,便倒在了阿舞身上,不省人事。 阿舞欲\火正盛,正闭眼享受祈衍的蹂躏,祈衍突然停了动作,她觉奇怪,睁眼一看,就见祈衍晕厥在自己的身上,顿时失了方寸,放声尖叫。 声响惊动了在外守候的太监,整个忆舞宫顿时乱了套。 祈衍身边的大太监不敢擅自做主,把事情秉了崔皇后,崔皇后并不只祈衍的具体情况,只以为祈衍性命堪忧。 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祈衍有个意外,传位诏书并未草拟,只怕事情有变。 崔皇后也是巾帼英雄,当即便做了决定,指挥着太监一边去将军府宣了无尘进宫,一边却是宣了太子祈谦。 无尘公子进到忆舞宫的时候,御医已经给祈衍诊过脉了,只是御医的面色并不好看,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管崔皇后是和煦问询还是色厉威慑,众御医均是一言不发,只是伏地不起。 见无尘到了,崔皇后犹如见了救星,也顾不得礼节,亲自迎了出来,“无尘公子可算来了,快进内室看看,这些个奴才,关键时刻没有一个顶用的。” 崔皇后挟了无尘的手臂,大步进了内室。 阿舞已经穿戴整齐,伏在床榻边上哭得我见犹怜。 崔皇后秀眉微拧,到底是压抑住了怒气,没有说什么。 无尘亲自给祈衍诊了脉,其实,他对祈衍的病情已有判断。 第一次进宫面圣,他便发现祈衍精神倦怠,萎靡不振,面色苍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若是祈衍是个好的,他倒是有心情提醒提醒他,让他好生保养,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不过,祈衍的表现让他很是失望,竟然不相信他能治疗时疫,没有听他的建议直接解除京都的封禁,他也没了提醒祈衍的心情。 上元宫宴,他的情况似乎更加糟糕,两眼凹陷,眼圈儿乌黑,无尘早已料到,祈衍倒在女人身上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御医的欲言又止也是可以理解的,皇帝是因为纵\欲过度才昏厥过去,这话谁敢说出口! 亲自摸了祈衍的脉,无尘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竟然和他设想的不完全相同。 祈衍的脉象很奇怪,看起来像是纵\欲过度,仔细琢磨,却又不像。 只怕所有的御医,都以为祈衍是纵\欲过度吧,是谁有这样的好手段,可以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地谋害一国之君! 收回细致修长的手,无尘的目光从阿舞身上一扫而过,这才回崔皇后道:“皇上情况复杂,依无尘看,不像是一般的急症,倒像是中了毒……” 一语惊起千层浪,崔皇后面露惊愕,倒是阿舞的反应有些奇怪,不似惊愕,倒像是惊惧! (么么,群亲~狐狸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零二章 权宜之计(二) 将内室之中两个女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无尘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 虚扶着崔皇后坐了下来,这才慢悠悠地接着道:“不过,娘娘无需担心,无尘这就开个方子,皇上喝了汤药便会醒来。” 见崔皇后面上依然惶惑,无尘难得的解释道:“皇上中的是慢性毒,而且中毒应该有些时候了,幸好这毒并不十分烈性,若是皇上慢慢调理,并且三年不近女色,这毒自然就会慢慢化解了。” 崔皇后闻言,面色瞬间变得冷凝,美眸含冰射向阿舞,阿舞似是毫无所觉,低垂着头,哀哀哭泣。 “劳烦无尘公子开方子吧,待皇上醒来,定然要好好感谢无尘公子。”崔皇后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挂上了得体的微笑,放下自己的身段,对着无尘客客气气地说道。 无尘也不推诿,写了方子,崔皇后亲自接了方子,交给身边的太监,那太监接过方子,欲言又止。 崔皇后面色一冷,斥道:“混帐奴才,本宫说话都不好使了么?让你去熬药,你便去,还要本宫给你交代不成!” 崔皇后这话已经十分严重了,莫说是一个太监,就是肱骨大臣听了这话,只怕也是要惊出一身冷汗的。 那太监不敢迟疑,拿着方子便出了内殿。 崔皇后怒气未消,重重地坐回位置上。 无尘哪里不知那太监为何迟疑,宫里早有规矩,一个御医开药,至少要三名以上御医验过,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会熬制给皇上服用。 像崔皇后这样,直接要熬制无尘开出的方子,按理说是不合规矩的。 无尘也不在意,坐到崔皇后身边,劝慰崔皇后道:“这也是宫中的规矩,娘娘莫要和奴才生气。” 崔皇后闻言,面色稍霁,还要说些什么,只是话还没出口,外面就有太监来报,说是太子殿下和文大人均在外面候着,等待崔皇后的宣见。 崔皇后秀眉紧紧地拧到了一起,低声呢喃,“这个老匹夫怎地也来了?” 崔皇后还没发话,一直低声嘤嘤哭泣的阿舞听到太监说文大人来了,却是来了精神,爬起来对着外面便大声呼喊,“文大人,你快来看看吧,皇上不好了……”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自作主张,还在宫中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崔皇后拍案而起,怒视着阿舞,恨不得立即封上她的嘴。 奈何为时晚矣。 太子祈谦和权相文飞扬一前一后地冲进内室。 大冷天的,太子的额头已经急出了豆大的汗珠,进到内室,也顾不得给崔皇后行礼,直接冲到祈衍的榻前,焦急的问着:“母后,父皇如何了?” 崔皇后本是要发作的,却没想到最先冲进来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硬生生的把斥责的话咽了回去。 “谦儿莫要着急,你身为太子,要为人表率,遇事怎能如此惊慌。你父皇无事,无尘公子给你父皇开了药,一会儿你父皇服了药就没事了。”崔皇后轻描淡写地道。 至于祈衍中毒一事,她是打算等祈衍醒过来,商量过后再做打算的。这可不是件小事,还是暂时不要声张的好。 谁知就有那没有眼色的,生怕皇上中毒一事被搪塞过去。崔皇后话音刚落,阿舞便又哭了起来,“皇上,皇上是中了毒才会昏厥过去的,不知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皇上。太子殿下,文大人,你们可一定要找出凶手啊。” 崔皇后怒极,便要发落了阿舞。 冲进宫来一直不发一言的文飞扬却突然站了出来,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皇后娘娘,舞姬说的有理,皇上是被人毒害,可不是小事,当务之急还是找出谋害之人,排除隐患,否则岂不是让皇上寝食难安。” 文飞扬的话不仅给阿舞解了围,还隐隐有指责崔皇后知情不报,隐瞒实情的意思。 崔皇后气得脸色发青,祈谦也发现了气氛不对,行至崔皇后身边,握住崔皇后冰冷的手说道:“文大人说的不错,不过,这些事情还是等父皇醒来再说吧,什么事,会比父皇的安危还重要?” 崔皇后回握住祈谦,欣慰一笑,儿子长大了,关键时刻可以挺身而出,保护母亲了。 文飞扬面色不虞,还要再说,前去煎药的太监恰在此时把煎好的药端了进来。 崔皇后亲自接过药碗,祈谦扶起祈衍,两个人一起服侍着祈衍服了药。 放下空空的药碗,崔皇后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坐到床榻边上,看着祈衍,语气森冷的说道:“文大人若是还有话说,还是等皇上醒来,亲自和皇上说吧。” 文飞扬轻轻地“哼”了一声,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整个内室,出了几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和阿舞的抽泣声,便没了其他声响。 服药半个多时辰之后,祈衍便悠悠地行了过来。 张开混沌的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崔皇后冷凝的脸。 祈衍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他和崔皇后,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同床共枕了。 “皇上,您终于醒过来了,可吓坏我们了。”崔皇后掖了掖被角,语气轻柔地对祈衍道。 祈衍没有领崔皇后的情,伸手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额头,虚弱地开口道:“朕这是怎么啦?” “皇上,你可吓死阿舞啦!您,阿舞……正在兴头上,就突然晕了过去,好多御医来看诊,都查不出原因,幸好无尘公子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进了宫,才查出您昏厥的原因……”还不待崔皇后回答,阿舞便扑了过来,哭哭啼啼地道出事情的原委。 “阿舞,朕到底生了什么病?”阿舞的话让祈衍更加头痛,打断了阿舞,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皇上,您是中了毒,慢性毒,文大人说要查清楚,崔皇后却说要等皇上醒来再说,皇上,你要好好的啊,没了皇上,阿舞可怎么办啊?”说到这里,阿舞还缩了缩身体,离崔皇后远了几分,好似很怕崔皇后似的。 祈衍伸手握住阿舞的手,心疼地道:“阿舞,莫要害怕,朕会保护你的。” 崔皇后自阿舞扑过来便躲到了一边,不管阿舞说什么,依然垂首而立,不言不语,倒是祈谦实在是听不下去,站了出来。 (请大家支持狐狸,么么,群亲~) 第一百零三章 权宜之计(三) 崔皇后自阿舞扑过来便躲到了一边,不管阿舞说什么,依然垂首而立,不言不语,倒是祈谦实在是听不下去,站了出来。 垂首行礼,不见刚刚的孺慕,“父皇,自您昏厥,母后忙前忙后,殚精竭虑,却是没有一句怨言,您……” “谦儿,你怎地也来了?”祈衍眉头微微皱起,打断祈谦的话。 “是母后派了内侍宣儿臣进的宫。”祈谦实话实说。 “太子殿下又不是大夫,这个时候进宫能有什么用处,皇上,太子年纪已经不小了,深更半夜出入后、宫,实在是不合规矩啊。”伏在床榻上的阿舞突然开口道,还做出了一个很害怕的表情,身体往后缩了缩。 崔皇后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阿舞,她可以忍受这个小、贱、人对她不恭敬,却决不能容忍她指摘自己的儿子! “这里,哪里轮到你说话了,说别人守不守规矩的时候,先看看自己守不守规矩!”崔皇后厉声道。 阿舞又往后退了退凑近祈衍,娇声怯怯道,“皇后娘娘,阿舞没有指摘太子殿下的意思。只是,只是,太子殿下……呜呜……皇上,你可要为阿舞做主啊……” 说着,阿舞伏着床呜呜痛哭起来。 她这话,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却是能够让人浮想联翩。[] 为她做什么主?和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关系? 阿舞的画外音,在场的几个人都听的出来。 抽回自己的手,祈衍捶了捶还有些胀痛的脑袋,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说这么多,和朕中毒一事有什么关系?朕刚刚醒来,你们不知道关心朕,却在这里大呼小叫,这就是关心朕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带了上位者特有的严厉,祈谦和崔皇后也不敢争辩,垂头不语。 “皇上,阿舞要说的,正是和皇上中毒一事有关。”阿舞急切地道。 在场几人神色各异。 无尘和文飞扬站立在并不十分显眼的位置,均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好似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中一样。 崔皇后和祈谦则是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阿舞。 祈衍也放下了捶头的手,示意侍候的太监扶他靠坐起来,这才冷凝地看着阿舞,厉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阿舞收起眼泪,站起身来,后退几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这才说道:“皇上,若不是今日您突然昏厥,皇后娘娘急宣太子殿下进宫,阿舞也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无弹窗广告)” 顿了顿,阿舞卖了个关子,见内侍的人都在看着她,她这才接着道:“几个月前,太子进宫,却是偷偷的来了忆舞宫。给了阿舞一包药粉,告诉阿舞,这是房、事上助兴的良药,能够让皇上更加迷恋阿舞。阿舞心中疑惑,若是很有这样的良药,为什么,为什么不拿去给皇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 说到这里,阿舞见祈谦和崔皇后面露怒色,却是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皇上多年不踏足皇后的庄仪宫已经很多年了,这在后、宫之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后、宫之中的人都在猜测,若是皇后没有诞下皇上嫡长子,当今太子祈谦的话,皇上早就废了崔皇后。 崔皇后娘家虽然也是京都贵胄,但是青壮一代着实是没有出众的人才,崔家的没落是迟早的事情。 像崔皇后这样,容姿不在,圣宠不在,娘家也不强的老女人,想要在后、宫之中稳稳当当的生存下来,并且帮助太子稳固地位,着实是需要些手段的。 祈衍不是不知,只是这些年的特意疏离,他在心中还是觉得愧疚的,所以,以往崔皇后处置后、宫之事,他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太子犯了些小错,他也都大事化小了。 但是,事关自己的生命安危,他怎么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下去!”祈衍微眯着眼扫过崔皇后和祈谦,目光最后又落到了阿舞身上,冷肃地说道。 阿舞似是得到了极大的鼓励,挺直了腰杆接着说道:“当时阿舞便拒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怕阿舞把这件事泄漏出去,便威胁阿舞,威胁阿舞说,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他就把阿舞,把阿舞入宫前曾在文大人府里伺候过的事情告知皇上。” 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竟然还与文飞扬有关。 无尘看了眼站在身旁的文飞扬,却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依然恭谨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的勾起。 不愧是当朝权相,烈火烧身还能岿然不动。 祈衍的面色更加的难看,他看着祈谦,一字一顿地道:“阿舞入宫之前,确实在文相府里伺候,这些文相早就告知过朕了。阿舞入宫时还是完璧之身,难道还有人比朕更清楚么?” 这下,轮到阿舞吃惊了,自她进宫之后,文相在人前从来没有多看她一眼,一直把她当作陌生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文飞扬会把她出于文府的事告诉祈衍。 她看了一眼文飞扬,没有得到回应,定了定心神,这才接着说道:“阿舞怕失了圣宠,便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但是阿舞也留了个心眼儿,派了个小宫女跟随着太子殿下,看他去了哪里。结果,太子殿下出了忆舞宫,却是去了蔷薇苑,在蔷薇苑待了有两刻钟才离开。阿舞想,那助兴的药粉,是不是……” 祈衍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你说蔷薇苑?” “是的,皇上,就是蔷薇苑。”阿舞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定道。 蔷薇苑是皇宫之中一处特殊的存在,皇上喜欢男装女子,也在民间搜罗了不少女子,她们的身份大多不高,进宫之后也没有得到封赏,祈衍为了方便自己行事,便把这些女子安排在了一处,就是蔷薇苑。 阿舞初入宫时也是居在蔷薇苑的,只是后来得了祈衍的另眼相看,这才进了现在的忆舞宫。 这些日子,祈衍除了宿在忆舞宫,剩下的日子均是宿在蔷薇苑的。 “来人,朕要杀了这个弑父杀君的孽障!”祈衍指着祈谦一声暴喝。 几个侍卫应声而入,将祈谦团团围住。 “皇上,您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治谦儿的罪!”自阿舞叙事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崔皇后突然开口。 (感谢你没牙打赏的平安符,么么~感谢大家的支持,收藏推荐啥的都砸向狐狸吧,么么,群亲~) 第一百零四章 权宜之计(四) “皇上,您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治谦儿的罪!”自阿舞叙事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崔皇后突然开口。(.无弹窗广告) 秀眉紧蹙,朱唇轻抿,目光如炬,崔皇后浑身都散发出冷肃的气息,好似是急于护佑幼崽的老母鸡,恨不得把她的孩儿藏于她的羽翼之下。 祈衍面色铁青,阿舞的话,他也是不尽信的,但是,就算只信了一分,他也绝对不能姑息,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 他如何也想不到,一向对他恭顺有礼的崔皇后,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反驳他,他在她的心里,竟然连一个杀父弑君的孽障也比不上! 这个想法一跃出脑海,祈衍更加的怒不可遏。 “崔仪靓,你不要不知好歹,你以为我不能废了你吗!这样的孽障你都护佑,是谁给你的胆量?”祈衍义愤地捶了捶床榻,厉声喝道。 崔仪靓,正是崔皇后的闺名。祈衍当着文飞扬和无尘的面,连名带姓的唤崔皇后,已然是对崔皇后的极大不尊重,气愤可见一斑。 崔皇后并不示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脊背挺的笔直。 “皇上息怒,臣妾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从头到尾,不过是舞姬的一面之词,皇上连查证都没有,怎么就能断定是谦儿所为?谦儿毕竟是太子,皇上您这样喊打喊杀的,要让他以后怎样在朝堂上立足!” 崔皇后大义凛然,说话这时也是一派正气,无尘听了她的话也不禁点了点头。[.超多好看小说] 她说的确实在理,若是祈衍不是个昏君,此时听了她的话,定然会反思,然后着令官员查证此事。 奈何,祈衍就是个昏君。 “一个一个的都反了不成,朕还没死呢,说话就不好使了吗?”众侍卫不敢耽搁,一拥而上,挟住了祈谦。 祈谦开始是没想到他一直敬重有加的父皇会听信一个女人的话要治自己的罪,所以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自己的母后为自己出了头,却还是不能挽回父皇的心意,他也来了脾气。 “母后,您起来,谦儿就是死了,也绝不让您受这样的屈辱!我倒要看看,着了那妖言惑众的小人的道,咱们大祈还能兴盛多久……”祈谦一面挣扎一面喊道。 “谦儿,你住口!”他的话越说越不着边,崔皇后赶紧厉声喝止。 “说啊,让他说下去!朕到是要听一听,这个孽障,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祈衍气的浑身颤抖起来,身边伺候的内侍慌忙上前给他抚胸顺气,他却把人重重地甩开。(.) 祈谦还要在说,一直沉默的文飞扬却突然开了口,“皇上,皇后娘娘说的也有道理,莫不如现在就派人去蔷薇苑搜查清楚,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药粉,捉贼拿赃,也好让人心服口服啊!” “文爱卿所言即是,朕倒要看看,证据摆在眼前,你们还有何话好说!”祈衍认同了文飞扬的话。 随即便吩咐了侍卫去搜查蔷薇苑,里里外外,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领命去搜查的侍卫便回来了,事情比想象的要顺畅很多,侍卫果然在蔷薇苑搜出一包药粉。 祈衍把药粉重重地掷在崔皇后身前,“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话好说?” 崔皇后和祈谦心知他们这是着了人的道,手段不高明,漏洞也有很多,奈何皇上却是深信不疑。 两人面色均是煞白,惶恐不知所措。看在祈衍眼里,就变成了事情败露后的后怕,他心中更气。 “来人呐,请崔皇后回去好好休息,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崔皇后踏出庄仪宫一步!还有这个孽障,交给宗人府,严惩不贷!”祈衍命令道。 虽然没有明说废了崔皇后,但是一个只能在自己的宫室内活动的皇后,和被废了有什么区别。 祈谦的状况更加堪忧,送去了宗人府,皇上还亲自下令严惩,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崔皇后大急,她不怕自己被罚,但是,她的儿子何其无辜,正要继续争辩,却见一只细致修长的手捡起了那包药粉。 无尘的动作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向他看去。 慢悠悠地打开纸包,捻起一撮药粉放到鼻下嗅了嗅,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然后便把药粉送进了口中。 “无尘公子……”崔皇后想要制止。 无尘摆了摆手,把药粉包好,这才对着祈衍躬身行了一礼道:“皇上,这药粉,我辈用了,真真是浪费,于三十往上的男人却是助兴的妙方啊。皇上用了,不仅能够生龙活虎,夜驭数女,而且……” 无尘的笑意更浓,却是把话停在最关键的地方,引的人好不心急。 “而且什么?”祈衍沉不住气,急急问道。 “而且,还有助于绵延子嗣。太子殿下真真是孝心可嘉啊,深知皇上子嗣艰难,便想方设法的为皇上考量啊。” 无尘轻轻巧巧地几句话,就使事情急转直下,原本谋害天子的祈谦马上成了个默默付出的大孝子。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皇上,这里面肯定有鬼,莫不如叫御医进来好好验验这药。”见祈衍面上已有松动之色,阿舞也顾不得许多了,扑上来便夺过了无尘手上的药包,急急地向祈衍道。 祈衍正在矛盾,从蔷薇苑搜出药粉,他本是已经认定祈谦是要谋害他,哪里想到无尘公子会说这药不仅无害还有助于绵延子嗣。 无尘公子自从进京就一直为疫症之事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与太子勾结,这个时候,没有道理为太子说话,那这药粉,很有可能真如无尘公子所言,是良方了。 到底给听信谁的呢?祈衍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皇上,依微臣之见,不如先把太子殿下送回太子府,没有皇上圣谕不得出府,待事情查清楚了,再做定夺。”文飞扬适时站出来为祈衍出谋道。 这话正中了祈衍的下怀,他正不知如何是好,便听信了文飞扬的话,把祈谦软禁在府中。 太子被软禁,绝不是小事,就算以后证明了清白被释放了,只怕对名声也有损害,崔皇后大急,还要争辩,一只温热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她抬头去看,却见无尘公子含笑着看着她。 宽大的衣袖遮掩住了他细致修长的手,外人根本看不出他此时的动作。 轻启薄唇,无尘无声说了四个字“权宜之计”,崔皇后了然,便没有争辩。 第一百零五章 权宜之计(五) 祈谦到底还是被送回了太子府,崔皇后也被禁了足,但是崔皇后却是放下了心,因为她知道,无尘公子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彻查此案的人选,文飞扬推举大理寺卿赵常德。此人年四十许,为人刚正清廉,敢于直谏,也曾经主持破获了几起京都的要案。 祈衍虽然不喜此人,一时半刻却也想不出更加适合的人选,便把这件事交给了赵常德。 等到处理好这些,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祈衍身体还很虚弱,醒来后还连番的生了几回气,更觉疲倦,昏昏沉沉地便睡了过去。 没有祈衍的旨意,无尘和文飞扬也不好就这样离开,便歇在了外室,直到祈衍再次醒来。 “公子,您和文大人一直歇到第二日早上才回来吗?”见无尘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李清婉便好奇的问道。 那日她从文府回来时,文飞扬还没有回府,但是等她回到将军府,无尘公子已经回来了,这就说明,她前脚刚走,文飞扬后脚便回了府。 还好,没有撞到,李清婉庆幸不已。 但是,她还是想不明白,既然祈衍已经醒来,也决定彻查下毒一事,那么下毒的人决计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下毒的,那么,文飞扬和无尘公子为什么又在宫里待了一天一夜呢?这一天一夜又发生了什么事? 无尘说了许多话,口有些干,便也顾不得茶水难喝了,拿起茶盏便喝了个干净。(.) “你想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么?”无尘挑了挑好看的眉,邪肆地道。 李清婉心中警铃大作,无尘这个表情和她说话,准没好事,就算她真的很好奇,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不想知道,不想知道。”李清婉头摇成了拨浪鼓。 无尘勾唇一笑,似是随意地说道:“太子被禁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李清婉一怔,无尘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有了想法。 很显然,文飞扬和太子不是一条战线上的,而且,太子被禁一事的幕后指使,也很有可能是文飞扬。 皇上昏厥,崔皇后并没有请文飞扬入宫,而他却能够在第一时间赶到,说明他的眼睛已经伸到了皇帝身边。 他这样不请自来,却也暴露了他在深宫之中安插眼线之事,难道他就不怕祈衍忌惮于他。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和李赢都是辅佐祈衍争储的功臣,李赢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固然是他主导,只是若是没有祈衍的推波助澜,他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拔除李赢。 文飞扬这样老奸巨猾的人物,就没有想过有一天祈衍也可能借他人之手,将他除掉? 这不合理! 那么,还要一种可能,便是文飞扬有自信,祈衍不能对他下手,或者说是祈衍没有机会对他下手。 想让对手没有机会,那么就是自己比对手掌握先机,先一步下手。也许,挑起太子和祈衍之间的矛盾,就是他的第一步棋。 无尘公子对崔皇后说“权宜之计”,表面上看是崔皇后保住祈谦而暂时的忍耐,其实,也是文飞扬正式和祈衍拉开擂台的权宜之计吧。 他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就铲除他想铲除的人。 她能想到的,无尘公子如何想不到,把自己所想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无尘,无尘略微点了点头,认同了李清婉的猜测。 “文飞扬能在祈衍近身安插眼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祈衍也不是难事,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要了祈衍的命,却还要挑拨祈衍和祈谦的关系?这样做,岂不是多此一举么?”无尘似是在考校她。 李清婉神色一凛,无尘说的对,文飞扬要是想要了祈衍的命,以文飞扬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 可是他没有直接要了祈衍的命,而是挑起皇室内斗。 不合理,这不合理! “也许,文飞扬的目的,不是谋害祈衍?”她有些不确信。 “哦?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无尘倒了一盏茶,推到李清婉面前。 李清婉抚弄着茶盏,陷入了沉思。 文飞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挑起内讧,却又不能斩草除根,就算是转移祈衍注意力的权宜之计,这样的权宜之计也太大费周章了吧。 等等,祈衍这个人,年轻的时候还算清明,年纪大了,越来越昏聩,他现在在意的,除了命,只怕就只有皇位了吧。 中毒事件就想是一颗小石头,敲碎了他平静的心湖,而那个掷石头的人,还有可能是他的儿子。 就算最后查明,此事与太子无关,只怕这件事在祈衍心中也会留下痕迹,日后,他对祈谦只怕会心生芥蒂。 而祈谦,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被自己一直敬爱的父亲怀疑,还被软禁,只怕他心中的怨怼,要远胜祈衍吧。 只是一个误会,却可以让两个人离心离德,这两个人,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子…… 离心的太子和皇上…… 手上一顿,李清婉倏然抬起头,“文飞扬是想让祈谦和祈衍斗,然后,然后他……” 李清婉说不下去,答案却昭然若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果然打的好主意! 若真的是这样,她以红绡为突破口,掺和进这件事情里,让祈谦看清现在的形式,认清真正的敌人,从而取得祈谦的信任,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假借祈谦的手,铲除文飞扬,不失为一个良计。 李清婉的心蠢蠢欲动,好似能看到前方的曙光。 丑脸不自觉地绽开笑颜,眼睛亮晶晶的,仿若是天上的星子,光华不若明月,却也熠熠生辉。 她的好心情也感染了无尘,看了看天色,已近日暮,“本公子今日心情好,就不为难你了,先去准备晡食,再给本公子读一个时辰的书,你今日就自由了。” 李清婉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不为难她,还要她读书做饭,若是要为难她,岂不是要她生不如死! (啦啦啦,万能的存稿箱登场~狐狸现在在火车上,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 第一百零六章 谋划(一) 用过晡食,又给无尘公子读了一个时辰的书,无尘这才放李清婉自由。 李清婉并没有急着去忘忧轩寻红绡,有些事情,她必须谋划好,继而一步步实施下去,决不能出现一点儿纰漏。 利用红绡接近太子祈谦固然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如何接近却是一个很难实施的问题。 她把祈谦的情况告诉红绡,红绡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亲自去看一看祈谦,确定他安然无恙,然后劝他稍安毋躁,不要冲动行事吧。 但是,现在祈谦被软禁在太子府中,除了皇上的圣谕以及大理寺卿赵常德的传唤,祈谦根本不能离开太子府,其他人想要进去更是难上加难。 她要如何才能让红绡见到祈谦呢?这件事,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帮到她了,但是一想到那人邪肆的笑,她就总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没有人家的能力,谁让你有求于人呢? 心中有了计较,李清婉也不耽搁,直接去了忘忧轩。 忘忧轩里很安静,住在这里的歌舞伎都很听话,平日里几乎不出门,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清婉还是挺佩服他们的,在那样的环境中待久了,很难不沾染世俗之气,但是他们却能够在新的环境中安之若素,可见他们的心都还是纯净的。 若是自己能够帮助他们,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李清婉想着,便进了成老的卧房,她猜测这个时候红绡应该是陪在成老身边的。 果不其然,红绡正在喂成老吃粥。 见李清婉进来,红绡脸上闪现出喜色,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却惹来成老的不满。 “红绡啊,你怎地不喂了,俺老成还没吃饱呢。”成老抱怨道。 “啊?哦!对不起成老,是李小哥儿来了……”红绡回过神来,抱歉地对成老道。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成老打断了,“丑师傅来啦!丑师傅,你终于来看老成了。这些天你都去哪啦,怎么也不来看老成,老成都快想死你了!” 李清婉走到床榻边上,接过红绡手里的粥,熟练地喂了起来。 成老也很乖,送到他嘴边,他就会乖乖的吃掉。很快,一碗粥就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 成老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吃多了东西不好消化,所以他现在是少食多餐,李清婉喂完他一碗粥便不打算让他再吃东西了。 她这些日子被无尘占去了大部分时间,根本无暇照顾成老,也多亏有红绡在这里,要不成老只怕早都闹起来了。 “成老,清这些日子有些忙,待过了这段日子,定然要好好陪一陪您老人家的。”接过红绡地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成老嘴角的残渍。 “白玉他来咱们府上暂住,您若是觉得无趣,我便让白玉每日里来陪您,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还能交流医理,岂不妙哉。”李清婉见成老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整颗心霎时化作了一滩水,柔的不行。 她是真心觉得白玉和成老两个人在一起挺好的,成老怕孤单,而白玉恰恰是个话痨,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吵架也会十分的热闹吧。 只是成老没有领会她的一番心意,“哼,那个白脸儿,俺老成才不要他陪呢!丑师傅不在,有红绡陪着老成也挺好。” “成老先生,你这样说,真真是伤了白玉的心啊。”成老话音刚落,白玉便应声进了卧房。 白玉被无尘赶回了清辉院,越琢磨越觉得不对,这满院子的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在他卧房门口探头探脑不说,出口尽是些污言秽语,哪里是良家子会说的话。 他就知道,无尘公子不是那等好相与的,自己拿身份和他讨价还价,他不记恨才怪。 怪只怪他自己自作聪明,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苦,也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了。 但是,这院子里浓郁地香味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他被熏的一个头两个大,却又不敢去婉华院找李清婉,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来成老这里了。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成老说他白脸儿,他平生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脸说事儿,这个老头儿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起。 之前他看在李清婉的面子上没跟成老计较,只是现下他的心情不好,又听了成老的话,心中已然是十分的恼火了。 走到床榻前,低头看着成老,白玉接着道:“您老人家整日里什么都不用做,躺在这床榻上让人服侍,真真是好福气啊!以后咱们又要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啦,白玉少不得要叨扰成老了,还望成老不要嫌弃啊!” 白玉也知道成老现下最讨厌别人说他什么都不能做了,他偏偏就要说,就是要气一气这个老头儿。 果然,成老的胡子被粗喘出的气息吹拂的一扇一扇的,眼睛也瞪成了铜铃,毫不客气的讥讽回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吵得好不开心,李清婉也不去劝阻,由着他们两人斗嘴。 只是不明就里的红绡在边上看着干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一张俏脸急的红彤彤的,那诱人的风情挡也挡不住。 李清婉拉了拉红绡的衣袖,示意他跟着自己走,红绡虽然不放心争吵的两个人,却也看得出李清婉找他有事,便也就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李清婉出了卧房。 他们去了红绡的卧房,就在成老的房间的边上。 李清婉并没有和红绡绕弯子,直接开口道:“我已经向无尘公子打听了太子殿下的情况,事情是这样的……” 李清婉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并没有添加自己的猜测和推断。 红绡的脸色煞白,不自觉地揪住了李清婉的衣摆,盈盈水眸哀戚地看着李清婉,凄凄道:“李小哥儿,太子殿下肯定是被冤枉的,他肯定是被冤枉的,他怎么可能谋害皇上呢,他,他不会的……” 说到后面,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李清婉正斟酌着如何劝慰红绡,红绡便再次开了口,“李小哥儿,你想想办法,让我见一见太子殿下好不好,他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心里定然是十分难过的,朝堂上的事我帮不上他,能让他放宽心也是好的啊。” 红绡哭着哀求,他说的话却是正中了李清婉的下怀,果然如她之前猜想的,红绡听了事情的原委,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探望祈谦。 而她要的,就是红绡的苦苦哀求。 (狐狸刚下火车,疲倦地码完一章,请大家多多支持狐狸,群亲,么么~) 第一百零七章 谋划(二) 李清婉面露难色,并没有接红绡的话。[.超多好看小说] 红绡也知道,太子是皇上下令软禁起来的,等闲人哪里能说见到就见到,他这样苦苦哀求,倒是叫人家更为难了。 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他认识的人不多,又多是跟他出身差不多的伶人,除了歌舞弹唱,就是取悦男人,关键时刻,他根本指望不上。 但是李清不同,他是无尘公子的屋里人,他长得那般貌丑,无尘公子还能对他青睐有加,说明他定然有别人都不知道的过人之处。 他求他,最主要的一点,是他心软。这一点,从他刚入府便看出来了。 “李小哥儿,红绡求求你了,你对红绡的大恩大德,红绡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李小哥儿……”说着,红绡便跪在了李清婉面前。 李清婉无语,能不能换一句台词啊,怎么动不动就做牛做马,她又不种田,要那么多牛啊马啊的干什么! “红绡,你先起来说话,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帮不上你啊。你有所不知……唉……”李清婉倾身去扶红绡,欲言又止,面上的难色更加的浓重。 “李小哥儿,你要是不帮我,我便长跪不起。李小哥儿,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言罢,便当真要往地上磕。 李清婉赶紧阻止,“唉,你别这样,你容我好好想一想啊。” 红绡一听,觉得有门,便依着李清婉的话不往地上磕了,但却依然死死地跪在地上。 李清婉无奈,跪坐在他对面,思忖了良久,才无奈地道:“你有所不知,这次我求无尘公子透露太子之事,无尘公子却是不想我掺和进去的,说我一个小小的奴才,以后又不能投靠太子,又不指望升官发财,何必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唉,我也有我的难处啊。” 说完,李清婉还懊丧的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过,她话里的漏洞却逃不过红绡的耳朵,红绡也开始思索起来。 李清说的是不能投靠太子,不是不会投靠太子,为什么不能投靠呢?若是可以投靠的话,他是不是愿意帮助自己呢? 现如今太子被冤枉毒害皇上,就算日后查明了真相,太子和皇上之间罅隙已生,只怕很难恢复如初。 若是李清能投靠太子,李清身后又有无尘公子帮扶着,那岂不是相当于无尘公子投靠了太子! 不指望无尘公子事事都能够为太子出谋划策,只要他看在李清的面子上,稍稍提点太子,对于太子来说,恐怕就是不小的助力了吧。(.) 这样想着,红绡更加坚定了拉李清婉趟这趟浑水的决心。 “李小哥儿,你也知道我,我和太子的关系,只要你帮着我见了太子,等日后太子的事情查明,证明了太子的清白,我一定求太子好生回报李小哥儿,定然是不会亏待了李小哥儿的。”红绡盈盈双目盯视着李清婉,信誓旦旦道。 红绡心里想的什么她自然是不知道,此刻她只暗自庆幸,红绡果然不傻,能听出她的画外音,事情果然向着她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她哪里能想到她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着她,这本来就是一桩双赢的买卖啊。 李清婉眸光一亮,作出蠢蠢欲动却又有所顾及的样子,“红绡能做得了太子殿下的主么?万一,万一太子……城门失火,殃及了池鱼可怎生是好?” “李小哥儿放心,红绡出身虽是低贱,但是在太子殿下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分量的。若是,若是太子的情况真的不好了,你只把所有的事情推脱到红绡身上好了,阿谦有个意外,我也绝不独活!”红绡一改刚才的柔弱,决绝道。 李清婉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绝不独活,说的多好! 若不是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上次红绡来求自己的时候说过,若是太子有事,他就留在府里踏踏实实地照顾成老,她定然要被红绡的一片深情打动了。 是什么原因让红绡改变了说辞,让他敢把自己的性命和太子绑在一起?还是说他断定太子不会有事,所以才敢把话说得这般决绝? 难道红绡仅凭自己的叙述就猜测到了什么!是她看错了红绡嘛?出身在那个地方的人,就算没有那些个腌?心思,只怕也是有些心机的。 果然是自己低估了红绡啊。 不过,这样也好,他有他的思量,这样她再去利用他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那般的别扭了。 “既然你如此说了,清就帮你一回,也不枉咱们同府居住的这一场缘分。但是清还是那句话,事情成与不成,全看天意,我也是不敢打保票的。”李清婉扶起红绡,郑重道。 红绡起身,给李清婉行了一礼,感激道:“李小哥儿放心,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你的恩情红绡记在心里,定然是不会埋怨李小哥儿的。” 事情谈妥,两个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情均是不错。 李清婉又去看了一眼成老,老头儿和白玉吵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和红绡的去而复返。 李清婉也不想扰了成老吵架的兴致,嘱咐红绡好好照顾成老,便独自回了婉华院。 小书房的灯亮着,看来无尘公子还没有歇下。无尘公子虽然说了今晚放她自由,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 蹑手蹑脚的往卧房走,眼看着离卧房越来越近,小书房却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李清婉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只是她刚放下心来,小书房就传来了无尘的声音,“李清,你进来。” 完了,还是被发现了,李清婉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心想无尘公子叫她定然没有好事。 没有敲门便进了小书房,迎面看到的人却不是无尘,而是消失了好几天的戟。 李清婉讶然,“戟,这些天你去了哪里,怎地都见不到你的影子?” 戟刚要回答,无尘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李清婉道:“戟寻到几个人,正不知如何选择,你给他出出主意。” (求收藏啊求收藏,多谢大家的支持,亲一个,么么~) 第一百零八章 条件(一) 墨染般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还有水滴从发梢上滴落,显见无尘公子这是刚刚沐浴过。(.无弹窗广告) 从头发上略过,目光落在无尘公子白里透着红光的细致面颊上,李清婉的脸不自觉地也跟着红了起来。 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垂着头,脑袋还有些混沌,“戟找什么人,要我出什么主意?” 无尘公子安坐在案几后,随手拿出一卷书,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戟要比李清婉有眼色的多,拿了干净的布巾就要给无尘擦拭头发,却被无尘制止了。 细致修长的手接过布巾,递到了李清婉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奈何李清婉低垂着头,根本没看到无尘的动作。 还是戟看不下去,捅了捅李清婉,示意她向无尘看去。 李清婉哪里能猜不到无尘的意思,她就知道,无尘唤她进来,准没好事,这不,她现在就要伺候公子爷擦头发了。 从无尘的手里接过布巾,李清婉便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 另一边,戟也解答了她的问题,“公子不是把找管家的任务交给我了嘛,这些天我一直忙着这个事情。不知怎地,这偌大的京都,想要找一个合心意的管家却是这般的困难。(.) “告示张贴出去之后,只有寥寥数人来问询,唉,这些人中,刨去那些不合适的,竟然只有三个人勉强符合要求。这不,我得了闲便来问问公子的意思,这三个人哪个更适合咱们府。” 李清婉不禁腹诽,你那般苛刻的条件,就是考状元也不过如此,还能有人来问询就不错了,你还要挑。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在戟的心里,他家公子就算是要养一条狗,只怕也要养这世上最是珍奇的品种吧。 “那公子说留下哪一个没有?”李清婉接着戟的话问道。 戟坐到无尘的对面,揉了揉脑袋,“唉,公子说这件事让我自己拿主意,我哪里有什么主意!这不是听到你进院子了吗,公子便叫你进来,帮我参详参详。” 戟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他原本以为不过是找个管事,应该不是难事,谁知真正的做起来,才发现处处都是问题。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从这三个人里面选出一个最适合的出来。 “那你给我说说,这三个人具体的情况,我也好有个判断。”李清婉也很好奇,能够勉强符合戟的条件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戟清了清喉咙,便说了起来。 这三人中,一人是罪臣之后,名高保昌。年少时读过些书,后来父亲犯了事,举家流放,前些年北方大旱,皇上为百姓祈福,便大赦天下,他才得以回到京都,现年已经六十多岁了。 另一人倒是年轻,才二十出头,叫黎继业,少时是大司农长子的书童,却因为天资聪慧遭了大司农长子的嫉恨,寻了个由头把他打发出来了。后来母亲病重,他便回家侍疾,母亲病逝后,他又守了三年的孝,这也才刚除了孝。 说到第三个人时候,戟的语调明显欢快了些,显然是对这个人更加满意的,“这人年纪不大不小,四十许,做管家却是刚刚好。而且他说他曾经给人做过幕僚,那想必此人应该是有些才华的。只是一点不叫人满意,就是他长得实在是不好看,就怕公子每天对着这样的人,心情会不舒畅。” 戟说的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盏茶,咕噜咕噜一口喝个干净,放下茶盏,刀疤脸问询地看向李清婉。 李清婉无语,嫌弃人家长的不好看,难道戟自己都不照镜子的嘛,他那张刀疤脸外加自己这张绝世丑脸无尘公子都能受得了,那得是怎样的貌丑才能让无尘公子心里不畅快啊。 “我觉得这几个人都不错,高保昌老成持重,黎继业年轻聪颖,最后一个颇有才识……至于面相,我倒觉得是次要,像我这样的样貌,公子都不嫌弃,想来那人应该不若我这般貌丑……”说到这里,李清婉能够感觉到无尘公子的肩头微微的耸动,抬头去看戟,却见戟整张脸憋的通红,忍笑忍的实在辛苦。 李清婉也懒的理他,继续手里的动作,接着道:“若要我说,咱们府里这么大,以后肯定还会有伺候的人进来,这样的话,就不如把这三个人都留下来,分配不同的职务,有的管帐务,有的管下人,有的管杂物,各司其职,这样岂不更好。” 她现在真心希望府里能够多一些伺候的人,至少也要多几个厨娘,这样,说不定她以后就可以不用给无尘公子烧水做饭了。 戟认真思索起李清婉的提议来,良久,他才对无尘道:“公子,我觉得李清的话有道理,您觉得呢?” “随你,这件事我不干涉!”无尘公子彻底的撂挑子,这件事一点儿都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那便三个都留下,我这便去挨个通知他们……”说吧,便起身出了小书房,真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诶……”你还没说第三个人叫什么呢,李清婉的话还没说出口,戟已经没了踪影。 小书房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和布巾擦拭头发的沙沙声。 李清婉觉得非常的别扭,手里墨染的头发也像是起了火似的,越来越灼手。 “公子……我把太子的事情告诉红绡了。”李清婉最先承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开口说道。 无尘依然老神自在,只是手中的书卷从头至尾也没有翻过一页。 见无尘不语,李清婉便接着道:“他想见见太子殿下,我拗他不过,便答应他了。只是,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他去见太子,但是又……” 李清婉的声音越来越低,无尘的沉默让她的心越来越慌乱,刚才答应红绡的时候自己想的倒是好,只要来求无尘公子就好了。 但是真的来求时,却又觉得不知如何开口了。 “今日,本公子是在小书房沐浴的,你可知为何?”无尘突然打断了李清婉的嗫嚅,问出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李清婉一怔,随即摇头,却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站在无尘公子身后,自己摇头他哪里看得见,“不知道。” “一个人在汤池沐浴,实在是无聊,若是能有人陪着本公子说说话就好了!”无尘公子终于翻动了书页,随意地说道。 (请支持狐狸,收藏收藏啊~么么~) 第一百零九章 条件(二) 李清婉闻言一顿,手下的力度就重了些,一缕墨染的长发被重重地揪了起来,无尘“嘶”地一声,才唤回她的思绪。(.无弹窗广告) 她的脸胀的通红,放开手里的头发,赶忙向无尘道歉:“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怕无尘不相信,她还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说谎。 只是她站在无尘的身后,无尘哪里能看得到。 也不怪李清婉有这种反应,她可还清楚的记得,上一次无尘要她和他一起沐浴,虽然开始分别在男女池,却不想最后无尘竟然闯进了女池,把她吓得不轻。 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再发生一次。 但是,无尘公子突然提起一个人沐浴无趣是什么意思呢?莫不是,莫不是他想…… 李清婉心下一动,惊出了一身冷汗。 殷勤地把墨染的头发攥在手里,继续细致地擦了起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接无尘的话了。 无尘倒也不在意,又翻动了一页书卷,这才不慌不忙地道:“本公子可以让红绡见到太子,你说,你应该怎么感谢本公子不呢?” 就像谈论今晚的星子真明亮,无尘的口气淡淡,但是李清婉却不敢掉以轻心。 第一次求无尘为成老治病,她失去了戈叔送给她的匕首,第二次求无尘收留她和成老,她失去了自由之身,上一次她求无尘说出太子被禁之事,她沦为了厨娘,这一次她若是求无尘让红绡去见太子,不知道无尘又要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但是,她不求无尘公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既然决定了以红绡为突破口。倚靠太子殿下对付文飞扬,那么这次的机会她势必要抓住的啊。 想到这里,李清婉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口说道:“清身无长物,若是公子能帮着清办成此时。清愿意做牛做马回报公子!” 李清婉也学着红绡的口气,凄婉中带着些决绝地说道。 她是存了些小心思的,她不用种田。不用别人给她做牛做马,堂堂无尘公子更加不用种田了,就算是她想给他做牛做马,他也没有用处啊。 这话说出来显得真诚无比,实则是一点儿诚意也无。 无尘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也不去戳破李清婉的小心思。 “做牛做马好啊,本公子的身边却是需要一个勤勤恳恳地人服侍啊。”语意悠长。 室内温度不低。但是李清婉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大事不妙的感觉瞬间充斥了她的全身。让她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警觉起来。 “本公子也不为难你,以后你除了负责给本公子做饭读书之外,便伺候本公子沐浴好了。”无尘接着道。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是无尘明明白白的把话说开,李清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李清婉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公子说笑了。清愚笨,怕伺候不好公子,不若让清辉院的人来伺候公子洗浴。” 无尘摆了摆手,示意李清婉坐到他对面来。 李清婉依言行事,坐了下来,却是不敢抬头去看无尘。 “你是打算让清辉院的花蝴蝶熏死本公子嘛?”无尘淡淡道,听不出喜怒。 花蝴蝶,无尘的这个比喻还真形象,清辉院里那些心怀鬼胎的少男少女可不就跟那花蝴蝶似的,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等着无尘公子出现,便打算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李清婉的脑海中便浮现出粉蝶扑花的画面,嘴角眼梢皆含了笑意。 “李清!”无尘突然提高了声量。 李清婉下意识的抬起头向无尘公子看去,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无尘的严重。 无尘也勾起了嘴角,“原来,和本公子共浴,李清竟是如此的开怀!” 笑容僵在嘴角,李清婉干巴巴地张了张嘴,话卡在了喉咙里。 “不过,你也莫要想太多,本公子只是想找个人在本公子沐浴的时候说说话罢了。到时候,你还是在女池沐浴。你放心,本公子暂时对你,还没什么兴趣。”无尘也没想等着李清婉说话,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李清婉倒是觉得惊讶,这样的条件,倒是比她想象的容易的多啊。 至于无尘所说的暂时对她不感兴趣的话,李清婉根本就没有注意。 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在李清婉以为希望不大的时候,无尘却突然让她的眼前曙光乍现,她哪里还能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公子放心,以后公子沐浴的时候,清就在隔壁给公子读书,肯定让公子满意。”裂开嘴角,李清婉送给无尘一个大大的笑脸,只是这笑容着实比哭还要难看。 无尘微拧着眉低头去看手中的书卷,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李清婉猜不透无尘的心思,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无尘,但是现在无尘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让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别扭了好半晌,许是李清婉跪坐在那里东蹭一下,西摸一下搅乱了无尘的心思,无尘放下书卷,好看的眼聚焦在李清婉的丑脸上,“有话快说,莫要在这里打扰本公子看书!” “公子,红绡什么时候才能去见太子殿下啊?去见太子殿下的时候,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没有?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啊?”李清婉也不跟无尘客气,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什么时候去见祈谦,就要看你什么时候能伺候本公子沐浴了!至于其他,本公子只说可以让红绡见到祈谦,其他的可是要用其他条件来换取啊……”无尘的脸上又现出了诡异邪魅的笑来。 李清婉心中暗道,这个无尘公子忒小气,做什么事情都要讲条件,真真是无利不起早,不做商人真真是可惜了啊。 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依然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对着无尘。 “明日公子沐浴的时候,清就可以在隔壁给公子读书!”李清婉加重了隔壁、读书两个词的读音,好似在提醒无尘公子她只负责在他沐浴的时候在他隔壁的房间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做一样。 无尘也不去揭穿她,“明日正午!” “什么?”李清婉不明所以。 无尘送给她一个鄙夷的表情,解释道:“带你们去太子府!” 李清婉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明天正午就可以去太子府见祈谦了。 她本就不希望事情拖的太久,祈谦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查案的又是赵常德,真相大白是迟早的事,所以,她要想邀功,必然要在太子释放之前才行。 她之前的估算是三日内能见到祈谦就好,没想到无尘公子竟然应承她明日就可以见到了。 “多谢公子!”李清婉喜滋滋地谢了无尘,便不再打扰无尘读书,只自己回了卧房,安安心心地睡大觉去了。 第二日早早地起来,婉华院却不见了无尘公子的踪影。 无尘公子果然说话算话,这么早就出去疏通去太子府的事情了,李清婉心道。 虽然他肯这样出力是提了条件的,但是李清婉还是很感动,无尘对她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虽不知无尘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李清婉还是决定做一顿丰盛的饭菜犒劳他。 谁知,她前脚进了灶房,无尘公子后脚就回了婉华院。 听到灶房里的响动,无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丑女人还算自觉,进入厨娘的角色也很快,倒省了他威逼利诱的功夫。 食材还是昨日买的,每样多多少少都剩下了些,李清婉便认认真真地做了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连她自己看了都想流口水。 把做好的饭菜放到灶上温着,李清婉便想着去院子里等无尘公子回来。 不想刚出灶房,无尘的声音就从小书房里传了来,“饭菜可是准备好了,那就端进来吧!” 李清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道:“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可是办妥了?” 话一出口,李清婉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这样问人家,人家保不齐还以为她是想说办不成事别回来呢。 无尘心情好,也不和她计较,“废话怎地这般的多!”李清婉乖乖地把四菜一汤并一陶罐的白米饭端进书房。 安安静静地用了丰盛的朝食,无尘公子的心情更加愉悦,整张脸都要比往日和煦不少,嘴角摆出的弧度就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你去告诉红绡,正午便去太子府,让他好好准备准备。”见李清婉忙紧忙出,把吃的干干净净的盘碟都收了下去,他这才开口提醒道。 “要准备些什么?”李清婉狐疑地问道。 无尘投来一记幽深的眼神,“你说会情郎要准备些什么?” 李清婉只觉得全部血液都集中到了脑部,脸一定红的吓人! 会情郎,这三个字让李清婉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深宫暗夜里那一对偷情的小情侣的旖旎春、事。 “知道了……”李清婉双手抚面,落荒而逃。 无尘老神自在地坐在案几后,看着慌慌张张地人影消失在婉华院,嘴角抽了抽,嘀咕道:“不过准备些衣服首饰,收拾齐整些,丑女人想到哪里去了!” ps: 上架第一章,求首订~ 第一百一十章 见面 ps: 上架第一天,亲们还支持狐狸咩~明日三更,记得来狐狸这里逛逛哦~要感谢的人实在太多,狐狸就不一一点名了。但是有一个名字还是要提一下滴,感谢小心心地粉红票,狐狸人生中的第一张粉红,万分感激,么么~ 忘忧轩里,红绡已经服侍成老用过朝食了,一老一少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见李清婉来了,两个人都很高兴。 “丑师傅,你昨日里什么时候走的啊?俺老成都不知道。那个白脸儿忒可恶,丑师傅,你把他撵出去吧……”成老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 脸上的热度已经消退,室外微冷的空气已经让她冷静了下来。 李清婉看着成老容光焕发的脸,心道果然是吵吵更健康啊。 “成老,白玉这人就是唠叨了些,人还是不坏的,你莫总是把他和他师傅相提并论。”李清婉行至床榻前,柔声对成老道。 成老轻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很不赞同李清婉的话。 “有其师必有其徒,就看他那一张白脸,就知道他还好不到哪里去……”成老反驳道,只是他也觉得自己的话过分了些,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是低不可闻。 “你这老头儿,怎地总是在背后编排我……”成老话音犹在,白玉的声音已经飘了进来。 语毕,白玉顶着一张粉白粉白的脸进了来。 “在背后编排别人,也总比听人家的墙角要好……”成老的那一点愧疚霎时烟消云散,梗着脖子顶了回去。 就这样,两个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李小哥儿,你要不要去劝一劝,他们昨日一直吵到后半夜。白先生才愤愤离开。成老现在还伤着,总是这样激动不好吧。”红绡凑到李清婉身边,一脸为难的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笑着对红绡摇了摇头,人生,能够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吵架对象。也是一大幸事吧。 “今日正午你去婉华院寻我,公子带咱们去太子府。你也好好准备准备……”李清婉小声地对红绡道,说到最后一张丑脸又红的发烫。幸好红绡只沉浸能见到祈谦的喜悦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红绡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办好,一时还有些木怔。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清婉已经离了忘忧轩,白玉和成老吵得热火朝天。 这里暂时还不需要他,他便回了自己的卧房,翻出自己所有的衣物。开始思忖该穿哪一身去见祈谦好。 正午时分。红绡如约来到婉华院。进到院子的时候,还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从小书房传出来。 红绡心中微动,怪不得李清这样的样貌还能入了无尘公子的眼,原来他竟然是识字的,红绡心想。 容颜总有一天会衰老,但是知识放到脑子里是不会衰老的,若是有一天他的容颜不在。太子殿下是否还能心系着他呢? 这样想着,红绡竟然生出一种想要读书识字的冲动。 他也希望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祈谦的身边,众人提及到他,只有尊重,没有鄙夷。 红绡没有打扰小书房内读书的人,只在院子里静静地站着。 无尘自然是早就知道他进了院子,却也没有打断李清婉。 李清婉现在读的书是一本游记,记叙的是昱国和大祈交界处的一些部落的风土人情,有些习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不知不觉就读的入了迷。 原本无尘公子只让她读二十页的,不知不觉竟然读了大半本书。 若不是口实在是干渴,她恐怕要一口气读完的。 放下书卷,把案几上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个干净,李清婉重新拿起书卷,打算继续读下去的时候,无尘伸手夺过了书卷。 “再读下去,天便要黑了。”无尘语意含笑,显见心情不错。 李清婉一怔,这才忆起今天的正事啦。 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便随着无尘公子出了小书房。 院子里,红绡已经站了大半个时辰,里面的人读的入迷,他在外面听的也入了迷。 他的世界太小了,书里面提及的事情,是那么的有趣,他也想要去经历一番。 李清婉和无尘行至他身前的时候,他还有些呆怔,李清婉只以为他是在外面等久了疲累所致,所以心里更加的愧疚了。 “对不起啊红绡,我读书读的入了迷,竟然忘记了时辰,让你久等了。”李清婉羞惭道。 红绡瞄了一眼风神俊秀,有如谪仙的无尘公子,上一次婉华院中见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不禁瑟缩了一下,甚至都忘记了给无尘行礼。 “不怪你不怪你,李小哥儿,都是我来的太早了。”红绡站到李清婉身侧,嗫嚅着道。 无尘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一高一矮挨的极近的两个人,一股无名的火气直冲上脑顶。 “李小哥儿是你能叫的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言罢,便大步往外走去。 红绡的脸色瞬间煞白,在他心里,李清婉就算是无尘的屋里人,得了无尘公子的另眼相看,但是归根结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卖身为奴的下人罢了,和他比起来,身份也没有高贵到哪里去。 所以,他一直心安理得的叫着李小哥儿,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听无尘公子话里的意思,显然自己是没有资格叫一声李小哥儿的,但是,不叫李小哥儿,又该怎么叫什么呢? 李清婉也没想到无尘会突然发作,她对称呼这些倒是无所谓,李小哥儿也挺好,就算是直呼其名,她也觉得挺亲切。 “你莫多想,公子这是跟我生气呢。不想却把气撒到了你身上。以后你还叫我李小哥儿,我觉得挺好的。”李清婉安慰红绡。 红绡本就不是那等矫情的人,白着脸对李清婉勉强一笑,“我无事,咱们还是赶快走吧。莫要让公子等急了。” 两个人急冲冲地追了出去,直到出了将军府,才追上无尘。 戟不在家。家里连一个赶车的人都没有,看无尘闷头往前走的架势,这是打算步行去太子府了。 两个人不敢有疑议,只得闷着头跟着无尘公子走。 走了足足有两刻钟,才走到太子府。 太子府门卫森严,门前很少有来往的人,就好像那门里关着猛兽。随时都会跑出来吃人一样。就是有路过的人也都躲得远远的。匆匆而过。 看来,太子被禁的流言在京都已经人尽皆知了。 还不等无尘等人走到身前,一个守卫便迎了上来,躬身给无尘行了礼。 “不知无尘公子来此所谓何事?”那守卫恭谨地问道。 “我要见太子!”无尘似是还没有消气,语气有些生硬。 那守卫不敢怠慢,却又做不了主,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公子,皇上有旨,没有上面的旨意,太子是不能出府的,也不准他人来探视。” 那护卫应是十分紧张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皇上的旨意,有说本公子不能来嘛?”无尘耐心耗尽,一改往日的温润形象,有些咄咄逼人。 李清婉都有些看不下去,难道无尘公子并没有疏通好,就直接带他们来见太子了不成? “公子,我看咱们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李清婉凑到无尘身边,为守卫解围道。 无尘一记眼刀射来,李清婉瑟缩一下,不敢再言语。 “无尘公子,这,这,虽然……但是……”守卫冷汗直冒,语无伦次。 “可是无尘公子来啦?”正在僵持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来。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年四十许的中年大汉快步走来,他每一步都铿锵有力,身体也挺的笔直,浑身都散发着正气,让人很有好感。 无尘向大汉拱了拱手,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语气柔和了些许,“赵大人可是来太子府查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毒害皇上一案的大理寺卿赵常德。 李清婉听到无尘唤他赵大人的时候便猜到了,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赵大人一点儿也不像个文官,倒像一个常年征战的武将。 “正是正是,无尘公子要是有兴趣,陪赵某一起去看看如何?”赵常德一脸笑意,回了无尘一礼,向无尘发出邀请。 无尘自然是不会拒绝,“正好,无尘正要进府去见太子,倒是要借赵大人的光了。” “无尘公子客气了,皇上准你自由出入皇宫,来这太子府,无尘公子哪里还需要借赵某的光,应该是赵某借无尘公子的光,尽快破案才是啊……”无尘公子和赵常德并肩进了府,李清婉和红绡跟在他们身后,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初次见面的样子,而且,无尘似是对这个赵常德很有好感,说话时也多了几分豪气。 听他们话中的意思,无尘是打算帮助赵常德破案的,这样看来,无尘公子带他们来见太子,不过是顺路的事情,他却好要跟自己谈条件,果然是一点亏都不会吃的人啊。 李清婉胡思乱想间,便到了太子所居的院子,无尘并没有打算去见太子。令人意外的是,赵常德也没有去见太子的打算。 “你进去吧,一个时辰之后,来前厅。”无尘冷淡地对红绡道。 说罢,便和赵常德去了前厅,李清婉站在原地,不知是跟着无尘离开好,还是跟着红绡进去好。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已经走远的无尘见李清婉并没有跟上,回身对李清婉喝道。 今日里怎地火气这般的大,李清婉暗忖,却是不敢耽搁,乖乖地跟着无尘公子去了前厅。 第一百一十一章 赵常德 (求收藏,求订阅~) 小丫鬟上了些茶点便退了下去,整个前厅只剩下了无尘、赵常德和李清婉三个人。 在人前,李清婉是伺候无尘的奴才,主人坐在那里,她是要在身后伺候的。 但是上次宫宴,无尘许她坐在身旁,明眼人都知道,无尘这是要抬举这个貌丑的奴才了。 那次宫宴,赵常德正好办理一桩大案,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并没有出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李清婉。 李清婉低垂着头,乖觉地坐在无尘公子身边,粗糙暗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茶盏,不知怎地,赵常德却觉得这个丑陋的少年很熟悉,似是从哪里见过似的。 他别有深意的注视,引起了无尘的注意,无尘好看的眉挑了挑,嘴角勾出一抹笑来,并不见心爱之物被人窥探的气愤。 “赵大人,你可是觉得我这小厮忒也貌丑?”无尘呷了一口茶,不错,上好的碧螺春,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开口说道。 赵常德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投射到一个少年身上,似是不太合适。 忙忙收回目光,赵常德抱歉一笑,倒也坦荡,直言道:“赵某似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小兄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 壮硕的大汉羞赧的抓了抓头发,分外的可爱。 李清婉闻言一怔,这个赵常德莫不是也见过以前的李清婉。 不过很快,李清婉便推翻了这个猜测。 以前的李清婉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自家爹爹和哥哥,能够见到的外男只怕除了文远怀就是一些伺候的下人了吧,怎么会见过赵常德呢。 “我这小厮,姓李。单名一个清字,清水的清。刚入京都不久,想来赵大人应该是不曾见过的。”无尘很有耐心地对赵常德介绍李清婉。 赵常德在听到无尘说姓李的时候。身体就不自觉地僵直了,又听说她单名一个清字。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黝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视着李清婉看了良久。(.) 李清婉也觉出了气氛不对,刚要抬头去看个究竟,赵常德的略有些哑涩的声音便传了来。 “当年,赵某在李将军麾下,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一路升到驻军参将。多得李将军提携。若不是当年抵御昱国突袭时,赵某受了重伤,不得在军中任职,赵某定然也要像李将军一样。挥洒热血,保家卫国啊。”赵常德凄凄说道。 原来,他并不是文官出身,当年也曾跟随李赢东征西战,立下赫赫战功。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一次小小的突袭,他大腿中箭,留下遗症,再不得骑马。 军中哪有不能骑马的参将。赵常德便听从李赢的安排,进了大理寺,几年功夫,便升至了大理寺卿。 李赢被污通敌叛国,他是不信的,当时这个案子正是由大理寺主审,作为大理寺卿的他却因为曾经是李赢的心腹而没有参与这个案件的调查审理。 曾经敬重的大将军身首异处,儿子生死不明,女儿儿媳被判流放,客死他乡,就连以前一直追随着大将军的肱骨大将也因为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或贬或诛,赵常德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回天之力,这种痛苦,外人哪里能体会的到。 而突然出现的李清婉,却勾起了他埋藏在内心深处,不愿被提及的伤痛。 似曾相识的少年,李姓,名清,他能想到的,便是李将军在边疆失踪的大公子。 当年他还在军中任职的时候,是见过李清逸的,那时李清逸还只是十岁出头的孩童,却是每年要在军中历练三个月,吃住都和一般兵士无意。 连成年人都受不住的严苛训练,那样小的孩子,竟是一句苦也不说,咬牙坚持,从不抱怨,那时他就看得出,这样隐忍的性格,他日定能成就大事。 果然啊,家中遭逢了这样的巨变,他没有选择逃离,偏安一隅,过与世无争的生活,而是重返京都,亲入是非地。(.) 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对李将军之死无能为力,若是能帮着李公子达成心愿,也算是报答了李将军对他的知遇之恩了吧,也许这样,他的愧疚就能少些,以后再也不会被噩梦惊醒了吧。 赵常德心中做了决定。 李清婉不知赵常德为什么突然提起了往事,但是这个话题却是深深的牵动了她的心弦,这个赵常德,竟然是父亲李赢的老部下。 勉强按捺住澎湃的心潮,李清婉微微颤抖着手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依旧低垂着头,好似赵常德所说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一般,却是把耳朵支得高高,不想错过赵常德说出的每一个字。 “李将军精忠卫国,却得了这么个下场,真真是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七尺大汉潸然泪下。 粗糙的大手捂住硬朗的面颊,一滴滴晶莹的泪水从指缝间溢出,看得人好不揪心。 “赵大人不必如此,斯人已逝,你又何必徒增伤悲呢,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啊。”无尘拍了拍赵常德的肩头,语含深意的劝慰道。 赵常德自然是听出了话外之音,无尘公子能够站到李将军一边,愿意帮助李公子行事,他还是很开心的。 连无尘公子都相信李将军是被冤枉的,那么,李将军沉冤昭雪的日子恐怕就不会远了吧。 “无尘公子说的是啊,是赵某失态了,活在当下才最总要!李将军一案,若是无尘公子有什么用得着赵某的地方,公子只管吩咐一声便是,赵某万死不辞!”赵常德郑重地对无尘道。 之所以对无尘承诺,而不是向他以为的李清逸承诺,赵常德也有自己的考量。 无尘公子身份特殊,就算外人知道他在探查李将军通敌叛国一案,也不能将他如何,但是李家后人就不同了。本就该是已死之人,若是身份暴露了,打草惊蛇。岂不危险。 无尘点了点头,心知赵常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话题点到为止,这件事牵扯颇多,能得到赵常德的帮助,对于丑女人来说,无疑有极大的益处。 丑女人没有向他袒露身份,他也无意揭穿,现在能帮她的。也就只是这些牵线搭桥的事情了。 “李将军之案倒是不急,现在赵大人应该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皇上被毒害一案上才是啊。不知此案进展如何,赵大人心中可是有了算计?”无尘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从一桩血案转移到另一桩疑案。 赵常德也知此时过多的谈论李将军一案有些不合时宜。便也顺着无尘的话说了下去。 “不瞒无尘公子,这件案子漏洞颇多,要想洗清太子的冤屈并不是难事,但是,想要揪出幕后主使。只怕……”赵常德面露难色,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现如今这太子府里上上下下都是文相的人,无尘公子这样带人来见太子殿下,只怕下一刻就会传进文相的耳朵里,若是皇上也知道了。只怕对太子殿下不是好事吧。”赵常德突然委婉的说道。 若来人不是无尘公子,他也会向门口的守卫一样,不让他们来探视太子殿下的。现在太子殿下还在风口浪尖,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有心之人的把柄,对太子殿下以后的威信,十分的不利啊。 无尘倒是不以为然,“无尘自然不是那等胡来之人,让红绡去探视太子,正是要惊动那幕后之人。前脚我们一离开太子府,后脚太子好龙阳的流言便会流出,赵大人便可按图索骥,查出有意败坏太子名声之人。” 赵常德一拍大腿,“果然好计量,无尘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大喜之后,愁容又浮上了赵常德的脸,他狐疑地问道:“但是,若是这般,就算是能找到散播流言之人,继而查出幕后主使,对于太子殿下而言,也尽然是件好事吧。” 赵常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一国太子好龙阳,好说不好听啊。就算查清祈谦被冤,只怕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了吧。 无尘勾唇一笑,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案几,发出微不可闻的哒哒声,这是无尘思考是惯常用的动作。 “若是太子殿下在意这个位置,娶个太子妃,夫妻琴瑟和鸣,为拓势力,在纳几个有助力的侧妃,生儿育女,流言自然不攻自破。”无尘淡淡道。 赵常德恍然大悟,果然,想要在百姓中消弭流言是不可能的,若是借此机会,为太子殿下夯实基业,顺便攻破流言,当真是一举两得啊。 只是笑意刚刚浮现嘴角,无尘接下来的话又给了他当头一击。 “若是太子是那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正好也借此机会,让太子急流勇退,执手美人,闲云野鹤,岂不美哉。”言罢,无尘端起茶盏,细细地品了起来。 赵常德却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他是支持太子即位的,皇上子嗣单薄,除了太子殿下,就只有年幼的三皇子和二皇子了。 二皇子是宫婢所出,身后没有母族支撑,再加上天资并不聪颖,并不得皇上喜爱。 去年二皇子生母病逝,他借口为母守孝,闲居京都城外的钟鸣寺,一直不问世事。 三皇子生母倒是有些背景,当今权相文飞扬似是也看好三皇子,但是三皇子毕竟年幼,性子又有些不跋扈,着实不是储君的上好人选啊。 太子殿下虽然也不多出类拔萃,但是胜在为人温厚,不喜杀戮,这样的人打江山不易,却是守江山的料子。 大祈表面上看风光,实则千疮百孔,已经经不起战乱,若是太子殿下即位,韬光养晦,若干年后一统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啊。 无尘公子让红绡单独去见太子殿下,他便猜到红绡了红绡的身份,现在的风气便是如此,男人喜好玩弄伶人也不是什么招人唾弃的事情,只要不认真就好。 但是,依太子殿下的个性,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身边却没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女人,只怕真的是心系男子了。 这样,事情恐怕就复杂了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温柔乡 就在赵常德还在纠结太子殿下是会选择江山还是选择美人的时候,红绡便回来了。 出乎众人的意料,他去见太子祈谦,前前后后不过大半个时辰,这样短的时间,除了说说话,想要做什么也不容易吧。 赵常德心下大定,还好还好,太子殿下没有被美人迷了心智,还知道现下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红绡的面上有些泛白,眼睛也红红的,显见是哭过了。 恭恭敬敬的给赵常德和无尘公子行了礼,到李清婉这里的时候明显顿了顿,却还是躬下了身子。 李清婉颇有些意外,红绡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对她行与无尘公子和赵常德一样的礼呢。 慌乱地起身,就要扶起红绡,无尘却是先她一步拉住了她的手,稍一用力,她便结结实实地坐了回去。 她的动作不小,无尘也没有刻意遮掩,赵常德心理颇安,无尘公子这样维护着李家后人,他倒是安心了不少。 至于红绡,就好似没看到似的,坚持把礼行完,这才开口说话,“多谢无尘公子,赵大人和李小……李小公子,红绡今日能见一眼太子殿下,知道他安然无恙,死而无憾了。” 说着,眼睛里又畜满了盈盈的泪水。 亭亭玉立的人儿,如若柳扶风,经过精心的打扮,一袭墨色的长袍,不仅没有增添他身上的冷肃气息,反而使他多了些许的柔弱可怜。 一双盈盈含泪的眼,只肖这样看着你,什么都不用做,便是一种勾人的风情吧。 赵常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红绡的脸上转开目光,心道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若是他家后院有这么个尤物,只怕他也会冷落了老妻吧。 无尘只看了红绡一眼,便转开了眼。对赵常德道:“赵大人,今日真是叨扰了。若是上面怪罪,你只说是我无尘非要进到这太子府便可。改日无尘定当亲自去贵府拜访,讨赵大人一杯酒吃。” 无尘拱手,便是要起身告辞。 赵常德来太子府也是为了查案,有些事情还要去问太子祈谦,所以也没有挽留,“哪里哪里。能与无尘公子并肩而坐,促膝长谈,真真是赵某人的荣幸,寒舍随时准备无尘公子的大家光临。” 两人客气了几句。无尘带着李清婉并红绡一起离开了太子府。 回去自然还是要走路的,李清婉心里有很多问题要问无尘,但是碍于红绡在身边无法开口,只能把问题憋在心里。 红绡也没了来时的忐忑和隐隐的期盼,眉宇间多了几分愁思。 李清婉心有不忍。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你可还好?太子殿下现在如何了?” 红绡心中有事,也想找个人说说话,成老那么大年纪,身上还有伤。他自然是不能把心里话全数告诉成老的。 至于红绣,他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情听他说话。 思来想去,好像能听自己说话的只有眼前这个貌丑无比的少年了。 若是能借此机会和李清拉近距离,从李清那里探知一些无尘公子的看法,那岂不是一箭双雕,红绡心中暗忖,面上却是不显。 犹疑了片刻,红绡才懦懦地开口道:“我还好,只是几日不见太子殿下,他却是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 被自己的父亲误会,软禁在方圆之地不准自由出入,太子殿下要是还能吃得饱睡的香那就怪了,李清婉心中想着,却是不能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只得劝慰红绡道:“你也莫急,若太子殿下是清白的,早晚有一日会重获自由的。” “太子殿下是清白的,他亲口对我说,他没有给皇上下毒,他是单独去见过舞姬,却是舞姬主动托人请的他,说是事关皇上,太子他便信以为真,支身去了忆舞宫。不成想那个舞姬却是起了色诱太子的心思,你也知道,太子他……他自然是不会被舞姬所诱,愤愤然离开了忆舞宫。”红绡似是急于证明祈谦的清白,把祈谦对他讲的事件经过入竹筒倒豆子似的噼噼啪啪地讲了出来,他的音量控制的很好,走在前面的无尘,正好能够听得清楚。 “那太子殿下也没有去过蔷薇苑喽?”李清婉问道。 “这……”红绡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无尘公子,见他似是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一抹失望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逝。 “阿谦……太子殿下说,他出了忆舞宫,便见一个宫婢鬼鬼祟祟地隐秘在一处,见他出来便慌慌地跑了,他便追了出去,谁知那宫婢却是进了蔷薇苑。太子殿下也没有细想,便进了蔷薇苑。却正好撞见……撞见皇上和几个女子在暖阁里……太子殿下不敢打扰,便悄悄地离开了蔷薇苑。” 红绡接着道,只是说到最后几句话,已经是面红耳赤。 李清婉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一个男人,和几个女人,这种事情想一想就让人流鼻血啊,也亏得祈衍做得出来。 太子殿下果然还是念着父子之情的。那日宫中,皇上发火的时候,太子若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管不顾地把舞姬引诱他和他在蔷薇苑里见到的事情说出来,说不定真的可以躲过今天的祸事。 只是,当着文飞扬和无尘的面,说出这等皇家丑闻,只怕于皇上的威严是极大的损害吧。 若不是皇上连崔皇后也要惩罚,他肯定是不会出言顶撞祈衍的吧,这样的至纯至孝之人,李清婉突然有些看好他了。 凉风拂面,吹去了脸上的云霞,李清婉才开口说道:“依你所言,太子殿下并没有给舞姬和蔷薇苑的什么药粉,想来赵大人都会查清楚的,你也莫要着急上火的,在府里等着太子的好消息就好了。赵大人你今日也见到了。一身正气,定然会秉公办理的。” 红绡点了点头,赞同李清婉的话。 却还有一事压在他心里。“我这样贸贸然地来见太子殿下,是不是给太子殿下惹了很大的麻烦?” 他清楚的记得。太子殿下乍见到他,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惊喜,但是等两人执手相坐的时候,太子殿下的面上又现出了忧虑的神色。 他问他可是哪里不对,太子殿下只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他心中便猜测可能是跟他贸然来见太子殿下有关。 所以,太子殿下只说了事件的经过。他便匆匆的离开了,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恨不得就这样留下来,永远陪在他身边。却也不想给他带来麻烦。 李清婉不知红绡心中的担忧,却也不想隐瞒他,作为事件的当事人,还是被利用的那一个,若是他连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做了祸水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可怜。 于是,李清婉便把无尘对赵常德说的从流言入手的事情向红绡说了。 红绡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心中突然生出些许的悲哀来。 无论太子是选择江山还是选择美人,他的下场只怕都不会好过。 太子若是选择了江山,那么这个世界上便不应该再有他的存在。若是太子选择了他,皇上、皇后又哪里能够放过他。 他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奈何那人却非他的良配。 只是,身心都已丢在了那人身上,他还有退缩的余地嘛? 盈聚在眼中的泪水终于不堪重负,簌簌落下,他却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的声响。 李清婉看着这样倔强隐忍的红绡,心里也是不好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得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回到将军府,送红绡回了忘忧轩,李清婉又去看了成老,成老和白玉许是吵累了,一个躺在床榻上睡的正香,另一个却是伏在一边儿假寐。 李清婉也不去打扰他们,悄悄地离开了忘忧轩。 她刚离开,白玉便坐起了身子,常常地叹了口气,总是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自己找个好时机把话和她说清楚吧,白玉心中暗忖。 另一边,李清婉回了婉华院,正准备好好歇一歇,无尘却又给她派了任务。 人家只一声“我饿了”,她便要屁颠屁颠地给人家烧菜做饭。 食材所剩不多,除了几颗土豆和半颗白菜,便没有其他了。 没有倒好,也省得麻烦了,李清婉便做了一个炒土豆丝外加一个白菜汤。 饭菜上桌的时候,无尘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你这是卸磨杀驴吗?早上有求于本公子,便把饭食做得丰盛些,现下事情办成了,你便随便那些吃食对付本公子!” 李清婉殷勤地给无尘盛好汤,笑盈盈地道:“灶房里除了白菜就是土豆,我就是那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满汉全席啊。” 无尘勾起嘴角,眼睛比那天上的星子还要闪亮,现在这样可以和他斗嘴,有些调皮,还爱耍些谁都能看出来的小聪明的李清婉,真真是动人至极。 无尘嘴上虽说对这餐不满意,却是吃的极香,饭菜又是一点儿没剩。 李清婉收拾完碗筷,也没了要休息的心思。 坐到无尘公子的对面,很自觉地拿起上午还没有读完的书卷,朗朗地读了起来。 待一本书读完,已经是日薄西山,小书房内也晕染出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无尘单手拄着脑袋,斜卧在矮榻上,双眼微阖,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李清婉也不好打扰,只得枯坐着等无尘吩咐。 不久,无尘便睁开了眼,看着李清婉淡淡地道:“你对本公子参与李将军一案不好奇嘛?还有,利用红绡查案的事情本公子事前没有对你说,你心里可是怨怼本公子?” 说实话,李清婉对于无尘会掺和进李赢通敌叛国一案很是好奇,但是她不敢贸然表现出来,无尘太精明,她怕自己只要表现出一点儿的在意,他就会猜测出她是李家之人。 至于利用红绡一事,她倒是没有什么好怨怼的。她本也只是求了无尘公子让红绡去见太子,至于其他,无尘愿意说便是信任她,不愿意说也是人之常情,她有什么还怨怼的呢。 这样想着,便要开口回话,却被无尘公子抢了先,“你不用着急回答,一会儿沐浴的时候,你在好好和本公子说道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英雄冢 “你不用着急回答,一会儿沐浴的时候,你在好好和本公子说道说道。”无尘对着李清婉邪肆一笑,李清婉浑身一震,冷汗便从额角冒了出来。 每次无尘公子这样笑,总没有好事。刚刚,她分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怀好意。 但是,这是早就谈好了的条件,她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乖乖地跟着无尘公子去了浴池,这次无尘倒是没有为难她,挥手直接让她去了女池,还嘱咐她:“你莫要偷看本公子洗澡!” 李清婉心道,偷看你洗澡,我还怕长针眼呢,便也进了浴池。 李清婉并没有脱光了下池,上身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有胸,但是下面却是不一样,少了个那么明显的物件,很容易被人发现的,所以她便没有脱亵裤。 池水不冷不热,正是人体感觉最舒服的温度,甫一入水,李清婉便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吟叹。 听力极好的无尘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无尘走到男池角落的一张小几旁,从小几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瓷瓶,这才动手脱身上的衣物。 无尘自然是没有李清婉那么多顾忌,一、丝、不、挂地进入水池里,直接游到了靠着女池的隔断边上,细致修长的手指在隔断上轻轻一叩,隔断上便露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 若不仔细观察,身在女池的人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个窟窿。 无尘把瓷瓶中的液体顺着窟窿倒下去,液体便顺着隔断悉数融进女池的温水里。 这液体无色无味,李清婉毫无所觉。 做完这一切,无尘依靠在池壁上,微眯着双眸,双手环在脑后。有心惬意地说道:“李清,本公子甚是无聊,莫不如你给本公子唱上一曲如何?” 泡的舒服不已的李清婉差一点忘记隔壁房间里还有一个如狼似虎的男人。听到无尘的话,被热气熏染的有些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她连连摇头,忙忙道:“公子,李清愚笨,不会唱曲。” 她是真的不会唱啊,她和原身都是五音不全的,唱个曲都能把自己吓死,哪里敢唱给无尘公子听。 其实。无尘也没指望她唱,他只是想找个话题,吓一吓丑女人罢了。 虽然看不到李清婉的表情,但是他能想象出。她听到自己让她唱歌时那又惊又骇的表情。 晶亮的眼睛真的大大的,一张丑脸微微皱起,不怎么丰盈的唇微微张开,最好笑的,便是不敢自己有没有看到。丑女人的第一反应便是使劲儿的摇头。 想到这里,无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继而是抑制不住的放声大笑。 这还是李清婉第一次听无尘如此畅怀的大笑,就像着了魔,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笑了好久。李清婉的肚子都笑疼了,才勉强止住了笑意。 “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怎地笑得如此畅怀?”李清婉好奇的问道。 “呃……本公子想起自己养的一只兔子……你又为何笑得如此难听?”无尘反问。 李清婉无语,她笑得怎么难听了,明明很好听的啊。 心里反驳无尘,嘴上却是另外一番说辞,“公子说的是,清笑的着实难听,以后一定少在公子面前笑出声。只是,公子的笑声实在好笑,清实在是忍不住……” 这下轮到无尘无语了,他的笑声很好笑,这是什么话,这个丑女人果然不若外表温顺,是个睚眦必报的。 “公子,你和赵大人是旧识嘛?今日听你和赵大人说话,仿若认识了很久一般。”李清婉也怕真的惹无尘生气,见那边没了动静,赶紧转移话题。 只是这个问题刚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她泡的太舒服了,脑袋混混沌沌的,谈论这样危险的话题,一个不小心,她便会暴露自己的啊。 奈何为时晚矣,那边无尘公子已经开了口。 “并非旧识,只是匆匆见过几面罢了。这人还不错,是个可靠的,李将军被诛杀,子女生死不明,他一直和内疚,若是李家还有人活着,来寻他帮忙,他定然会竭尽全力。(.好看的小说)”无尘好心情地说道。 “李家灭门,哪里还能有活口。公子这么笃定李将军是被冤枉的?”李清婉问出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 无尘直呼文相为文飞扬,有时甚至直呼皇上和太子的名讳,但是,从第一次说起李赢开始,他的称呼就是李将军,由此可以看出,他对李将军的尊重,要远远胜于当今皇上和太子。 是什么原因让堂堂无尘公子如此敬重一个人呢? 无尘睁开眼眸,看着乌秃秃的棚顶良久,才开口说道:“师傅当年和李将军有一面之缘……那是李将军还是弱冠少年,师傅擅卜,一辈子却只给两个人卜过命,其中一个,便是李将军。 当时师傅预言,李将军若是娶官家女,可仕途顺遂,寿终正寝。若不然,必遭人诬害,死于非命。当年李将军年轻气盛,并没有把师傅的话放到心里,最终娶了一位不知来历的女子,结果……”说到这里,无尘便觉悻悻。 师傅在临终前,除了对他的嘱托之外,便说了自己留在心里一辈子的遗憾,便是这个李将军。 当年,师傅算出李将军的命格惊奇,是大将之才,却情路坎坷,若是不及时化解,定然会因为女人而死无葬身之地。 师傅本是可以化解的,但是,化解一场劫难要损耗师傅十年的阳寿,师傅一生磊落,那时却产生了动摇,最终也没有为李将军化解。 至于李将军的选择,他原是不了解的,后来遇到了丑女人,他才知道,若是真的在意了,就算明知道那是一条不归的迷途。也会甘心走下去。 这些,无尘自然是不会跟李清婉说的。 师傅在世人的心中,应该是没有瑕疵的。 “鬼泣先生卜过的另一个人是谁啊?公子也不给人卜命嘛?”李清婉突然开口。问出两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鬼泣先生曾经给李赢卜过命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事情果然如鬼泣先生占卜的那样,爹娶了不是官家女的娘,结果身首异处。 若说父亲的死是天意,那么她为李家报仇岂不是毫无意义!她不能往下想,这会动摇她坚持下去的决心。 无尘揉了揉眉心,“人的命都是注定的,若是算出来了。命中有劫,却要已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才能化解,那化解又有什么意思?莫不如不去卜命,一切听天由命。至于师傅卜过的另一个人……” 拉长了声音。显然是要掉李清婉的胃口。 果然,李清婉急切地问道:“另一个人是谁?” “本公子为什么要告诉你?”无尘反问。 李清婉咬牙切齿,这个无尘公子真是可恶至极,若是不想说便不要说了,何必这样掉人家的胃口。 “公子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李清婉恨恨道。 “不是不想说,是不知该怎么说。”无尘的声音传来,比往常更加的低沉有磁性。 室内一片寂静,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李清婉觉得她好像无意中碰触到了无尘公子的禁区。搅乱了无尘公子的心湖。 正在她以为无尘公子不会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无尘公子却突然开口说道:“师傅卜过的另一个人,便是我!”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透过氤氲的热气,飘进李清婉的耳朵里,钻进她的脑海里,最后,沉入她的心底。 “师傅见到我的时候,我尚在襁褓之中,师傅一个大男人,又要四处云游,带着我,实在不便,便打算把我送给山间一户老夫妻,让他们抚育我成人。只是师傅把我抱给那对夫妻的时候,我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师傅的衣襟。 “师傅说,那时我还那么小,力气却不小,他拉了好几下都没有拉开,又怕太用力伤了我,没有办法,只得带着我离开。 师傅觉得我那么小好似就能听懂别人的谈话,心中觉得奇怪,便给我卜了一卦。” 无尘的声音戛然而止,李清婉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为老人怀抱一个盈盈啼哭的婴孩的画面。 “那公子的命格……”李清婉下意识地问道,只是话一出口,她便觉出这个问题太过隐私,不该问出口的。 无尘既然已经对她讲了事情的开始,自然是没打算瞒着她的,揉了揉眉心,逼回眼中跃跃欲试的湿意。 “师傅说,说我血统纯正,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只是……”顿了顿,无尘才接着道:“只是逃不过情之一字。若不动情,则天下可得;若是动了情,可能是天下的祸事。” “……”李清婉无言以对。 她能说什么呢?说你要天下,就别喜欢别人了,男人女人都不能喜欢?说你要是动了情,便赶快斩断情丝吧,为天下百姓造福? 她哪里能说的出口。 感情的事,最是复杂。哪里是你说遇到就能遇到,你说不要就真的没有的。 “你放心,本公子对那累人的江山天下不感兴趣,至于天下祸事,那就只能等到真正遇到的那一天在想办法了。”无尘觉出气氛压抑,便开口缓和道。 李清婉神思还有些游离,并未细想无尘的话。 这一天里她的大脑接收的信息实在太多,搅得她的大脑就像一团浆糊,再加上室内的高温,熏得她更是头昏脑胀。 昏昏沉沉中,她便靠在池壁上睡了过去。 无尘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应答,连唤了好几声,那边依然静悄悄的。 情急之下,无尘也顾不得之前的承诺,推开隔断上的暗门,闯进了女池,划过一层一层的雾气,直抵李清婉身前。 “婉儿,婉儿……”无尘伏在李清婉的耳边低唤几声,李清婉毫无反应。 伸手探了谈她的鼻息,均匀而舒缓。 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细致修长的手指滑落在李清婉圆润的肩头,倾国倾城的俊彦凑近沉睡的丑脸,魅惑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黑夜,“为你,我愿意与整个天下为敌!” 第一百一十四章 管家 李清婉是被戟高喊的声音惊醒的。[] “公子,公子,你可在?戟把管家带过来啦,公子要不要看一看?”戟不似以往的沉稳,可能是因为终于完成了无尘公子交代的任务,心中欢喜,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抬高,带了些许的欢愉。 “嗯,你带他们去婉华院,我这就回去。”无尘似是也被戟的欢愉感染,声音中除了慵懒竟然也多了些欢快。 外边戟待着官家刚刚离开,无尘就再次开了口,对着隔壁的丑女人道:“你可沐浴好了?” 不知怎地,李清婉竟然觉得此刻无尘的声音竟是那么的温柔,就像这浴池里的水一样,绵绵的,润润的,令人陶醉不已。 但是很快,李清婉便清醒过来,猛地甩了甩头,把包裹着自己的温柔甩去,忙忙回道:“已经洗好,马上就穿衣。公子若是先收拾好了,便先回去吧。” 一点儿为人奴仆的自觉都没有。 无尘从池子里钻出来,赤、裸着矫健的身体,对着李清婉所在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默默擦拭干净身上的水渍。 等李清婉穿戴整齐出了女池的时候,无尘已经等在外面了。 两人相伴回了婉华院。 甫一入院子,便见戟一张刀疤脸笑成了一朵花,喜滋滋地迎上来。 “公子,今日我带了两个管事来,我让他们在小书房等着公子。还有一个说是要在京都寻人,过几日也便过来了。”戟引着无尘去了小书房。 李清婉跟在他们身后,看着戟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心里也觉熨帖,戟在她心里,就和戈叔一样,都是面上冷肃。却是心里火热的人。 进到小书房,便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儿和一个矮小瘦弱的青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侧,躬身给无尘公子行礼。(.好看的小说) 李清婉见这两人型貌。心中不由暗忖,戟还嫌弃那第三个人貌丑。这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 戟无尘介绍,“这位便是高保昌高先生”,戟指着佝偻老者道。 高保昌躬身又给无尘行了一礼,暗哑着嗓子道:“不敢称先生,公子叫老奴老高便是。” 态度极度谦恭,甚至有些卑微,一点儿也没有读书人的傲骨铮铮。 李清婉联想到戟之前说的这个高保昌的身世。一个罪臣之后,饱经流放之苦,定然是尝尽了人间冷暖的。 这样的人,能屈能伸。表面上看似是好说话,乖顺,其实骨子里最是会钻营,有这样的人管着家里的人事,和那些花枝招展的粉蝶打交道在是合适不过了。 无尘对着高保昌点了点头。淡淡道:“高先生无需如此,你并非卖身于我,不必妄自菲薄。” 一巴掌拍到了马蹄子上,高保昌也不觉得尴尬,腆着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欢快地笑着。附和着无尘猛地点了几下头。 站在一边的青年很是看不惯高保昌这个样子,瘦瘪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身子也往边上挪了挪。 戟又指着矮瘦的青年对无尘道:“这位是黎继业,黎先生。” 戟并没有听出无尘话的玄机,依然兴致勃勃地给无尘公子介绍。 黎继业虽然矮瘦,却要比高保昌有些气度,行过一礼之后,便笔挺地站直了身子,脸上没有谄媚的笑,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若不是刚刚看到了他皱眉,李清婉定然要以为他是个面瘫的。 无尘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人。 “李清,你把他们的分工和住处都安排妥当。”无尘转头,都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的李清婉道。 李清婉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三双眼睛同时向她看过来,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特别是高保昌和黎继业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好奇,看得她都想找个缝隙钻进去了。 但是,无尘的命令她哪敢不听,便硬着头皮说道:“我叫李清,在公子身边服侍,你们直接唤我的名字就行了。” 顿了顿,李清婉接着说道:“高先生为人随和,便负责府里的人事吧,府里现在人虽不少,却没有几个真正能干活计的,不若在从外面买些……” “府里不会留吃白饭的,高先生给府里的花蝴蝶都安排好活计,若是他们不愿,便让他们离开。”无尘截断李清婉的话,淡淡道。 李清婉没想到无尘真的打算把那些少男少女当下人用,毕竟是皇上赏赐来的,这样似乎不好,李清婉还要劝说,无尘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皇上赏赐的时候便说了,他们是来府里伺候的。” 一句话,把李清婉要说的话堵的严严实实。莫说是她,就算是那些个花蝴蝶闹起来,只怕这一句也能把他们堵死吧。 “对对,公子说的在理,府里不养吃白饭的。但是,清辉院里住着的白先生和忘忧轩里住着的成老先生只是暂住府里,高先生就不用给他们安排活计了。呃……”脑海中还有一人闪过,李清婉赶忙补充道:“忘忧轩里的红绡你安他专门伺候成老先生便可。” 高保昌一直笑盈盈地听着,把李清婉和无尘公子说的都暗暗记在心里。 随后,李清婉又把府里的财政大权交给了黎继业。 这个黎继业,身上有一股傲气,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屑于去贪墨府里的银子的,把府里的财权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安排完两人的分工,住宿的问题就好解决的多了,府里那么多空院子,现在住人的也不过三个院子罢了,李清婉便让他们自己选择。 高保昌抬眼去看黎继业,意思是让黎继业先选,黎继业也不推脱,只说道:“公子宿在这里,我等自然是不好也宿在这里的,旁的府里都有专门给下人居住的院子,咱们府里定然也有,不若今晚我和高先生先凑合一晚,明日直接搬去下人的院子吧。” 黎继业以前在大司农的府上,自然知道大家的格局,便开口提议。 高保昌也无意义,李清婉便要下决定,无尘却又开了口,“两位先生以后就居在忘忧轩吧,还有白先生,明日也让他去忘忧轩居住,让清辉院和忘忧轩的那些人搬到下人院子里。” 高保昌和黎继业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都有了算计。 在进府之前,他们便听说皇上赐给无尘公子二十几个如花美眷,京都里谁人不说无尘公子艳福不浅啊。 若说之前无尘公子给那些人安排活计他们还有些不明白,现在无尘公子要把他们撵到下人房里去,他们哪里还能不明白。 无尘公子这是不待见这些人呐。 黎继业还好些,以后负责财务,与这些人接触的也不多,高保昌却是多留了个心眼儿,以后这些人可都归他管了,摸清了无尘公子的态度,也方便他行事啊。 安排妥当之后,戟便带着两人去了忘忧轩,忘忧轩还有空屋,他们从今日起便可宿在那里了。 待人都走了之后,李清婉也已困倦为由,和无尘公子告了别,回了卧房。 夜深人寄,被温水泡过的身体十分舒爽,原本清醒的头脑沾到绵软的床铺便开始混沌起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这边李清婉刚刚睡着,卧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无尘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榻前,伸手抚上李清婉的脸颊,没有情、欲,只是单纯的抚摸。 细致修长的手指顺着脸颊一路向下,一直摸到锁骨处,在那里摩挲了好一会才收回手,叹了口气,无尘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是我太心急了,才用过一次罢了,哪里就能有那么大的变化。” 说完,便脱了外衫,除了鞋袜,钻进被窝里,伸出坚实地手臂把李清婉紧紧地箍在自己的怀里,一张丑脸全数埋进他的怀里,他这才阖上眼睑,渐渐睡去。 他的动作熟练至极,显见是惯常这种事的。 将军府的灯火悉数熄灭,在寂静的夜里深沉而又悠远。 京都的另一边,文相府里却是灯火通明。 文远怀自从清醒过来之后,便失去了关于李清婉的所有记忆,文飞扬便下令,府里的所有人,不得再提起关于李家的任何人,任何事。 剩下的外伤,经过春分悉心的照料,也渐渐地好了起来。 文远怀好似变了个人,以往对政事不闻不问,醒来之后却反常的对政事感了兴趣。 文飞扬自然是十分欢喜的,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文远怀的身上。 以前文远怀心无天下,他倒也不想勉强,现在儿子对政事感了兴趣,他倒是要重新规划了。 和文远怀谈论时政,一时兴起便忘记了时辰,待他从松林小院而出来,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刚走进乌沉沉地松林,便有一道黑影飘了出来。 那人似是有意,身子全数隐在树影里,若不是眼力极佳,根本看不出那里还有个人。 那人单膝跪地,对文飞扬行了一礼,文飞扬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他便依言而起。 “可是查到了什么?”文飞扬问道。 “李清,本名李清婉,真是李赢的女儿。”那人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极冷,比数九寒天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好似能把人冰住似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秘人 “李清,本名李清婉,正是李赢的女儿。”那人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极冷,比数九寒天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好似能把人冰住似的。 文飞扬似是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他接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便把李清婉跟随押送队伍出京一直到押送头目以为她已死,将她弃于破屋,包括后来如何遇到了戈,学了识草药,又得了戈的指点变了容貌以及后来如何碰的无尘公子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他说的很详细,声音平淡至极,只是在提到戈的时候略略有些波动,只是这波动太过细微,等闲人根本察觉不出。 文飞扬在听到戈的名字时身子也是一僵,随即一股冷煞的气息便弥散开来,他伸脚便踹向那人,重重的一脚踹在他的关节处,定然很疼,但他却一点反应也无,甚至都没有晃荡一下,依然稳稳地站在那里。 “你是怎么办的事!一个两个都没死,你若是还念旧情,便离开吧,我这里不养有二心的人!”文飞扬气急,冷冷地道。 那人重新跪在地上,也不为自己辩解,不发一语。 长叹一口气,文飞扬一改刚刚的冷肃,拍了拍那人的肩头,柔和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何曾亏待过你。现在远儿也不似以前了,有些事还要重新谋划,少不得还要你出力。我也知道你和他们的感情非比寻常,但是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莫要等到鸡飞蛋打的那一日,才知道后悔啊。” “主人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那人声音依旧冰冷,回答的却铿锵有力。 文飞扬这一招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有了效果,他便也不去纠结那人的过错,吩咐那人道:“无尘身边的人倒也无甚威胁,但是戈必须处理干净。若他就此不问世事也便罢了,不想他却和李家的人有了关联。他便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是!”那人应道。(.) 文飞扬满意地点点头,对那人挥挥手,“现在就去吧,办完事及早回来。” “是!”那人又应一声,便起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文飞扬回了书房,却是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妙。 李家竟然还有活口。 若是她投靠大祈任何一个官员或大户,他都没有顾及。但是她偏偏投靠了无尘公子。 怪不得,怪不得与无尘初次见面,他便对自己不冷不淡,谋害皇上一案事发的时候,他也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这样看来,他就算不完全知道李赢一案的全部真相,也应该猜到了些许。 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啊。 对付无尘公子。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要想摆脱这个麻烦,似乎只有让无尘公子不去插手这件事一个办法了。 但是,如何才能让无尘公子不插手这件事呢? 文飞扬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细细地思量起来。 文府书房的灯火,一夜长明。 接下来的几天,将军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位管家正式上岗,开始着手管理府里的事务。 高保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把忘忧轩和清辉院里的少男少女全部安排进了将军府角落里专门给下人准备的院子。 开始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的,以山茶为首的一些厉害的自然是要出头反抗的。奈何高保昌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便让他们安静了下来,乖乖地搬去了下人院。 他只说,“公子说了,若是你们不听从安排,这府里便不留你们!” 他话里有明显的漏洞,不听从安排,不听从谁的安排呢?是无尘公子还是他高保昌?心慌意乱的少男少女自然是无暇细思。 他倒也乐得让他们误会。反正无尘公子不待见他们,他也不怕他们把状告到无尘公子那里去。[] 红绡自然是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去下人院的,李清婉早有吩咐,他依然是留在忘忧轩伺候成老。 搬家的时候。红绡专门去了清辉院,他本是想帮着红绣搬些东西的,却不想所有的人见了他都横眉冷对的,就连一向和他交好的红绣也怯怯地不敢与他多说话。 他想帮红绣提东西,红绣也不许。他又不是那等憨傻的人,哪里会看不出红绣的疏离,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红绣到底是心理不安,寻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悄声对红绡道:“你现在好了,可以留在忘忧轩里,还时不时的能见到无尘公子,以后说不准会更进一步,与我们的距离越离越远了。” 说到这里,红绣也有些怅然,“无尘公子我已经不敢肖想了,但也能看出来,咱们这些人里有几个能真正放下的,唉,总归都是嫉妒罢了。我也不是有意疏离你的,以后我还要和他们一起住一起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明着和他们打擂台。” 他能见到无尘公子,却也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他心里有人,无尘公子也未必看得上他。红绣知道他的一些情况,却也想着他能扒上无尘公子,想来,红绣也是不看好他和太子殿下的吧。 红绡想到那一日红绣赤、裸着身体在院子里被人指指点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他能理解红绣,想要生存下去,有时候不得不随波逐流,他又有什么好怪他的呢。 他也不去强求红绣,独自回了忘忧轩,日后就是得了什么好东西想要给红绣,也都是背着人偷偷地送来,这是后话。 安排好众人的住处之后,高保昌又给这些人安排了活计。 也许是之前那句话起了作用,安排活计的时候这些少男少女虽然面上不悦。却也没有反抗。 厨房,洒扫,采买,巡夜……林林总总的活计着实不少,二十几个人看似不少,但是要分派到整个府里却实在太少,高保昌又向无尘提议,再买些下人回来。无尘大手一挥,“以后这些琐事直接问李清便可。” 于是,李清婉便成了管理管家的大管事。 另一个管家相比较要轻松了很多,却也没闲着。 定月例,制定采买支出计划,将府里的值钱物件登记造册,黎继业也忙得不亦乐乎。 无尘公子这些日子也忙碌起来。早出晚归,李清婉本以为她可以轻松几日,却不想无尘公子朝食和晡食依然在府里用,她依然没有逃掉厨娘的命运。 晚上的沐浴读书也是如此,无论无尘公子有多忙,这件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无尘公子又把两位新晋管家拿不准的问题都推给了她。白天无尘公子不在的时候,她倒也没清闲倒哪去。 这一日用过朝食,送走了无尘公子,也不见高保昌或是黎继业来寻她商议事情,她便去了忘忧轩。 这些日子她从无尘公子那里得了些毒害皇上案的最新消息,却一直没有机会告诉红绡,只怕他等得十分心焦了吧。 而且,几日不见成老,她也想他了,趁这个机会。也好好陪一陪他老人家。李清婉边走边想着如何抚慰成老,不想去到忘忧轩见到的不是成老的愁眉苦脸,而是三个人的其乐融融。 没错,正是其乐融融! 白玉端坐在邻榻的小几旁,一手端着白瓷碗,一手拿着筷子在案几上的几盘菜肴间流连,见李清婉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又开始大快朵颐。 红绡正给成老喂食,夹起的菜现在自己的唇边吹温了,确定不会烫着成老这才喂给成老,成老一脸慈爱的看着细心照顾自己的红绡。一股浓浓地温情在两个人之间流转。 不知怎地,李清婉看着这样的画面,心里竟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那个喂食的人应该是自己的,成老年纪大了,最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但是她却一再地忽视他,现在,一个认识不久的外人对成老,都要比她上心。 眼里含了湿意,李清婉走到榻前,不待成老那一声“丑师傅”唤出口,李清婉就上前握住了成老枯槁的手。 “成老,对不起,这些日子我实在太忙,我忽略你了。”李清婉努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 成老没有发现李清婉的异样,嘴里咀嚼着红绡刚刚喂给他的食物,兴高采烈的道:“没事没事,丑师傅你忙你的便是,有时间来看看老成就行了。这些日子老成忙着和白脸儿而吵架,也没有时间想丑师傅了。” 李清婉有一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成老没有自己在身边,却活得依旧多彩。 勉强撑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李清婉拍了拍成老的手背,“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赶快用食吧,莫要凉了。” 成老听话地眨了眨眼睛,便喜滋滋地继续吃起来。 待成老用完食,红绡才得了空闲,准备自己用食。 李清婉便乘机对红绡道:“这里有白玉照顾着,你还是回自己的房间用食吧。” 红绡知道这是李清碗有话要对他说了,便也乖觉地收拾起碗筷来。 成老不依,哼哼唧唧地道:“老成不要这个白脸儿照顾,红绡就在这里用食吧。” 吃饱喝足的白玉自然也是有眼色的,坐到床榻边上,便和成老斗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要上演,红绡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收拾好碗筷,便带着李清婉去了他的房间。 还不等李清婉坐定,红绡便急急开口问道:“李小哥……李小公子……情况如何了?” 自从上次被无尘呵斥过之后,红绡便一直纠结该如何称呼李清婉。 李清碗倒是不在意这些,“你还是叫我李小哥儿或者是直接叫李清吧,比什么李小公子顺口多了。” 接着,李清婉便说起毒害皇上一案的进展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经过 感谢小心心的粉红票,么么~ ------------------------ 赵常德果然有本事。 他去见了太子,太子便把告诉红绡的话统统告诉了他。 赵常德对于太子的叙述也并没有全然相信。 太子已经从宫里搬出来自己开府了,所以出入皇宫也要像大臣一般要有记录的。 赵常德便查了太子出入皇宫的记录,果然,和太子说的日期吻合。 继而,他有查了敬事房的记录,果然记录了当日皇上日夜流连在蔷薇苑。 这便与太子所说完全对上了,但是赵常德并没有直接把这些禀告皇上。 而是要求询问舞姬一些事情,祈衍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外男窥伺,但是和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里,一个舞姬又算得了什么。 赵常德见到舞姬的时候,舞姬已经十分憔悴,似是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不会好,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赵常德也不和她虚与委蛇,开门见山的问她,“太子哪一日来见的你?什么时辰进的忆舞宫,有事什么时候离开的?” 阿舞嗫嚅半天也打不上来,只推脱说“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我哪里能记得。” 赵常德心中有了成算,也没有为难舞姬,出宫之后又找到了无尘公子,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无尘。 无尘略一思忖,便笑了出来,对赵常德说道:“皇上中毒。差不多有四个月时间了,依太子所言,他只去过一次忆舞宫和蔷薇苑,时间是在一个多月前,很明显,时间上是对不上的。” 赵常德听的认真仔细,恨不得把无尘公子说的内容都记录下来。 无尘公子接着说道:“再去查查四个月前太子的入宫记录,便可还太子以清白。” 赵常德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太子进宫的时辰,出宫的时辰,以及在宫里都去了哪些地方,都是要有记录的,查清楚并不难,若是查出皇上中毒之前太子并没有和舞姬接触过。更加没有去过蔷薇苑,那么舞姬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只是这样,又有许多问题浮出水面了。 舞姬为什么说谎?毒害皇上的人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舞姬有没有参与毒害一事?…… 总之,事情的关键似乎都系在舞姬的身上,只要她说了实话,很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但是,舞姬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赵常德前脚离开忆舞宫。舞姬后脚便悬梁自尽了。 宫婢内侍发现的时候,舞姬已经面色青紫,身体僵直,毫无生气了。 帝王最是薄情,再加上无尘公子告诉祈衍,他三年内不能驭女,自从毒害案事发后,他便回了自己的宫室,在也没见过舞姬。 内侍把舞姬自尽的消息告诉祈衍的时候,祈衍并没有伤心难过。而是勃然大怒,发怒的原因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气恼地砸了案几上的琉璃灯盏,愤愤地指着通信的内侍道:“这个腌臜东西,死也不会找地方,偏偏污了我的忆舞宫。把忆舞宫给我收拾干净,不要让我看到舞姬的任何痕迹。” 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一个他宠幸几年的美姬还不若一个宫殿重要。 内侍自然不敢不从,领命而去。当真把舞姬在忆舞宫的痕迹消弭的干干净净。 舞姬自尽的消息传的很快,赵常德接到消息的时候正打算和无尘告别,两个人相谈甚欢,开始还只是说毒害皇上案。到最后竟是天马行空,连农事行商都有提及。 无尘博学自是不必说,赵常德年纪大,经历的事情也多,生活阅历方面是无尘无法比拟的,两个人相谈,倒也契合。 赵常德听完下人回报,看向无尘,眼睛里的惊讶一览无余。 无尘倒是淡然,真正的幕后之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暴露了自己呢。 舞姬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若她有用,便让她舒舒服服、风风光光的活着,待到她失去作用,甚至是她的存在可能危及到自己的计划的时候,聪明的人会毫不客气的让她再也不能开口。 那人,果然不傻。 赵常德见无尘淡然,便开口问道:“无尘公子可是早就猜到……”至于猜到了什么,两个人不言而喻。 无尘点了点头,对赵常德道:“这件事,只怕只能查到这里了,若是继续往下查,蔷薇苑里只怕也剩不下几个了。” 赵常德浑身一凛,他怎么没有想到,舞姬说太子最后把药粉给了蔷薇苑,虽然证实太子没有和蔷薇苑的人有牵扯,但是皇上的心里怎么能没有芥蒂,现下舞姬已死,更是死无对证,只怕皇上为了自己心安,也决不能让蔷薇苑的人好过吧。 赵常德是行伍出身,见惯了生生死死,若是死几个人便能让事情安安稳稳地揭过去,他倒也不甚在意,毕竟不过是几个以色侍人的女人罢了。 但事情的关键却是,就算是蔷薇苑的人死干净了,也查不出事情的真相啊,更加填不平皇上的怒气。 “依公子之见,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赵常德虚心求教。 无尘也不推诿,嘴角勾出一个神秘的笑来,“舞姬是畏罪自杀!” 赵常德恍然,明白了无尘话里的意思。 只是他有些事他还想不明白,“公子的意思,是不继续查下去了?” “查,为什么不查!赵大人莫不是忙晕了头,忘记了红绡入太子府一事。”无尘嘴角含笑,打趣赵常德。 赵常德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懊恼地道:“果然是忙的昏了头。京都现在已经流言四起,赵某早就派人去查流言从何处传出,就只等消息了。” 无尘点了点头,收起脸上的笑容,对赵常德肃然道:“舞姬之死,是幕后之人所为,对我们来说,也不全然是件坏事。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需徐徐图之,方能把危害减到最低啊。” 赵常德也静默下来,无尘公子的话他当然明白,能够把手伸进深宫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皇上下毒达四个月之久,可见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这个人。就算不是皇嗣宫嫔,只怕也是手握大权的肱骨大臣,若是冒冒然行动,打草惊了蛇,保不齐把那人逼急了,干出些危害国基的事啊。 大祈禁不起战争,也禁不起内乱了啊。 既如此。就不若如无尘公子所说,徐徐图之,从此次传出流言开始,就算不能揪出幕后之人,也要断其爪牙,损他元气才行。 想通之后,赵常德便没有久留,辞别无尘公子便进了宫,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告诉了皇上。 罪魁祸首已死,祈衍也安了心。但是却只字不提释放太子之事。 赵常德也乖觉。不该他问的,一个字也不问,得了皇上的指示,便出了宫。 李清婉自然是把无尘公子说的全部都告诉红绡,她只说所有的事情都是舞姬所为,舞姬已经畏罪自杀,这件事也已经告一段落了。 事件的经过红绡并不关心,他只关心祈谦的清白和安慰。得知查出的真相证实了祈谦的清白,他很高兴。 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红绡的眼中已经波光粼粼。 但是很快,红绡的喜悦又被深深的忧虑代替了。 他紧张地问李清婉:“李公子。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被释啊?” 红绡没有机会出府,对于府外的事情一无所知。 现在京都盛传,太子殿下不爱美女爱俊男,被禁期间还不忘宠幸伶人。 太子府四处都是文飞扬的人,他早得了消息,并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上,真的是一五一十,并没有添油加醋,但就是这样的实话实说,反而更加让人浮现连篇。 皇上很是气愤,却又不得发泄,毕竟是皇家丑闻,传出去对整个皇室的影响也不好。 只是没想到,这个消息传的这么快,不过是一夜的功夫,京都的大街小巷,就是那四处乞讨的乞儿都知道,太子殿下是喜好男色的了。 皇上大怒,召文飞扬进宫,斥责他办事不力,竟然让流言外传,文飞扬也是痛心疾首,拍着胸脯保证这谣言觉不是他传出去的。 文飞扬善辩,三言两语便洗白了自己,让祈衍深信他与此事好不相干。 人人都长了嘴,想要阻止流言是不可能的,祈衍也怕弄巧成拙,干脆就任由流言蔓延开去。 只是心中更加不喜太子了,连带着崔皇后也受了牵连。 皇上把主持中宫的大权交给了三皇子的生母淑妃,算是彻底架空了崔皇后在后、宫的势力。 这些,李清婉自然是不好跟红绡说的,她便尽量柔和了语气,劝慰红绡,“ 真相已经大白,太子殿下自然很快就能被释了,你也莫担心,等到太子殿下自由了,定然会想办法来看你的。” 红绡脸上担忧的神色并没有散去,却也没有继续追问李清婉。 李清婉把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久留,又去看了一眼成老,便离开了忘忧轩。 只是她前脚刚离开,白玉也跟着她离开了。 一直到进了婉华院,李清婉才发现一直尾随着自己的白玉,诧然问道:“白兄,可是有事,怎地也不唤清一声?” 白玉粉白的脸上现出些许的异色,咕哝了半晌,他才堪堪说道:“李清,我有事要和你说明。” 第一百一十七章 阉人 白玉粉白的脸上现出些许的异色,咕哝了半晌,他才堪堪说道:“李清,我有事要和你说明。” 其实李清婉也有事情要问白玉,但是这些日子一直不得闲,也没有个好机会好好和白玉说话,所以便把这件事放下了,现在白玉主动来找她,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正好,白兄,清也有些事情要问你,不如我们进去坐下来慢慢说。”李清婉笑着对白玉说道。 白玉点点头,便随着李清婉来到了婉华院的小书房。 白玉有些奇怪,这应该是无尘公子的小书房啊,李清婉怎么可以随意出入,还能把外人带进来。 “李小兄弟,这样不打招呼,便随意进入无尘公子的书房,好嘛?”白玉忐忑地问道。 李清婉没觉得哪里不好,“有什么不好的,公子说这书房我想进便进,他是不会介意的。” 白玉心头一震,他看得出无尘公子很在意李清婉,却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的在意,竟然可以让她自由出入自己的书房。 要知道,书房,可是相当于一个人的秘密基地啊。 李清婉请白玉坐了下来,亲自给白玉倒了茶,正要开口询问白玉找她有什么事,门外却传来高保昌焦急地呼喊:“李清,李清,你在不在?” 高保昌给人的感觉便是老成持重,现下这样焦急的大呼小叫,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清婉慌忙起身,边往外走边回道:“我在。我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太好了,有你在,便好办了……”高保昌的话音未落,黎继业便背着一具血淋淋地身体进了院子。 李清婉刚打开书房的门,便见到这样的情景,着实吓了一跳。 黎继业身材矮小瘦弱,他背上的人足有他两倍高大。那人的脚便被拖在了地上,随着高保昌艰难的移动,地上便留下一串长长的血迹。(.) 那人的脸埋在黎继业的脖颈处,头发散乱地披散脸上、肩上和身后,看起来可怖至极。 “发生了什么事?这人是谁?”李清婉忙迎上前,和高保昌一起去抬那人。 黎继业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高保昌便开口说道:“李清。这是戟啊。”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戟的功夫不弱,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伤到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情况危急,也容不得她细想,跟随她身后走出书房的白玉也赶了上来,四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戟搬进婉华院的一间厢房。 戟的脸上也沾了血迹。不少头发都粘在了脸上,李清婉便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拂戟脸上的头发。 有些血渍已经干涸,便把头发固定在了脸上,李清婉试着拂了几下也没有拂下去。 边上的白玉却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李清婉的手,“你这样不行,他脸上也有伤,你手再重些会弄疼他的。” 李清婉心中大骇,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玉。 白玉也是无奈,刚在搬着戟进来的时候。他便摸了他的脉,他自诩医术高超,却是接二连三地碰到自己无法医治的伤患,虽如此,戟受的外伤他还是能够处理的。 不过,他倒是从脉象上看出了些许端倪,“李小兄弟,戟所受的内伤。似是和成老所受的内伤相似,也许出自同一人也不一定。现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是快些寻无尘公子回来吧,兴许还有救。” 白玉的话立时让李清婉清醒过来。她忙指挥着黎继业道:“公子并未说明去了哪里,现下只能碰运气了。黎先生,你年轻,体力好,便辛苦一些,去大理寺寻赵常德赵大人打听一下公子的去处,兴许他知道。” 黎继业二话不说,转身便跑了出去。[.超多好看小说] 高保昌及时开口,“李清,不如我带着府里的一些人四处去寻一寻吧?” 李清婉略一思索,便否定了他的提议,“还是不要了吧,戟被谁所伤,还不清楚,不宜大肆声张。再者,那些个人,不惹事便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们办事。” 说着,李清婉向下人院的放向努了努嘴。 高保昌会意,便不再多话,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白玉见李清婉做事井井有条,思路清晰,想的周到,心中大慰,他就知道,她的女儿定然是不会差的。 戟的伤要比成老的伤严重很多,他身上不仅有内伤,还有不少外伤,白玉便指挥着李清婉和高保昌轻轻地除去戟身上的衣物,待到只剩下一条亵裤的时候,白玉略一犹豫,还是开口道,“李小兄弟,你去灶房烧锅热水吧,一会儿用的上。” 李清婉不疑有他,便按着白玉的话去灶房烧水去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两个男人了,白玉才放开手脚,除去了戟的亵裤。 眼前的景象令他不可置信。 戟,竟然是阉人! 老成持重的高保昌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声音出口又觉出不对,赶紧伸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茫然无措地看着白玉。 白玉压下心中的惊骇,佯装镇定地处理起戟身上的伤来。 戟身上的伤有些奇怪,没有致命的外伤,倒像是孩童在玩闹,随意在他身上图画似的,左一刀右一刀,很不规律,也不多深,却是要流不少血的。 那人到底是有多很戟,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折磨他,白玉颤抖着手,一边给戟清理伤口一边想着。 待身上的伤口处理妥当,上了特制的金创药粉,又给他盖上了薄被,这才着手处理起脸上的伤来。 怕弄疼了戟,白玉便一缕一缕地去撕扯粘在脸上的头发,但是清理干净附在脸上的头发之后,白玉的心里更加的惊惶. 戟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能下的去这样的狠手。 原本戟的脸上就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斜贯了整张脸,现下,脸上又多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好和之前的伤疤构成了一个歪斜的十字,看起来可怖至极。 高保昌自诩胆量惊人,也只看了戟的脸一眼,便不敢再看。 这么深的伤口,只怕就算是愈合了,伤疤也祛除不掉了,白玉心中叹息,竟然生出些许的同病相怜的感概来。 他的一张过分粉白的脸,不知遭了多少清正之人的冷嘲与热讽,戟在这个世上行走,只怕是更加的不易啊。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人人都喜欢俊美的男子,若不是有无尘公子照拂着,只怕戟也挺不到今日吧。 白玉心中很是混乱,胡思乱想间,李清婉已经烧好了热水,端着一大盆热水走了进来。 “白兄,戟怎么样了?”放下水盆,李清婉关切地问道。 白玉的目光便落回了戟的脸上,李清婉也随着白玉的目光看去,惊叫出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连连退了好几步,李清婉才勉强稳住身子,她不是害怕戟脸上的伤口,而是心疼和震惊。 白玉上前几步,扶助摇摇欲坠的李清婉,吩咐高保昌,“你给戟擦拭一下身子,不要碰到伤口。” 高保昌点头应了。 白玉这才拉着李清婉出了房间,去了小书房。 进到书房,白玉不等李清婉发问,便抢先说道:“戟是阉人,你可知道?” 李清婉还有些混沌的脑袋如遭雷击,开始嗡嗡作响,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白兄,你刚刚说了什么?” 白玉长叹了一声,他和戟接触的不多,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是看到戟这个样子却也动了恻隐之心,更何况是和戟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的李清婉呢。 “你可知道,戟是阉人?”白玉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第一遍要提高了些许。 白玉的话仿若是层层乌云中的一道闪电,划开了她混沌的思绪。 “戟是阉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清婉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戟怎么可能是阉人呢。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一直给人的感觉便是硬朗,再加上脸上那道让人生畏的刀疤,和她所见的阉人形象相差实在太远,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戟和阉人联想到一起去。 白玉拍了拍李清婉的肩膀,从她的反应上便可看出,她是不知道戟的情况的。 “戟的这次受伤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他身上多是轻浅的伤口,似是专门为了折磨他而胡乱划的,至于脸上的伤,唉,戟的脸,只怕是无尘公子也医不好了。”这些情况李清婉早晚都得知道,白玉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李清婉见过了戟脸上的伤,她虽医术不精,却也是知道些的,那样深的伤口,又是在脸上,能够保全住眼睛就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身上的伤她也看到了,当时还暗自庆幸,那些伤口都不深,现下听了白玉的话,仔细一琢磨,可不就像是专门折磨戟才划出来的吗。 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他伤成这个样子?和伤成老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人?若是同一个人,成老曾说,伤他之人来自文府,那么文府的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戟? 无数个问好在李清婉的脑中盘旋,搅的她脑袋生疼。 伸手捶了捶脑袋,李清婉正要仔细询问戟的伤情,院子里便传来一阵仓皇的脚步声。 随即黎继业的声音便传了来,“公子,戟被安排在这间屋子里。” 是无尘公子回来了,李清婉和白玉对视一眼,均从对方倏然一亮的眼眸中看到了希望。 第一百一十八章 蛊虫 无尘冷凝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细细地给戟把了脉,又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势,看见他薄被下赤、裸的身体的时候,好看的眉头皱的更紧,却什么都没有说。 黎继业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大理寺的时候,他便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 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的丑女人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意外,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似的,血液都凝结在了一起。 当时黎继业也发现了无尘的异样,却也顾不得许多,连礼都没有行,便急切地告诉无尘,“公子,戟出了事,您快回去看看吧。” 无尘的心一松,继而又被紧紧地揪住。 他万万没想到,出事的是戟。 戟的身手,别人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这个世界上,真正是他对手的能有几人,除却那些多年不在江湖行走隐士高手,又有谁会去伤他? 所以,他一直很放心地让戟出去办事,给他绝对的自由,让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你们先出去吧,我给戟疗伤。”无尘公子目光停留在戟的脸上,好看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喑哑着声音对身后站着的几个满是关切地人说道。 李清婉随着白玉几人一起往外走,一只脚刚迈出门槛,无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李清,你留下!” 李清婉依然收回了脚步,待几个人都出了房间,把门关好。这才回到床榻边上,等候无尘公子的吩咐。 无尘公子又注视了戟一会儿,便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 李清婉讶然,不是要给戟疗伤么,无尘公子这是干什么? 无尘也没有心情跟她解释,脱到身上只一条亵裤为止,才停下手。 他的身材很好,很结实。很匀称,肌肉的线条也很柔和,并不显臃肿。 若是往常,李清婉面对着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这样一具动人心魄的身体,定然要气血翻涌的。 但是此刻她却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只想知道无尘这是要干什么。 “你扶好戟。若是一会儿戟额上冒汗,便给他擦拭干净,莫要让汗水沾到伤口。”无尘上了榻,扶起戟,戟身上的薄被便从身上滑落下来,堪堪遮住那私密的一处。 李清婉闻言,赶忙寻了一条干净的帕子。依着无尘的吩咐小心翼翼地扶着戟。 无尘长长的向外吐了一口浊气,这才运起功来。 四肢百骸的气息跟随着无尘的意念,从四处汇聚到一点,继而通过无尘的细致修长的手掌传送进戟的身体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无尘公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戟的脸色却越来越红润,丝丝汗珠从额角溢出,李清婉便拿着帕子一点儿一点儿的给他擦拭干净。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戟的面色却突然青紫起来,额上的青筋也开始暴涨。像是随时都会炸开似的。 李清婉心下大急,不知这样的反应是不是正常,去看无尘公子的时候,她的心更加骇然。 怪不得无尘要赤、裸着上身,此时他坚实的胸膛和挺直的脊背已经是大汗淋淋,顺着肌肉的纹理一点一点的向下滑去。 李清婉有心想去替无尘公子擦拭一下,却突然感觉到戟的身体一动。 莫不是戟醒了,李清婉低头去看。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出口,又觉出这不是大惊小怪的时候,便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原来,戟额上暴涨的青筋越涨越大,到最后已经涨到透明,仿若下一秒就会爆开。 青筋暴涨倒还是其次,透过透明的筋脉,李清婉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虫在里面游动,那小虫仿若是受到了无尘内力的冲击,游动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眼见那小虫停滞不动,李清婉以为那小虫是死在里面了,心里稍安,定睛仔细去看,不由又吃了一惊。 那小虫身体虽然不动了,但是嘴却没有闲着,一张一阖地吸食着鲜红的血液。 小虫张开嘴的时候,李清婉还看见里面整整齐齐地一排细小的尖牙,看的人惊骇不已。 就在这时,无尘却突然收住了手,调整好气息,他便跳下了床榻,兴许是刚刚用了过多的内力,伤了元气,无尘下榻的时候,脚步略有轻浮,趔趄了一下才勉强站定。 也顾不得穿衣服,无尘拿起案几上的一个茶盏,行至戟身前,手指轻轻一点,那暴涨的青筋便爆裂开来,白嫩的小虫掉落出来,正被无尘手中的茶盏接个正着。 李清婉看的目瞪口呆,无尘大声呵她,“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按住戟的伤口!” 李清婉这才缓过神来,丢了已经沾了汗渍的巾帕,直接用手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 无尘把茶盏放好,从脱下的衣物中找出一个瓷瓶,示意李清婉松开手,李清婉依然行事,无尘便把瓷瓶中的药粉洒在了戟的额头上,眼见血流越来越少,到最后已然完全止住了。 小心翼翼地扶戟躺下身,无尘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无尘看了眼双手满是鲜血呆怔地站在一边的李清婉,嘴角勾出一抹虚弱却欣慰的笑来,“去洗洗吧。” 说完,便不再看李清婉,转身兀穿戴整齐。 李清婉这才意识到此时自己有多狼狈,见无尘也穿戴好了,便打开了房间的门,准备出去把自己清理干净。 白玉几人见闭合的门终于开启,纷纷迎了上来,见到李清婉双手红灿灿的鲜血,具是惊诧不已。 他们自然知道这血不是李清婉的,便纷纷越过她去看屋里的情况,无尘的声音适时地传了出来,“都进来吧。” 几个人才鱼贯进了房间。 李清婉洗了手,重新进到房间的时候,白玉并高保昌和黎继业正围着那茶盏细细地端详。 无尘则坐在一边,喝着已经凉透了的茶。 李清婉实在不敢多看那白嫩嫩的小虫,便挨着无尘坐了下来,有心想询问戟的情况。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高保昌便一拍大腿,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这虫应该是西南部落里养的蛊虫!” 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高保昌挺了挺佝偻的脊背,解疑道:“当年我们一家被流放的地方,离那西南部落不远,不少人都听说西南部落里养那骇人的蛊虫,可以杀人,也可以控制人,便有那居心不良的去西南部落里求取这蛊虫。但是他们部落里有族规,这蛊虫绝不可外传,所有去求取的人都是失望而归。” 黎继业年轻,经历的事情毕竟有限,听得高保昌这么说,他自然是以为这蛊虫便是那西南部落的。 那部落的蛊虫并不外传,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伤戟的人便出自西南部落。 但是白玉的话却否定了他的猜测。 “这不是西南部落的蛊虫。”说着,白玉便拿起那茶盏,凑近眼前,对着那小虫一张一阖的嘴接着说道:“这蛊虫应该是北方早已消失的部落培植出来的蛊虫,原是部落里用来祭祀的圣物。” 除了兀自喝茶的无尘公子,其他人都不解的看向白玉,白玉继续说道:“多年前,北方有一个神秘的部落,世代居住在大祈和昱国交界的大山深处,从不与外界联系。大概二十多年前,部落里一个不甘寂寞的少年,偷偷地跑了出来。外面的世界太纷繁,他看花了眼,只把心思歹毒的人错认为是良善好心人。把自己的身世并部落里多年相传的秘密都告诉了那人。那人看似光明磊落,却动了别样的心思。” 说到此处,白玉的眼中已经隐隐有了泪光,脸上也现出愤恨和懊悔的神色。 “趁那少年不备,竟然下毒暗害那少年,然后按照少年所说的进入部落的方法,带了一些强人将部落洗劫一空,其中丢失的东西中,便包括这蛊虫。不仅如此,他们还痛下杀手……全部落上下,鸡犬不留!若不是那少年被人救起,只怕到死也不知那人会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来。”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白玉的眼角滑落,融进他粉白的脸色里,迷惑了众人的眼睛。 “发生这等大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那部落,岂不是只剩下了那少年一人,真真是可惜啊!”众人听了唏嘘不已,见惯了人情冷暖的高保昌更是感慨万千。 白玉摇摇头,掩藏好自己的情绪,“除了那少年,还有一人活了下来,便是第一个发现他出走,急急出来寻他的族姐!” 众人沉默,不知该如何接话,白玉也不想在这些陈年往事上浪费时间,便回归正题,“这蛊虫很是特别,养蛊之人可以把多只蛊虫养在一个人身上,那人便成了活死人,只听养蛊之人的差遣。若是养蛊之人需要,便可从那人身上取得蛊虫,下到别人的身上,这蛊虫便成了杀人的武器。若是那人自己遇到了危险,也可从自己身上取下蛊虫,打到别人的身体里,也能达到杀人的目的。” 白玉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清婉心中也有了思量,若是白玉所说属实的话,那么戟中蛊虫便有了两种可能,一种是养蛊之人想要加害戟,另一种便是身上被养了蛊虫的活死人与戟缠斗,一时摆脱不掉戟,便用了这蛊虫。 到底该是哪一种情况呢?李清婉开始思索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收心 “打伤戟的人和打伤成老头儿的是同一人,但是成老头儿身上却没有蛊虫,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白玉心中也有疑惑,便问出口道。 无尘放下手中的杯盏,苍白的脸上还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看得人好不心疼。 “戟是先被人打入了蛊虫,那人却不是为了杀戟,而是想要控制他,却不想戟的意志坚韧,身中蛊虫却还要与那人缠斗,所以那人才动了杀心,后补了一掌。”无尘沉凝着脸,淡淡地道。 几人听了无尘的话,脸上均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戟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无尘公子身边的一个随从罢了,何必要兴师动众地控制他呢。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人是想控制戟,利用戟在无尘身边的优势,或是探听无尘公子的消息,或是寻找机会暗害无尘公子。 总之,那人的最终目的都不是戟,而是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自安东地动之后,迅速崛起,又避免了京都的一场杀戮,治好了京都的疫症,名望更加的显赫。 再加上他又是人人景仰的鬼泣先生唯一的爱徒,承袭了鬼泣先生卜算的本领,这样的人不是该人人都想着结交的吗,怎么会有人生出了敌对的心思? 几个人都想到了此处,李清婉一脸担忧的看着无尘,这是她现在倚靠的大树啊,若是无尘有个什么意外,她和成老可怎么办啊? 无尘自然是不知道李清婉担心的是她自己和成老的命运,只以为她是在为他担心,只觉的疲倦的心熨帖至极。 对着李清婉灿然一笑,无尘不在意地道:“这些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事实如何,还要等戟醒来才知道,你们也莫要担心,戟无事。” 他说的轻松。但是几个人却没有真的放下心来。 无尘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无需这许多人。” 这是下逐客令了,几个人会意,便也不好多待。 还不等李清婉起身,无尘公子就拉住了她的衣袖,“你要去哪里,不伺候本公子了?” 李清婉心里是不想离开的,她实在放心不下戟,无尘刚刚用了大量的内力,只怕还虚弱的很。哪里能照顾好戟。 只是无尘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驳了无尘的命令。现下无尘主动让她留下里伺候,她自然是乐意至极。 这边白玉并高保昌和黎继业出了房间,白玉与两人并不十分熟悉,他现在的心情极是纷乱,也没有和他们周旋的心思,便告辞先行离开了。 高保昌和黎继业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莫名的光亮。 “高先生。若是不忙,去我那里坐坐可好?”黎继业难得地没有嫌弃高保昌市侩,随和地道。 “高某也正有此意,黎先生请!”高保昌也收起了脸上的谄笑,一本正经地回道,那佝偻着的脊背仿若也挺直了几分。 两个人相携着回了忘忧轩,去了黎继业的房间。黎继业一身血衣也顾不得换下,请了高保昌坐下,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无尘公子如此抬举我等。实乃是我辈之幸事啊。” 高保昌附和地点了点头,肃然道:“高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是,高某一个半截入土的人,却还能得到无尘公子的信任,以后就算是受了无尘公子的牵扯有了万一,高某也死而无憾了。” 他的话让黎继业动容不已,他们虽然年纪相差的大,但是都是饱尝了人事冷暖的,原本对这世事已经没了希望,只盼望着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余年便罢了。 但是听说无尘公子所居的将军府要招管家,定下的要求让人望而却步,又重新燃起了他们的希望。 无尘公子是什么人?是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人,但是现在他们有机会可以近距离的和无尘公子接触了,他们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于是,他们便主动找上了戟,应征这府里的管家,没想到,他们最终能入了戟的眼,真的进到了府里,成了府里的管家,还能日日见到传说中的无尘公子。 人心有时候是很难满足的,就如进府前,他们的愿望不过就是能接近无尘公子,瞻仰无尘公子的风采罢了,可是进到府里之后,他们的心也跟着膨胀了,他们也想跟着无尘公子做一番大事,施展他们的才华。 所以,他们便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事情,期望无尘公子能够注意到他们。 不想,上天真的给他们机会了,虽然这机会是用发掘他们的伯乐的鲜血换来的。 无尘公子让他们观察那从戟身体取出来的蛊虫的时候,他们便知道,他们真的得到了无尘公子的信任。 他们,以后就是无尘公子的人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对于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荣耀过的人来说,能损的,不过就是条贱命罢了。 婉华院里,无尘公子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收服了两颗桀骜的心。 此刻,他正拧着没听李清婉说话。 “成老曾说过,伤他之人是从文相府里追出来的,应该是那夜他出府的时候惊动了府里的什么人,那人便紧追着成老,后来因为成老对京都的路况不熟,被堵进了死胡同,这才遭了那人的毒手。”李清婉一边回忆成老对她说的话,一边给无尘叙述。 见无尘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李清婉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你说那人伤戟,是不是文相的意思?” 依李清婉看,十有八、九是文飞扬的意思,文飞扬为人歹毒,为了女人甚至可以蛰伏多年,暗害自己的好友,这样的人,自然是见不得无尘公子风光霁月,抢尽他的风头的。 无尘看了李清婉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文飞扬若是想害我或是从我这里探听消息。为什么不从你这个半路上才与本公子结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或是刚刚进府的管家入手,却要选择跟随本公子多年的戟,难道他傻到不知从戟入手的难度有多大。” 说完,无尘还送给李清婉一个鄙夷的眼神。 李清婉也不在意,无尘公子说的也有道理,戟固然是无尘身边最得力的人,却也是最忠心于他的人,若想要控制戟,难度太大了,弄不好便要打草惊蛇。 以文飞扬的老谋深算。自然是不会做这样有可能损害自己的利益的事。 那么,不是文飞扬指使的。那又会是谁呢? 莫不是,莫不是…… 李清婉的脑海里又蹦出一个很狗血的想法。 莫不是文远怀见自己寄身在将军府,与无尘公子朝夕相对,便对无尘公子生出了歹毒的心思?他不若文飞扬那般老谋深算,做事不小心露出马脚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很快,李清婉便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会的,白玉说文远怀已经失忆。他现在连李清婉是谁都不知道了,又怎么会因为将军府里一个貌丑的下人而对付无尘公子呢。 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摇出脑海,李清婉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她果然还是不够聪明啊,有些事情就算是她绞尽脑汁也不会想明白的。 她的动作表情无尘公子看在眼里,苍白的脸上现出惑人的笑意,这个丑女人,永远都是这个傻兮兮的样子。 “你也莫要苦恼。一切,等戟醒来便有了定论!”无尘忍不住出言劝慰道。 李清婉却是不领情,“公子,戟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若是他醒过来也不知道伤他之人是谁,为什么会伤他怎么办?”说道这里,李清婉似是想到了什么,使劲儿地捶了捶脑袋,“一直忙碌着,竟然忘记问高先生和黎先生,他们是在哪里找到戟的啊?” 无尘脸上的笑容扩大,最后竟然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只是他内力有亏损,身体还虚弱,不宜这样的大喜,刚刚笑了几声,便咳嗽了起来。 待顺好了起,无尘这才戏谑地对李清婉道:“你这般憨傻,忘记询问也很正常。不过本公子倒是问过黎继业了。” 却是,在从大理寺回来的路上,黎继业便把如何发现戟的前前后后和无尘公子交代的清清楚楚。 李清婉闻言,也顾不得和无尘公子计较自己到底憨不憨傻的问题,急切地问道:“在哪里发现的?” 无尘公子回身看了一眼躺在那里无知无觉的人,收起了逗弄李清婉的心思,肃然道:“将军府西北角,是红绣最先发现的。” 原来,将军府的西北角紧挨着下人们居住的院落,现在除了红绡,所有的少男少女都居住在那边,被分配了不同的活计。 高保昌原本分配给他的活计是打扫前院的院子,将军府没什么人来,这个活相对要轻松一些。 一直看不惯红绣的山茶却分到了每日早起倒夜香的活计,这个活辛苦不说,还要忍受着难闻的味道,山茶便自作主张和红绣换了工作。 红绣心里虽然不愿,却也不想和山茶对着干,惹怒了山茶,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于是,红绣便每日天不亮便起来干活。 这一日,红绣收完了夜香,便像往常一样,把木桶拿到西北角的古井边上清洗,却不想在古井的另一边伏着一个血淋淋地身体。 他以为戟已经死了,吓得浑身发抖,却也知道大呼小叫不是明智之举,便强撑着去寻了高保昌和黎继业。 李清婉听完无尘的叙述,感叹道:“这个红绣看着柔弱,关键时刻表现的倒也机智。” 无尘斜睨了李清婉一眼,嫌弃地说道:“果然憨傻!这件事的关键,不是那个红绣有多机智,而是戟为什么会出现在将军府的后院!” 第一百二十章 白玉 发现一个问题,码字时的失误,前文中把皇帝祈衍的名字打成了祈允,应该有那么几章,改起来实在麻烦,只能请看文的亲们多担待了,以后狐狸一定仔细认真,么么~ ————————————— 无尘斜睨了李清婉一眼,嫌弃地说道:“果然憨傻!这件事的关键,不是那个红绣有多机智,而是戟为什么会出现在将军府的后院!” “对啊,戟为什么会出现在将军府的后院呢?”李清婉自动忽略无尘公子对她的评价,问出心中的疑惑。 无尘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一是伤他之人以为他必死无疑,便离开了,戟是自己硬撑着回来的;二是那人心里有愧,便把戟带回了将军府,扔到了偏僻之处,生死全看天意……” 李清婉认认真真地听了无尘提到的两点,心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快的想抓也抓不住,正想继续和无尘探讨下去,抬头去看无尘的时候,就见无尘一只细致修长的手拄着苍白的下颚,双眼微阖,疲倦至极。 李清婉看了心里不忍,便开口道:“公子,这里有我,你先回去歇一歇吧!” 她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不似往常说话时刻意压的极低,显得有些粗嘎。现在发出的声音低柔而轻缓,无尘只觉一阵暖风拂过,四肢百骸都放松了下来。 他抬起疲倦的眼眸,细细地看里李清婉一眼,点了点头。 无尘走了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下李清婉和昏迷不醒的戟了,她走到床榻边上,看着静静地好似睡着了的戟,看着他那张已经止了血却可怖至极的脸,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无尘的消耗实在是太大,回到小书房,躺在榻上便睡了过去。这一觉便一直睡到日落西山。 婉华院里。一如往日飘散着浓郁的饭菜的香气,无尘的肚子便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咕噜咕噜”地叫声。 他正要出去用食,小书房的门便被轻轻地敲响了,丑女人的试探的声音传来,“公子,公子,睡醒了没有?该用晡食了。” 无尘睡醒一觉,精神大好,便起了逗弄李清婉的心思,静静地坐在榻上。并不出声回应。 “公子,公子。该用晡食了,您该起来了,天都快黑了。”李清婉继续敲门。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可推开,“公子,不若不出声,我可进去了啊”。说着,便推门而入。 李清婉本以为无尘公子是累坏了,所以才睡的这般的沉,自己怎么叫都叫不起来,最后那一句也不过是自己说给自己的罢了,没想到推门而入的瞬间,却见无尘公子睁着晶亮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她着实是吓了一跳,脚便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正正好好撞到书房的门槛上。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李清婉心里大骇,心道不好,若是就这样摔下去,受伤是难免的吧,搞不好还可能摔成脑震荡…… 就在身体和大地即将接触的一刻,一道身影飘然而至,一双细致修长却极其有力的大手正好箍住了她的腰,顺势一代,她便落入了一个满是茶香、药香却独独没有脂粉香的坚实怀抱。 李清婉直愣愣地看着尽在咫尺的俊彦,他的睫毛是那般的长,眨眼睛的时候睫毛便如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她好像都能感觉到小扇子扇出来的香风。 他的皮肤那么好,这么近的距离观察,也找不出一点儿瑕疵,真真是吹弹可破。 他的鼻是那么的高耸,就像一座山峰,棱角分明,却不显突兀。 他的唇是那么的红润有光泽,一开一阖间便从柔韧的红唇间喷洒出暖暖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让人感觉很舒服。 等等,暖暖地气息,喷洒在脸上…… 李清婉瞬间精神回笼,便听见无尘公子戏谑地声音,“你还要看多久,本公子的手臂都酸了!” 李清婉这才发现,她现在还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倒在无尘公子的怀里,而无尘公子的手臂,正缠在她的腰上,她的胸也紧紧地贴合这无尘的胸膛。 迅速离开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李清婉向后倒退好几步,这次她可留了心,成功地越过了门槛,退到了门外。[] “公子,饭食好了,你看是在厢房里用,还是在小书房用?”李清婉抽了抽热烘烘的鼻子,尴尬地道。 “摆在厢房吧!”无尘见李清婉的整张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便收了继续逗弄的心思,他真怕把丑女人惹急了,那张脸真的能渗出血啊。 李清婉得了指示,忙不迭地跑开了,待无尘收拾齐整,去到厢房用晡食的时候,李清婉的脸上依然霞光满布。 两个人沉默地用了晡食,李清婉又用沾湿的布巾给戟润了唇,这才把盘碟等器皿收拾下去。 又给无尘公子上了茶,真真是熟能生巧,巧能成精,她每日里都给无尘公子煮茶,现在煮茶的技艺虽不说多高超,至少也算说得过去了,至少无尘公子再也没表示过嫌弃。 夜色渐浓的时候,李清婉又和无尘去了浴池沐浴,因为有戟需要照顾,他们沐浴的时辰便短了很多,沐浴过够,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回了婉华院。 离婉华院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李清婉便看到前方有个黑漆漆地人影,似是听到了这边的脚步声,那人便转过了身,一张粉白的脸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显眼。 “白兄,这么晚来婉华院,可是有什么事?”李清婉快走几步,超过身前的无尘,迎上白玉。 白玉神情有些恍惚,眼睛红红,显见是哭过了。 白日里白玉讲那北方部落的时候,神情就很不对,李清婉便猜测白玉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出走导致整个部落被血洗的少年,只是这事关个人的隐痛,白玉不明说,别人也不好问。 现下他大半夜来婉华院。定然是有事要说的。 果然。白玉期期艾艾了半晌,才喑哑着嗓子说道:“李小兄弟,我有话想和你说,能不能……” 他的目光越过李清婉,落到无尘的身上,显然是在征求无尘的同意。 无尘脚下不停,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快进到院子的时候才说道:“最多半个时辰!” 这是同意他们半夜单独相处半个时辰了,白玉才对身前的李清婉道:“去你的房间吧。” 李清婉没有疑议,进了房间。白玉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李清婉给他倒的茶水已经没有热气冒出了。他这才抬起眼眸,眸光盈盈地看着李清婉,长叹一口气。 “我便是那个私逃出走,给部落招来灭顶之祸的罪人。”白玉说这句话的时候,整张白脸显得有些狰狞,显然这些往事压在他心底很久了,现下说出来让他觉得痛苦不堪。 李清婉不知该如何宽慰白玉。便只得静静地听他说话。 但是,白玉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无论如何也镇定不下来了。 “我说过,部落里一共存活下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却与你有着莫大的关系。”白玉的目光紧锁着李清婉,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李清婉的心忽悠一下,心里有一颗芽就要破土而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那个出来寻我躲过一劫的族姐,便是你的母亲,姬诗婳,小名阿芜……”白玉粗嘎着声音艰难的说道。 李清婉的耳朵里再也听不到其他,只阿芜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文飞扬口中的那个女人,那个让他心生恶念,处心积虑除去李家而后快的阿芜,竟然是她的母亲。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家灭门的根源,竟然是李清婉的母亲,是她的母亲! “清婉,那夜文飞扬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莫要气恼你母亲,她也是无辜的啊。”白玉见李清婉脸色不好看,粗糙的唇在摇曳的灯光中呈现出病态的紫晕,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案几上,紧握成拳的手,柔声劝慰道。 好半晌,李清婉才木木地转过头,僵硬地问道:“你叫我清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李清婉的头脑渐渐地清晰起来,她听到白玉唤她清婉,她心中惊骇不已。 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他定然是在她穿越到这具身体之前便跟随着李清婉了吧,所以,他才会知道她是谁,才会引她去听文飞扬说话。 白玉一怔,他本打算继续说阿芜的事情的,不想李清婉却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白玉本也没想过要瞒着她,今天来寻她,便是打算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的。 “李赢身负通体叛国治罪客死边疆,李家被牵连全部发配南疆,我在乾门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想来京都寻你们的……” 原来,当初消息一传到乾门,白玉便打算马不停蹄的来京都,就算不能就得整个李家,至少也要保全李家的后人。 但是一直对他甚是慈爱的父亲却不准他离开,甚至把他锁在屋子里。 后来,文飞扬派人来寻师傅给文远怀看病,他就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差事,师傅开始还是不同意,却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最终准许他出了门。 这时,距离李家被发配南疆已经有十多天了,他算了算路程,便打算在去南疆的路上接应李清婉他们。 谁知,他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等赶到算好的地点的时候,押送队伍已经离开了。 他便继续敢小路继续追,不想在路上正好看见李清婉踉踉跄跄地独自行走。 他没见过李清婉,但是只一个背影,只一个身着男装的背影,他便肯定,这个人就是李清婉,因为,她和她的母亲实在太像了。 就在他看着李清婉的背影怅怀的时候,李清婉便因为体力不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他刚要上前搀扶,却见迎面走来一个大汉,那人身量极高,满脸的胡子,让人看不清他原本的面貌。 习武之人特有的直觉,那大汉武功极高,他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他一个闪身,便躲进了边上的林子里,眼见那大汉把李清婉抱回了不远处的房舍。 怕被那个大汉发现,白玉便一直隐匿在林子里,待远远地看到李清婉平平安安地出现在那农家小院儿里,他的心才算放下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路随行 后来,他见那大汉和老嫲嫲对李清婉都很不错,特别是那大汉,还教李清婉识别草药。(.) 他虽不能近距离跟着他们,但是远远地看去,他也知道,那大汉对草药很是有研究,一些随处可见的杂草,竟然也可以入药。 他是亲眼见着李清婉离开那大汉和嫲嫲的,那时他原本是想着去和李清婉相认的,却不想正看到李清婉吃了两丸药,然便后从一个清俊小生变成了个丑陋少年。 那是什么药,竟然有这样神奇的效果,枉他学医多年,自诩见识非凡,却也从未听过、见过这样神奇的药。 最让他觉得好奇的是,李清婉易容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寻找答案,他便一直跟着李清婉,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山中押送头目被灭口那一次,他也在附近,那个高手朝李清婉走去的时候,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不是那人的对手,硬拼指定是不行。 幸好,他旁边跑出一只兔子,他便用小石子砸了那兔子一下,兔子受惊吓猛地钻出去,转移了那高手的注意力,这才让李清婉化险为夷。 之后,李清婉偶遇了无尘公子! 当时他并不知道无尘公子是谁,直到安东地动,他才知道无尘便是鬼泣先生的爱徒。 按着李清婉行走的路线,他猜测李清婉是要进京都的,京都于现在的李清婉来说,无异于虎穴龙潭,一不小心便是要万劫不覆的。 幸好她与无尘公子同行,看样子无尘公子对她还算不错,他便放了心,便打算先李清婉一步进京,先为她铺好路,若是日后有什么行动,他在暗中相助也容易些。 谁知,临近京都他才知道。京都被封。只许进不许出,他心中十分焦急。 若是他心中没有牵挂,在不知京都的实情的情况下,进京都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现在心中有了牵挂,他不能让自己犯险,他还要帮着李清婉达成心愿。 于是,他就一直在京都附近地小镇潜藏,等待李清婉的到来,可是,李清婉没等到。他却等来了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易了容,脸上多了一颗痣。使整张脸变得更加世俗,若不是他还认得他们的马车和那赶车的刀疤脸,定然不会认出无尘公子来的。 无尘公子进了京,身边却没有李清婉,白玉心知这里面定然有内情,便想着往回走,去寻李清婉。 却是在半路上发现李清婉和一个商队一起赶路。那商队很是奇怪,个个武功高强,特别是那个领头的国字脸,武功更是在他之上。 还好,他们对李清婉没有恶意,李清婉对那国字脸似乎也很有好感,他便安下心来,又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京都附近的镇子,打探京都的消息。 终于。李清婉也赶到了这个镇子,身边却又换了人,变成了个须发洁白的干瘪老头儿,还一口一个丑师傅的叫着。 白玉见那老头儿行事乖张,心知是个不靠谱的,担心这个老头儿坏了李清婉的事,便改了主意,决定和他们一起进京,这才有了京都外偶遇等等事件。 白玉说了很久,才把这一路上的事情说完,李清婉一直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心中却似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路上,太惊险了,幸好一直尾随自己的是白玉,若是其他不轨之人,只怕她早就连骨头都被啃没了。 枉她还自诩伪装的好,以为无人能发现她是女扮男装,没想到白玉竟然只凭一个背影就识破了她。 真真是太大意了啊! 等等,白玉说他是和他们一起进的京都,那么他是怎么知道李家被冤一事和文飞扬有关的! 疑惑划出脑海,李清婉便问出了口,“你是怎么知道文飞扬是陷害李家的幕后之人?你与我们一同进京,并没有时间去探查此事啊。” 白玉欣慰地点了点头,李清婉果然像她母亲一样机敏。 “那日,我先于你们进文府,见了文飞扬。”说到这里,白玉顿了顿。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日见面的情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传说中的文飞扬,竟然就是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郎。 “师傅为我祛了毒,但是我的脸却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当时我心灰意冷,只想一死了知,却不想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出来寻我的阿芜姐姐,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亲人。她这也才得知我们整个部落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原是打算和阿芜姐姐回到部落,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把部落的香火传承下去。但是,阿芜姐姐却说她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心交给了一个人。”说到这里,白玉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显然,他对阿芜的感情,也不仅仅是姐弟之情那般的简单。 “我说她不动,一气之下便离开了,但是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又去寻她,却见她正好和一个男子在一起,言笑晏晏,她笑的那么美,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美好。那时我便知,阿芜姐姐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留书一封,我便离开了阿芜姐姐,投师鬼医门下……” 离开,是成全别人,何尝不是成全自己,白玉心里明白,就算是他以部落传承为由,勉强留住了阿芜,阿芜也不会快乐。 阿芜不快乐,他又怎么会快乐。 听了白玉的话,李清婉心中有了猜测,便试探着问道。 “那个与阿……与娘言笑晏晏的男子,就是文飞扬?”阿芜两个字差一点便脱口而出,幸好她反应快,及时收住了话头,要知道,阿芜毕竟是她的母亲,直呼名讳,还是小名,实在是大不敬啊。 白玉点了点头,继续道:“没错,那个男人便是文飞扬,虽然多年不见,但是再次遇到,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若依你所说,娘与文飞扬情投意合,可是为何娘却嫁给了爹,而文飞扬也另娶了他人?”李清婉继续问道。 白玉摇了摇头,他也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阿芜姐姐嫁人前,曾托人捎来一封书信。”说着,白玉便从胸口摸出一个细棉布的巾帕,打开来,里面是一封已经开启过的书信。 双手捧着书信,白玉小心翼翼地把书信递给李清婉,“你自己看吧。” 李清婉不敢大意,也小心翼翼地接过书信,纸张已经泛黄,可以看出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却保存的相当完好,除了折痕,书信上竟无其他痕迹,显见白玉对这封信有多爱惜。 李清婉不懂书法,但是她看得出,阿芜的字很漂亮,不是无尘公子那般的狂狷霸气,却也自有别样的自由洒脱。 能够写出这样的字的女人,定然十分不凡。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除了问候白玉,便只说了自已要嫁人,是刚刚登基的新皇御赐的婚姻,所嫁之人便是李赢。 李清婉看完书信,把信重新包裹在巾帕里,递还给白玉。 白玉接过巾帕,重新把它塞进胸口,继续道:“当时,我只以为李赢便是阿芜姐姐的心爱之人。后来听说李赢将军的夫人给他添了长子,我心中也替阿芜姐姐高兴,便偷偷地离开了乾门,来京都偷偷地看她。却不想正看到阿芜姐姐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院子里逗弄还在襁褓中的婴孩。阿芜姐姐唤那人‘夫君’,那时我才知,李赢并非是当初与阿芜姐姐定情之人。” 但是,是不是那人又有什么要紧,只要阿芜姐姐开心就好。 那时阿芜姐姐看着襁褓中的婴孩,笑的那般的满足,那个长相并不俊美的男人也是一脸爱意地看着阿芜姐姐,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并没有打扰他们,便悄悄地离开了京都。”白玉有些怅然道。 “你认出文飞扬便是当初与娘有情之人不难,但是你怎知文飞扬便是陷害李家之人的?”李清婉无暇去安慰白玉,她心中有很多疑惑需要弄明白。 “我当时并不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文飞扬。权相文飞扬与镇国大将军李赢是多年的至交,这件事天下谁人不知,但是李赢出事,文飞扬却一句好话都没有替好友说,再加上文飞扬和李赢之间又夹着一个阿芜姐姐,怎么想这件事里都透出些不平常。” 李清婉曾经也想不明白,文飞扬为什么不为李赢求情,所以听到白玉这般说,她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白玉虽然话痨了些,却也十分的聪颖。 “那夜是你引我去偷听?”其实李清婉心中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想亲口从白玉口中说出答案。 “没错,在引你去之前,我便发现了文飞扬在假山边上凭吊阿芜,正好你要出去寻成老,我便将计就计,引你去了假山那里,若不然,如何能在你被发现之时及时现身。”说到这里,白玉粉白的脸上现出些许得意的神色。 他不仅帮助阿芜姐姐的女儿找出了冤案的幕后主使,还在关键的时候救了她一命,若是阿芜姐姐还活着的话,定然是要夸赞他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扑朔迷离 寂静的黑夜,昏暗的烛光,李清婉和白玉谈了很久才散去。 白玉把他埋在心底的事全数告诉了李清婉,李清婉虽然感激白玉的一路相随,感激他的暗中想帮,但是那一声“舅父”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白玉似是看出了李清婉的窘迫,出言劝慰道:“我对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与你相认的。你现在虽然有无尘公子护着,但是还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些才好,我的身份不便暴露,以前你怎么称呼我,你后你也怎样称呼我吧,李小兄弟。” 说完,自己便哈哈地笑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仿似那个和成老吵架吵的兴致盎然的白玉又回来了。 李清婉自然求之不得,点头应了,也戏谑地叫了一声,“白兄”。 两个人相视而笑。 李清婉一直把白玉送到门口,若是白玉拦着,只怕就要把他送回忘忧轩。 走出婉华院,白玉回头看了眼依然燃着灯火的厢房,粉白的脸上现出了不怀好意地笑来,“无尘公子,我这外甥女情窦未开,你可有苦吃喽。” 喃喃说完,便扬长而去。 送走了白玉,李清婉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有了成老,现在又有了白玉,能帮她的人又多了一个,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 李清婉喜滋滋地想着,外边却突然传来无尘的声音,“李清,半个时辰!”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她和白玉聊的投入,竟然忘记了无尘给他们规定的时间。 不敢耽搁,忙忙走出房间。 皎白的皓月正当空,照亮了宁静的小院儿,倾国倾城的男子笔直地站在月光下,一身月白的长衫使他更显丰神俊秀。 好看的眼眸似是浸了水。有盈盈波光流动。正与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 “你的半个时辰可真长!”红唇轻启,带出微白的气息,和冷肃的空气融为一体。 李清婉干笑了两声,见无尘面上还是没有表情,这才收了笑脸,低低地道:“公子怎地还没睡,您去睡吧,戟这里有我。” 无尘重重地“哼”了一声,就像一个被忽略的小孩儿,“你现在想起本公子来了!你这样说个话都能忘记时辰。本公子怎么能放心让你照看戟!” 李清婉还要在说,无尘却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提起来便往厢房走去。 “公子,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啊。”李清婉蹬腿,挣扎。 无尘公子不为所动,一直到进了屋里,才放开李清婉。看着李清婉憋的红红的脸,他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你一个人照顾你本公子总也不放心,还是本公子在边上看着你吧!” 李清婉无语,她又不会做什么坏事,干嘛还要他看着,他有这个时间,莫不如就他自己来照顾戟好了,她还能好好休息一晚。 心里是这样想着。但是李清婉可不敢表现出来。 先去看了依然昏迷的戟,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李清婉便在案几边上坐了下来,打算喝杯茶,随手拿起一个茶盏便倒了茶水,正要去喝的时候却被无尘公子拦着了。 “你是想死不成!”无尘面色冷凝,语气肃杀,让人不寒而栗。 李清婉不明所以,顺着无尘的目光看下去,自己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只白嫩嫩的小虫,正在她手中的杯盏里,茶水溢过了它白胖的身体,它便如小鱼一般,在茶水里游移。 她真的是太大意了,若是把这茶水喝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忙忙地放下茶盏,犹如被烫了般,收回自己的手,李清婉有些后怕地抚了抚胸口,暗道,“好险,好险。” 无尘却拿起了她放下的杯盏,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似是看得不够清晰,他又端着茶盏凑近了灯光,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半晌。 李清婉也好奇地紧,压下心中的恐惧,凑过去跟着无尘一起看。 只见那只原本白胖的小虫迅速地干瘪下来,颜色也变成了暗黑色。 “公子,它可是死了?”李清婉好奇地问道。 她现在和无尘挨的极近,转头对无尘说话的时候,口里喷洒的热气悉数喷到了无尘的脸上。 若是往常,无尘定然要生出些许的旖旎心思来,但是这一次,他却没了这种心情。 “它没死,只是睡着了。”无尘的眉头越蹙越紧。 蛊虫还能睡着?睡着了还能变瘦变色?李清婉心中更加好奇,若不是这次亲眼看见从戟的身上取出蛊虫,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真的有这种虫子存在的。 但是见无尘面色不虞,似是没有多说的打算,她便也知趣的闭了嘴,不再去打扰无尘公子。 思忖了好一会儿,无尘才从腰间拔出匕首,轻轻地挑起在杯盏中沉睡的蛊虫,放置到案几上。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蛊虫又慢慢胀大,颜色也渐渐变成了原本的白色,在案几上蠕动着胖胖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李清婉抑制不住,惊呼出声。 就像是变戏法,这也太神奇了吧。 无尘用匕首重新挑起蛊虫,放到另一支干净的茶盏里。 “这种蛊虫可以吸食任何药物,包括毒药,它只肖休息一会儿,便可把药物储存在身体了,若是操控蛊虫的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暗害中蛊之人,只要杀了用身体哺活蛊虫的活死人,这蛊虫便会释放出体内储存的药物……”无尘没有接着说下去。 李清婉却明白了无尘公子的意思,这是一种可以通过操控别人来杀人的蛊虫。 事先把蛊虫打到要谋害之人的身体里,然后再喂给那人毒药,蛊虫便可吸食毒药,储存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中蛊之人却无一点儿异样。 待到时机成熟,操控这蛊虫的人想要杀死中蛊之人,便只要杀死活死人即可。 这样,任谁也查不出真正谋害人性命的那人是谁! “这样大费周章的杀一个人,有必要吗?”李清婉不解。 能够养出这样蛊虫的人,手段定然是非其他人可比的,他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一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何必要如此的大费周章呢。 无尘摇了摇头,他也想不明白。也许,这蛊虫身上还有些秘密是他没有参透的也说不定啊。 “公子,白玉不是说这虫是北方部落的嘛,听他的话,似是对这蛊虫很是熟悉,莫不如叫他来好好的问上一问,总好过我们在这里胡思乱想啊。”李清婉提议道。 无尘又摇了摇头,“白玉所说的北方部落的蛊虫我曾经在师傅手书的《奇闻异事录》里看到过,并没有吸食药物的异能,这蛊虫,只怕没那么简单。” 莫非是杂交的?李清婉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杂交”两个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这蛊虫,兴许是北方蛊虫和西南蛊虫杂交出来的也不一定啊!”李清婉说道。 无尘的眼睛倏然一亮,面上却还是肃然的神色,伸手弹了弹李清婉的脑袋,“你这蠢笨的脑袋,哪里装的下这等高深的问题,还是好生歇着吧。” 这是说她智商低,脑容量小嘛!李清婉气结,却又不敢反驳无尘的话,只悄悄地瞪了无尘公子一眼,伏到床榻边上歇息去了。 不一会儿,李清婉的呼吸便舒缓了下来,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无尘看了一眼熟睡的人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本公子留下来果然是明智的啊,这个样子哪里能照顾好戟! 第二天一大早,李清婉便醒了过来,伏在床榻上睡了半宿,整个身体都已经麻木了。 艰难地转了转脖子,僵直的好像是木头人。 戟还是老样子,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脸上的伤看上去可怖至极。 无尘并不在房间里,兴许是太累了,便回小书房睡觉去了吧,李清婉想着,便艰难地起了身。 她还要准备朝食呢。 戟不能吃东西,她只准备两个人的朝食就可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无尘定然是没有什么食欲的,李清婉干脆就煮了白粥,切了些从外面买回来的咸菜。 李清婉把饭菜端到厢房的时候无尘正在给戟身上的伤口重新上要,见李清婉进了来,便把戟的身体盖的严严实实,生怕她偷看似的。 李清婉撇了撇嘴,她没有偷看人家身体的癖好好不好。 但是很快,李清婉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戟是阉人!无尘这样做,也是想留些尊严给戟吧。 这样想着,李清婉看无尘的目光便柔和了几分。 无尘公子也有所察觉,心中熨帖,竟然也没有挑剔李清婉朝食的偷工减料。 安安稳稳地用过了朝食,无尘有事便出了府,留下李清婉来照看戟。 临走前,无尘十分不放心地交代了李清婉很多注意事项,无尘公子难得的罗嗦,却让李清婉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送走了无尘公子,她的耳朵终于清静了下来,正打算去无尘的小书房找些书籍来看,打发时间的时候,黎继业却来了婉华院,还给她带来了一个故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见故人 求收藏,求围观,欢迎吐槽,狐狸献上香吻~ -------------------------------------- 那人跟在黎继业身后,一身灰色的长袍,上面不规则地铺了些补丁,针脚粗劣,脚上是一双墨色长靴,靴子上沾满了灰尘。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仅比矮小瘦弱的黎继业高半个头左右,最有特色的还是他嘴上的那一撮小胡子,十分有喜感。 “胡先生……” “李兄弟……” 两人异口同声的唤道,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和惊喜。 跟随黎继业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荣城时帮着李清婉一起救助流民的胡朔胡先生。 黎继业没想到两个人竟然相识,倒也省了他来介绍,“哎呀,真真是没想到,胡先生和李清竟然是旧识,你们慢慢谈,我这就去忙我的去了,有事请使人去前院儿唤我便可。”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婉华院。 “真的是胡先生,太好了,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胡先生。”李清婉反应过来,上前拉住胡朔的衣袖,灿然道。 胡朔也很高兴,伸手拉住李清婉的手,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啊。” 李清婉想到前几日与无尘公子去买菜时看到的人影,当时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现在看来,那时遇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胡朔啊。 “能在这里遇到胡先生真好,我们莫要站在这里了,进屋去说,屋里暖和些。”李清婉拉着胡朔,便进里厢房。 按说招待老友,应该去书房或者前厅的,奈何戟身边离不开人。便只能在厢房里招待胡朔了。 胡朔进到屋里。一抬眼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可怖至极的戟,吓了一大跳,身体往后退了好几步,幸好李清婉及时拉住了他,否则他就绊到门槛了。 “胡先生你莫怕,这位是清的一位朋友。”李清婉解释道。 她话音刚落,胡朔就“咦”了一声,挣开李清婉的手,直直地走到床榻边上,认真的去看戟。 半晌。他才惊讶的说道,“这位伤者。莫不是无尘公子身边的戟吧?” 李清婉没想到胡朔竟然认识戟,“是啊,正是戟。胡先生怎地认识戟的?”李清婉问道。 “哎呀,真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我来应征这将军府的管家,接待我的,正是他啊。”胡朔感慨道。 李清婉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了。戟曾经说过,有三个人勉强符合他的要求,前两个正是高保昌和黎继业,第三个戟还嫌弃人家貌丑,原来,那第三个人就是胡先生啊。 戟之前还说,第三个管家要在京都寻人,过几天便里府里,也不知胡先生寻到了没有。 李清婉拉着胡朔坐了下来。问出自己的疑问,“戟先前说胡先生在京都寻人,不知可否寻到啊?若是没有寻到,倒是可以让府里的人帮你寻一寻,若是实在不行,让无尘公子帮忙也是可以的。” 胡朔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刚笑几声他便意识到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伤者,赶紧捂住了嘴,等情绪稳定下来才对李清婉说道:“李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胡朔此次进京,就是来寻你的啊!你可让我好找啊,只没想到,你也来了将军府,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李清婉忙应声,“是啊,是啊,怎真是没想到。” “李兄弟在这府里是……”胡朔试探着问道。 他看李清婉穿着打扮,似是不像这府里的下人,实在猜不出她在这将军府的身份,干脆就不猜了,直接问出口。[] 李清婉面上现出尴尬的神色,她该怎么和胡朔说的,略一思索,李清婉才答道:“我卖身于无尘公子……” 她话还没说完,就不被胡朔打断了,“真的,你卖身给无尘公子了?” 胡朔显得十分的激动,那一撮小胡子在他说话时也活跃地一跳一跳的。 李清婉不解,她都悲惨到卖身了,怎么胡朔还能如此的兴奋,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为她难过,倒像是替她开心似的。 “是啊,卖身给无尘公子了,卖身期是三个月……” 李清婉继续说道,这次话说到一半便又被胡朔打断了。 他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发出“啪”的一声,痛心疾首地道:“怎地只有三个月?怎地不签终身地卖身契?哎呀,若是有这样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啊。” 李清婉不解,卖身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吧,怎么胡朔反倒鼓励她卖身呢,卖三个月还嫌短,竟然想让她卖一辈子! “胡先生,若不是迫不得已,清是不会卖身的……” 李清婉的话第三次被胡朔打断,这次他干脆一巴掌拍在了李清婉的肩上,手劲儿还不小,疼的李清婉发出“嘶”的一声,伸手捂住被拍疼的肩膀。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卖身给无尘公子和普通的卖身能一样吗,能一样吗!那可是无尘公子啊,是鬼泣先生的徒弟,多少人想要卖身还没那个机会呢,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因为激动,胡朔的脸微微有些发红,那一撮小胡子在微红的脸上显得更加的可笑。 但是李清婉却笑不出来,听胡朔的意思,若是无尘公子肯买他,他定然会乐滋滋地签了卖身契。 卖身给无尘公子,有那么好嘛?他情绪多变,喜怒无常,还难伺候…… 李清婉心里想着,却不能说出来,她实在是不忍心打击热情高涨的胡先生啊。 李清婉不想纠缠在卖身的问题上,便转移话题道:“胡先生是怎么来京都的?” 她不问还好,一问胡朔更加激动了,伸手使劲地拍了下李清婉另一边的肩膀,发出的声响明显要比刚才那一下响亮很多。 “你还说,明明说好的,咱们一块儿进京,哪成想不过是过了一夜,李兄弟便不知所踪了!若是那时李兄弟不想与胡某通行,说一声便是,何必要偷偷的溜走呢!”这次的兴奋很显然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愤怒。 胡朔呼呼地往外吐着其,那一撮小胡子便跟着继续舞动起来。 李清婉双臂穿胸,环抱住双肩,羞愧至极,她怎么就忘了呢,明明和胡朔说好了的,一起进京。 那时她还不知所谓的吴公子便是无尘公子,是鬼泣先生的徒弟,还想着若是他不肯带着他们一起进京,她便与他们告辞,和胡朔一起走呢。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到最后,她竟然连和胡朔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无尘掳上了马车。 只是这些她没办法与胡朔解释啊,无尘公子不承认他们曾经在进京的路上同行过,她也不好对被人说啊。 “清自然是十分愿意与胡先生同行的,实在是时间紧急,便没有和胡先生打招呼,清也着实是无奈啊。”李清婉说的可怜巴巴,倒叫胡朔不好发作了。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胡朔便问起戟的伤情来,怎么说也算是戟让他们再次重逢的,胡朔对戟的情况还是很关心的。 李清婉也没瞒着胡朔,把戟如何被发现,如何除了蛊虫一五一十的给胡朔说了。 原本这也算是将军府内部比较私密的事情,但是胡朔是戟招来的管家,戟定然是看好他的,抛却这层关系不说,府里一共三个管家,两个知道了事请的真相,若是胡朔不知道,只怕他心里会有疙瘩吧。 当然,那两个管家不知道的内容,她也不会和胡朔多说,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她现在也是别人的手下,还要仰人鼻息的活着,无尘公子不发话,她哪里敢多说一句话。 胡朔听完李清婉的诉说,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胡某活了三十几年,竟还不知这世上有这么霸道的虫子!” 李清婉一怔,眼睛在胡朔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儿,最后落到他那撮怪异的小胡子上。 胡朔竟然才三十几岁,她一直以为胡朔四十多岁,莫非是这撮小胡子在作祟? 李清婉胡思乱想间,就见胡朔拿起案几上的茶壶便要倒水,意识瞬间回笼,忙伸手拦住胡朔。 “胡先生,胡先生,这个茶盏里可不能盛水啊。”说着,把另外一只茶盏放到胡朔面前,自己亲自接过胡朔手里的茶壶,给他倒了茶。 “都是茶盏,怎地那个就不能喝茶啦?”刚刚说了太多的话,胡朔是在是渴极,端起茶盏便喝了个干净,放下茶盏给自己倒第二杯茶的时候问道。 李清婉把那只茶盏端到胡朔面前,“胡先生你看,这就是那蛊虫,胡先生刚才要是喝下去,清可救不了你啊。” 白嫩嫩的蛊虫悠哉地趴在杯底,嘴里还轻轻地噏动着,胡朔好奇的看去,就见那小嘴儿一张一阖间,露出了里面白森森地一排尖牙,看上去可怖至极。 “哎呀,这小虫果然霸道,竟然还长牙!”胡朔一手指着蛊虫,一手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第一百二十四章 坏消息 胡朔受了惊吓,离那蛊虫远远的坐着,说话时也不敢看向蛊虫的方向。 李清婉觉得有趣,她真不知她一直认为毒舌外加理智的胡先生竟然会怕小虫。 李清婉脸上的戏谑没有逃过胡朔的眼睛,胡朔的脸不知是气还是羞,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颤巍巍地指着李清婉,“你,你,你……”,语不成句,最后生生憋出了一句,“真丑!” 李清婉却毫无异色,这样的话她听得多了,成老还一口一个“丑师傅”的叫着呢,她早就习惯了。 点头附和胡朔,“胡先生说的是,清是真丑,丑极!” 胡朔只觉自己重重一拳,打进了李清婉放置好的棉花包里,人家完好无损,他却被反弹出去好远。 “李兄弟,你……”胡朔还要再说,带他来婉华院的黎继业又过来了,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个对于李清婉来说是个极坏的坏消息。 黎继业匆匆赶到婉华院,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推门而入,不待李清婉和胡朔说话,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清婉身前,焦急地道:“刚刚公子派了人来,说是太子殿下身中剧毒,危在旦夕,若是一会儿有官兵带你和红绡去衙门问话,你们只实话实说便可。” 李清婉当即呆住了,怎么会这样,太子怎么会突然身中剧毒了呢?若是连无尘公子也说危在旦夕的话,是不是就是说,就是说太子已经没救了? 可是,太子中毒,若是找到红绡还有情可原,毕竟红绡与太子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找她问话是为哪般? 李清婉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胡朔便劝慰道,“你也莫急,就按着无尘公子所说的去做。定然会无事的。” 他来京都也有些日子了。太子被禁一事他也是知道的,外界传言纷繁,众说纷纭,他都是不信的,能够传出来的言论,大都是有人刻意为之,不可尽信。 皇家最多的便是秘辛,他现在只是升斗小民,管不了那朝堂大事,所以对这些流言均是一笑置之。 却不想今日刚进将军府。便遇到了这样的事。 李清婉与太子中毒一事有没有关系他不知道,但是他还是相信无尘公子的能力的。无尘公子说无事,那定然就是无事了。 黎继业也在一旁附和,“胡先生说的是,李清啊,你莫要着急害怕,定然会无事的。” 说完,又转头对胡朔道。“胡先生,你先看顾好李清,我还要去忘忧轩把这件事告诉红绡。” 转身便要离开,李清婉唤住了他,“黎先生,你先什么都不要说,只让红绡过来婉华院即可。” 黎继业应声离开。 黎继业他们并不知道红绡与太子的关系,就算是外界传的轰轰烈烈,太子软禁期间密会男伶。但是那男伶的真正身份并没有外泄。 她虽然自己心里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只怕红绡听到了消息会更加的惶恐,还是把他带到她身边来,她才能安心些。 现在太子的具体情况还不明朗,红绡在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出事。 不一会儿的功夫,黎继业便把红绡带了过来。 李清婉把照顾戟的事情交给胡朔和黎继业,便带着红绡去了小书房。 红绡坐在那里,心神不宁。 黎继业去寻他的时候,他就发现黎继业神色不对,心知定然是有事发生了。 见到李清婉,他就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此时李清婉的脸色煞白,还有些魂不守舍。 纵是红绡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发问的好时机,便也只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李清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李清婉的情绪才稍稍缓和,脸色依然煞白,眼神却比刚刚有光彩了些。 斟酌了半晌,李清婉才开口说道,“红绡,太子殿下出了些事,情况可能不太好……” 红绡的脸色瞬间大变,伸手死死地抓住李清婉的胳膊,急切地打断了李清婉的话,“出了什么事?严不严重?” 红绡以为太子出事,定然是和上次毒害皇上一案有关,虽然证实了此事与太子无关,但是皇上并没有下令释放太子。现在又说太子情况不好,兴许是这件事上有了什么变数。 李清婉拉住红绡颤抖的手,接着说道:“太子是中了毒,具体情况如何还不清楚,你也莫急,有无尘公子在,定然会无事的。倒是你我可能遇到麻烦了。” 李清婉把胡朔和黎继业劝慰她的话搬了出来,红绡的脸色果然好了些,只是听到最后一句,神经又开始紧绷了起来。 “我们能有什么麻烦?”红绡语带哭腔的问道。 李清婉正要对红绡说一会儿可能会有官兵来拿他们去问话,院子外便传来了喧哗声。 李清婉心知不妙,没想到来拿他们的人这么快就到了,忙忙嘱咐道:“一会儿不管是谁问你话,你只实话实说便可……” 她的话音刚落,小书房的门便被人重重地撞开,一对兵士分列门口,挡开了要跟进来的胡朔和黎继业。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李清婉面前,指高气昂地道:“你可是李清?这位便是红绡?” 李清婉和红绡都站起身来,红绡显然是被这个阵仗吓到了,缩到了李清婉的身后。 李清婉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躬身行了一礼,这才佯装镇定道:“在下正是李清,这位便是红绡。” 说着,把缩在她身后的红绡揪了出来,红绡还是有些害怕,草草给那位大人行了一礼,垂头不语。 那位大人对于李清婉临危不乱的表现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又看着瑟瑟发抖的红绡皱了皱眉,这才开口继续道:“今有太子中毒一样,需要二位协助调查,现在,你们就随本官走吧。” 他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和缓了些,李清婉也放松了些。这个大人似乎并不难相处。只是倨傲了些罢了。 李清婉点头应允,便跟着那位大人出了小书房,红绡紧紧地跟在她身边,手抓着她的胳膊,许是太过紧张,他的手很是用力,抓的李清婉的胳膊隐隐作痛。 但是见红绡现在这个样子,她又不忍说什么,干脆便把这疼痛都忍下了。 从胡朔和黎继业身边走过的时候,胡朔还在安慰她。“无需担心,有无尘公子在。” 不知怎地。这个时候听到无尘公子的名字,她的心绪竟然就这样平静了下来,他就好像是一颗定心丸,在自己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时候,他总是能稳定住自己的心神,还会在适当的时机给予自己正确的指引。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回想一下,她似乎越来越依赖无尘公子了,凡是首先先到的就是有无尘公子在,有他在自己身前,定然能逢凶化吉,她已经不知不觉地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庇护伞。 官差把他们带到了大理寺,便分了两队把她和红绡分开了。 李清婉被带到了一处小院落,官差在外把守,李清婉进去之后。便看到一个内侍打扮的人坐在小院儿正厅的主位上,下手坐了几个官员。 那内侍地位似是很高,下手的官员与他说话时均是一脸的谄媚。 李清婉心下狐疑,太子被毒害,若说皇上不放心官差办案,派了内侍来监理倒是有可能,但是像这样直接让内侍坐了上位,一副他是主审的架势,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那内侍见李清婉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直视着他发呆,心中火气,拍了下身前的案几,尖声喝道:“大胆,见了朝廷命官怎地不跪,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下手的官员也纷纷附和,李清婉一下子便成了众矢之的。 一个面相还算和善的官员笑嘻嘻地对李清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敢快给邢公公行礼!” 原来,上位的那位公公姓邢,六岁便入了宫,因为乖巧听话得了宫里大太监的青睐,便认了干孙子,后来那大太监出宫养老,他便接替了大太监,成了淑妃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 此次太子中毒,皇上便打算把这件事交由大理寺处理,但是闻风而至的淑妃娘娘却不知在皇上那里说了什么,皇上最后下令原大理寺卿赵常德因为曾经单独与太子相处过,在未洗脱嫌疑前,不得参与案件的调查。还派了几个内侍过来监督案件的进展。 其中这个邢公公算是被派来的内侍里地位最高的,再加上淑妃娘娘现在统掌着后、宫大权,浸淫官场的老油条们便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没有机会巴结淑妃娘娘,便把算盘都打到了淑妃娘娘身边的大太监身上了。 李清婉也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人应该硬气,有骨气,但是那也得分时候,现在若是自己忍一忍,便少吃些苦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着,李清婉便跪了下去,给上面的邢公公并即位官员行了礼。 那邢公公不说让她起来,其他人也不好开口,于是李清婉便只得跪在大厅中央听几个人问话。 几个官员都看着邢公公,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是想让他开口问的,但是他一个内侍的太监,哪里会审案,便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尖着嗓子对几个官员道,“咱家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检查办案的,这文案的是由还是交给你们吧。” 几个人谄笑着应承了几句,便开始了正题。 紧挨着邢公公坐着的,是大理寺少卿之一的马为盛,他的品阶在这几个官员中最高,便由他开口问道,“四日前,你可是去过太子府?” 四日前,正是无尘公子带着她和红绡去太子府见祈谦的那一日。 李清婉如实回答,“没错,那一日李清去过太子府!”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下狱 狐狸今天有事,第二更晚了,第三更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出来,若是今天不出来,明天一定补上,请看文的亲原谅,狐狸献上香吻一枚~么么~ ——————————————————————— 李清婉如实回答,“没错,那一日李清去过太子府!” 邢公公脸上立马现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马为盛几人对于她的答案也不觉意外,显然之前他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找她来问话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无弹窗广告) “你为何要去太子府?”马为盛继续问道。 “在下是陪同朋友一同去的,是他想要见太子殿下,在下并未见过太子殿下。”冷汗从额头渗出,事情的发展好像脱离了它原本的轨迹,这些人问她话不过是想再一次确认她与毒害太子一案有关罢了。 果然,她刚一出口,坐在上位的邢公公便尖声大叫起来,“你们看,你们看,咱家说什么来着,事情都摆在明面上了,哪里还需要审问。无尘公子高洁傲岸,定然是不会参与到这里面去的,赵大人为人刚直,做事情从来公正,他们二人自然是不会毒害太子殿下的。那个红绡不过是个伶人,若不是受人指使,他哪里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等抄家灭族的坏事。” 邢公公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邢公公话里的意思便是,赵常德和无尘公子不了能做这样的事,红绡自己没胆子做这种事,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了,是李清婉指使了红绡去毒害太子的。 几个官员点头附和,李清婉的心冷了半截,这分明就是要直接把罪名扣到她头上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把事情推到自己的身上!李清婉荒了神,脑子里只想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急急辩解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成功地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力。(.好看的小说)李清婉才接着说道:“红绡听说太子殿下被软禁,放心不下,这才求了我,让我求无尘公子,带他去见太子殿下。无尘公子仁厚,便应允了下来,于是我们一行三人才去的太子府,红绡也只单独见了太子不到一个时辰,我们便离开了,根本就不是我指使红绡去毒害太子殿下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毒害太子殿下的动机!” 李清婉一口气说完,却见上位上的邢公公面露鄙夷的神色。拂了拂不见一点儿灰尘的衣袖,好似掸出什么令他恶心的东西似的。 翘起兰花指,邢公公从胸前扯出一块丝帕,掩嘴笑了起来。 开始还只是低低地笑,后来却越笑越大声,到最后已经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知道邢公公在笑什么,却也都腆着脸随邢公公笑起来。 好半晌。邢公公才停止了笑声,用帕子拭干根本就没有笑出来的眼泪,这才戏谑地道:“没有动机,好一个没有动机!若是咱家说出了你的动机,你可认罪!” 李清婉倒是真想听一听,这个邢公公会给她编出什么样的杀人动机来,但是这话她绝对不能接下来,若是接下来,就算邢公公说的动机再荒谬。她也摆不脱杀人的罪名了。 邢公公见李清婉不说话,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怎么?不敢应承下来,可是心虚啦?怕咱家说出你心中的阴私?哼,你莫要以为你那点龌龊心思没人知道!” 李清婉心道,她的心思别人怎么会知道?这个邢公公说话忒不靠谱。 但就是这么不靠谱的话,却得到了那几个官员的赞同。 马为盛厉声对李清婉道:“你若不敢应承下来,便是心中有鬼,本官现在就治你的罪!” 这下李清婉是应承下来不是,不应承下来也不是了。 就在她思忖着该如何应对几个人的刁难的时候,上首的邢公公开始说起所谓的李清婉毒害太子殿下的动机了。 “那红绡,据说长的甚是撩人,定然是李清看上了人家的美色,想要染指,而那红绡也是个见异思迁的,两个人便有了首尾。红绡曾得太子宠爱,你们怕事情败露惹怒太子殿下,你们便借着太子被软禁的时机,毒害了太子殿下,咱家说的对也不对?”邢公公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好象这些他都亲眼见过似的。 李清婉自然是不会同意邢公公的说辞的,正想反驳,却被马为盛强在了前头。 “现下,事件的过程已经很明晰了,李清与红绡通、奸,担心太子殿下报复,便动了杀机。既如此,就麻烦邢公公把审案的结果告知皇上和淑妃娘娘,也让他们放下心来,罪魁祸首已伏诛,只等皇上的裁决。” 李清婉瞬时呆怔了下来,有这样审案的吗?完全就是他们在自说自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这根本就是在诬陷,就是想让她顶下毒害太子的罪名! 这边李清婉还在苦苦思索应对之策,那边马为盛已经唤来了官差,“把人犯李清压入大牢,好生看管。” 一锤定音! 李清婉被两个官差拎了起来便往外走,她正要高喊“冤枉”,就见那个面相还算和善的,曾经柔声劝慰他的官员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又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李清婉不明所以,却在这一停顿的功夫,被官差拎了出去,直接被送往了大理寺关押重犯的监牢。 还没见到监牢里面,李清婉便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似尿骚味,其中又夹杂着湿霉味,总之难闻至极,李清婉几欲作呕。 里面的味道更加的浓重,不仅如此,光线也十分的暗淡,明明还是白日,里面却要点着火把才能看清路。 进到里面之后,便由一个老头儿接手了李清婉,第一件事便是给李清婉上了脚镣。 那老头儿似是常年生活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阴暗地牢里,在火光的映衬下,整张脸惨白的吓人。 不仅如此,他身上的衣服也似好久没有洗过,前襟已经黑到发亮,手肘处也早磨出了大洞。 “看什么看,找死!”那老头儿见李清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中火气,上前便是一巴掌打在李清婉的脸上。 李清婉反映不及,便被打了个结结实实。 她手上并未上枷锁,下意识的就要还手,却不想那老头儿动作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大刀,直指李清婉的咽喉。 “不识好歹!今儿惹了你爷爷,便让你好好吃吃苦。”说着,便用刀尖点了点李清婉的肩膀,示意她往前走。 李清婉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也不敢再反抗,这个老头儿一副凶相,保不齐真一刀把她杀了。 监牢两侧都是关押犯人的牢房,只中间有一条不是很宽敞的小道。 火把在那老头儿手里,李清婉走在前面,根本看不清前路,只得慢慢摸索着往前走。 那老头儿十分不耐,刀尖捅了捅李清婉的后背,“还不快走,作死呢!” 他的声音刚落,刚刚还十分安静的牢房里顿时有了一样的声音。 似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摩挲着地上的枯草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直听得李清婉脊背发凉,这下不用那老头儿催促了,她自己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只是她脚上有铁镣,走起路来很不方便,加上没有火把照明,她便一个趔趄被自己的铁镣绊个正着,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 重重地摔在地上,李清婉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疼痛的要命,试着爬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还能不能起来了?”那老头儿火气上来,用脚踢了踢李清婉,见她真是爬不起来了,便把大刀收回腰间,单手持着火把,骂骂咧咧地蹲下身要去扶李清婉。 随着老头儿的靠近,火把的亮光也照亮了四周一小片儿的事物。 李清婉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一点吓掉了半条命。她两世为人,就算是走在那些押送狱卒的尸体间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这般的恐怖。 只见一侧的牢房里,一个头发都粘成了坨的人正一点一点的向这边爬过来。那人浑身赤、裸,身体上便是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伤口化脓到还是其次,有些伤口上竟然能看到蠕动着的蛆虫。 不仅如此,那人身上还趴伏着几只老鼠,老鼠体型肥硕,正在津津有味地啃食着那人身上的皮肉。 可以想象,那人身上的伤口,多半就是这些老鼠啃咬出来的。 似是察觉到李清婉的目光,那人也抬起头来,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在火把的映衬下灼灼生光。 那目光,没有绝望,没有痛苦,更加没有愤恨,有的,只是希望,没错,李清婉从那人的目光里看到了希望! 还不及细想,她的身体便被那老头儿扶了起来。 老头儿后走回了李清婉身后,亮光消失,李清婉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但是她直觉,那一双满含希望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李清婉又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往前走了几步,那老头儿才叫她停住,开启了一扇低矮的木门,示意李清婉进去。 李清婉不想再吃苦头,便乖乖地挪了进去。 老头儿落锁,离开,监牢里便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了。 李清婉不敢往里面走,深怕自己也想那个浑身赤、裸的人一样成了老鼠的一日三餐。 手扶着牢房的门慢慢地坐下来,黑暗的犹如地狱的牢房便响起了一个沙哑、粗嘎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托付 补昨日的一章~ —————— 手扶着牢房的门慢慢地坐下来,黑暗的犹如地狱的牢房便响起了一个沙哑、粗嘎的声音。(.好看的小说) “帮帮我,帮帮我……”他说话的腔调有些奇怪,并不像是大祈人。 李清婉放眼望去,黑漆漆地一片,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这监牢中有多少个房间她不知道,里面关了多少个人她也不清楚,仅凭着那人断断续续的呼喊,她只能辨别出声音发出的方向,却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向谁呼救。 她此刻脸颊火辣辣地疼,身上也疼的厉害,刚才那一跤摔的不轻,估计一时半刻怕是缓不过来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还哪有心情管别人的死活,再说,她自身都难保了,跟本也管不了别人。 正打算忽略黑暗中那个声音的的时候,那人又说话了。 “求求你,帮帮我……我可能活不长了,你一定要帮帮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一定要帮我……”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显见是没有力气多说了。 但是李清婉却听得清楚,他说这里只有两个人,两个人,除了她,另一个就是说话的人。 李清婉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她摔倒的时候看见的那双满含希望的暗红的眼睛。 李清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了挪,试探着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那人听到有人回应,稍稍精神了些,喘着粗气艰难地说着,“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李清婉也知道说些没用的话只会消耗那人的体力,还是直奔主题的好些,遂开口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听到李清婉说愿意帮他,那人很是开心,喃喃说了声“谢谢”。 他的声音极低,李清婉没有听清楚。猜到那人可能是体力不支。想要大声说话而不能,李清婉便忍着疼痛又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了几步,直到双手碰触到牢房的隔断才停下来。 这里牢房与牢房之间的隔断并不是封死的,而是用一根一根的圆木架起来的,圆木与圆木之间有空隙,却不足以钻过一个人。(.无弹窗广告) 李清婉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抓着圆木,再次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那人的声音却没有马上传来,幽暗的环境里又可以听到清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清婉猜测那人可能是在移动自己的身体,也想和她靠得近些。但是他的身体能承受的住吗?李清婉开始担忧起来。 “你不要乱动,有什么话还是这样说吧。我能听得见。”李清婉想要阻止那人。 但是那人好像听不到李清婉说话似的,依然故我地爬行着。 李清婉只觉得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最后好像就在自己身边似的。 她正要开口问那人在哪里,紧握着圆木的手便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覆了上来。 “啊……”,李清婉惊声尖叫,便要缩回手。 “小兄弟。是我……”那人突然开口说道,原来他已经爬到了李清婉旁边,两个人之间仅有几根圆木拦着。 “你莫怕,我手里有东西,你接过去。”那人见李清婉不再挣扎,遂再次开口道。 原来那冰冰凉凉的东西是他的手。他的手里还有东西?李清婉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覆在自己手上的冰冰凉凉的手掌。 果然,他的掌心里有一块像是石头似的东西。摸上去滑滑的,却要比一般的石头光滑很多,形状也规则不少。 “若是,若是你能出得了这牢狱,便将这信物带去昱国,交给,交给参朵公主,告诉她,告诉她,幸不辱使命,让她放心……若是,若是你不能出去,便在你临死前,把它交给下一个入狱的人,托付他,托付他……”话还没说完,那人便的手便重重地垂了下来。 李清婉大骇,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昏厥过去了,大声喊道:“喂……你没事吧,你醒醒……” 喊了好几声,那人也没有反应。李清婉心知那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他的样子,像是在这监狱里待了不少年头了。 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才能在这样阴森恐怖的牢狱关这么多年。 若是无尘公子不来救她,她是不是也会像这个人一样一辈子都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笼子里,身体被老鼠一点一点的啃食,就算是死了,留下的也不过就是一具破败的身体…… 李清婉越想越觉得害怕,手指摩挲着那人交给她的信物,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开始还只是默默的流眼泪,到最后竟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起来。 牢房里很安静,把她的哭声放大了无数倍,听起来更加的凄惨和无助。 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从戟被无故打伤,到今日的被冤下狱,她一直都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有一点松懈。 现下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情绪便一下子全都释放出来了,她也不去拭脸上的眼泪,任由它们在坑洼的脸上纵横。 不知道哭了多久,许是哭的累了,李清婉便双手扶着圆木,头顶着圆木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个虚弱的声音惊醒的。 “小兄弟……小兄弟……,你还好吗?” 原来那人并没有死去,而是体力不支昏厥了过去,现下已经醒来,听声音倒似比刚才还精神了些。 李清婉也清醒过来,伸手胡乱地抹了抹犹有泪痕的脸,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很好,我没事,只是睡着了。”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那人似是真的放下心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不知怎地,李清婉突然觉得很感动,在这样堪比地狱的环境里,还有一个处境比自己还要艰难的人来关心自己。人与人之间的温情瞬间融化了她心里的恐惧与隔膜。 “你还好吧?刚刚。你好像是昏厥过去了。”李清婉也关切地问道。 她关切的语气也感染了那人,那人低低地笑出了声,只是还没笑几声,笑声便被咳嗽声吞没了。 好半晌才缓过来,那人才开口说道,“我在这牢狱里不知待了多少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我……小兄弟,我们神觋族人最知道感恩,待到我魂归圣地,我会祈祷神保佑你的。我叫阿隆布。是将死之人了,便也不问你来处了。只是。若你有机会出去,一定要帮我完成心愿,一定啊,我不行了,参朵公主,参朵公主……”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到最后又咳了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听的人好不心惊。 李清婉想给他顺顺气,但是眼前一片漆黑,她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根本不知道阿隆布的具体位置,便只能用言语宽慰他了。 “你放心吧,阿隆布兄弟,你会没事的。咱们都会没事的。无尘公子会来救我们的,你许是不知无尘公子,他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这世上便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她的话音还没落,阿隆布的咳声便停歇了,可是李清婉却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来。 这时,她心里隐隐觉得,也许能听到阿隆布的咳嗽声是件好事,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阿隆布兄弟,阿隆布兄弟,阿隆布……”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心好似被什么狠狠揪着了似的,她直觉,再也听不到阿隆布说话了。 这个与她相识还不过一个时辰,他们甚至都没有好好地看过彼此的容貌,就要这样阴阳相隔了。 李清婉越想心里越痛,一声一声地呼唤着阿隆布的名字,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他还能从沉睡中醒过来。 “鬼叫什么!想死不成!”突然,牢房的大门被打开,那个老头儿举着火把走了进来,与她进来时一样,他的身前也押送着一个带着铁镣的犯人。 “大人,阿隆布像是死了,你快来看看他吧……”李清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大声的像那老头儿呼救。 老头儿还没说话,他押送过来的人便开了口,“李公子,李清,是你吗?我是红绡……” “这是什么地方,要认亲阴曹地府认去!”红绡话还没说完,便遭了老头儿重重地一脚,身体踉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红绡被吓得不敢再说话,那老头儿接着说道:“你还是管好自己吧!这个鬼杀的,在这里让老子伺候了二十年,早该死了!” 说着,还重重地在地上啐了口痰。 语气里没有一点儿同情与关切,反而多出了些许的畅快。 李清婉心知求老头儿帮忙无望,只茫然地看着阿隆布的方向默默地流眼泪。 老头儿在关押阿隆布的牢房前停了下来,扯住红绡,恶狠狠地道:“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今日正好有人给你腾地方了,老子就把这监牢里最舒服的地方留给你!” 红绡不明所以,李清婉却是知道的,遍布在阿隆布身体上的伤口以及伤口上蠕动的蛆虫和趴伏在他身上啃咬的老鼠,像是梦魇一样,并不会随着阿隆布的离开而消殒。 老头儿打开牢门,把红绡推到了里面。 火把跳跃着的火光照亮了红绡和李清婉眼前的方寸之地。 他们现在离得很紧,一坐一站在两个相邻的牢房里,在她和红绡之间,趴伏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那尸体浑身赤、裸,身体上遍是伤口,一些已经结痂了的伤口又被新生的蛆虫顶咬开。 几只肥硕的老鼠依然在痛快的进食,仿似根本就没注意到突然多出的光亮和突然而至的人一样。 李清婉是第二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了,但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红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这些,一声尖叫还没出口,便两眼一翻,栽了下去。 “真是没用!你也莫看了,以后,你们也都是这个下场!你们还是幸运的,至少是两个人,不至于寂寞!”老头儿也不管吓昏在地的红绡,锁好牢门便施施然离开了。 李清婉呆呆地坐在那里,两眼无神的看着黑暗的前方,那里,有一具还在被蛆虫和老鼠啃咬的尸体和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救 黑暗,掩盖了一切,一切的肮脏和罪恶,也掩盖了时间。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李清婉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木木的,麻麻的,动一下都跟千万根针扎似的。 忍着这种怪异的感觉慢慢的移动双腿,让它们伸展开来,双手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过了好半晌,这种感觉才渐渐的消失,李清婉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也不知红绡的情况如何了? 从自己被审的过程便可猜想出,红绡的遭遇定然也好不到哪去,加上刚刚又受了惊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想着,李清婉便轻轻地唤了几声,“红绡……红绡……” 没有得到回应,李清婉便加大了声音,没有得到红绡的回应,却听到了老鼠“吱吱”地叫声。 听到这个声音,李清婉的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它们在阿隆布身上蚕食的画面,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再不敢多叫一声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静谧的黑暗,传进李清婉的耳朵里。 紧接着,便是红绡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走开,走开啊……不要过来……呜呜,你们不要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红绡你怎么啦?”李清婉扒着圆木急切地问道。 “呜呜……李清,李公子,你救救我啊,老鼠,老鼠咬我啦……”红绡的声音断断续续,还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 应该是红绡一边驱赶老鼠一边往后退。 “你不要怕,红绡,试着看自己能不能站起来。还记得阿隆布……,那尸体的方向吗?离那尸体远些便是了。”李清婉指挥着红绡。 许是李清婉镇定的声音给了红绡勇气,他便依着李清婉所言,慢慢地站了起来,虽然腿还有些软,但是勉强还能支撑着走几步。(.好看的小说) 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身体被另一面的隔断挡住,红绡才停住脚步,身体顺着另一面的圆木缓缓地滑坐下来。 “李公子,呜呜……我好怕啊!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就像那个人一样?”红绡双臂环胸,两腿紧蜷。脑袋搭在膝盖上,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一边哭一边问李清婉。 李清婉心里也不知道答案,听那老头儿说话的口气,像是笃定他们也会像阿隆布一样一直被关在这里。直到死去,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若是真的把罪名安插在他们的头上,那可是毒害一国储君的大罪啊,就是灭九族也不为过,哪里会像这样把他们关起来了事。 若是查清楚事情并非他们所为,那么他们便是无辜的,无辜的人又怎么会被关起来,定然是会被释放的啊。 总之,无论最后的结果判他们有罪还是无罪。他们的结局都不应该是这里! “不会的,我们会出去的!”不管是赴死,还是被释放,都不会是在这里!后半句李清婉没有说,她不能让红绡再受惊吓了。 李清婉的声音十分的笃定,红绡又想到李清婉与无尘公子非比寻常的关系,心中稍定。 无尘公子不会不管他们的,准确的说无尘公子不会不管李清的,只要无尘公子插手,他们定然会无事的。红绡想着。 “定然会无事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红绡喃喃地道。 李清婉不想让红绡总想着这件事,便转移了话题,“红绡,我们分开之后,你那边都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红绡的思绪被带回了不久前才经历的审讯现场。 红绡也被带进了一个小院子,审问他的同样也是一个内侍并几个官员。 红绡可没有李清婉那么多的想法,看见几个官员便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倒也少了不少的冷嘲热讽。 审讯的过程和李清婉的几乎一模一样,就连那内侍的说辞也与邢公公的一般无二,若说他们事前没有通过气儿,李清婉说什么也是不信的。 “那张公公说,等禀明了皇上,便要治我们的罪。李公子,你说,他们怎么会怀疑你和我……怎么会说是你只是的我去毒害太子的呢?我根本没有,你也没有……”红绡急急地为自己辩解,还不忘替李清婉说好话。 李清婉被红绡这样的反应逗笑了,这个红绡,难怪太子殿下会喜欢他,除了面相勾、人外,性格也十分的可爱,若她是个男子,定然也会喜欢的。 不对,若她是男子,应该去喜欢女人…… 李清婉甩了甩头,甩去脑子中突然冒出的天马行空的想法,定了定神,才对红绡说,“对,你没有,我也没有,都是他们误会了,待他们查明真相,我们就会没事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能让自己有事,太子殿下还等着你回去照顾呢。” 李清婉不提太子殿下还好,红绡一听李清婉说太子殿下等着他回去照顾,便又想到了太子殿下的安危,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也不知阿谦现在怎么样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毒害太子殿下。若是他真有什么不测,我可怎么办,我可怎么办啊……”嘤嘤的哭声取代了说话声。 李清婉已手抚额,头痛不已。这明明是个男人啊,怎么会比她这个女人的眼泪还要多。 此时,她早已忘记就在红绡来之前,她哭的是有多惊天动地了! 好不容易,等红绡止住了眼泪,李清婉刚要松一口气,红绡的一句话却又让这幽暗的氛围变到了低谷。 “李公子,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红绡,红绡好饿啊……”像是证实自己所说不假似的,红绡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咕噜咕噜”地叫声。 红绡的肚子叫过,李清婉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甚至比红绡的肚子叫的还要大声。 幸好此时没有光亮,两个人都看不到彼此已经红透了的脸颊,也免去了些许尴尬。 “再等等看,我们的案子还没有定下来,那老头儿是不会饿着我们的。”李清婉劝慰红绡道。 其实,她想说的是,那个老头儿不会“饿死”他们,但是想到精神脆弱,泪腺发达的红绡,她还是硬生生的把“饿死”两个字改成了“饿到”。 红绡不知李清婉心中所想,想了想也觉得李清婉说的有道理,还没有定他们的罪,他们就还是将军府的人,还是无尘公子的人,若是老头儿不知道李清婉和无尘的关系,总该知道他是皇上赏赐给无尘公子的吧,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那老头儿定然是不敢轻易得罪他们的。 红绡想的很简单,却不想那个老头儿多年驻守这监牢,与外界几乎没有联系,不要说他不知道红绡是皇上赏赐的,只怕连无尘公子是谁,甚至当今皇上是谁都不知道吧! 果然,如李清婉所想的一般,他们的饭食迟迟未到,两个人都饿到眼冒金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候,也不见监牢的大门打开。 李清婉本打算睡上一觉,兴许睡着了便不会觉得饿了,奈何空虚的胃搅合的人一点儿睡意地没有。 红绡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起来,嘤嘤地哭个没完没了,李清婉也没了力气去劝解,便由着他去哭。 他的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人已经昏睡了过去,只剩下下意识的抽噎了。 这样也好,睡着了便会忘记身处的环境,便会忘记饥饿,兴许还能做个美梦,梦醒来他们便可以出去了。 李清婉突然有些羡慕起昏睡过去的红绡了。 像她这样,生挺着才是最痛苦的啊。 这痛苦又延续了很久,李清婉终于体力不济,昏厥过去,只是在她倒在地上的一刹那,仿佛看到一束光从监牢的大门处射来。 一个颀长的人影从那束光里走来,带来了她所期盼的希望。 李清婉微微勾起嘴角,放心的合适上了眼睛。 无尘的目力很好,即使在漆黑的环境里也可是视物,所以,还不待赵常德指挥兵卫燃气火把,无尘已经大步走进了监牢。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时而呆傻,时而蠢笨,却又总是能给他惊喜,总是能让他愉悦的丑女人。 直接走到李清婉所在的牢房门口,一个掌风扫过,门锁便应声而落。 他的丑女人,此刻正瘫倒在牢房潮湿的泥土地上,脚上还扣着沉重的铁镣。 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人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李清婉脸颊上那一个红到青紫的五指印儿,无尘冷凝的面颊更加冰寒了几分。 劈开李清婉脚上的铁镣,打横将他的丑女人抱在怀里,他才觉得自己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刚出了监牢的大门口,赵常德便迎了上来,看着无尘苍白着一张脸,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便要上手接过李清婉,“无尘公子啊,你现在身体还虚弱,还是把他交给我吧。” 谁知,无尘公子一个闪身,便躲过了赵常德双手,紧紧了怀里的人儿,无尘淡淡地道,“无事!” 说着,便怀抱着怀里的人儿大步离开。他的步伐是那般的坚毅,一点儿都不像是不眠不休了一天一夜给人输真气祛毒的样子。 不知怎地,看着无尘公子渐行渐远的背影,赵常德眼睛竟然酸涩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间地狱 不知怎地,看着无尘公子渐行渐远的背影,赵常德的眼睛竟然酸涩起来。 “大人,可还要进去?”一个兵士见赵常德看着无尘公子离开的方向发呆,便忍不住出言问道。 这里的味道实在是不好,他们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啊。 赵常德收回视线,接过一个兵士手里的火把,率先进了牢房。 一个火把的光亮有限,但是一队兵卫大概二十几个人同时举着火把,漆黑的监牢霎时明亮了起来。 只是,眼前之景让跟进来的兵卫吃惊不已。还有那胆小的已然叫出了声或是干呕起来。 饶是赵常德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可是看着眼前的景象也禁不住吓了一大跳。 整个牢房都显得有些陈旧,可以看出它存在的年头不短了。 整个大监牢被隔成了一个一个的小牢房,小牢房之间均是用圆木隔开。 除了关押红绡的那个牢房外,其他的牢房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活人都没有! 每个小牢房里都有一些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有的尸体已经只剩下森森骸骨,有的尸骨上的肉还没有腐尽,引来老鼠的啃食。 牢房的地上,竟是些被啃咬的破败不堪的衣物的碎片,还不时能看到四处乱窜的硕大的老鼠。 这哪里是牢房,这分明就是人间地狱! 赵常德在经过了最初看到这个景象的惊骇之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觉得奇怪的紧,他在大理寺待了几年,竟然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牢房。 大理寺的案件不说所有的都经过他的手,但是一些大案要案他都是知晓的。就算是被下了大狱,也都是普通的牢房啊。 关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是谁在控制着这里?…… 赵常德的脑海里有无数个问号,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正在这时,一只肥硕的老鼠从他的靴子上爬过,他身边的兵士最先感应过来,大喝。“大人,你脚上……” 这一生大喝惊醒了赵常德,他应声踢飞脚上的老鼠,那老鼠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儿,重重地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摔了出来。好不骇人! 赵常德可顾不得那么多了,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便吩咐一众兵士道:“把这里的骸骨都搬出去埋了吧,对外,你们什么都不要说。” 兵士从来都是听令行事。赵常德下了命令,他们自然是毫无疑义地遵从。 兵士四散开来,纷纷用手中的大刀去砍牢门上的铁锁。 赵常德则走到了红绡所在的牢房前,一掌便劈了下去,门锁应声而落。 赵常德先是看了一眼趴伏在一边,浑身赤、裸的阿隆布。 虽然阿隆布身上也伤痕累累,脚上和手肘等等部位也可见森森白骨,但是赵常德一眼便看出他是刚死不久,便吩咐离他最近的兵士,“这个先不要埋。找个地方安置好,等候吩咐。” 说完,便走到红绡身前,打横把红绡抱了起来。 李清婉是被一个轻柔却有些沙哑的声音唤醒的,朦朦胧胧中,她还能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伏在她耳边低喃,“……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下次再不会……” 那声音的主人还用手轻柔地顺着她的发,她还能感觉到一只细致修长的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他的手好像有魔力一般,抚过之后。被打的红肿的脸颊竟然不觉得疼痛了。 这种感觉真舒服,她还想让那只细致修长的手掌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些时候,便听到原本轻柔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戏谑地调侃,“你若再不睁开眼,本公子可就要让外界传言变成了真的了!” 瞬间生出不妙的预感来,李清婉倏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无尘公子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他不若往常,总是给人一种谪仙下凡的感觉.。 此时他面色灰败,双眼微红,眼下有淡淡的青紫。不仅如此,无尘公子一向平滑的下颌上,竟然也生出了尖细的胡茬,整体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李清婉一瞬不瞬的盯视着眼前的男人,直看的无尘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得更红。 “莫不是傻了,怎地这般的看着本公子,难道不识得了本公子不成?”无尘为了遮掩自己的尴尬,便出言调侃李清婉道。 李清婉缓过神来,眼睛却没有离开无尘公子的脸,她还记得在昏过去的前一刻,她原本黑暗的世界里突然多出了一抹光亮,伴随那光亮而来的,便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那人,就是无尘公子! 李清婉不知为何心里如此笃定那人就是无尘公子,但是,她知道,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是他,拯救了她! 不似以往的敢怒不敢言,李清婉红到青紫的脸颊渐渐绽开一抹笑来,那笑容越扩越大,到最后整张丑脸都浸染在这愉悦的笑里。 “谢谢!”这一声谢谢,真诚无比,比以往她对他说的任何依据话都真诚。 但是,无尘公子的脸上却没有浮现出李清婉能够想象到的任何表情,因为此刻无尘公子已经是面无表情了。 李清婉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咕噜”地叫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李清婉的脸瞬间红透,怎么能在无尘公子面前如此的丢脸呢。 无尘公子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紧,看了一眼躺在那里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起来的李清婉,刚刚被李清婉一句客气的“谢谢”驱散的好心情瞬间回笼。 “我让人准备了吃食,你等一下。”说着,无尘公子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自高保昌主管将军府的人事之后,将军府里添了一些人进来,其中就有几个厨娘。 当然,婉华院的厨娘还是没有变,还是李清婉。 无尘公子把李清婉抱回府之后,便吩咐高保昌让厨房准备吃食了,就是为了能够让李清婉醒来便有东西可以暖胃。 不一会儿的功夫,无尘公子便亲自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托盘里只就放了一碗粥,无尘公子一手拖碗,一手转动着手里的汤匙,还用嘴不停的吹着气,等粥不那般烫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端了半勺送到李清婉嘴边。 让堂堂的无尘公子喂她吃东西,她哪有那个胆子。 “公子,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李清婉便想坐起身来。 谁知手肘刚一用力,一股锥心的刺痛便传了来,李清婉下意识的发出“嘶”的一声。 “你莫动!你身上有外伤,不可乱动!”无尘公子冷着声音说道。 李清婉果然不敢再乱动了。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在监牢的时候,她曾经重重地摔过一跤,那时候自己的一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其他事情上,根本也顾不得疼痛了,现在得救了,才知道当时摔的有多严重。 李清婉以为像无尘公子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是不会照顾人的,没想到他喂她吃粥的时候手法竟然很纯熟,仿佛曾经做过很多次似的。 待李清婉用了大半碗粥,无尘公子便打算把碗收起来,李清婉忙忙喊道,“公子,我还没吃饱呢……” 无尘公子并不看李清婉,端起粥碗几口便把剩下的粥吃了精光,吃完才对李清婉道:“你饿的急了,不宜用太多食!” 李清婉哪里还还听得进无尘公子说了什么,她的脑子里全都是刚刚无尘公子端着她用过的碗,用她用过的汤匙,吃她剩下的粥的画面。 这也太诡异了吧,是她看错了嘛?怎么她刚刚好像看到无尘公子在喝完粥之后脸上闪现的餍足的表情。 还有,那看似不经意的伸出粉舌舔舐嘴上的残粥的动作,怎么这帮的诱惑! 李清婉没有缓过神来,房门便被人轻轻地敲响,白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无尘公子啊,李小兄弟醒来了没有啊?方不方便我进去啊?” 李清婉觉得白玉的问题有些奇怪,她无论是清醒着还是昏迷着,这都是她的房间,就算是无尘公子也在这房间里,也不必问的这般的小心翼翼吧,就好像他的出现会扰乱了无尘公子的大事一样! 不等无尘发话,李清婉便抢先说道,“白兄,清已经醒了,你快进来吧。” 李清婉话音刚落,白玉便推门而入。 急急地走到床榻前,一脸担忧的问李清婉,“可是好些了?还有哪里疼?” 被人这样关心着,真好,李清婉的心瞬间被填的满满,灿笑着回答白玉,“好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饿的久了,吃点东西便没事了。身上的伤也无事,不过是摔了一跤,上一些药便好了!” 李清婉说的详细,白玉听的认真,只坐在一边的无尘公子眉头蹙了起来。 白玉“嘿嘿”地笑了几声,“无尘公子的灵丹妙药,你定然会无事的!” 李清婉没有听明白白玉话里的意思,无尘却是听明白了,一张瞬间又红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看光 把昨天欠的和今天的都码完啦,狐狸很开心,要不要奖励狐狸一个嗫,让狐狸亲亲吧,么么~ ――――――――――――――――――――――――――――― 李清婉没有听明白白玉话里的意思,无尘却是听明白了,一张脸瞬间又红了起来。 原来,无尘公子抱着李清婉回来的时候,白玉、胡朔几人都焦急地等在婉华院,见李清婉是竖着离开,横着回来的,心中更是担忧。 无尘公子前脚进了卧房,他们几个便一溜烟儿地都跟了进来,无尘开始也没有在意,大家无外乎是关心丑女人罢了。 不想在给李清婉红肿的脸涂药的时候,李清婉竟然梦呓出声,声声喊着好疼。 还是胡朔眼尖,一眼儿便看到了李清婉手心处的伤,指着李清婉的手心道:“李兄弟的手心有伤!” 无尘仔细地给李清婉检查了下,像是摔倒的时候双手扶地所致,有不少泥沙钻进了肉里,但是并不十分的严重。 那么,李清婉喊疼,便是身上有伤了。 无尘公子想得到,白玉身为大夫自然也想得到。 所以,当无尘要求所有人都出去的时候,他是十分的不情愿的,虽然他希望李清婉和无尘在一起,但是,但是还没有成亲,便看光她的身体总归不好。 以前他看不到也就罢了,现在他就在李清婉的身边,决不能让无尘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占了她的便宜。 待其他人都出了房间,白玉才开口对无尘道:“我是清婉的舅父,这样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做合适些,你说呢无尘公子?” 无尘也毫不示弱。别有深意的看了白玉一眼,便绷着一张苍白的脸道:“又不是没看过,何必大惊小怪!” 白玉愣住,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发生过也不必这样大剌剌地说出口吧。 不过白玉心中却是出现了疑问,无尘见过李清婉的身体。但是李清婉却并不知道无尘知道她是女子,这是这么回事? 还不待他想明白,便被无尘公子扔了出来。 其实,无尘公子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不过就是脱了李清婉的衣服,里里外外都脱了个干净。怕李清婉醒来后问起是谁给她上的药,他干脆用了师傅留给他的用上去毫无感觉的伤药。 细心地给李清婉身上的每一处摔伤涂抹上药,无尘又按部就班地把李清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回去了。 期间,眼睛没有乱看,手也没有乱摸。当真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显然白玉不是这么想的,他看着无尘变红的脸笑得更加的诡异。 白玉笑着往床榻边上坐去,要好好和李清婉说说话,谁知道屁、股刚沾到床榻上,便“嗷”地一声弹了起来,一手捂着屁、股一手去捡拾硌到他屁、股的硬物。 原来是一块方形的黑色石头,面上很光滑,石头上有清晰的纹路,并不特别。 “怎地还把石头放到床榻上!”说着,白玉便要把石头随手扔出去。 “不要!拿给我看看!”李清婉急声喝止。面上现出急切的表情。 白玉好奇地看了李清婉一眼,又下意识地看了无尘一眼,见无尘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里黑黢黢的石头,有些不明所以。 那石头是无尘在脱李清婉衣服的时候发现的,就放在李清婉的胸前,无尘猜想这个黑黢黢的石头对李清婉来说许是不一般,便留了下来。谁知给李清婉穿衣服的时候竟然忘记把石头放回去了,当真是失策啊。 李清婉接过白玉递过来的石头,反复的看了好几遍,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似的。又闭着眼睛把那石头撰在了手心里。 半晌睁开眼睛之后,她有些激动地对无尘道:“公子,你去接我时,可曾看见与红绡共处一个牢房的那具尸体。” 说实话,当时无尘进到牢房里,眼里心里就只有李清婉一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其他,现在李清婉问起,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淡然地答道,“自然是看到了!” 李清婉咬了咬下唇,犹豫道,“那清可不可以请求公子,把那人的尸体弄出来,好好的安葬!” 无尘佯作犹豫状,李清婉一见大急,便把自己如何见到阿隆布,阿隆布如何托付她把这信物交还给参朵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末了,李清婉还红着眼睛情真意切地道,“公子,那人是清在监牢时给过清温暖的人,清想帮他完成遗愿。” 白玉在一旁听得红了眼眶,也眼巴巴的去看无尘公子。 无尘看着两个人红着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哪里还敢不答应,他只怕一张口说个“不”字,那边两个人就要哭出来。 “好,这件事本公子叫赵大人去办!” 他的话音刚落,赵常德爽朗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无尘公子还有什么事情要赵某去做,说一声便是。” 说着,便推门进了来。 还不等无尘公子起身,赵常德便快步走到了他身边,大手按在了无尘公子的肩上,“无尘公子你消耗实在太大,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啊。” 无尘公子便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把白玉介绍给赵常德,两个人又行了礼,寒暄了几句,无尘公子才接着道“倒是真有一件事还要赵大人帮忙。” 无尘不想赵常德在李清婉面前提到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便把李清婉求他办的事搬了出来。 “诶,无尘公子何必跟赵某客气,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只要是赵某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赵常德以为无尘要他办什么大事,不敢轻慢,拍着胸脯保证。 “关着红绡的牢房里有一具尸体,麻烦赵大人把那人好好的安葬了吧。”无尘也不跟赵常德客气,便把事情说了出来。 赵常德马上想到那具尸体的模样,猛地拍了下大腿,朗声道,“哎呀,赵某来找无尘公子,正是要说此时呢。那具尸体,赵某早就搬出来了,现在就停放在离大理寺不远的义庄上。” 赵常德坐了下来,才继续说道,“原本我留那具尸体,不过是看他刚死不久,兴许李清和红绡进去的时候与这人有过交流,便寻思着等他们醒来再打算如何处理这尸体。不想这尸体刚搬去义庄,那义庄的仵作便找了来,说这人手脚筋脉均已断裂,而且,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至少有二十年了……” 说到此处,赵常德不由唏嘘,这才真真是生不如死的惩罚啊。 “我也想起来了,监牢里那个老头儿也说,他伺候阿隆布二十年了,看来,阿隆布果然在那人间地狱待了二十年啊。”李清婉附和道,更是为阿隆布难过不已。 “那人叫阿隆布?那就没错了!仵作还说他不是咱们大祈人,看样子像是萨奇人,若他叫阿隆布那就不会有错了。”赵常德接着说道。 屋子里的人除了李清婉,面上都显出怪异的神色。 李清婉十分不解,萨奇人是什么人?她怎么从未听过。 心里想着,便悄声问身边的白玉道,“白兄,那萨奇人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不大,自以为除了白玉不会有人听到,奈何赵常德和无尘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自是常人所不及,正把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无尘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赵常德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怎么回事,这个李清不是李将军的大公子麽,还曾经去军营历练过,怎地会不知道萨奇人! 另一边,白玉已经给李清婉讲起萨奇人的事情来了。 原来,萨奇曾经是附属于昱国的一个小国,正处于大祈与昱的交界处,是昱国抵御大祈的一道屏障。 萨奇人喜好奢侈,不好争斗,所以臣服在昱国的统治之下从未反抗过。 大约是二十年多年前,萨奇不知为何得罪了昱国,昱国的皇上便派兵攻打了萨奇。 最终还是萨奇用两个公主换回了暂时的安宁。 谁知好景不长,两位公主送去昱国不过几个月,昱国君主就变了脸,一举歼灭了萨奇,萨奇本就是小国,百姓不多,经此一役,活下来的百姓更是少之又少,他们大都选择了隐居山林,从那之后,世人几乎已经见不到萨奇人了。 一国被灭二十年,一人被禁二十年,这里面可是有什么关联?阿隆布是萨奇人,打仗的也是萨奇和昱过,可是他为什么会被禁在大祈?那个参多公主又是谁?莫不是被送去昱国的两个公主之一? 李清婉的大脑随着白玉的话飞快的转动着。 但是她对萨奇根本一点儿都不了解,这里面的玄妙又哪里想得明白。 白玉把他知道的关于萨奇的事情说了,见李清婉苦着一张脸做冥思苦想状,便想到她刚从牢里面出来,精神还有些不济,不宜用脑过度,便开口对李清婉道,“左右这萨奇与昱国的事情也与你无关,你又何必烦恼,待有机会了把这信物交给阿隆布所说之人便罢了。” 李清婉想了想,觉得白玉说的有道理,她这样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于是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第一百三十章 演戏 狐狸身体不适,今日可能只有这一更,不过大家放心,明天会全部补上的~ ―――――――――――――――――――――――――――― 赵常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了阿隆布异族人的身份和长期囚禁的遭遇后便接了无尘的嘱托离开了。 在离开前,赵常德殷切地嘱咐无尘,“无尘公子啊,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你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这么大的损耗总是需要时间才能修复的啊。” 无尘点头应下,赵常德离开后却一点儿都没有离开去休息的打算。 赵常德来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是两次说起无尘公子的身体了,李清婉很是好奇,无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身体状况到底怎样? 还没等她问出心中的疑惑,白玉便开了口,“无尘公子,我看你面色不好,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咱们府里已经倒下四个人了,你可不能再倒下了啊。” 算一算,将军府可不是已经有四个伤患了嘛,成老卧床不起有一阵子了,后来便是戟的突然受伤,现在又多出了李清婉和红绡。 想到红绡,李清婉便有些担心起来,红绡虽说是个男人,但是却胆小的很,突然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李清婉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抹淡紫的纤长人影匆匆跑了进来,看到端坐的无尘公子似是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鲁莽,赶紧屈伸行礼,道,“无尘公子,红绡已经醒来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来人不是别人。却是红绣。 原来忘忧轩里除了几个厨娘和洒扫的下人,便没了伺候的人,红绡又昏厥了过去,也是需要人来照顾的,于是高保昌便调了红绣来照顾红绡,而照顾成老的任务就交给了白玉。 胡朔和黎继业则是留在了婉华院,照顾至今还在昏迷中的戟。至于李清婉。则是无尘一直守在她身边。 无尘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心想他醒不醒来关他什么事啊,这人干嘛急轰轰的来找他。 李清婉也是不解,那红绣似是被无尘紧皱的眉头吓到了。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无尘不耐烦,便挥挥手让他离开。 红绣急的流出泪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哀凄凄地喃喃道:“红绡,红绡好似是疯了……” 红绡疯了,李清婉一怔,随即便焦急地看向无尘公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想让无尘公子出手。救红绡一救啊。 奈何这个大夫医术是高明,却不是什么人都会看的,他现在自然是没有心情给那红绡看诊的,便对白玉道,“这里也无需白先生挂心。白先生还是早点回忘忧轩看顾成老头儿吧,顺便也去瞧瞧那红绡。” 白玉心道,想让我走就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你倒是打得好主意,即撵了我走,又给红绡指了大夫,真真是一箭双雕啊。 奈何吃人家的嘴短,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寄居在人家家里,虽然那个人家是他未来的侄女婿吧,但是却总也挺不直腰杆,想要反驳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白玉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好吧”,便和红绣一起离开了。 李清婉的担忧却没有淡去,白玉虽说医术也不错,但是照无尘公子毕竟差些,也不知道红绡的情况严不严重?白玉一个人能不能看好红绡? 无尘见李清婉只知道为别人担心,从那个只见过一面的阿隆布到这个比女人还要女人的红绡,却对自己的情况不闻不问,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味竟然盖过了其他的味道。 “哼!本公子难受的紧,你莫不是就想让本公子一直坐在这里吧?”无尘黑着脸,孩子气地问道。 李清婉不明所以,眨巴眨巴眼睛,困惑地说道,“无尘公子若是觉得坐在这里难受,莫不如回小书房歇息去吧,清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人照顾。” 李清婉十分善解人意,却是独独不解无尘公子的意。 无尘公子气结,“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床榻前,在李清婉还迷惑不解的时候,便直接脱了靴子上了榻,掀开被子便钻了进去。 李清婉下意识地便要往后躲,无尘却先她一步揽住了她,“莫动,本公子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李清婉心里大骇,没有兴趣他这是在做什么,他不喜欢男人,却搂着“大男人”睡觉,这也太不象话! “公子,你还是放开我吧,这样影响不好,若是被人知道了,有损无尘公子的大名啊。”李清婉苦口婆心地劝道,一边劝还一边用手推搡无尘。 只是她的动作扯疼了摔伤的部位,不由自主地发出“嘶”地一声,无尘公子耐心耗尽,侧过身子一手抓住李清婉乱动的胳膊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紧紧地箍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李清婉前世今生也从没幻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男子这样亲密过,所以一张丑脸贴上无尘公子的胸膛的时候,李清婉竟然忘记了挣扎。 怀中的人儿终于不在作怪,无尘也安心地闭上了疲惫的双眼,似是梦呓般地低喃,“就是要让别人都知道,本公子有多宠爱你!” 李清婉不明所以,却是在无尘满是药香、茶香的胸怀里,安心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室内室外皆是黑漆漆地一片,李清婉睡的有些迷糊,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很是不舒服,便要大力挣开,只是还不等她动作,头顶上便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嘘……” 是无尘公子的声音,睡着前发生的事情瞬间在脑海里重现,李清婉哪里肯乖乖就范,还要挣扎,无尘公子又开了口,“有人!” 这一声压的极低,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李清婉心中狐疑,莫不是有人现在正在偷看他们?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以前的将军府甚至可以夜不闭户,根本不用担心会有贼人闯进来,怎么现在就有人敢偷偷的窥伺别人了呢? 无论来人是谁,定然是对他们没有好意的,李清婉也不敢打草惊蛇,便只得僵着身子继续窝在无尘公子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李清婉半边身体都已经麻木了,却还不见无尘公子说话,她便用手小心翼翼地捅了捅无尘,无尘公子岿然不动。 李清婉又试探性地捅了捅,无尘公子还是没有反应,不是睡着了吧,李清婉心里想着,便打算第三次去捅无尘公子。 “捅哪里呢?”无尘公子突然发生,不似刚才可以压低了声音,却是在声音中夹杂了李清婉根本比明白的压抑。 李清婉真的不知自己捅的是哪里,她的双臂被无尘公子箍着,自然的垂在身前,李清婉便算了算,已两人现在的姿势,在加上她手臂的长度,大约能够到达无尘公子的哪里。 李清婉的身体比刚才绷得更直,头脸不自觉地往后蹭了蹭,若是她没有估量错的话,她的手,刚刚正好捅在,捅在无尘公子的下、身! 怪不得,怪不得,第一下的时候还软软的,第二下的时候便坚硬了,幸好自己没有下手第三次啊,原来,原来自己竟然…… 李清婉的脑袋已经变成了浆糊,完全不能够思考,黑暗中无尘却是愉悦而又痛苦地勾起了嘴角。 痛苦自不必说,那一处已经十分的肿胀。 愉悦却是因为李清婉的反应,这个丑女人,怎么能这般的呆傻,难道她都没有注意到,刚刚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放开了声音嘛。 李清婉还哪有心思注意什么说话的声音,她满脑子里都是自己刚刚捅下去的部位! 过了好半晌,无尘公子才喑哑着声音再次开口道,“你还要赖在本公子的怀里多久?” 说完,便收回了自己双手,翻了个身,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 如果可以,他真的就想这样一直躺下去,他怀里揽着他的丑女人,不是在她沉睡的时候,而是在她完全清醒的时候,躺在他的臂弯里。 但是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那个丑女人的气息越来越凌乱,也越来越快速,呼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他的胸口,真真是比燎原的火还要炙热。 满是茶香与药香的怀抱突然离开,李清婉的心里闪过淡淡的空虚,很快这感觉便也烟消云散了。 她往后缩了缩,整个身体离无尘远了几分,小声地问无尘公子,“公子,那人可是走了?” 无尘公子嗤笑出声,反问道,“你说呢?” 李清婉瞬间明白,那个偷看他们的人定然是走了,无尘公子这才放开她,她怎地如此地憨傻,明摆着的事情还要问出口,也难怪无尘公子会笑话她了。 不过,无尘公子好像并没有下榻的打算,两个人之间有了些距离,李清婉的尴尬也渐渐地退去,便问无尘道,“公子,是谁在偷看我们呐?” 无尘晶亮的眼睛盯视着黢黑的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到最后已经消失不见。 “本公子这样不管不顾地救你离开牢狱,总要给外人一个交代啊。今日里演了这出戏,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原委(一) “本公子这样不管不顾地救你离开牢狱,总要给外人一个交代啊。[]今日里演了这出戏,倒是省了不少麻烦!”无尘淡淡地道。 李清婉不解,“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尘突然又翻过身来,面朝着李清婉。 虽然李清婉的面前一片黑暗,但是她能感觉到,无尘公子好看的眼眸正在直视着他。 羞红的面色被漆黑的夜遮掩,却也逃不脱无尘锐利的眼,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说话的语气却还是淡淡,“你就不想知道,这两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晚过后,京都还要发生什么事吗?” 当然想知道,李清婉在心里回答。 但是,她也知道,事情关乎一国储君的安危,便不会是小事。 这些事情,自然也不会轻易地让外人知道,所以,虽然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一直忍着没有问出口。 “我可以知道嘛?”怕自己说的不清楚,李清婉又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事关重大,公子若是把实情告诉了我,会不会给公子惹来麻烦?” “哈哈哈……”无尘低沉的笑声在暗夜里蔓延开来,像是燎原的星火,带动着李清婉的心境,也豁然了些。 无尘细致修长的手搭在李清婉的胳膊上,似是无意地摩挲了几下,感觉到手掌下的人儿的身体立即绷直,却没有挣扎,心情便又好了几分。 “本公子想说与你听,便说与你听,你只管听着便好,其余的事情也不是你这等憨傻蠢笨的人能够想明白的。 李清婉气结,她也是担心无尘公子啊。好心当作驴肝肺,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就不该多问那一句,平白又被无尘公子说成是憨傻蠢笨的人。[.超多好看小说] 有些干涸的唇紧紧地抿着,瞪视着眼前的黑暗不发一语,显见这是生气了。 无尘公子也不在意。继续摩挲着李清婉的胳膊。叙述起整件事情的经过来。 事情还要从那日无尘公子一大早便去了大理寺寻赵常德说起。 那一日,用过朝食,又确定了戟的情况,无尘便去了大理寺。 戟的事情他不准备就这样隐瞒下去。伤害了他身边的人,还想在外逍遥,那是做梦。大事化小,却并不是针对所有的事! 去到大理寺的时候,赵常德已经在衙署里了,对于无尘的到来,他还有些惊讶,“无尘公子,不是说府里出了事。可都处理好了?” 昨日里将军府的管家浑身是血地来寻无尘公子。他就猜想着将军府里定然是发生了大事,也许这件事事关一府的私隐,他也不好多问,更加不好在这个时候过府探望。 “无尘正是为了府里的事才来找赵大人的。” 于是,无尘便把如何发现戟受伤。伤情如何,那蛊虫如何霸道原原本本地与赵常德说了,赵常德惊诧不已,敢伤无尘公子的人,那人也忒大胆了些。 两个人便详细探讨了这件事,无尘的意思是,表面上,他把这件事交给大理寺,把这件事情闹大,打草惊蛇,把打伤戟那人的注意力引过去,暗地里,他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出那人来。 赵常德也赞同无尘公子的提议,现在在百姓心中,无尘公子的名望比九五至尊还要高上一些,敢打伤无尘公子的人,这是要激起民愤啊,若事情摊开来,只怕百姓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那人啊。 正准备继续探讨接下来的实施步骤的时候,便有差役匆匆而来,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太子被人毒害,现下已经危在旦夕。” 无尘公子闻言,递到嘴边的茶盏又收了回去,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在去太子府之前,无尘公子便派了人去将军府,通知李清婉和红绡,让他们做好准备,若是被带去问话也不要害怕。 赵常德不解,一边与无尘公子匆匆往外走,一边问道,“无尘公子,现在只说是太子中毒,你怎地……” 无尘打断他的话,“太子被禁以来,去过太子府的人,除了赵大人与无尘,便只有李清与红绡了!” 赵常德思忖了下,明白了无尘话里的意思,心顿时也咯噔一下,这是有人想谋害太子殿下,把罪名推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啊。 去到太子府的时候,整个太子府被皇上派来的亲卫围的水泄不通,倒是也没有阻拦赵常德和无尘公子。 进到里面的时候,太医署的太医已经给太子殿下把完了脉,正聚在一起商讨具体的办法,只是看他们的表情便可知道,只怕事情比他们想象的糟糕的多啊。 皇上和皇后并没有来,只派了一个皇上身边得力的大太监来主事。 那太监见是赵常德和无尘公子来了,心中欢喜的不行,甚至都忘记了行礼,直接拉起了无尘的衣袖,尖着嗓子哽咽道,“无尘公子啊,你可算来了,你快进去看看太子殿下吧,这些个庸医关键时刻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啊。” 旁边的庸医听了那太监的话也不敢反驳,若是太子殿下有个好歹,只怕他们也凶多吉少了,哪里还顾得上一个虚名,均是眼巴巴的看着无尘公子。 若是连无尘公子都救不了太子殿下,那皇上也便没有理由责怪他们了吧。 进到内室,便见太子殿下脸色青紫地躺在床榻之上,呼吸急促,直翻眼白,有些像是被什么东西咔在了咽喉,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 给太子殿下把了脉,无尘公子的眉头越蹙越紧,思忖了好一会,权衡了利弊,无尘公子才收回手,对在一旁一脸关切地太监道,“太子殿下所中之毒十分罕见,无尘也从未解过此毒,眼下也只得试上一试了,但是机会恐怕是不大。” 那太监闻言,腿一软,便跌坐了下来,嘴里喃喃道,“若是太子有事,皇后娘娘可怎么办啊……” 原来祈衍派过来的这个太监竟然是崔皇后的人,无尘觉得有趣。 又嘱咐一直跟着他的赵常德道,“赵大人,这里暂时用不到大人,倒是李清他们,还要大人多多照拂。” 赵常德不明所以,无尘这怎么好像是临终遗言似的。 不待他细想,无尘便打发了内室里伺候的人,那太监也缓过了神,知道无尘公子这是要施救太子殿下了,也不敢打扰,便和赵常德一起出了内室。 赵常德派了人去打听将军府那边的情况,而这个内室则是派人把太子的情况如实地汇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 内室里,无尘并没有急着施救祈谦,而是在床榻上坐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时辰,无尘才开始动手。 他先是用锋利的匕首划在祈谦的十个指尖上各划开一个小口,奇怪的是,小口里并没有血液溢出。 然后,无尘便开始用内力给祈谦逼毒。 开始的时候祈谦不仅没有好转,脸上的青紫反而更加的明显,人也颤抖的厉害。 最可怕的是,无尘附在祈谦背上输入真气的手也开始变得青紫,而且不断的向上蔓延,眼看着那青紫便要蔓延至整个手臂,无尘公子却是“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的颜色并不鲜红,而是淡淡的紫色,甚是奇怪。 无尘公子连嘴角上的残血都顾不得擦,便又开始给祈谦输入真气。 从这之后,祈谦的情况才慢慢的好转。 脸上的青紫渐渐退去,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十指指尖上的小口开始有血珠溢出,开始还是点点的淡紫色,但是淡紫的颜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便的鲜红,到最后已经和血液正常的颜色无异。 等无尘收回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虚弱地对外间唤了一声“好了”,无尘便直接瘫倒在床榻上。 众人听到无尘的声音匆匆进来的时候,便见太子殿下和无尘公子都躺倒在床榻之上,床榻上还有一片一片淡紫的、鲜红的血痕,看得人好不惊心。 大太监跌跌撞撞地跑到床榻边上,去扶太子殿下,一直焦急地在外面等待的赵常德则是直接冲到了无尘公子身前,见他面色苍白,眼底青紫,嘴角上还有残留的血痕,知道无尘公子的消耗定然不小,便想着把无尘公子弄到隔壁的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谁知还没等到他碰触到无尘公子的身体,无尘公子就倏然睁开了眼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李清怎么样了?” 赵常德也不敢隐瞒,便老老实实地说道,“具体情况如何赵某也不太清楚,皇上亲自派了人来彻查此案,就连我也插不上手,不过无尘公子放心,我安排了可信的人看顾着李清,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便会派人来通知我的。” 至于赵常德安排的可信的人是谁,李清婉回想了一下,审讯时那个出言给她解围,最后还用眼神暗示她稍安毋躁的一脸和煦的官员,倒是有几分可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原委(二) 听完赵常德的话,无尘公子终于支撑不住,再次昏厥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他依然身处太子府之中,身边却不见赵常德,无尘心知定然是出了大事,否则赵常德怎么会不在。 翻身下榻,急急而出,却正好与匆匆而来的赵常德撞了个正着。 赵常德的面色比无尘公子的也好不了多少,见到无尘公子醒来,他心里松了口气,急急地道,“无尘公子,你终于醒了。李清和红绡不好了,宫里派来问询的太监直接给他们定了罪,正等着皇上的旨意呢,据说现在他们二人被关进了大牢……” 赵常德话还没有说完,无尘就已经往外走去了,赵常德跟在他身后,继续说道,“问题是,我派人去了大牢打听,根本就没有李清和红绡两个人!” 无尘脚步顿了一下,冷煞着苍白的脸,呼出足以冷冻整个冬天的寒气,“审问李清的太监是谁?” 此刻的无尘,就像是地狱的恶鬼,凶煞的不得了,就连赵常德见了都有些心惊。 “审问李清的是淑妃娘娘身边的邢公公,审问红绡的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无尘便不管其他,大步往外走去。 赵常德即无奈又觉安慰,他无奈无尘公子突然的冷漠,却又欣慰无尘公子关键时刻心里想着的都是李家的后人。 无尘直接夺过一个护卫的马,快马加鞭地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尾随在他身后的赵常德只得学着他,也夺了马追上去。 今日阳光明媚,有了些许早春的温润,不少熬过了这个冬天的京都人以及往来行商的商人在大街上走动。 无尘策马奔驰,根本也顾不得其他,冲散了来来往往的人流。(.无弹窗广告)搅乱了原本井然的秩序,万幸,没有伤到人! 赵常德跟在后面一直大声喝着“躲开”,“抱歉”,一直持续到宫门前。 无尘公子有皇上特许的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并未下马,出示令牌之后便直接冲进了皇宫。 赵常德可没有这个特权。被守门的护卫拦住。后来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也就不知道了。 皇宫内不准骑马,就算是皇子也不能例外,但是无尘却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他没有损耗那么多的真气,他早就用轻功飞来了,哪里还要骑这慢的要死的马! 宫里早就被突然闯进来的纵马人弄得人仰马翻了,有的想拦却又不敢拦,有的却给上面的人报信,还有的干脆躲得远远的,生怕无尘伤到他们。 宫里的侍卫很快赶到,却也拦不住无尘公子。无尘公子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持着令牌。顿时让护卫乱了方寸。 一路狂奔到淑妃娘娘的寝宫。站在宫室之外大声喊道,“谁是邢公公?” 寝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早就吓软了腿,瑟缩在一旁不敢言语。 淑妃娘娘似是在内室歇息,听到外面的动静慌慌张张地赶了出来,发髻还有些凌乱。衣服领口也没有整理好,这个样子真真是让人想入非非。 奈何无尘公子对丑女人以外的任何女人都没有那等的旖旎心思。 他赤红着眼睛喝道,“让邢公公出来!” 淑妃娘娘又气又怕,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虽然长得是她从未见过的俊美,却是一脸的煞气,好似一句话说不对他便会扭断她的脖子似的。 她入宫也有些年头了,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出头,管理后、宫的庶务自有崔皇后,得到皇上宠爱的却是舞姬和蔷薇苑里的小妖精,像她这样没有权势也没有宠爱的女人在后、宫里只有任岁月蹉跎这一条路罢了。(.好看的小说) 只是没想到上天竟然给了她这样好的机会,不,准确的说是那人竟然给了她这样好的机会,为她扫除了崔皇后和舞姬两个心头大患,现在,整个后、宫之中还有谁敢瞧不起她,还有谁敢得罪她! 不想今日却突然有外男闯进来,若是皇上知道到了,不知会如何想她,就是皇上不计较,这宫里面这么多双眼睛瞧见他进了她的寝宫,面上不说什么,只怕心里也是有了那等的龌龊想法,这是在动摇她刚刚积累起来的威信啊。 想到这里,淑妃娘娘脸上的惶恐消失不见,转而现出咄咄逼人的神色,“大胆狂徒,竟然敢闯后妃的寝宫,真真是找死,你们看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此人拿下,本宫要将他碎尸万段!” 护卫自然是不敢违抗淑妃娘娘的命令的,但是无尘公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骇人,倒是让他们进退两难了。 无尘赤红着眼睛看着眼前颐指气使的女人,倏然移动脚下的步子,转瞬间便来到淑妃娘娘身前,细致修长的手猛然扣住淑妃娘娘纤细的脖颈。 几个胆小的宫女太监发出“啊”的惊呼,护卫也一步一个试探地往前挪了挪,口里喊着,“快放开娘娘,饶你不死。” 话虽是这样喊着,但是颤抖着的双腿足可以看出他们内心里的惊恐。 无尘的耳朵里根本听不进他们的喊叫,他想知道的答案只有一个! “再问你一遍,邢公公在哪?”加重里手里的力度,淑妃娘娘此刻也忘记了男女有别,双手死死地抓住无尘公子的手腕,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无尘下手的力度似的。 她的脸已经涨红,呼吸极度的不畅,她能感觉到意识正在一点儿一点儿从她的身体里流失,死亡离她越来越近,她的恐惧也越来越深。 “放开……我……我……说……”淑妃娘娘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过是几个字,她却说的十分的艰难。 无尘公子却并没有放开她,细致修长的手反而加重了力度,“说”。 这是在嫌弃淑妃娘娘的废话太多了! “他……在……”淑妃娘娘最后几个字还没有吐出,宫室外便传来了祈衍粗嘎的声音,“谁这么大胆,敢闯后、宫,还不赶快给朕拿下!” 语毕,人也走了进来。 皇上说出的话,那就是圣旨啊,护卫们有八个胆子也不敢抗旨啊,正打算硬着头皮往前冲的时候,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不是无尘公子嘛!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快放下朕的爱妃,有话好好说啊。” 刚刚的凌厉早已不见,一脸笑意的对着无尘,颇有些谄媚的意味。 无尘公子看都不看祈衍一眼,赤红的双目依然注视着淑妃娘娘。 “唉呦,无尘公子啊,有话好好说啊,莫要伤了我们娘娘啊。”一个尖细的声音从祈衍身后传来。 淑妃娘娘已经翻白的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艰难地道,“邢……邢……”公公两个字还没出口,无尘便松开了她的脖颈。 浑身一松,淑妃娘娘便瘫软了下来,身边的几个小宫女赶紧过去搀扶淑妃娘娘,而祈衍像是没看到这一切似的,走到无尘身边,笑嘻嘻地说道,“无尘啊,你这是何必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啊。” 无尘完全无视他,转身便去看祈衍身后的几个人,最后目光锁定在一个眼神飘忽的内侍身上,“邢公公!” “奴婢在……”邢公公被无尘的威严所慑,下意识地开口答道。 下一秒,邢公公便遭受了和刚才淑妃娘娘同样的待遇。 只是,握在他脖颈上的手更加的用力。 “李清在哪里?”无尘微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邢公公,邢公公敢肯定,若是他敢说不知道,下一瞬他的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搬家。 “可是那个毒害太子的人犯,不是已经下了大狱吗!敢害储君,朕早晚下旨灭了他九族。”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祈衍再次出来和稀泥。 这次无尘公子终于肯看他一眼了,但是那目光太过骇人,好像他再多说一句,他便会吃了他似的。 “李清在哪?”目光再次聚焦在邢公公身上,无尘的语气已经十分的不耐,若是邢公公再不回答,只怕凶多吉少。 “大理寺……假山后……地牢……”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喀嚓”一声,众人再次惊声尖叫。 无尘公子自诩不是什么沽名钓誉的假好人,却也绝不是滥杀无辜的坏人,他细致修长的手,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命,现在却一而再地为一个丑女人,杀人! 邢公公的身体颓然倒地,无尘公子却什么都没有解释,翻身上马,绝尘离开。 已经悠悠转醒的淑妃娘娘骇然的看着已经是一具尸体的邢公公,想着无尘刚才的问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地笼罩了她。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那无尘公子忒过分了,他竟然要杀死臣妾,呜呜……”淑妃娘娘哑着嗓子艰难地道,说话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滑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好不勾人。 奈何三年不能驭女的祈衍根本就没看她一眼,他盯视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邢公公,喃喃地道,“大理寺……假山后……地牢,朕怎地如此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这是哪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原委(三) 无尘公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赵常德等在门外一直没有离开,无尘公子纵马就从他身边经过,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赵常德也翻身上马,一路跟着无尘公子。 无尘最后勒马停到了大理寺,赵常德赶紧跟上,这个时候询问无尘公子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显然很不合时宜,赵常德便问无尘道,“无尘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大理寺我比无尘公子要熟悉些,我给无尘公子带路。” 无尘却是不言不语,只兀自地往前走。 恰好一对执勤地兵士路过,赵常德行伍出身,平时和这些兵士的关系都不错,这些兵士也都很敬重赵常德。 赵常德便招呼着那一队兵士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他的想法很简单,看现在无尘公子的架势,只怕是要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了,他带上几个小喽罗,就算是武功不济,至少也能给无尘公子壮壮势。 无尘直接走到大理寺的后院儿,后院儿果然有一个假山,应该是常年无人打理,有些荒废了。 赵常德见无尘盯着假山看,便给他解释,“这假山从我来时便一直荒废着,从未见有人打理过,周围的荒草也是没有人清理的。” 无尘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赵常德说话,又接着往前走去,绕过假山,果然能见到一间不是很高的石屋,从外面看来,和普通的杂物房或是柴房无异。 “这石屋也有年头了,据说里面装了些杂物,平时也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所以也没人想着进去看个究竟。”赵常德并不介意无尘冷淡的态度,好脾气地继续解说。 无尘走到石屋的门前,伸手去推门,门似是从里面闩上了。无尘推过去竟然纹丝未动。 无尘便要运气打开石门,却被赵常德拦住了,“无尘公子,你现在真气亏损,不宜这样消耗啊。” 说着,便自己动手,双掌一起用力。才推开石门。 石门一开。便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作死啊,不是送来了两个吗,怎么又来。这天下就这么不太平啊……”听得外面的动静,看守监狱的老头儿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见到石屋外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人,老头儿心生警惕,“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无尘哪里有心情和他周旋,大步走进了石屋,直接把老头抵在后面的石壁上,掐着老头儿的脖子道,“人在哪里?” 老头儿心知来了个煞星。若是不答。自己的命就没了,便艰难地答道,“在里面……需火把引路……” 无尘松开老头儿直接往里走去。里面太黑,常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识路,赵常德和一对兵士便在外面燃火把。无尘便独自进到监牢里,抱出了昏迷不醒的李清婉。 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回到将军府之后,无尘给李清婉上了药,确定她无事,放下心来,自己却没有去休息。 他先是叫来了被赵常德安排去审讯李清婉的人,正是那个还算和煦的官员,他对无尘公子详详细细地讲述了审讯的经过,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说完之后,无尘只问了一个问题,“有没有对李清用刑?” 那官员不敢怠慢,仔细回想了一下,认认真真地答道,“我敢肯定,并未对李清用刑!” 无尘的脸沉了下来,他想的却是李清婉那一巴掌到底是谁打的。 押送李清婉去监牢的兵士均是两个公公带来的人,并非大理寺管辖,所以想找到他们还是有些难度的。 但是无尘公子想要知道的事情,就算是再难也会有办法知道。 他便让黎继业带着他入宫的令牌去见皇上,让皇上把跟随邢公公去大理寺的兵士送到将军府来。 这还是黎继业第一次见到皇上,以为皇上定然是十分威严的,谁知知道他是无尘公子派来的人之后,便一点儿九五至尊的架势都没有,不仅不会让人觉得随和,反而会给人一种讨好的感觉,让他很是失望。 祈衍果然把那些个兵士送进了将军府,无尘问了带头的兵士,“可曾对李清动手?” 带头的兵士吓得少了半条命,惶急地答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乖觉的很,我们说什么他就怎么做,我们根本就没有理由动手。” 无尘盯了他半晌,见他似是没有说谎,这才放了他们离开。 不是审讯的时候,不是押送的时候,那么便只有看守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无尘好看的眼眸凌厉的可以杀人,这次他没有亲自动手,因为他还要照顾丑女人,他更不会叫人把那腌臜的老头儿带进将军府,那会玷污这个府邸,所以就让赵常德去处理了这件事。 当时,屋子里除了赵常德,还有几个赵常德的手下,无尘就云淡风轻地对赵常德说,“杀了那看守的老头儿,砍断他的双臂,让他血尽而亡!” 在场的几个人均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尘公子,在他们的心目中,无尘公子一直都是谦和有礼的谦谦君子,今日里怎么能如此的残忍血腥。 赵常德却是知道里面的是由的,他虽说也痛恨那个打了李家公子的人,但是,也没有必要像无尘公子这样,直接要了人家的命,还是以这样残忍的手法吧! 无尘公子面上的表情却还是没有变,淡淡道,“敢伤我无尘的人,他死有余辜!” 这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几个人闻言心中竟然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他们现在,也算是无尘公子的人了吧,若是他们遇到了这样事,无尘公子是不是也会为他们出头? 这样想着,竟然不觉得无尘公子的手段残忍了! 赵常德便按着无尘的吩咐砍断了老头儿的双臂,直到血尽而亡,才让人把老头儿的尸体收敛了。 无尘公子此番动作如此之大,手段如此之凌厉,想要隐瞒是根本瞒不住的。 果然,不出两个时辰,京都的大街小巷都在盛传,无尘公子为了身边的一个小厮,独闯深宫,手刃涉事内侍,还去了大理寺,亲自抱回了那小厮!这还不算,最最让人惊诧的是,无尘公子竟然下令砍断了一个仅是打了那小厮一巴掌的老头儿的双臂,让那老头儿血尽而亡。 京都的百姓闲来无事,最喜欢这些八卦,所以关于无尘公子的事情,也被传的越来越匪夷所思。 到最后,竟然有人传说,无尘公子身边的那个小厮,竟然比无尘公子还要美上几分。怪不得无尘公子对皇上赏赐的伶人美人无动于衷,原来他早已经暖玉温香在怀了。 高保昌打听到这些流言,第一时间告诉了无尘公子,无尘倒是乐见其成,若是把李清婉传成他的人,是不是有人再想动她的时候就会多一些顾虑了呢。 他只要把她放到身边,看的紧紧的,她便是安全的了。 另一方面,想要把毒害太子的事情推给李清婉和红绡的人,若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定然是想要千方百计的探寻流言是真是假,这样,他便可以顺藤摸瓜,查出那个毒害太子的人,还丑女人清白了。 “所以,刚刚来偷看我们的人,便有可能是毒害太子那人派来的?”听完无尘公子的话,李清婉自然地问道。 无尘收回摩挲着李清婉胳膊的手,翻身平躺在床榻上,双手环在后脑,晶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只好好的养身体便是,这些事情自有本公子来处理!”无尘酷酷地说道。 李清婉却担心起来,相比于无尘公子,她的身子哪里需要什么修养。 一天一夜的给别人输真气,之后还不眠不休地做了那么多事,他才该好好休息才是啊。 说实话,听无尘用淡淡的语气诉说他是如何闯进皇宫,如何杀此邢公公,以及后来让赵常德杀死看守老头儿的事,心里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可是,无尘公子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和怎样的目的来为她做这些事情的呢? 她想不明白,她卖身给了他,却也不过是他府里的一个下人罢了,三个月时期一到,她便会带着成老离开这府里,现在算来,剩下的日子,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可是,对待自己的下人,有必要像无尘公子这样,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吗? 似是猜想到了李清婉在想什么一样,无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你莫想多了,本公子早就说过,对你这样丑的没有兴趣。本公子如此做,自然有本公子的道理!” 李清婉仔细思索了无尘公子的话,觉得果然是自己想的多了,无尘公子对她稍好一点,她便开始飘飘然了,无尘公子这样聪慧无双的人,做事情怎么会没有自己的道理呢。 “多谢公子相救,只是,公子的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养,这些个烦心的事情,若是可以,便吩咐其他人去做吧。” 李清婉的心境豁然开朗,便也没了那许多的顾及,不管无尘公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帮她的,总归是无尘救了她,她多关心关心无尘公子也是应该。 无尘没有答话,晶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视着无尽的黑夜好一会,直到身边再次传来丑女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喃喃地道,“我的理由,只有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乱如麻 岑寂的黑夜,不知掩埋了多少罪恶,不知无眠了多少双眼睛。(.无弹窗广告) 京都最是繁华锦绣之地,人人向往之处,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慌乱。 淑妃娘娘挥退前来复命的护卫,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她到底惹了怎样的一个煞星啊! 葱白圆润的手指轻轻抚上存有清晰勒痕的脖颈,稍一用力,那种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感觉便会蔓延全身。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邢公公被扭断了脖子瘫倒在地上的画面…… 侧卧在锦裘暖枕之上,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点儿的温暖。 “小翠,再加两个暖盆。”对着外面喊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动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不听我的命令就擅自行动!” 一个人影从帷幔后走进来,却并不是添暖盆的小翠。 淑妃娘娘倏然坐起身,脸上的神色更加的惶恐。 “大人,您怎么来了?”语气十分恭谨。 被称为大人的人并没有被她谦顺的态度打动,他一步一步地走进华丽的床榻,床榻上的人却一点一点的往后缩去。 “大人,不要啊……”淑妃娘娘一边往后退一边惊惧地呢喃。 那人不仅没有停下,脚下的步伐反而更加快了几分。 三两步走到床榻前,抬眼冷漠地看了眼缩在里面的人,文飞扬冷漠的脸上又多出了戏谑的神色。 缓缓地坐了下来,惯常握笔的手上却是多了一条细细的皮鞭。 淑妃娘娘眼睛直直的看着那条皮鞭,眼睛里的恐惧越来越多。 “不,不要啊……大人。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不要啊,大人……”淑妃娘娘双手环胸,把自己缩成一团,惊惧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要什么?你说……不要什么……”文飞扬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是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也不是算计别人时的精明狡诈。他现在的样子。十分的吓人。 握着皮鞭的手缓缓伸出,离淑妃娘娘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淑妃娘娘的身体抖若筛糠,脸上更是涕泗横流。平日里的端庄大气、柔美和煦一点也无。 用冰冷的皮鞭揩去淑妃娘娘脸上的脏污,却在莹白细致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红痕。 “阿蕤,你还是老样子,哭起来还是那般的美,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了。”文飞扬不带一点儿感情的说道,根本听不出哪里有喜欢的意思。 万馨蕤,正是淑妃娘娘的闺名,文飞扬称呼她的乳名阿蕤。足可见两人的身份不一般。 他们之间的纠葛。要从十七年前的一次选秀说起。 那时新皇即位不几年,正是该巩固地位的时候,于是祈衍便决定大肆选秀,充盈后、宫。 能够进入后、宫,成为这大祈之主的女人。是多少怀、春少女的梦想,但是,这其中也有意外,便是当时的翰林学士万广元家的嫡长女万馨葳。 十六七岁的少女,早已将自己的一颗芳心许给了常与自己来往的表哥。 奈何天意弄人,这一次的选秀中,就有她的名字。 和她不同,她的庶妹万馨蕤却极想参加选秀,她相信就凭借自己的美貌与才情,年轻有为的皇上定然会为她心动的。 但是,她是庶女出身,这次选秀的名单上根本没有她的名字。 于是,万馨蕤便去找万馨葳商量,让她代替姐姐参加选秀。 开始万馨葳还是很犹豫的,最终却抵不住妹妹的苦苦相劝和恋人的凄凄哀求,答应了下来。 前面的事情都很顺利,她成功地通过了一层又一层的考核,终于有机会见到皇上的面了。 但是那天,出乎她意料的是,并不是只有皇上一个男人来挑选她们,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比皇上还要儒雅英俊的男人。 当时她们十几个待选的少女站成一排,皇上走到谁的身边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便说出这个秀女的年纪,身份。 令人称奇的是,他的手里并没有记录她们身份、年纪的册子,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根本就是识得她们每一个人。 万馨蕤的心怦怦跳的厉害,不是激动,不是爱恋,而是害怕。 她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怕自己就这样万劫不覆,怕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念让整个家族蒙难……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皇上在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那个人说道,“万馨蕤,年十五,翰林万广元之女。” 皇上站在身前,万馨蕤并不敢抬头,但是她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的视线胶着在她的身上,并不叫她讨厌。 那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却为时晚矣,皇上已经定了她的身份。 “万馨蕤,留下!” 朱笔一挥,她的名字,便被内侍永远的刻在了深宫之中。 直到皇上和那个男人走远,她的心才渐渐的平静下来,他知道她的身份,他知道她是万馨蕤,并不是选秀名册上的万馨葳,也不是十七岁,而是她的真实年纪,十五岁。 他什么都知道,却为她隐瞒了下来,她应该很高兴才是,但是,那一刻,她却一点儿喜悦也无。 确实,有什么好欢喜的呢,她看似风光却伤痕累累的地狱般的生活,不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还没有等到皇上的初次临、幸,她便等到了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 那时,她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的真正身份,他是大祈年轻有为的权相文飞扬。 幽静的宫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看着她惊慌失色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不想让皇上知道你的身份。从今以后便听从我的吩咐。” 万馨蕤吓得不敢出声,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深夜到访有什么目的,她更加不知道他会要她做什么。 当然,文飞扬也没指望着她回答,他自顾地道,“不要有侥幸心理,不要想着逃!若是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万馨蕤完全被眼前这个男人的冷厉吓傻了。以致于,以致于自己如何和这个男人滚到了床榻上都不知道。 当刺穿的疼痛袭来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他。是想让她万劫不覆啊。 事后,她赤裸着身体瘫在舒软的床榻上,他则穿戴整齐地站在她身边,以高高早上的姿势睥睨着她。 “你放心,若你听话,我会让你在后、宫之中平步青云。你的身体,我也只要这一次,我会想办法不让祈衍发现的。”说完这些话,他便如来时一样。悄悄地离开了。 他果然说话算话。皇上来临幸她的时候,不知道皇上身边伺候的内侍做了什么,他真的没有发现她是不洁之身。 除此之外,她也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平步青云。逐渐在后、宫之中崭露头角,虽不得皇上的宠爱,却也有了高高在上的地位。 但是,他对她的折磨却没有减弱丝毫,他不碰她的身体,却经常用那根皮鞭把她打得皮开肉绽。 开始她还惊惧,惊惧皇上发现她身上的伤痕,但是日子久了,她也便知道了,在她身上的伤完全恢复之前,皇上根本就不会来临、幸她的。 他太可怕了,整个后、宫,好像都被他牢牢的控制在手里。 后来,她还生了祈诫,皇上的第三子。 她的心才开始大了起来,她想要的更多,想要彻彻底底的摆脱这个让她无数次从梦中惊醒的男人。 陷入回忆中的淑妃娘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一点点临近,或者说,她已经麻木了自己,不去在意那正在一点点儿逼近的危险。 倏地一下,那只细长的鞭子重重地打在淑妃娘娘的身上,她华丽的外衣顿时绽开了一条口子,有血液从口子里溢出来。 “啊……”淑妃娘娘抵不住这样的疼痛,痛呼出声。 “当年我就说过,敢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好看!你以为现在你的翅膀硬了么,想要脱离我的掌握,你是在做梦……” “啪”的一声,又是一鞭重重地落在淑妃娘娘的身上。 “大人,你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以后,以后定然全听大人的。”淑妃娘娘跪在床榻上,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凄凄地哀求道。 文飞扬勾了勾嘴角,喃喃道,“鞭子,果然是对付不听话的畜生的最好的办法。” 淑妃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勉强支撑着不倒下去。 文飞扬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你捅出来的篓子,休想我为你填平!舞姬的下场,你也知道。她只是我一颗没用的棋子,而你,却给我惹来了不小的麻烦,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淑妃的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尽,她早该想到的,事情败露了,文飞扬是绝对不会饶恕她的,他怎么会因为她而让自己陷入困境中呢。 舞姬的死,不也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嘛。 若不是自己把文飞扬以家人安危胁迫舞姬自尽的话带给舞姬,只怕她也不会在那样的绝望中选择死亡了吧。 现在,是轮到自己了吗? 淑妃娘娘用手使劲地揩了揩脸上的眼泪,深深地给文飞扬叩了个头,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凄凄,“文大人,我死可以,我做错的事,我愿意自己承担后果,但是,但是,诫儿他是无辜的啊,请文大人看在我这么多年为文大人所做的事情上,饶了这孩子吧。就算是把他送出宫去,让他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农家子也好啊……” 文飞扬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很害怕,明明很想哭,明明很不甘,却在自己面前强装镇定的女人,和记忆里那张二十多年都不曾老去的脸渐渐的融合。 冷酷的脸上现出怀念的神色,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放下手中的鞭子,伸手捧起依然跪在自己眼前的人的脸,脉脉地道,“我改变主意了……” 话的尾音,埋没在两唇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相 终于码完了,一万五千字,一个都不少!狐狸说话算数呦,奖励狐狸下,亲一个吧,么么~ ――――――――――――――――――――――――― 第二天清早,李清婉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床榻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身上还是有些痛,但是没有达到不能忍受的地步,李清婉也不是那等矫情的人,便强撑着身体慢慢地下了床榻。 饿了那么救,醒来之后又只吃了半碗粥,现下她的胃极度的空虚,正需要食物来填满。 缓缓地走出房间,不知不觉,春天就这样到来了,虽然空气还是凉的,但是院子里的小草已经偷偷地冒出了头儿,在新生的李清婉看来,分外的喜人。 “怎地这么早就起来了?身体还虚弱,应该多休息才是啊。”胡朔怏怏地从厢房里走出来,对李清婉关切地道。 胡朔刚来府里不几天,却是一点都不轻松啊,现在他被分到了照顾昏迷不醒的戟的活计,夜里只怕也不能安眠,真真是难为他了。 想到这里,李清婉便担心地说道,“我无事了,左右也没受什么大伤,倒是胡先生你啊,自进了府里就没有安歇过,应该好好歇着才是啊。要不,今日便让我来照顾戟吧,你好好的歇着。” 胡朔连连摇头,唇上那一撮小胡子也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不用不用,我一点儿也不辛苦!外面都传说无尘公子有多么的了不起,现下亲眼见了,才知道外面的传闻不过是十分之二三罢了。无尘公子,当真是当世之奇才啊……” 以前,李清婉从来没有发现胡朔竟然还追星。追的自然是无尘公子,若是放到现在,他铁定是无尘公子的脑残粉! “胡先生啊,我从昨日醒来到现在,只用了半碗粥,胃里实在是空虚,你看……”李清婉打断胡朔的长篇大论。(.无弹窗广告)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声音闯了进来。 “饿了怎地不说?天气还寒,怎地不穿些再出来?”无尘公子从外面匆匆赶回来,走到李清婉身边,很自然地执起了她的手。拉着她便回了房间。 胡朔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不知怎地,竟然觉得十分的和谐而美好。 李清婉是真的饿了,整整喝了两大碗粥,胃里还是觉得空虚,待要去盛第三婉的时候,却被无尘细致修长的手拦住了。 “你现在还不宜多食,慢慢来吧,这么大的府邸。总也不会叫你挨饿的。”无尘眼睛里有戏谑的光芒闪烁。但是面上却是一点儿都不显,李清婉却只顾着羞恼,根本没有去看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优雅地吃了半碗粥的功夫,她已经吃了两碗,她的形象啊。以后在无尘的心目中,除了憨傻蠢笨,只怕又要多上一条贪吃贪睡了吧! 李清婉乖觉地放下碗筷,看着无尘公子优雅的用食,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李清婉便问道,“公子,昨日的那一出戏,可是有什么反响没有?” 无尘继续优雅的用食,并不急着回答李清婉的话,待一碗粥吃的干干净净,他才放下碗筷,回答道,“赵大人一直跟着昨夜那偷看之人,直到那人进了宫……” “他是宫里派来的!”李清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什么时候卷进宫中贵人的倾轧里面去了。 “会是谁派来的呢?”李清婉紧接着问道。 无尘好看的眼眸轻轻地扫了一眼李清婉,淡淡地道,“谋害太子,对谁最有利?” 李清婉开始细细地思索起来。 谋害太子对谁最有利呢?若是太子死了,储君之位便也悬了空。那么收益最大的应该是同样已经成年了的二皇子。 但是二皇子现在并没有局在宫里,所以那偷看的人应该不是去找二皇子,二皇子可以排除。 还剩下的便是三皇子了,但是,三皇子还年幼,根本没有能力组织毒害太子啊。 李清婉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坑洼的一张脸皱成了十八个褶的狗不理包子。 无尘实在看不下去,摇了摇头,说道,“今早本公子去了太子府,太子已经醒了过来。太子回忆,他毒发前,只吃了些厨房做的饭食,饭后还喝了些茶水。那饭食早已经处理干净,倒是那茶水,留了下来,本公子检查过了,里面确实有毒,而且,不是普通的毒!” 说到这里,无尘公子听了下来,李清婉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无尘公子,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毒啊?” 无尘本也没打算瞒着她,不过是想逗一逗她罢了。 “是昱国特产的一种毒草,名唤忧思草,若是心境平和的人误食,到也没甚大碍,但是心思沉重的人食用,就是穿肠的毒药啊。”无尘解释道。 李清婉倏然睁大了眼睛,“这毒药竟然是从昱过传过来的!” 这件事情恐怕就更加的复杂了,用敌国的毒草毒害了本国的太子,那就有可能是涉及到通敌叛国啊。 李清婉想到的,无尘公子如何会想不到,只是,他的心中却还想着另外的事情,“可还记得红绡去太子府之后,太子在软禁期间狎玩伶人的消息便很快就传开了?” 李清婉不知无尘公子的思维怎么如此的跳跃,从偷看的人说到太子中毒,又从太子中毒说到了红绡! 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她怎么会不知,只怕连京都的老鼠都知道了太子殿下喜好伶人的事了。 “赵大人有去查散播谣言之人,你猜,查到了何处?”无尘卖了个关子。 摇头,“不知道”,李清婉如实回答。 “最先散播谣言的人,竟然出自国子监祭酒孙茂祥的府里!”无尘语气淡淡,眼睛却是闪着精光。 李清婉丈二的和尚,根本摸不着头脑,怎么又冒出了个国子监祭酒,这个孙茂祥又是什么人啊?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看出李清婉脸上的纠结,无尘便接着说了下去,“那孙茂祥的妻子,是已故翰林万广元的嫡长女,万馨葳,而万馨葳的庶妹,正是现下主持后宫中馈的淑妃娘娘,万馨蕤,也是三皇子的生母!” 李清婉恍然大悟,刚才想不通的事情现下就可以清晰的串联起来了。 若是太子中毒而亡,储君之位悬空,那么二皇子和三皇子便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 但是,二皇子孤身一人,没有母族的助力,他自身又无意于那个位置,便没有了竞争力。 三皇子则不同,虽然现下年纪还小,但是他的母亲是后、宫之中位份仅此于皇后的淑妃娘娘,万家还是几世清流,早有美誉,可谓母族的力量十分雄厚。 再加上皇上中了慢性毒,三年不能驭女,三年后什么情况暂且不说,只说这三年里,皇上便不可能再添子嗣,这样,三皇子在无形中便较少了竞争对手。 这样看来,太子被害,受利最大的,应属三皇子。三皇子不能谋划,但是他的母妃,淑妃娘娘却是可以的。 那么,偷看他们的人最后进了宫,也就说的通了。 “是淑妃娘娘……”李清婉说出她猜想的答案。 无尘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放下茶盏,才对刘清婉摇了摇头,“她一个多年身处后、宫的女子,就算是有心这样做,也要有足够的本事才行啊。就那来自昱国的毒药,岂是她想得就能得来的么?” 李清婉似是刚从一个大坑里爬出来,就被无尘公子带进了另一个大坑里。 揉了揉酸痛的脑袋,李清婉哀叹一声,她果然是憨傻蠢笨之人呐,和这些古人斗心眼儿,她完败啊。 无尘公子本也不想让李清婉苦恼,这些事情,他自会处理好的,便转移了话题,“京都现下可热闹的很呐,你想不想出去看看热闹?” 李清婉当然想出去看热闹,但是想到无尘公子的样貌,他们一起出去,就成了别人要看的热闹了,哪里还有他们看热闹的份啊。 就好比上次他们去买菜,不管是卖菜的还是买菜的,见到无尘公子总要打招呼,一条不是很长的街道都要走上半天,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想了想,李清婉还是答道,“算了吧公子,您身体也还虚弱,不若在家好好的休息,等身体养好了,再出去看热闹也不迟啊。” 无尘哪里猜想不到李清婉的想法,只是,她刚刚说的“在家好好的休息”着实让他开心。 这里是他的家,也是她的家,是他们共同的家,这样的想法冒出脑海,他突然对未来两个人的生活更加的期待起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言,在家好好的休息吧。”无尘喜滋滋地回答她,还刻意加重了“在家”两个字的读音,只是憨傻蠢笨的李清婉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那么的奇妙,你本来已经打算不去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外面发生的事情,却件件都和你有关,你想逃都逃不掉! 第一百三十六章 热闹 醉仙楼是京都最有名气,也是来往人、流最多的客栈。[] 醉仙楼分三层,三楼多是公侯王孙聚会的场所,京都里数的上的公侯王孙均在这里设有各自的包间。 二楼是政界要员以及社会名流的社交场所,每日不知要从这里诞生多少阴谋诡计与斡旋算计。 一楼空间最大,也是容纳客人最多的地方,这里招待的多是来往商贾以及京都的小康人家。 由于地处京都的中心商业区的最繁华地段,这里也很自然的成了各种消息最畅通的地方。 这一日,醉仙楼里又是人满为患,大家谈论的焦点,无外乎是无尘公子冲冠一怒为小厮的话题。 一楼大厅的拐角处,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头儿与瘦矮的年轻人端坐在一起。 两人对外界的谈论充耳不闻,只兀自喝着酒,只是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会交汇在某一个点上,发出奇异的光芒,了解他们的人都知道,这种光芒,叫做兴奋!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醉仙里匆匆地走进来一个干瘦的唇上挂着一撮怪异的小胡子的中年人,衣着虽不华贵,却也不是普通人能穿的料子,醉仙楼里的小伙计最有眼色,赶忙迎上来。 “客官,对不住您,楼里现下已经客满……”小伙计点头哈腰,态度极好,就算是被拒绝,也绝不让客人有什么不悦的想法。 小胡子对着小伙计点了点头,目光却在楼下满满当当的客人中逡巡,终于,目光停在了某个点上,眼神也亮了起来,抬步便向那里走去。 “客官……”小伙计还要再说,就见那小胡子走到拐角处。原本坐在那里喝酒的两个人均是一脸笑意的招呼那人坐下。 原来是有熟人,小伙计心道。 小伙计正打算过去问问这个小胡子,可是要添什么酒菜,只是脚步在离他们三两步远的时候停住了,耳朵不由自主地支了起来,想要把他们说的话一句不差的装进耳朵里。 “贤弟啊,怎地晚到了这么些日子。若不是你那随从来报。我等还以为你不来赴约了呢。”佝偻着脊背的老头儿说道。 小胡子连连道歉,“对不住高兄和黎贤弟了,唉,小弟又哪里想到这一路上会生出这许多的波折啊。” 似是话里有话。瘦矮的年轻人和佝偻着脊背的老头儿对视一眼,瘦矮的年轻人问道,“胡兄,路上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被称为胡兄的小胡子开始叙述起这一路的坎坷来,“本来都是好好的,谁知商队走到安东的时候,却正好赶上了地动,虽说有无尘公子的警示,但是我们一行毕竟人多杂物也多。到底还是有不少人受了伤。这不。我们也是等受伤的人伤好的差不多了才重新上路的” 说到此处,年轻人和老头儿的脸上均现出了紧张的神色,老头儿一把抓住小胡子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担心地道。“贤弟可还好,没有受伤吧?” 小胡子对于老头儿的关心很感动,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朗声道,“就我这身板,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 老头儿的心放了下来,小胡子又接着说道,“我是没事,但是下面却伤了十几个人,最严重的腿都都山上滚落的巨石砸出了白骨!你们死没看到那样的场面啊,真真是骇人!” 老头儿和年轻人好似也见到了那般的骇人场面似的,脸上现出了惊恐的神色,”那,那,那岂不是必死无疑!”年轻人结结巴巴地道。 “当时我们也以为是如此,伤的这般的严重,只怕是救不活了。谁知,就是那般的幸运,我们竟然遇上了神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小胡子说到关键的地方总是会停下来,引的人心直痒痒,就跟那说书的似的,总是在那最精彩的地方拍下惊堂木,然后留下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神医?什么神医?”站在后面的小伙计听得入了迷,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他问完话,周围的客人也都将灼灼地目光投向了小胡子,显然也是想听他继续讲下去的。 那小胡子也来了精神,声音提高了几分,“那神医啊,说起来也有些个来头,据说是药圣的后人,本也是要进京的,却在荣城的时候遇到了安东地动,便留下来安抚流民,照顾入城的伤患。 “那一日他本是要进山采药的,却不想遇到了我们,神医真真是用药如神啊,只路边几株不起眼的杂草,敷在伤口上,竟然就能止住如注的血流。 “幸亏遇到了他,给伤者做了简单的处理和包扎,又带着我们去了荣成的悦来客栈,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伤者几天几夜,那伤者的伤竟然渐渐地好了起来,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一段话说的声情并茂,真真是引人入胜。 四周响起了议论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一楼大厅的客人都被小胡子的吸引了注意力。 也有赶上安东地动的人随声附和,“这位兄台说的不假啊,安东地动的时候是有不少流民涌进了容城,那时悦来客栈也确实收留了不少伤患,那时我也听说了,悦来客栈里有一个少年,给人治伤不收分文,兄台说的神医可是那少年?” 小胡子向那人笑了笑,然后转身对好奇心骤起的人们说道,“没错,正是那少年!” 大厅里议论纷纷,“竟然是个少年!” “神医竟然是个少年!” “不愧是药圣的后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 小胡子趁人不注意对着佝偻着脊背的老头儿和瘦矮的年轻人挤眉弄眼。 “胡贤弟啊,那个神医叫甚名谁,你可知他现在去了哪里啊?”老头儿见众人议论的起劲儿,却没有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便开口问道。 “那神医,姓李,单名一个清字。清水的清。待入城的伤员安抚的差不多的时候,那李神医竟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真真是遗憾啊,我等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啊。”小胡子解疑道。 “咦?那神医竟然也叫李清!”瘦矮的年轻人适时地插话。 “怎地,你也认识叫李清的少年不成?”旁边的客人问道。 年轻人一拍大腿,“可不是嘛!前几日我与内人去菜市口买菜,正遇到无尘公子也去买菜……” “哈哈哈哈……”不知是谁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打断了年轻人的话。“无尘公子去买菜,你怎地不说文相大人去收夜香!” 显然那人是不相信年轻人的说辞,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引来了许多人的不满。 “你懂什么?无尘公子去买菜。我虽没赶上,但是我家那厨房的采购却是亲眼见到了的。” “是啊,是啊,我家邻居正是在那里卖肉的,据说无尘公子还在他那摊子上买了肉呢。” “……” 最终那嗤笑的人被各种声讨的话语淹没了。 年轻人又继续说道,“那时无尘公子身边就跟了个少年,那少年面貌极丑,面色晦暗不说,一面脸颊似是被烫伤了。留下了不小的疤。另一面脸颊也是坑坑洼洼,就连那额头上,也有一大片疤痕,真真是丑极。 不过无尘公子对那少年却是极好,一点儿重物都不舍得让那少年拿。我那内人好奇。便去打听了一番,原来,那个少年,也叫李清,正是伺候无尘公子的贴身小厮!” 年轻人好似也被小胡子感染了,说话时声情并茂,绘声绘色。 “哎呀,黎贤弟,你所说的那个李清与我说的李神医长得一模一样啊,我原是不好意思说的,毕竟算得上是我等的救命恩人,但是今日里实在是不吐不快啊,那李神医,真真是我见过最丑的少年了!”小胡子一吹唇上的小胡子,伸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激动地说道。 “哎呀,这样说来,那李神医不就是无尘公子那贴身的小厮了嘛!” “我听说无尘公子为了一个小厮,竟然独闯禁宫,还亲手杀了一个内侍。” “不仅如此,据说无尘公子还派人剁了一个仅是打了那小厮一巴掌的人的双臂,让那人血尽亡了。” “……” 关于无尘公子与小厮的八卦在京都已经不是秘密,说起这些事情来,大家的情绪分外的高涨。 有些人自然就把李神医想成了让无尘公子冲冠一怒的小厮,但也有那不确信的,“不是传说那小厮比无尘公子还要俊美嘛,怎地会变成奇丑无比的呢?再说,无尘公子谪仙般的人物,怎么会看上其貌不扬的少年啊?” 一小撮人开始附和。 胡朔对着佝偻着脊背的老头眨眨眼睛,老头儿会意,朗声说道,“这感情的事情可说不好啊。你怎就知无尘公子不会喜欢那貌丑的?”伸手指了指天,“还专喜欢那扮着男装的女子呢,你能说出个道理来?” 众人自然明白老头儿话里的意思,当今圣上祈衍喜欢女扮男装的女子在民间已经不是秘密,至于他为何会有这般的爱好,谁又能知道呢? 所以说,无尘公子专就喜欢那貌丑的少年也就无可厚非了。 “再说了,皇上赐给无尘公子那么多美人伶人,却得不到无尘公子的宠、幸,足可见无尘公子根本就不喜欢那等皮囊好的。”老头儿适时地加了把火。 “也是,无尘公子这般风神俊秀的人物,哪里是那等只会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那李神医宅心仁厚,论心地,不知要比那些个以色侍人的好皮囊良善多少倍,这样的人,自然是当得起无尘公子的宠爱的啊。”年轻人也不甘老头儿之后,大声地道。 他们的这一番说辞,早就入了听者的心里,大家纷纷点头,也都觉得无尘公子和那貌丑的小厮,也就是传说中的李神医,真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绝配。 大厅里的人继续着他们的话题,却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从一楼“蹬蹬”地跑上了二楼、三楼,把他们刚刚听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他们的主子说上一番。 第一百三十七章 礼物(一) 李清婉觉得这些天有些奇怪,怎么突然之间,大家都不见了踪影。 无尘公子忙还有情可原,毕竟太子殿下的毒刚刚化解,宫里宫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但是府里的其他人忙的不见人影,她就不能理解了。 白玉还好,每日里陪着成老斗嘴打趣,有时间了也会来婉华院看看她。但是,她怎么总是觉得白玉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那晶亮的眼睛里,仿似酝酿着什么阴谋。 至于胡朔以及黎继业和高保昌,则是整日里早出晚归,她根本就看不到人,彻底把照顾戟的活计丢给了她。 她倒不是不想照顾戟,只是,只是她毕竟是个女人,照顾一个男人,总也有不方便的时候。 虽然知道了戟是阉人,但是面对着戟硬朗的面孔和雄壮的身体的时候,她还是会把他划在男人一列里。 小心翼翼地擦拭完戟的前胸,李清婉还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好心地把戟的下、身也擦了的时候,一个婆子匆匆地跑了进来。 “李公子啊,今日里外面又来了不少的人,您看,该怎么办啊?”那婆子焦急地说道。 自高保昌管起了府里的人事,将军府的人口就多了起来,他陆陆续续地买了几批的下人,这个婆子便是第一批进的府,现在在前院伺候。 原本李清婉和这个婆子是不熟识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几天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府里,说是要拜访无尘公子,要送无尘公子大礼。 现在府里能站出来说话的也就李清婉了,于是这个婆子一天跑好几趟婉华院,询问李清婉该如何是好。 李清婉烦不胜烦。便让这个婆子告诉来人,无尘公子什么都不缺,送礼就不必了,若是他们还来,干脆就不开门了。 好不容易清静了几日,这是又出了什么事情,李清婉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了。 “周婶子。若还是送礼的人。直接回了便是,不用特地来回我。”把戟的上衣整理好,重新盖好被子,她还是决定不给戟擦拭下、身了。这样的高难度活计,还是交给胡朔他们吧。 “李公子啊,这次的情况不一样,来人把礼物也带了来,说是公子定然喜欢……现下他们还都在门外等着呢,说是公子不见他们,他们便不走了。” 周婆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她真的是被门外的阵仗吓到了,她在这京都活了四十多年。虽说不上多有见识。但是见过的大世面也委实不少,但是像今日这般的……壮观的场面,她还真真是第一次见到啊。 李清婉有些不明白,前几日来访的人就说来送礼,那时候他们都没带礼物不成。怎地今日里把礼物都带了来? 想着,李清婉便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周婶子,以前来送礼的人,都没带礼物来不成?” 周婆子不知该怎么说,以前也带了,但是都是遮起来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来,现在是都暴露了出来,但是真真是还不如遮掩起来的好啊。 “李公子,要不您自己去看看吧,若是不想让他们进府,您就在门缝里看上一眼也行啊。”周婆子再次擦了擦额头。 李清婉更加的好奇,低头看了看无知无觉的戟,她就出去一小会儿,戟应该没事吧? 这样想着,李清婉就和周婆子出了婉华院。 李清婉前脚刚离开,一直静静不动的戟掩在被子下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还没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门外宣宣攘攘的声音,人应该不少。 看门的小厮见李清婉来了,赶紧过来迎她,一边报告外面的情况,“刚才还有人敲门,我们不应门,现下消停了些。” 周婆子见那小厮的声音不小,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凑近李清婉,低声地说道,“若是让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定然有要敲门的。” 李清婉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不是送礼的嘛,京都的百姓有多爱戴他们的无尘公子她从上次和无尘公子去买菜就知道了,若说百姓们热情,那倒是真的,但是也没有谁热情到拉着无尘公子不放啊。 现下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是要强送礼不成?这也热情的过了头吧。 再说,前几日刚出了无尘公子闯宫杀内侍的事儿,无尘宫的名誉不是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些影响嘛,这个时候,这些人怎地还要争先恐后的来送礼啊。 看门小厮把李清婉引到大门边上,将军府的大门很是严实,一条小缝也没有,李清婉有些不明白,这要如何看外面的情景,若是开了门,外面的人不就进来了嘛。 只见那小厮轻轻地在一扇门的中间位置抠弄了一下,便从门上掉落一块儿小手指肚大小的木塞,原本还严严实实地大门上突然多出了个洞来。 李清婉十分好奇,她还从来不知将军府的大门上还有一个类似于现代猫眼儿的东西呢。 “李公子,可以了,现在可以看了。”看门小厮轻声地招呼李清婉。 李清婉仿佛也被小厮和周婆子小心翼翼地样子影响到了,她也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小洞前,覆眼瞧去。 第一眼看去,李清婉吓出了一声冷汗,慌忙把眼睛移开。 莫不是自己看错了,这些,都是送礼的人,这也太多了些,门前的大街上竟然都站满了人。 这还不是重点是,重点是这些人的长相,实在是不敢恭维。 若说她现在的相貌已经算是极丑,这些人中的不少丑的是让她也望尘莫及啊。 “我怎么只看到了人,没看到礼啊?莫不是送礼的人把礼都收起来了?”李清婉悄声问周婆子。 周婆子面露尴尬,悄悄地说,“那些个,那些个年轻些的,就是要送给公子的礼物。” 周婆子的话在李清婉的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儿她才反应过来,年轻些的。年轻些的…… 慌忙再次去看,这下李清婉强忍着心中怪异的想法仔细看了几个年轻些的……礼物…… 真真是特别! 李清婉知道这世界上长相奇特的人不少,但是能够把这些人聚在一起,那可真就是有些难度了。 而这么有难度的事情,竟然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大门左边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应该算是少年吧,若是不看脸。定然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这应该是个侏儒症患者! 这也就罢了。他那张脸是怎么回事,细小的眼睛还肿肿的,出了一条缝隙什么都看不到,这样的眼睛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嘛?李清婉深表怀疑。 大门右边也站了一个少年。这个少年也特别的仅。 李清婉目测,他的身高至少两米二,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他垂落下来的手正好搭在那两人的肩上。 这应该是个巨人症患者! 那巨人若只是高些,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他那张嘴是怎么回事,也性感的过了头吧。 肥肥的,厚厚的,和李清婉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香肠嘴有的一拼。 李清婉怀疑。这些是礼物吗?周婶子确定这些不是来找无尘公子看病的嘛? 继续看下去。台阶下面站了一个少年,只看背影,身材倒也挺拔,不高不矮。 这个是礼物还差不多,李清婉心道。 许是听到了李清婉的心声。那少年慢慢的转过身来,李清婉见到那人的脸的那一刻,魂魄差一点儿吓出来。 那是人没错吧,可是人怎么会长成那个样子! 整个面堂呈现出紫红的颜色,皮肤下面的青筋一条条暴起,就像是在平原上纵起的山脉,一条条是那么的清晰,若是用手去摸,一定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青筋的走向。 李清婉只仔细地看了这三个人,剩下的实在是没有勇气看下去了。 收回视线,李清婉用手抚了抚跳的异常迅猛的心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些个……年轻的,真的是给无尘公子的礼物?”李清婉不确定地问周婆子。 周婆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啊! “前几日,那些个送礼的还在外面大声的喊他们的礼物有多特别来着,老婆子确定就是这些个年轻人!” 像是要印证周婆子的话似的,突然有一个应该是处在变声期的少年的声音冲破重重的喧嚣,传进了府里。 “无尘公子不愿意见奴家,可是担心那李神医不高兴?无尘公子放心,奴家进了府里,一定用心伺候无尘公子和李神医,觉不敢有那些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奴家虽然出身低贱,却是识得字的,若是李神医不想见到奴家,奴家便在书房伺候公子,公子你说可好?……” 李清婉抵不住好奇,又从小洞里看了出去。 真是叫人大失所望,她以为自称“奴家”的男子,定然是出自教坊舞馆之类的地方,那相貌一定是出类拔萃的,谁知,这个哑嗓子比那青筋脸也好不到哪里去! 哑嗓子的话音一落,便又有男声传来,依然是说自己多有才情,会哪些才艺。 这是来选丑的吧,还有才艺展示不成? 李清婉心中更加的纳罕。 “周婶子,胡管家他们每日是怎么出的门?他们知不知道现下府里的情况?还有,无尘公子知不知道?”李清婉悄声问道。 周婆子奇怪地看了一眼李清婉,然后凑近她,低声地回答,“胡管家他们是知道的,每日里他们都是从后门离开的。 “至于公子,老婆子想,公子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就是前些天公子告诉老婆子的,若是府里有奇奇怪怪的人来敲门,要来请示李公子……当天,果然就有送礼的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礼物(二) 狐狸祝今天过节的亲们节日快乐~别忘了支持狐狸啊~ ―――――――――――――――――――――――― 李清婉呆怔在那里。 他们都知道府里有人要来送礼,所以一个个的都躲出去了嘛?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呢?他们是太相信她的能力了,认为她能把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还是有别的什么阴谋? 李清婉脑子里突然闪过白玉看着她时,眼睛里闪过的怪异的光芒!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清婉便往回走,她要问问白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定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唉,李公子,这可怎么办是好啊?”周婆子见李清婉拔腿便往回走,情急之下,声音便大了些。 门外的“礼物”听到周婆子唤“李公子”心知可能是那传说中的被无尘公子捧在手心里的李神医在里面,便一个个地扯开嗓子喊起来。 “李神医,奴家不会和你争宠爱的,你让奴家见一见无尘公子吧……” “李神医,咱们一起伺候公子吧……” “李神医……” 李清婉听着外面的喊叫,只觉得头痛的厉害,不由加快了脚步。 去到忘忧轩的时候,红绣正扶着红绡在院子里走动。 见到李清婉匆匆而来,红绣有些矛盾,不知是应该放开红绡给李清婉行礼还是就这样扶着红绡不动。 他这些天在忘忧轩照顾红绡,红绡刚醒来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还以为红绡是疯了。 白玉给红绡看过之后才知道,原来红绡只是惊吓过度,调养了这几天。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他们聊天的时候,红绡告诉他,“在这个府里,最应该尊敬的人,是公子。但是,最不能得罪的人。却是李清。” 当时他还不明白。追问之下,红绡才勉强告诉他,“公子他,心仪李清!” 他觉得太可笑了。怎么可能? 无尘公子这样风神俊秀的人物,就是皇家公主也配的上,若是喜欢男子,那男子也定然是人中龙凤,怎么会是奇丑无比的李清呢? 还是无意中的一次,他听到了婉华院的胡管家和高管家他们说话,他才知道,原来红绡说的竟然是真的,公子竟然为了这么个奇丑无比的人。(.无弹窗广告)动手杀人! 这不是心仪。还能是什么呢? 他有些不甘心,若是输给了皇家公主,或是翩翩佳公子,哪怕是红绡,他的心里也能够好受些。但是,都不是,他输给了一个面相不及自己万分之一二的丑少年! 李清婉哪里知道红绣的纠结,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只匆匆地说了一句,“红绣,红绡就麻烦你了,我现在有事,得闲了再找你说话。” 前半句是对红绣说的,后半句是对红绡说的。 红绣还有些呆怔,红绡却含笑着对李清婉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红绣,以前,我一直为自己有一张好皮囊庆幸,因为有了它,我能很轻易的得到有些人奋斗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但是,自从来了将军府,见到李清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像李清这样,腹内藏锦绣的人,即使没有好皮囊,也能比我活得精彩,他拥有的,也可能是我奋斗一生也得不到的。”红绡颇有些感慨的说到。 他又想到了在大牢中的情景。 李清比他先入大牢,比他先经历那些恐怖的,但是,她却一直比他要坚强勇敢。 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也一直是李清在安慰鼓励他,若是没有李清,他可能真的就吓疯了。 现在,他还需要别人的搀扶才能走路,而李清,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 单就这份胆气与魄力,他就差李清良多,他除了这张脸比的上李清,其他均是一无是处。 而这世上像无尘公子这样的伟男儿,只怕是宁愿选择貌丑如李清这样的有才人,也不会选择他们这些除了姿色什么都没有的草包吧。 想着这些,红绡的脸色更加暗淡了下来。 李清婉进到屋里,白玉正在和成老下棋。(.无弹窗广告) 这是他们这两天才想出来的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成老不能动弹,便只说棋子该下的地方,由白玉帮他落子。 成老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记忆力却还不错,只凭记忆和白玉下棋,倒也能和白玉大个平手。 只是两个人都是不服输的性格,若是成老输了,定然要指责白玉偷换了他的棋子,若是白玉输了,就说是成老记错了中间的某一步,总之两个是各不相让的。下一盘棋的时间,反倒没有因为这一盘棋吵得时间长了。 见到李清婉进来,白玉刷的一下把手里的一把棋子撒在棋盘上,扰乱了整个局势。 “你个白脸儿,怎地耍赖?你以为弄乱了棋盘就能了事嘛,俺老成可记得每一步呢!”成老并没有看到李清婉,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阵棋子敲击棋盘的声音,便以为是白玉因为输不起要悔棋。 白玉没有搭理成老,起身迎上李清婉,“李小兄弟,你里这里,可是戟那里有什么事情?” 李清婉一怔,她好像出婉华院有一会儿了,也不知戟怎么样了。 但是很快,她就想起了来找白玉的目的,“白兄,我有话要问你。你看……” 她想说“你看咱们是去哪说”,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成老打断了。 “丑师傅,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不喜欢老成了,好几日也不来看老成一次,现下来了,也不和老成说句话,就要走吗?”老成嘟着嘴,委屈地道。 李清婉心里吃味道。上次来的时候,你还说让我忙去吧,现下没有红绡陪着了,才想起我来了。 不过,李清婉也知道自己一进来连一句话也不跟成老说就是她的不对了,赶紧走到床榻前,俯身凑近成老含笑道。“成老最乖了。清得了闲定然是要来看您老的啊。只是戟那里有些情况,无尘公子不在,便只得来麻烦白兄了。” 关键时刻,只能搬出戟来挡一挡了。 果然。成老听了李清婉的话,感慨道,“若是俺老成能动弹,给那刀疤脸施上几针,他定然就醒了。” 除了无尘公子,所有人都以为成老还在养伤中,所以便没有人把打伤戟的和打伤他的是同一人的事情告诉成老。 李清婉含冤入狱这些事情成老自然也是不知道,若不是现下李清婉脸上的巴掌印儿退了去,她哪里敢出现在成老面前。 成老虽然还撅着嘴。但也知道事情的缓急。便让李清婉走了。 白玉随李清婉出了房间,急迫地问,“戟出了什么事?” 红绡和红绣已经回了房间,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李清婉才凑近白玉。低声地说道,“白兄,戟无事,是我有事要问你。” 白玉明白,李清婉要和他说一些私密的事了,他点了点头,指了自己的房间道,“进去再说。” 进到房间,还不等坐定,李清婉便急急地开口,“将军府外那些个‘礼物’是怎么一回事?白兄你不要瞒着我,胡先生他们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那些人口里说的‘李神医’是什么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清婉连珠炮似的问出一连串问题,白玉听得脑袋都有些大了。 “李小兄弟,你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白玉开口,大有一副长篇大论的架势。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无尘公子安排胡先生他们去办的。但是呢,从他们的话语里,我多多少少也听出了端倪。他们出去给你造势,把你说成是安东地动的时候在荣城救治百姓的李神医。 “让百姓知道李神医就是让无尘公子冲冠一怒的对象。然后,让百姓误会无尘公子好男色,特别是相貌奇特的男色。至于无尘公子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玉就不知道了。” 白玉一口气把话说完,便不作声了,把思考的空间留给李清婉。 李清婉的眉头皱的紧紧,她不明白无尘公子这是要干什么。 若说外界传说无尘公子为了她,闯皇宫,杀内侍,这些她知道,可是无尘公子为什么要把她在容城的事情拿出来说呢? 若说抬高她的声望奇怪,那么让百姓误会他好男色,还是长相奇特的男色岂不是更加的奇怪。 他为什么要往自己的脑袋上扣屎盆子呢? 李清婉越想越糊涂,只觉得整个脑袋都糊成了一锅浆糊。 白玉不忍心见李清婉如此苦恼,便开口说道,“现下你想那么多也没有用,等晚上无尘公子回来了,你亲自问他就好了,说不定无尘公子有什么特别的部署。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管,回去好好照顾戟吧。” 李清婉捶了捶有些胀痛的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她在这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等无尘公子回来亲自问他吧。 与白玉告了辞,李清婉便直接回了婉华院,回到戟养病的厢房是,却见原本应该躺着戟壮硕身体的床榻上,空空如也。 李清婉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跑进去用手摸了摸床榻,若然是空的,但是上面的温度还是热的,戟应该刚离开不久。 他是自己醒来下的榻还是被人劫持了? 李清婉的心凌乱起来,她只是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她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戟……戟……”李清婉放声大喊,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屋内没有回应,她又跑到院子里,大声唤道,“戟,你在哪里?你快出来,你莫吓我啊。” 她的声音刚落,小书房内便传来“噗通”一声巨响。 李清婉大惊,根本也没想里面会不会有危险,直接冲了进去。 戟壮硕的身体倒在无尘惯常侧卧休息的小榻边上,一动不动。 李清婉赶紧跑过去,想要扶起戟,奈何两个人的体型相差太多,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戟也只是动了动。 “戟,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戟……”李清婉放弃了扶戟的打算,一边摇晃着戟的身体一边唤戟。 戟果然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之人,他的眸光倏然一亮,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李清婉根本听不清楚。 “戟,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李清婉直觉,戟要说的事情一定很总要。 她把耳朵凑近戟的唇边,便听戟断断续续地道,“……救……二……兄……戈”。 第一百三十九章 商议 她把耳朵凑近戟的唇边,便听戟断断续续地道,“……救……二……兄……戈”。 开始李清婉还没有明白戟说的是什么意思,戟强睁着眼看李清婉一脸迷惑的表情,便一遍一遍地低喃,“……救……戈……戈……” 一张满脸大胡子的高大男人突然跃进李清婉的脑海,戟说的是戈叔吧,救戈,是不是戈叔有危险? 李清婉心中有些慌乱,想要把事情问个明白,谁知低头再去看戟的时候,戟又陷入了昏迷。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该如何是好? 李清婉有些手足无措。 惶急地跑到忘忧轩,找到白玉。白玉对李清婉的去而复返很是惊讶,正要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李清婉便上前拉起他的衣袖就往外走。 “戟刚刚醒了,说了些奇怪的话又昏厥了过去,白兄快去看看。”李清婉一边拉着白玉一边道。 她的语气很急迫,白玉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两个人合力才把戟抬到床榻上,白玉细细地给戟诊了脉,收回手,对李清婉道,“他现在还很气弱,我施针让他醒来,只会让他的情况更糟糕,还是等他自然醒来好些。” 不能让戟醒来,就不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可怎么办? 戟曾经说过,他有两个兄长,正是矛和戈,那时她便怀疑,戟所说的兄长戈就是她的戈叔。 李清婉真的是后悔的要命,当时怎么就没有问清楚戈叔到底是不是就是戟的兄长呢。 白玉看着李清婉急的团团转,也知恐怕发生了什么大事,便对李清婉说道,“李小兄弟,发生什么了什么事?若是,若是玉能帮上忙。定然全力以赴。若是玉帮不上忙,至少还能帮你跑个腿,寻无尘公子回来……” 李清婉纷乱的脑子里根本听不清白玉在说什么,只是无尘公子几个字格外清晰的飘进了她的脑海。 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白玉的胳膊,焦急地道,“无尘公子去了哪里?他一定知道的……他一定有办法……” 白玉握住李清婉颤抖的说,安抚道。“你莫急。无尘公子神通广大,定然没有事情能瞒得住他的!我这就去寻无尘公子,你在这里好好照顾戟,莫要胡思乱想。” 说完。便把李清婉拉到床榻边上坐了下来,转身出了小书房。 等待,是最令人焦躁的事情。 李清婉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她不时向院子外张望,却迟迟不见无尘公子回来。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就在李清婉焦躁的要崩溃了的时候,无尘公子的身影突然飘落在院子里。 李清婉想要迎上去,只是腿有些发软。刚走了两步。脚下就一个踉跄,向前栽了去。 无尘瞬间移动到李清婉身前,稳稳地扶起李清婉。 见她面色不佳,额上满是汗水,心知定然是出了大事。 “出了什么事?慢慢说。”无尘把李清婉扶回床榻上坐下。 李清婉双手紧紧地拉着无尘的衣袖。惶急地道,“刚才戟醒了过来,说,说救戈。公子……” 李清婉还想问无尘公子,戟所说的戈是不是他的兄长,是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满脸大胡子的大汉? 但是还不等她问出口,无尘便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脸上也现出冷凝的神色,“教你识草药,给你匕首那人在哪里?”这下李清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戟的兄长就是她的戈叔。 只怕这件事无尘公子早就知道了吧,但是他们为什么从来也不问戈叔的情况呢?无尘公子不问还有情可原,毕竟戈叔与他无甚关系,但是戟不问就太奇怪了啊,那可是他的兄长啊。 不过,现下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情况紧急,李清婉也不敢拿戈叔的性命开玩笑,一个能伤得了戟的人,只怕戈叔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戈叔在凤翔镇附近的一个山脚隐居,那里只有一个小院子,住着戈叔和余嫲嫲两个人。戈叔是……”李清婉还想说清楚戈叔的外貌特征,方便无尘公子寻找,只是她的话再次被无尘公子打断. “我见过他!你放心,我这就去寻,戈定然会无事的,你留在家里好好照看戟。”说着,无尘便要往外走。 还不等他出门,赵常德和白玉便追了上来。 赵常德和白玉也是会功夫的,但是很显然他们的功夫照无尘公子的差些,用了全力还是没有跟上无尘公子。 赵常德拦住无尘,说道,“无尘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无尘和赵常德本来是在大理寺议事的,白玉便匆匆地寻了来,只说“戟醒了,似是对李清说了什么,李清急着找公子……” 话还没说完,已经不见无尘公子的影子了。 白玉和赵常德对视一眼,便也拔腿便追了出去。 他们还有事情没有办妥,京都距离凤翔镇的行程可不短,只怕要去好些时日,有些事还是交代一下比较好。 想着,无尘便停下了脚步,对赵常德道,“我要去一趟凤翔镇,这里的事情全都交给赵大人了,若是你有什么为难之处……” “无尘公子,你要是信得过我赵某人,便把去凤翔镇要办的事情交给赵某吧。你身体亏空的太厉害,只这几天根本不能恢复,若是还要日夜兼程,定然吃不消!”赵常德劝导,见无尘公子还有话说,他接着道,“再者,京都的事情也离不开你,这府里也离不了你啊。” 说着,赵常德别有深意的朝李清婉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无尘明白,听了赵常德的话,他也冷静了下来,刚刚确实是自己太鲁莽了。 自己刚刚撒出去的饵,眼见着鱼就要上钩了,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若是他前脚离开,后脚丑女人就遭了不幸,那可怎么办? “多谢赵大人指点,咱们去小书房详谈,白先生也来。”无尘公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引着二人来了小书房。 李清婉见无尘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赵常德和白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她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无尘公子没有去寻戈叔。 跟在无尘公子身后的赵常德站了出来,“无尘公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宜长途跋涉。”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李清婉无地自容起来。 她太自私了,事情发生了的时候,她最先顾及的是自己的感受,竟然忘记了无尘现下的身体状况。 “公子……”抱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无尘打断了。 无尘上前自然地执起他的手,细致修长的手心抚过粗糙干燥的手背,“无需多言。” 白玉见这两个此时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是一边的赵常德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 在他看来,李清婉是李将军的儿子,是李家唯一的血脉,除了要报李将军的仇之外,身上还肩负着传承李家血脉的重任。 以前他觉得无尘公子对李公子关心爱护,是一件好事,但是他现在怎么觉得,无尘的关心和爱护,要让李家绝后呢。 “公子,还是商量正事要紧。”赵常德上前一步,打断无尘公子的含情脉脉。 几个人围着案几坐了下来,李清婉也加入了商讨的行列。 无尘公子先是把戟和戈的关系简单的说了一下,自然是省去了两人之间的恩怨,只说两人多年不曾联系。 李清婉又把戟醒来对她说的话以及戈与她的关系说了。 白玉和赵常德均是唏嘘不已,这就是缘分吧,有些人即使都生活在京都里,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交集,而李清婉与无尘公子,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却因为种种际遇,深深的牵绊在了一起。 “赵大人,这一次就麻烦你了,你带上些人手。戈的功夫不若,若是有人想杀他,只怕也不那么容易,我只怕他受了伤,躲了起来,要你好好的搜寻才是啊。”无尘对赵常德道。 赵常德点头应允,白玉接话道,“玉也随赵大人去吧,玉懂医术,若是戈真的受了伤,有我在也好些。” 无尘点头,觉得白玉说的在理。 事情商定,赵常德又和白玉相约了出城的时间和地点,便匆匆离开,部署去了。 白玉也要回忘忧轩收拾东西,临走前对李清婉道,“我这一走,不知要多久能够回来,成老头儿那里,你要多跑几趟才好啊。” 李清婉动容,白玉虽说平日里总是爱和成老斗嘴,但是心里还是十分关心成老的。相较而言,她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成老的。”李清婉回道。 白玉这才放心的离开。 待他们都走了,无尘给戟把了脉,和白玉说的一样,还是好好的养着才行。 见李清婉还是呆怔怔地站在一边,不知又神游到了何处,无尘拉过李清婉,两个人的挤在一处,身体挨的极近。 “他们的关系你已知晓,但是你可知晓为何戟明知道你和戈有关联却不捅破?”无尘的手摩挲着李清婉的手。 也许是极度恐慌中的人太渴求温暖,对于无尘公子这几次亲昵的举动,李清婉没有抗拒,她只觉得,有无尘公子在身边,她的心,很踏实。 第一百四十章 匕首(一) 李清婉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知戟为什么不明说他的师兄就是教她识草药和赠匕首的人。 无尘松开李清婉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李清婉。 李清婉接过匕首,不明白无尘这是何意。 低头去看时,眼睛瞬时睁大。 “这,这,这不是……”李清婉结结巴巴的说道,她的脸上满是诧异的神色。 “对,这不是你给本公子的诊金!”说着,无尘起身,走到书案前,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李清婉有些不敢相信,又仔细地端详了手里的匕首。 这把匕首与她给无尘公子的匕首,也就是当初戈叔送给她的匕首十分的相像,只匕首的手柄处的图案花纹不同,若不仔细看,定然是分辨不出的。 怪不得,怪不得无尘公子和戟能够猜出她与戈叔有关系,他们定然是从这把匕首上窥见的端倪。 这把匕首,定然对戈叔十分的重要。 无尘转身回来,手里又多了一把匕首,“这把,才是你付给本公子的诊金。” 说完,又把手里的匕首递给了李清婉。 两把匕首同时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李清婉的心里也多出了许多的疑惑。 她直觉,这匕首,除了锋利、漂亮之外,定然还有其他的她不知道的秘密。 无尘见李清婉专注地盯视着手里的匕首,便开口说道,“这匕首,原是有三把的。” “三把?还有一把,在哪里?”李清婉倏然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问题刚问出口,她就好似想到了什么。继续道“那把匕首,在矛那里!” 无尘点了点头,当初他们一路同行的时候,李清婉以为无尘睡着了,便爬出马车与戟闲聊。 李清婉以为无尘不知道,其实无尘把他们说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所以,对于李清婉能猜出第三把匕首在哪里。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那矛。在哪里?”李清婉继续追问。 她的猜想是,矛、戈、戟师兄弟三人,应该是一人一把匕首的,现下戈和戟带着他们的匕首都已经出现了。但是唯有矛,并没有出现。 她很好奇,矛在哪里。 无尘公子见李清婉的情绪不似刚才的担忧焦躁,心知自己转移话题的法子起了作用,便也乐得多说一些。 “说来话长!这匕首,原是他们入师门的时候,药圣他老人家赠给他们的。他们师兄弟三人均是孤苦无依的孤儿,得了药圣他老人家亲睐……”无尘便把他知道的关于戟师兄弟三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清婉。 原来,三个人都是孤儿出身。年纪又相差不大。所以一直以来关系都非常的融洽。 戟作为师兄弟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从小就受两位师兄的照顾,所以,戟对这两位师兄的感情,极是深厚。 药圣不喜繁华热闹。一直带着师兄弟三人隐居深山。 三人性格迥异,资质也不相同,药圣便根据三个人的特点,教授了他们不同的本领。 戟性格单纯,凡事不喜动脑,却是练武的好材料,于是药圣便把自己的武艺传给了戟。 戈心思沉稳,虽不善言辞却记忆力惊人,凡是看过一遍的字画便能一点儿不差的复制出来,药圣便把识药、制药、用药的本事传了戈。 而大师兄矛最是憨厚老实,却是资质平平,习武比不上戟,制药比不上戈,药圣他老人家倒也没嫌弃矛,打算过些年三个人年纪都大了,心思也沉稳了的时候,便放戈和戟出去历练,把矛留在身边,让他跟着自己,以后药圣这一门的典籍与秘方,便悉数留给矛。 药圣打算的不错,但是随着三人的年纪渐长,他们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心思。 戈心怀远大,觉得制药的本领虽然好,但是想要靠这个本领做一番大事业实在不易,便渐渐地把学习的重心转移到了学武上来。 戟虽然是习武的好材料,却是个惫懒的,觉得习武太累,再者他也从没打算离开药圣,觉得习武于他无甚大用,便于学武一道十分的松懈。 矛却不同,他喜欢制药,也喜欢习武,虽然没有师傅的耳提面命,但是他一直用心地学习。 在戈二十多岁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住山中的寂寞生活,他要出去,他要做一番大事业,他也有建功立业的能力。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一项老实持重的矛竟然也要离开,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他对药圣说,“师傅,徒儿只出去历练十年,十年之后定然回来,以后便再也不离开师傅。” 药圣也没有拦着他们,便由他们去了。 十年之后,矛如约回来,却告诉药圣,这十年间,他在外没有听到关于戟的一点儿消息。 药圣又苦等了五年,却还是没有戈的消息。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他担心自己在有生之年里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的二徒弟了,便差了戟下山去寻戈。 戟去了大半年,回来之后整个人好像变得心事重重的,他对药圣说没有打听到戈的消息,可是药圣如何看不出他在隐瞒。 但是,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呢? 戟不说,药圣也不问。 药圣不问,矛却忍不住问了。 戟正好憋的难受,便把自己在外面遇到戈的事情说了。 原来,他出山四个多月,大祈的土地走了大半,却一点戈的消息也没有。 他猜想戈可能是去了昱国,便日夜兼程往昱国赶,好不容易赶到了大祈与昱国的边界。 那夜,他如往常在野外露宿,却在无意中听到两人交谈,他只觉得一个人的声音很是耳熟,便悄悄地靠近了些去偷听。 却不想让他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戟并不能看清他的样貌,另一个人负手而立,正好背对着戟。 高大魁梧的男人说道,“主人交代,若殿下应允,便把地图交给殿下,若是殿下不允。这地图。留着也无用。” 负手而立的男人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地说道,“本就是合作,你情我愿才是最好。他又何必这样威胁于本王!你回去告诉他,他助本王夺昱国的王位,本王助他享大祈的荣华。” 说完,那人便离开了。 高大魁梧的男人在那人离开之后也离开了。 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戟苦苦寻找的二师兄。 就算是他再傻,再单纯,戈和那人的对话他也明白了十之五六,可是。他宁愿自己一点儿都不明白。他的二师兄还是那个满腔热血,心地善良的二师兄。 可是,他的二师兄,竟然投奔了一个与敌国勾结的主子,他的二师兄。竟然助纣为虐。 戟怎么能看着戈这样堕落下去呢,他急急地追上戈,劝说戈不要做这样会遗臭万年的事。 但是,戈哪里会听他的呢。 两个人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戟在外又游荡了些日子,平复了心情,这才敢回来见药圣,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把戈在外面的事情说给药圣,就怕他老人家有个好歹。 人算不如天算,戟与矛说的激愤异常,却没有注意到门外闪过一道苍老的人影。 药圣他老人家无意中听到他们二人说话,知道他的徒弟竟然在外面干起了卖国的勾当,当时就气得吐了血,不几日便驾鹤西去了。 矛和戟两人伤心自责之余,更是恨上了戈,便决定一起下山,手刃戈,为师傅报仇。 谁知他们还没有找到戈,便中了埋伏,矛为了掩护戟离开,为戟挡了毒箭,戟亲眼看着矛倒了下去。 矛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吼道,“快离开,为师傅报仇。” 戟忍痛离开,掩藏在树丛里。 不想正好听到几个人说话,其中一人说道,“这次任务是奉戈大人之命射杀他同门,你们这些饭桶,戈大人如此精心的布置,你们竟然还能让一个人逃了,现在就去追,若是追不上,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戟躲在那里,脸上布满了血水和泪水,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要杀他和大师兄的人,竟然是戈。 激愤的情绪再加上失血过多,戟便昏厥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是出外云游的鬼泣先生救了他。 他对鬼泣先生说了自己的遭遇,鬼泣先生很是同情,便让他的徒弟,也就是无尘公子,陪着戟一起去找矛的尸体。 不想他们去了中埋伏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连血迹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戟很沮丧,却也没有办法,在那里痛哭了一场,便随着无尘公子离开了。 谁知他们在途经岷山的时候,却亲眼目睹了戈与一群人对峙,那些人要戈交出什么东西,戈不肯,于是两方便缠斗起来。 戈毕竟只有一个人,哪里是一群高手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 他也知自己抵御不过这么多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用内力将那布包催的只剩下粉末。 戈对那些人说,“告诉主人,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今日能有这个下场,他日后也不会有善果。” 说完,便纵身跳下了山崖。 当时,若不是无尘拉着戟,戟只怕早就冲了出去,最后的结果,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他虽然活了下来,却是亲眼见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倒是比死还要痛苦几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匕首(二) 求订阅,求收藏,求推荐,求一切,请看文的亲继续支持狐狸~么么~ ————————————— 说到这里,无尘也有些伤怀,好看的眼眸泛起了红潮。 此时李清婉已经泪流满面。 她为像父亲一样慈祥的药圣难过,她为一直单纯善良的戟难过,她为死于非命的矛难过。 但是,她更加为受了冤屈,隐姓埋名的戈难过。 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李清婉哽咽着说道,“那些事情一定不是戈叔做的!戈叔虽然性子冷了一些,却是一个好人,他连一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老嫲嫲都能悉心的照顾,怎么会设计害自己的师兄师弟?” 李清婉为戈辩白。 她是真的相信戈不会那样做的,戈能把她一个昏倒在野外的陌生人带回家里救治,可见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这样的人,最是重情重义。 无尘伸手拍了拍李清婉的肩,安慰她道,“他能救你,可见心里还是存了善念的。就算是他曾经做错过什么错事,隐姓埋名,担惊受怕了这些年,也算是受了惩罚了。你也莫要难过,我说的这些,也不一定就是实情,有些事情,亲眼见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相。” 无尘的话让李清婉心里好过了些,哭过一场,她反而觉得心里舒畅了些,脑袋也跟着清醒了些。 “公子,戟脸上的伤,可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李清婉看着就像是睡着了的戟,问道。 无尘点头,脸色顿时冷凝了下来,浑身也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李清婉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无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过于外露。赶紧收敛起浑身的肃杀之气,只是说话的语气仍然冷若冰霜。 “其实,戟受伤昏迷之后,应该有人在我和师傅之前遇到了他。那人简直丧心病狂,不仅毁了戟的脸,还,还……”无尘语凝。目光落在戟的下、体处。 李清婉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戟是阉人,她知道。 但是她没想到,戟竟然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遭受这样的侮辱的。 李清婉还想问阉割戟那人找到了没有,就见无尘公子双手握拳。目露凶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满是戾气,“若是找到那人,本公子定然将他碎尸万段!” 李清婉不敢再问下去了。 其实,也不用问下去了,那个丧心病狂的人,可能还在某一处逍遥,而戟,却要一辈子承受不为人知的痛苦。 李清婉不知道该如何化解无尘公子的戾气。便低下了头。去瞧手里的两把匕首,仿似能从里面看出花来似的。 无尘很快便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把心里的恶魔镇压在最角落。 其实,这些事情,戟自己都看开了。放不开的,只有无尘罢了。 每次无尘打趣戟,让戟讨个老婆的时候,戟的逃避不是因为身体的缺陷,而是因为他真的不想离开无尘。 向李清婉看去,只见她一双粗糙干燥的手在匕首的手柄处一点一点儿的摩挲,仿似要把上面的图案印在心里似的。 不知怎地,无尘开始嫉妒起李清婉手里的那两把匕首来,她都没有这样温柔细致地碰过他! 心里生出了捉弄李清婉的心思。 无尘伸手拿回匕首,把两把匕首都插在了腰上,左右各一把,看上去有些怪异。 李清婉心里想笑,却又不敢,憋在心里难受的仅。 就好象没有注意到李清婉憋的通红的脸,无尘状似无意地说道,“本公子可要好好保存这两把匕首,它们可不是普通的利器。” 果然,他的话勾起了李清婉的好奇心,她水洗过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无尘,“公子,这匕首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无尘脸上现出讶异的表情,不可思议地对李清婉道,“戈给你这匕首的时候就没说什么?” 其实,无尘早就猜到了李清婉不知道这匕首里的秘密,若是她知道,当初她定然不会把这匕首当成诊金付给他了。 李清婉摇了摇头,“戈叔给我的时候,只说是让我防身,并没有说其他。” “那这匕首到本公子手里,可真真就是天意了”,无尘一脸的高深莫测,把李清婉的好奇心勾到了嗓子眼儿。 “公子,这匕首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啊?”李清婉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腆着脸问道。 无尘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他可是很期待看李清婉接下来的表情呢。 “这匕首,是信物,认主的信物!”无尘邪肆一笑,好看的唇轻轻勾起,李清婉不敢去看,只把心思放到无尘所说的话里。 “这匕首还有灵性不成?竟然还能认主。”李清婉不解地问。 无尘满头黑线,他表达的有那么不清晰嘛。 “不是匕首有灵性。当年药圣把匕首给兄弟三人的时候便说了,若是三人以后投了明主,便把这匕首交给主家,就算是他们药圣一门信守承诺的信物。”说到这里,无尘好看的眉头挑了挑,直挑的李清婉心慌意乱。 “一下,你可懂了?”无尘好心地补了一句。 李清婉懂了,彻底懂了,却希望自己此刻是真的憨傻蠢笨,一点不理解无尘公子话里的意思才好。 “以前,戟把匕首给了我,我就是他的主子。现下,本公子又多了一把匕首,真真是好极……”无尘公子别有深意地道。 他话里的意思,李清婉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这个时候,装傻才是最好的办法。 李清婉左顾右盼,就是不接无尘的话茬,无尘只是想着逗她一逗,也不想把她给惹急了,目的已经达到,无尘自己也便收敛了。 “李清,你就不好奇。戈为什么没有把匕首给他曾经效力的主子,却给可憨傻蠢笨的你嘛?”无尘问道。 李清婉顿了一下,眉头渐渐地蹙起,这个问题,她怎么没想到呢。 是啊,戈叔为什么没有把匕首给曾经的主子,而是给了自己呢? 莫不是戈叔预感到了兔死狗烹的命运。所以。他对那个主子也有所保留? 可是,即使是这样,隐世多年的戈叔也没必要把意义非同一般的匕首再给她啊。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李清婉这么想也想不明白。 无尘看着冥思苦想,脸皱成了包子的李清婉,低头又看了看毫无所觉的戟,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们都不是擅长算计的人,以后,这些算计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吧。 这边李清婉还在苦恼当初戈叔为什么会把匕首交给她,那边。周婆子又颠颠的来了婉华院。 一进院子便大声的喊着。“李公子啊,李公子,你在哪里啊?大事不好啦,刚刚白先生出了府,惊动了外面那些个人。外面的人嚷着若是再不让他们进来,他们便死在咱们府门前呢,李公子您看……”周婆子后面的话悉数吞进了肚子里。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无尘公子也在,还用如此可怕的眼神看着她。 瑟瑟地给无尘公子和李清婉行了礼,周婆子勉强稳住直打颤的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出去告诉那些人,想死便死,莫要污了我们府的土地。”无尘冷凝着一张脸,冷冷地道。 周婆子领命,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周婆子的话把李清婉从一个疑问迁到了另一个疑问上,现下当事人就在眼前,李清婉不问不快。 “公子,为何要替李清在外造势?公子让百姓误会你喜好面相奇特的男色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李清婉问道。 无尘并没有急着回答她,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细致修长的手稍稍用力,窗子便被推开了。 无尘公子面对着窗外,负手而立。 早春的清风趁机而入,凌乱了他的发,翩跹了他的衣。 此时此刻,无尘公子是那般的美好,李清婉觉得,无尘公子就像是一首诗,一首这世上最动人,最飘渺的诗,他只有寥寥数字,但是每一次读,你都能读出不一样的韵味,勾的人想一读再读。 李清婉还在品读这首诗,无尘便开了口,“你以为本公子是在做无用功,本公子不过是想让事情万无一失罢了。” 顿了顿,似是怕李清婉不理解,无尘接着说道,“若是你在百姓中的声誉提高了,宫里面的人想要对付你,只怕也会多顾及一些。至于本公子引人误会的目的……” 说到这里,无尘转过身来,好看的凤眼微微勾起,万众风情尽收眼底,李清婉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赶忙用手捂住鼻子,不敢再去看无尘公子。 这种事情,好象已经很就没发生了,她还以为和无尘公子待的久了,便不会被他的外貌迷惑。 谁成想,她还是那般的没出息啊。 对李清婉的表现很满意,无尘这才转回头来,继续说道,“无心之人,听到流言,不过一笑置之,若是有心之人,会如何呢?” 无尘公子把问题抛给了李清婉。 李清婉略一思忖,便有些了然,指了指府门的方向,“若是有心之人,只怕现在就要投公子所好了吧。” 无尘公子并没有转回身,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知道李清婉手指的哪里,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说,现在投本公子所好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呢?”无尘问道。 李清婉想也不想的答道,“金钱、权力、女人,呃还有可能是美男!男人不救爱这些个东西嘛,他们费尽心思的讨好公子,不外乎就是为了这些。” 无尘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是不管不顾地大笑起来。 “李清,你果然有意思!”笑过之后,无尘说道。 李清婉不解,正在再问,无尘却先于她开了口。 “本公子不是那散财童子,也不会行那商贾之事,于金钱一道对他们是没有益处了。权力嘛,本公子一无官职,二无品阶,如何能给得了别人权力。至于美色,那就更加的可笑了,这府里除了皇上赐下来的,还有那个够得上美色二字,向本公子讨要美色,难不成他们也和本公子好同一口不成?”无尘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 李清婉开始觉得无尘公子说的有理,但是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不对,无尘说的不对。 莫说是金钱、权利、美色,甚至是更加难以企及的东西,只要无尘公子肯帮他们,便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因为,无尘公子有一项让别人望尘莫及的本事,那便是卜卦! “公子是想引有心的人来找你卜卦?”李清婉试探着问。 无尘公子并不回身,目光却柔和了几分,他的丑女人,好似也不是那般的憨傻。 好看的眼眸发出炯炯地光辉,盯视这院子了新绿到嫩草。 春天来啦啊,人的心思,也跟那熬了一冬的小草似的,躁动起来啦! 第一百四十二章 躁动(一) 李清婉到底是没有问出无尘公子为什么要引有心人来卜卦的原因。(.好看的小说) 李清婉心里虽然好奇,但是她也知道,无尘公子不说,定然有他的道理。 无尘公子和李清婉一直待在小书房里,直到日暮西斜,周婆子也没有再来过婉华院。 李清婉猜测周婆子把无尘公子的话带到了,那些人虽然说是要死在将军府前,不过也就是吓唬吓唬将军府的人罢了,没想到无尘公子这么的硬起,竟然一点儿都不怕出人命。 也是,无尘公子是什么人,亲手杀了人都没有人敢追究,又怎么会害怕那些威胁的话语呢。 无尘忙碌了几天,好不容易清闲了一个下午,心情倒也还不错,见李清婉也不似一开始时那般的焦躁不安,便对李清婉道,“本公子几日未曾吃到你做的饭食了,从今日开始,你就继续为本公子准备饭食吧。” 不是商量,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李清婉一怔,心中不由抱怨,今日里见无尘对她态度温和,以为他转了性,以后也不会折磨她了呢。 原来,是她想多了。 任命的起身去了厨房。现在府里有了专门负责采买的下人,不用他们再出去买菜了。 灶房里的人见李清婉进来了,被下了一跳。 男人不都是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嘛,前些日子无尘公子亲自来灶房里端粥已经够让她们惊讶的了,现下这个男人竟然要亲自动手煮饭,他能把饭煮好嘛,不要到时候把灶房弄的一团糟,还要让她们善后才好啊。 李清婉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 确定了几样自己要做的菜,便动手清理起来。 她动作麻利,很快便把要用的菜都摘好了,又用水清洗了几遍。 若说这古代千不好万不好,到底还是有几样好的。便如这空气,不想现代,一个月里倒有大半个月要呼吸新鲜的雾霾。 其次便是这吃食上了,虽然样式没有现代的多,但是贵在绿色干净。不用担心金灿灿的油是地沟油。也不用担心肥嫩嫩的肉是病死牲畜宰杀的。就连这绿油油的青菜,也不用担心上面有农药残留,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喷洒农药。 李清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菜处理好。又洗了肉,便动手炒制起来。 灶房里的婆子见李清婉摘菜的手法就知道她是惯常做这种事的,不由对她更加好奇起来。 她们也听说了,这丑少年是无尘公子的屋里人,公子宠爱的紧,为了这丑少年甚至都杀了人。 外面的传闻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最多的还是说这丑少年是药圣的后人,是安东地动的时候在荣城义务为百姓治伤的神医。现在她们知道了。 不仅如此,传说这丑少年还读过书认识字,现下看来,这丑少年除了外界传说的优点外,还有一条,那便是擅长烹饪! 她们虽然没有福分亲口尝上一尝。但是闻着在灶房里四散开来的香气,她们便忍不住流口水了。 一个年纪稍大的婆子壮着胆子走到李清婉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李清婉,“李公子,你这饭食烧的实在是香。看你这作法,倒也奇怪,俺老婆子在灶房做了这么多年的饭食,竟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可以放到一起炒制。” 菜已经炒好了,都放在灶台上温着呢,李清婉现下正在烧汤,还要等上一会儿才会好。 坐在小木墩上看着摇曳的火苗,其实很无聊,她倒也乐意和上来说话的老婆子聊上几句。 “这也是我无意中想到的,若是单煮肉或者是单煮菜,味道太过单一,不若把菜和肉放大一起炒,味道更加鲜美些。”李清婉含笑说道。 李清婉和蔼的态度鼓励了在一旁一直注意她的另外两个婆子,她们也学着第一个上来说话的那个婆子,搬了个小木墩凑近李清婉坐了下来。 “李公子不愧是读过书的人,想法就是比俺们这些妇人多。怪不得无尘公子看重李公子,只怕用过了李公子煮过的东西,俺们这些人做出来的东西,都要让无尘公子难以下咽了。”一个婆子朗声说道,她没有压低声音,说完之后还哈哈大笑起来,本来是恭维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也不显得那般刻意了。 谁不爱听好话,只要在善意的范围内,自然是好话越多越好,李清婉当然也不例外。 她喜滋滋地听着三个婆子轮番赞美她,只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一张嘴都要笑歪了。 “怪不得人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须得抓住那男人的胃,这话果然有道理啊。”说了半晌,那个说话爽朗的婆子突然感慨道。 她话一出口,灶房里顿时静默了下来,另外两个婆子对她挤眉弄眼,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刚要出口解释。 灶房外便想起了一声低咳,然后无尘公子清灵的声音便传了来,“怎地还没好,本公子快要饿死了。” 虽是埋怨的话,但是因为语气里面带了些许的无可奈何,便让人听出了些许的宠溺。 几个婆子对视一眼,眼里的光辉更加的清亮,那闪耀的光辉,就是明晃晃的两个字――八卦! 于是,第一天,京都的大街小巷关于李神医与无尘公子的传言,便又多出了李神医为无尘公子素手调羹汤以及无尘公子片刻离不得李神医两个话题。 自然,这些传言就是无尘公子也预料不到的。 他现下是真的饿了,自李清婉从大牢里出来,他便没有要求她煮饭,这个丑女人在这件事情乖觉的很,他不发话,她就绝不会动弹。 当婉华院里又飘散出熟悉的香味时,堂堂的无尘公子也忍不住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李清婉先是把无尘要用的菜肴和主事汤品盛好,端到了小书房。 无尘公子已经好好的端坐在那里,只等着开饭了。 摆好饭,无尘以为李清婉还会像以往一样坐下来与他一起食用。 不想李清婉竟然转身又出了小书房,端了一个托盘便要出婉华院。 无尘心中纳罕,叫住李清婉,问道,“你不用饭,这是要去哪里?” 李清婉抬了抬手里的托盘,回道,“白兄不在,成老定然寂寞,我这就去陪他老人家用饭。” 说完,也不等无尘公子发话,便走了出去。 无尘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原本香喷喷的饭菜顿时索然无味。 李清婉把饭菜端到成老面前的时候,成老嘟着的嘴瞬间张大。 “丑师傅,这真的是你做的嘛?”成老惊奇的问道,随即,一整张褶皱的脸便垮了下来。 “丑师傅,老成跟了你这么久,这还是你第一次给老成做饭食。丑师傅,你是不是不喜欢老成啦?”说着,岁月并没有混沌的眸子聚起盈盈泪光,看着好不可怜。 成老的性格跳脱,平时也好动,但是自伤了之后就一直在床榻上躺着,一动也不能动,他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李清婉知道,成老心里定然是十分难过的。 其实,成老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有人陪着他,只要你让他觉得温暖,他就会很开心了。 李清婉有些后悔,若是知道自己亲自做的饭食能够逗成老开心,以前她在做饭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给成老也送来一份呢。 “这些日子我太忙了,以后每日都给你做,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就提前给我说,我尽量满足你,可好?”李清婉用银箸把装在盘子里的菜每样夹一点儿放到碗里,然后打算喂给成老。 成老自然是愿意地,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李清婉手里地碗,一边连声应着,“好啊,好啊,以后每天丑师傅都要来忘忧轩陪成老用饭。” 李清婉笑着夹起一棵青菜,凑到成老嘴边,成老出溜一下,便把青菜吸进了嘴里,吧哒吧嗒地大声咀嚼起来。 “丑师傅,你做的真好吃……”成老连声称赞。 李清婉也很开心,又夹了肉喂给成老。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用了大半个时辰才用完饭。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府里的各处已经点起了灯笼,虽不若白昼明亮,却也足可视物。 李清婉本来是打算一直陪着成老的,白玉去寻戈叔了,胡先生他们又不知道再忙些什么,把成老交给新进来的下人她又不放心,干脆就她留下来照顾吧,反正婉华院还有无尘公子,戟那里也不用她操心。 只是,成老却是不想让他的丑师傅太过劳累,见天色不早,便催促着李清婉,“丑师傅,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老成这里没有什么事。只要丑师傅明早给老成煮香香的粥就好了。” 李清婉的鼻子酸酸的,成老看似玩世不恭,其实感情很细腻,他定然是看她现下面色不好,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会这样说的。 “那好吧,红绡还住在这个院子里,她的病也好多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唤他来也是一样的。我明日一早就端着香喷喷的粥来看成老。”李清婉没有驳了成老的好意,接话道。 李清婉和红绡入了大狱的事情,成老并不知道,就是红绡初醒来时胡言乱语,大嚷大叫,白玉也都骗成老说红绡是夜里着了凉,发了高烧,这是在说胡话呢。 成老并没有多问,其他也便没有多说,其实,有些事情,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躁动(二) 李清婉回到婉华院的时候,婉华院几间屋子前面的廊檐上都挂着灯笼,照得整个婉华院明晃晃的。[.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婉华院的各个房间却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个房间点着烛火。 李清婉心中纳罕,无尘公子出去了嘛?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去哪里呢? 再说了,戟还伤着呢,身边也离不开人,无尘公子怎么会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呢。 心里面想着,李清婉便悄悄地走到小书房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宁静的夜里,一丁点儿声响都会无尽的放大,门被推开的霎那,发出“吱噶”一声,传入李清婉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也格外的诡异。 院子里灯笼的光辉照不到小书房里,所以小书房要比外面黑上许多。 李清婉的眼前空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压下心中的惊疑与不解,李清婉壮了壮自己的胆子,才按着记忆摸索到小书房的书案边上。 她记得那里放着蜡烛。 可是,摸索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李清婉开始恐慌起来,她明明记得案几上有蜡烛的,她不可能记错的,但是怎么没有了呢? 早春的夜晚,温度并不高,室内的温度比室外的也高不了多少,李清婉的额头上却冒出丝丝细汗。 粗糙干燥的手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脑子里自动闪现各种灵异古怪的画面。 甚至,她感觉到,她的身后似乎有人。 李清婉用力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她身后怎么会有人呢,有人的话,她怎么没有听到脚步声。 只是,她刚这样说服自己。心中稍安,身后就传来一个低沉却清朗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李清婉的心脏差一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下意识地转过身,双手抚胸。一声凄厉地尖叫脱口而出。 人在深度恐惧中的时候。(.)往往会暴露出最佳真实的自我,李清婉此时就是这样。 她发出的声音并不似平日里刻意压低了发出来的声音,而是带有了女性特有的尖锐与柔丽。 来人不再说话。李清婉却觉得他在一点一点地朝她靠近,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她的身后便是书案,只挪动了一小步,身体便靠在了书案上。 “你是谁?这里可是将军府,识趣的就快些走,再不走我可就叫啦,无尘公子就在院子里,若是惊动了他你便只有死路一条。”李清婉颤抖着声音恐吓道。 还是一点儿响动都没有,李清婉甚至开始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说话,是因为自己太害怕了才产生的错觉,李清婉想着。 只是,下一秒,说话声便击碎了她的想法。 “你在找什么?”声音比刚才进了很多。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听声音。那人就在自己身前,这样近的距离,太危险。 脚下不能动,李清婉就尽量让身体向后仰,想离那人远一些。 “你是谁?再不走我可就真叫了啊。”李清婉色厉内荏。做最后的挣扎。 那人不为所动,李清婉看见自己的眼前渐渐地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站在自己身前一步远的位置。 那人继续向前迈了一小步,与李清婉的距离更近,若不是李清婉的上身向后仰,只怕这时候与那人已经是呼吸相闻了。 那人站定之后,身体也开始向李清婉靠去,李清婉害怕极了,她怎么看不清那人的脸呢,那人,是不是,是不是,鬼…… 李清婉的身体已经仰到了极限,那人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李清婉便又往后仰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李清婉便失去了重心,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一双温润的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稍一用力,李清婉便被扶值了身子。 事情发生不过转瞬之间,那人的手很快便离开了李清婉的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冷了几分。 “哼,出去用个饭,竟然连本公子都认不出了,果然憨傻蠢笨,以后还是跟本公子一块儿用饭吧,还不至于无药可救。”是无尘的声音。 李清婉惊魂未定,只觉得奇怪的很,刚刚的声音明明陌生的很,怎么转瞬之间就变成无尘公子的声音了呢。 “公子,是你吗?”李清婉还有些不确定,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下无尘更加气恼了,他原本装神弄鬼不过是想小小地惩罚一下他的丑女人罢了,谁让她不陪她用饭呢。 可是当他出现在她面前,她真的认不出他的时候,他不仅没觉得开心,反而内心里隐隐有愤怒的火苗在窜动。 无尘并不答话,而是绕过李清婉,走到书案后面,熟门熟路地找到蜡烛。 蜡烛暗淡的光辉驱散了小书房的黑暗,也照亮了手里还拿着火折子的人。 果然是无尘公子,李清婉的定了下来。 随即,便是愤怒袭来。 “公子,您这样装神弄鬼吓唬人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若我是个胆小的,只怕都要被你吓出毛病了。”李清婉硬着声音道。 无尘也不管她生没生气,兀自坐了下来,淡淡地道,“你以为你胆子有多大!” 一句话说的李清婉不知该如何反驳。 无尘又接着道,“本公子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吓唬你。本公子那是饭后没有热茶喝,嗓子干涩,说话才变得低沉!” 这个理由太勉强,说完他自己都有些心虚,低下头去看手里的书。 李清婉先是一怔,却是从无尘的话里听出了别的含义。 她以为无尘公子是责怪她饭后没有给他煮茶呢。 这人,真真是奇怪,明明院子里有伺候的人,想和茶召唤一声就是了,何至于渴到自己。 但是很快,李清婉便反应了过来。无尘公子这根本就是敷衍她,若是真的渴极,怎么会开始声音低沉,后来又变回了原来的声音了呢,难道不用喝水他的嗓子就不干涩了嘛! 还有。回忆无尘刚刚说的话。什么她出去用个饭就憨傻蠢笨了,以后陪他用饭还有药可救。 原来,无尘公子说话的关键。不是说她憨傻蠢笨,而是要她陪他一起用饭。 李清婉的怒气啥时烟消云散。 有时候无尘公子也像个孩子似的,你需顺着他,哄着他,他便会乖顺,若是你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若这事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无尘公子有些别扭的性格变会显现出来,就如此可。 这些。都是李清婉自卖身给无尘公子以来,渐渐地总结出来的。 她也渐渐地不觉得无尘公子难伺候了。 “公子若是觉得自己一个人用饭无趣,不若从明天开始也去忘忧轩陪成老用饭吧,咱们三个人在一起,也热闹些。”李清婉坐到无尘公子对面,含笑着对他道。 “哼。你以为本公子稀罕!”无尘没有抬头,嘴硬地道。 李清婉也没有说什么。明日用饭的时候把无尘公子的饭食直接端到忘忧轩,无尘公子自然就会乖乖地跟去了,李清婉想。 两个人在暗淡的烛火下看了一会儿书,无尘便要去沐浴。李清婉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这些天无尘公子忙碌,却唯独没有忘记每日里让李清婉与他一同沐浴。 有时候他回来的晚了,李清婉已经睡下,他还是要把李清婉唤起来,执意要她陪他去沐浴。 李清婉也没有多想,每次虽然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今天无尘公子体恤李清婉,沐浴的时候没有让李清婉给他读书或是陪他说话。 李清婉乐得自在,便在女池里舒舒服服地泡着。 只是,身体越加放松的同时,李清婉也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的身体,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微微隆起的胸脯,李清婉“嘶”地一声痛呼出声。 “出了何事?”无尘听到她的动静,关切地问道。 李清婉连忙摇头,说道,“无事,无事,实在是太舒服了。” 她怎么能对无尘公子说,她平板的身体开始发育了。 上一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她还没有忘记,每一个少女经历身体的蜕变的时候,都要有一个忍痛的过程。 她现在就是在这个时期,胸部开始发育,会慢慢胀大,若是碰触上去,还会有些疼。 她苦恼的,不是疼痛的来袭,而是身体变化之后将会产生的一系列问题。 若是把胸脯裹起来,却是还能够像以前一样板平,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她了。 但是,在发育的关键时候把胸脯束缚起来,恐怕的她的胸一辈子也长不大了。 她虽然不奢望自己能波涛汹涌,却也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一马平川啊。 女人都是爱美的,她也不例外。 她也想在给李家洗刷了冤屈,报了仇之后,她能过上自己的温习甜美的小日子。 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像这世上的所有女孩子一样,穿上漂漂亮亮的衣裳,幽会自己心仪的男人…… 心仪的男人,想到这里,李清婉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张并不十分俊美的国字脸来。 使劲地甩了甩头,把那张可恶地连甩出脑海,她以后再也不想那个不辞而别的人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了。 “唉……”李清婉发出一声叹息,把自己的手附在微微隆起地胸脯上,仿佛是这样,她们就会暂时停止生长似的。 此时李清婉还没有意识到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胸部都开始发育了,癸水初至的日子,还会远嘛! 第一百四十四章 躁动(三) 少女的心思,无尘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舒服的靠在水池壁上,双臂打横搭在壁沿上,墨染的黑发像是最高贵的绸缎,铺散在池边,脑袋微微的向后靠,脸上的表情却是高深莫测的。 他撒下去的网,也该收回来了,只是不知,收回来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第二天,李清婉早早的就起了床,她还记着昨晚答应成老和无尘公子的呢。 其实,忘忧轩也是有食材的,但是婉华院的灶房她用惯了,便也没有打算去忘忧轩做朝食。 早上吃的东西很简单,李清婉贴了几个蔬菜饼子,又煮了粥,灶房里的婆子腌渍了咸菜,李清婉也捞了些,用清水冲洗了。 然后又热了些荤油,把荤油直接浇到咸菜上,发出一阵“滋滋”地响声,香味儿也四散开来。 围着的婆子啧啧称奇,又是把李清婉好一顿夸赞。 李清婉洋洋得意的把煮好的饭食一股脑全部端去了忘忧轩,没想到身体还虚弱的红绡竟然已经陪在成老身边了。 “红绡可用了朝食?若是没用,便一起用吧。”李清婉一边把托盘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好,一边对红绡说道。 忘忧轩里也是有厨娘的,这些天红绡在养身子,便也没有下厨,都是吃厨娘做的东西。 现下这个时候,厨娘已经把朝食准备好了,他就是趁着红绣去灶房端朝食的时候,来这里看成老一眼的。 看着案几上摆放的粥和饼子,以及几个小咸菜,说实话,这样的朝食并不丰盛,却是格外的勾人食欲。 特别是那几样小咸菜,跟平时他吃的很不一样,油光光的。还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红绡轻轻地滑动了一下喉头,艰难地一看眼睛,才说道,“不用了,红绣已经去灶房取朝食了。我这也该回去了。” 说着。便站起了身,走了出去。 李清婉看着红绡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心里有些难过。她和红绡的交情并没有多深,但是她还是很同情这个男人的,只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便要承受很多的无妄之灾。 “丑师傅,你做了什么,怎地味道这般的香,俺老成都要流口水了。”成老感觉到李清婉的情绪有些不对,便开口说道。 果然,成老的话拉回了李清婉的思绪。她并没有急着给成老喂食,而是对成老道,“成老,你先等一等,我先回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说完,不等成老回话便跑了出去。 成老深深地嗅了一口飘散过去的香味。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一会儿,李清婉就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情愿的无尘公子。 每日里,无尘公子总是在李清婉睡醒之前起床。今日也不例外。 他见李清婉梳洗完毕直接去了灶房,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他又有美味的朝食可以吃了。 但是这个丑女人忙完了之后竟然一声不响的就把饭食全都端走了,害他空欢喜一场。 谁想不出半刻钟,丑女人便又折了回来,笑嘻嘻地邀请他一起去忘忧轩用朝食。 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欢喜的,但是面上却绝不会表现出来,只冷哼了一声,便装作不情不愿地跟着李清婉来了忘忧轩。 成老没想到无尘公子也会和他一起用饭,那张老脸笑的愈发的灿烂。 成老的胃口很好,吃了一碗粥两个饼子之后竟然嚷着还没吃饱,但是李清婉却不敢给他多吃了。 年纪大的人本来消化就不好,再加上成老每日里都躺着不动,更加不利于消化,少食多餐才是最好的方式。 成老不依,嘟着嘴说道,“丑师傅你好偏心,无尘公子也吃了许多,你怎地还让他吃,俺老成想吃你却不给。丑师傅你定然是喜欢无尘公子多过老成,才会如此地不公道的。” 李清婉的脸瞬间爆红,成老也真是的,怎么能当着无尘公子的面说这些呢,多难为情啊。 气恼的成老和羞赧的李清婉都没有看到,一边专心致志吃饭的无尘公子,在听到成老的话后,微微翘起的嘴角。 李清婉无奈,温言哄了成老几句,说明了自己不让他多吃的原因。 成老本就是大夫,自然是知道李清婉说的没错,却又被那香香的味道勾的实在是馋,纠结的一张老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 见李清婉一点儿没有松动的意思,成老也便认了命,唉声叹气道,“唉……也不知道俺老成这伤啥时候才能好……” 李清婉也有些难过,成老这样跳脱的性格,却要每天拘在床榻上,定然是十分不快活的。 无尘放下空空的白瓷碗,看了李清婉和成老一眼,貌似不经心地开口道,“现下成先生气色不错,看来恢复的应该挺好,若是这样,兴许不用在床榻上躺三个月,便可痊愈了。” 闻言,李清婉和成老均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一老一少眼睛里都放出了晶亮亮的光彩,好不耀眼。 无尘见李清婉这个样子,心情也雀跃起来,便好事做到底,坐到床榻边上,给成老摸起了脉。 其实,成老的伤情如何,只有无尘最清楚,摸脉,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大概过了有一刻钟,无尘才收回自己细致修长的手,李清婉迫不及待地问道,“怎样了?成老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成老也是一脸期许的看着无尘公子。 他们的目光是那么的炙烈,好似要把无尘公子烤化了似的。 无尘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说道,“成先生现下的情况甚好。” 李清婉和成老的脸上马上现出欢喜的笑来,只是还没等这笑容扩散开来,就听无尘公子接着说道,“只是,若想下地自由活动那是不行的。” 成老的脸瞬时垮了下来,无尘公子的意思在明白不过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他还是不能动! 无尘好笑地看着成老瞬间转换的表情,又开口道,“但是,让下人背负着出去坐一坐,晒一晒太阳也是可以的。” 成老满心的欢喜,裂开大嘴便“呵呵”地笑了起来。 但是李清婉看着无尘那要笑不笑的表情,总觉得怪异,在回想他刚才说的话,她就是再憨傻也该知道,无尘公子这是故意在逗弄成来呢。 明明可以一口气说完的话,偏要分成几次来说,把人的心也勾的七上八下的。 其实,只要成老开心,这些无伤大雅的小逗弄,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着,李清婉的脸上便也浮出了笑意。 成老果然是个闲不住的,刚刚得知自己可以出去晒太阳,便在这屋里待不住了,非要李清婉去给他寻一个身体壮硕的小厮,以后便可以背着他出去晒太阳了。 李清婉拗不过他,就想把这件事交给高保昌去办。 但是,却从红绣那里得知,高保昌、黎继业并胡朔三人,从昨日出去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 李清婉心焦不已,这三个人都是性格沉稳的,就是有事不能回来也应该派人回来告知一声才是啊,像这样不声不响的就一夜未归,总让人心里面不踏实。 无尘听说胡朔几人一夜未归,好看的眼眸闪了闪,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交待李清婉要好好的看顾家里,便出去了。 李清婉的心思一直不能平静,她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这些天无论是无尘公子还是胡朔他们,都是神神秘秘,出去做什么事情也不让她知道,他们越是这样,她越会胡思乱想。 特别是在得知胡朔三人一夜未归之后,她这种不祥的预感更加的强烈。 李清婉就在这样的焦躁不安中度过了一天,知道夜幕降临,也不见无尘公子回来。 弄了些简单的饭食,和成老两个人用了,李清婉便回了婉华院的小书房等待无尘公子。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李清婉疲累交加,便伏在书案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子时末,无尘公子才披星带月的赶回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浑身散发着酒气与浓香味的男人。 他们的步伐都很踉跄,彼此搀扶着才能勉强不摔倒。 走到婉华院前的时候,无尘看了看依然有光亮透出来的小书房,终是摇了摇头,转身对三个醉鬼道,“辛苦三位先生了,今日里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酒醒了咱们再详谈。” 三个人的脑袋都有些混沌,无尘公子说了什么他们根本没听清,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无尘公子一个甩袖的动作,心知这是放他们走了,便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回了忘忧轩。 在进到小书房前,无尘公子垂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伸出去的手到底是没有推开门,转身去了后面的浴池。 舒服的躺在水池里,无尘公子拧着眉看着手里精致的瓷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无尘拔下瓷瓶的塞子,敞口朝下倒了倒,居然什么都没有撒出来。 原来,不过是一只空瓶子。 无尘公子却对着空瓷瓶又发起了呆,嘴里还好似自言自语地道,“用了整整三瓶,应该有效果了吧,若是今日不用,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一项自信的无尘公子,在喃喃自语的时候,却透出了些许的不确定!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厮 第二天,李清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卧房的床榻上的,心里很是奇怪,她明明记得自己枕着小书房的书案睡了过去啊。 梳洗过后,李清婉先是去了小书房,见戟还是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叹了口气便去准备朝食了。 这边一个伤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那边还有一个伤着的张口等着她做的饭呢。 她昨晚睡着的时候不见无尘公子回来,早上又不见他,应该是还没有回来吧,李清婉想着,便把盛出来的米又倒回了米缸里些许,这才起手来。 等她做好了朝食送到忘忧轩的时候,就见消失了的几个人竟然都在。 李清婉把托盘放到案几上,忙忙地问胡朔几个人,“胡先生,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地晚上不回也不派人回府知会一声?” 语气里有责备,也有关切。 三个大男人都低垂着都,听到李清婉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李清婉眉心一跳,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三个的面色都这般难看。 “李兄弟啊,我们几个也饿的很,你看,你是不是也给我们准备些吃食啊?”胡朔看了眼李清婉,便把目光落在了李清婉端来的食物上。 他话刚一出口,就遭到了成老的反对,“不行,这些吃食都是俺老成的,是丑师傅亲自给老成做的,你们想吃,也拜个丑师傅让他给你做去。” 李清婉无奈,成老这个护食的样子,和个孩子有什么差别。 “放心吧,成老,这些吃食都是给你的,我再去给他们做去。”说着,便要往外走。 还没走出门。胡朔的声音再次传了来,“李兄弟啊,若是不麻烦,在给我们煮些醒酒汤吧。” 李清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一个个的没精打采。面色不佳呢。原来是喝多了酒啊。 就算是麻烦,胡朔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拒绝吗。 等李清婉重新做了饭食并煮好了醒酒汤回到房间的时候。胡朔已经喂成老吃过饭了。 李清婉把新做的饭食摆好,又把用过的碗筷收拾起来,打算坐下来和胡朔他们一起用朝食的时候,无尘公子便推门进来了。 胡朔几个见进来的是无尘公子,都放下了碗筷,恭敬的站起身来。 无尘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人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李清婉身边,伸手夺过李清婉手里的银箸和白瓷碗。便儒雅的吃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随意,好像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似的。 胡朔几个还是第一次与无尘公子同案而食,没想到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几个人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 李清婉也尴尬的很,无尘公子平时也不会这样的啊,今日这是怎么啦。 当着胡朔他们就抢她的碗筷。那些可都是她用过的啊,看在别人眼里,多暧昧啊。 李清婉羞红了脸,讷讷地道,“公子。我还是再给你添一副碗筷吧?” 无尘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不用,挺好。”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却让在场的几个人更加的尴尬。 他们都知道无尘公子格外的重视李清婉,却不知道已经到这种不分你我的程度。 也许,他们在外面散播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传言,几个人心里这样想着。 在怪异的气氛中用过了朝食,趁李清婉收拾碗筷的功夫,无尘公子对胡朔几个人道,“我刚从太子府回来。你们那边的情况……”说到这里,无尘的目光落到明明直挺挺的躺着,却把耳朵支的高高的成老,不由一笑。 “高先生,你去安排一下,调一个身体壮硕些的小厮到成先生身边。”无尘交代高保昌。 高保昌点头应了。(.无弹窗广告) 无尘又对几个人道,“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还是去婉华院说吧。” 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成老支的高高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 无尘心里觉得好笑,这个成老头儿和他的丑女人不愧是师徒,连这番可爱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等李清婉收拾好碗筷回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下成老了。 “成老,他们人去哪里了?”李清婉疑惑的问成老。 “哎呀,丑师傅,刚刚老成可是听到了,无尘公子是有事要与他们商量呢。可是,他们避着老成,说了个开头就回婉华院了。老成想着替丑师傅打听打听的,但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成老哭丧着脸,显得失望至极。 李清婉刚要再劝,就听成老突然拔高了声音接着道,“不过,丑师傅,老成马上就能够出去晒太阳了!无尘公子让高老头儿给老成安排健硕的小厮了。” 刚刚的失望一扫而空,只是转瞬之间,成老便容光焕发了。 李清婉也替成老开心,陪着成老说了一会儿话,高保昌安排的健硕的小厮便来报到了。 那小厮很懂礼,并有进到屋里来,而是咱在外面回话。 他的声音有些干哑,却沉稳有力,显见是个沉稳的。 成老的性子,让他问话,指不定会问出什么来呢,李清婉便阻了成老,问小厮道,“你叫什么名字?年几何?之前在哪里伺候啊?” 其实,李清婉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便只问了些最基本的,算是让小厮做个自我介绍吧。 小厮恭恭敬敬地答道,“小的名殳,年四十有六,刚进到府里,还没有分配职务。” 说话言简意赅,条理清晰,应该是个聪慧的,李清婉想着。 只是,这个殳是什么意思,李清婉不明白。 唤殳进了屋,果然是个高大健硕的汉子,这是李清婉对殳形象上的一感觉。 殳低垂着头,上身穿着暗灰色的短襦,下身是一条墨黑色的长裤,很精干的打扮,李清婉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你不必如此的客气,咱们府里没有那么大的规矩。我也是在这府里伺候的,你以后直接唤我李清便可……”李清婉给殳说起府里的一些事情。 她说的兴起,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是,那个壮硕的汉子的身子轻轻地颤了颤。 “你有后就留在这个院子里陪着成老,他老人家性子跳脱,你不要事事都依着他。若是他和你闹别扭,你只管来找我。”李清婉最后说道。 她是担心殳以成老马首是瞻,凡事都听他的,成老的性子她还不知道嘛,就是个闲不住的,若是整日里都想着让殳背着他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殳恭恭敬敬的给李清婉行了礼,又给躺在床榻上的成老行了礼。 “殳明白。”又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李清婉对殳很满意,但是成老却跟李清婉的意见完全相反。 他看着这个行为呆板板的大块头,嘟着嘴说道,“丑师傅,让高老头儿给老成换一个吧。这个傻呆呆的,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屁来,老成每天对着他,万一也变的傻呆呆的怎么办?” 李清婉莞尔,若是成老和殳在一起真的能变的和殳一样沉稳倒也好了。 不过,她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李清婉笑着对成老说道,“成老,你也知道他傻呆呆的,您就做一回好人,把他带在身边,把他也变成像成老这样讨人喜的人,怎么样?” 李清婉这话说的很艺术,既恭维了成老,又轻轻巧巧地驳回了成老的提议。 果然,成老听了李清婉的话,一双老眼睛亮亮的,裂开嘴道,“丑师傅说的是,老成心地这般的善良,自然是不忍心看这个大块头一直这般傻呆呆的。丑师傅放心,过上几天,这个大块头定然会像老成一样讨喜。” 成老说的眉飞色舞,好像是下一秒,殳就便成了和他一样的人似的。 李清婉也附和成老。 殳站的挺直,就算是成老说要把他换掉的时候,他也是一动不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没听到似的。 但是就在李清婉三言两语就哄好了成老的时候,殳却悄悄的抬起了头,一双深邃的眼睛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李清婉,在李清婉转头看向他之前,又低下了头,变成了原先恭谨的模样。 “成老很好相处,你们相处的久了就知道了。我宿在婉华院,每日里早上和晚上都会来忘忧轩给成老送吃食,若他不听话,你只管告诉我。”李清婉这是在替成老解释呢,顺便也鼓励殳养成告状的好习惯。 殳又是一礼,回到,“殳知道。” 殳刚进府不久,暂时和守门的小厮他们一起挤在前院儿的一处小屋子里。 李清婉觉得殳要照顾成老,自然是离成老越近越好,便提议让殳也搬到忘忧轩来。 殳也没有意见,更是提议就在成老的床榻边上搭上一个小榻,他也能日夜陪着成老。 李清婉的目光在殳的身上逡巡了一圈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殳的提议。 殳那个身板,他所谓的小榻只怕要比成老的床榻还要大吧。这个房间本也不是很大,若是再搭一个床榻,就显得更加拥挤了。 最终,李清婉把殳的住处安排在了成老房间一侧的厢房。 成老房间左右各有意见房子,一间已经被红绡占了,另一间正好留给殳,这样的安排倒也不错。 这边,安排好了殳的事情,李清婉便把时间留给了成老和殳,让他们单独在一起,熟悉熟悉。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逛青楼 回到婉华院的时候,小书房的门紧紧地闭合着。 她不懂功夫,自然也没有超强的耳力,根本就听不到小书房里在谈论什么,甚至,她都听不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李清婉心里好奇的紧,她想知道无尘公子为什么要引别人来找他卜卦,他想知道他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 但是,很显然无尘公子并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长叹了以后起,李清婉还是乖觉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管了,左右是他自己的事情,她又何必苦恼,李清婉心里面宽慰自己,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向小书房的方向看去。 此刻小书房里的气氛十分的严肃。 无尘公子坐在主位上,胡朔几人分座下手。 三个人是宿醉,虽然喝了醒酒汤,但是脑袋还是生疼生疼的。 特别是高保昌,他年纪最大,也是最不胜酒里的,现在坐在那里,都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无尘公子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们怎么去了那种地方?” 说到“那种地方”的时候,无尘公子的语气有些怪异,似是羞赧,又似厌恶。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由对方来回答问题,结果无尘公子问出了好半晌也没有人回答。 无尘公子好看的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显然是不耐烦了。 胡朔长叹一声,算了,还是由他来说吧。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无尘公子发火,他们谁也逃不了。 “公子,事情是这样的……”反正这些事情无尘公子都是要知道的,胡朔干脆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之前,他们奉了无尘公子的安排,去了醉仙楼。佯装成京都有约的老友,在谈话中无意间提及安东地动的时候在荣城治病救人的李神医,然后再让百姓知道原来无尘公子最宠信的人就是那个李神医。 最终,让京都的百姓知道,无尘公子喜好特别。专门喜欢那等长相丑陋却有本领的少年。 他们的话不仅在百姓之中传了开来,甚至传到了皇亲国戚以及朝廷大员的耳朵里。 第二日,他们再相约醉仙楼的时候,便有一些衣着华贵,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来跟他们搭讪。 他们自然是乐得跟他们攀关系,只有和他们搭上话了。才能让无尘公子的计划更加的顺畅。 于是,他们便由一楼喝到了二楼包间,又由二楼包间喝到了三口包间。所见的人地位也越来越高。 他们请胡朔几分喝酒,目的不外乎是想从他们口中探知更多的关于无尘公子和李神医的事情。 就好像最撩人的姿态是欲拒还迎,要说不说的状态也是最能勾住人们好奇心的。 胡朔几人在这方面做得就很好。 他们没少喝别人请的酒,却每次只透漏那么一点儿消息。却让有心人更加心甘情愿地找他们。 原本事情的进展很顺利,他们先后与鸿胪寺卿吴大人,光禄寺少卿陈大人,奉天府丞王大人等等一干京都要员喝了酒,酒酣之时也从他们那里探听了不好消息。 比如他们为什么要打听无尘公子与李神医。 有的人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结识大名鼎鼎的无尘公子罢了,有的人则是的目的就很值得回味了。 他们想升官。想发财,想要光耀门楣,想要荫蔽子孙,所以,他们才要探知无尘公子的事情,想通过无尘公子,达到他们的目的。 不光官员如此,就连皇亲国戚也来凑热闹了。 比如当今皇上祈衍的十九皇叔祈屾,年纪还不及祈衍大,却是他们那一辈里唯一活到现在的。 他面上对皇位不敢兴趣,在别人眼里也一直都是一个闲散王爷。 但是,在酒醉之时却不小心吐露了自己的不甘。他觉得皇位本应该是他的,却不想祈衍找了厉害的帮手,生生的把皇位从他的手里夺走了。 至于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而祈衍找到的厉害的帮手,正是文飞扬和李赢。 祈屾的目的昭然若揭,不过是也想给自己找个厉害的帮手,帮助他夺得皇位罢了,那个帮手的人选,自然是没有人比无尘公子更加的合适了。 不想他们前日来到醉仙楼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权相家的独子,外人传说大病了一场其实是失了记忆的文远怀。 没想到,他竟然也对无尘公子与李神医的事情感兴趣。 请了他们喝酒,他们也正好想要试探一下,到底是他想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还是他那位高权重的老爹想要知道哦这里面的事情。 不想那文公子看上去文质彬彬,酒量却是不错,四个人推杯换盏,竟然是他们三人先倒了下来。 等到他们醒来的死后,已经是身处京都夜晚最是繁华热闹的酥香街了。 这里最有特色的产业便是青楼楚馆以及伶人馆。 他们所在的正是这酥香街里名气最大的一家青楼——忘归院。 身为男人,他们都听说过这里,却是谁也没有来过这里,自然是对这里特别的好奇。 文远怀见他们都醒了过来,便先和他们道了歉,“几位先生多有得罪了,远怀见即位喝得实在是多了,又不知几位家居何处,便自作主张把几位先生带到了这里。” 他的态度特别的恭顺,让人就算是心里不悦也不忍心对他发火,更何况这三个男人除了有一点儿不适应之外并没有不悦呢。 应酬方面最是拿手的高保昌却是笑呵呵的对文远怀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男人吗。来这种地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文公子你不必介怀,倒是我等要感谢文公子没有在我等烂醉如泥的时候把我们丢下啊。” 其实,高保昌也就是随口应和,他虽然惯常逢场作戏,却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场合,这么说话。也不过是想显示他们几人都是见过世面的罢了。 却不想他的话让文远怀钻了空子。 他点头附和,“高先生说的是啊,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既如此,不若我等也叫上几个美人玩乐一番如何?” 话虽然是问句,却根本没有征得他们同意的意思。 话音刚落便拍了拍手掌。几个如花似玉,衣着简单的妙龄少女应声而入,不用文远怀吩咐便各自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胡朔几个人都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他们对这些地方是很好奇,却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做什么啊。 他们可是出来为公子办事的,这要是让无尘公子知道他们竟然把事情办到青楼里来了。不知道会怎么想他们啊。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赞同,黎继业便起身打算告辞。不想他的话还没开口,一个美人便缠了上来,整个柔软的身体都贴在他的身上,手还不停的在他的身上游移。 黎继业二十几岁的年纪还没有娶亲。甚至没有碰过女人,他不是对男女之事没有幻想,只是他觉得自己一个读书人,整日里想着这些是有辱斯文,便一直压抑这自己的渴望。 现下软玉温香在怀,他把持不住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坐回了位置上,紧贴着自己的美人已经把柔若无骨的小手滑进了他的衣襟。在他的前胸慢慢的勾画。 他那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整个瘦矮的身体顿时瘫了下来,任那美人为所欲为。 当美人的手伸进他的亵裤,握住他早已挺立的昂扬时,他的意识才短暂的回笼,有些慌乱的去看胡朔和高保昌时,却见他们的情况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他也便放下心来,专心地投入到这场从未有过的放纵里。 三个人中年纪最大的高保昌是娶过妻子的,但是那些年他颠沛流离,妻子的身体一直不好,婚后不几年便香消玉殒了。 若说黎继业还是童子身,不懂这个中滋味,他可是知道的啊。 自从妻子去世后,他便一直是一个人,旷了许多年的身子,一旦碰触了女人,记忆里所有的销魂蚀骨的旖旎画面又瞬时浮现在脑海,搅得他浑身燥热不已,急需找一个突破口好好发泄一下。 与高保昌和黎继业不同,胡朔虽说没娶过亲,却是有过女人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时他给人做幕僚,主人家高兴了,自然会有金银美女相送,他也从来都不拒绝。 那时年轻,只以为这些都是靠他的本事的来的,他受之无愧。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他享受的这些竟然都是践踏着别人的尸骨得来的不义之财,这才狠心地离开了主人家,也远离了这种夜夜笙歌的生活。 其实,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曾迷茫过,他选择孑然一身的离开,到底是对不对。 现下,在他身上作祟的女人让他陷入了痛苦的挣扎,是像以前一样沉沦,还是应该拂袖离去…… 只是,还没有等他作出选择,他的阵地便已经失守了。 文远怀身边也坐着一个美人,见与她一起来的姐妹已经和男人酣战起来,只有她身边的男人无动于衷,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这样俊美的少年,能够与之春风一度,只怕她日后做梦也会笑醒吧, 只是,她的身体还没碰到文远怀,文远怀便站起了身子,对着跟在他身后的小厮道,“长庚,本公子找个安静的地方歇息去了,若是有人找上门,你再去寻本公子。” 说完,便甩了甩衣袖走人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喝花酒 狐狸累到吐血,终于把昨天欠下的债还上了,又是一万五,绝对一个字都不少~请大家看在狐狸这么勤劳的份上,多多支持狐狸吧~ ―――――――― 胡朔几个人是被无尘公子冷肃的声音惊醒的。(.无弹窗广告) 当时,他们还以为自己身处梦中。 入目的便是白花花的女人柔美的胴、体。 胡朔赤、裸着上身,把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一直手还停留在女人高耸的玉峰上。 高保昌果然是年纪大了,体力也大不如从前,经过几轮酣战,早已经累的精疲力竭,连亵裤也没有穿,就这样浑身赤、裸地躺在地上。双腿打开,那一处蔫头巴脑地缩在一起,狼狈至极。 黎继业比他们两人都要稍好一些,毕竟是才破的童子之身,虽然是迷迷糊糊中成了事,但是事后还不忘把衣服都穿回去,只是这衣服穿的是在是松垮。 无尘见到他们三个这个样子,心中恼火的不行,他是派他们出来做事的,不想这事竟然做到青楼里来了。 之前李清婉说他们三人彻夜未归的时候,他还以为他们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麻烦呢,惶急地去大理寺寻了赵常德的手下,让他们去打听他们的消息。 谁知,不打听还好,打听出来的消息竟然是他们夜宿青楼。 幸好,幸好他没有让他们打着将军府,打着他无尘的名号出来做事,否则的话。丢的可就不止是他们三个的人了。 三个人迷迷糊糊地醒来,扫过白花花的娇躯,便见无尘公子冷凝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 他们瞬间惊醒,赶忙起来把自己收拾妥当,这才满是愧疚与羞赧的向无尘公子道歉,“对不起公子。是我们办事不力……” 最先开口的是胡朔,可是话一出口,他又觉得是那么的无力,错已经铸成,现下再说抱歉的话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最是狼狈的高保昌一张老脸已经羞的通红,佝偻的脊背更加的弯曲,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子缩到比那疲软的一处还要小。 黎继业再也摆不出清高的姿态了,整个人瞬时萎靡了下来。 三个人的酒还都没有醒,站在那里也还是有些晃悠,无尘公子是越看越气。 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双柔弱细腻的小手便顺着他的脚踝爬了上来。 原来是昨夜破了黎继业童子之身的那个女人。 她此刻还是浑身赤、裸,无尘公子一进到房间里她便被他迷住了,摆出自认为是最勾人的笑容。“公子,陪奴家一晚如何?公子长得这般的俊美,奴家今晚不要钱……” 那女人一边说着话,一双手也没有闲着。顺着无尘的腿便向上摸来。 “公子,昨晚那人竟然还是童子之身,什么都不会,弄得人家好痛哦!公子,今晚,可就全看你的了。”那女人犹自不查危险的临近,依然故我地扭曲着身子。柔弱细腻的小手已经爬到了无尘的大腿。 无尘一张脸气的黑紫,抬脚便将那个女生踢飞,那女人的身体重重地撞到后面的墙上,当时就吐了血。 屋子里的其他几个女人本来还打算一会儿一起伺候无尘公子呢,这样俊美的男人,恐怕她们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个,现下有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只是,无尘公子的反应着实出乎她们的意料,几个女人被吓得浑身发抖,失声尖叫起来。 她们凄厉地叫声引来了青楼的老鸨和歇在隔壁的文远怀,他先老鸨一步推开房门,看了看地上不知是生是死的女人,有看了浑身散发着寒气的无尘公子一眼,便转身对站在他身后还在不停向里张望的老鸨道,“进去把里面收拾一下,多少银钱直接对我那小厮说便是。” 这是打算要用钱息事宁人了。 老鸨会意,和银钱、权势比起来,一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老鸨麻利地指挥下人把女人抬出去,又骂骂咧咧地让那几个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女人走了,这才笑着问文远怀,“文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文远怀含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老鸨无事,老鸨也是有眼色的,便扭着丰硕的臀部离开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无尘并文远怀几个人,文远怀才走到无尘身前,先施了一礼,才客气地说道,“可是无尘公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仪表非凡,气质脱俗。在下文远怀,家父……”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无尘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本公子对你父亲是谁不感兴趣,人已寻到,就不叨扰了。” 说完,便扫了胡朔几人一眼,胡朔几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便要跟着无尘离开。 无尘的脚下刚动,文远怀又开了口,“真没想到,在京都散播李神医与无尘公子浪漫情事的,竟然是无尘公子的人,真真是可笑!” 无尘倒是无甚反应,反倒是胡朔几个人有些呆怔,停下了脚下的动作,眼巴巴的看着无尘公子。 奈何无尘公子根本不理睬他们,只拿着后脑勺对着他们。 他们真的是懊恼的很啊,若是现下面前摆放一块儿豆腐,他们都很不能一头撞死啊。 辛辛苦苦好几天的成果,可能就因为他们的一时贪欢,便要功亏一篑了。 胡朔几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决不能因为自己耽误无尘公子的计划。 所以胡朔便开口对文远怀道,“多谢文公子的招待,来日有机会我等定然好好招待文公子,只是现下我等还有事情要去办,就不打扰文公子了。只是今日之事。还请文公子不要向外人说起,我等感激不尽。” 文远怀不回答胡朔,目光依然停留在无尘的身上,“无尘公子,在下第一次见公子便觉得与公子甚是有缘,不若今日在下请无尘公子喝上一杯如何?无尘公子不会不给在下面子吧?” 无尘站立了好一会儿,似是在衡量要不要与文远怀喝酒。 胡朔几个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他身上。只等他的命令。 终于,无尘公子缓缓地转过身,好看的凤眸盯视着文远怀无害的桃花眼,嘴角现出一抹邪肆的笑来,“好啊。文公子有请,无尘却之不恭啊。” 无尘的态度比刚才好了很多,身上的冷硬的气息也消弭的干干净净,就好像刚刚一脚踢飞一个女人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似的。 文远怀也回以一笑,对着无尘做了个请的手势。 无尘几人坐定,文远怀叫人重新上了酒菜。自然,美人是酒桌上必不可少的。 这一次进来的美人,显然都是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的。谁都不敢坐到无尘公子身边,所以便形成了文远怀左右手边各一个美女,胡朔三人身边也各有一个美女,而只有无尘公子。孤伶伶地坐到一处。 文远怀便呵斥身边的女人,“怎地这般的没眼力,还不赶快去伺候无尘公子。” 金主发了话,那美女也不好拒绝,便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地往无尘身边走。 男人长相在是俊美又能怎样,不懂得怜香惜玉照样也不招人待见。 眼看就要走到无尘公子身边了,无尘额公子却发了话。“不必,京都人都知,本公子家中已有最爱,在外自然不好拈花惹草。” 这是不要身边有人伺候了! 文远怀听了无尘的话就像听了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无尘公子莫要玩笑,你这般风神俊秀的人物,心中只挂念一个人,那要让京都多少少男少女伤心欲绝啊。” 显然,文远怀是不信的。 他身边的美女也跟着附和,然后便斟了一杯酒,全部含进嘴里,就要渡给文远怀。 看着丰润的红唇越靠越近,文远怀有一瞬间的失神,耳边似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他想退缩,可是抬眼见无尘公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里,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升起,接下来便把那凑上来的红唇狠狠地含在了嘴里。 女人嘴里的酒汁顺着两人交合的唇角缓缓流出,划出一道旖旎的银丝。 好半晌,两唇才分开,那女人含羞带怯地轻捶了文远怀一下,娇滴滴地道,“讨厌”。 这一声,当真是要多甜糯便有多甜糯。 文远怀面上也是绯红一片,却佯自镇定地对着无尘公子道,“无尘公子,莫要辜负了这等良辰美景,美人在怀,快活的很呐。” 无尘对文远怀笑了笑,低垂下头,慢慢地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像是极认真地思考文远怀的话一般。 好半晌之后,无尘才抬起头,端起酒盏,起身走到文远怀身前,对文远怀道,“文公子说的不错,美人在怀,定然是十分快活的。今日无尘就与文公子不醉不归!” 无尘说的极是豪气,说完便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文远怀自然也不会认输,站起身来与无尘公子对视了一眼,便把美人新添的酒全部饮下。 看着对方空空的杯盏,两人相视一下。 此时,呆怔怔地坐在一旁的胡朔几人不会知道,属于两个男人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之后,两个人又干了几杯,无尘脸上一直云淡风轻,不见一点醉意。 但是文远怀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燥热,身体的某处好似总有一股无名的邪火在窜动,扰得他心神不宁。 眼见文远怀的脸色越来越红,拿着酒盏的手都开始微微的颤抖,无尘公子嘴角再次现出邪肆的笑来,起身与文远怀告辞。 此时文远怀已经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了无尘公子的去留,便由着无尘公子走了。 这边无尘公子刚出房间,长庚便一脸懊恼地走了进来,“少爷,都是长庚不好,我本就打算睡一小会儿的,不想竟然睡过了头,连来了人都不知……” 长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家一项温润有礼的公子竟然伸手去撕扯自己的衣服,整张脸上也现出了诡异的红色。 他心知事情恐怕不好,赶忙跑到文远怀身边,挤开对着他家少爷不规不矩的女人,扶住摇摇欲坠的文远怀。 “少爷,你这是怎么啦?”长庚焦急地问道。 文远怀的身体越来越热,他觉得如果自己身上的火再不发泄出去,他定然要被烧成灰烬。 文远怀用仅存的一点理智对长庚道,“长庚,回府。” 长庚不敢耽搁,背着文远怀便出了忘归院,乘上马车直奔文府。 无尘目视着马车消失在黑沉的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嘴里轻轻地说道,“也应该让你尝尝这‘贵妃夜夜娇’的滋味。” 站在他身后的胡朔几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贵妃夜夜娇”,他们家公子,果然神勇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解媚|药 文远怀确实尝到了“贵妃夜夜娇”的滋味。[.超多好看小说] 长庚连拉带拽地把文远怀弄回松林小院儿,春分早就等在院门口了,见她家少爷脚步虚浮,整个身子倚靠在长庚身上,只以为文远怀是喝多了酒。 她一边搀扶起文远怀的另一只胳膊,一边指责其长庚来,“你也真是,少爷喝酒,你怎就不拦着些?喝了这许多就,明白公子定然是要难受的。” 长庚也是没有办法啊。 若是以前,他劝说少爷,少爷还能听上几句,可是现在,自从少爷受伤醒来失了记忆,性格也变了很多。 虽然对他和春分还是一样的温润,但是他知道,少爷不一样了,少爷对他好,也不过是存着善待下人的心思罢了。 只这个把全部心思都扑在少爷身上的傻春分没有发现少爷的变化吧。 “春分,你莫说这些了,还是赶快把少爷弄回去要紧。”长庚不解释,只是催促春分快一些把文远怀搬回去。 他们两个人费尽了力气,脑门上都渗出了汗珠。 文远怀的额头上也滑下了豆大的汗珠,却不是累的。 春分柔软的身子一靠近他,他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又燥热了几分,却不舍远离那软软的身子。 他身子的重量由长庚转到春分,一颗脑袋也垂在春分的肩头。 开始春分还不在意,可是,当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家少爷竟然。竟然用舌舔舐她露在衣领外的颈项时,她顿时慌乱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春分?可是走不动了,还有几步就到少爷的卧房了,你再坚持一下。”粗心大意的长庚没有看到文远怀孟浪的举动以及春分慌乱的表情,兀自催促着春分。 春分一颗春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她知道她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的。 可是。就在刚才,慌乱过后,她突然觉得,若是她能再勇敢一点,兴许…… 两个人终于把文远怀弄到了卧房的床榻上。长庚还来不及喘口气,便听春分吩咐道,“长庚,你去打些水来,我给少爷擦擦身子,这样子睡怪不舒服的。” 长庚不疑有他。乖乖地出去打水了。 很快,长庚便端了一盆温水进来。 春分把布巾放到水里浸湿,拧干了。又浸湿,再拧干,反反复复了好几次也不见长庚离开,心中有些着急。便开口说道,“长庚,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说话时春分背对着长庚,所以长庚根本没有看到此时春分已经红透了的脸和满是期待的眼光。 说实话,春分的提议让他很是心动。他真的是累坏了,在忘归院里也不过就眯了一会儿。 但是,少爷现下这个样子,让他就这样离开,他还真是不放心啊。若是少爷出了什么事,他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春分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长庚的回话,心知他是在犹豫不决,便添了一把火,道:“长庚,有我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的房间就在院子里,若是少爷有了什么事,我再唤你过来也不迟啊。” 长庚想了想,觉得春分说的有道理,他的房间离少爷的房间不远,少爷稍有不适,春分只要在屋里大喊一声,他便能听得到。 “那好,我先回去歇着了,有事情你叫我。”说完,长庚看一眼在床榻上撕扯自己衣衫的文远怀,转身离开了。 长庚的脚步越来越远,直到听不到一点声响的时候,春分才直起身,先是去把卧房的门关了,还闩上了门闩。 转身走到床榻边上,看着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少爷此刻紧闭着双眼,脸颊绯红,双手无意识地撕扯自己的衣衫,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 她伏下身子,柔白的小手附在文远怀的手上,制止了他撕扯的动作,凑近文远怀的耳边,“少爷,你莫动,春分来伺候你。” 说完,便去解文远怀的腰带。 文远怀的意识早已经朦胧,他只觉得如果再不把体内的火气发泄出去,他就会死。 当春分伏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说话的时候,她呼出的气息悉数喷洒在他身上,温温的,热热的,不仅没有让他的体温升高,反而让他就的格外的舒服。(.好看的小说) 当春分壮着胆子把手放在文远怀有些烫人的胸膛的时候,文远怀突然伸手拉住了春分的手臂,一个用力,春分便倒在了文远怀的身上。 文远怀火热而炙烈的唇把她的惊呼声全部吞进口里。 他的大手也肆无忌惮的在她柔软的身上游移。 当春分完全沉溺在文远怀并不温柔的吻里的时候,文远怀的大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衣襟,握住了她的丰盈。 男人的本能是很可怕的,从未和女人有过床第之欢的文远怀完全依靠本能行事,却是熟门熟路地把另一只大手探进了春分的亵裤。 等文远怀终于放开春分的红唇的时候,春分才意识到,她家少爷的手指,已经探进了她的身体里面。 她又羞又窘,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双手支撑着身体,瑟缩着身体不敢看向文远怀。 鬼使神差地,文远怀便是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少女羞赧地低垂着头,突然有一道身影从他的脑海滑过,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阿婉……”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春分惊诧地抬起头,刚想询问她家少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就被文远怀压在了身下。 文远怀的唇再次落下,这一次比上一次要温柔了许多,像是品尝这世上最可口的美味似的。一点一点儿的在她的檀口中探索。 他的大手从她湿热的小穴里钻出来,开始细细地抚摸她的身子,一点一点,似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事实上,他也真的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甚至连她的脚趾,他也珍爱地抚过了一遍。 她以为她家少爷是为她动了情。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爱护她,她心中欢喜的不行。 可是,当文远怀炽热如铁的一根撞进她的身体里的时候,她却清晰地听到他附在她耳边呢喃,“阿婉。不要离开,阿婉……”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但是此刻听在春分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讽刺。 她宁愿她家少爷在床第之间什么都不要说,也不希望他提到这个名字。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是因为,心里的疼痛。 初尝情事的男人折腾了整整一夜,饶是春分比一般的大家闺秀体力好。也被折腾的晕了好几次,可是每次又都被猛烈的撞击惊醒。 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卧房里的旖旎春事才终于停歇。 松林小院儿的另一个房间里,长庚却是一夜无眠。 听着春分的呻、吟以及他家少爷的粗喘。他自嘲而苦涩地笑道,“怪不得要你离开,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文远怀这一觉一直睡到日暮西斜,头疼的仿佛就要炸开。 闭着眼,他想伸手去拂额头,却发现自己的臂弯里竟然睡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倏然睁开眼睛,低头看去,只见春分紧紧地缩在他的身侧,小脸儿埋在他的胸前,一只玉臂还搭在他的腰间。 他直觉的自己的脑袋更疼了,昨晚的事情,他只依稀记得些许,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串联起来。 可是,当事情的前前后后他都回忆清楚的时候,他一张因为纵、欲而有些暗沉的脸更加的阴冷。 推开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睡的无知无觉的女人,他兀自起身,光着身体对外面喊道,“长庚,送热水进来,我要沐浴。” 春分被文远怀推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身体的酸软疼痛以及现下赤、裸的身躯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胡乱地抓过床边乱作一团,也不知是她的,还是文远怀的衣物挡在胸前。 “少……少爷……”春分干涩着嗓子唤道,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文远怀身上未着寸缕,就这样赤、裸裸地站在春分身前,冷凝着脸说道,“看在你伺候我这些年的份上,我不赶你离开。但是,你也息了那不该有的心思,本公子会给你挑一个好人家的。” 春分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清白的身体和许多年的付出,竟然就换回了少爷冷冰冰的一句“会给你挑一个好人家”,她哪里想过嫁给别人,她只想伺候他,哪怕没有名分,只要能伺候他。 胡思乱想的春分连长庚进来给文远怀送热水都不知道,只呆坐在那里兀自流泪。 长庚提着热水进来的时候眼睛不敢四处乱看,却也在眼尾扫到了春分此刻的狼狈,他的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 文远怀泡在浴桶里,舒服的水温让他紧锁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他对站在一边等待命令地长庚道,“我让你下给胡朔几人的媚、药可还有剩?现下都放到了哪里?” 长庚一愣,随即说道,“少爷,还剩下了一些,不是都交给少爷了嘛!” 听了长庚的话,文远怀并没有多意外,只淡淡地说道,“果然如此。” 沉吟了半晌,文远怀又对长庚说道,“我昨夜中了‘贵妃夜夜娇’,才会与春分……她是个好姑娘,本公子不想委屈了她,你多留意一下,若是有什么好人家,便告诉我。” 长庚低头应了一声。 又听到文远怀问道,“长庚,阿婉是谁?为何昨夜,我会想到这个名字,却如何也想不起她的样貌。她到底是谁?” 文远怀失忆之后,文飞扬便下令府里的人再不准提及李家以及李清婉,长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府里第一个听到这个名字的人竟然是他家少爷。 幸好他低垂着头,文远怀看不到他惊讶的表情,想了一下,长庚便说道,“奴才也不知是谁,兴许,兴许是忘归院的姑娘也说不定……” 文远怀仔细地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便没有纠结下去,挥了挥手,让长庚离开了。 待长庚走后,文远怀懊恼地捶了一下水面,激起的水花洒了他一脸,让他的情绪更加的激动。 他愤恨地道,“无尘,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长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春分已经穿戴整齐,正在低头整理凌乱的床榻,柔白的手里拿着梅花点点的褥子,眼泪又流了出来。 长庚按捺住想要劝慰春分的冲动,悄悄地走了出去。 有的时候,别人种下的因,也会影响到自己的结果。 谁都没想到,今日不过是文大公子睡了个婢女,竟然在他日成就了别人的计划,毁了自己的部署。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chun宫(一) 就在文远怀泡在浴桶里愁眉不展的时候,胡朔终于把事件的前因后果讲完了。 从上午一直讲到傍晚,他的嗓子都快能冒烟了,但是公子不话说,他就只能一直说下去。 哀怨地看了一眼高保昌和黎继业,胡朔的心里愤恨不已,这两个不讲义气的家伙,明明他们也是知道事情始末的,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来说,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分担的! 其实,胡朔是误会这两个人了。 高保昌年纪大了,又折腾了那么久,虽然昨晚算是睡了半宿的好觉,但还是没有恢复过来,现下身上还疲累的很,只想窝在自己的床榻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至于黎继业,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忘归院里那个女人说的话,什么“童子身”、“痛得不行”之类的。 他确实是童子身不假,却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男人,果然对这件事都很在意。 听完胡朔的话,无尘自己悠哉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慢慢地啜饮起来,看得胡朔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其实,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们。”放下茶盏,无尘终于开口说道。 三个人的心同时落了下来,他们不是怕无尘公子的责怪,而是担心无尘公子以后再也不信任他们了。 但是,无尘接下来的话,却着实是给他们浇了一头的冷水。 “不过,下次去那等腌臜的地方可要注意些,不要中了春|药连自己都不知道。”无尘淡淡地说道。 “春、春、春、春|药……怎么可能……”高保昌语无伦次地问出胡朔和黎继业都很想问出的问题。 三个人都开始思索起来。 他们喝多了。被文远怀直接带到了忘归院,醒来之后并未饮酒吃东西,文远怀便叫了美人来,之后便是那档子事了,哪里有机会中春|药呢。 虽然没有想到何时,何地中的春|药,但是他们联想到那一晚他们的作为。便也十分确定无尘公子的说辞了。 黎继业虽然二十几岁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但是他一向洁身自好,再加上自己本身的自控能力也不错,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让自己的阵地失守了呢,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高保昌年纪那般的大了。若是老妻给他留下子嗣,说不准这个时候他都要当太爷爷了,哪里还能如此的生龙活虎,这里面确实透露着些许的诡异。 至于胡朔,他也算是千帆阅尽了,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花样没玩过,怎么就那晚把持不住了呢,这里面定然有猫腻。 三个人都因为无尘公子的一句话。找到了洗清自己的理由。 无尘公子也不希望他们过于自责,那晚他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才会那般冷漠的对他们。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胡朔不必说。来京都的路上,他便听李清婉夸赞过他,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也觉得胡先生是个人才,若是有机会,就是丰厚拜相也有可能,这样的人。哪里就会被女色迷的失了分寸。 高保昌和黎继业两个人虽然不若胡朔,但是也都是自律自持的人,正常情况下许是会有动摇,但是绝不会如此的放纵自己。 冷静下来之后,他便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当时的环境,并无什么异常,但是他却从那个抚摸他的女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不是熏香,也不是脂粉味,异香中还带有淡淡的药味,这个味道他并不是很陌生。 头几次进宫的时候,他便闻到过这种味道。 这种味道,都是从那些个想要讨好祈衍那个糟老头儿的女人们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后|宫里面盛传的一种助兴的药,说白了就是春|药,名叫“贵妃夜夜娇”。 男人只要沾上少许,就能龙虎好几次。 看胡朔几个人的样子便知道,他们沾上那春|药的剂量,肯定不小。 无尘有些后悔,他似乎给文远怀下的剂量小了些。 胡朔的脑子比高保昌和黎继业转的快,他很快就想到了无尘公子看着文远怀马车走远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便试探着文无尘道,“公子,我们中的是不是就是那‘贵妃夜夜娇’?您也把那春|药用在了文远怀身上。” 高保昌和黎继业瞬时睁大了眼睛,他们虽然不知道“贵妃夜夜娇”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们也记得公子在说出这几个字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冷肃气息。 最重要的是,胡朔说无尘公子把这要用在了文远怀身上,这是在替他们报仇嘛,没来由地,两个人的鼻子都有些发酸。 无尘可不知他们心里的想法,他是有些诧异,诧异胡朔竟然知道“贵妃夜夜娇”是春|药,这等宫里面的流传的东西,轻易是不会外传的。 别有深意地看了胡朔一眼,无尘才开口说道,“他难道不应该也尝一尝这春|药的滋味?” 三个人点头如捣蒜,黎继业开口问道,“公子,你是如何给他下的药?还有,我们是怎么,是怎么……” 无尘抬眸盯视着整张脸红的都要滴血的黎继业,细致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才说道,“那春|药,只要沾身,便能发挥效果。” 仔细琢磨一下,他们便猜出了其中的原委。 他们也许是在那些个女人进来之前,就被文远怀下了药,也有可能是从那些女人身上沾了药。 只是,无尘公子是从哪里弄到的这药?又是什么时候用到文远怀身上的呢?他们想不明白。 无尘公子见他们明明很好奇却又不敢再问的样子,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来,解释道。“文远怀引我入座的时候,我便从他身上摸出了药包,后来喝酒的时候,便又还给了他。” 几人恍然大悟,原来那药竟然是无尘公子趁人不备“摸”来的。 无尘公子亲自去敬文远怀救的时候他们便觉得奇怪,虽说文远怀是权相文飞扬的独子,可是论声誉、论地位他都比不上无尘公子。无尘公子又何必自降身份亲自去敬酒呢。 现在想来,无尘公子去敬酒,不过就是要把那春|药“还给”文远怀啊。 三个人再看无尘公子的目光,瞬间由敬重专为了崇拜,无尘公子果然是厉害。但就是靠随手“摸”东西的本事,只怕也能发家致富啊。 无尘自然不知道这三个人的想法,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苦恼,自昨晚回了府里,这个问题他就一直没有想明白。 看来,再想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应该想个法子解决才是,想到这里,无尘便对胡朔和高保昌道。“胡先生和高先生定然还很疲累,就早些回去歇着吧。黎先生,我有事要你去办。” 胡朔和高保昌会意,无尘公子这是有事要单独和黎继业说啊。他们心里虽然好奇的紧,但还是乖乖地出去了。 他们从小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李清婉正好也从卧房里走出来。 “诶,怎么只有两位先生,黎先生呢?”李清婉好奇地问道。 她本是看时间不早了,正打算去做晡食,不想刚出房门就看到了胡朔和高保昌。却独独不见黎继业。 胡朔用手指了指小书房,意思是黎继业还在里面。 李清婉点了点头,便对两个人道,“两位先生回忘忧轩的时候对那边的灶房说一声,今晚就不要生活煮饭。你们若是饿了也先忍耐一下,我这里尽快把饭食弄好。” 胡朔点头如捣蒜,李清婉的手艺比那厨娘的不知好了多少,他们就算是多饿一会儿肚子也愿意吃她煮的东西啊。 胡朔和高保昌因为李清婉的一顿饭心情顿时大好,乐颠颠的回了忘忧轩。 煮饭的时候给胡朔几个也带上一份是李清婉今日才想到的,若是如往常一样,她和无尘公子只在婉华院用饭也便罢了,她只要顾好自己和无尘公子就好了。 但是,她答应了要陪成老用饭,无尘公子也会跟过去,这样的话,不给胡朔几个人带出一份来似乎就说不过去了,还有红绡,他也住在忘忧轩,也不能把他排除在外。 左右都是要做的,步骤还是那些步骤,只是量大了一些罢了,不过她可以让厨房里的婆子来摘菜洗菜,这样的话,倒比只做她和无尘公子两个人的饭食省时间呢。 不出一个时辰,李清婉便做好了五菜一汤,每道菜的分量都很大,盘子装不开,便直接用小盆子装了。 李清婉吩咐几个婆子先把饭菜端去忘忧轩,她则是去叫了无尘公子。 小书房的门还是紧紧地关闭着,无尘公子应该还在和黎继业说话,李清婉站在门口想了又想,才伸手拍门,“公子,饭食好了,可要现在用?” 无尘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出来,“现在用。” 刚说完,小书房的门就被拉开了,黎继业红着脸从里面跑出来,差一点撞到李清婉。 黎继业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又递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才匆匆地离开,就好像有狼在他身后撵他似的。 李清婉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深究。 他和无尘公子相伴刚走到忘忧轩门口,就见成老伏在一个高大的汉子身上,笑意盈盈等在那里。 见李清婉来来,他忙呼喊道,“丑师傅,还是外面的气息新鲜些,老成都要憋死了。” 李清婉却没有回答成老,而是对成老身下的大汉道,“殳,你背了成老大半天吧,定然是十分的辛苦。以后你不要这样纵着成老,每日里只捡阳光好的时候把他背出来,放到小凳子上晒一晒就好了。“ 殳依然还是少言寡语,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李清婉无奈,她早该想到的,这个成老,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在房间里憋闷了这么些天,能够出来了定然是不想在进去的。 只是枯坐在一个地方,成老定然是不会满足的,只怕到最后,受苦的还是新来的殳啊。 成老听了李清婉的话很不高兴,嘟嘴辩解道,“老成只让殳背了一小会儿!丑师傅你不知道,这院子里的小草都长这么高了,嫩绿嫩绿的,可好看了。” 李清婉无语,成老真的是憋疯了,竟然连院子里的小草都觉得好看了。 不过经过成老这一岔话,她便也忘记告诫成老不要折腾殳了。 殳背着成老先进了屋子,李清婉和无尘公子跟在后面,无尘的眼睛从进到忘忧轩就没有从殳的身上移开。 有意思,一个小厮,不仅内功深厚,身上还有草药味儿,当真有趣的紧! 第一百五十章 看chun宫(二)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整个将军府都陷入了岑寂。 无尘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从李清婉的脸上划过,还是坑坑洼洼的,却是要比以前平滑了不少。 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像模像样地给李清婉掖了掖被角,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睡得无知无觉的丑女人,无尘才转身离开。 黎继业已经等在婉华院外了,见无尘公子缓步走来,他硬着头皮迎上前,讷讷地道,“公子,非得如此么?” 无尘微仰着头,不看黎继业,淡淡地说道,“必须如此”,许是觉得自己的话太生硬了,便又补充道,“无尘这也是为了黎先生好,多学一项本领,以后总也用得上。” 黎继业语塞,这项“本领”,他不用学也会啊,只是没有那么高超罢了。 无尘悠哉悠哉地走在前面,黎继业垂头丧气地走在后面。 差不多走了大半个时辰,夜的岑寂渐渐被热闹喧哗取代。 黎继业抬头看去,已经快到了,他犹不死心地问道,“公子,不若去买些书卷画册来看吧,应该也是一样的。” 无尘脚步一顿,疑惑地问道,“还有这样的书卷画册?” 有门道,黎继业瞬时来了精神,只要不让他去干那事儿,就是让他现写书,现作画都成啊。 “有的,有的,绝对有的!书肆里应该就有卖。”黎继业欣喜地说道。 无尘点了点头,黎继业以为无尘这是同意他的提议了,正要开口提议无尘公子赶快回府,却听无尘公子道,“还是现学的好些,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直接问,也可以多试验几次。不过。买些书卷画册不时温习一下也是应该。” 黎继业瞬时崩溃。 若是问他,到现在为止,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想必黎继业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去青楼之前还是童子之身!” 事情是这样的。[]傍晚时分,婉华院的小书房内,无尘打发走了胡朔和高保昌,独独留下了黎继业。 黎继业当时虽不知道无尘公子留他什么事,但是在他们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丑之后公子能单独留下他,说不定还会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足可见无尘公子对他的重视。 可是。他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无尘公子确实是安排了一件事情让他去做,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是什么。 无尘公子没有和黎继业拐弯抹角,直接说道。“黎先生因为是童子之身遭了人家嫌弃,真真是丢我将军府的人。我看,黎先生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黎继业没想到无尘单独与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有些不可思议。 这件事要怎么反省,难道还要他把那晚的全部都细致的想一遍。然后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哪里还有发展的前途嘛? “公,公子啊,这要如何反省?我……我没有经验啊……”黎继业被无尘公子惊得有些语无伦次,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什么叫没有经验,若是他经验丰富的话还用得着像现在一样如此尴尬的面对无尘公子么! 无尘却是不管他后不后悔,佯做沉思,半晌之后才道,“不若这样,黎先生今夜再去一次那忘归院,请那管事的给你找几个经验丰富的,你也跟着好好学习一番,省得以后被人笑话。” 黎继业再次语塞,无尘公子面上云淡风轻,语气也是淡淡,就像是在和他谈论今天的天气。 可是,可是他真的没有听错,无尘公子竟然让他去青楼跟人家学习床第之事! 难道,他在这方面做得好了,还能给将军府争光不成? 黎继业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可没有无尘公子的那个本领,可以风轻云淡的和他谈论这种事情。[] 就在他还犹豫不决的时候,无尘公子已经拍了板,做了最后的决定,“就这样吧,今晚子时初你在婉华院院门前等我,我陪黎先生一起去,也好给黎先生壮壮胆。” 黎继业总觉得哪里不对,无尘公子的目的好象不单单是想让他学好技术,以后不给将军府丢人这么简单。 他怎么觉着,其实是无尘公子自己想学呢。 其实,他猜测的不错,确实是无尘公子想学! 他在忘归院之所以踢飞那个女人,除了她摸了他的身体之外,还因为她竟然嘲笑童子之身。 他也是童子之身好不好,怎么可以遭受这样的侮辱。 对付文远怀的时候他还没有细想这件事,可是等到回了府里,见了他的丑女人,他开始深切的忧虑起来。 若是真像那个女人说的,童子之身,什么都不懂,弄疼了丑女人怎么办?再者说,他也不想在丑女人心里留下一点儿的坏印象,包括在这件事情上。 可是,他又不想找其他的女人练习。这可怎么办呢,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了这么个好主意。 就是让黎继业去青楼,找几个姑娘好好的学习一番,然后,然后他在边上观摩! 自然,他观摩的事情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于是,在把黎继业推进忘归院之前,无尘公子大义凛然地道,“黎先生,无尘就送你到这了,两个时辰之后,无尘在这里等先生。黎先生可不要存着侥幸的心里,我会向这里的管事打听黎先生的学习情况的。” 黎继业现下除了无力,便什么都没有了。 无尘公子他是不能反驳了,现下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看着黎继业悲壮地进了忘归院,无尘公子真真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脚尖轻点,无尘公子一个纵身,便跃上了忘归院的房顶,人生第一次做起了在房顶接瓦偷窥的事情。 黎继业刚进到里面,老鸨便迎了上来。 这个瘦矮的年轻人她可是知道的,前日里文公子请的客人中可不就有他一个。 能让文公子热情相待的,身份定然是低不了的,这样的人,自然要好好招待才是。 那老鸨年纪已经不小,却依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脸上扑了厚厚的粉,比白玉那张脸也不遑多让。 一说话,那厚厚的脂粉便如腊月的雪一样,洋洋洒洒,让黎继业不忍直视。 “这位公子,今日又来了,可是有相熟的姑娘?若是没有,红姑姑给公子介绍几个怎么样,保证是这条街上最好的……”自称是红姑姑的老女人喋喋不休,让黎继业烦不胜烦。 挥手打断红姑姑的话,只左右看了一眼,红姑姑便会意,“哎呦,公子是个喜欢清静的,红姑姑这就给你安排咱们这儿最清静的房间。” 说着,便引着黎继业往楼上走,直把他带到了二楼左边最里面的房间。 没有了外面的喧嚣,只有黎继业和红姑姑两个人,黎继业反倒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 话就在嘴边,可是忸怩了半晌也说不出口,那个红姑姑是个性格爽利的,见他如此,便大剌剌地坐到他身边,说道,“公子有什么话直接跟红姑姑说,红姑姑包你满意。红姑姑在这里招待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要多,你只管提要求,红姑姑定然给你办到!” 说到这里,红姑姑还拍了拍自己肥硕的胸脯。 黎继业的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在了红姑姑的胸脯上,红姑姑了然一笑,拍了拍理解也的小肩膀,豪气地道,“原来公子是喜欢这样的!你等着,红姑姑这就给你安排。” 说完,也不等黎继业反应,便摇着屁|股,走了出去。 黎继业不明所以,从进到屋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红姑姑怎么就明白了呢。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红姑姑给他安排的什么了。 当一排足有十几个美女站在黎继业面前的时候,黎继业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不是因为这些女人有多美,也不是因为这些女人穿的有多少,而是因为,那一排呼之欲出的大胸脯! 红姑姑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每经过一个大胸女人的时候手都要在那胸脯上按一按,捏上一捏。 “公子啊,怎么样,这里面可有你满意的?咱们院里最汹涌的姑娘可都在这里啦。”红姑姑终于走到了头,又走到黎继业身边,夸张的说道。 她的话逗乐了挺|胸而立的姑娘们,随着她们的笑声,那一排大胸当真就起了波纹。 黎继业只觉得自己气血开始翻涌,便低着头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就她吧。” “哎呦,公子你可真有眼光,牡丹可是我们这里最大最软的姑娘。”红姑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果然是高明,明明黎继业是低着头点的,她非要说人家的眼光好。 说完,便摆摆手让其他的姑娘都出去了,只留下那个叫牡丹的姑娘。 “牡丹啊,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伺候。”红姑姑催促道。 “哎呀,这就来啦……”声音十分的甜美,语末还勾了好几个弯儿,黎继业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红姑姑看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便起身要走,黎继业心里大急,他真的不是为了睡姑娘才来这里的啊,他身上可还肩负着无尘公子交代的艰巨的任务呢。 “诶,红姑姑,你先等等!”情急之下,黎继业一把拉住了红姑姑的衣袖。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看chun宫(三) “诶,红姑姑,你先等等!”情急之下,黎继业一把拉住了红姑姑的衣袖。 红姑姑疑惑的看着他,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黎继业清了清喉咙,壮了壮胆子,才羞涩地道,“我,我是来学习的……我,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 红姑姑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弯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厚厚的脂粉随着她的大笑纷纷下落,身前的汹涌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看得人好不担心,生怕红姑姑纤瘦的身体禁不住那沉甸甸的两团。 黎继业被红姑姑笑的更加的尴尬,刚刚鼓起的勇气霎时间便烟消云散了。 “唉呦,公子啊,你怎地不早说呢?你莫害羞,这有什么好羞涩的,男人在这事儿上精干些,是咱们女人的福气。红姑姑都有些羡慕日后能嫁给公子的姑娘了,能找到公子这样体贴的好相公,真真是好福气啊。”红姑姑笑了一阵,待缓过气来,便拍着黎继业瘦小的肩膀说道。 黎继业羞得不敢抬头,只双手紧紧地扣在大腿上,表现出一副小女儿的忸怩姿态。 他这个样子,红姑姑就更加开怀了。 那个叫牡丹的也明白了黎继业的意思,忽悠一下坐到黎继业身边,小山似的大胸脯分作两边,把黎继业的瘦胳膊夹在中间,还似有似无地磨蹭两下。 “公子,牡丹今儿个给你当师傅如何?保证让公子学会那床榻上的十八般武艺。”软软糯糯的声音,却是说出如此的淫|词|浪|语,倒也不让人觉得奇怪,反而有种别样的相得益彰。 红姑姑也附和牡丹,“就是啊,公子。牡丹会的花样最多,你点了她啊,就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说到这里。红姑姑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啪地一声又拍了一下大腿。恍然道,“哎呀,公子啊,咱们院里的红枣撩|拨人的功夫最是厉害,红姑姑这就去唤她,你也跟着学学。” 话音刚落,红姑姑便摇着肥臀走了出去。黎继业把手举在半空,拒绝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人家专业人士都说了,撩|拨人的功夫也要好好学学,他怎么能拒绝呢。他可是奉了无尘公子的命令来的啊,若是学的不好,无尘公子再让他返工可如何是好,还不如一步到位呢。 这边红姑姑刚走,牡丹便站起了身。双手攀着黎继业的双肩,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不仅如此,牡丹还压下身子,使劲儿地挺着她那身前的波涛,只把那柔柔地两团扑到黎继业的脸上。 幸好那两团之间还有个缝隙。要不然黎继业非得窒息了不可。 “公子,牡丹这个样子,你可喜欢?”牡丹犹自不知她的大胸脯给黎继业带来了怎样的烦恼,一边左右地晃荡着小腰一边甜糯地问道。 这要如何回答?黎继业开始思考起来。 若说喜欢,有辱读书人的斯文,显得过于放|荡;若说不喜欢,其实,其实他还是有点喜欢的。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竟是把黎继业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幸好,推门而入的人给他解了围。 黎继业费力好大的力气才从牡丹的大胸脯里挤出来,歪头去看来人。 来人十五六岁的年纪,未施粉黛,上身穿着简单的菊纹上裳,下面是同色的棉裙,长得也不多美丽妖艳,总的看上去,并不似这忘归院里的姑娘,倒像是良家的女子。 小姑娘对着黎继业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怯怯地道,“奴家红枣,是红姑姑让奴家过来伺候的。红姑姑她说是外面人多事杂,她就不进来打搅公子了,让奴家和牡丹姐姐好好伺候公子。” 她的声音就像是雏燕的低鸣,不甜糯讨喜,却格外的招人怜惜。 黎继业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女子,心里面就突然觉得,若是让她来教自己懂人事,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超多好看小说] 黎继业的目光被红枣吸了过去,牡丹自然是不乐意的,她在众姐妹里虽不是最出挑的,却也比红枣强上许多。 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双手扳过黎继业的脑袋,有把自己的大胸脯扑到黎继业的脸上,甜糯地说道,“公子,红枣妹妹就会嘴上功夫,哪里有牡丹会疼人。” 言罢,她又觉得似乎自己这是在夸红枣了,她想说的嘴上功夫是指说话,但是在青楼里,嘴上功夫只怕就有另外的含义了,她就怕黎继业把此嘴上功夫当成了彼嘴上功夫,赶紧描补道,“牡丹的意思是,红枣贯会嘴上说道理,其实啊,没什么本事。” 似是担心黎继业不相信,牡丹又举了个例子,“前几日东城的那王员外点了红枣妹妹,谁知道他们刚进到房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红枣妹妹就被撵了出来。那王员外可是说了,红枣妹妹进屋,就开始给他讲这房事上要注意的事项。”说到这里,牡丹咯咯地笑了起来。 “公子你说好笑不?人家花钱都是来寻乐子的,哪有她这样的。”牡丹得以地总结道。 其实,牡丹说的不错,论起伺候人的功夫,红枣绝对是不合格的,红姑姑之所以让她过来,其实也是想把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一根筋推出去。 红姑姑也发现了,黎继业这人心里并不是个好色的,若是这院里一般的姑娘他可能会一时的失神,想让他真的动心似是不容易。 那干脆就让红枣过来,说不准黎继业就喜欢红枣这样做起那事儿来也一本正经的呢。 不管牡丹怎么说,那红枣就好像没听见似的,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黎继业的想法却是和牡丹不同,他现下除了需要实践以外,也需要理论知识啊,这个红枣岂不是正合适。 想到这里。他便用力地推开了整个身子都扑到他身上的牡丹,让她坐到一边,然后对着红枣赧然道。“红枣姑娘,我。我来这里就是来学那些本领的,姑娘知道的多,就请多多指点。” 他说话斯文,红枣不禁抬头去看,两人的目光便交汇在了一起,红枣赶忙把眼睛移开,再不敢多看一眼。 牡丹明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虽然在这里男欢女爱没有什么真情,但是自己被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比了下去,她到底是意难平。 牡丹糯着声音对黎继业道,“公子啊。这夜也深了,咱们还是办正经事要紧呐。公子……” 说着,便动手去解自己的衣服。 她本来穿的就不多,又存了用自己的傲人身体吸引黎继业目光的目的,手上的动作便快了几分。眨眼的功夫便脱得什么都不剩了。 黎继业讶然,这正题进|入的也太快了吧,他貌似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 那夜他中了春|药,并没有细看女人的身体,现在脑子完全清醒。又不敢去看女人赤|裸的身体了,便把头转到了一边,惶急地说道,“牡丹姑娘,我是来学本事的,自然是要从头学起,这头上,可不是要从脱衣服开始吗,你自己都脱了,还让我学什么?” 情急之下,他也忘记了羞赧,语速又快又清晰,直把牡丹听得一愣一愣的,低头去看自己最为骄傲的身体,顿时觉得委屈起来。 “公子……”她刚要撒娇,一直垂头不语的红枣却突然开了口。 “公子说的有道理,情事上不应该只是女子取悦男子,男子更应该想方设法地取悦女子,这脱衣,便是很好地一种方式。”说完,她向前走了两步,离黎继业近了不少。 “公子,可否要红枣给你示范?”红枣羞红了脸,怯怯地问道。 示范,这要如何示范?黎继业有些呆怔。 他的沉默,让两个女人误会他这是默认了。 牡丹捡起地上的衣服重重地哼了一声,便重新穿了回去。 红枣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黎继业身前,弯下身子拉住黎继业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公子,脱衣服之前,您还可以先亲吻女子。”说着,红枣便捧住了黎继业的脸,红唇便落了下来。 黎继业脑子完全懵住了,完全不能思考。 只片刻的功夫,红枣的唇便离开了,“公子,亲吻的时候,您的舌头可以伸到女子的口中,与女子的小舌嬉戏,这样才更能够让女子情动。” 说完,便又把唇附了上来。 这一次,黎继业表现的非常好,他在红枣微张着小嘴儿的时候,便把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学着红枣的样子开始吸允吮咂起来。 这样的亲吻果然容易让人情动,不过,最先情动的不是红枣,而是黎继业。 男人的本能完全可以让他无师自通。 他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附在了红枣并不是十分丰盈的胸脯上隔着衣衫揉搓起来。 就在黎继业要把贼手探进红枣的衣襟的时候,红枣却突然推离了黎继业,脸上一点儿也没有动情的痕迹,说话是虽然还是怯怯,却是十分的冷静。 她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穿戴整齐,正一脸愤恨的看着她的牡丹,对黎继业说道,“公子,不若这样,让牡丹姐姐陪你练习,奴家在一边讲解……” 她的话还没说完,牡丹的身子就挤了过来,把红枣挤到了一边,差一点撞到一边儿的案几。 “公子啊,红枣妹妹说的有道理,让牡丹来陪公子练习吧。”说着,便嘟着丰唇贴上了黎继业。 其实,黎继业想说,红枣陪着他练习也挺好,但是话还没出口,便被牡丹堵了回来。 抬眼去看红枣的时候,却见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儿的情绪,不知怎地,黎继业空荡了二十多年的心里,竟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堵住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看chun宫(四) 抬眼去看红枣的时候,却见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儿的情绪。 不知怎地,黎继业空荡了二十多年的心里,竟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堵住了。 赌气似的,黎继业狠狠地吸允起来,与牡丹的口液交汇在一起,发出“啧啧”地声响。 红枣甚至比房顶上那人还冷静,她见黎继业和牡丹只是彼此吸吮,适时地提醒道,“公子,您可以用手摸牡丹姐姐地前胸,唇可以去亲牡丹姐姐的耳垂和脖颈。” 她越是这个样子,黎继业心里就越堵得慌,也越发的生气起来。 “你不是想让我这么做吗,好,我就做给你看”,黎继业心中愤愤的想着。 大手附上牡丹的丰|盈,还没开始动作,牡丹就发出了一声娇|吟,“公子,你用力啊,稍稍用些力,牡丹会更舒服。” 牡丹也学起了红枣,开始教黎继业该如何做。 闹脾气的黎继业果然如牡丹所说,加大了手里的力度,手掌下的丰|盈马上呈现出各种怪异的形态。 手里继续着动作,他的嘴也没有闲着,从牡丹的唇上离开,便一口含住了牡丹的耳垂,慢慢地唆吮起来。 牡丹渐渐轻动,伸手就要去解黎继业的腰带,却听红枣的声音传来,“牡丹姐姐,你莫急,公子还没……” 她想说还没动情,只是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牡丹“啊”地惨叫了一声。 “怎么了,牡丹姐姐?”红枣问道。 牡丹的小手捶了一下黎继业的胸膛,含羞带怯地说道,“公子,你好坏,你竟然咬人家。” 黎继业好像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似的。唇一路向下,开始在牡丹的脖颈上徘徊。 在这种事情上,男人适当的啃咬不仅不会让女人厌烦。还能增加房事的乐趣。 红枣没想到她还没说出口的话黎继业就已经开始实践了。 “公子,您的手可以探进牡丹姐姐的衣服里。直接去揉抚牡丹姐姐的身体。不要总拘泥于一个地方,前胸、后背、小腹、大腿,您都可以摸摸看。”红枣继续指导黎继业。 如果红枣不说话,黎继业已经开始轻动了,只是,红枣的冷静瞬时浇没了他的欲|火。 不过,他不想让两个女人取笑他。特别是红枣,于是,便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没有了衣衫的阻隔,那肥硕的两团给黎继业带来了更多的快|感与刺|激。 刚才还有些勉强的心绪瞬时烟消云散。 那樱红的一处翘挺挺地顶在黎继业的掌心。勾的他心烦意乱。 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种烦乱,恰好此时,红枣又开了口,“公子。扯开牡丹姐姐的衣襟,您可以去亲姐姐的,姐姐的……” 红枣开始不淡定了,嗫嚅了好几声,到底是没有把最后几个字说出来。 但是。说不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黎继业会意并且毫无错处的执行不就好了。 黎继业大力地扯开牡丹的衣襟,两团柔软便迫不及待地弹跳了出来。 黎继业呆愣愣地看了一眼,好大,好白,伸手摸上去,好软,亲上去会怎样…… 黎继业没有多想,便把自己的脸埋进了牡丹的胸膛。 一只手托捏住一边的丰盈,方便自己吸允,一手大力揉搓其另一边的丰盈,黎继业好不忙碌。 牡丹双手抱住黎继业的脑袋,微仰起头,舒服地叹道,“公子,你好厉害。额……” 这一声娇|吟,羞得天上的月亮也藏起了脸,但是房间内的红枣和房顶上的无尘公子,眼神却依然清明,脸上也毫无异色。 黎继业颇受鼓舞,更加卖力的吮吸起来,一边全部濡湿之后,又转战到另一边。 牡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叫声也越来越响亮。 “公子,您用手探一探牡丹姐姐的下面,若是,若是湿润了的话,就可以了。”红枣说道。 黎继业的身子一颤,却还是依言把手伸进了牡丹的亵裤。 “公子……”牡丹适时地抓住了向下滑的大手,甜糯地道,“公子,牡丹带你去芳草幽谷……” 就在“芳草幽谷”在黎继业的脑海里旋转,还没有形成具体的影象的时候,牡丹的手已经把他的手牵引到牡丹两腿间的一处。 毛茸茸的,湿漉漉的,可不就像是那春日里被露水浸湿了的草丛嘛! 牡丹单执起黎继业的一根手指,穿过微湿的草丛,掠过蜿蜒的小丘,直达湿漉漉的洞口。 “公子,里面有宝藏哦……”牡丹垂首附在黎继业的耳边,低声说道。 黎继业虽是文人,却也有不断探索的精神,那湿热的一处就好像是一个漩涡,吸的他只想深入,更加的深入。 当整根手指没入其中的时候,黎继业和牡丹均是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公子,您不妨动动手指,这样牡丹姐姐会更舒服。”红枣已经猜想到了亵裤内的情景,便出言提醒黎继业道。 黎继业依言抽动了两下手指,只觉得他的手指被包裹的更加的密实,而且水渍也更加的丰润。 这莫不就是牡丹所说的宝藏,黎继业好奇心大盛。 牡丹雪白的小牙紧咬着下唇,努力控制身体的颤动。 “公子……奴家想要你……”牡丹脱口而出。 黎继业还不懂牡丹所说的“要”是什么意思,红枣却是明白的。 她问黎继业道,“公子是喜欢在床榻上,还是喜欢在案几上?” 黎继业不明所以,迷茫地向红枣看去。 他那个迷惑的样子,红枣便猜出他根本没听懂,便直接说道,“公子,你抱牡丹姐姐去床榻吧。” 听了红枣的话,牡丹却不依了,“公子,人家喜欢案几!” 红枣一脑门黑线,她怎么就忘记了呢,在这种事情上,无论是男女,都喜欢突破,不光是姿势上的突破,还有环境、地点的突破。 野|战他们是没有条件了,但是案几上还是可以的。 根本不用黎继业来抱她,牡丹自己便牵扯着黎继业来到案几边上,扫落上面的东西,便撩起裙摆躺了上去。 她的上襟大开,两团丰盈便如两座山峰矗立在她的前胸。 黎继业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怎么不能从牡丹的大胸上离开。 “公子,快来啊,您不想探宝了嘛?”牡丹久等黎继业不至,发出了魅惑地邀请。 说话的同时,还打开了自己的双腿,只见素白的亵裤上,已经濡湿了一大片。 黎继业便不自觉地想到,刚刚自己的手指流连的那一处芳草萋萋之处,身体瞬时燥热难耐起来。 这种燥热不陌生,那夜他们中了春|药的时候,便是被这种燥热烧混了头脑。 是不是,又中了春|药?黎继业想到。 只是他现在脑子有些钝,想的什么便脱口说了出来,话出口之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 他的声音不大,空虚难耐的牡丹没有听清,红枣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黎继业困惑地看过去,就见红枣一张不甚精致的小脸因为突现的笑意而显得格外的明媚,竟是比那三月的春花还要好看几分。 体内的欲火瞬间没眼前的美景熄灭,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红枣,甚至忘记了案几上太躺着一个等着他蹂躏的半|裸|女人。 红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起笑意的时候还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这样的小动作,看在黎继业的眼睛里,可爱至极。 “公子,你怎地还不来啊?牡丹等的好心焦啊。”牡丹躺在案几上,因为空虚得不到满足,便自己挨蹭起来,手也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丰盈。 听到牡丹的声音,红枣抬起头向她看去,却不想看到了黎继业痴迷的眼眸,红枣心中瞬时警铃大作。 “公子,牡丹姐姐在等着您。”红枣硬着头皮提醒黎继业。 黎继业的眼睛里只有那一开一阖的小嘴儿,那张小嘴儿,自己刚才曾经细细地品尝过,味道很好,特别地好! 黎继业神思根本就和红枣不在一条线上,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敏感地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牡丹艰难地从案几上爬起来,向黎继业看去,只见他呆呆地看着红枣,心中火起,都到了这一步,他竟然还有心思看别的女人,真当她牡丹是个摆设嘛! 青楼女子的斗志被熊熊燃起,她站起身来,脱掉松松垮垮的上杉,慢慢地走到黎继业身前,双手从探进他的衣襟里,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 黎继业想要阻止她的动作,红枣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公子,你若是实在难为情,便让牡丹姐姐帮你吧。牡丹姐姐被你撩|拨的定然十分难受,您也体谅体谅她。” 黎继业现下可真是左右为难了。 若是现在退缩,推开牡丹,便是不体谅人家,再者说,人家身上的火还是自己点起来的。 若是继续下去…… 他又想红枣看去,期待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出哪怕一点点的情绪变化,奈何,红枣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开始抽痛起来,便也由着牡丹动作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看chun宫(五) 当牡丹的手终于滑到目的地的时候,一张娇艳的脸瞬间灰败了下来。(.好看的小说)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黎继业,嗫嚅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你竟然……软的……” 黎继业的脸瞬间爆红,他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刚才还是肿胀的难受,可是就在看到红枣的笑脸的一刹那,他所有的旖旎龌龊心思都没了,那里,自然也就恢复如初了。 好半晌,牡丹才反应过来,犹不死心地握住那软趴趴地一团,开始上下套弄起来。 只是,那一处就好像是一坨烂稀泥,任她怎样揉搓,那里依然是软趴趴地一滩。 牡丹紧紧咬住下唇,内心争斗了一下,最终还是青楼女子的斗志战胜了一切。 她从黎继业的亵裤里抽回手。 黎继业以为她是放弃了,正待舒一口气,只是下一秒,他便不可思议地长大了眼,那一口气便梗在了胸腔里。 原来,牡丹抽回手之后,双手扯着黎继业亵裤的两边,稍一用力,便把亵裤扯了下来。 黎继业本就瘦矮,亵裤也是松松垮垮地穿着,只要亵裤划过屁|股,它便自行滑落了下来。 下|身的凉意让黎继业缓过神来,他并紧了双腿,微躬着身子,用手挡住重点部位。 “牡丹姑娘,你……”牡丹的这一下实在是太突然,让黎继业彻底失了方寸。 牡丹却不满足,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她不顾黎继业的躲闪,双手死死地抓着黎继业护着重点部位的手,试图把他的手掰开。 女人剽悍起来,男人也很难抵挡,那个男人还是一个瘦矮的男人,便更加抵挡不住了。 果然,不出半刻钟,牡丹便把黎继业的手掰开了。 她把那软软的小东西攥到手心里。但凡黎继业要反抗她便用力捏下去。 那一处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稍一用力便疼痛难耐,黎继业自然是不想让自己断子绝孙的,便也放弃了挣扎。 牡丹看男人终于乖觉了下来,很是满意,脸上又浮现出妩媚的笑来,她对黎继业勾了勾眼角。甜糯地说道,“公子。你刚才弄得奴家好舒服,奴家也来好好的伺候公子。” 说完,便伏下身子,把黎继业那软趴趴的一团含在了嘴里。 黎继业和红枣都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都有些愣神。 房顶上的那一位倒是猜到了,聪明人也有聪明人的烦恼,就看牡丹拉黎继业裤子那一下,无尘的脑海里便自觉地浮现出皇宫里、矮树下,红绡伺候祈谦的样子。 他心里也开始焦躁起来,他们现下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在这样下去也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他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也有些呆愣的红枣身上,他觉得红枣要比牡丹好上许多,至少她的讲解在无尘公子看来还有很有可操作性的。 就在无尘公子附在房顶上纠结不已的时候,黎继业已经彻底失守。 如果面对牡丹这样的挑|逗他还无动于衷的话。那么他肯定就是有毛病了。 实际上,黎继业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健康的很,那一处不若他的身材瘦矮,而是十分的高大壮硕,牡丹的小嘴儿只能含住顶端的一小部分。 对于黎继业的反应,牡丹很是满意,轻轻地把那坚硬如铁的一根吐出来,一手扶着根部,一手抚弄后面那两只荡来荡去的球球,“公子,牡丹的嘴上功夫,你可还满意?” 黎继业是有些羞涩的,他没想到牡丹会用这样的方式取悦他,更加没想到自己的反应这般的强烈。 还不等他开口,牡丹又接着说道,“公子,奴家不知这张嘴的功夫厉害,下面那张嘴的功夫更加的厉害呢!” 说完,便站起了身来,一步一步地把黎继业推到了床榻边上,我这硬|挺的手稍一用力,黎继业疼的“嘶”了一声,牡丹便趁着这个机会,用自己的身子把黎继业压倒在床榻上。 “公子,奴家好饿哦,你要喂饱奴家呦。”牡丹伏在黎继业的身上,丰润的唇凑到他的耳边甜糯地道, 其实,黎继业根本就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根本也不需要他明白。 牡丹骑在黎继业的身上,一手紧握着黎继业的硬|挺,双腿支起,另一只手便扯掉了自己的亵裤。(.无弹窗广告) 那芳草萋萋的湿漉漉的草丛便顺着黎继业的大腿缝一路向上,最终停在那两团球球前。 “公子,奴家好饿哦!现在,可以为奴家了嘛?”牡丹魅惑地问道。 只是,她根本就没想让黎继业回答,屁|股一抬,再向下一用力,那硬挺的一根便悉数没入那暖洋洋、湿润润的小穴里。 黎继业和牡丹均是发出了一声舒服的长叹。 牡丹是风月场中混迹久了的,这样的姿势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而且,黎继业超大的硬|挺也着实是愉悦了她。 于是,她便低伏下身子,双手支撑着黎继业的胸膛,腰肢轻摆,熟练地扭动起来。 破碎的呻|吟声从两个人的唇间溢出,此时,红枣的笑脸早已经在黎继业的脑海里烟消云散了。 这个时候红枣也恢复了冷静,她见两人均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场性事中,开始纠结要不要继续指导黎继业接下去该如何做。 在这件事情上,男人和女人都渴望更多的花样,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牡丹便不满足现状了。 她抓住黎继业的手,带到自己的一荡一荡的汹涌上,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道,“公……子……摸……亲……” 也不知道黎继业是真的听懂了还是强大的本能发挥了作用,他的一只手一碰上那丰盈的一团,便开始揉搓起来,另一只手则抓住另一团柔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开始啃吮起来。 上下的双重刺|激让牡丹的叫声更加的响亮与魅惑,纠结中的红枣见此情景便也放弃了继续指导的念头。 许是站的时间有些久了。她便寻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与房顶上的那一位一起观赏起来。 许是觉得光是看着不够惬意,红枣还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啜饮一边欣赏,当真是惬意无比。 无尘的目光被红枣的此番作为吸引,他直觉这个女人不简单。 在这样的情景之下还能泰然自若,就这份心胸就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无尘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一小包药来。这本是为黎继业准备的,现下看来。黎继业是用不上了。 细致修长的手指捻了一小撮药粉,顺着揭开的瓦片投进去,那一小撮药粉便不偏不倚地落进了红枣的茶盏里。 红枣犹自不知她的茶里加了料,直到把茶盏里的茶喝光,才放下茶盏。 床榻上,牡丹与黎继业两人交战正欢。 牡丹许是累了,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慢,黎继业一个翻身,把牡丹压在身下。 把牡丹两条细长白嫩的腿架在自己瘦弱的双臂上。黎继业开始猛烈地撞击起来。 黎继业前几日才破了童子身,精力最是旺盛的时候,这样大力地顶撞了十几下,他便一个抖身,泻了出来。 也顾不得其他。黎继业直接栽倒在床榻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躺在他身边的牡丹比他好不了多少,也是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她对黎继业的表现并不满意。 “公子,奴家还没吃饱,奴家还要嘛!”云雨过后,牡丹的声音更加的诱人。 黎继业楞了一下,他现下已经明白牡丹话里的意思了。 当一个刚刚被你疼爱过的女人对你说她还要的时候,不要以为她是因为技术有多好,而是因为你刚刚没有满足她。 黎继业有些懊丧,他也没想到自己就撑了那么一会儿啊。 低头看了一眼软趴趴的那处,他还哪有什么心思再来一次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抹清灵的娇吟,不似牡丹的甜糯,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黎继业寻声望去,顿时睁大了眼睛。 只见红枣脸颊绯红,双眼迷离的看着他,一双小手不停地在胸前撕扯,显然是想要扯掉身上的衣物。 黎继业觉得,红枣迷离的双眼,迸发出一种叫渴望的光芒,而她的渴望,便是他。 这个想法让黎继业很是兴奋。 他从床榻上爬起来,赤|裸着下身走到红枣身前,双手搭在红枣的肩头,问道,“红枣,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男人呼出的气息、男人的气味,以及男人近在眼前的身体,都刺|激着红枣敏感的神经。 此时,她早已经失去了理智。 “公子,红枣好难受……公子……”红枣抓住黎继业的胳膊,喃喃地说道。 “红枣,你哪里难受?”黎继业问道。 还不等红枣回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上的牡丹便嗤笑道,“哪里难受?当然是裤|裆里难受了。小|骚|蹄子,平日里装清高,还不是想要男人。” 牡丹的话有些刻薄,但是停在黎继业的耳朵里却有如天籁。 原来,她也是想要他的;原来,她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黎继业觉得,他身体里面的火,又重新被燃了起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挑|逗,便自己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公子……公子……”红枣见黎继业只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便焦躁地唤起里。 黎继业定了定心神,下定了决心,把红枣抱坐在案几上,便按着之前红枣的指导动作起来。 口舌交缠,温柔爱抚,专心啃咬,因为存了不一样的情愫,所以这些事情做起来便多了些许虔诚的味道。 最后,黎继业一点一点地褪去了红枣的亵裤,那粉嫩的神秘地带便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 不知怎地,掩盖在芳草中那一张一阖的小嘴儿,好像是有魔力一般,勾的黎继业更加的口干舌燥。 红枣感受到黎继业火热的目光,便支撑着坐起身来,双手抱住黎继业的脑袋,渴望地道,“亲下去……” 说完,便压下了黎继业的脑袋,黎继业准备不及,一张脸便直直地撞到了红枣的两腿间。 只是呆怔了一下,黎继业便明白了红枣所说的“亲下去”是什么意思了。 那里,有源源不断的泉水,正好可以解他的口干舌燥。 唇毫不犹豫地附在湿润的洞口,大舌便顺着洞口游了进去,在里面肆虐横行。 无尘公子的全部精神都投放在了里面忘我的一对上,他时刻注意这红枣的表情,当黎继业做什么的时候她的表情更加的愉悦,什么时候她的眉头紧紧地蹙起,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当黎继业的头埋在红枣的双腿间的时候,红枣那一刻濒临崩溃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无尘公子在心中暗暗地想,以后,一定要把这一招用在丑女人身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赎身 李清婉觉得这几天无尘公子古怪的紧,除了每日两次去忘忧轩用饭以及晚上去沐浴,其他时候几乎就没有出过门。 不仅如此,更加让李清婉觉得惊奇的是,这几天,无尘公子的脸上竟然一直挂着笑意。 每当看到无尘那一张美的惨绝人寰的笑脸的时候,李清婉都会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那张笑脸就好像是一张人皮,揭下去之后,露出来的便是要吃人的嘴脸! “怎地不读了?可是觉得这卷书无趣?那便读这卷好了。”无尘公子好整以暇地从一旁抽出一卷书来,推到李清婉面前。 李清婉懊恼地捶了捶脑袋,怎么读书都能读愣神了呢,看来,不弄明白无尘公子心情愉悦的原因,她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放下手中的书卷,拿过无尘推过来的书卷,心不在焉地翻看了几页,李清婉便装作无意地问道,“公子这些天怎地心情这般的好,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她低垂着头,目光盯着手中的书卷,并没能看到无尘公子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的表情。 “怎么,没有喜事本公子的心情就不能好了嘛?”无尘反问。 李清婉一怔,这要让她如何回答,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不回答。 于是,李清婉把书页翻到第一页,开始读起来。 只是,第一页还没有读完,黎继业便“蹬蹬蹬”地跑了进来,见李清婉也在,慌忙把手背到身后。 其实,李清婉早就看到了,黎继业的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包的严严实实的,根本就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李清婉也不是那等好事儿的人,人家不想让她看见,她还能死乞白赖的去看不成。所以,她便低垂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公子,东西买到了!您要不要看看?”黎继业的脸涨得绯红,忸怩地说道。 无尘“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细致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地敲击。 好一会儿。无尘公子才开口道,“不必了。你留着好好钻研吧。” 黎继业的脸更加红了几分,他都已经实践过了,花样也学了不少,若不是无尘公子说买些书卷画册来看也十分有必要,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去书肆买这些。 匆匆给无尘行了一礼黎继业便要离开。 脚还没有迈出门槛,无尘公子的声音又飘了来,“黎先生年岁也不小了吧,早该娶一门亲了。是无尘想的不周,忽略了此事。这样吧,黎先生。你从账上支五百两银子,算是本公子送给黎先生娶亲用的。” 黎继业慌慌张张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惊喜,有激|动。也有不知所措。 “黎先生不要客气,若是高先生、胡先生也有娶亲的打算,无尘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他们的。”无尘看出了他的犹豫,便劝慰道。 府里三个管事,虽然知道高保昌和胡朔都不是小气的人,但是只有他自己得了无尘公子的五百两银子,怎么说也都说不过去。 现下好了,无尘公子发了话,谁都有,不偏不倚,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黎继业有些失态,连着给无尘鞠了好几个九十度的躬,才雀跃地跑出去了。 李清婉心中纳罕不已,黎先生也不像是那等贪财的人呐,怎地得了五百两娶媳妇地银子就能高兴成这样?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李清婉哪里会晓得。 忘归院那一夜的颠|鸾|倒|凤,黎继业深深地迷恋上了红枣。 第二天他便承诺红枣,一定要给她赎身,这可眼红坏了牡丹。 于是,牡丹便在红姑姑面前嚼舌根,说是黎继业极其喜欢红枣,若是他来给红枣赎身,一定要开个大价钱。 红姑姑信以为真。 其实,牡丹只是想要吓住黎继业罢了,红枣不过是这院子里一个不起眼的姑娘,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非完璧之身,最多也就值个十两二十两的,若是红姑姑要的多了,保不齐黎继业就改了注意,不给红枣赎身了呢。 红姑姑虽然以为黎继业和文远怀关系匪浅,但是有钱赚的时候她也不会手软。 等黎继业拿了所有的家当找到红姑姑的时候,红姑姑开出的价钱却是难住了黎继业。 整整五百两银子啊,就算是在大司农府里做书童的时候,他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这一下子他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 这些天他一直为这笔银子发愁,也不敢去忘归院寻红枣,生怕她知道自己没有给她赎身的银钱惹她不痛快。 现下好了,无尘公子突然给了他五百两,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五百两啊,他可不就能去给红枣赎身了麽,他能不高兴嘛! 自然,无尘公子自然是知道黎继业要给红枣赎身这件事的,他也乐见其成,那个红枣虽然不是两家女子,却是个有成算的,府里多一个这样的管事娘子也不错。 “咱们府里,要有喜事啦。”无尘淡淡地说道。 “什么喜事?”李清婉下意识地接口问道。 李清婉当然不知道无尘所说的喜事指的是什么,却也不敢再多问,生怕无尘公子又把问题丢回来,倒叫她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只是,还没有等到黎继业带回好消息,将军府便迎来了迄今为止,身份最高的送“礼物”的人。 前院儿会客厅里,太子祈谦苍白着脸坐在主位上,笑得有些勉强。 “无尘公子,今日到访,实在冒昧,只是几日不见公子去太子府,我实在是……”祈谦说不下去了。 他能怎么说,他能说几日不见无尘公子去太子府,他担心无尘公子站到了别人的阵营里去,成为了他的敌手。 这样的话,他如何能说的出来。 莫说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无尘公子站了队,就是有了证据,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无尘公子的选择。他能左右的了吗? 他还记得昨日母后去太子府见他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昨日,崔皇后和太子祈谦的禁令终于被撤了下来。 崔皇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拜谢祈衍,而是直接出了宫,来看看中毒的儿子。 两人此番也算是经历了生死,见面之后抱头痛哭。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母后哭得这样伤心,他心里知道,母后不是觉得委屈。而是在心疼他。 崔皇后虽然被禁了起来,但是外界的消息却是无所不知的。 太子中毒一事自然不必说。去太子府看望的大太监就是她的人。 除此之外,京都大街小巷都在风传的无尘公子与李神医的事情,以及无尘公子特殊的喜好之事,她也是知道的。 她最担心的是,祈谦年纪小,不会看人,不会办事,走了和别人一样的路,反倒让无尘公子小瞧了去,所以一解禁便赶了过来。 两人哭过之后。崔皇后便语重心长地对祈谦说道,“谦儿啊,你莫要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无尘公子的事情不要插手,你只管在府里好好养病就是了。有些事情。不做的效果反而比做了的效果更好,。” 崔皇后的想法是,无尘公子能够允许旁人把这些流言传播开来,定然有他的目的。 不管这目的是什么,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经历了祈衍被毒害一事,祈谦在祈衍的心里已经留下了结,轻易是不会解开的,一个失了圣心的太子,想要顺顺当当的继承那个位子,必须要步步为营才行啊。 崔皇后的政治嗅觉还是很敏锐的,奈何这个好基因没有遗传给她的儿子。 祈谦这些天都很焦躁,外面的传说的事情他也知道,先是流传他在被禁期间宠幸伶人,让他的声名扫地。 现下又流传出无尘公子与自己贴身小厮的那些个事情,而且,那小厮还曾经因为自己被毒害一事而遭受牢狱之灾,就更加让他惶惑了。 他每日在府里听下人报说哪些个官员去给无尘公子送礼,虽然无尘公子并有收礼,甚至没有让他们进府,但是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他和那些个人的目的不一样,那些人是想让无尘公子给他们卜上一卦,只要无尘公子说上一句好话,他们的前途可就不可限量了。 但是他不一样,无尘公子就算是给他卜了卦,也说了好话,只要父皇还对他心里有膈应,他以后的路便不会好走。 所以,他需要无尘公子的支持,他需要无尘公子站在他这一边,若是连美誉满天下的无尘公子都和他一条战线了,那么外界关于他的所有谣言也就不足为惧了。 是以,崔皇后劝诫他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敷衍着崔皇后离开,他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也给无尘公子送礼去。 若是别人都送了,他不送,倒显得他不懂人情。 就算是无尘公子并不喜欢这样的做派,他也只是做了和别人一样的事情,无尘公子也挑不出毛病来,左右自己都不吃亏,干嘛不用呢。 于是,祈谦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搜罗了三个长相怪异却有些才能的少年,今日就亲自送到了将军府。 他的这些纠结,无尘公子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在祈谦身后的那三个少年面上扫了一圈儿,才淡淡地开口道,“怎地,太子殿下改了胃口,不喜欢那相貌俊美的美男子,改喜欢这丑少年啦?竟然连出门做客都要带在身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拒绝 无尘的口气虽淡,却也夹杂了些讥讽的语气在里面,祈谦怎么会听不出来。[.超多好看小说] 他原本苍白的脸颊顿时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来。 “无尘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其实我今日来,是想把他们送给公子的。”祈谦急慌慌地说道。 他的表现让无尘有些失望。 无尘没想到,他撒出去的饵,竟然掉到的第一条鱼却是太子殿下。 无尘原本还想让李清婉通过红绡与太子殿下搭上关系,一起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但是现下看来,这条路只怕行不通了。 祈谦太优柔寡断,又没有魄力,这样的人,很难成就大事。 若是让李清婉与他站成了一对,只怕还没等祈谦帮上忙,李清婉自己便被祈谦牵连了进去啊。 这样一条不成气候的鱼,便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无尘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一直淡淡。 他又看了一眼祈谦身后的那三个少年,无甚兴趣地说道,“太子殿下还是将他们带回去吧!外界谣言不可尽信,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竟然仅凭外面的几句流言行事,未免鲁莽了些。” 无尘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管外面的传闻是不是真的,你身为一国储君就不应该听信谣言。若是听了也就罢了,他还随着众人一般行事,当真是一点太子殿下的威仪都没有了。 祈谦羞惭至极,还要为自己辩解,无尘却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无尘看在崔皇后的面子上,再多说一句,太子殿下若是想一路顺畅,多为百姓谋些福利,莫要总想着那些歪门邪道。你这样。与那些投机取巧之人有何两样!” 无尘的话说的很直白,也很不给祈谦面子。 一国太子被无尘公子这样数落,祈谦的面色很不好看,但是他又不敢和无尘公子翻脸,便只得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胸口剧烈起伏,祈谦喘了几口大气才勉强平顺下来,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对无尘公子道,“多谢无尘公子指点。感激不尽。既然无尘公子不喜这些少年,那我带回去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拿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接着说道,“今日我来叨扰无尘公子,主要是要感谢无尘公子前几日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无尘公子,我只怕已经命丧黄泉。那下毒之人真真是可恨,若是逮到那人。决不能轻饶!” 祈谦还不想和无尘公子撕破脸,虽然送礼物这个办法行不通,他便只能扯别的话题与无尘公子套近乎了。 只是,这个话题也绝非无尘公子想要谈论的,他的丑女人因为这件事情。不仅下了大狱,还遭了别人的打,他想起来就生气。 无尘公子越想越觉得他的丑女人离这个太子殿下越远越好,还有那个红绡,能跟祈谦凑到一起,定然也是霉运当头的。 无尘公子开始琢磨起来,怎样才能让李清婉也离红绡远一些的时候,红绡已经出现在了会客厅。 太子殿下来了府里,无尘公子亲自去前院招待,李清婉便无事可做了。 戟还在昏迷中,无尘公子说了,再过两日,他自然就醒了,无需十二个时辰守着。 于是,她便去了忘忧轩,自从殳来照顾成老之后,成老便总是央着殳背他出来晒太阳,就算是阴天也不例外。 她说了殳好几次,让他不要如此的惯着成老,奈何殳还是照做不误。 进到忘忧轩的时候,成老果然伏在殳的背上,指引着殳去看墙边上的蚂蚁窝。 “哎呀,我记得明明就是这里的啊,怎么会没有啦?殳,昨日你也看到了的,你说是不是这里啊?”没有找到昨日的新发现,成老很是不甘心。 “是这里!”殳回答。 “就是这里嘛,怎么会……”成老眼睛四处乱转,便看见了站在院门口无奈地看着他们的李清婉。 “丑师傅,你也过来看看,那蚂蚁窝昨日里明明还在这的,怎么今日就没有了呢?” 成老想要扩大所寻蚂蚁窝的队伍。 李清婉走到他们身边,无奈地说道,“成老,回房间吧,殳定然累了,让他好好歇一歇吧。” 成老不乐意,但是想到殳背着他也有将近两个时辰了,他虽然不是十分的重,背了这么久,殳定然也是累了的。 于是成老乖巧地应道,“好吧,丑师傅,老成听你的。” 殳起身的时候对着李清婉低声地说了声,“谢谢”。 李清婉对他点了点头,她对这个殳越来越满意了,少言寡语,却也懂事知礼。 虽说有些惯着成老,但是绝对不会犯下原则性的错误,有这样的人在成老身边,相信成老也捅不出什么篓子来。 等以后成老的伤好了,便也让殳在他身边伺候吧。 李清婉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在殳的身后往房间里走。 隔壁厢房的门突然打开,红绣虚扶着红绡站在门口,看样子是要出去散步。 红绡笑盈盈地和李清婉打招呼,“李公子,今日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看成老?” 这几日的这个时候李清婉都是在婉华院给无尘公子读书的,所以红绡今日看到李清婉这个时辰出现在忘忧轩便顺口一问。 李清婉想也没想便回答道,“无尘公子在前院招待太子殿下,我这便得了闲,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抹纤瘦的身影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紧接着便是红绣,在后面边追边喊,“红绡,你慢些,你身子还虚弱,不要跌倒了。” 李清婉懊悔不已,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暗恼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 担心红绡出事,李清婉交代了成老和殳几句便也追了出去。 人执着起来的时候,会产生无尽的潜能。 若是平时跑起来。红绡定然跑不过红绣,定然也跑不过李清婉,但是现下红绡地心里存了事,虽然身子还虚弱的很,脚下的步伐也有些踉跄,但是跑起来的速度却是不慢的。 等李清婉和红绣追到会客厅的时候,红绡已经站在太子殿下身前了。 只是。李清婉敏感地感觉到,会客厅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无尘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李清婉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只剩下红绣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去扶着红绡,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李清婉也看出了他的尴尬,便悄声对他说,“你先回去吧。” 红绣点头行礼,便退出了会客厅,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缩在一边,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 会客厅里。红绡眼睛红红地看着祈谦,嗫嚅了好半晌才说出一句,“阿谦……”。 话一出口,他便觉出不对来啦。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哪里有资格唤太子殿下的名讳。 “太子殿下。您的身子可好些了?”红绡关切地问道。 祈谦先是看了一眼无尘公子,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饮茶,边上的貌丑少年倒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他猜测这个就是外界传闻的李神医,也是因为自己中毒一事而被牵连入狱的李清。 看到无尘公子和李神医并排坐在一起,面貌上相去甚远,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和谐,不知怎地,祈谦更加心烦意乱起来。 他总觉得,就因为今日自己的举动,他可能要失去很多,很多…… 祈谦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倏然站起身来,对着无尘拱了拱手,道。“今日多有叨扰,我这就告辞了,欢迎无尘公子闲暇时到太子府做客。” 说完,便要离开,根本没有回答红绡问话的意思。 凝聚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红绡没有转身,只死死地盯着空荡荡地座位。 “太子殿下,何必急着离开。红绡因为太子殿下中毒一事,被冤入狱,受了不少惊吓,现下身子还不好,太子殿下当多关心关心才是啊。”无尘公子突然开口,阻住了祈谦向外走的脚步。 祈谦与红绡的关系,在无尘公子与李清婉这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见祈谦一句话都不对红绡说便要离开,李清婉也是要开口的,没想到却被无尘公子抢了先。 祈谦觉得尴尬至极,他知道红绡把他们的关系告诉了无尘公子他们,当时是事态紧急,红绡也是一时心急,他也没有怪他。 但是,现在正是流言正盛的时候,红绡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表现,岂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嘛。 这里的众人,自然是不包括无尘公子和李清婉的,而是只跟在祈谦身后那三个长相怪异的少年。 再加上他在无尘公子那里受了些气,这个时候都堆积在了一起,便都对着红绡发了出来,“你既已被皇上赏给了无尘公子,当好好伺候无尘公子才是,这般冒冒失失地闯进前院,打扰无尘公子会客,成何体统!” 祈谦的语气有些严厉,明显是在训斥红绡。 红绡缓缓地转过身,盈盈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襟。 他哭的很安静,紧咬着下唇,隐忍着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就是这个样子,才更加的让人心疼。 祈谦的心也是软了一下,但是看到李清婉责备的目光向他投来,他又觉得十分不忿起来。 无尘公子指责他也就罢了,现下竟然连无尘身边伺候的小厮都责备他,真真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此处,祈谦的心便彻底硬了下来,刚要继续斥责红绡几句,无尘公子却再次开了口,“太子殿下说的是,红绡这样做确实不成体统。不若太子殿下把红绡带回去好好调|教吧,左右他也是你的人。” 祈谦一怔,便要开口拒绝,若是他真的把红绡带回来太子府,岂不是坐实了外界的谣言,那他的名声岂不是更加受影响了麽。 无尘既然存了让祈谦把红绡带走的心思,又怎么会允许他拒绝,在他开口之前又道,“若是太子殿下顾忌红绡是皇上赏下来的,那无尘今日便进宫一趟,亲自向皇上说明此事。”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却叫祈谦无话好说,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无尘公子说的哪里话,这样小的事情,哪里还需要无尘公子往宫里跑一趟!”祈谦这是同意带红绡走了。 无尘点了点头,对红绡道,“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这就跟太子殿下走吧。” 红绡的泪水更加的汹涌,他不傻,他知道自己被太子殿下嫌弃了,现在,将军府也不愿收留他了。 他就知道,像他这样以色侍人的人,一旦失去了宠爱,便是万劫不复啊。 可是现下,他没有办法,他的命运根本就由不得他自己做选择。 使劲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红绡挤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来,“这些日子多些无尘公子和李公子的照顾,我,奴家这就去收拾东西……” 话还没说完,便有哽咽了起来,他也干脆不说了,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离开 将将一盏茶的功夫,红绡便收拾好了行李,返了回来。(.)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挽着一个小包袱的红绣。 进到会客厅里,红绣便快走两步,越过了红绡,直接走到无尘公子和李清婉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砰砰砰”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直把额头磕的红彤彤的。 “无尘公子,红绣求您给个恩典,让红绣和红绡一起离开吧。求求你了无尘公子……”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还要继续磕头。 李清婉连忙唤住他,“红绣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嘛?公子又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你把话说清楚了,无尘公子定然会做定夺。” 无尘的心立刻飞扬起来,他自动把李清婉的话理解成,无尘是个通情理的人,这是在夸奖他啊。 好心情地无尘公子对待他人也是很宽容的,于是他大手一挥,十分潇洒地对红绣道,“去吧!” 红绣立刻破涕为笑,又恭恭敬敬地给无尘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走到红绡的身边。 其实,红绣要求与红绡一起离开将军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他在这府里除了红绡,便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若是他还留在将军府里,就算是那些人明面上不欺负他,只怕暗地里那些阴私的事情也不会少。 至此,就算是祈谦如何的不愿意,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也没有办法了。 送走了太子一行人,李清婉才问心中的疑惑,“公子,你为何要让红绡跟着太子走?太子殿下的态度,只怕红绡去了也不会好过。” 李清婉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一直觉得,他们那一段称不上好姻缘。[.超多好看小说]地位悬殊太大,他们也在一起,需要冲破的阻力太多。 现下,可不就印证了她的想法了嘛! 红绡没有错,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但是太子殿下竟然把现下发生的事情都怪在红绡一个人的头上,一旦心里面有了怨气。即使一方曲意逢迎,只怕想要恢复如初也不容易。 无尘不悦地看了眼李清婉。淡淡地道,“人家的事情,你管那么多作甚!难道你还想本公子养着那红绡一辈子不成!” 李清婉心道,“就算是要把他送走,也等我通过他和太子搭上线再说啊。你这么突然的就把人撵走了,我之前的设想不久全都白费了嘛!” 李清婉哪里知道,无尘公子已经把太子从合作伙伴的名单上剔除了出去。 李清婉的心里话,当然是不会跟无尘说的,她只低头不语,无尘便也看出来了。她这是不赞同他的做法呢。 无尘长叹了一口气,做好事还被人误解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啊。 前院儿无事,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回了婉华院。 还没进到院子里,就能看见殳背着成老在院子里转悠。成老还念念有词。 “成老,你怎地过来了,不是让你回房间去待着嘛,殳定然是累了。”李清婉无奈地对成老道。 此时成老也顾不得辩解了,他脸上现出焦急的神色,急急地说道,“丑师傅,刚才红绡来忘忧轩收拾包袱,说是要离开将军府了,老成拦也拦不住,你快去把他追回来吧。” 怎么就忘了成老这茬,这些天的相处,成老对红绡的感情已经很深厚了,若是成老知道红绡跟着太子去了太子府,以后可能都不会来将军府了,不知道他的心里得多难受呢。 但是,这件事想瞒是瞒不住的,总有一天成老也会知道真相,只是现下该如何开口呢? 李清婉无措地看向无尘。 无尘接收到她的目光,心里很是雀跃,丑女人遇到问题的时候首先便想到了向他求助,是不是真名她越发的信任他了呢。 “成先生,你莫急,红绡有了更好的前程。等你伤好了,便可以去太子府看他,他也可以来将军府看你,左右京都不过就这么大,想要见一个人还是不难的。”难得无尘公子对成老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而且句句都是好言安慰,怎不叫人熨帖。 特别成老还是十分敬仰无尘公子的,听了无尘公子的话,心中倒也释怀了不少。 “无尘公子说的对,等俺老成伤好了,老成就能去看红绡了。只是,他那样的性子,去了陌生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成老陷入了新的忧思。 “不会的,太子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再说了,他怎么说也是皇上赏下来的,又是从咱们将军去的太子府,谁敢欺负他啊,您老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李清婉开解道。 成老歪头寻思了一下,觉得丑师傅说的有道理,便也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既然成老已经来了婉华院,李清婉总不能就这样给他撵回去,干脆就让他去她的卧房歇着去了,也让殳好好的歇一会。 “成老,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睡上一觉吧,等晚上用过晡食再会忘忧轩。”殳把成老放到床榻上,李清婉扶成老躺好,对成老道。 成老在床榻上躺了这些时日,竟然养成了午睡的习惯,现下已经过了正午,成老确实有点困了,便也没有多说,闭眼睡去了。 “殳,那边还有一张小榻,你也去歇一歇吧,晡食便和我们一起用吧。”李清婉对殳一项和善,之前多次让殳与他们一起用饭,但是他总会以不合规矩为由拒绝。 今日也不例外,李清婉的话音刚落,殳便恭顺地道,“不必了,这不合规矩。” 李清婉无法,只得由着他去了。 无尘公子直接回了小书房,李清婉安置好成老和殳,也去了小书房。 此时无尘正斜倚在矮榻上翻书卷,正是她上午读着读着便读愣神了的那一卷。 见李清婉进来了,无尘公子也不起身,把那卷书扔回到书案上,示意李清婉坐下。 李清婉依言坐了下来,乖觉地拿起无尘公子刚刚扔到书案上的书,便要接着读下去。 “不用读了,你捡自己想看的书看吧。”无尘公子今天心情好,竟然给李清婉放了假。 李清婉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便从无尘那些书卷总挑拣起来,翻了半晌,才翻出一本可心意的书卷来。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个看书,一个看人,倒也惬意自在。 只是,这样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黎继业便来了婉华院,他的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任谁看了都知道他这是有喜事啊。 “怎地了黎先生,怎地这般的欢喜?”李清婉放下书卷,好奇地问道。 上午来婉华院的时候才愁眉不展的呢,无尘公子给他支五百两银子的时候也不见他这般高兴啊。 黎继业的嘴咧的更开,先是恭恭敬敬地给无尘行了一礼,才开口说道,“公子,李清,我要娶妻了。” “真的?哪家的姑娘?之前怎么也没听你说起?”李清婉也为黎继业高兴,随口问道。 黎继业愣了一愣,继而便坦然地说道,“她是忘归院里的姑娘,今日我才把她赎出来。现下她就在前院儿等着呢。” 李清婉并不知道忘归院是哪里,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无尘,无尘却并不想给她解释。 对着黎继业点了点头,无尘便说道,“咱们府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既然已经来了府里,大家便见一见吧。” “对,公子说的不错,就让那姑娘来婉华院吧,晚上我多烧些好菜,咱们好好的热闹一番,这还是咱们府里第一次有人娶亲呢。”李清婉也附和道。 显然,黎继业的喜悦也感染到了她。 黎继业本也没打算大操打办,他不过是府里的一个管家,吃住都在府里,若是娶亲还提那么多要求,也就太不知好歹了。 所以,李清婉的提议正中了他的下怀。 “诶,好,我先去把胡先生和高先生叫过来,再把红枣带过来。”黎继业雀跃地道。 说完,便转身出了婉华院。 李清婉觉得,黎继业走路都不是一步一步走的了,而是直接用跳的,可见他心里有多开心。 “真替黎先生高兴,娶得娇妻美眷,以后的日子定然会越过越好的。”李清婉感叹道。 “你怎就知道是娇妻美眷?万一那姑娘长得奇丑,人又泼辣怎么办?”无尘见她开怀,便忍不住打趣她。 李清婉想也不想地说道,“心里没才是最重要的,你怎么就知道那河东狮背着人的时候就不是问头体贴的?越是外表厉害的女人,其实内里越是柔软,我倒希望黎先生找一个河东狮呢。” 无尘不懂李清婉的怪论,但是他见她说的认真,便也觉得就算娶一个长相奇丑,脾气不好的女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的目光在李清婉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儿,心中不无遗憾地想到,“本公子是不会娶到长得丑又泼辣的姑娘了,我的丑女人,其实,很美。” 李清婉自然是不知道无尘公子想什么,兀自谋划起晚上要做的饭食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改名 不大一会儿,胡朔和高保昌便一起来到了婉华院。 他们并不知道黎继业找他们来是为了什么事,只以为是无尘公子有新的事情要他们去做了。 自上次忘归院丑事之后,无尘公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生怕无尘公子会嫌弃他们,生怕公子不再重用他们。 今日黎继业突然兴致勃勃地找到他们,说是公子叫他们去婉华院,他们问黎继业公子叫他们有什么事,黎继业只是笑,却什么都不说。 这就让他们的心更加忐忑了。 李清婉把他们迎进小书房里,又亲自给他们倒了茶。 无尘公子依旧侧躺在矮榻上,似是在假寐,胡朔和高保昌也不好打扰。 李清婉给他们倒了茶,便打算先去灶房看看有什么食材,若是缺少了她需要的,现在就吩咐灶房去准备也来得及。 她刚转过身,胡朔便轻声唤住了她,“李兄弟,无尘公子唤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高保昌也伸长了脖子等着她回答。 李清婉有些纳闷,难道黎继业没有告诉他们嘛? 她也没有掉他们的胃口,怕惊扰了无尘休息,凑近胡朔和高保昌,笑盈盈地说道,“黎先生没告诉你们嘛?今日他要娶亲了,把大家都叫过来好好的热闹一番。” 胡朔和高保昌具是一愣,他们从来都没听黎继业说过有心仪的姑娘。更没听说过他订了亲,怎么就突然要娶媳妇了呢。 “娶亲这样的大事,就算黎先生不在意,人家姑娘那头儿能愿意这么简单的就嫁过来嘛?”高保昌年岁大,又娶过亲。自然知道这里面的礼仪,所有才会这样问道。 李清婉对这些也不是十分的清楚,不好回答高保昌,便说道,“这些事情我也不懂,一会儿黎先生便带着新媳妇过来了。对了,黎先生说新媳妇是忘归院的姑娘,胡先生、高先生。你们知道忘归院是是什么地方嘛?” 她的问题一问出口,就感觉到整个小书房的气氛都有些不对。 胡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高保昌也低下了头。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李清婉疑惑地问道。 胡朔连连摆手,略一思忖,才对李清婉说道,“李兄弟你年纪小,有所不知。那忘归院,正是咱们京都最有名气的青楼!” 李清婉没想到黎继业的新媳妇竟然出身青楼。其实她对别人的出身没有歧视的,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就好比她的原身,从将军女变成阶下囚,最后成了流放犯,这些都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兴许,那个姑娘去到青楼也有什么难言之隐,若非如此,黎先生又怎么会要把她娶回来呢。 随即。一个问题便浮现了出来,李清婉脱口说道,“黎先生竟然还逛青楼!真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还逛青楼!” 听了她这话,胡朔和高保昌更加的尴尬。 高保昌轻咳一声,虎着脸对李清婉道,“你年岁小。自然是不能理解的,那青楼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有什么不敢去的。” 他原本是想说,去青楼的人也不都是那等好色之徒,也有去应酬之类的,但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李清婉也听出了些许端倪,脸上现出促狭的下来,对着胡朔和高保昌挤眉弄眼,“胡先生、高先生,你们是不是也去了?那青楼定然十分的有趣,清一直想去,奈何没有机会,等下次胡先生和高先生再去的时候,便叫上清吧。” 其实,她还想把黎继业带上的,只是想到他今日就要成亲了,新媳妇定然是不希望他再去那样的风月场所的,所以就没有提他。 胡朔着实被李清婉的话吓到了,他没想到一直乖巧受礼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算是想去,也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啊,他怎地就一点儿都不难为情,胡朔心道。 刚要摆出兄长的架势好好的训诫李清婉一番,却见一直侧身假寐的无尘公子突然坐了起来,脸色也十分的不虞,胡朔哪里还敢开口,便学着高保昌,也低下了头。 “黎先生的婚房你可安排好了?晚上的饭食都妥当了?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你还想着逛青楼,看来本公子是让你太清闲恶灵!”无尘冷着声音说道。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李清婉对无尘的脾气也算是有些了解的,他虽然阴晴不定,当他生气的时候,你只要顺着他,不一会儿他自己便消气了。 李清婉虽然觉得她想要去逛青楼没有什么不对,但是看无尘公子现在的这个样子,她是决计不会去反驳他的,于是便乖顺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听无尘说话。 她这个样子,无尘心里也是知道的,恐怕她是根本就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若是有机会,那青楼她定然是要去的。 不行,那样的地方,她怎么能去! 无尘扫了胡朔和高保昌一眼,冷凝道,“两位先生品行高洁,自然是不会去那等腌臜地方的,更加不会带个不懂事的少年去,无尘说得可对?” 谁敢说不对,胡朔和高保昌点头如小鸡啄米。 李清婉的嘴角抽了抽,无尘公子这是要彻底断了她去逛青楼的可能啊。 不过没关系,就算是胡先生和高先生不带她去,她自己也可以去啊,只要不被无尘发现不就好了嘛! 无尘不知道,现代有个词叫逆反心理,李清婉也没有意识到,自以为思想成熟的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染上了叛逆的恶习。 “公子,若是没有什么事。我这就去安排黎先生的婚房以及晚上的饭食去了。”李清婉可不想继续听无尘的斥责,便开口说道。 无尘无奈的摆摆手,让她去了。 她前脚刚离开小书房,黎继业便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姑娘进来了。 红枣的穿着打扮依然朴素,发上除了绾发的簪子竟然没有其他的装饰。衣服也是灰突突的,一点都不见年轻姑娘的朝气。 红枣这个样子,倒是让胡朔和高保昌意外的很,青楼里出来的姑娘,长相上姑且不说,衣着打扮不都该是花枝招展的嘛! 两人对看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狐疑。 欢喜中的黎继业并有发觉有什么不对,他引着红枣。直接走到无尘公子身前,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红枣也乖觉,不用黎继业说话,便也跟着跪了下来。 “多谢公子成全,黎继业以后定然全心全意为公子办事!”说完,便“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红枣自然也跟着磕了头。而且表现出的诚心一点儿也不比黎继业少。 无尘公子并没有阻止他们,有时候。人与人相处,你所以为的不平等,却恰好能够让人心安理得。 黎继业还想向无尘公子介绍介绍红枣,没想到红枣却突然开了口。 她抬起头,目光盈盈地看着无尘公子,缓缓地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将军府的人了,往日种种皆云随风散。求公子恩德,赐我一个名字吧。” 说完,她又给无尘公子磕了三个响头。 改名的事情她事前没有与黎继业说,所以黎继业也有些呆怔,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快。 磕完头,红枣便向黎继业看去,对他灿然一笑。“相公,以后咱们一同为无尘公子效力可好?” “好,好,好……”黎继业机械地点头,红枣先斩后奏的不快早都随着那“相公”两个字而烟消云散了。 摆平了黎继业,红枣又转过头,看向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觉得有趣,这个女人当真有趣,竟然想象黎继业一样为他效力,他还真不知道,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去做的。 不过,对于新媳妇的请求,于情于理无尘公子都不应该拒绝。 “今日是黎先生和黎夫人的大喜之日,无尘也没有准备贺礼,既然黎夫人想要改一个名字,那就听从天意吧。”说着,无尘从自己的袖带里拿出一块兽骨,放到案几上。 “请黎夫人掷兽骨!”无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胡朔和高保昌刚从黎继业带着新妇给无尘公子行大礼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便又被无尘公子要给新妇掷骨改名震惊了。 说是掷骨改名,其实就是卜卦啊。 鬼泣先生有一个世人皆知的规定,便是不给人卜卦,无尘公子之前甚至拒绝给皇上不过,今日竟然破了例,要给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卜卦啊。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无尘卜过的第一个女子,并不是红枣,早在他还不知道李清婉是女子的时候,便给她卜过了。 只是,无尘公子从李清婉的卦象上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罢了。 那时他还奇怪,一度怀疑自己学艺不经,后来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也便释然了。 丑女人是他未来的妻子,两人将会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他算不出她的命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无尘并不似鬼泣先生那般古板,他给人卜卦,却不会承诺给人改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为什么要断自己的路成全别人呢。 红枣也没想到无尘竟然给了她这样的恩赐,激动地不知该如何表达,便又给无尘磕了三个头,这一次可能是由于兴奋,没有控制好力度,再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有些青紫。 不过,现在谁还注意这些呢,大家都把目光放到案几上的兽骨上。 红枣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兽骨,握于掌心,闭上眼睛,虔诚地抛掷出去。 兽骨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到案几上,发出“铛”的一声。 众人的心都被这“铛”的一声紧紧地揪住了,紧张地看了看案几上的兽骨,实在是什么都看不出,又向无尘公子看去。 无尘只看了一眼兽骨,便对红枣道,“既已远离是非地,就与黎先生好好过日子吧,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理,心安了,哪里都是一样的。” 这几句话,别人听来倒是平常,不过就是简单的叮嘱罢了,但是听到红枣的耳朵里,却是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无尘公子的话,深以为然,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多谢无尘公子,我知道了。” 无尘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女人果然聪明,只肖言语稍一点拨,便能想得通透。 “‘逝者如斯’,黎夫人不如就叫如斯如何?”无尘说道。 无尘公子赐名,红枣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相左的意见的。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红枣,不现下应该成为如斯泪光盈盈地向无尘公子道谢。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现在的心理,两世为人,终于能够摆脱以色侍人的命运,她的心里,自然是十分的激动与欢喜的。 从今以后,她有了新名字,也有了新的生活,她要与她的相公,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 幸福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如斯却顾不得擦,她只定定地看着黎继业,眼里是满满的幸福。 第一百五十八章 喜宴 李清婉安排好黎继业与新媳妇的婚房以及晚上喜宴的吃食回到小书房的时候,黎继业已经带着如斯分别向胡朔和高保昌行了礼。 无尘公子给的贺礼是卜卦已经一个名字,他们两人自然是送不出这样的贺礼的的。 但是无尘公子都开了头,他们又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表示,所以,如斯在给他们行礼的时候,胡朔给了如斯自己佩戴多年的玉佩,而高保昌更是把自己百日的时候曾祖送给他的一枚白玉雕的元宝拿了出来。 如此开始还说什么的都不肯收,到最后还是无尘公子发了话,她才羞惭的手下重礼。 李清婉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如斯一手拿着玉佩,一手拿着玉元宝无措地站在黎继业身边。 她先是一怔,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这位就是黎夫人吧?黎先生好夫妻,夫人真真是漂亮!”李清婉笑盈盈地说道。 黎继业难得的憨傻起来,李清婉夸赞他媳妇,倒比夸赞他还让他高兴。 “是,是,这就是我媳妇!”黎继业说道。 众人哄堂大笑,如斯羞赧地轻捶了黎继业一下,黎继业才反应过来,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太高兴了。这位是李清……” 黎继业向如此介绍李清婉,但是除了说出李清婉的名字,他竟然什么都说不出了。 说她是无尘公子的小厮?但是有哪家的公子会让自己的小厮与自己同桌而食,还会为了自己的小厮杀人呢? 说她是无尘公子的幕僚?但是谁家的幕僚还要签卖身契的? 说她是无尘公子的房里人。虽然他们都是这样猜测的,并且越来越坚信这一猜测的可信度,但是,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就这样说,似乎也不大妥当。 黎继业生生被如何介绍李清婉这一难题急出了满头的汗。 如斯心思玲珑。青楼的消息灵通的很,无尘公子冲冠一怒为小厮的事情外面已经人尽皆知了,她又如何不知道。 只是,初见李清婉的相貌,她心里还是吃惊不小。 当真是个极丑的少年,可惜了无尘公子倾国倾城的容貌,她在心中暗暗的想着。 “李公子好”,如斯适时地站出来。为她相公解了围。 “黎夫人好,清实在惭愧,没有给黎夫人准备什么见面礼……”李清婉也没有憨傻到不知道如斯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既然胡朔和高保昌都准备了见面礼,她这样两手空空的总归不好。 但是,现下她吃住都在府里,莫说是见面礼了。现下就是让她脱光了搜身,只怕也搜不出一枚铜板来。 “不用。不用,如斯哪里能要李公子的礼。实在是胡先生和高先生太过客气了,如斯实在推辞不过……”如斯也想给李清婉解围,奈何这话越说越不对劲。 李清婉尴尬的不行,正不知如何是好,无尘开了口,“李清,过来!” 无尘语含笑意,任谁都看得出来。无尘公子现下心情是极好的。 李清婉以为无尘是在嘲笑她,更加的无地自容,整张丑脸憋得通红。 缓缓地走到无尘公子身边,李清婉垂头问道,“公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无尘指了指小书房靠南墙的一排书架,“第二排第三格里有一个匣子。本公子便把它借给你作为黎先生与黎夫人新婚的贺礼。” 说实话,李清婉一点儿也不想借无尘的东西,每一次欠无尘公子人情,她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来偿还。 若是那匣子里装着什么寻常玩意儿倒还好了,若是十分名贵的,只怕她要欠无尘公子一辈子了。 只是,若是自己当着大家伙的面不领无尘公子的情,似乎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真真是左右为难! 胡朔几人都没想到无尘会突然说要把自己的东西借给李清婉送礼,这样的事情他们闻所未闻,便都惊奇地等着李清婉的反应。 而如斯就更加的忐忑了,这礼物可是要送给她的啊,现下她要不要说不用送了呢? 若是说不用送了,就在无意中得罪了无尘公子,拂了无尘公子的面子,若是什么都不说,又好似自己多想要那礼似的。 其实,她心里还是挺想要那礼物的,不是说她有多贪财,而是,她很好奇。 就在如斯还在纠结要不要再说几句的时候,李清婉已经心一横,牙一咬,走到了无尘所说的位置,拿出了那个小匣子。 真真是个精致小巧的匣子,比当初戈叔送给李清婉装药的那个小药匣还要精致小巧几分,李清婉抱在手里,都有些舍不得把它送出去了。 李清婉把小匣子递给如斯,“黎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一定要笑纳。” 如斯看着那小匣子也是喜欢的紧,把手里的玉佩和玉元宝递给黎继业,小心翼翼地接过匣子。 众人伸长了脖子,都等着如斯把匣子打开,见识匣子里面的贺礼,但是无尘公子却没有给众人这个机会。 “好了,今日黎先生大喜,府里总得有个办喜事的样子。刚刚李清已经去安排黎先生的婚房,这样,胡先生把府里该布置的地方都好好地布置一下,高先生安排做事的下人,黎先生就先带着黎夫人去看看婚房,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管提出来,无尘也不是那等一毛不拔的!” 难得无尘公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安排的还都是些琐事。 不过,这些一点都没有折损无尘公子超凡脱俗的形象,反而让黎继业几人更加感慨他们跟对了人。 几人得了无尘的吩咐,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刚刚无尘公子只没有提李清婉。所以她还是乖乖地站在无尘公子身边,见黎继业夫妇走远,才凑近无尘,好奇地问道,“公子。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 无尘挑了挑眼皮,嘴角现出邪肆的笑来。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大事不好,自己好像又着了无尘公子的道。 却是,无尘公子接下来的话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只不过是一把白水牛牛角梳罢了。” 李清婉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只能猜出这应该是一把牛角梳子。并不知道这白水牛是什么牛,更加不知道这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见她面上满是疑惑,无尘那笑容更加的邪肆,他解释道,“白水牛稀世罕见,白水牛角制成的梳子更是凤毛麟角,当然。这些都不是它最珍贵之处……” 说到这里,无尘停了下来。拿起案几上的茶盏不慌不忙地啜饮起来。 李清婉的心却被提了起来,稀世罕见、凤毛麟角,这两个词就把她吓住了,但是无尘却说这些还是其次,那这梳子到底是有多珍贵啊。 胃口吊的也差不多了,无尘才慢悠悠地放下茶盏,缓缓地说道,“它最珍贵的地方是,这把梳子上的图案。乃是家师一刀一刀亲自刻上去的,而且,上面还有家师的名讳……” 之后无尘又说了些什么,李清婉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完全没想到这礼物竟然这样的贵重,只怕是把她卖了她也还不起啊。 “公子,这。这,这要我如何还啊……我,我,我……”李清婉我了半天,接下去的话完全卡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是啊,要她如何还呢?好心的无尘公子此时发了话,“本公子善解人意,知道你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也不逼迫你马上就还,待有朝一日你有了与那牛角梳价值相同的东西再还与本公子便是。” 与那牛角梳价值相同,李清婉冷汗直冒,她上哪里去寻那么珍贵的东西? 不过,无尘公子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这倒是让李清婉意外的很。 难道是她想错啦,无尘公子脸上的邪肆的笑是她看错了不成,李清婉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无尘公子这哪里是善解人意,他这是挖了更大的一个坑让李清婉跳呢。 那牛角梳因为是出自鬼泣先生之后,便是这世上的无价之宝,而这世上真正的无价之宝,又有几件呢? 这样,那李清婉岂不是真的要欠无尘一辈子了。 有些债,欠到最后,便会成为两个之间的结,缠缠绕绕,解也解不开。 另一边,黎继业和如斯去到李清婉给他们安排的婚房,并没有急着参观新房的布置,而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小匣子。 如斯不识字,看到那牛角梳只觉得精细小巧,手感细腻滑润,上面的花纹也好看的紧,便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黎继业却是一眼便看出这牛角梳是十分珍贵的,“如斯,把牛角梳给我看看。” 黎继业双眼盯着牛角梳,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如斯见自己的相公如此表情,也猜到了这贺礼只怕不寻常,便小心翼翼地把牛角梳放到黎继业手里。 黎继业自己翻看了几遍,才不敢置信地说道,“这,这,这竟然是鬼泣先生亲手所雕的白水牛牛角梳!” 鬼泣先生大名谁人不知,如斯自然也是知道的,听到自己的丈夫如此说,她也十分激|动。 “真的是鬼泣先生亲手雕的嘛?相公怎么知道?”如斯问道。 黎继业捧着牛角梳,指点如斯,“你看,这里有鬼泣先生的大名,这便相当于书画大作的落款啊。无尘公子手里的东西,定然不会是赝品。” 如斯有些慌神,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如何能要啊。 “相公,不若我们把这东西还回去吧。”如斯提议道。 黎继业垂头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一边把牛角梳小心翼翼地放回匣子里,一边对如斯道,“你是要把它还给无尘公子还是李清?” 如斯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黎继业,黎继业便接着说道,“这宝物,既不是无尘公子送给我们的,也不是李清送给我们的,而是无尘公子送给李清的。你只管收着便是,只是,以后对李清,你要恭敬些,外界的传闻,只怕十成十是真的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喜宴(二) 不过两个时辰,将军府就变了样。[] 各个院子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大红喜字也随处可见。 各院的下人也都得了消息,今日里将军府的黎管家要娶新妇了。 整个将军府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 李清婉在灶房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准备了十菜一汤,菜品虽然不是很多,但是鸡鸭鱼肉,鲜蔬凉拌,应有尽有,到不显得单调。 最主要的是,每个菜的量都非常的大,都要用盆子来装。 婉华院的小书房地方有限,于是便把喜宴摆在了婉华院以往形同虚设的饭堂里。 十几个盆子摆在桌子上,场面也是十分壮观的。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无尘自然是要坐上坐的,李清婉坐在他的下手,另一边则是黎继业夫妇,李清婉边上则是成老,成老边上一次是胡朔和高保昌。 原说如斯是女子,按规矩是不能与他们共席的,但是无尘公子发了话,将军府里没有这么多规矩,不过就是大家凑到一起用个饭,热闹热闹罢了。 几个人都以无尘公子马首是瞻,自然是没有相左的意见的再者说了,现下在他们看来,府里没有跟如斯地位差不多的女眷,总不能干让人家新娘子单独一桌用食吧。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李清婉烧菜做饭,大家一起吃,所以凑到一起也没有什么拘束的,无尘一说开动。大家伙便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倒是这喜宴的最大功臣李清婉无暇用食,因为她还要伺候身边的成老。(.好看的小说) 成老现下可以出房间晒太阳了,也可以坐起来,但是无尘公子并没有说他的手脚可以动,是以他用饭还是要人喂的。 原本李清婉是想让殳来喂成老的。这样殳也能与他们一起用食了,但是殳却像猜到了李清婉的用意一样,说什么也不肯坐下来,还说他站着也可以给成老喂食。 李清婉看他人老马大的身材,要弯下腰给成老喂食着实是难为他了,所以也就不强求他了,自己接过了喂食成老的活计。 “丑师傅,老成要吃那大鸡腿。”成老的眼睛晶亮亮地盯视着中间那个盆子里的鸡腿。眼睛里的渴望毫不掩饰。 李清婉无奈,往成老的嘴里塞了一筷子青菜,劝解道,“成老,你现在这种情况,不宜多食这种不好消化的食物,还是多吃些蔬菜吧。对您的身体也好益处。” 成老狠狠地咀嚼几下嘴里的蔬菜,眼睛却没有从鸡腿上离开。 终于把嘴里的蔬菜咽下。成老长叹了一口气,李清婉以为他是吃不到鸡腿所以才不高兴了,便说道,“等成老伤好了,想吃多少鸡腿没有,何必急于这一时。” 成老摇了摇头,失落地道,“今日黎先生娶亲,多热闹的事情啊。可惜白脸儿不在,刀疤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没有人和老成抢鸡腿了。唉,这鸡腿不吃也罢。” 成老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在座的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好看的小说) 成老并不知道戟受了重伤,现下还躺在婉华院的小书房里。 李清婉想说些什么安慰成老,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低着头给成老夹菜。 成老也觉得自己的话破坏了整个喜宴的气氛,便说道,“今日黎先生大喜,怎地没有酒呢,咱们应该喝它几大坛才是啊。” 成老的话倒是提醒了李清婉,李清婉一拍脑门,懊恼地道,“哎呀,都是我忙晕了,我是让灶房准备酒了的,只是忘记让她们拿上来了。” 说完,她便要起身去灶房拿酒,站在成老身后的殳却突然开口说道,“李公子,还是让小的去吧。” 无尘别有深意的看了殳一样,说道,“李清,你坐下来,你力气不若殳,还是让他去取吧。” 李清婉想想也是,便重新做了下来。 很快,殳便抱了两大坛子酒进来,除了成老,每个人都斟了一大杯。 成老眼巴巴的看着殳抱着酒坛子从他身边走过去,却没有停留,心中很是不忿,“殳,你怎地不给老成倒酒?哦,我知道了,你这是在报复,报复我白日里总让你背着我!你的心也忒小了点儿!” 桌上的几个人都被成老的话逗乐了,方才的沉闷一扫而空。 “成老,殳也是为你好,你现下身上还有伤,哪里能喝酒?”李清婉勉强压下笑意,对成老说道。 成老却不领殳的情,眼睛在其他人身前的酒上打转,最后落到了如斯的酒杯上。 “黎先生他媳妇啊,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是不是应该敬俺们一杯啊?你若是不能喝,便让老成代劳了吧。”成老一张老脸皱成一朵盛放的暖菊,讨好地看着如斯。 如斯哪里见过这般跳脱的老头儿,当时就红了脸,不知所措起来。 黎继业的反应倒是快,执着酒杯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今日是黎某人的好日子,多谢大家这些日子以来的关照,多谢无尘公子的慷慨相助,黎某不会说话,便把所有的情谊都放在这杯酒里了。” 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接着又拿起了如斯身前都酒杯,对众人说道,“内子不善饮酒,这被酒就我替她喝了,”说完一仰脖,一杯酒又饮了个干干净净。 成老看那两只空空的酒杯,顿时垮下了脸,哀怨地说道,“鸡腿不能吃,酒也不能喝,唉,俺老成还是回去睡大觉吧,在这里看你们吃肉喝酒,俺老成是难受的紧。” 说完,便招呼殳,让殳背他回忘忧轩。 李清婉想要劝劝他,只是还不等她开口,无尘便开口说道,“既如此,成老还是早些歇着吧!” 成老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沮丧,怎地就没有人拦他一下啊呢,这样他就能提出喝酒的要求了。 现下好了,无尘公子发话了,让他早些回去歇着,不就是让他走吗,这可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成老纵使心里有千般委屈,也只能搁到肚子里了。 殳背着成老离开后,喜宴有短暂的沉默,特别是如斯,她并不只成老的小孩子心性,只以为他是真的不开心了,所以心里十分的忐忑,看了黎继业好几眼,想让黎继业给她些暗示。 奈何黎继业这两杯酒喝的太急,他现下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如斯的眼神。 倒是胡朔看出了新媳妇的尴尬,带头活跃起气氛来,他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对着无尘公子恭谨地道,“胡朔借花献佛,这杯酒敬无尘公子,多谢无尘公子的关照。”说完,便一口气干了酒杯里的酒。 无尘并没有起身,却是也干了自己身前的那杯酒。 自胡朔开始,便正式拉开了敬无尘公子酒的先河,之后高保昌、黎继业包括如斯都敬了无尘公子酒,无尘也是来者不拒,都喝的干干净净。 喜宴上推杯换盏,气氛很快便活络起来,胡朔几人敬完无尘公子酒,就像是约好了似的,又开始和李清婉喝,别人都喝了,若是她不喝,倒显得她矫情了。 于是这一晚,两大坛子酒被喝的一滴都不胜,新郎喝到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是如斯把他搀回去的。 也幸好黎继业身材瘦矮,如斯一个人虽然费了些力气倒也没有摔着捧着他。 高保昌和胡朔也好不到哪去,两人相携着摇摇晃晃地回了忘忧轩。 最后喜宴上就剩下了无尘公子和李清婉,李清婉虽然也喝了不少,但是她的脑子还很清明,只是舌头好像有些不听使唤。 再观无尘公子,李清婉犯了愁,堂堂无尘公子,怎地酒量这般的小,这才喝了几杯,就倒在桌子上爬不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圣旨 狐狸在153章踩了雷,做了修改,不影响阅读,若是看文的亲觉得没有必要,可以不用回头再看,狐狸也觉得还是没改之前的更好! ――――― 饭堂距离小书房不是很远,不过五十多米的距离。 但是对于李清婉来说,这段距离着实不短。 因为,她还要搀扶身材高大的无尘公子! 无尘已经醉到没有意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李清婉的身上,李清婉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不让无尘公子摔倒。 “公子,走了一半儿了,你可要挺住啊!”李清婉一边把无尘的一只胳膊架在肩膀上,两只手死死地抱着无尘的腰,生怕他一个不稳当就倒了下去,一边喃喃说道。 其实,现在李清婉的想法是,无尘倒了不要紧,可千万不要把她也给带倒了! 无尘似是听到了李清婉的话,搭在李清婉肩膀上的手臂又往里扣了扣,勒的李清婉一阵猛咳。 “公子,快,快放开。你要勒死我了。”李清婉下意识地挣扎起来,用手使劲儿拍打无尘。 有几下还拍到了无尘的脸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外的响亮。 无尘吃痛,松开了手臂,只是身体依然没有从李清婉的身上移开。 “咳咳……怎地喝醉了也这般的难伺候?”李清婉抱怨道。 她真想就把无尘丢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奈何她没有那个胆量,人家只要动一动小手指。她就没有好果子吃啦。 这样想着,李清婉任命的重新环住无尘的腰,开始继续向前挪。 只是她没注意到,就在她低头去环无尘的腰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悄地从小书房闪了出来,隐没在黑暗里。 但是那道黑影的一举一动,却没有逃过一双微眯的凤眸。 终于把无尘搬到了小书房,李清婉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小书房也是有两张榻的,在李清婉看来,自无尘公子搬到婉华院。就一直睡在小书房靠窗的那张榻上,但是自戟醒来跑到小书房,最后又晕倒在这里后,那张靠窗的榻便一直都是戟在睡。 而无尘公子只能睡那张平时他用来小憩的矮榻上了。 这张榻着实是不大,无尘躺上去,只能余下小半个人的宽度,就算是有人侧躺下来,也还是非常挤的。 把无尘公子安置在矮榻上,还细心地给他盖上了被子,李清婉便打算离开。谁知她刚转身,自己的手就被一只细致修长的手抓住了。 还不等李清婉用力挣脱,手主人便先她一步用了力。 李清婉毫无防备,直接倒在了无尘个身上。 无尘的胸膛很结实,虽然上面盖了一层被子,但是李清婉扑到上面的时候还是被硌了一下。特别是她现在的胸脯正处于发育期,手指轻轻一碰都要痛上好半天呢,更何况是这样突然的相撞。 李清婉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想要从无尘的身上爬起来,但是却一个侧身,把她紧紧里搂在了怀里。 矮榻太小,两个人并排躺着根本躺不开,一个人躺着一个人侧躺还有些嫌挤,像这样两个人都侧躺着却是正正好好。 李清婉很是懊恼,待疼痛过去之后便想用力挣开无尘的束缚。虽然两个人不是第一次同榻而眠,但是李清婉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特别是现下,无尘公子还喝了酒,酒后乱|性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只是,李清婉用力挣了几下。不但没有挣开,无尘公子反而越箍越紧,嘴里还呢喃道,“莫要扰本公子睡觉!” 李清婉无语,无尘这是知道他揽着她睡觉呢,还是不知道啊? 刚才把无尘公子搬到小书房李清婉已经累出了一身汗,现在又这样折腾,还被无尘紧紧地箍着,李清婉觉得身上极不舒服,好像就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似的,痒痒的。 无尘公子刚刚说话那么清晰,兴许还有意识在,李清婉想着,便试探地对无尘道,“公子,李清去洗个澡可好?身上实在是难受,洗完马上就回来,你看如何?” 李清婉以为希望不大,没想到无尘却慢慢地松开了她,只是嘴里嗫嚅道,“快些回来,我等你。” 寂静的夜,矮挤的床,床上倾国倾城的男人对她说“我等你”,李清婉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因为无尘的一句“我等你”而迅速地集聚,直冲大脑。 这种感觉太熟悉,李清婉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只是因为她的动作过大,忘记了这床榻的窄小,身子向后稍倾,人便直接掉了下去。 “哎呀”李清婉低呼一声,幸好矮榻不高,就算是掉下来也摔的不是很疼,主要还是被吓到了。 李清婉坐在地上,后怕地抚了抚胸口,不想手上的力度没有控制好,又碰疼了茁壮成长的胸脯。 这一下,可比从床榻上掉下来还疼多了,李清婉疼的呲牙裂嘴,缓了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扶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李清婉暗道,“今日可真是倒霉!” 此地不宜久留,李清婉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出了小书房,直接去了浴池。 李清婉刚走,无尘便翻身坐了起来,眼里闪着精光,哪里有一点醉到不省人事的样子。 无尘起身走到戟的床榻前,接着穿透窗纸照射进来的月光,无尘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戟的面色。 戟脸上的伤都已经结疤,回复的情况还不错,面色也较前些日子红润了些,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了,定然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呢。 无尘坐到床榻边上,细致地给戟诊了脉。收回手的时候。无尘眼里的精光更加的闪亮,邪肆的笑容有爬上了他的嘴角,在月色的映衬下,诡异至极。 “原来你在这里!”无尘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李清婉自然不知道无尘的酒醉是装出来的。去了浴池好好地洗了一个澡,李清婉浑身舒畅,回到婉华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正。 她又不傻,哪里还会再去小书房,自然是直接回自己的卧房,倒在自己的床榻上舒舒服服地睡觉了。 李清婉是不傻。奈何她遇到了比自己精明无数倍的无尘公子。 李清婉睡的正香的时候,卧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无尘踏着轻盈的步子直接走到床榻边上,三两下脱掉自己的外裳和鞋袜,钻进被窝里紧紧的揽着李清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李清婉是被院子外的喧哗声惊醒的。 爬起来一看,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李清婉十分懊恼,手脚麻利地穿戴整齐出门看时,只见胡朔、高保昌、黎继业以及如斯竟然都在院子里。 “胡先生。你们可用了朝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在院子里呢?”李清婉凑到胡朔身边,好奇地问道。 胡朔捻了捻自己的小胡子,兴致勃勃地对李清婉道,“你昨日里喝了酒,今日怎地也不多睡一会儿?我们都用过朝食了,无尘公子说你还没有睡醒。我们便没有唤起你来。刚刚有人来通报,说是皇上的圣旨一会儿便到,让无尘公子准备接旨呢。” 李清婉哪里还有心思细想胡朔话里的意思,她的注意力全部被圣旨两个字吸引了。 祈衍要给无尘公子下圣旨,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还要下一道圣旨这般的隆重。 李清婉猜测不出,胡朔几个也猜测不出来,几个人便凑到一起商议起来。 只是商议了好半晌,也没商议出个所以然来,那圣旨也迟迟未到。 李清婉等得有些不耐烦。便拉了拉胡朔的衣袖,问道,“无尘公子怎地没在外面等圣旨呢?” 胡朔又捻了捻他的小胡子,才与有荣焉地道,“公子这般的人物。自然是不许屈尊迎候圣旨的!” 李清婉惊诧,听胡朔的意思,倒好像无尘的身份比祈衍还要高似的,接他的圣旨便是屈尊降贵了。 上次她随无尘进宫参加宫宴的时候她就发现无尘见到祈衍并不用行大礼,祈衍对他也是客气的很,只是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让祈衍更加的敬重无尘公子。 李清婉有这样的怀疑也不奇怪,上次无尘为了她骑马闯宫,伤了淑妃娘娘不说,还亲手杀了一个内侍,这可不是个小罪啊,但是之后祈衍却对此事只字未提,大有不予追究的意思。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李清婉暗忖起来。 突然,一个灵光闪现,她突然想到之前无尘在对她说上次祈衍中毒的事情,无尘公子在宫里待了两夜一天,其中一个夜晚发生的事情无尘已经告诉了她,但是无尘在宫里的那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尘却只字未提。 祈衍对无尘态度的变化与那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呢?李清婉陷入了沉思。 大约又等了半个时辰,圣旨才姗姗来迟。 直到宣旨的内侍进了婉华院,无尘公子才不紧不慢地从小书房出来。 内侍轻咳一声,众人便会意过来,纷纷跪下准备聆听旨意。 李清婉也是要跪的,她不若无尘公子,做什么事情都好像里所应当是的,她若是一个不小心,脑袋可是要搬家的。 只是还没等她的膝盖着地,就被人拉了起来,她纳罕的看过去,却见无尘公子冷凝着脸看着她。 “地上冷,不用跪了!”无尘淡淡地说道。 无尘的声音不小,正好让院子里的人都听到。 包括宣旨的内侍在内,院子里的众人都向他们看过来。 李清婉觉得尴尬至极,这样被人看着,倒还不如跪下来接旨自在呢。 只是,无尘公子的命令谁敢违抗,李清婉是不敢! 天塌下来,还有无尘公子顶着呢,李清婉想到这里,脚步向后挪了挪,把自己半个身子都藏到无尘公子身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做法,彻底取悦了无尘公子。 冷凝的脸瞬间便和煦下来,他对内侍点了点头,意思是你可以宣读了。 那内侍知道无尘公子非同凡响,却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嚣张,接旨的时候自己不跪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让自己的小厮跪,真真是过分。 他心里是这样想,面上却是不敢得罪无尘的,那一日无尘公子如地狱修罗般单手扭断邢公公脖子的时候,他可是也在场的啊。 内侍缓缓打开明黄色的圣旨,尖着嗓子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无尘公子弱冠之龄……” 圣旨很长,内侍读了半晌才读完,李清婉听得云山雾罩,除了那些夸无尘公子的内容,其他的她一句也没有听懂。 “无尘公子,您怎地不接旨啊?”那内侍读完圣旨,便把圣旨折了起来,双手递出,等着无尘公子接旨。 却不想无尘公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儿也没有接旨的意思,所以内侍才出口提醒道。 无尘公子唇角微勾,露出了招牌的邪肆的笑来,双手背影身后,慢慢地说道,“回去告诉皇上,无尘已有心仪之人,就不劳皇上为无尘操心了!” ps: 狐狸弄了一个调查,是关于下一本的选材,狐狸提供了几个选项,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若是参与调查了,请给狐狸留个言,也让狐狸知道投票的也不都是混积分的~还有,狐狸刚刚又收到了消息,153章还要改,狐狸真心觉得改文比码文还要麻烦,所以今日具体几更未定,不过请大家放心,几天少的明天一定补上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赐婚 饶是李清婉在憨傻蠢笨,也猜到了圣旨的大致意思。 祈衍,这是要给无尘公子赐婚啊。 可是,好端端的,祈衍为什么要给无尘公子赐婚呢?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就在李清婉纠结于祈衍的目的的时候,无尘已经打发走了内侍。 那内侍如何也没想到无尘公子会拒绝接旨,不肯接受皇上的赐婚。 无尘的这种行为,他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若是换了别人家,能得到皇上的赐婚,哪怕赐过来的是个奇丑无比的姑娘,只怕也会甘之如饴吧。 待内侍走了之后,无尘就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又回了小书房,继续看自己的书。 李清婉心里有疑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这毕竟是无尘公子自己的私事。 最后,干脆把自己的疑惑埋在了心里。 有些事情,就算你不去探究,时间到了,真相也会浮现在你眼前。 只是,李清婉没想到,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这么快就到来了。 给自己简单的弄了点儿朝食,用过之后,李清婉先是去忘忧轩看了成老。 今日阳光明媚,她去到忘忧轩的时候,成老已经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这一次成老很乖觉,没有让殳背着他,而是在院子里支了个位子,他舒服地坐在上面晒太阳。 见李清婉来了,成老很开心,还不等李清婉走到他身边。便兴奋地说道,“丑师傅,无尘公子也要娶媳妇了嘛?咱们府里怎地突然就喜事连连了呢!” 成老没有去婉华院,并不知道赐婚里面的细节。只是听胡朔与高保昌回忘忧轩的时候随口一说罢了。 李清婉的心因为成老这无心的问话而起了波澜。 “无尘公子娶媳妇”这几个字在她的脑海转了几圈,最后竟然都化成了水,还是醋水,混杂在血液里,流遍了全身。 若说刚刚无尘公子拒婚的时候她心里突然涌出的莫名欢喜她还不能理解的话,现下自己这样的反应她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吃醋嘛! 可是,她为什么会吃醋呢? 答案呼之欲出,但是李清婉不想承认,在她看来,路上突然消失的郑池渊才是她觉得最合适的夫婿人选。 人长得不俊美,却也周正,不用担心有人觊觎。性格沉稳,内敛持重,这样的男人放在外面做事,她要省去不少担忧。 无尘却不一样。他相貌俊美,倾国倾城,莫说是女子,只怕男子都逃不过那一张脸去。性格上也是,虽然机智多谋,却也阴晴不定。还总爱捉弄于她,若是和他过日子,她岂不是要被压制一辈子。 所以说,她不可能喜欢无尘公子的,她之所以会产生醋意,不过是担心新妇进门,偏信外面的流言刁难她罢了。 定然是这样的! 不过片刻,李清婉想了很多,最终用这样牵强的理由成功地把自己爱恋的火苗压了下去。 “丑师傅,你怎地不回答老成?可是无尘公子要娶媳妇啦?”成老久等李清婉不答。心里面有些着急。 老头儿八卦起来,也是很让人无语的。 李清婉从胡思乱想中缓过神来,对成老灿然一笑,“无尘公子刚刚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只怕公子自己不想娶媳妇呢!您老这般的好奇别人家娶不娶媳妇干什么?莫不是成老也想娶媳妇了?” 李清婉打趣成老。 她以为成老定然要嘻皮笑脸的反驳她呢。没想到成老却是羞涩地底下了头,忸怩地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李清婉当即怔住,不会吧,莫不是她戳中了成老的心里,不知道自己到底七十几岁的成老竟然动了娶媳妇的心思。 果然,无论多大年纪的男人,身边都渴望有个女人啊! “成老,你真的想娶媳妇啦?”李清婉不敢置信地问道。[] 成老的白胡子都快被羞红了,他低着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嗫嚅道,“昨夜黎先生成亲,他就可以喝酒,不仅能喝自己的,还能把媳妇的酒也喝了。若是老成娶媳妇,也能喝两个人的酒了!” 李清婉瞠目结舌的看着成老,不相信成老竟然会为了喝酒而想着娶媳妇。 这也太荒唐了吧。 不过,李清婉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成老虽然性子跳脱,但是却不是完全不知这世上的俗事的,在世上行走这许多年,他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经历过,怎么会为了想喝酒就要娶媳妇呢。 成老这样说,不过是逗她开心罢了,定然是自己刚刚的表情泄漏了自己的心思,成老担心她,才想到这样说的。 李清婉的心瞬时便被浓浓的温情填满。 “成老……”李清婉感动的不行,刚要对成老说些熨帖的话,黎继业匆匆地走了进来。 “李清,皇上让无尘公子带你进宫,你快些回去准备一下吧。”黎继业对李清婉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清婉觉得黎继业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她哪里知道,无尘公子不让她跪下接旨,又当众拒绝皇上的赐婚,已经让黎继业几人知道,无尘公子对待李清婉到底有多深的情谊了。 李清婉回到婉华院的时候,无尘公子还是老神自在地在看书,宣他们进宫的内侍正好就是刚刚来宣旨的内侍。 他站在小书房门口,脸上焦急的神色挡也挡不住。 “无尘公子啊,时辰也不早了,您就赶快随奴婢进宫吧。”内侍小心翼翼地说道。 无尘毫无反应,根本就不理会内侍。 豆大的汗珠从内侍的额头滑落。他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今日竟然接个这样的差事。 李清婉走过内侍的时候,内侍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他满脸乞求地对李清婉道。“李公子,您劝劝无尘公子吧,皇上他老人家还在宫里等着呢。” 李清婉可不敢应承他,无尘公子的脾气那般的古怪,若是自己私自应承了内侍,引来无尘的迁怒可怎么办? 就好象是没听到那内侍的说话。李清婉毫不停留地进了小书房,对无尘行了一礼,才说道,“公子,刚刚黎先生告诉我,说是皇上让我跟公子一起进宫。” 无尘公子终于有了反应,放下手中的书卷,无尘公子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祈衍真是老糊涂了,竟然管起本公子的事情来了!” 他的声音不小。站在门口的内侍定然死能听到的。 李清婉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上前几步伸手捂住了无尘公子的嘴,“公子慎言”,李清婉向门口努了努嘴,示意无尘外面有人。 手心里软软的、润润的触感以及无尘鼻间喷出的温热气息让李清婉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她忙放开自己的手向后退了好几步,整张脸因为自己刚刚冒失的举动而红的通透。 无尘的脸虽然没红。不过面上却也显出了些许的不自然,他没想到李清婉会突然上前捂住他的嘴。 她的手干燥而粗糙,但是在无尘看来,那触感竟是出奇的好。 他有些懊恼,自己刚刚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他应该抓住那只为非作歹的手的。 无尘公子的心情,瞬时飞扬起来,猛然站起身,无尘拂了拂宽大的衣袖,含笑着对李清婉道。“本公子今日心情好,就不计较祈衍的多管闲事了!” 还是大逆不道的话,李清婉还是担心的朝门口看了看,但是这次她可没有冲动到又捂一次无尘的嘴! 内侍确实把无尘公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但是这些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顺利地把无尘公子带进宫。便是完成任务了。 在宫中待久了,就学会怎么用自己的耳朵和嘴巴了。 进到宫里,内侍直接直接把无尘和李清婉带到了御书房,祈衍已经焦躁的等在那里了。 无尘和李清婉进到书房,拱手对祈衍行了一礼。 还没进到宫里的时候,无尘便告诉她,不用对祈衍行跪拜大礼。 若说接旨的时候不跪拜也就罢了,若是当着祈衍的面还不行跪拜大礼的话,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见无尘公子态度坚决,李清婉便只得把自己的担忧压在心底,毕竟这是无尘公子让她这般做的,就算是皇上怪罪,也还有无尘顶着呢。 果然,对于他们的无礼,祈衍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在李清婉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你们都出去吧!”祈衍挥挥手,挥退了在书房里伺候的人。 “无尘公子无需客气,坐!”祈衍笑嘻嘻地对无尘说道。 无尘果真没有与祈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还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让李清婉也坐下来。 反正已经无礼一次了,也不差这一次,李清婉心里想着,便也顺势坐了下来。 祈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听说,无尘公子对朕安排的婚事不满意。也是朕想的不周,事前应该知会无尘公子一声。不过,十九皇叔的独女,我那祈馨堂妹,真真是举世无双的好女子,朕也想着无尘公子与祈馨表妹男才女貌,堪称绝配,便起了做媒的心思……”祈衍先是解释了自己赐婚的缘由,然后又推销其自己的堂妹来。 李清婉并不知道祈衍的十九皇叔是谁,也不知道那个祈馨是不是真的像祈衍所说是举世无双的好女子,便认真的听起祈衍的说话,希望能从中听出些许端倪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祈馨 祈衍一口气足说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归结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祈馨配得上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直到祈衍说完,无尘才不紧不慢地道,“皇上,无尘已有心仪之人,就不劳烦皇上操心了。” 这是当面拒绝祈衍了。 祈衍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无尘竟然还是油盐不进。 他可是答应十九皇叔了,一定把这件事给他办成,若是无尘一直不松口,那他岂不是要失信于十九皇叔,那他在十九皇叔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无尘啊,这男人啊,不怕家里的女人多!女人多了,你才能享受到更多的乐趣啊。”无奈,祈衍只能把他之于女人的态度说出来了。 无尘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一抹笑来,“无尘心悦男子!” “咳咳咳……”祈衍刚喝到嘴里的茶悉数喷了出来。 就算是心里喜欢男子,也没有必要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啊,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李清婉也被无尘的话震惊了,不是因为他说自己心悦男子,而是因为他在祈衍面前,毫不避讳的说这些。 李清婉直觉,她马上就要成为无尘的挡箭牌了。 她猜的果然不错,无尘接着说道,“无尘心悦李清久矣,现下京都百姓都知,十之八九祝福我等,无尘心已足矣!” 无尘的意思是说,京都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事情。而且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是祝福他们的,能有这许多人的祝福,他已经很知足了。 在往深究,无尘便是告诉祈衍。有没有你的祝福或者是支持,对于他们来说,不重要! 祈衍怎么能听不出无尘话里的意思,他在上位待久了,久到都不记得上一次别人这样毫不客气地拒绝他是什么时候了。 现下无尘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说“不”,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让他心头之火越燃越旺。 不过,燃烧的怒火终究是没有烧毁他的理智,祈屾的话还在他耳边萦荡,“若是与无尘公子联姻,对祈氏,对整个大祈,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啊。” 祈衍登基之初,能够在短时间内稳定局势,便是得了姻亲的助力,他自然知道皇家能与无尘公子联姻。却是大大的好事。 就算抛却这些不说,若是无尘成了自己的妹婿,那么,他再让无尘公子给他卜卦,无尘公子便不能拒绝了吧。 至于祈衍为何不把自己的女儿赐给无尘,祈衍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子嗣不丰。仅三子,女儿就更少了,只有一个公主,现年八岁,年纪尚与无尘公子相差太多。 祈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依旧挂着笑,继续劝解道,“无尘所言差矣,情爱之于大丈夫,不过是调剂罢了。怎可为了一个区区小儿,至子嗣传承于不顾!” 话题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已经牵扯到子嗣问题了。 子嗣,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朝代。都是个大问题啊。 无尘可以喜欢男子,但是决不能因为男子而不娶妻,因为,他还要延续家族的香火。这些都是祈衍的想法。 无尘又摇了摇头,脸上竟然现出了落寞的神色,“无尘无父无母,并无家族可依,何来传承一说?倒是皇上,太子殿下的婚事,才是迫在眉睫啊!” 无尘果然厉害,几句话,就反将了祈衍一车。 祈谦的事情现下已经不是秘密,作为一国太子,却好男色,实在不是一国的幸事啊。 祈衍的笑容瞬间破碎开来。 祈谦,他的儿子,也好男色! 无尘拿他的儿子来堵他的话,他无话可说,更加不能把心中的不忿发泄到无尘的身上。[]因为,无尘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好半晌,祈衍才干干地笑了几声,“无尘说的是,谦儿的婚事已经迫在眉睫。朕已经为他选定了人,只待他身体大好,便会下旨赐婚。” 祈衍是不是真的给祈谦挑好了人选,无尘和李清婉都不知道,不过,他这样说,却是缓解了自己的尴尬。 无尘终于不再摇头,点头附和祈衍。 李清婉的心里十分的复杂,若是祈衍之前并没有想到给祈谦娶亲,只怕今日听了无尘的话,便会马上张罗起来了吧。 祈谦娶妻,天经地义,但是,红绡可怎么办? 就在李清婉还在为红绡的未来担忧不已的时候,祈衍已经放弃了劝说无尘,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说出什么道理,无尘总有话反驳他,而且,让他找不出一点儿漏洞来。 既然说不动无尘公子,便只能拿她开刀了。 于是,祈衍收起脸上的笑意,微凝了脸对李清婉道,“你这小儿,能得无尘的青睐已是天大福气,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自古阴阳调和才是存息的正道,传闻你是药圣的后人,有李神医之名,这里面的道理你应该知晓。你莫要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耽误了无尘的前程!” 祈衍对这李清婉话说可就没有那般的客气了,一段话待了些许上位者的威严,若是换个胆子稍小些的,只怕就被他喝住了。 不过,李清婉不害怕,因为她知道,祈衍不过是成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在无尘身上丢的面子,总的找回来不是。 李清婉只低头乖顺的听着,并不接祈衍的话。 祈衍就觉得刚刚与无尘对打了三百回合,自己摆下了阵来,便找了个看似无害的沙包打下去,没想到沙包纹丝未动,倒是把他弹的很远。 真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小厮,都是那等油盐不进的! 李清婉这边也走不通,最后,祈衍只能无奈道,“无尘啊,朕也不强求你。这样吧,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若是想通了,只管来找朕,朕再给你赐婚!” 无尘这次倒是没有反驳,给祈衍行了礼便带着李清婉离开了御书房。 只是他们刚出御书房,就有一个内侍迎了上来。 这人无尘并不陌生,正是太子中毒之时宫里派去的内侍。 他,是崔皇后的人。 果然,那人开口就是给崔皇后带话,“无尘公子,皇后娘娘在庄仪宫等着您呢!” 无尘好看的眉轻轻地挑起,对那内侍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那内侍便恭恭敬敬地引着无尘和李清婉来到了庄仪宫。 李清婉以为崔皇后的宫室就算不若祈衍寝居办公的宫室那般华丽,至少也应该是富丽堂皇的。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庄仪宫却是非常简朴。不,说是简朴也不甚准确,应该说是非常的有风格。 因为庄仪宫内四处都透露出浓浓的异域风情,与大祈的室内装潢相去甚远。 而且,很多装饰好似有些年头了,颜色都有些暗淡了下来。 若不是知道崔家的底细,李清婉定然以为崔皇后是异国嫁过来的呢。 没有宫人通秉,那内侍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内殿,还没进到里面,边听有盈盈女声传来,“皇嫂嫂你可羞煞馨儿了,馨儿笨拙的很,这些个小物件儿都是我让下人做的,我哪里能有这样精妙的手艺。” 少女的声音十分的悦耳好听,仿似黄莺出谷,清脆动人。 而且,她说话是自带了几分娇憨,即便是没有见到她的面,也会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 崔皇后对那自称馨儿的姑娘说了什么李清婉没有听清,因为崔皇后的声音不大,并没有传出内内殿。 内侍轻咳一声,对着里面喊道,“皇后娘娘,无尘公子来了。” “进吧!”崔皇后的声音袅袅传出。 内侍垂首站在门口,对着无尘和李清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无尘便带着李清婉直接走了进去。 崔皇后笑盈盈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迎接无尘。 无尘对崔皇后的态度明显比对祈衍好上很多,恭敬的行了一礼。 崔皇后也没有把他当作外人,便笑着对无尘说道,“这是我那堂妹,唤作馨儿,她早就对我说,想要一睹无尘公子风采了。今日听说皇上召你入宫,便想着让你过来,也让馨儿好好的睹一睹你的风采。” 崔皇后语气半是打趣半是认真,无尘倒是无甚反应,倒是被点了名的祈馨,羞赧地轻捶了两下崔皇后的手臂,娇嗔道,“皇嫂嫂,你就会打趣我!” 她们虽是姑嫂,年纪上却更像是母女。 崔皇后只有祈谦这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所以就格外疼惜这个堂妹。 祈馨也很乖顺懂事,性格又很讨喜,没事便进宫来陪崔皇后,逗她开心。 前些日子崔皇后被禁足,祈馨也见不到崔皇后,现下崔皇后解了禁,祈馨便把这里当成了家,已经在这里住好几天了。 李清婉看那祈馨眼波流转,面颊绯红,不时含情脉脉地瞟一眼无尘公子,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姑娘这是芳心暗许了。 不过,这也真是巧合,祈衍这边给无尘赐了婚,另一边崔皇后就让无尘来见祈馨,这对夫妻,虽然早已经貌合神离,却都是满心的好算计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醒来 李清婉觉得自己在庄仪宫就是个摆设,崔皇后与祈馨一唱一和,与无尘公子相谈甚欢。 当然,这个相谈甚欢是忽略了无尘公子不耐的表情后得来的。 崔皇后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最后终于支持不住,彻底垮了下来。 她拍了拍祈馨的手背,对她说道,“馨儿,你且先去歇息一下,我与无尘公子单独说会儿话。” 她的声音不小,还特特加重了“单独”两个字的声调,李清婉心里明白,崔皇后这是让她回避呢。 祈馨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出了内侍,临走还不忘含情脉脉地瞥一眼无尘公子。 奈何无尘公子不解祈馨的风情,他的双眸,都落在李清婉的身上。 “你且留下!”无尘沉声对李清婉说道。 李清婉本就没有动作,听了无尘的话,坐在那里更加的泰然。 崔皇后别有深意地看了李清婉一眼,脸上的不悦一闪而逝,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转头对无尘说道,“无尘聪慧,定然知道我留你下来所谓何事!馨儿你也见到了,青春活泼,颜色清丽,也知书达理,这样的女子,可配得上无尘?” 崔皇后与祈衍不愧是夫妻,开场白都差不多。 无尘的耐心已经耗尽,直视崔皇后良久,直看得崔皇后脊背发凉,才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无尘已有李清,足矣!断不会接受皇上的赐婚!皇上与崔皇后对此事如此执着,不过是想从无尘身上得到你们想要的罢了!只是。你们的办法着实不高明。” 崔皇后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掩在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不是在意无尘说话直接,不给她面子,她在意的,是无尘话里透出来的信息。 无尘公子,这是厌弃他们了! 果然,无尘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皇上想要无尘卜卦,想要无尘助他昌兴大祈;皇后想要无尘辅助太子。助他登得大宝!若是你们直接找到无尘,诉说要求,无尘虽不能应承一定办到,倒也敬佩皇上和皇后的磊落。现下皇上皇后想要用一妇人牵绊无尘,岂不可笑! “莫说无尘心悦李清,便是心中无人,定然也不会接受皇上的赐婚。无尘素来敬佩皇后娘娘大德。今日,便送皇后娘娘一言,争倒不如不争,不争便是争!” 无尘洋洋洒洒说了半晌,说完之后也不看崔皇后,兀自站起了身,便要往外走。 李清婉抬头看了一眼崔皇后。只见崔皇后此时面色煞白,双目无神,浑身发抖。 李清婉有些不忍心,但是她人微言轻,这个时候,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 “李清,走!”无尘走到门口,却见李清婉还呆愣愣地坐在那里,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不悦地唤道。 李清婉不敢再耽搁。从位置上爬起来,快走几步追上无尘公子。 他们的脚步刚踏出内室,祈馨的身影便闪了出来。 午后的斜阳映在她的小脸儿上,平白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生出了几分高华的气势。 但是那美眸中渐渐滑落的晶莹的泪珠,却让高华的少女多了几分别样的柔弱,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保护欲来。 祈馨伸出盈盈素手,拦住了无尘。跟在无尘身后的李清婉,自然也停了下来。 晶莹的泪水打湿了大半张脸,被咬红的唇颤抖了片刻,才哽咽出声。“无尘公子,你就这么看不上我么?那一日,那一日,你明明说,明明说馨儿蕙质,难道,那日你所言都是假的吗?” 无尘目视前方,根本不看祈馨,面色冷凝,语气冷淡,“郡主,无尘绝非良配,至于那一日所言,不过是客套罢了。” 说完,便绕过祈馨依然横在身前的手臂,大步向外走了出去。(.无弹窗广告) 无尘这话当真无情,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深深地扎进祈馨的心窝里,疼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李清婉心中好奇,原来这个祈馨竟然和无尘公子认识,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旖旎的故事。 只是,女主人公哭得太惨,男主人公走得决绝,看得李清婉心中极不舒服。 无尘的脚步一直很快,直到走出宫门,他才放缓了脚步,李清婉才气喘吁吁地追上无尘。 无尘的心情很不好,黑沉着一张脸,目不斜视的走到马车前。 这次进宫,无尘还算守规矩,没有驾着马车进去。 驾车的是后来进府的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他也看出了无尘公子的不悦,小心翼翼地打起车帘,无尘一个跃身,便钻进了马车里。 李清婉正准备爬上马车,不想无尘公子大手一捞,便把李清婉捞进了马车里。 一声惊呼还没有出口,马车便已经开动了起来。 无尘并没有放开李清婉,像是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无尘把李清婉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的脑袋垂在李清婉的肩上,墨染的黑发便四散垂了下来,遮住了李清婉的大半张脸。 发上的气息宁静而清新,霎时安抚里李清婉狂跳的心脏。 伸手推了推无尘,李清婉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放开我可好?” 无尘没有动,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有些疲惫又有些困惑地说道,“李清,每一个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儿的嘛?” 崔皇后那样冷静自持,聪颖能干的女人,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哪里会放下身段与祈衍同流合污。 若不是关心则乱,她又怎么会糊涂到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抓牢他。 他虽然对崔皇后的做法很失望。但是不得不说,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些羡慕甚至嫉妒祈谦的,他有个好母亲,而他,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李清婉没想到无尘竟然无尘竟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无尘如此悲伤的原因,是因为见到崔皇后为自己的儿子尽力绸缪而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前一世李清婉幼年便失去了双亲,穿越而来,身体的主人也是自幼便失去了母亲,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无尘。 长久的沉默,让无尘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的不妥。 他也想到了李清婉的身世,她和他一样,都不知道答案。 许是同病相怜的情绪侵染了李清婉,许是无尘公子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悲伤,李清婉竟然不忍心推开他了。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一起悲伤。 他们的低气压没有持续多久,回到将军府里,他们便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戟醒了。 无尘听到消息,脸上立时现出了喜悦的笑来,这笑容发自心底,极具感染力,看得李清婉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其实,昨夜无尘给戟摸脉的时候,便知道戟不久就会醒来。 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那个高大壮硕内力深厚却一身药味儿的男人,还有戟突然平稳下来的脉象,这一切都直指一个答案,无尘猜得出,却不想戳破。 回到婉华院的时候,胡朔几个人都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释然的笑意。 准确的说起来,戟是他们的伯乐,若是没有戟,他们只怕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待在无尘公子身边。 所以,胡朔几个人对于戟的情分便更加深厚了。 见到无尘公子健步进来,戟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但是昏迷多日米粮未尽的身体,根本就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无尘上前,制止了戟的动作,“躺好,无需那些虚礼!” 戟的严重已经有盈盈泪光,他哽咽着虚弱地道,“公子,戟还活着,还能伺候公子……” 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就永远不会理解戟现在的感受。 但是,李清婉是理解的。 她只觉鼻头发酸,晶莹的泪珠便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无尘也有些动容,他握紧戟的手,沉沉地道,“戟,有我在,你定然无事!” 戟点头如啄米,立时破涕为笑,“听说公子已经派人去寻……”戟抬头去看李清婉,见李清婉哭得比他还要悲壮,便放下心来,接着说道,“去寻二师兄了,只不知可有什么消息了?” 戟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救戈!” 当时在小书房照顾戟的是胡朔,胡朔便把无尘公子的安排都告诉了戟,戟这才平静下来。 无尘摇了摇头,“暂无,不过,他不会有事。” 没错,他不会有事,因为他现在还在忘忧轩的院子里陪着一个老头子晒太阳呢。 旁人只以为无尘是在安慰戟,但是戟却是知道的,无尘公子这样说,那戈定然是无事的,他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戟昏迷了这许多天,身体很是虚弱,说了这些话,他也有些疲倦了。 无尘便亲自给他盖好被角,温声劝慰道,“你且先休息,一切事情,等你好一些再说。” 戟明白,无尘所说的一切事情,应该是指他被打伤的事情。 他一向为无尘公子马首是瞻,公子说了等好些再说,那就等好些再说罢。 戟很快便睡着了,除了无尘和李清婉,其他人都乖觉地出了小书房。 虽然他们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现下还不是问出口的时候。 第一百六十四章 闲话 戟在一旁睡得正香,李清婉和无尘则是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大眼儿瞪小眼儿。 终于,情绪稳定下来的李清婉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便低声问无尘公子道,“公子,你与那祈馨……” 许是戟的醒来,让李清婉的心情明朗起来,现在向无尘公子探听八卦的时候,脸上便似有光芒闪耀。 她还对无尘公子暧昧的眨眨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公子你到底把人家小姑娘怎么啦?” 无尘公子无奈一笑,对李清婉解惑道,“祈衍中毒昏迷那一夜,我进到宫……” 事情发生在上一次祈衍夜半中毒昏迷的第二天,崔皇后因为祈谦与祈衍激辩,惹怒了祈衍,于是,祈谦和崔皇后都被禁了足。 皇后被禁了足,在后、宫可不是一件小事。 一大早,听到消息的祈馨便风风火火地进了宫,直接闯到祈衍的寝殿,质问祈衍为何把崔皇后禁足。 祈衍再糊涂,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对祈馨说,便敷衍她说,“皇后犯了大错,不惩戒不足矣服重,此事与你无干,还是早些出宫吧。” 祈衍精神还很不济,根本就没有精力应付祈馨。 平常时候,祈衍对她都很不错,何曾如此疾言厉色过。 她又是委屈又是担忧,眼泪便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她这个样子,让祈衍更加的厌烦,便命令宫人请她出了寝殿。 她哭得泪眼朦胧,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再加上她心焦崔皇后,着急去庄仪宫劝慰崔皇后,脚下的步子便有些慌乱。 如此之下,祈馨脚下一个不稳,便被自己绊到了,关键时刻,却是迎面走来的无尘公子伸出了援助之手,长臂一挥。便将祈馨拦腰抱住。 待稳住了身形,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祈馨才看清眼前之人,只一眼,她那一颗青春萌动的心便深深地装进了一个叫无尘公子的倾国倾城的男人。 其实,当时无尘公子本不想出手的,又不是他的丑女人,就是摔残了、摔死了又与他有何干。 但是。不经意地一瞥,他便瞥到了祈馨脸上纵横的泪水,那样晶莹璀璨,她咬着唇,面上现出了惊恐却又倔强的表情。 就是那个倔强的表情,让他想到了他的丑女人,若是她的容貌恢复如初。哭起来定然会更美。 不对,他不会让她哭泣,他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危险…… 电光火石之间,无尘公子想了很多,到底是没有硬下心肠,顺手揽过了祈馨,稳住了她的身形,紧接着便松开了手。 芳心暗许的少女没有注意到,无尘急速撤回手的时候,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耐的表情。 没错。无尘公子当时就后悔了。 祈馨看他的目光,他在熟悉不过了,那里有痴迷,有恋爱,有悸动…… 若是这些情绪出现在丑女人的眼里,他会兴奋的睡不着觉,但是,换做是其他的女人。他的心中便只有厌恶了。 他便要绕过祈馨进到寝殿里,祈馨的小手却倏然揪住了他的衣襟。 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个大疙瘩,无尘轻轻挣开祈馨的拉拽。 “公子,多谢公子相救。”此事祈馨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匆匆从寝殿出来的目的。她的眼中心中只有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男人。 无尘的耐心彻底耗尽,一句话都不说就进了寝殿。 祈馨没有多疑,她只以为无尘是不喜多言才会默默离开。 看着无尘高大的背影,祈馨突然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还不知道那个俊美男人的名讳呢。 于是,她便悄悄地凑到寝殿门边,听里面的说话声。 室内,祈衍早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见无尘进来,便客气地说道,“无尘,可是馨儿冲撞了你?” 无尘一点儿都不愿再提到那个女人,便敷衍道,“哪里,那样蕙质的女子,怎么会冲撞无尘。[.超多好看小说]” 无尘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是深深地印在了祈馨的心里。 在少女无数个无眠的夜,她的脑海里总是能浮现出无尘公子的那一句“蕙质的女子”。 即使是在与自己的相公行那等燕好之事的时候,她也没有忘记无尘公子倾国倾城的容颜,自然,这是后话。 无尘在向李清婉诉说的时候,自然是没有说出他揽住祈馨的真实想法。 李清婉静静地听无尘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无尘好一会儿。 无尘有些心虚,心道莫不是丑女人猜到了什么?不是他在刚刚叙说的时候露出了什么破绽吧? 终于,李清婉开口问道,“公子,皇上中毒的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您已经告诉清了,但是之后那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子却不曾说过。扶住祈馨不过片刻功夫,应该不用在宫里待上一天一夜吧。” 丑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为什么关注的重点永远与他不同。 无尘公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无奈起来。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同样目光炯炯的李清婉,半晌才淡淡地问道,“你为何如此在意那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 李清婉抿了抿嘴,“我只是好奇!我记得宫宴的时候,皇上对公子的态度虽然敬重却不似现下这样卑谦。细算下来,皇上对公子态度的转变,便是从那次入宫之后开始的。那么,在那公子不曾告诉清的一天一夜,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清婉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无尘脸上的笑意渐收,肃然的脸上现出了几分赞赏的神色。 他在赞赏她,这个想法窜入脑海。李清婉立时雀跃起来,无尘公子的赞赏,是不是就说明,她猜测的不错,那一天一夜,果然发生了大事! 无尘轻轻地咳了一声,脸上再次浮现出邪魅的笑来。 不过这一次,李清婉心里很平静。因为她直觉,无尘这次邪笑,倒霉的绝对不是她。 果然,她的猜测不假。 原来,第二天祈衍醒来之后,便一直担忧还有人要害他,便无论如何也不准无尘离开。 无尘开始还耐着性子应付他。直到日暮西斜,祈衍还没有放他离宫的意思,无尘便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他对祈衍道,“皇上,不若无尘给皇上做个法事,驱除皇上身边的厄运。保皇上平安,如何?” 世人谁不知道无尘公子承袭了鬼泣先生占卜的本事,之前的安东地动已经证明了无尘的不凡, 出了占卜,无尘公子的医术也是世人难及,但是,外界却从未传说无尘公子会做法事。 祈衍只有片刻的怀疑,便想开了,无尘公子这样的世外高人,会些奇奇怪怪的本事也不足为奇。 于是。无尘公子便耗时一个时辰为祈衍做了一场“法事”。 人心总是难以满足的,无尘公子的法事不仅没有安抚祈衍,反而让他生出了别的心思。 法事后,祈衍留住无尘,语带戚戚地对无尘说道,“朕乃一国之君,朕的一举一动、一躺一卧都关系着大祈百姓的安危。唉,若是朕能知晓何时灾难降至。便可提早做好准备,逢凶化吉啊!” 看祈衍那贪婪的表情以及滴溜乱转的眼睛,无尘公子怎么会猜不出他的意思。 他不是不能给人卜卦,只是。祈衍,还不配他亲自卜卦。 于是,祈衍凛然拒绝,所用的借口是,“无尘占卜之术承自家师,家师便有规矩,只卜事不卜人,无尘又怎能坏了师傅的规矩,在这,无尘也不会卜人命格!” 鬼泣先生不卜人的规矩祈衍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可不是普通人啊。 就像他自己所说,他是一国君主,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对于百姓来说,便是天大的事情。 这样,无尘公子卜事,不也就相当于卜他的命嘛。 当祈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无尘的时候,无尘瞠目结舌。 他还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这样子大的人。 天下那样大,祈衍就算是大祈的君主,却也没有重要到只要他稍有差池,天下便要大乱的程度啊。 不过,无尘是不会向祈衍解释的,他懒得浪费这些口舌。 祈衍直说了两个时辰,却也没有说动无尘公子。 有时候,心里存了一件事,若是不能办到的话,便总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便会想法设法的完成这件事。 祈衍便是这样的人,他想要无尘给他卜命,无尘不答应,这件事便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所以,之后再见到无尘公子的时候,祈衍身上的气势便弱了下来,在别人看来,就是祈衍对无尘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李清婉有些失望,她没想到让祈衍对无尘的态度发生变化的原因,竟然是这样小的一件事。 她早就想过的,无尘公子有占卜的本事,祈衍怎么会不找无尘公子给他占卜呢。 无尘见李清婉听完他的话面色奄奄,一副极其失望的样子,不禁哑然。 半晌后,无尘凑近李清婉,神秘兮兮地对李清婉说道,“你可知道,做法事的时候,本公子对祈衍做了什么?” “什么?”李清婉奄奄的表情瞬间有了光彩。 无尘呵呵笑了几声,才得意地说道,“本公子让宫人找来十个童男,整整接了十大碗的童子尿!” 李清婉恍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脑海里,便自动浮现了祈衍一碗接着一碗喝童子尿的画面。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认识 今日五更,补上昨天欠下的两更,从明天开始,恢复一日三更,偶尔爆发,会有四更或者五更! ―――――――― 戟一直睡到月上柳梢,才醒过来。(.无弹窗广告) 灶房里一直温着糯糯的粥,李清婉亲自端了来,一匙一匙地喂戟。 李清婉的细心让戟尴尬无比。 吞下最后一口粥,戟舔了舔已经湿润的唇,唤李清婉道,“李清,戈是我的二师兄,我早就知道你与戈有关联……” 李清婉把空空的碗都摆放到托盘上,稳稳地端到手里,笑盈盈地打断戟,“戟,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一直隐瞒我,你也是有苦衷的。” 见戟的脸上现出释然的神色,李清婉又接着说道,“戟,戈不是那种欺师灭祖、不顾兄弟情谊的人,他连陌生的人都会施救,又怎么会那等罪大恶极的事情。戟,你好好想一想,戈是不是那样的人?兴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戟的神色晦暗难明,显然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清婉把思考的空间留给戟,端着托盘出了小书房。 无尘一直坐在书案之后,戟和李清婉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到他的耳朵里。 好看的唇角微微的勾起,他和丑女人的想法一样,兴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李清婉再次进到小书房的时候,戟已经想开了。 他唤李清婉坐到他身边,赤诚道,“我思忖李清的话。觉得甚是有礼。虽然戈与外人说话是我亲耳听到,但是师傅死去的直接原因,却是因为我与矛的对话。若是我能把这件事埋在心里,说不定师傅便不会有事。还有,我们遇伏的时候,那些人虽然说是戈派来的,但是自始至终戈都没有露面,直到戈被逼迫跳崖自杀。也不曾从他口中说出关于我们师兄弟的事。 “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戈暗杀我们。(.)最重要的一点是,戈根本就没有杀死我们的动机!” 戟冷静地分析道。 李清婉含笑着看着戟,点了点头。 戟所想到的,她也想到了。戈,确实没有暗杀戟他们的动机! 李清婉和戟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无尘自然早就想明白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戟,只是因为他知道,怨恨自己,远比怨恨他人要痛苦。 他,不想让戟痛苦。 戟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只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这么多年才想明白呢,不仅平白的怨恨戈那么多年,还可能错过了真正暗杀我与矛的……” 说到这里,戟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隐有痛苦的神情。 “戟,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李清婉担忧地问道。 戟微阖双眼,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一张刀疤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更加的可怖。 无尘听到李清婉的问话,走到床榻前,便要给戟诊脉。却被戟拒绝了。 他对无尘和李清婉肃然道,“公子,我好似认识打伤我的那人!” 无尘和李清婉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晶亮的光芒。 那一夜,戟一如往常一样在京都的暗夜里游荡。 只是,在经过权相府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流一涌而过。 他直觉,身边有高手。 但是。除了那股强大的气流,他便感觉不出其他的气息,除非那人有高过无尘公子的功力,否则怎么可能掩藏住自己的气息。 于是。戟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兴许是冷风吹过也不一定。 这样想着,戟便放下心来。 只是,在他快进入将军府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后颈一凉,伸手摸去,只觉后颈处突然多出一个凸起,却又转瞬不见。 戟心中纳罕不已,只是还没等他细细思量,便觉得眼前昏花,耳内轰鸣,四肢无力。 而且,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好似也不好使了,混混沌沌,越来越迷茫。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那人身量极是高大魁梧。 戟眼睛昏花,只能看出那人的轮廓,至于五官长相,根本就看不清楚。 那人站在戟的身前,浑身散发出冷肃的气息,戟脑子虽然混沌,但是还是感觉到,那人满含着恨意。 那人恨他! 戟半生岁月都隐秘山林,在外行走的日子着实不多,相识的人都不多,更何况得罪的人了。 戟双腿无力,便倒在了地上。 那人看了戟好一会儿,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便狠狠地砍在了戟的脸上,戟吃痛不已,却发现自己根本呼不出声来。 那人似乎还不解恨,又在戟的身上划了无数剑,知道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人才停下手来。 他以为戟昏死了过去,冷若寒冰的声音从他的嘴里飘出来,“我本想放过你的,奈何你命不好,竟然让我碰到了你!你放心,我现下不会要你的命,等我解决了戈,再回来慢慢收拾的你!” 戟佯装昏迷,耳内虽然有阵阵轰鸣,但是那人的话还是断断续续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解决了戈”这几个字在戟的脑海里转过好几圈,他才想明白,原来这人竟是要去杀戈! 不仅如此,他也觉得那人说话的声音和很熟悉,似乎从哪里听过似的。 他混沌的大脑根本就不允许他深思。 此时,戟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那人得逞。 戟那时是有些感谢那人在他的脸上身上划了那么多剑的,因为,疼痛让他麻木的神经有了感觉。 戟称那人不备。突然一冲而起,把自己的身子重重的撞向那人。 戟想着,就算不能撞死那人,撞伤了也能耽搁他些时候,兴许这样,就能救戈也说不定! 奈何,他到底深受重伤,动作比他想象的慢了不少。那人虽然毫无防备,却也躲过了他的撞击。 不仅如此,在躲过戟的撞击的时候,那人还下意识地向戟打了一掌。 这一掌,让戟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躺在婉华院的主卧房了。 那夜发生的事情依稀还存在他的脑海,他强撑着疼痛不已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挪到小书房,想要把有人要杀戈的事情告诉无尘。 奈何小书房根本就没有人,就在他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李清婉回来了,于是,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戟说完之后,无尘和李清婉都静默不语。 他们着实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戟脸上痛苦的神色更加的明显。“公子,打伤我那人,好似是矛!”戟艰难地说道。 很快,戟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师兄与我和戈的关系甚笃,怎么可能要杀我们呢?定然不会是他!” 李清婉实在不忍心看戟如此痛苦,便开口问道,“戟,你莫要多想。许是你看错了、听错了也说不一定啊。你与矛无怨无仇,他何必划伤你泄愤。由此可见,伤你那人定然不会是矛的。” 戟细细想了李清婉的话,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李清说的对,不是矛,不是大师兄!”戟笃定地说道。 无尘坐在一边,没有开口,脸上的神色却是晦暗难明。 戟身体还虚弱。说了这半天的话,早已经疲倦不堪,无尘和李清婉不再打扰戟,让他好好休息。 很快。床榻上便传出了戟均匀的呼吸声。 “公子,我觉得……”李清婉想要说出自己的猜想! 无尘却摆了摆手,制止了李清婉的话,他的目光不离戟,好半晌,才对李清婉沉声说道,“去沐浴吧,有什么事情在浴池说吧。” 李清婉点了点头。 浴池温热的气息蒸烤着裸露在池水外的肌肤,水温也是恰到好处,正是人体感觉最舒服的温度。 但是李清婉和无尘的心情却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身体的舒适而稍稍放松。 长叹一声,李清婉终于憋不住,对无尘说道,“公子,那人是矛吧!” 不是问句,李清婉似是很肯定那人的身份。 无尘双臂搭在池壁上,美眸微眯,线条优美的下颌崩的死紧,“说说看!” 李清婉悠悠道出自己的猜测。 “首先,矛也曾在世俗历练十年,这十年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没有人知晓,兴许,他早已经不是原来的矛了。其次,戟与矛被暗杀,最后却没有找到矛的身体,那么,矛便很有可能没有死。第三,按照戟的叙述,能够猜测出那人同时认识戟和戈,敢问这世上,同时认识他们两个人的,有几个?我暂时只就想到了这三点,不知道猜测的对不对。” 无尘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你猜得有些道理,但是这些却也不足以说明那个人是矛。” 无尘开始一条一条地反驳李清婉,“首先,是不是原来的矛,全凭臆测,不能作为理由。其次,矛的尸体还有可能被山间野兽叼走,也有可能被暗杀之人清理。第三,你确实说的有理,同时认识他们的人确实不多。但是,你不要忘记最重要的一点,那人竟然划伤戟泄愤,足见那人极恨戟,可是,据戟所说,他与矛的关系非常亲厚,那么,矛便没有了做这些事情的动机!” 李清婉下意识地撅了噘嘴,心道戈没有动机,矛也没有动机,那谁才有动机呢? 不过还好,无尘公子没有完全否定她,至少有一点她是猜对了的。 “那依公子看,伤戟那人是不是矛呢?”李清婉问道。 无尘紧绷的下颌稍稍松懈了下来,他划到水池中央,整个人都浸到水池里,直到身体承受不住,他才从水里钻出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本公子如何知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抢亲(一) 聚在将军府外的“礼物”终于在无尘公子将娶十九王爷的独女馨郡主的传言中,不情不愿的散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婉华院的小书房内,无尘公子慵懒地侧躺在矮榻上,一手支头,墨染的黑发铺散开来,另一只细致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矮榻,发出清脆的“啪啪啪”的声响。 戟已经被移到婉华院的一间厢房里,派了人专门伺候着。 李清婉手里拿着书卷,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她不时地抬头去看无尘公子,无尘就好像并未发现她的动作似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终于,李清婉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无尘公子道:“公子,‘礼物’没了,您是不是很失望啊?” 李清婉问的很委婉,她知道让众人来送礼是无尘公子布的局,但是因为外界突然开始流传的无尘要娶祈馨的消息,整个布局都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无尘敲击矮榻的手稍微顿了顿,继而继续敲击起来,慵懒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敲击声传入李清婉的耳朵里,“是啊,本公子甚是失望!” 轻飘飘地一句话,让笑容僵在了李清婉的脸上。 她恨恨的咬了咬牙,还要再问,无尘却是勾起了嘴角,接着说道:“本公子已经知道送礼的都是何人,就算是今日收不到礼物,早晚也能收到的。再者,本公子也不稀罕那礼物。” “那公子稀罕的是什么?”李清婉眨巴着晶亮的眼睛,好奇地问无尘公子。 无尘倏然坐起身子,好看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李清婉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正要问无尘为何如此看她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胡朔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行完礼猛喘几口气之后,胡朔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公子,文飞扬的独子亲自入宫,向皇上求取馨郡主!” 无尘的脸色稍变,看向李清婉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他没有急着接胡朔的话,而是仔细观察了李清婉的神色。见她只是稍一愣怔之后便恢复如常,他才转头对胡朔道:“皇上如何说,可有消息?” 胡朔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暂无!我得到这个消息便直接回来寻公子了。” 无尘点了点头,对胡朔说道:“胡先生辛苦了,你且回去休息吧。若是文远怀能与那馨郡主修成正果,倒也是一桩美事。” 胡朔怔了一下,心中有疑惑。却见无尘公子并无多说的兴致,便也依言出了婉华院,却也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再次出了府。 待胡朔走远,无尘公子才状似无意地对沉默不语的李清婉道:“你觉得如何?” “什么?”李清婉不知道无尘问的什么,睁大了眼睛疑惑地问道。 无尘耐心地给李清婉解释,“若是文远怀与馨郡主修成正果,李清觉得这是否是一桩美事呢?” 李清婉当真垂眸认真思忖起来,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道:“文远怀为什么要求娶祈馨?外界风传公子要娶馨郡主,在这个时候。文远怀却还要求见皇上,求娶祈馨。岂不是和公子摆擂台。” 李清婉没有回答无尘的话,而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无尘没想到这个时候李清婉竟然能如此冷静地思考这些。 顿了一下,想到忘归院那晚,他对文远怀做的事情虽然隐秘,但是只要细想,便也能猜出些许端倪。 文远怀不是傻子。他定然是猜到那春|药是自己下给他的了。 他是怨恨上自己了吗?无尘公子想到。 嘴角微微勾起,无尘公子的脸上现出了邪肆的笑来。 李清婉看到无尘的笑容,只觉脊背发凉。 “本公子与文远怀有些过节。不过,若只是因为与本公子斗气才去求娶祈馨,那倒还真是本公子高估他了!”无尘淡淡地道。 事实上,无尘公子一点儿都没有高估文远怀,他进宫面圣,求娶馨郡主,自然不光是为了与无尘公子斗气。 原说皇上下旨赐婚,无尘公子却没有领情,当众拒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祈衍为了皇家的颜面,定然是不会让消息外传的。 但是犹不死心的祈屾再次找到祈衍,献策说,“若是让京都百姓都知道皇上把馨儿赐给了无尘公子,无尘公子这样的谦谦君子,定然是不会让馨儿的名誉受损,兴许就同意皇上的赐婚了呢。” 祈衍左思右想了许久,觉得祈屾说的十分有理,于是便把他将馨郡主赐婚于无尘公子的消息放了出去。 只是,他们错估了无尘公子的性格,若说事关丑女人的名誉,只怕无尘公子拼尽所有也会保全丑女人。但是,事件与丑女人没有任何关系,他便也乐得看热闹。 无尘公子对此事无动于衷,有的人却坐不住了。 文远怀这些日子都在思量如何对付那个害他失身的无尘公子,正在他苦于心中无良策的时候,就听说皇上要把馨郡主赐婚给无尘公子。 馨郡主文远怀是认识的,他觉得无尘公子那样的小人根本就配不上馨郡主,馨郡主嫁了无尘定然要受苦一辈子。 他越想越觉得不能让无尘公子如此得意,更加不能让他祸害好姑娘。 于是,他便找到了文飞扬,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文飞扬,想听一听父亲的意见。 文飞扬自然也是听到了消息的,而且,他还知道宣旨不久后无尘公子就进了宫。 按说,接旨后进宫便只有一件事了,那边是谢恩,在他看那来,皇上赐婚这件事已经十之八九。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对这件事也如此的关心。 轻轻地啜饮了一口香茗。文飞扬慈爱地看着文远怀,问道,“我儿为何突然对无尘公子的婚事感兴趣了?” 文远怀下意识地不想把自己与无尘的过节告诉父亲,于是他敷衍道,“父亲,无尘公子喜好男子的事情世人皆知,皇上却还要把馨郡主嫁给他,我只是觉得着实是可惜了馨郡主这样的好姑娘。”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还现出了惋惜的神情。 之前文飞扬听到消息的时候,心里面也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无尘公子的名声已经在整个大祈四散开来,若是现下再娶一个皇家的媳妇,以后要对付他只怕就更加的困难了。 现下,观儿子的表情,听儿子话里的意思。竟好似对那馨郡主有些好感。 儿子失忆之前,心心念念的都是那李家的姑娘,现下儿子终于把那李家的姑娘忘记了。他正应该趁热打铁,给儿子寻一门有助力的亲事才对啊。 那馨郡主是十九王爷的独女,颇得十九王爷的宠爱。 十九王爷面上虽然懒散闲逸,内里的动作却是不小,这样的人,若是能够联合起来,好好利用一番,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馨郡主本身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相貌也讨喜,这样的女子。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事,配他的儿子都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看来。那馨郡主就算是不能嫁给他的儿子,也绝对不能嫁给无尘公子。 于是,文飞扬对文远怀道,“我儿说的有理,那无尘公子若是娶妻,当真是误人一生啊。这样。为父现下就进宫,好生劝说皇上。” 文远怀也觉得父亲出面解决这件事情再好不过了,便连连点头。 文飞扬进到宫中,还没等他说出自己的来意,祈衍便拉着他殷切地问道,“文爱卿啊,你来的正好,朕恰好为一件事头痛不已,快给朕出出主意。” 祈衍便把自己下旨赐婚却遭无尘公子拒婚的事情向文飞扬说了。 文飞扬面上一直很平静,心里却是一刻也没停着,把自己那个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听完祈衍的叙述,文飞扬痛心疾首地道,“皇上糊涂啊,您怎能在无尘公子拒婚之后还把赐婚的事情传出去呢?无尘公子能够为了他那小厮私闯禁宫,伤后妃,杀内侍,可见他对那小厮的感情有多深厚。现下,皇上您就算是把赐婚的事情传了出去,只怕无尘公子顾忌府里的小厮,也不会答应婚事的啊。” 祈衍听完文飞扬的话,呆呆地坐了半晌,越想越觉得文飞扬说的有理。 “那现下可如何是好啊?这消息可都传出去了。若是无尘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赐婚,那,那馨儿怎么办?皇家还有什么颜面啊?”祈衍懊恼地道。 文飞扬佯装思索了片刻,然后才对祈衍道:“皇上,不若这样,在京都贵族中再寻一个声名不逊于无尘公子的好儿郎,让他亲自进宫来求皇上赐婚……” 文飞扬顿了顿,抬眸看祈衍,见他听的专注,似是在认真思考他说的话,便接着说道,“这样,不仅不会坏了馨郡主的名声,还会让百姓觉得,馨郡主德才兼备,所以才引得好儿郎求娶啊。” 祈衍深锁着的眉头并没有因为文飞扬的一席话儿松懈开来,他开口问道,“可是,朕传出去的消息是,朕已经下旨赐婚了,若是再反悔,世人岂不是要说朕出尔反尔。” 原来,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名声。 文飞扬开怀一笑,朗声对祈衍说道,“这个皇上就更加不用担心了,到时候您只要对外说,两个男儿实在是难以抉择,便看馨郡主更钟意哪一个,便赐婚于谁。这样,世人只会赞颂皇上仁善大义啊。” “对对对,文爱卿说的是,就是这个理。”祈衍顿时豁然开朗,文飞扬所言甚合他心意。 第一百六十七章 抢亲(二) “对对对,文爱卿说的是,就是这个理。[]”祈衍顿时豁然开朗,文飞扬所言甚合他心意。 只是,祈衍的眉头很快又蹙了起来,他苦恼地对文飞扬道:“这京都的贵族少年之中,能与无尘公子媲美的,只怕是不好找啊!” 其实,祈衍心里面想的是,根本就没有能够和无尘公子媲美的贵族少年,只是他觉得若是如此说了,倒好似他大祈后继无人一样,所以话到嘴边又生生地换了说辞。 文飞扬自然是不会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儿子主动来求娶馨郡主的。 他要让祈衍主动提出来,让自己的儿子抱得美人归的同时,还要让祈衍感恩戴德。 文飞扬也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说道:“皇上所言即是,真真是不好找啊。贵族少年多得家族荫蔽,无须上进也可衣食无忧,这样的少年,哪里能与无尘公子媲美呢。” “是啊,是啊,现在的少年,哪有几个像咱们年轻时那般上进的了。不说别家,就朕那太子……唉……”文飞扬的话好似戳中了祈衍的心事,他便自然地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突然,祈衍啪地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兴奋地道,“朕怎么就没想到呢,朕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少年,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哦?皇上想到了谁家的少年?”文飞扬好奇地问道。 祈衍嘻嘻笑了几声,端起茶盏嘻嘻地抿了几口茶,直到他自己觉得把文飞扬的胃口吊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开口说道:“若说现下京都贵族的年轻一辈中,人品、相貌、才学。均是人人称赞的少年,非文爱卿家的远怀莫属啊。” 文飞扬的脸上适时地现出意外的表情,这个表情让祈衍更加兴奋,他接着说道,“远怀那孩子老实持重,为人端方,又好学上进,相貌更是胜过了他老爹。而且。他与馨儿又年岁相当,年幼时还曾一同玩耍过,也算是青梅竹马。(.)这样的好姻缘,上哪里去找啊!” 祈衍越说越觉得文远怀合适,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这些的时候,文飞扬眼里闪过的得意和得逞的光芒。 “文爱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且回去让远怀即刻进宫来见朕,朕定然要撮合这一对小儿女啊。”祈衍不问询文飞扬的意见。直接命令道。 文飞扬并无疑议,行礼告辞。 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祈衍道,“皇上,这件事情,您可一定要与馨郡主说清楚啊,若是她到时候选了无尘公子,那皇上岂不是骑虎难下了嘛!” 他的话提醒了祈衍,祈衍一拍脑门。笑着对文飞扬道:“还是文爱卿想的周到,朕这就去庄仪宫。好好与馨儿说说。” 先说文飞扬这边,他把进宫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文远怀说了,见文远怀面色不虞,似是不想娶馨郡主,他便开解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想成就大事,自然少不得用些手段。你不要觉得娶了有助力的妻子就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你且记住。过程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你有没有得到你想要的!” 文远怀觉得父亲说的有理,但是他的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似是,似是他娶了祈馨,便会失去更加重要的东西似的。 可是,会失去什么呢?他怎么想也想不出。 文飞扬见儿子面上依旧晦暗,但到底没有反驳自己,知道他这是同意求娶馨郡主了。 他心中很是快慰,儿子终于长大了,终于知道取舍了,这样,以后谋划起大事来,就更加的容易了。 另一边,祈衍匆匆地来到庄仪宫。 不用内侍宣喝,祈衍直接走进了庄仪宫的内室。 他已经多年不曾踏入崔皇后的宫室了,再见崔皇后宫室内异域风情的装饰设计,他的眼里满是厌恶。 还没进到里面,便听到有隐隐地哭泣声传来,祈衍脚下一顿,他以为是崔皇后在哭泣呢。 在他看来,崔皇后太过刚毅,身上缺少女子的柔媚,所以他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喜她。他心里也知道,崔皇后也不见得多喜欢他。 那样刚毅的崔皇后,竟然在寝室内偷偷的哭泣,这样的想法一冒出脑海,祈衍的第一感觉不是心痛,不是疼惜,而是痛快,是兴奋。 他真的很想看看崔皇后像其他女子一样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啊。 急慌慌地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有些失望。 却是有女子哭泣,却不是崔皇后,而是被心上人狠狠拒绝了的祈馨。 她倒在崔皇后的怀里,哭得好不伤心。 崔皇后一手顺着她柔顺的发,一手轻拍她的背,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见有人推门而入,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惊吓没有了,只剩下惊诧了。 崔皇后扶起祈馨,两个人向前迎了几步,给祈衍行礼,然后说道:“皇上,您怎地突然妾这里来了?有什么事让内侍通传一声就是了。” 崔皇后尽量保持着笑意,但是说话的语气中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的疏离。 祈衍并没有理会崔皇后,他直接走到祈馨身前,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疼惜地道:“馨儿可是为无尘公子拒婚的事情而难过?”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祈馨哭的更伤心了。 崔皇后不赞同地看了祈衍一眼,放柔了声音安慰道:“馨儿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 “不漂亮正好,反正他也喜欢丑的!”祈馨含含糊糊地说道。 崔皇后心疼不已,揽着祈馨坐了下来,又像开始那样顺着她的发,抚着她的背,一点一点安抚她的情绪。 祈衍听了祈馨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馨儿哭泣不是因为怕失了面子,而是因为她真的心悦无尘工公子?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馨儿放不下无尘公子,不肯接受远怀可怎么办? 祈衍心里纠结不已。 但是,赐婚之事迫在眉睫,早些解决了他也能早些放下心来。 稳了稳心神,祈衍坐到祈馨身边,慈爱地说道:“馨儿啊。这件事情都是皇兄想的不周,若是,若是之前先与无尘公子通通气,兴许就不会发生现下的事情了。” 他的语气慈爱中又带了些自责,真真像是做错了事情的老父在给儿女道歉似的。 祈馨并不知道现下京都的大街小巷已经把赐婚的事情传来了,更加不知道这些荒唐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身边的这位慈爱的堂兄以及对她百依百顺的父亲。 祈馨听了祈衍的话。有些动容,她坐起身子,眼泪汪汪的看着祈衍。哽咽道:“皇兄,不怪你,馨儿知道你是为了馨儿好!” “馨儿真是懂事。馨儿这样的好姑娘,堪配我大祈最英伟的好男儿,那无尘公子相貌虽然俊朗,不过为兄看来,他却是太阴柔了些。而且,他还心悦男子,这样的人,咱们不要也罢!”祈衍说道。 祈馨堪堪止住的眼泪又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她凄凄地说道:“皇兄,若是我哪里都好。他为什么宁肯喜欢那个貌丑的少年也不喜欢馨儿?他为什么不喜欢馨儿?” 原来,小姑娘是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从小别人就夸赞她漂亮、聪明、懂事,人人都喜欢她,都愿意与她亲近。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输给一个少年。还是一个相貌极丑的少年,她的心里怎么能好过? 祈衍和崔皇后都听出了她的话外音,知道这是小姑娘意难平呢。 崔皇后劝解道:“无尘公子自小跟着他师傅在一起生活,这些年来身边围绕的也多是男子,所以,他心悦男子倒也正常。咱们馨儿自然是要比那李清好上百倍千倍,以后也定然会嫁给懂你、爱你、疼惜你的好夫君。没有无尘公子,馨儿还有更多的选择啊。” “对对,你皇嫂嫂说的对啊,馨儿还有更多的选择!”祈衍顺着崔皇后的话往后说。 “馨儿啊,现下皇兄就给你寻了个更好的少年,那少年可比无尘公子好多了。无尘公子喜好游历,你若嫁了他,兴许就要离开京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也说不定。但是,嫁给那少年,馨儿就可以永远留在京都了。”祈衍再接再厉。 崔皇后多么精明的女人,马上就听出了祈衍说话的目的。 她别有深意的看着祈衍,直把祈衍看得心虚地垂下了头。 “皇上说的少年,是谁?”崔皇后问道。 祈衍轻咳了一声,才道,“是文相家的远怀,你们也都是见过的。他心悦馨儿久已,却一直不敢表露心迹。现下听说朕要把馨儿嫁给无尘,那小子便坐不住了,求着他老子进宫来说项了。” 情急之下,祈衍开始编造起来。 祈馨听到文远怀的名字的时候就停止了哭泣,他们是童年玩伴,长大后虽很少见面,但是彼此的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她知道文远怀喜欢被抄灭的李将军的女儿。 “皇兄,你莫欺我,文远怀心悦之人,根本就不是我!”祈馨肯定地说道。 祈衍还想再说,却听外面有内侍禀报,“皇上,文相大人的公子求见,现下正在御书房外面候着呢。” 祈衍顿时喜笑颜开,他拍了拍祈馨的肩,语重心长地道,“馨儿啊,皇兄是不会害你的,那文远怀,当真是良配啊。你看,他现在都急成什么样了!” 说完,祈衍便交代崔皇后再好好劝一劝祈馨,便去了御书房。 没想到,文远怀会来的这样快,他还没劝好祈馨呢。祈衍一边往御书房行去一边蹙眉想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抢亲(三) 还有几章,第一卷就结束了,请朋友们多多支持狐狸,你们的支持,让狐狸更有动力写下去!今日三更,完毕~ “臣要求娶馨郡主,请皇上成全。”文远怀跪在地上,给祈衍行过礼之后并没有起身,而是直接说出了此番进宫的来意。 祈衍没想到这个儒雅少年说话会这样直接,一想到他还没有和祈馨达成共识,他就头痛不已。 揉了揉胀痛的眉心,祈衍开口说道:“远怀啊,事情的原委你父亲都与你说了吧?朕旁的也不多言了,朕只问你,你是真心喜欢馨儿,还是,还是不敢拒了朕的旨意?” 文远怀并没有急着回答,垂头思忖了片刻,他才坚毅地回到道,“臣求娶馨郡主,原因有三:第一,皇上下旨赐婚一事已经满城皆知,若是无尘公子执意不肯娶馨郡主,馨郡主的名声势必受到影响,臣不忍见童年玩伴受辱! “第二,无尘公子好男色,若是他娶了馨郡主,馨郡主势必要孤苦半生,臣不忍见她受苦! “第三,臣大病一场,失去了部分记忆,但是,童年时与馨郡主玩耍的画面臣却记忆犹新,臣想,臣是心悦馨郡主!” 文远怀的语速不快不慢,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晰,也很有力,再加上他儒雅的脸上挂着的坚毅的表情,任谁听了他的话都要信个十成十的。 祈衍点了点头,显然是相信了他的说辞,并且,对于他的表现也十分的满意。 “不若这样吧,你且先回去。等那日让你与无尘公子一同进宫,让馨儿亲自挑选夫婿,如何?”祈衍想到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说服祈馨,所以并没有说具体是哪天让他们进宫。 文远怀也没有疑议,又给祈衍行了礼,便离开了御书房。 他刚出御书房,便见一少女迎面走来,她低垂着头。并没有看见他。 就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文远怀道:“祈馨?” 少女倏然停下脚步,迷蒙的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无远怀。 泪眼朦胧中,她并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只是感觉这人的轮廓很俊朗。也很温暖,莫名地,就生出了些许的好感。 “我是文远怀!”见少女疑惑地看着自己。文远怀猜测她应该是没有认出自己,便开口介绍道。 眼见曾经还不及自己高的玩伴已经长成了俊朗挺拔的男儿,再想到之前皇兄对她说的话,以及刚刚皇嫂嫂的劝解,祈馨竟然觉得脸有些发烫。 想到自己现下的狼狈样子,她赶紧低下头,“你唤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今日进宫,向皇上明言,我要求娶馨郡主。”文远怀铿锵道。 祈馨的脑袋垂的更低,耳朵都隐隐泛起红色。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当着面对她说。要求娶她。 心里面,就像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似的,搅得她心好乱。 “我,我,我不知……你……”她依然低着头,声音小小的。嗫嚅了半天,还是语不成句。 文远怀开怀地笑了起来,呵呵的笑声打在御书房庄严的墙壁上,格外的清悦好听,祈馨听得竟然有些呆了。 连文远怀是什么时候从她身边走开的都不知道,脑子里只存留着他大笑之后说的那句话,“我忘记了很多,却没有忘记你。现在没有忘记,以后,也不会忘记!” 少女的春|心啊,就像是那灿烂的春花,开得时候灿烂夺目,却终究抵挡不住时节的变换,终要零落成泥! 在祈馨春心开始萌动的时候,她遇见了无尘公子,她的心花开的是那般的绚烂,却还是没有经得住寒霜的摧残。 而文远怀的适时出现,就好像是初春早晨的明媚的太阳,不多炙烈,却温暖了她的心房。 世事沧桑多变,待到物非人也非的那一日,祈馨才明白,她痛苦的生活的开始,便是那一声清悦的笑,便是那一句没有爱,却动了情的话。 文远怀没有等很久,第二日便接到了旨意,宣他进宫。 他自然知道进宫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他十分的有信心,在这一次的较量中,无尘公子终究是输给了自己。 还是在御书房里,文远怀要比无尘公子早到一些,遂坐在案几后安稳的喝着茶。 等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无尘公子才姗姗而来,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奇丑无比的少年。 文远怀一眼便看到了李清婉,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了好几圈,没来由地,他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却又想不起自己到底于何时见过这少年。 李清婉也感受到文远怀的目光,只把自己的身子都缩在无尘公子身后,心里面还愤恨地道,“今日又没有要你带我来,你干嘛非要待我进来啊,这下好了,若是被人家看出什么端倪来可如何是好啊!” 李清婉怨愤的那个“你”,自然就是无尘公子了。 无尘公子对于文远怀如此明目张胆的窥视他的丑女人很不悦。 于是,他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邪肆的笑来。 “文公子,几日不见,更加的春风得意啊。”无尘公子面对着文远怀,意有所指的说道。 文远怀的脸瞬间僵住,许是心虚,无尘公子明明说的是“春风得意”,在他听来,却好似“春分得意”。 春分,春分,每次听到这两个字,他都会想起那一夜,无尘谈笑间就让他栽了个大跟头,他心里愤恨的不行。 “自然是没有无尘公子风光霁月了,身边有如此的如花美眷相陪,当真是好福气啊!”文远怀咬牙切齿地道。 他这是在暗讽无尘公子没有眼光,竟然喜欢一个貌丑的少年呢。 站在无尘身后的貌丑少年撇撇嘴,心道,“你以为谁都可以被叫做如花嘛?你想要叫还没有资格呢!” “文公子所言即是。无尘自然是好福气的。”无尘公子面上没有一丝不悦,伸手捞过躲在他身后的李清婉,紧紧地揽在自己的怀里。 文远怀被气得不行,这个无尘公子,怎么就像是听不懂他说话似的,真真是让人气恼。 他还欲再说几句话讥讽无尘公子,外面就有内侍宣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话音刚落,祈衍并崔皇后便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祈馨。 祈衍很高兴,整个人都不似昨日的焦晃,显得容光焕发。 他们三人坐定之后,又摆了摆手让无尘几人坐下。 李清婉身份特殊。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她正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无尘公子突然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他旁边的位置上,笑意盈盈地道,“怎地这般憨傻,上次进宫时,不就坐在这里嘛,怎地几日就忘记了。” 他的声音不小,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宠溺的味道,在场的几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李清婉更加的尴尬,上次坐下来是因为皇上有召见,这一次不敢坐是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有让她进来。李清婉心中暗诽。 到底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她低垂着头哪里都不敢看。饶是这样,她依然能感觉到好几道目光“嗖嗖嗖”地向她射过来。 清了清喉咙,祈衍开口说道,“今日宣两位进宫,主要是为了馨郡主选夫之事。无尘公子与文贤侄都是青年才俊,真真是让朕不知该如何抉择。干脆,今日就让馨儿自己来选,选中的,朕亲自下旨赐婚。” 李清婉被祈衍的话彻底弄晕了。 不是他先下的旨把祈馨赐给了无尘公子嘛,怎么文远怀也进宫一次就变成祈馨选夫了? 那之前下的那道旨意算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嘛? 祈衍可不管不请自来的貌丑少年怎么想,他说完话,就把目光投向祈馨,慈爱地说道:“馨儿啊,你可要好好地挑一挑啊,这选夫君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选的不满意,皇兄可是不能给你退了啊。” 他说话时带了写调侃的口气,使原本气氛怪异的御书房瞬时活跃了不少。 祈馨羞赧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羞红的脸,目光在无尘的脸上停留了好久,最后才艰难地移开。 李清婉看得清楚,祈馨看无尘的目光极其的复杂,若不是极力忍耐的话,那眼里的盈盈泪水定然要夺眶而出的。 但就是那盈盈一聚,要坠不坠的水眸,才更加的揪人心魂。 李清婉暗想,若她是个男子,眼前若是有这么个姑娘,肯定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奈何,她不是男子,坐在她边上的男子却根本不懂的怜香惜玉,所以,注定了人家姑娘要黯然神伤了。 紧接着,祈馨的目光便落在了文远怀的脸上。 今日她的眼睛要比昨日清明,所以她不仅看到了文远怀的身形轮廓,更看清了他的五官相貌。 不似小的时候的绵软可爱,现在的文远怀,更加的俊逸潇洒,真真是风华灼灼。 祈馨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她便转开了目光。 “馨儿,可是选好了?”祈衍急切地问道。 祈馨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选好了!” 说完之后,她的目光又在无尘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儿,才开口说道,“我选文公子为我夫君!”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清亮的女声回荡在御书房,不知道是为了震慑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还是想要掀动别人的心房。 无尘公子对着文远怀抱拳道,“恭喜文公子,果然是春风得意!” 文远怀含笑的脸瞬间崩塌,不过很快他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抱拳回礼,说道,“多谢多谢,无尘公子也不遑多让!” 说完,他的目光便扫向一边的李清婉。 只是这一眼看过去,他的目光,便如论如何也挪不开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归来 李清婉睁着晶亮的大眼,饶有兴味的看着无尘公子与文远怀唇枪舌剑。[.超多好看小说] 只那不经意的抬眸,她那双似笑非笑、晶莹闪亮的眼睛便撞入了文远怀的心房。 她的眼,并不锐利,但是文远怀觉得,就是这一双看似无害的眼,好似是两柄利剑,划破长空,直直地、重重地扎在了他的心窝上。 痛,好痛! 这疼痛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而真实,痛的他酸了鼻头,红了眼眶…… 他的异常,在场的几人都有所发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众人才恍然,原来,他是看貌丑少年看得呆了。 李清婉把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藏在了无尘公子的身后,无尘的表情更是难看,他铁青着一张脸,森冷地看着文远怀。 “文贤侄,你说这般可好?文贤侄……”祈衍洋洋洒洒说了很多,文远怀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直到祈衍声声唤来,他才勉强收回飘散的思绪。 艰难地收回目光,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转头对祈衍行礼恭敬地道:“臣无异议,全凭皇上作主!” 祈衍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转头淡然地对崔皇后说道:“余下琐事,就交给皇后了!” 崔皇后端庄地点了点头,略有忧思地扫过文远怀与李清婉,最后目光落回到祈馨的身上,她轻拍着祈馨的手背,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慈爱。 直到无尘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文远怀的心还是抽痛的厉害。 接下来的几天,京都的百姓又有了新的话题。 这一次话题的中心,正是被两个绝世佳公子抢亲的馨郡主。 自然,京都的百姓并不知晓,所谓的抢亲,不过是上位者为了皇家的颜面儿导演的一出荒诞的戏罢了。 对于自己一不小心成了这场大戏中的主角之一。无尘公子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不光是不在意。他甚至是有些欣喜的,这种欣喜就挂在他倾国倾城的脸上,李清婉早已发觉。 她觉得很奇怪,文远怀娶妻,怎么无尘公子倒好像比文远怀还要开怀,嘴角整日里都微微的勾着,这让每天都要面对他的李清婉感觉压力很大。 任谁每天对着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笑脸。都会气血翻涌,心脏乱跳吧,每一次李清婉对着无尘公子心猿意马的时候,她都会这样为自己开脱。 这一日,京都的大街小巷都热闹非凡,馨郡主十里红妆的送嫁队伍在京都的主街绕了整整一大圈儿。 京都百姓对着一大箱一大箱的嫁妆指指点点,有人说文远怀好福气。可以娶到地位高。财力雄厚的馨郡主。 也有人说馨郡主有眼无珠,竟然放弃了谪仙般的无尘公子,选择了曾经为李家小姐疯魔痴傻的文公子。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文远怀面上没有一点儿欣喜,他冷凝着面孔,虽然周围人声鼎沸,但是。关于他曾经为李家小姐疯魔痴傻的话,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李家小姐是谁?若是他曾经为她疯魔痴傻。为什么现在却一点儿都想不起?…… 无数个问题在他的脑海盘旋,他想冲向道路边上热烈议论着的百姓,让他们把事情都说清楚。 但是,他不能,身后,有他的未来,有他的责任! 将军府里,依然是宁静肃穆一片。 婉华院的小书房里,李清婉读完了一卷书,口干舌燥,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一盏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 放下茶盏,向前方看去,就见无尘公子侧卧在矮榻上,微阖着眼,嘴角微勾,一派悠然。 “公子,京都百姓都在传说,公子与文远怀抢亲,结果败下阵来。今日文公子娶新妇,公子却躲在书房里,可是心里不好受啦?”李清婉打趣道。 若是往常,李清婉必然是不敢这样与无尘公子说话的,但是这些时日无尘公子心情特别的好,对于李清婉不时的逾越也都视而不见,于是,李清婉的胆子便也大了起来。 无尘翻了个身,平躺在矮榻上,双臂枕在后脑,嘴上的弧度更加的明显。 “嗯!佳人另聘,本公子当真是难受的紧啊!”无尘公子顺她的意,随口说道。 李清婉撇了撇嘴,他要是难受就有鬼了! 晶亮的眼珠转了又转,李清婉压低身子,往前凑了凑。 “若是公子实在难受,不若公子去把馨郡主抢回来吧!馨郡主这样的女子,定然是喜欢血性男儿的!”李清婉怂恿道。 其实,她也看得出来,无尘公子对馨郡主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但是外面传说无尘公子在与文远怀抢亲中,竟然败下了阵来,让李清婉觉得很开心,让她忍不住想要打趣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倏然坐起身来,好看的凤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清婉,看了良久,才说道:“李清,文远怀娶亲,你很开心!” 不是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口气。 李清婉不知道无尘公子为什么这样说,若是刚穿越来,知道文远怀娶亲,她应该会痛苦的吧。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温润儒雅的少年在她的心里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到现在,已经和普通人无异了。 愣怔过后,李清婉想不到该怎么接无尘公子的话,无尘倒也不想听什么,只看她呆愣的,却没有痛苦的表情,他的心情就更加的开怀了。 “公子……”李清婉嗫嚅了半晌,刚想开口对无尘说自己也没那么开心,毕竟人家娶新妇,与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她的话还没出口。婉华院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有些凌乱,应该不是一个人。 李清婉好奇地向院子外看去,只见几人风尘仆仆而来。 李清婉的心里咯噔一下,忙迎了上去,拉住走在最前面那人的胳膊,急切地问道:“赵大人。可是找到戈叔了?” 没错。风尘仆仆而来的人,正是赵常德并白玉,胡朔几个人也跟在他他们身边。 赵常德面露纠结,整张刚毅的脸现出怪异的神色。 李清婉更加的不安,她猜不出赵常德这个表情的含义,便转头去看白玉,白玉轻咳了一下。却是转过了头,不再看李清婉。 李清婉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摇摇晃晃地退后了几步,眼里盈满了晶亮的泪水。 白玉心里不忍,上前两步,刚好开口,无尘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什么事。进到书房来说。” 白玉及时住了口。拉着李清婉走在赵常德身后,进了小书房。 无尘公子对于赵常德的突然归来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意外。 与赵常德互相行了礼,又寒暄了几句,几个人才各自坐下。 李清婉坐在无尘公子身边,双手握拳压在膝头,微微的颤抖。 突然。一只细致修长的大手附上了她颤抖的拳头,轻轻地拍了几下。 身前有案几遮挡。其他人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李清婉便也没有挣扎。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的忐忑,她需要别人的安抚,需要别人给予她温暖。 见李清婉逐渐地镇定了下来,无尘才抽回自己的手,抬头去看赵常德几个人。 赵常德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我等马不停蹄地赶到凤翔镇,在白先生的带领下顺利地找到了他们隐居的山脚,但是,那里的房屋庭院已经付之一炬,也没有发现人的踪迹……” 李清婉静静地听着赵常德叙述,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有千斤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只觉得眼前越来越虚无,胸口越来越憋闷,就好像是失去了水的鱼儿,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李清,呼吸!”突然,无尘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大手再次附上她颤抖的拳头。 呼吸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飘荡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越来,她定然忘记了呼吸。 猛喘了几口气,李清婉憋的紫红的脸才慢慢恢复如常。 在场的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白玉不赞同地看了赵常德一眼,心道就不能直接说结果,非得从开头说,不吓死人才怪。 赵常德接收到白玉的目光,也觉得很尴尬,赶紧开口劝慰李清婉:“你莫着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没有发现人的踪迹,并不能说明什么,兴许,他们已经在祸事降临之前离开了呢。” “李清,戈无事!他还好好的活着!”无尘也接着说道。 他的语气十分的笃定,十分的让人信服。 果然,李清婉听了他的话,镇定了不少,她缓缓转过头,讷讷地问无尘公子道:“戈叔真的无事?房舍被烧,他们去了哪里呢?” 无尘轻抚着李清婉的手背,一下一下,极其的温柔。 “李清,你有没有见过戈真正的样子?”无尘突然问道。 李清婉愣了愣,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反手抓起无尘公子细致修长的手,紧紧地握在胸前,急切说道,“我没见过,我没见过,他在我面前,一直都是髯须遮面。若是,若是他剃掉髯须,恐怕就算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识得他的!” 说到最后,李清婉的声音已经十分的兴奋了。 她明白无尘公子的意思了,无尘公子是想告诉她,戈没死,只是换成了她认不出的样子! 那么,这样说来,戈应该就在她身边。 “公子,哪一个才是戈?”李清婉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一分,急急问道。 无尘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睛扫了一眼被李清婉紧紧地握在胸口的手,说道:“今日晡食,本公子要食五菜一汤,而且,这五菜一汤,一定要是本公子从未食过的。” 无尘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在场的几个人都怔住了。 胡朔最先反应过来,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着,白玉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最后,只李清婉还不解地瞅瞅这个,瞅瞅那个。 无尘公子好心,解惑道:“晡食按本公子的要求做,本公子就告诉你哪个是戈。” 李清婉恍然,直接甩开无尘的手,欣喜地跑出了小书房。 出了小书房,她还能听到里面胡朔在说,“公子啊,今晚我们可是要有口福啦。” 第一百七十章 表白 胡朔说的没错,他们果然是有口福。[] 李清婉在灶房忙忙碌碌一个多时辰,做了五菜一汤,并且,这五菜一汤都是之前从未做过的。 李清婉平时做的都是些家常菜,工序少,意操作. 今日里,她可是把前一世都不经常做的大菜、硬菜拿了出来! 饭菜上桌,香味四散飘开,引得在座的几人都直吸鼻子。 无尘坐在主位上,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食案,见李清婉把碗筷都摆放好了,便对她说:“去把戟也叫过来了吧,他的伤已经好多了。” 事关戈,怎么可能不让戟到场呢。戟醒来后,在床榻上躺了几天便躺不住了,若不是他命令戟不准乱走,只怕李清婉早就知道戟能够下榻行走了。 无尘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所以便打算李清婉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戈的身上的时候,让她知道这件事。 “刀疤脸在家?他受伤啦?”成老的注意力瞬间从食案上的美味上离开,高声地问无尘。 无尘没有说话,眼睛依然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先是反应了一下,随即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几步冲到无尘面前,咬牙切齿地道:“戟不是和成老被同一人打伤的嘛?为什么戟醒来不出十日就可下地行走,而成老到现在还要人背!” 之前说是戟宿在小书房不方便。把戟安置在厢房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细想。 现在想来,可不是奇怪吗! 成老醒来之后,一直在床榻上躺着,当时无尘公子可是说了。成老的伤。是一动也不能动的! 为了不移动成老,她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啊! 同样的伤,却是不同的对待,任她再憨傻蠢笨,也猜得出这里面有猫腻啊。 无尘公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李清婉,见她眼内燃烧的怒火越来越旺,只怕下一秒呼出来的气息都要带火星子了。他这才开口说道:“当时本公子就说了,你若是不信,可以随时带成老头儿离开,明明是你自己信了本公子啊!” 无尘之所以会这样说,因为他觉得李清婉的性格隐忍,即使有气有怨也会压制下来,不会有过激的反应。(.无弹窗广告)不过。很显然他这次估计错误。 李清婉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她恨不得把食案上的汤一股脑地全都泼在无尘的头上。 “丑师傅,你在说什么啊,老成怎么听不懂?”成老被李清婉突然的怒气惊呆了,也被他们说的话弄晕了。 成老不说话还好,一听到成老的声音。李清婉就想到这些日子成老躺在床榻上一动不能动的可怜样子,心里的怒火就更加的旺盛了。 怒火中烧的时候。莫名的悲伤也在李清婉的心里一点一点的滋生。 她可以忍受无尘偶尔的刁难和戏弄,因为她相信,无尘公子对她并无恶意,因为她相信,无尘公子不会伤害她。 可是,她没想到,无尘公子竟然和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不对,不是玩笑,他是把他们都当成猴子在戏耍! 她和成老,都是他戏耍的猴子! 她在他眼里,不过是取乐的猴子! “难不成我应该不信你的话嘛?你是说我不该相信你嘛?”李清婉直视着无尘,水亮的眸子里有愤怒,更有悲伤。 无尘面上不动,心里却也十分的忐忑。 他知道李清婉知道自己欺骗她的时候会愤怒,可是,他没想到,她会这般的愤怒,和悲伤! 可是,她为什么悲伤呢? 无尘缓缓地站起身来,伸手想要拉住李清婉的胳膊,却不想李清婉一个大力,直接挥开了无尘的手。 “我不应该相信你嘛?你不值得我相信嘛?你为什么要骗我?看我难过,看我着急,看我焦头烂额,你会很开心嘛?”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角滑落,李清婉却没有去擦拭,她只是直直地看着无尘,看着无尘。 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头,无尘公子竟然语噎了。 饭堂里静悄悄的。 赵常德难得的留在将军府用食,不想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啊。 胡朔几个进府晚,并不知道李清婉因为成老的伤卖身的事情,心里面疑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不好问出口。 这里面,唯一一个能猜出缘由的,只怕只有白玉了! 他看了看站在那里相顾无言的两个人,对其他人说道:“咱们先去小书房吧!” 饭堂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几个人都没有反对白玉的话,一个一个悄悄地出了饭堂。 只成老还坐在位子上,殳把他送到饭堂之后就离开了,没有人被他,他便只能呆坐着。 白玉已经出了饭堂,见成老还留在里面,又折了回来。 “走吧”,白玉伸手去拉成老。 “……”成老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你的伤早就好了!”白玉无奈地说道。 成老先是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继而整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便皱在了一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我好了,我好了,我能走了……” 说着,他便嗖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果然,两条腿稳稳地站立着。 他又试着走了几步,很稳健。 他笑得更加的开怀,颠颠地跑到李清婉身边,拉着李清婉衣袖,“丑师傅,老成能动了,老成能走路了,丑师傅,老成的伤好了!” 成老开心地就像一个孩子似的又蹦又跳,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 他这个样子。让李清婉心里更加的难受! 心里难受的李清婉,看着无尘的目光就更加的悲伤! 白玉恨极,心道这个老头儿怎地这般的没眼色。 他快步走到成老身边,生生地把他拉出了饭堂。 饭堂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要骗我?”李清婉一瞬不瞬地看着无尘,好似他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她便会一直看着他。一直问下去一样。 无尘伸出细致修长的手。按了按胀痛的眉心,事情的结果突然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他也很头痛啊。 好半晌,无尘放下手,对李清婉郑重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走!”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李清婉的预料。 她有些呆怔地看着无尘,似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无尘叹了口气。算了,她那样憨傻蠢笨,干脆就直接告诉她吧。 “我说过,我心悦李清!”无尘看着李清婉,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李清婉听来,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好似想重鼓一般。震得她耳膜生疼。震得她心乱如麻。 “你,你说什么?”怒火被无尘的一句话彻底的熄灭,剩下的,只是不可思议。 “我说,我心悦李清,我心悦你!”这一次。无尘的声音要大了很多,每一个字从口里说出来。都那样地掷地有声。 躲在外面偷听的成老嘴巴张的都能够吞下一个大鸡蛋了。 幸好白玉站在他身后,在他那声惊呼要出口的时候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 “走吧,走吧,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听的!”白玉凑到成老耳边,悄声地道。 成老显然是被无尘的话惊住了,机械地点了点头,便木呆呆地随着白玉走了。 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我,我,我是男人!”李清婉依旧不可思议地看着无尘,有些无措的说道。 他不是说过对她不感兴趣嘛?在宫里他当着皇上的面说“心悦李清”不是为了推拒婚事嘛? 怎么,他怎么突然如此郑重地告诉她,他心悦她呢。 李清婉的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雀跃的,就在无尘说出“我心悦李清”的一刹那,她心里好似有一万只喜鹊在飞翔似的。 但是,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她是男子啊,她可是男子啊! 无尘紧绷的俊脸终于有了笑意,好看的唇角微微的勾起,他一手钳制住李清婉,一手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的动作很缓慢,也很温柔,就好像她是稀世珍宝,他只要力度稍大,就会碰坏她似的。 这种被珍惜的感觉充斥着心间,让李清婉忘记了挣扎。 待李清婉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眼泪的痕迹,无尘才慢慢地凑近她耳边,温柔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她的耳蜗里,“我心悦你!你是男人,我就心悦是男人的你,你是女人,我就心悦是女人的你!” 轰! 李清婉的脑子里,好像有无数颗烟花同时炸开了一般。 他喜欢她,不管她是男是女!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李清婉呆怔怔地看着无尘那张尽在咫尺的脸,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戏耍她的痕迹。 等等,他的脸,近在咫尺,李清婉混沌的脑袋瞬间清明,正要后退,远离无尘的俊脸。 只是,下一秒,她的大脑再度陷入了混沌之中。 无尘公子好看的唇,毫不迟疑地贴上了她的唇。 他的唇很软,很热,不似她的那般干燥,碰触上去,很舒服。 她惊骇地睁大了眼,忘记了挣扎,甚至忘记了呼吸。 无尘公子灵巧地大舌细细地在她的唇上舔允一遍,才缓缓地挤进了她的檀口。 只是,李清婉的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无尘冲挤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急切之下,无尘竟然不小心咬到了李清婉的下唇,突然而至的疼痛唤回了李清婉的理智。 她开始用力的挣扎,使劲儿地推搡无尘。 无尘怕她弄伤了自己,于是便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只是,握着她胳膊的手并没有松开。 “我心悦你!”无尘含笑地看着李清婉,又强调了一遍。 李清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呆怔地看着无尘。 无尘轻叹了一声,无奈地说道:“若不是你一直追问我为什么要欺骗你,我也是不会把这些告诉你的,这些话,我原是打算等你也心悦于我的时候再说的。” “我不可能心悦于你!我,我是男人,我应该心悦女人,对,我应该心悦女人!”李清婉慌乱地说道。 无尘也不反驳她,他有信心,总有一日,他的丑女人会亲自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也会亲口对他说,“我也心悦于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喜相逢 狐狸最近几天身体不是很舒服,都是晚上才开始码字的,所以最后一更会有些晚,从明白开始尽量早码,一更放在上午,最后一更也尽量在十点之前,给大家带来不便,请大家谅解~么么~ ———————————————— 无尘也不反驳她,他有信心,总有一日,他的丑女人会亲自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也会亲口对他说,“我也心悦于你!” “你放心,在你没有心悦我之前,我觉不动你,你只在我身边好好待着就好。”无尘也担心自己突然的表白吓跑了丑女人,于是善用兵法的无尘公子选择了已退为进的策略。 “若我,若我一辈子都没有心悦你呢?”说实话,她对于无尘公子的话还是有些动容的。 但是,动容绝不是动摇,她心里喜欢的男子,应该是像郑池渊那样的沉稳、踏实的男人,而绝对不可能是无尘公子这样相貌如此妖孽的男人。 无尘好看的嘴角抽了抽,是谁盯着他的脸鼻血直流的?就凭他这张脸,她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心悦于他嘛? “若是你一辈子都没有心悦于我,那我,就在临死前放过你!”无尘冷肃着脸,霸气而强硬地说道。 无尘好看的眼眸微微眯起,汇聚的眸光像是机关枪一样扫射在李清婉身上,让她无所遁形。 什么叫临死前放过她?他的意思岂不是说。他要纠缠她一辈子啦! 堂堂无尘公子,竟然要纠缠一个相貌极丑的男子一辈子,真真是可笑。 可是,李清婉却笑不出来,因为,无尘此刻的表情太严肃、太认真。 这样的严肃和认真让她觉得。若是她此刻对无尘公子的话有一点儿的不相信。都是对眼前这个男子的亵渎。 无尘见李清婉只是看着他,面色有些难看,心知是自己太急切了,吓到了她。 他错估了李清婉的性格,所以才让事情一发而不可收拾,被迫无奈之下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结果呢。好似让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无尘觉得头痛不已,长叹了一口气,无尘公子说道:“你也不要想着躲避我、防着我,咱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就好。你不要忘记,你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里……” 李清婉想说,卖身契只签了三个月,现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有余。还剩下不到两个月。她与他,就没有关系了。 但是,无尘公子就没有给他说这些的机会,他接着对她说道:“今日大家聚在这里,本是要说关于戈的事情,不想却牵扯出这些来。你也莫要想太多。只把今日之事忘掉就好。” 李清婉也恍然,是啊。她辛辛苦苦做了五菜一汤,不是要从无尘的口里问出谁是戈叔嘛,怎么,怎么会变成现下这个局面了呢。 她现在的心情混乱极了,有好多事情都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但是,现在摆在她面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戈叔,她要知道戈叔过得好不好,余嫲嫲现在怎么样了。 而且,李家的大仇还没有报,她怎么能够为这些儿女私情烦恼呢! 这样想着,李清婉便有些自责了。 众人再次回到饭堂,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食案上的饭菜已经凉透,李清婉又把饭菜悉数撤下,准备温一下再食用。 就在李清婉和无尘在饭堂里真情告白的时候,白玉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对其他人说了。 饶是胡朔几人知道无尘公子对李清婉出自真心,但是听了白玉的诉说,还是觉得唏嘘不已。 当然,以他们对无尘公子的敬畏程度来说,自然是觉得李清婉一定会接受无尘公子的。 不过,成老可没有他们那么乐观。 虽然无尘公子一句话,就让他平白在床榻上躺了那么就,但是他一直在将军府好吃好喝的,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他也没有那般的怨愤无尘公子。 只是他觉得,丑师傅定然不若他这般想,丑师傅那么心疼他,眼巴巴地看着他在床榻上躺了那么就,心里定然会十分怨恨无尘公子的。 赵常德是他们之中唯一不赞同李清婉与无尘公子在一起的。 从进到小书房听了白玉的话,他就一直沉默着。 现下重新回到饭堂,他则是直接坐到了无尘公子身边,思忖了一会儿,才忧心忡忡地开口道:“无尘公子啊,原本这件事我是不应该开口的。但是,事关……”他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儿,最后还是把那个名字咽了回去。 “唉,李清早晚都是要娶妻生子,为家族延续香火的!公子这样,岂不是让李清为难。”赵常德努力想着措辞,把话说的不那么直接。 白玉无奈地看了赵常德一眼,心道你个莽夫,你这样说,岂不是让无尘公子知道我们都知道刚才的事情了嘛,这样无尘公子岂不尴尬。 赵常德现下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无尘公子身上,哪里能注意到白玉的眼神。 无尘只觉得头更加的痛了,伸手揉了揉眉心,他才开口说道:“赵大人,你多虑了,我即心悦于她,定然是不会让她难为。” 无尘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后真打算放李清娶妻生子不成?几个人心中疑惑,面面相觑。 赵常德还是不放心,还要再说,无尘却摆了摆手,堵住了他的话。 “赵大人无需多言,本公子自由打算!”无尘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赵常德无奈,苦着脸在座一旁不再多言。 饭堂里瞬时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之中。 幸好这时饭食已经温好,李清婉又把五菜一汤重新端了回来。 把饭菜摆放好,李清婉低垂着头,小声地说道:“我去叫戟来用饭。” 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无尘感觉很无力,这个丑女人,她能躲一辈子嘛! “成老头儿,殳去了哪里?你去叫他来饭堂。”无尘公子对成老道。 成老有些不高兴,雪白的胡子被自己吹的飘了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心悦我丑师傅,若想成为我师丈,当好好讨好我才是,怎地到现在还叫人家成老头儿……”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会功夫的人耳力要强于普通人,所以他的话,饭堂里有一半儿的人都听到了。 嘴上虽说不愿意,但他到底还是遵从了未来师丈的吩咐,乖乖地去找殳了。 无尘看着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一蹦一跳地出了饭堂,开始认真思索起他刚才的话来!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李清婉就把戟扶了进来。 戟虽然已经能够下榻行走了,但是之前到底受了重伤,又昏迷了那么久,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的,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平顺,所以李清婉才搀扶着他。 李清婉把戟扶到无尘公子的另一侧坐下,自己则选择坐在了白玉与胡朔中间。 这样,无尘与李清婉之间,就隔了白玉和赵常德,这还是他们一起用饭以来,相隔最远的一次呢。 无尘有些不满,想要唤丑女人坐在身边,不过看到李清婉的脑袋几乎能垂到胸口,以及身边赵常德誓死也不让位的样子,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戟坐定之后,一眼便看到了白玉,他知道白玉是随着大理寺卿赵常德去了寻戈了,现下见白玉在座,心知他定然是带回了很重要的消息。 “白先生,戈可找到?”戟急切地问道。 白玉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无尘公子的身上。 无尘对戟道;“你莫急,一会儿戈就来了。” 戟心中欢喜,脸上的新旧交错的刀疤也柔和了很多。 真好,戈还活着,他的二师兄还活着! 又过了一会儿,成老便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他还欢快地招呼走在他身后的高大壮硕的男人:“殳,你快些啊,你这么大的块头儿莫不是都白长了,竟然还没有我一个老头儿走的快!” “殳是何人?怎地也和我一样取了个兵器的名字?”戟听到成老说话,便开口问道。 殳是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去忘忧轩伺候成老的,他醒了之后也一直在婉华院修养,所以至今也没有听过殳这个名字。 还不等其他人回答他的问题,殳就走了进来。 他似乎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不似以往总低垂着头,这一次,他昂着头,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的坚毅。 进到饭堂里,他先给无尘公子行了礼,又给李清婉行了一礼,才看向戟。 戟直直地看着殳,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戈……二师兄……” 听到他的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殳的身上。 殳,不,应该是戈,从容地对戟一笑,“三师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戟倏然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戈的身前,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了好几圈儿,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二师兄……你无事,真好!”说完,便扑到了戈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了戈。 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害 戈反手回抱住戟,炯炯的大眼中已是泪光盈盈。 两个体格健硕的高大汉子相拥而泣,在众人看来,不仅不会觉得怪异,反而让人动容不已。 无尘公子低垂着头,不忍再看这样的场面。 赵常德几个也红了眼圈儿,感动的目光中,也含了些许羡慕的颜色。 是的,是羡慕。 人活一世,又有几人能够与至亲死后余生,千里重逢呢。 食案上年岁最大的成老和年岁最小的李清婉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成老边哀哀哭泣便对着身边的丑师傅说道:“丑师傅,俺老成也想有兄弟!”说完,他又觉得不对,便改口说道:“俺老成想要弟弟!丑师傅,你早日娶妻,让师娘给俺生个弟弟吧!” 李清婉正哭得期期艾艾,没想到成老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竟然一下子忘记了哭泣,抬头不经意地向无尘所在的方向看去。 不想无尘也抬起了头,好看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如中天皎月,明亮、纯粹,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沉浸于其中。 李清婉费了好的力气才从无尘那惑人的眸光中挣脱开来。 她的心慌乱极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成老说娶妻生子的时候她为什么要抬头去看无尘。 她的心,好像因为无尘那一句“我心悦李清”而渐渐地沉沦了。 她想忽略他,她想远离她,但是,她的心,却总是不自觉地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丑师傅,你听到老成的话了嘛?老成要弟弟!”成老没有得到李清婉的回应,有些心焦。抬起朦胧的老眼,满含期待的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看向成老,在泪水盈盈的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成老,你莫要胡闹!” 她的声音有一些严厉,成老嘟着嘴巴。委屈的看着李清婉,眼泪流的更凶了。(.无弹窗广告) 李清婉无奈。还欲温言劝哄,相拥而泣的两个大汉已经分开了彼此,相携着坐了下来。 戟用粗糙的大手胡乱的抹干净脸上的泪水,一张刀疤脸上露出了欢愉的笑容。 “二师兄,这许多年,你过得可好?”戟目光灼灼地看着戈说道。 戈的情绪也平稳了下来,他的眼神很平静,也很柔和。 这样柔和的目光出现在一个壮硕的大汉身上,不但不显怪异。反而让人觉得戈很有故事。 “我很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世俗纷扰,也没有敌家仇怨,我,很好。”戈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晰,就像是一枚一枚璀璨的琉璃,盈盈下落,余韵悠长。 戟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新旧交错的刀疤脸缩成一团,让人好不揪心。 戈柔和的目光在落到戟脸上的刀疤之后,瞬间冷凝了下来。 “戟……”戈语带凝噎。唤出戟的名字之后,其他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如何也说不出。 “好了,天色不早了,先用饭吧!”无尘公子适时开口。 戟狠狠地点了点头,乐颠颠的复合,“是啊,是啊,用饭!二师兄,今晚,戟要与你抵足而眠,” 戈冲他一笑,算是赞同了他所说的话。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就那般的奇怪,戟曾经用了十年的时间去恼恨戈,但是当两人重逢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问出当年的真相,便把所有的仇恨都抛出了脑后。 饭堂里再没了人语,只剩下杯碟相击以及细细地咀嚼声。 饭后,赵常德要告辞离开,无尘却留下了他。 赵常德也没有拒绝,接到无尘公子的书信,他便快马加鞭,一路疾驰而归,身心早已疲倦不堪,现下已经归来,只恨不得倒地就睡了。 戟携着戈,便要去他现在所居的厢房,要与他彻夜相谈。 就在这时,李清婉快走几步,来到戈的身边,她满含孺慕地看着戈的侧脸,盈盈泪光再次闪现。 戈转头,眼里的光彩也是晦暗难明。 好半晌,李清婉才讷讷张口:“戈叔……我很想你们,想你,想余嫲嫲,不知余嫲嫲现下在何处?” 听到李清婉的问话,往外走的几个人都停下了脚步,支起耳朵。 赵常德他们找到山脚下的时候,房舍已经被烧成灰烬,却没有发现人的踪迹,当时赵常德和白玉便猜测,戈应该是在房舍烧毁之前带着余嫲嫲离开了。 果然,不久之后他们便收到了无尘的书信,说是戈已经来京都,他们才一路赶回的。 现下听李清婉问戈叔那余嫲嫲的下落,他们也都好奇地紧。 戈的眼里闪过一抹歉意,他在将军府隐匿的这些日子,成不止一次地想要告诉李清婉他的身份,但是每一次话到嘴边他都咽了下去。 这个性格倔强而坚毅地女子,虽改变了面容,但是那盈盈如泓泉的眼眸和脸上不时闪现的坚毅的表情却一点儿都没有变,就是那双眼和那表情,让他早已如枯井般深喑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 戈先是环顾了一圈儿,似是不确定在场的人是否都可靠。 “戈叔放心,大家都是自己人。”李清婉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说道。 戈这才放下心来,他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但是,他绝对不能让余嫲嫲陷入危险之中。 “前些日子我发现有人暗中窥伺我们,心觉不妙,便一把火烧了房舍,把娘藏匿于山林中了。”戈叔说道。 其实,戈自从被余嫲嫲救起之后,心里总有隐忧。 伤好之后便在山林之中寻了隐蔽之处,每夜趁余嫲嫲熟睡之后便会去那里挖掘,耗时七八年的时间才挖掘了一个足可以藏身六七人的山洞,不想那山洞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李清婉心有戚戚,余嫲嫲那样慈爱的老太太,一个人躲避在荒山之中,又要时刻担心戈叔的情况,定然十分的惶恐。 “戈叔,不若派人去把余嫲嫲接过来吧。将军府里有无尘公子坐镇,等闲人等不敢轻易来犯,余嫲嫲定然会安全无余的。”李清婉建议道。 她十分的想念余嫲嫲,若是能让余嫲嫲来京都,她也能好好的侍奉她啊。 李清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曾经生怕别人的亲近会给他们带来祸患,现在却早已没有了这种隐忧。 这样改变的缘由,不过是因为,她相信无尘公子,全心全意地相信着。 戈叔垂首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便如你所言,我明日便回去把娘接过来。” “二师兄,有人要杀你,你暂时最好不要离开将军府。”戟听说戈要离开,顿时大急,他可没有忘记打伤他那人说的话啊。 “戟所言甚是,戈你还是留在将军府吧,现下出府,却是危险啊。”说话的是白玉。 戈沉默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大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似乎没有人适合走这一趟。 戟身体好没有完全康复,再者要杀戈的人也有可能再次伤害戟,所以,他不能去。 赵常德与白玉刚刚回来,身心俱疲,应当好好休息。而且,赵常德还是官身,也不能长时间的在外行走。 成老年纪太大,而且只会轻功,他自己跑倒是可以,若是再带上一个老太太就太难为他了。 无尘公子自然更不可能去了,将军府哪里能离得开他。 剩下的人,均是不会功夫的,若是遇到了强敌,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良久,无尘公子才开口说道:“你们无需多虑,这次就让黎先生夫妇前去接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无尘的身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派不会功夫的黎继业前去,更加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让黎继业带上如斯。 就连黎继业自己也惊疑不已。 “黎先生与黎夫人可扮作夫妇,不隐人注意,回来之时恰好可以让余嫲嫲扮作黎先生的母亲。”无尘公子简单地解释道。 众人会意,深觉无尘公子主意不错。 确实,现在敌人在暗我在明,若是派高手出去反倒惹人注意,莫不如就派戈不会功夫又长相普通的,在外行走与普通百姓无异,谁还会怀疑。 第二日黎继业便带着如斯出发去了凤翔镇。 十几天之后,无尘突然接到黎继业的飞鸽传书,书信里的内容却让整个将军府都陷入了沉痛的气氛中。 黎继业夫妻确实在戈所说的山洞中找到了余嫲嫲。 但是,他们赶到之时,余嫲嫲已经被人砍杀。 黎继业在信里提到,余嫲嫲死相极其难看,应是被人捆缚起来,挑断了手筋脚筋,血尽而亡的。 虽然无尘公子不忍李清婉伤心难过,但是这样的事情早晚她都是要知道的,莫不如在她亲眼见到余嫲嫲的尸首前,便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听闻消息,李清婉伏地痛哭不止,戈叔更是一口鲜血吐出,直接昏厥了过去。 再度醒来,戈叔却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要回凤翔镇,当时,戈叔只双眼血红地对劝阻他的戟说:“余氏虽不是我亲娘,但于我有再造之恩,她有今日的祸事,也全因我的牵连。我堂堂一丈夫,娘亲被害,恩人被杀,若是只想着自己的性命安慰,与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戈叔所言,令人动容,谁都不好再劝,只能任由他前去。 出人意料的是,李清婉也要与戈叔同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阴阳隔 早春时节,草长莺飞。 三骑快马从官道上飞驰而过,马蹄哒哒激起的尘土弥散开来,迷蒙了早春的新绿。 奔跑在最前面的是一骑棕色马匹,驭马者即使是坐于马上,也能够看出身形极其的高大。 最后面的是一骑枣红色骏马,马上之人头戴斗笠,根本看不清其相貌。 在一棕一枣红两匹骏马之间,还有一匹纯白色马匹,马上之人一袭墨袍,也带了斗笠,斗笠之下犹如墨染的黑发被春风吹拂而起,好不飘逸。 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夹在中间之人的一手持缰,一手紧紧地环在前胸。 原来,他的胸口竟然伏了一人。 胸前之人也是一袭墨色衣袍,远远看去,竟然与驭马者完全融为了一体。 她的脸全部埋在驭马着的胸口,双手也仅仅地环抱着他的腰,好似手臂稍稍一松,便会从马上栽倒下去似的。 跑了整整两个多时辰,胯下的骏马早已经疲惫不堪。 眼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家茶肆,奔驰在最前面的高大驭马着轻勒缰绳,放缓了马速。 身后两骑快马也同时放慢了速度。 等到达茶肆的时候,三匹马同时勒下缰绳,稳稳地停了下来。 “公子,喝盏茶歇歇再走吧?”高大壮硕的男人率先下马,对着紧随而来的黑袍男子说。 黑袍男子点了点头,紧了紧怀里的人儿,小心翼翼地跃下马来。 他的动作极轻,双脚落地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落地之后,他便把怀里的人儿打横抱了起来,从始至终,他的动作都很轻柔。 原来,他怀里的人儿是睡着了。 “公子。让我来……”最后下马的那人几步上前,就要接过墨袍男子手里的人儿。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墨袍男子微抬起头,藏在斗笠阴影下的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完全暴露了出来,他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竟生生地让最后下马那人住了口。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第一个下马的人已经茶肆安排好了位置。把他们迎了进去。 直到坐到座位上,墨袍男子依然没有放下怀中之人的打算。 “公子啊,你还是……”戟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们家公子,忍不住开口说道。 “戟……噤声!” 这一次他的话依然没有说完,打断他的却不是无尘公子,而是戈。 没错,三个骑马赶路的人正是无尘公子并戈和戟。 而在无尘公子怀中熟睡的人儿不是别人,正是李清婉。 知道无尘公子心悦李清婉后,这师兄弟二人的态度截然相反。 戈知道李清婉是女子。当然是十分看好他们的,而戟只以为他家公子真的喜欢上了貌丑小儿,心里十分的不悦,每当看到他家公子与李清婉单独相处,总要横插中间,当那根又粗又壮又明亮的蜡烛。 当然。李清婉对于戟的胡搅蛮缠是很欣喜的,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单独面对无尘公子。 接到黎继业的书信,经过了短暂的悲伤后,戈决定亲自回凤翔镇为余嫲嫲入殓。 李清婉知道戈要回凤翔镇,苦苦哀求戈带着她一起回来,她也想最后见一见余嫲嫲。 开始众人都不同意。 李清婉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而马车的速度远不及骑马快。 戈叔为了赶路,定然是不会陪着李清婉坐马车的,所以,若是李清婉执意要来,只能找御夫驾车送她来凤翔镇,而已马车的速度,兴许她到凤翔镇的时候,余嫲嫲的尸首已经腐败。 李清婉很坚持,任谁劝说都没有用。 于是,无尘公子便决定放下京都的所有事情,亲自护送李清婉来凤翔镇。 戟见他家公子竟然要陪李清婉一起去,心中大急,这一路上相互扶持,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他如何向鬼泣先生交代啊。 戟也顾不得自己重伤初愈了,死活都要跟着一起来。 于是,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去凤翔镇的队伍就变成了四人三骑。 开始李清婉说什么也不与无尘公子同骑,无尘公子也不勉强她,随她与谁一骑。 李清婉自然是想与戈同骑,奈何戈只凑到她耳边对她说了一句话,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戈对她说:“我从不与女子同骑!” 无奈,李清婉只得去找戟,戟心里也是不愿意的,马上多了一个人,怎么也不舒服。但是他到底是没有拒绝,原因无他,他绝对不能让李清婉与他家公子同骑。 可是,在马上跑了半天,李清婉就受不住了。 戟绝对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上了马就不管不顾的,一点儿都不顾及李清婉的感受。 半天下来,李清婉的腿已经被磨破了皮,一张丑脸更是被风吹得干裂起来。 还有三四天的路要赶,李清婉真怕自己还没到凤翔镇,就先支撑不住了,没奈何,她只能向无尘公子求救了。 无尘公子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的。 开始李清婉对于无尘公子把她抱在怀中骑马还有些微词,但是半天骑下来,她发现这样不仅不会颠簸,还少了春风的吹臊,果然舒服了不少。 窝在无尘怀里的时候,闻着他身上茶香、药香混在一起的味道,听着他胸腔里传出来的鼓鼓地心跳,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温热,她的心,竟然出奇地平静。 三个人喝里几盏热茶,又重新上了路。 又在路上飞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抵达了戈叔和余嫲嫲曾经居住的房舍所在的地方,只是现在已经看不到质朴的农家小院了,地上除了一大片黑焦灰,便什么都没有了。 李清婉已经睡醒,无尘公子先跳下马来,然后才小心心地把李清婉抱下马。 李清婉看着眼前被春风一吹拂就四散飘来的余灰,心里抽疼的厉害。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这里,是她穿越而来第一个居住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李清,你莫悲伤,只要心安,哪里不是一样。”无尘好似是猜到了李清婉的心思,走到她身边。手臂揽过了她纤瘦的身子。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这几日整日窝在无尘的怀里。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温度,这个味道,所以,当无尘极其自然的揽过她的肩的时候,她便极其自然地靠在了他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其实,戈比李清婉还有痛苦难受,这里可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啊,是他亲手烧毁了他的家。 但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家里最重要的人。 四个人只在这里短暂地停留了片刻,便进了山林。 山里的路崎岖窄小,根本不能骑马,步行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翻过了一个小山包。戈才把他们待到他挖的山洞。 “公子,你们可算来了,若是再不来,只怕余嫲嫲的尸首就放不住了。”听到外面的动静,黎继业赶忙迎了出来。 黎继业对无尘匆匆行了一礼,就带他们去了存放尸体的地方。 山洞里的温度较外面高一些,黎继业怕放置不住。就把余嫲嫲的尸体搬到了山林里一处常年背阴的地方,这里阴湿且通风良好,比较适宜保存尸体。 山林里野兽较多,黎继业担心尸体被野兽叼走,于是便决定和如斯两个人日夜轮流看守尸体。 黎继业把他们带到放置尸体的地方的时候,如斯蹲在地上给余嫲嫲的尸体扇风。 许是蹲的时间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好几下,差一点栽倒在余嫲嫲的尸体上。 黎继业上前几步扶助如斯,把她扶到了一边。 戈叔走在最前,看到余嫲嫲的尸体的时候,他很镇定,如若不是眼底的微红泄露了他的背上,旁人定然以为他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呢。 无尘比李清婉先看到了余嫲嫲的尸体,果然如黎继业所说,死状十分的骇人,脸部的表情也十分的狰狞,足可见死前有多痛苦。 他想把李清婉挡在身后,不想让她看到这可不的画面。 但是李清婉却绕过了他的身体,直直地走到戈叔身边,与戈叔并排跪倒在余嫲嫲身前。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余嫲嫲的脸,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在她看来,这张脸与她记忆中的一样,慈爱、善良。 眼泪,抑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她辞别余嫲嫲的时候还在想,等她帮助前身报了愁,完成了心愿,便回到这里,和戈叔、余嫲嫲一起生活,远离世俗,远离喧嚣,就他们三个人,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 可是,她的仇还没有报,她还没来得及对余嫲嫲说出自己的计划,她和余嫲嫲就已经阴阳相隔了。 李清婉越想越伤悲,最后竟然俯身抱住余嫲嫲的尸体痛哭了起来。 余嫲嫲的尸身上已经有地方开始腐烂,散发出来的味道并不好闻。 但是李清婉就好像没看到,没闻到一样,只是抱着余嫲嫲纵情地哭。 哭了好半晌,戈叔把她的身子扶正,对她道:“李清,现下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出凶手,为娘报仇!”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暗哑,努力压抑着哽咽的哭音,听得人好不心疼。 戈叔说的对,她不能沉浸在悲伤里,她就算是哭死在这里了,余嫲嫲也不会活过来,还让凶手在外逍遥! 不,她一定要找到凶手,为余嫲嫲报仇! 李清婉的情绪因为戈叔的几句话而瞬间亢奋起来。 她坚定地站起身来,转身对无尘公子道:“公子,帮我……” 无尘没有多问,对她点了点头。 李清婉向后退了几步,把余嫲嫲身边的位置让给了无尘公子。 无尘与戈叔一起,仔细检查了余嫲嫲的尸体。 良久之后,无尘才抬起头对李清婉几个说道:“黎先生信里说的不错,余嫲嫲确实是被人挑断了手脚筋,但是,挑断手脚筋根本就不足以杀死余嫲嫲。余嫲嫲,应该是被活活饿死的!” 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听到无尘公子这样说,李清婉还是觉得心痛难当。 是啊,挑断了手脚筋,便脚不能行,手不能拿,就像她在牢狱里遇到的阿隆布 一样。 阿隆布是男子,意志力又那般的强大,才能在牢狱里存活二十年,但是余嫲嫲那么大年纪,就算身体再健朗,也抵不住这样的折磨啊。 想到这里,李清婉又悲从中来,眼泪迅速汇聚在一起,直冲出眼眶。 狐狸很抱歉,又食言了,感冒了,头很痛,码一章要好久。不过请大家放心,今天肯定会三更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投明主 余嫲嫲的尸体实在不能久放,于是戈便作主把余嫲嫲葬在了生活大半辈子的山脚下,就在他们曾经居住的房舍边上。 落日的余辉染红了远远近近的山脉,也染红了李清婉身前并不高耸的土包。 李清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余嫲嫲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青紫一片。 她也顾不得疼痛,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余嫲嫲的坟头。 这时,就听跪在她身边的戈叔说道:“娘,等儿给娘报了仇,就回来陪你。儿还在这里盖上房舍,就跟咱们以前的房舍一模一样。你总说我白日进山你独自在家寂寞,那儿就给逮几只野鹿,儿进山打猎的时候,就让它们陪着你……” 说到这里,戈叔的眼泪已经十分汹涌,但是他并没有伸手去擦拭,任凭眼泪簌簌滑落,打湿衣裳。 “娘,你等儿回来。等儿再回来,就哪也不去了……”艾艾戚戚地说完,戈叔伏地磕了三个头,这三个头显见是比李清婉磕的还要重的,等戈叔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有鲜血流出。 最后看了一眼余嫲嫲的坟茔,戈叔豁然站起身来,搀扶起李清婉,走到等在不远处的无尘公子几人的身边。 无尘很自觉地接过戈的手臂,扶起李清婉,当看到她青紫的额头的时候,眼里闪过了疼惜的光芒。 只可惜,此时李清婉只顾着低头擦眼泪,并没有看到。 “公子,李清,以后你们就是戈的主子了,但凡有用的着戈的地方,戈定然全力以赴,万死不辞。”出乎众人意料。戈在把李清婉交给无尘之后,突然又跪倒在地,给李清婉和无尘磕了三个响头。 戈怎么能给她磕头呢,他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亲人呐。 李清婉上前就要扶起戈,不想手臂却被无尘牢牢地抓住了。 无尘冲她摇了摇头。李清婉不解其意。 这时,就听戈接着说道:“师门有规矩。匕首投明主,既然当初我把匕首给了李清,自然就要任李清为主。现下匕首辗转到了无尘公子手里,无尘公子就与李清一样,都是我的主子。” 戈的声音不大,却很决绝。 李清婉还想拒绝,就算不认主,他们也可以在一起啊,为什么一定要是主仆的关系呢? “戈叔。你不要这样。你是我戈叔,现下是,以后也是,若是你执意要认主,那我们只能把匕首还给你了!”李清婉挣开无尘,蹲在戈的面前。对他说道。 戈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迷离,很快便恢复了清明,只是还不等他说话,戟就站了出来,他一把把李清婉扯了起来,塞到无尘公子手里。 “李清,匕首投明主。即已送出,断没有收回来的可能,除非你死,我们能拿回匕首,自我了断!”戟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一点儿都不似说谎。 李清婉有些慌了,她想无尘看去,无尘对着她点了点头,“他们说的不错,你就放心的收下吧。只要是在一起,什么身份又有什么重要。” 李清婉思忖了一下,觉得无尘说的有道理,便也认可了戈叔认主的行为。 这次她再上前去扶戈叔,戈叔便直接站了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全部没入了西山,天色已经有些晦暗。 “从这里去凤翔镇步行两个时辰,若是骑马,不出半个时辰可到。公子,今夜我们宿在凤翔镇,明日再出发回京都吧?”戈叔对这里非常熟悉,对无尘公子建议道。 无尘点了点头,“戈说的有理。戈与戟,你二人同乘一骑,黎先生、黎夫人,你们便骑戟的马。” 分派完毕,无尘便托着李清婉上了马,然后自己在一个跃起,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像之前一样,把李清婉紧紧地箍在了怀里。 戟和戈也利索的翻身上马,只黎继业还呆怔怔地站在原地。 “黎先生怎地还不上马?时辰可不早了,早些去客栈也好早些休息啊。”戟催促黎继业。 黎继业尴尬地笑了笑,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真是惭愧,真是惭愧啊,我,我不会骑马啊!” 众人惊愕,谁都没想到黎继业竟然不会骑马。 如斯捅了捅黎继业,小声地对她说:“相公,你莫着急,我会骑马!” 她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在四野具静的山林里,她的声音还是毫无阻碍地传进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戟和戈倒是无甚反应,有一个人会骑马,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但是李清婉却有些怀疑,她深深地看了如斯一眼,总觉得这个如斯不简单。 马蹄嘚嘚,李清婉窝在无尘的怀里,越想越觉得如斯不若一般的青楼女子。 自从知道如斯出身青楼之后,李清婉特意向胡朔几人打听了一些青楼的事情。 据他们说,青楼里的女子,多数都是自幼便被卖了进去,学习一些伺候人的手段,她们中的人,除非花名在外,才有机会被有钱人或者是贵人带出青楼,很多人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不曾踏出青楼一步的。 观如斯样貌,定然不是那等花名在外的,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机会被金主带出青楼,那就根本没有机会学习骑马等技能啊。 那她是跟谁学的骑马呢? 李清婉蹭了蹭脑袋,从无尘的腋下挤出了一点儿缝隙,向后看去,就见如斯坐在马前,一手执缰,一手握鞭,姿态从容,就好似已经骑过好多次马一样。 李清婉的脑袋夹在无尘的腋下,弄得无尘有些痒痒,他不知道李清婉在看什么,于是开口问道:“怎地了?” 缩回脑袋,李清婉也不抬头,对无尘说道:“公子,如斯会骑马,你不觉得奇怪吗?” 无尘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冷了好几天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用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开口说道:“是有些奇怪。你若是有什么疑问,不若直接去问她,兴许她会告诉你!” 李清婉深以为然。 到达凤翔镇之后,戈叔直接带着他们去了镇子上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就像狗血的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当戈叔说要五间客房的时候,那店家为难地告诉戈叔:“客官,这可如何是好,只剩下三间客房了。” 如何是好?就算是只有一间客房也得住啊。 可是,三间房,六个人该如何分配呢? 黎继业和如斯夫妻自然是要睡一间的,戈与戟是师兄弟,就算是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榻上也不会觉得怪异。 那剩下的一间,自然就是李清婉和无尘的了。 但是,在知道了无尘公子的心意之后,李清婉如何会同意与无尘公子同榻而眠。 于是,深更半夜的时候,凤翔镇最大的客栈里,二楼上等客房相连的三个客房里就发生这样怪异的事情。 黎继业坐在案几之后,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无法成眠,因为,本该是他与如斯同眠的床榻上,坐着一个奇丑无比的少年。 李清婉坐在床榻上,对如斯说道:“黎夫人,你怎地会骑马呢?” 不是她好奇心重,只是,她心里总有一个疑问,她想要弄清楚答案。 如斯没想到李清婉大半夜不会房间睡觉就是想知道她为何会骑马! 不过,也不怪别人怀疑,已她以前的身份来说,一辈子可能连马都没有摸过,又怎么会骑马呢? 这个问题,真真的是难住她了。她该怎么回答呢? 如斯为难的表情没有逃过李清婉的眼睛,她觉得事实的真相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猜测了。 饶是如斯再聪慧,这情急之下也想不出合情合理的理由来。 这时,李清婉突然开口对黎继业说道:“黎先生,您先去公子那里一会儿可好,我有事想与黎夫人单独说一说。” 其实,她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的,如斯已经是有夫之妇,再不是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怎么可能撇开自己的相公单独与外男说话呢。 不过黎继业倒是没有多想,在他看来,李清婉就是公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的妻子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于是,黎继业二话不说就走了出去,还很细心地把房间门死死地关上了。 待房间里只剩下她与如斯两个人的时候,李清婉试探着问道:“人民币!” 如斯满脸疑惑地看着李清婉:“李公子在说什么?” 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李清婉心里暗忖。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李清婉无意不全,只能把歌词念出来了。 如斯脸上的疑惑更胜,“李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斯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清婉有些失望,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原来是她想错了,如斯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黎夫人早些休息吧,李清就不打扰了。”李清婉垂头丧气地下了榻,笈上鞋便往外走。 如斯客气地送她到门口,李清婉一脚已经迈出了门槛,但是到底是不死心,又转头对如斯说道:“夏商和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 “李公子……”她的朝代顺序歌还没有念完,如斯突然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李公子……李清……你也来自大清国嘛……”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世人 “李公子……李清……你也来自大清国嘛……” 一句话说完,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已经从如斯的眼眶滚滚落下。 李清婉本已经绝望的心瞬间活蹦乱跳了起来。 她知道朝代顺序歌,她知道朝代顺序!这是不是就说明,她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呢? 如斯所说的大清国,莫不就是清朝!她是从清朝穿越而来的! 这个想法一迸出脑海,李清婉的手都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她反拉住如斯,把她重新推进了房间,狠狠地甩上了房门。 这一下她没有把握好力度,房门撞击发生“嘭”的一声巨响,惊扰了旁边两个房间里的人。 “如斯,你是清朝来的?你来的时候是哪个皇帝当政?”太激动了,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连着对如斯的称呼都便得亲昵了。 如斯泪痕交错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来,那笑容好似冲破层云的阳光,不甚耀眼,却格外明朗。 “我是大清国来的,我来是,正是嘉庆四年,嘉庆爷刚刚亲政。”其实,李清婉历史学的不好,嘉庆帝她知道,但是嘉庆四年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不知道了。她这样问如斯,也只不过是想证实她们来自同一个世界罢了。 “那你呢,李公子?你可是也来自大清?”如斯惶急地问道,小脸上满是期待。 李清婉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人生四大喜事之中有一个是“他乡遇故知”了,能够在异地他乡碰到一个来自同一片土地的人,哪怕她们相隔了差不多有二百年。 李清婉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如斯不明所以,李清婉便拉着如斯坐在了床榻上。 李清婉直接穿鞋上榻,很随意地盘腿坐了下来。 如斯也学着她的样子,与李清婉面对面坐了下来。 “咱们来自同一个国家!但是。我差不多比你晚了二百年,那时候大清已经不叫大清了,叫中国。(.)”李清婉给如斯解释道。 如斯惊诧地张大了嘴巴,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脸上自嘲的表情一闪而过,却被李清婉抓了个正着。 李清婉开始有些同情她了。 她们同时穿越而来,虽然她的际遇也没有多好,但是要比出身青楼的如斯好多了。 “如斯,都过去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管是前生还是今日,过好现下的日子才是正经。”李清婉劝慰如斯。 只是她激动地忘记了自己此刻还是男儿身,竟然伸手去抓了如斯的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不夸大厚实的掌心里。 如斯低头思忖了片刻,再抬起头时,她的目光已经十分的清明了。 “李清,你说的对,都过去了。前世咱们差了二百年,今世还能遇着,这就是缘分。咱们当珍惜才是。只是我一想到过往,心里就难受的紧。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有五十几岁了,却还是在进了将军府才知道活着是个什么滋味。”如斯的话越说越哀戚,但是眼睛了却没了泪光。 李清婉不知道她前世经历了什么,但听她说话的语气也知道,定然也是不顺遂的。 她想问问她前世的事情,却又生怕让如斯更加的难过。 她脸上纠结全部落入如斯的眼里,如斯释然一笑,对李清婉说道:“我前生是八大胡同里最低等的妓|女。三十四岁的时候染上了花柳病。就死在一个黑漆漆地、冷冰冰的小屋子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说这些的时候。如斯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一直都在笑,那笑容里没有勉强。没有强撑。 她就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说着自己前生的悲惨遭遇。 李清婉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后来,我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孩儿。那时候我特别开心,我又活了,不用再伺候男人了,终于不用靠卖肉、卖笑维持生计了。但是那个家里太穷了,光是孩子就有九个。 “我排行第四,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我七岁的时候,爹娘就用一小袋子粟米把我换了出去。后来,我就被卖到了忘归院……” 如斯一口气说完,语气一直平平,听不出她的情绪。 李清婉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如斯话音一落,李清婉便一把抱住了如斯,哀哀地唤道:“如斯……如斯……” 如斯被李清婉的动作吓了一跳,刚要挣开李清婉的束缚,就听到李清婉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是那般的清冽纯稚,她的一颗心就被填的满满的了。 双手慢慢地环着李清婉,如斯也摒弃了所有的世俗礼数,只想和这个与她同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同乡,好好亲近亲近。 只是,在她的手环住李清婉的后背之后,一种一样的感觉突然划过了心头。 这个貌丑少年,怎地这般的纤弱绵软,一点儿都不似男子。 心中疑惑一起,如斯的手便顺着李清婉的后背一直下滑,最后滑倒她的腰腹处。 这里,盈盈一握,纤弱如柳…… 李清婉正在为如斯的遭遇悲伤,哭得惨不忍睹的时候,突然一阵大力袭来,她竟被如斯用力地推开了。 如斯全力一推,李清婉毫无准备,身子不自觉地向后仰去。 床榻上没有围栏之类的东西阻隔,李清婉便直接栽倒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如斯没想到自己这一下竟会把李清婉推翻,她原只是想推开她的! 就在如斯呆愣愣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清婉已经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去拂身上沾着的灰尘的时候,李清婉才意识到自己现下是一袭男装打扮,在外人看来,可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少年啊。 怪不得如斯会推开她呢。她也是太过大意了,竟然忘记了自己现下是个男子。如斯不要把她当成占人便宜的登徒子才好啊。 李清婉心里想着,便对如斯解释道:“如斯,你莫怪,我只是听了你的话太难过了,才会一时忘情的。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更加没有那等不该有的心思,我真的……” “李清。你莫要……”如斯已经恢复了镇定,就在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无尘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什么事情能逃得了他的眼睛,他定然已经知道眼前这貌丑少年是女子了,这就怪不得无尘公子会心悦于她了。 只是,无尘公子都没有戳破她的身份,这里面定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她自然也不好戳破了。 如斯打断李清婉解释的话,刚要说自己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房间的门就被人大力地从外面撞开了。 那人可能是没想到门只是关阖着并没有闩,所以用的力气有些大,撞进来之后身体又向前冲了好远,直到撞上屋里的案几才堪堪停住。 “如斯,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撞进来那人稳住身子之后便急急地问道。 李清婉和如斯都有些尴尬,撞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黎继业,不知怎地,她们竟然有一种被黎继业捉奸在床的感觉。 黎继业定睛去看眼前的情景。自己也是一愣。 只见他的夫人正盘膝坐在床榻上。眼眶红红,显见是刚刚哭过的。她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李清婉则是站在地上,身上还沾了不少灰尘,脸上更是狼狈。哭过之后湿漉漉的小脸上沾了灰尘,就像一只小花猫。 他开始离开房间的时候还不觉得奇怪,可是不一会儿就从这边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他的心便有些忐忑了。 只是看无尘公子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饮茶,他也不好动作。 后来,房间里又传来了一声巨响,这次,他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直接就冲了过来,想也没想就撞门而入了。 “相公,我无事,只是李清从榻上摔了下来,也不知怎样了。”如斯缓过神来,对黎继业解释道。 她那解释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从床榻上摔下来呢? 黎继业眼角抽了抽,心里琢磨着莫不是李清对如斯做了什么,如斯情急之下才把李清踹下了榻?那李清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不成?莫不成他吃着碗里的还觊觎锅里的? 此刻,无尘公子犹自不知,他在黎继业心里已经成了碗里的了。 越想越觉得事情奇怪,黎继业看李清婉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他刚要上前质问李清婉,无尘就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李清,怎地还不回房!你莫不是打算与黎先生、黎夫人同榻而眠不成!”无尘的脸色也不好,显然丑女人半夜不归的举动让他很是不悦。 李清婉刚刚悲怆的心情一扫而空,她抽了抽嘴角,心道:“我又不好3|p这一口,怎么能与黎继业夫妻一起睡呢。” 她也注意到黎继业看她那不善的眼神了,心知黎继业定然是误会了什么,有心再解释一句,“黎先生,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与如斯……” “废话那般多,走!”李清婉的话还没说完,无尘就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上前几步直接拎起了李清婉,大步地走了出去。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黎继业与如斯两个人,他们才从无尘刚刚霸道的行径中缓过神来。 “李清怎地直接唤你的闺名?”黎继业不满地说道。 如斯睨了黎继业一眼,这一眼当真是烟波流转,风情万种,看得黎继业怒气顿消,心痒难耐。 他刚往前走一步,就听如斯开口说道:“相公,我想认李清为义弟。” 第一百七十六章 疑窦生 李清婉没想到无尘竟然会拎着她走出来,真的是拎的。[] 他揪着她的衣襟,向上一提,便把她悬空提了起来。 衣领卡在喉咙上,整个人都憋得难受,想咳还咳不出来,想喘也喘不上气。 李清婉卡着嗓子终于喊出一声“救命”的时候,无尘已经把她拎到了房间里,直接扔到了床榻上。 幸好床榻上铺着厚厚的被褥,否则她这一下一定摔的不轻。 “咳咳咳……”,李清婉捂着嗓子咳了半晌,才顺过气来,刚要质问无尘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却见无尘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他身上散发出浓浓地煞气,就算是不什么都不说也能猜到出他此刻心情很糟糕。 李清婉有些胆怯,她敢剃虎骨,她敢看尸体,她在炼狱般的大牢里也能镇定自若,但是这一刻,她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黑着脸的无尘公子,她的心竟然生出了浓浓的惧意。 “公,公子……”李清婉讷讷发生,连自己喉咙处的疼痛也忘记了。 无尘走到她身前,细致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下巴,倾国倾城的脸凑到她的面前。 “为什么哭?如斯与你说了什么,让你哭成这个丑样?”无尘的语气很冷,冷的李清婉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没,没说什么”,李清婉佯装镇定,眼睛一直注视着无尘公子的眼睛,希望能从中得到些信息。 就在她看着无尘公子的时候,无尘也在看着她。他看出了她眼睛里的慌乱,这慌乱,从她的眼睛一直传到里他的心里。 是的,他的心也慌乱了! 从来凤翔镇的路上。丑女人怀疑如斯会骑马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给如斯卜过卦,知道她两世为人,所以在听到她说会骑马的时候他没有在意。 可是,为什么丑女人会如此在意这件事呢?她只是好奇,还是…… 于是,他让她直接去问如斯,没想到她真的去了。可是。若是只问如斯为何会骑马,她又为何哭得这般的凄怆呢? 是不是,是不是丑女人与如斯两世为人之间也有什么关联呢? 这个疑惑迸出脑海的瞬间,他的心都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好看的小说) “没说什么你会哭成这般?说实话,为什么哭?若是敢欺瞒本公子,本公子定然不会饶过你”,无尘公子的脸色更加的冷凝了,但是见李清婉的小脸瞬间煞白,他到底是不忍心,手下的力道已经松懈了不少。 饶是这样。李清婉依然觉的下颚处被无尘公子捏的生疼生疼的。 这疼痛,也让李清婉的大脑清晰了起来,她开始迅速地思考。 无尘为什么这般的失态?为什么对她为何哭这般的在意?还有,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哭与如斯说的话有关呢? 他知道不知道如斯的来历呢?若是他知道,会不会从这里面窥出些许的端倪呢?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李清婉的脑海划过,她却想不出答案。 算了,现下这种情况,只能出卖如斯了!她相信无尘公子,就算是他不知道如斯的来历。听了她的话。也不会让如斯陷入难看的境地中。 这样想着,李清婉便开口对无尘说道:“公子。我哭,是因为如斯的身世!” 无尘公子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这一句话而有所好转,眼眸反而更加的幽深了。 李清婉知道三言两语定然是唬不住无尘公子的。干脆就从她怀疑如斯会骑马说了起来。 “公子,来凤翔镇的路上,我曾经问你,如斯会骑马你不觉得奇怪嘛。当时你也说奇怪的。于是,我便亲自去问了她。” “为什么会觉得如斯骑马很奇怪?”无尘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个问题好回答,李清婉顿时松了一口气。 “知道如斯出身青楼之后,我便向胡先生打听了些青楼女子的事情,胡先生告诉我,青楼女子很难出去,所以如斯机会没有机会走出忘归院,她又怎么会有机会学骑马呢?”李清婉心思沉了下来,再说话已有了章法。 无尘盯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看出是她是否说谎一样。[] 她说的是实话,所以,无尘什么都没看出来。 “继续说!”无尘命令道。 李清婉知道这到槛自己是顺利跨过去了,心里面也放松了不少,接下来的语气也更加的自然了。 “开始,如斯并不愿说,奈何我紧追不舍,直问的她无言以对,她才对我说出了事情……” 李清婉便把如斯对她说的前世的经历以及今生的遭遇都对无尘公子说了出来,说道悲惨处的时候她的眼圈儿不禁又红了起来,晶莹的泪滴又在眼眶里打转。 恰到好处的真情流露,这样的效果反而更好。 果然,无尘的眼眸了出现了松动的神色,他也开始不确定了。 李清婉不敢掉以轻心,眼眸依然一瞬不瞬的看着无尘,不敢把所有的心虚与不安都埋在心里的最角落。 好半晌,无尘开口说道:“你真的只是因为同情如斯才哭得那般悲怆与丑陋?” 李清婉真想对着无尘翻个白眼儿,直接说她哭得悲怆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加上那丑陋二字?就算他不加那两个字,她也知道自己哭的不好看好不好! “千真万确。如斯的身世真真是可怜。她的经历也太过传奇,一直不敢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就连黎先生也不知道这些,她生怕别人说她是妖孽,生怕黎先生惊惧于她。那么多的心事都憋在心里,定然十分的不好受!”李清婉说这些的时候。依然是一副凄凄的模样,让无尘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终于,无尘松开了钳制李清婉下颌的手,李清婉刚要舒一口气。无尘细致修长的大手又罩了下来,这次明显轻柔了不少。 他一点一点,细细地、慢慢地拭去她脸上的泥垢。 李清婉能够感觉到他微温的指尖在她坑洼的脸上来回地摩挲、擦弄。 有一个长相倾国倾城的人给自己擦脏兮兮的脸该是什么感受呢? 若是让李清婉来回答,她定然要说,比他像拎小猫小狗似的拎起来或者是用很大很大的力气捏着下颌还要难熬!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无尘的手才从李清婉的脸上拿下来。 他直起身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李清婉的脸,好似在看自己擦拭的干不干净似的。 “公子,我的额头有些痛,你身上可待了药膏?”李清婉实在是受不住无尘这样的眼光。便开了口,想要转移无尘的注意力。 只是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无尘的眉头就蹙了起来,脸上刚现出的一点柔情霎时烟消云散。 “哼……只不说是青紫了些罢了,有什么要紧,哪里需要本公子的药膏!”说罢,无尘便不再理会李清婉,转身去洗手上的脏污了。 说是这样说,洗完手之后,无尘还是扔给了李清婉一个小瓷瓶。 李清婉赶紧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又是引来无尘的重重一哼。 经过无尘突然发怒之后,李清婉发现她与无尘之间那点儿尴尬地气氛似乎没有了,他们又好像回到了饭堂告白以前,他还是那般的阴晴不定,对她依然是时好时坏。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许是无尘的心情还没有彻底的好转,睡觉的时候,无尘躺在床榻的外侧一直背对着李清婉,这着实是让李清婉松了一大口气。她真怕无尘会趁机都她做些什么啊。 身体又往里面挪了挪。整个身子都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把被子堆放在两个人中间。好像这样就能阻挡住无尘任何的突然袭击似的。 做完这些,李清婉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梦到了前世今生的种种。还梦到了余嫲嫲慈爱的面孔、温柔的话语,一滴一滴的泪水,顺着眼角不断的滑落。 不知何时,无尘已经转过了身来,看着阻在中间的被堆的高高的被子,他有些哭笑不得。 轻轻地把被子给丑女人盖好,单手支首,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丑女人。 看着她时喜时悲的睡颜,轻轻地擦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他晶莹璀璨的眸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早早地起来了。 李清婉睡醒的时候,无尘公子已经不在房间中了,伸手去摸,榻上还有他的余温,应是离开没有多久。 掀掉严严实实地盖在自己身上的棉被的时候,李清婉地心里还在纳罕,她明明记得睡觉前把被子堆在中间了啊。 不过,她也没有在这些小问题上纠结,就着昨夜无尘公子洗手的水摸了两把脸,就下楼去了。 无尘公子并戈叔、戟他们都已经坐在了食案后,案几上摆放着清粥小菜。 他们都没有动手,显见是在等她。 李清婉觉得很羞愧,因为自己的贪睡,竟然让大家等着她。同时,她的心里还有些埋怨无尘,一个榻上睡着的,怎么就不能唤她一声呢。 这样想着,李清婉便狠狠地剜了无尘一眼。 只是很不巧,她那一眼刚刚落到无尘身上,无尘便抬起了头,她那恨恨地眼光,全数落在了无尘的眼里! “你还要让大家等多久?”无尘紧蹙着眉头,冷声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不敢在磨蹭,疾走几步走到食案边上,坐在了无尘身边。 用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但是,李清婉总觉得怪异,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当她抬头去看的时候,那人又转开了眼睛。 终于,在用完朝食,大家准备出发的时候,黎继业唤住了李清婉。 “李清,如斯想要认你作义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黎继业的表情很奇怪, 似乎与些不悦,希望李清婉拒绝,又似乎有些不忍,希望李清婉接受。 事情太过突然,李清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如斯知道了她也是穿越而来,定然想要和她亲近,但是她现下是男装打扮,身份也是男子,她一个已婚女人总与一个少年接触似乎不好。 这样看来,结成姐弟,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黎夫人与清志趣相投,又都是无亲之人,能结成姐弟那就再好不过了。”话是对大家说的,但是她的目光却落在了如斯的身上。 如斯也柔和地看着她。 李清婉没注意到,当她说她与如斯都是无亲之人的时候,无尘公子、黎继业,包括戈和戟设想她的目光都锋利了几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来时路 李清婉与如斯的结拜过程很简单,根本没有什么仪式,更加没有什么三叩九拜。 在无尘公子几个的见证下,两个人相视一笑,如斯唤李清婉一声“义弟”,李清婉唤如斯一声“义姐”,她们就算是结成了异性姐弟。 当然,唤了如斯义姐,自然也要唤黎继业一声“姐夫”的。 只是,她那一声“姐夫”还没唤出口,黎继业就已经转身走了。 如斯走到李清婉身边,笑意盈盈地说道:“你莫怪他,昨晚他误会你欲对我不轨,虽然我已经仔细地跟他解释了,但是他……你我清清白白,现下又成了姐弟,过些时候他就会明白的。” 李清婉见如斯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偶尔还会有幸福的流彩溢出,心知如斯不但不恼黎继业的行为,反而很享受黎继业的这种占有欲。 也是,若不是真的在意了,又怎会如此的计较。 如斯两世为人,从事的又都是伺候男人的工作,自然是对男人的脾性了如指掌的,黎继业如此态度,如斯都不急,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怪姐夫,姐夫这是在意义姐呢。”李清婉打趣如斯。 如斯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少|妇的娇羞,怪不得她说两世为人,只去了将军府以后才知道什么是生活呢。 爱情,真的可以令一个人满足啊。 回去的时候他们不着急赶路,于是便在凤翔镇购置了两辆马车。 马车虽然是临时购置的,但却沿袭了无尘公子的一贯作风。外表质朴,内里却是舒服无比。 黎继业乘一辆马车,戈叔做了车夫,李清婉与无尘一辆马车。戟给他们驾车。 李清婉坐在无尘公子的对面,头靠着车壁,随着马车的晃荡她的身子也跟着晃荡几下。 抬眼去看无尘,见他微阖着双眼,侧躺在矮榻上,细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矮榻。 这一幕太熟悉,太熟悉了。 就在几个月前,她与无尘也是同处于一辆马车之中,驾车的也是戟。就连马车行使的方向都没有变。 但是,李清婉知道,有些事情早已经不一样了。 比如,他不再唤她清弟;比如,他也不是相貌倾城却有些柔弱的吴公子了。 第一次走这天路时,除了原身留给她的记忆以及余嫲嫲和戈叔给她的短暂的亲情之外,她什么都没有。 现下,她虽然多了同样是穿越而来的义姐,多了对她不离不弃的成老,多了始终关照着她的舅父等等。 但是。她却永远的失去了余嫲嫲,失去了那个对着她慈爱的笑的老嫲嫲,失去了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打扫沈氏第一个对她微笑的人…… 想着这些,伤的情绪又萦绕开来,酸了她的鼻头。 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勉强压抑住这痛楚的感觉。 就在这时,却听无尘公子突然开口说道:“清弟,读书吧。” 这短短的几个字。成功地转移了李清婉的注意力。 李清婉的身子一怔。他又叫她清弟了…… 不知怎地,李清婉竟然觉得这一生清弟唤的无比的多情。竟让她的心也软了几分。 “公子,临时购置的马车上,哪里有书卷!”李清婉永远都是那个不解风情的李清婉。这样温馨的时刻,她这一句话出口,立时令马车里的气氛降了好几分。 无尘抬头瞟了她一眼,细致修长的时候就像变戏法似的,竟然从自己的身后抽出一卷书来。 “啪”地一声,无尘公子把书卷掷在李清婉面前。 李清婉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捡起身前的书卷,读了起来。 开始读书的时候李清婉还很庆幸,有事情可做就不必与无尘公子大眼瞪小眼了,又可以打发时间不用去想那些伤心事了。 可是,当这一路上她把一卷书从头到尾读了六遍的时候,真真是恨不得当初无尘公子没有变出这卷书啊。 为什么不换一卷书呢?答案很简单,因为无尘公子只有这一卷书。路过市镇的时候李清婉也动了花银钱买书的念头,可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现下的书贵的要死,一卷书就要好几两银子,她身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钱,准确的说,她身上根本就没有银钱。 除此之外,除非特别大的城市,一些镇子或者中小城,根本是连书肆都没有的,就算她有银钱,也找不到买书的地方啊。 当李清婉准备读第七遍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京都。 来回不过十余日,李清婉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马车到达将军府的时候,胡朔几个人都已经在门口迎接他们了。 见到他们平安回来,他们都很开心,成老那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白玉粉白的脸上也透出了些许的兴奋的红晕。 “丑师傅,你可回来了,老成想死你了!”李清婉一下马车,成老就冲了过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白灿灿地脑袋还在她的胳膊上蹭啊蹭的,就好像是一只温顺的大狗终于等回了它出远门的主人。 “我也想成老了。你这些日子在府里可听话?没有给生什么事吧?”李清婉笑着对成老说。 两个人一问一答一同往婉华院走去了。 无尘甫一下马车,胡朔和高保昌便过来给他行了礼。 往回走的时候,胡朔走在他身边,悄声地对他说道:“公子,赵大人昨日送来了消息,说是昱国使者不日便将到达京都。” 赵常德也想来迎接无尘公子和李清婉回府的,但是他实在太忙了。 因为,祈衍下旨,他接手了太子中毒一案。 原本他身上也是有嫌疑的,太子中毒之前,他也是去过太子府的,就连最开始查案的时候,皇上也是下了旨意,不准赵常德插手的。 可是,大理寺的其他官员实在是能力有限,除了最开始莫名其妙地抓了李清婉和红绡之外,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进展。 祈衍很着急,太子被毒害,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若是不把凶手揪出来,丢的岂不是大祈的面子,皇家的面子。 于是,迫于无奈之下,祈衍听从了崔皇后的建议,重新启用了赵常德。 本来无尘公子就与赵常德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要想把幕后那人揪出来着实是不容易。 听了胡朔的话无尘脚步一顿,继而又继续往前走去,若是不仔细观察,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有那短暂的一顿。 “可知道使者是谁?此次来大祈的目的是什么?”无尘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说道。 胡朔摇了摇头,“并不知!赵大人也没有收到明确的消息。” 无尘心里有了数,便也不再多问。 回到婉华院,李清婉哄走了成老和白玉,倒在床榻上便不愿意起来了。 虽说是坐马车,不急着赶路,但是这临时购置的马车实在是颠簸,她在马车上坐了这几天,屁|股都快颠开花了。 现下回到了家里,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把路上耗掉的精神都补回来。 她必须把精神养足了,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呢。 余嫲嫲死的不明不白,她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还有李家的冤案,虽然她知道幕后主事是文飞扬,奈何人家势力太大,她一个小小的蝼蚁想要撼动这棵大树实在是太难了,她必须好好思量,徐徐图之。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李清婉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婉华院内的灯笼悉数亮起,把整个院子照的跟白昼一般明亮。 所有的人都聚在了婉华院的小书房里,就连公务繁忙的赵常德也来了。 李清婉进到小书房的时候,就听赵常德对无尘说道:“只听说此次出使我大祈的使者是一名内侍。唉,真是人心不古啊,一国使臣,竟然让一个内侍担当,真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有好几双眼睛扫向他了,只是他说的激昂,话都说了大半才猛然想起戟也是阉人! 他羞惭地向戟看去,却见戟像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专注地听他说话。 其他人的目光都投向戟的时候,戟才想到赵常德突然停下来的原因,赶忙摆摆手,豁达地说道:“赵大人不必顾及我,这些事情戟早已经看开,我都不放在心上了,你们又何必时时记挂着。你们这样小心翼翼的,反倒叫我不知如何自处了。” 众人听了戟的话面上都露出了敬佩的神情,世人常说“放宽心”,可是又有几个能真正的做到呢。 戟性格是鲁莽憨直了些,但是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要比常人豁达许多。 戟都已经这样说了,赵常德若是再摆出一副羞惭的模样倒显得他气量小了。 他哈哈大笑了几声,赞戟道:“戟果然豁达,我等不及。” 说完,又对无尘公子接着说起了昱过使者的事情。 李清婉对昱国派使者来大祈的事情很感兴趣,便悄悄地走到胡朔身边坐了下来,仔细地听赵常德说话。 第一百七十八章 琐碎事 “那来使听说是昱国皇上昱灏的贴身内侍,相貌出众,还有些文才……”赵常德接着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小书房内的众人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李清婉不解,身边的胡朔便给她解释道:“昱灏偏爱美色,不拘男女。” “胡先生,昱国,不是以好男色为耻嘛?”李清婉疑惑地问道。 不怪她有此一问,她给无尘读过的一卷书上就有提及,说昱地理位置偏北,自然环境恶劣,农事不发达,虽然地域比大祈要辽阔,但是人口却远没有大祈的多。 人口、劳动力,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昱国为了增加人口,明令禁止娼业,更加不准男子狎玩男童。 女子十五出嫁,夫死之后就算女子本身不愿意,朝廷也会安排她再嫁。若是女子与外男通奸,怀了身孕,那么她的丈夫不仅不能休戚她,还要好好地照顾,把女子生出来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当时李清婉看到这些介绍的时候还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那时她也狠狠地羡慕了一把昱国的女人,只要能生,就算是犯了错也没有人会怪罪啊。 “唉,昱国皇帝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他推崇我大祈的奢靡生活,凡事都想学我大祈。事实上,好的风气他们没有学去,倒是这些歪风邪气尽数学了去。就是这几年,昱国贵族间也开始刮起了一阵好男子的风气。” 胡朔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失望与惋惜。 他说“昱国皇帝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个“又”当真是别有深意了。 李清婉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祈衍,想到了大祈。上行下效,国主若是行不端,下面的人又会好到哪里去。一国的支柱尽数如此。最后受苦的不还是最底层的百姓。 昱国和大祈果然是半斤对八两,怪不得能相互对立这么多年而不被彼此吞并了。 就在李清婉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常德的一个手下匆匆而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大人。太子殿下被禁之时近身服侍的几个内侍、婢女悉数自尽了!”来人惶惶地说道。 赵常德一张刚毅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愤恨的神色,单手握拳狠狠地捶在案几上,“真是,真是无法无天!” 内侍、婢女一死,就很难找出把毒下到茶水里的人了,这样,赵常德原本与无尘公子商议好的顺藤摸瓜的计策也就不能执行下去了。 其实,最让赵常德愤恨的是,明明知道指使下毒的人是谁。却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真真是恼人至极。 “赵大人公务紧急。还是早些回去处理妥当才是,无尘就不留赵大人了。”无尘开口说道。 若是不了解他们的人听了无尘这话,定然以为无尘这是撵人了。但是赵常德却十分的清楚,无尘公子这是在提醒他。及早赶回检查现场以及尸首,兴许还能有所发现。 赵常德拱手一礼,施施然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小书房陷入了短暂的寂寞。 突然,一阵“咕噜噜”地响声打破了小书房的沉寂。 众人都想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李清婉顿时羞红了脸,把头垂的低低,若是现下有一个地缝,她真恨不得马上钻进去啊。 奈何,小书房没有地缝,却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成老! “丑师傅,这屁是你放的嘛?好生响亮啊!”成老眨巴着天真的老眼,好奇地问李清婉。 李清婉真想找根针把成老的嘴缝上。 悄悄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扫过众人,李清婉顿时丧了气。 此时,小书房里的人都双目炯炯的看着她,戟那一张刀疤脸已经涨的通红,显见是忍笑忍的痛苦至极。 反正都这样了,李清婉反倒放得开了。 “我,我是饿了,我还没有用晡食。你们可用过了?”李清婉腆着通红的脸,对众人说道。 其实,众人哪里听不出刚刚那“咕噜噜”的声响是从李清婉的肚子里传出来的,他们之所以会笑,不过是因为成老的话太过露骨和有趣罢了。 “我们也还没用,本来是打算早些用的,公子也都累了,但是无尘公子却说要等你醒来一起用呢。”说话的是白玉,他一张粉扑似的白脸满是笑意,说完之后还对李清婉眨了眨脸,揶揄之色毫不掩饰。 众人了然,纷纷附和,只戟收起了所有表情,绷着脸坐在那里。 “好了,去饭堂用饭吧。”无尘公子适时发话,众人也不再打趣李清婉,鱼贯出了小书房。 饭后,众人散去。 饭堂里只剩下无尘公子、李清婉、戈和戟四个人。 戈对于戟的执迷不悟、冥顽不灵很是无奈,又不能直接告诉他李清婉是女子,只好想法设法的劝走戟。 “戟,你随我去忘忧轩吧,今夜就宿那我那里,我想听你说说师傅的事情。”戈说话的时候,眼光不经意地扫过无尘公子,无尘公子微微点头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 戟有些挣扎,最后还是失而复得的兄弟之情暂时战胜了主仆之情。 戈拉着戟离开之后,饭堂里就只剩下无尘与李清婉了。 沉默了良久,无尘才开口说道:“李清,你不必如此躲我!” 李清婉倏然抬起头,不明白无尘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承认,在无尘刚刚告白那几日,她是觉得很别扭,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但是,去往凤翔镇这一趟,他与她同乘一骑。同坐一车,有时甚至同睡一榻,她想躲也躲不开啊。 再者,她也想明白了。既然还要与无尘公子在一起,躲是躲不过的。既然这样,还不如从容的面对呢。 之前无尘公子也说了,不会强迫于她。她也相信无尘公子的为人,定然不会,也不屑于强迫她的。 她实在想不出,无尘公子说她躲着他是从何而来。 无尘见李清婉迷茫的看着他,那一张坑洼的丑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更加的惨不忍睹,但是她的眼睛很亮,很亮,比十五的月亮还要明亮。 看着看着,无尘的心就软了。软的一塌糊涂。 “刚才在小书房。你为何不坐在本公子身边?”无尘为李清婉解疑。 李清婉恍然。原来无尘所说的躲避,竟然是指她刚刚不坐在他身侧啊。 这个人,占有欲还真是强! “公子。我进到小书房的时候赵大人正在说话,我怕走进去打扰赵大人说话。便寻了个靠门边的位子坐了,并没想着躲着公子。”李清婉无尘公子坦然地说道。 无尘又看了李清婉好一会儿,见她面上并没有慌乱的神色,心知她说的不假,便也就放过了她。 “记住,以后不许躲着本公子,本公子身边那个位置,一直为李清空置着。” 无尘的声音依然冷冷的,但是,说出的内容却好似情话一般。 李清婉又羞红了来你,心道这人说话怎地如此的直接! “天色不早了,去沐浴吧!”无尘再度开口,说完之后就起身离开了灶房。 李清婉愣了片刻,心中又生忐忑。 “怎地还不跟上?沐浴的时候就给本公子读那本《昱国民俗志》,你且先回婉华院取书!”去而复返的无尘公子面上有些不耐,蹙着眉吩咐李清婉道。 李清婉狠喘了几口气,才平复自己狂跳的心。 又不是没在一起洗过,有什么好忐忑的。 这样想着,李清婉倒也坦然了不少。 依着无尘的吩咐去婉华院拿了书卷,直接去了浴池。 第一天一大早,无尘刚刚从床榻上爬起来,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如斯的声音。 “义弟毕竟是个男子,总待在灶房到底不好,不若让我跟义地学些厨艺,以后公子的饭食就交由我来制备吧。” 如斯应该是在与无尘公子说话。 李清婉的心里一暖,她之前有问过如斯,可会什么手艺,当时如斯的脸上一片黯然。 她强笑着对李清婉说:“我两世都生活在那样的地方,饭有别人做,衣有别人裁,只要想着伺候好男人就成了,哪里学过什么手艺。若不是上一事一个当兵的恩客恩宠了我一段时间,我恐怕连马也是不会骑的。” 若是能将自己的厨艺交给如斯,让她有事情可做,也不是坏事。以后让她给黎继业开个小灶,说不定还能稳定夫妻情谊呢。 这样想着,李清婉忙忙地出了卧房。 院子里,无尘公子悠哉地坐在秋千上,手里还拿着一卷书,显见之前是在看书。 如斯站在距离无尘公子五米远的地方,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李清婉心里有些不明白,如斯并不是无尘的奴仆,也不为无尘做事,为什么面对无尘的时候会显得如此的卑微,就好像她是无尘公子的奴婢似的,看上去很不舒服。 “义姐,怎地这么早就来了?坐了这些天的马车,身上定然是不舒服的,怎地也不多些一会儿?”李清婉含笑着走到如斯身边,亲昵地说道。 春日的朝阳暖暖地照在她的侧脸上,给那张坑洼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边,仔细看去,倒也有几分美感。 如斯细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清婉,心想无尘公子的眼睛果然是利,寻常人见到她那义弟只怕都不愿再见第二眼,而无尘公子却能发现义弟其实是那蒙尘的璞玉。 “义弟,我向公子说,要跟你学厨艺,以后,我就代义弟管理厨房的事务,义弟你说怎么样?”如斯柔柔地对李清婉说道。 李清婉刚要应下来,一直没开口的无尘却突然开了口:“黎夫人想学厨艺倒是不错。李清,你便把自己的手艺悉数交给黎夫人吧。” 无尘这是同意如斯的提议了。 李清婉想着,就算是无尘公子不同意,她也可以暗中教如斯,但是这样过了明路,她的心里也很欢喜。 与如斯对视一笑,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无尘又开了口,“只是,本公子的饭食,还是由李清负责!” 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赞厨艺 以前,李清婉特别相信一句话――勤能补拙。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人。所以她知道要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必然要比旁人更加努力才行。 但是,这句被她奉为箴言的话在如斯面前却是那般的暗淡无光。 原因无他,如斯的勤劳并没有弥补她在厨艺上毫无天赋的事实。 原本整洁干净的灶房里现下已是烟雾缭绕,摘好的、没摘好的,切完的、还没来得及切的才都凌乱地摆在一处。 灶台上更是一片狼藉,下锅的时候掉落的生菜,出锅的时候没有捞上来的焦菜,还有翻炒的时候被扒拉出来的半熟不熟的菜几乎铺了灶台一层。 “义弟,你看这回如何?完全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卖相上还不错,我寻摸着味道也应该不错了。”如斯眼睛晶亮亮地,满含期待的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嘴角抽了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 她真的不想打击如斯了。 从朝食过后,她只教了如斯两个菜,一个白菜炒肉,一个炒青菜,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但是,如斯连续炒了不下二十次,菜才没有焦糊。 这已经不知道是如斯第几次如此兴致勃勃地来问她菜做的如何了。 如斯脏兮兮的小脸上笑意盈盈,她是真的很开心,就算自己做的不好也很开心。 李清婉就算是再硬的心肠此刻也化成了一滩春水。 无奈地拿起如斯递过来的银箸,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夹了一筷子白瓷盘子里勉强能看出颜色的炒青菜。 缓缓地把青菜送进口中,压抑着吐出来的冲动一下一下地咀嚼起来。 好半晌。好半晌,李清婉才慢慢地咽下那青菜,表情怪异地对如斯说道:“义姐的手艺果然精益了不少!” 这是谎话,赤|裸裸的谎话啊。没奈何。她实在是不想让如斯继续炒下去了。 “真的嘛?我也觉得好了很多,那我再炒一个白菜炒肉,一会儿你在炒两个菜,晡食咱们就吃这些了。”如斯很兴奋。把白瓷盘放到了一边,又开始准备另一道菜来。 李清婉伸手抚额,觉得头痛不已。 夜幕十分,宽敞的饭堂里,众人围坐在一起,目光都投落在食案上的佳肴上。 “公子,这两道菜是我炒制的,您尝一尝?”如斯恭敬在食案上指了指,众人的目光就停在了那两道菜上。 黎继业更加的夸张。那一双眼睛盈盈泛着绿光。就跟个饿了好多日终于逮到了食物的狼似的。 只是。无尘公子不开动,谁都不敢动。 “除了这两道,其他的都是李清做的?”无尘公子的眼睛在那两道菜上扫过。问如斯道。 如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啊。公子。其他的都是义弟所做。” 无尘点了点头,终于拿起了食案上的银箸,细致修长的手缓缓伸向刚刚如斯指过的一道菜。 眼见银箸就要夹到菜了,无尘手腕一转,竟然夹起了边上的菜来。 如斯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李清婉也一直注视着无尘公子的动作,见他转了方向,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无尘儒雅地咽下口中的菜,轻轻地、淡淡地说了句:“不错,开动吧。” 这是在夸李清婉呢,因为他刚才吃下去的是李清婉所做。 无尘动了筷子,其他人也跟着动了起来。他们好像之前商量好了似的,银箸在佳肴上来来往往,却都成功地避开了如斯做的那两个菜。 如斯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到最后已经是笑不出来了。 “如斯,让我来尝一尝你的手艺。”只有黎继业,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两道无人问津的菜。 黎继业的想法很简单,他只以为别人不动,只是想把那两道菜留给他而已。 夹了很大一坨,直接送进嘴里,黎继业兴致勃勃地脸顿时僵住,只是在看到如斯那晶亮亮的、满含期待的眼眸之后,终是不忍心,囫囵体吞了下去。 “怎么样,相公?”如斯急急问道。 黎继业猛扒了几口米饭,挤出一抹笑来,“如斯的手艺真真是不错,再练习几日定然不比李清差。” 黎继业如此说,不过是敷衍如斯罢了,饭堂里的其他人都听的出来,只如此还沉浸在无边的喜悦里。 “嗯,我会好好练习的。相公,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一大口米饭哽在黎继业的喉咙,真真是有苦难言。 高保昌是个善解人意的老头儿,他把如斯做的那两道菜都端到黎继业面前,“黎夫人的手艺,自然还是要黎先生慢慢品尝,我等是无福消受了。” 李清婉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只把头垂的低低,把黎继业那强装笑颜的脸挡在视线之外。 “怎地不用菜?”一块色泽鲜嫩的肉块落到李清婉的碗里。 李清婉不抬头也知道是无尘公子夹给她的。 默默地吃了那块肉,无尘似乎夹菜上了瘾,直把李清婉的白瓷碗堆成了小山。 饭后,无尘公子与李清婉一同往婉华院走。 无尘公子放慢了脚步,李清婉便也放慢了脚步。 无尘不说话,李清婉便也一声不吱。 直到走进婉华院,无尘公子才开了口。 “李清,若你做的也那般难吃,本公子是坚决不会吃的!”无尘清冷而低沉的声音穿过皎白的月光,清晰地飘进了李清婉的耳朵里。 李清婉脚下一顿,侧头去看无尘。 无尘也停下了脚步,只是他没有转头。眼睛依然看着前方。 李清婉想说“谁也没逼着你吃”,她还想说“你不想吃我还不想做呢”。 只是,看着无尘那不然意思尘埃的容颜,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他紧抿的红唇,看着他一脸纠结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幸好,你的厨艺不错!”无尘轻轻地、缓缓地勾起嘴角。似是终于想明白了一件心事,抛下这么一句,便施施然地进了小书房。 李清婉在原地呆怔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完全没有弄明白无尘在说什么。 不过,不知怎地,今晚的无尘公子,让她觉得很温暖,很温暖。 第二日如斯打算继续跟着李清婉学习厨艺的,黎继业的夸赞给了她巨大的信心。昨日里她对黎继业说以后都给他做也不是空话。她是真的这样打算的。 只是。刚刚用过朝食,还没等她们钻进灶房,赵常德便来了府里。 他找到无尘公子。行过礼之后便直接开口说道:“真没想到,那昱国的使者已经要进京都了!” 李清婉坐在无尘身边。亲手给无尘斟了一杯茶,静静地听无尘公子与赵常德的对话。 “据探子报说,八日前使者进我大祈,若是坐马车走官道,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到啊,他竟生生地减少了一半的时间。他定然是一路骑马而来啊。这个内侍,怪不得昱灏会派他出使,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赵常德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佩服之色毫不掩饰。 若是在回凤翔镇之前,李清婉肯定不明白赵常德佩服从何而来,但是自己有了马不停蹄赶路的经历,就知道这到底有多不容易了。 那使者久居深宫,深得昱灏赏识,就算不是养尊处优只怕也是极少受苦的。 这一次出使,他竟然能一路纵马而来,让李清婉也佩服不已。 她现在十分好奇,那个内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当然,好奇的也不止她一个人。 胡朔、白玉几个人的脸上也都现出了好奇的光芒。 现在,小书房依然成了将军府的议事大厅,每次有了新消息,大家总要聚在小书房里探讨一番。 这样的气氛很好,胡朔他们就好像是无尘公子的智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无论大事小事都能探讨半天。 “昱国使者进城,不知皇上是准备以大礼相迎还是敷衍了事啊?”兴味过后,胡朔便问出了一个大家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异国使者,特别还是一个与自己的国家旗鼓相当的国家的使者来的时候,一般都是要举行欢迎仪式的。 当然,仪式可大可小,都要看皇上对来使之国的态度而定。 赵常德咕咚咕咚喝下茶盏里的茶,重重地放下茶盏,脸上的表情晦暗难明。 他也不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李清婉觉得,赵常德此刻的表情甚至有些悲伤。 无尘像是猜到了赵常德的心思,开口说道:“赵大人不必为这等事情苦恼,左右这是上位者的决定,与尔何干!”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随后,胡朔就猜到了他们话中的意思,开口劝慰道:“是啊,赵大人,公子说的极对,我等没有决定权,你又何苦要自寻烦恼!李将军虽然是被敌军杀死,但是两军交战,难免死伤,也不能把责任全数怪罪在敌国的身上。今日昱国来使,还不知所为何事,我等在这里惶急,也是无济于事啊。” 这下,李清婉终于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 原来,赵常德是钻进了牛角尖里了。 祈衍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赵常德也跟着矛盾起来。 理智告诉他,昱国来使,不管是什么身份,代表的都是昱国,为表大的友善,必然要隆重欢迎来使的。 但是,他一想到李将军临死背负的是通敌叛国的罪名,在想到他直到死也是死在敌人的手里,心里就极不舒服。心里不舒服了,自然就不想大祈用隆重的礼节来迎接昱国使者了。 李清婉很感动,李赢虽然死了,但是,还是有那么多人记挂着他,为他不平的。 “赵大人,事情已经过去,你也不必太执着了。现下的关键问题是,那来使来我大祈的目的是什么啊!”李清婉忍不住开口。 她这一句话,真真是顶得上别人的好几句啊。 赵常德脸上又立马现出了笑意来,“对对,李清说的对,是我太过执着了,是我太执着了!” 第一百八十章 观来使 赵常德脸上又立马现出了笑意来,“对对,李清说的对,是我太过执着了,是我太执着了!” 胡朔眼明心亮,见李清婉只简单的一句话竟然就能让赵常德情绪好转,心里纳罕不已。 他总觉得赵常德似乎对李清婉格外的客气和敬重,有时甚至比对待无尘公子还要小心几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赵常德与这个丑少年之间可是有什么关联?胡朔开始思索起来。 还没有等他想到答案,赵常德再次开了口。 “使者并未在入境通牒上言明出使我大祈所谓何事。但是,探子从昱国探听来的消息说,昱国最近正在筹备九公主的大婚事宜。我猜测,昱国此次派使者前来,应当就是为了此事。” 众人点头,若是赵常德所猜不错,那么昱灏派一个内侍出使也就说的通了。 皇族大婚,派使者通知别国观礼的时候,使者的人选就远没有因为其他是由所派的使者要求严格了。 “丑师傅,你见过公主大婚没有?俺老成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呢!”成老是永远都不会按常理出牌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布满褶皱的老脸写满了失望。 “你以为就你没见过公主大婚啊,咱们在座的这些人,有几个看过的!”白玉接过成老的话,愿是要讥讽成老的,没想到成老那一张老脸瞬间乐开了花。 “你们都没有见过?太好了,不是只有俺老成没见过!”成老兴高采烈地说道。 众人无语。 无尘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李清婉,见她只看着成老傻呵呵地笑。心思一动,便生出了一个想法。 这次小书房议事,因为成老的插科打诨而离正题越来越远。 直到赵常德离开将军府,再也没有人提起昱国来使的事情。 当天下午。赵常德派人送来了确切的消息,祈衍决定明日亲自出城迎接昱国来使! 一国郡主亲自迎接异国来使,这已经是最隆重的礼节了。(.好看的小说) 李清婉对这样的结果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现下的形势决定了祈衍不得不放下身段。 大祈之所以能与昱国边关对峙这么多年。全赖李赢将军在边关的经营。 现下李将军已死,大祈并没有一个能够代替他的统帅,若是此时得罪了昱国,引起两国纷争,吃亏的绝对是大祈。 李清婉对那个骑马而来的昱国内侍使者很是好奇,她很想亲眼见一见那个使者。 明日里去围观的人一定不少,她夹在人群里,想要看清楚来使定然十分的困难。 若是不去,她又觉得很不甘心! 李清婉一张坑洼的丑脸皱在了一起。看上去更加的难看。 无尘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李清,你可是有什么烦恼?” 李清婉眼珠子转了好几转,颠颠儿地凑到无尘身边。眼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无尘公子。 “公子,明日来使进城。场面一定十分的壮观。公子就不想去看一看吗?”李清婉谄媚地说道。 李清婉面前要是有一面镜子的话,定然十分后悔摆出现在这个表情。那一张丑脸露出谄媚的笑来,真真是,真真是难看至极! 无尘公子佯做思忖,然后很认真地回答李清婉,“本公子对那来使不感兴趣,更加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李清婉脸上的笑容立时消散,无尘公子的拒绝太过干脆,让她防不胜防啊。 不过很快她就整理好了情绪,李清婉不达目的不罢休,再接再厉地说道:“公子,你这两日一直都待在府里,定然十分的无趣,不若让我陪公子出去走走、看看,若是正巧碰到了来使的队伍,顺便看个热闹也是不错的。(.)不说呢,公子?” 无尘公子嘴角勾出一抹笑来,这笑容邪肆至极,李清婉心道不好,无尘公子又要给她挖陷阱了! 果然,无尘公子开口了。 “想去看那来使,又不想去和别人挤,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本公子的头上。李清你想的倒是不错,但是本公子为什么要如了你的意?”无尘把李清婉的小心思猜得清清楚楚,让李清婉惊诧不已。 当然,无尘说的这些说什么她也不会承认的。 “我看公子你是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全都是为了公子你好啊,公子你青年才俊,风华正茂,正是应该展示自己的时候啊,您这样整日待在家里,旁人又怎么会知道无尘公子你的风采呢!” 李清婉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而且还说的理所应当。 就以无尘这个长相,只怕世上再难寻出第二个来,哪里还需要像李清婉说的出去露脸。 再者,无尘公子现下已经是名满天下了,根本不需要露脸了好不好。 “原来李清都是为了本公子好啊!那这样,本公子要不要领你的情呢?”无尘公子悠悠说道。 李清婉小手一挥,大方地道:“公子跟我还客气什么,说什么领情不领情的,这都是我该为公子考虑的。那公子啊,明日去哪里看使者呢?” 李清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无尘好笑的看着她,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难得丑女人开心,就随她去吧。 用无尘公子这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李清婉十分高兴。 去看昱国使者,只有她与无尘公子两个人似乎不够热闹,于是,李清婉便先去寻了如斯,真诚邀请她加入明日观赏的队伍。 邀请了义姐,自然还少不了姐夫,既然黎继业都邀请了。又怎么好不请胡朔和高保昌。 成老和白玉即使不用请也是要跟着的。这么些人都去了,哪里好意思单单留下戈和戟。 于是,第二天当无尘公子收拾妥当准备带着丑女人出门的时候,便发现婉华院里分外热闹。 所有人齐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其中犹以丑女人笑得最欢! “公子,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巳时初使者进城,咱们现在出去。正好用过朝食就能看到来使的队伍了。”李清婉见无尘出了门,赶紧走到他身边,笑着对他说道。 无尘公子还能说什么呢,丑女人都打算好了。 十个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当无尘公子带着几个人走在接到上的时候,他们所产生的影响力,绝对不亚于一队上百人的队伍。 原因无他,这几个人的长相,实在是太怪异了! 无尘公子俊美无俦。自不必说。戈叔身材虽然壮硕了些。但是与其他人站在一起。他也绝对称得上是比较正常的了。 再有就是如斯,十个人中唯一的一个女人,做妇人打扮。紧跟在瘦矮的黎继业身边,倒要比黎继业好高出半个头来。 李清婉的脸奇丑无比。戟是刀疤脸,白玉的脸似粉扑,成老须发皆白面皱如菊,胡朔唇上一撮怪异的小胡子,高保昌佝偻着脊背,还有黎继业那瘦矮的身形,这些人凑在一起,当真是,当真是惨不忍睹啊! 他们走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一边与无尘公子打招呼,一边像看猴子似的看他们。 李清婉真是后悔不已,早知道他们一起出门会造成这样的轰动,就分批走好了! 现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行人中有不少人还在用李清婉他们可以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 “传言果真不虚,无尘公子喜好面丑的!” “你懂什么,无尘公子这样的神人,眼光自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等比的。这些个人面相上丑些,说不定真是有才学的啊。” “是啊,是啊,你们看无尘公子边上的那个丑少年,那就是传说中让无尘公子冲冠一怒的李神医吧。虽说是丑了一些,但他眼神清明,行为大方,可见也是个不凡的啊。” “……” 李清婉的嘴角一直在抽搐。 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才走到京都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醉仙楼里已经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口大堂里已经没有空位了。 他们事情并没有定位子,不过,有无尘公子出面,他们又何愁没有地方呆。 无尘公子一进到醉仙楼,老板便亲自迎了出来,与无尘公子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三楼的包厢。 醉仙楼三楼来往的多是皇亲国戚,今日是昱国使者进京,对于这些皇亲国戚来说并不是非看不可的热闹,所有三楼大半的包厢都空置了出来。 老板给他们挑的是三楼里观景视野最好的包间。 李清婉在包厢里转了一圈儿,伸手推开临街的窗户,视野果然不错。 大半个京都都能收在眼底,楼下就是使者必经的街道,已经有不少百姓聚集在了街道两旁。 李清婉很兴奋,若不是无尘公子命令她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她恐怕要一直站着等到使者经过呢。 胡朔、高保昌和黎继业来过醉仙楼,和这里的伙计也很熟悉,让小伙计以最快的速度给他们张罗了一席朝食。 刚刚用过朝食,边听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李清婉心知定然是使者进程了,她抬眼向无尘公子看去。 若是眼睛能说话的话,那此刻李清婉的眼睛一定在说,“公子,我要去看使者,我要去看使者,我要……” 无尘悠哉的喝完杯盏中的茶,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去吧”。 李清婉噌地一下便冲到了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城门口的方向,一队明晃晃的队伍正逶迤而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灼其华 李清婉噌地一下便冲到了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城门口的方向,一队明晃晃的队伍正逶迤而来。(.好看的小说) 随着仪仗队的行进,街道两边的百姓纷纷伏地行礼,发出一波又一波的高呼声。 那队伍距离醉仙楼还有些距离,饶是李清婉眼目清明,也看得不甚清楚。 于是,她便一边探出半个身子向外张望一边与身边同样探出半个身子看热闹的成老说话。 “成老,你小心些,不要把身子探出来。”李清婉扫了成老一眼,便又将眼睛放到了慢慢蠕动着的仪仗队上了。 成老噘起嘴巴,不满地抱怨道:“丑师傅,你探出了大半个身子,把老成都挡住了,我若是不往外探,就只能看到丑师傅的后脑勺了。” 李清婉并没有收回身子,窗外春风阵阵,吹得她头上的鬏也晃了晃,看的人好不惊心,但是她却毫无所觉。 “这不是队伍还没过来呢嘛,等队伍过来了,我自会让开的,成老你莫要着急,先退回去……哎呀……”李清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即她纤瘦的人形便被一抹墨色身影揽腰抱起。 双脚沾地,李清婉抚了抚胸口,许是太过惊吓,手下的动作有些重,正好压到了微微鼓起的胸部,疼痛瞬间来袭,她有呲牙裂嘴地“嘶”了一声。 “哼!若是在敢把身子探出去,本公子便直接把你从这里扔出去!”无尘公子铁青着脸,好似没有看到她的呲牙裂嘴。恶狠狠地威胁到。 李清婉倒是一点儿都没有还害怕,她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知道无尘公子是为了她好,她也不矫情。忍者胸口处传来的疼痛乖觉地点了点头。 她的乖觉让无尘的面色好了不少,墨色身影脚步轻移,又施施然地回到了座位处,拿起茶盏悠哉地喝了起来。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包厢里的众人瞠目结舌,刚刚他们看到了什么? 原本坐在那里喝茶的无尘公子只不经意地向窗口看了一眼,只一眼,然后便以目力难见的速度抱下了李清婉,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李清婉是乖觉了,不敢再往外探身子,成老却是没有顾忌的。 李清婉回过身的时候,就见她刚刚的位置已经被成老占了去。 成老散在肩头的白发和下颌处的白胡子被春风吹散开来。在她看来一点儿也不危险。反而有一种飘逸的感觉。 “成老。队伍到哪里了?”李清婉闷闷地说道。 现下李清婉目力所及,只有看热闹的百姓,根本连迎使者的队伍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丑师傅你莫急啊。待那使者过来了,老成定然会告诉丑师傅的。丑师傅放心吧!”成老看得兴致勃勃,说出的话却是漫不经心。 成老的话很耳熟,竟然和她刚刚对成老说的如出一辙。 李清婉这才体会到刚刚成老的心情,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李清婉百无聊赖地等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才听成老一手拉着窗沿一手向李清婉没有章法的招了招。 “丑师傅,丑师傅,来了,过来了。已经到这条街街口了。”成老的声音格外的响亮,李清婉顿时精神一震。 双手扒着窗沿,李清婉伸着头向外看去。 只见长长的街道上,两队官兵手持兵器分列道路两侧,挡住了汹涌的百姓。 道路中央,一个华服高冠的壮汉鸣锣开道。他的身后,旌旗招展,前拥后簇,车乘相衔。 祈衍那明黄色的车辇夹在车队中央,车辇四面悬挂着轻薄飘逸的帷幔。 随着车辇的移动,那帷幔也一荡一荡的,偶尔春风袭来,帷幔便掀的老高,可以看到车辇里面的情形。 祈衍端坐在车辇之中,一身明皇色的蟒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耀眼,许是禁|欲多日,也许是精神欢愉,祈衍那一张终纵|欲过度的脸显得明朗了不少。 他的身边,还端坐着一个人,那人一席暗灰色袍服,不是官服,看上去也不名贵,玉带束发,整个人都有一种飘逸出尘的气质。 那人的大半个身子都隐在帷幔之下,李清婉看得并不清晰,只是刚刚帷幔高掀的时候看到那人的侧脸。 那人年纪应该不是很大,皮肤盈白细致,鼻梁高挺,唇色樱红。单只就一个侧面,就能想见这人必然是个样貌非凡的。 能够与祈衍同乘一辇,谈笑风生的,必然就是昱国来使了吧。 李清婉急得直捶窗沿,嘴里一直念叨着,“再吹一阵风啊,再吹一阵风啊。那帷幔怎地还不飘起来……” 就是那若隐若现的样子,勾的人心里痒痒的,成老也早已按捺不住,整个人都站在了窗沿之上,双手扒着上面的窗沿,这个身子都探出了出去。 “公子啊,你们快过来看啊,已经过来了,再不看可就过去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成老没听过这句话,却深知这句话的精髓。 无尘公子不动如山,戟却是坐不住了,他瞟了瞟无尘,又瞟了瞟无尘,还要再瞟,无尘终于承受不住,眼皮不抬地对戟说道:“要看就去看吧!” 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些许的无奈。 戟得了指令,呼喝一声站了起来,还随手揪起身边的戈,戈由带起了一边的白玉。 戟又乍乍呼呼地招呼胡朔几个人,“胡先生、高先生、黎先生,你们也去看吧,若是今日不看,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呢!” 其实,胡朔他们几人早就想起身去看了,只是他们是府里的管家,在无尘公子面前自然要稳重一些,可不能像成老和李清婉一样大呼小叫的。 得了戟的招唤,他们几个也不摆谱了,顺着戟的意一起去了窗边。 这下,就只有无尘公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了,只是,这时候他身边若是有个人的话就会发现,无尘公子凑到唇边的茶盏里,早已经空空如也了。 原本还很宽敞的窗口,现下呼啦啦一下子挤了九个人,立时变的拥挤不堪。 不过这时李清婉已经顾不得拥挤了,她的视线完全被明黄色车辇中那一抹暗灰色身影吸引了过去。 就在戟招呼胡朔几个人的时候,恰好一阵春风吹过,吹起了那使者身前的帷幔,那使者也正好目视着前方,这一下,李清婉彻底看清了使者的面容。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只静静地端坐在那里,端坐在那里,便有一种绝艳的芳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几个字瞬间冒出了脑海,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这几个字吧。 李清婉的心,怦怦地急跳了几下,这般的男子,除了无尘公子,只怕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可堪与之媲美了吧。 只觉一阵血流翻涌,一股热流直冲头顶。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早先面对无尘公子的时候,她就多次喷出了鼻血,现下终于对无尘公子那样倾国倾城的脸有了些免疫力,她以为再不会遇到这样的窘是,没想到今日竟然又折在了只堪堪一瞥的容颜上。 李清婉双手迅速上抬,想要捂住鼻子,在鼻血流下来之前化解这场尴尬。 只是,她的动作太突然,她也忘记了身边挤满了人,手肘不小心撞到了白玉的胸口上。 白玉一个不稳,后退了一步,又踩到了身后戈的胡朔的脚,胡朔吃痛,下意识地弯腰去查看,突然撅出的屁|股顶拱了戟一下…… 就这样,南美洲的蝴蝶煽动了几下翅膀,引发了北美的一场风暴…… 李清婉看得呆若木鸡,忘记了抬起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中,那温热的液体便毫无阻碍的倾斜了下来! “丑师傅……”里面的动静也惊动了还挂在窗沿上的成老,他回头看时,就见到了李清婉汩汩冒血的鼻子。 成老这一声呼唤着实是有些凄厉,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须发皆白的成老如一只灵巧地雀,纵身从窗台上跃了下来。 “丑师傅,你怎么啦?鼻子怎么流血啦?”成老握住李清婉的手臂,惶急地叫嚷道。 成老这么一说,她想低调处理自己的鼻血是不可能了。 李清婉懊恼不已,无尘公子多次看见她流鼻血,他定然知道她流鼻血的缘由,这一次,一定也瞒不住了。 果然,她偷眼去瞧的时候,就见无尘公子单手捏着茶盏,嘴角微颤,眼眸森寒,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啪”地一声,茶盏被无尘公子生生捏碎!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下一秒,如尘公子已经来到李清婉身前,成老乖觉地让了开去。 无尘紧拧着眉,森寒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公子……”李清婉下意识地唤道。 只是,她刚一张口,就感觉一股咸腥味直冲喉管,原来是来不及擦拭的鼻血流进了嘴里…… 一个黑影罩了下来,紧接着,李清婉就感觉一块绵冷的布料附在她的脸上,粗鲁地抹去她脸上的血迹。 等黑影撤下的时候,李清婉才看清楚,原来是无尘公子用自己的衣袖擦去了她的血迹。 幸好无尘公子今日穿的是墨色袍子,鲜红的血液渗进黑袍里立时消失不见。 “李清,你不想活了!”无尘冷冷开口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情难禁 “李清,你不想活了!”无尘冷冷开口道。(.无弹窗广告) 李清婉还有些呆怔,一张丑脸臊的通红,比那若日残霞还要红上几分。 张口要给自己分辩几句,就听醉仙楼下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车辇已经驶到醉仙楼下了,成老几个人的目光也都从李清婉和无尘公子的身上转移了开去。 李清婉也想去看,但是现下无尘公子的面色太过骇人,毫不怀疑,若是她敢往楼下瞄上一眼,无尘那双细致修长的手就会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脖子。 “还看不看?”无尘公子冷肃着声音问道。 她不能说想看,因为,这个回答不是无尘公子想听到的。 于是,李清婉微扬着头,尽量不让鼻血往下流,不情不愿地回道:“不看了,不看了……” 话音刚落,手臂就被人重重地拉起,一个冲劲儿,只觉眼前一花,屁|股处传来一阵疼痛,定睛再看,她已经稳稳地坐在位置上了。 没奈何,剩下的时间里,李清婉只得默默地陪着无尘公子喝茶了。 窗口那边,少了一个人挤,倒也稍微松快了一些。 众人的目光都朝楼下的车辇看去,除了成老,胡朔几个人都还没有看到那使者的样貌。 好巧不巧,就在车辇驶过楼下的时候,一阵春风吹过,吹起了使者身前的帷幔,使者那一张绝美的不亚于无尘公子的脸暴露了出来。 那一张灿若桃花的脸沐浴在纯美的阳光之中。分外圣洁,美不胜收。 百姓爆发出了一阵惊呼,胡朔几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真是,真真是……高某这般年岁。也算阅人无数,像这样的容色,今生还是第二次得见啊。”高保昌感叹道。 至于他说的第一次是谁,不言而喻。自然是无尘公子。 高保昌说出了众人的心声,黎继业也附和道:“这般颜色,若是换上女装,只怕也是个绝色……啊……” 黎继业的一段话以一声痛呼结尾,众人不去看,都努力的憋着笑。 黎继业呲牙裂嘴的看向如斯,痛的皱在一起的脸顿时现出讨好的笑来,“如斯,那使者就是在美。在你相公的眼里。也美不过你去!” “哈哈哈哈……”众人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 如斯羞赧地斜睨了黎继业一眼,不再有小动作,专注地向外看去。 黎继业倒是不恼不羞。又“嘿嘿”地笑了几声,也跟着向外看去了。 就这一小段插曲的功夫。皇帝的车辇已经驶过了醉仙楼。 车辇之后跟了几个骑马的官员,一直都被前面的车辇挡着,直到车辇过去了众人才看到。 其中一个大家都认识,正是赵常德。 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冷肃着方正的脸,瞪大了眼睛,正警惕地向四周看去。 原本,赵常德作为大理寺卿是不在迎接使者的行列的,但是,负责京都守卫的 禁军人手不够,便紧急调了大理寺的官兵参与护卫。 作为大理寺的大掌事,赵常德身上的责任不可谓不重。 与赵常德并驾而行的,是一身儒袍的中间男子,那男子面白无须,五官精致,身子挺拔,明明已是近五十的年纪了,看上去却还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文飞扬。 看到文飞扬时,胡朔那一撮小胡子抖了抖,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转身,离开窗口,再不向外多看一眼。 只是,他刚走了两步,发现戈也离开了窗前,正走在他身后。(.好看的小说) 戈的面色也不甚好看,目眦尽裂,隐有煞气浮现。 两人同时落坐,胡朔关切地问道:“戈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戈抬眼看了看胡朔,又看了看同样关切地看着他的李清婉和兀自饮茶的无尘公子,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长叹一声,戈简单地说道:“无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他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谁看不出来,胡朔也不好再问,便也学着无尘公子专注地喝起茶来。 等仪仗队伍悉数经过醉仙楼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后了。 与来时一样,回去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同样十分的引人注目。 只是无尘公子的面色明显要比来时差了不少,来往的百姓只敢远远地看上一眼再不敢上前说话了。 李清婉自然知道无尘公子心里有气,而让无尘公子如此生气的根源就是她啊。 若是按照前世的职业来看,她是老师,那无尘公子就相当于校长,她一个小老师惹校长大人不高兴了,那还有好果子吃。 于是,李清婉屁颠屁颠地凑近无尘公子,扬起自以为最有感染力的笑来,谄媚地说道:“公子啊,今日可真热闹,你只顾着喝茶,都没有好好地看一看,真是可惜!” 李清婉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与无尘公子说话罢了。她的话音刚落,无尘公子便投给她一个很不屑的眼神,李清婉不明所以。 “公子啊,这昱国使者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今晚都能知晓了吧?”李清婉问道。 使者已至,定然会有很多消息流出,而作为在朝廷上还算有些地位的赵常德无疑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到时就算他们不派人去询问,只怕赵常德也会主动来将军府告诉他们的。 无尘公子再度转过头,这一次他没有投来不屑的眼神,只是整张脸上都写着两个字――不屑! 这下李清婉真的是迷茫了,她到底做了什么啊,让无尘公子作出这样的表情来。 善解人意的无尘公子马上就给了她答案,“李清,你就那般关注昱国使者!哼,不过是个内侍,也值得你这般的上心!“ 无尘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语气里的轻蔑和不屑让人听来很不舒服。 有如谪仙般的无尘公子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应该看轻任何一类人的。再说,他这样说,让戟听到了该有多难过。 戟虽然不是内侍,但是他与内侍一样,都是阉人呐。 无尘自己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过,脸上现出懊恼的神色,但那神色很快便在消失不见了,让李清婉以为自己是花了眼。 “公子,我没有对那使者上心,只是,只是那使者长得真真是不错,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情不自禁罢了!” 李清婉想把话与无尘公子说清楚。其实,在醉仙楼的时候她就想解释一番了,但是那时无尘公子的脸色实在吓人,她哪里敢主动凑上去说话。 终于等到无尘公子面色稍霁了,没想到她一说话还是惹了无尘不高兴。 尤其是她刚刚说的这几句大实话,让无尘公子整个人都凝成了冰块! 倏然停下脚步,无尘公子定定地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也会看无尘,只是他的目光太清冷,冷的她浑身发颤,她下意识地便要躲开他的眼眸。 只是,一只细致修长的大手适时地握住了她的下颚,根本没有给她避开的机会。 无尘公子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清婉,同时也强迫着李清婉直视着他。 他们的动作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戈与戟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无尘公子那冷肃的样子他们也不敢上前劝说,有心帮助李清婉却也无能为力。 周围的人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都在猜测无尘公子与李清婉在干什么。 无尘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他只是专注地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开始只以为无尘公子是生气,现下看来,也不全是如此。此刻的无尘公子实在是太过骇人,她一动也不看动,只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无尘。 好半晌,好半晌,在李清婉看来,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无尘公子终于有了表情。 只是,这个表情,让李清婉的心跌进了更深的谷底。 只见无尘公子好看的唇微微勾起,眼眸里已有火光闪现,倾国倾城的脸上现出了一抹邪肆的、诡谲的笑来。 这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让李清婉心惊胆战。 “公子……”李清婉颤声唤道,想要向无尘公子讨饶,但是话就哽在喉咙里,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好极,好极!”无尘公子好看的唇缓缓地突出这四个字,众人还在想这四个字的含义的时候,无尘公子已经将李清婉揽在了怀里,脚尖点地一个跃起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戈和戟几人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不再迟疑,几个会功夫的均几个跳跃追了上去。 围观的百姓早已经看呆,反应过来之后直呼,“无尘公子果然神人也,就连身边的几人也会那上天入地的功夫……” 醉仙楼二楼临窗的包间里,祈馨小心翼翼地看着文远怀,忍了好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相公,人已经散了,咱们还是回府吧。” 文远怀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目光仍旧停留在刚刚无尘公子和李清婉所站的位置上。 祈馨看着文远怀的背影,一行清泪到底是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受惩罚 感谢梦小凝打赏的平安符两个~感谢给予狐狸支持的所有朋友们~狐狸送上晚安吻,么么~ ―――――――――――――― 无尘公子携着李清婉气势汹汹地回了婉华院,直接冲进小书房里,然后把李清婉直接扔到了矮榻上。 李清婉惊魂未定,大脑里仅存的一点儿清明的意识还在不住地庆幸,庆幸无尘公子不是把她扔到卧房的床榻上。 因为她怕,她怕无尘公子会做出电视剧或者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事情,男人气极,然后不管不顾地要了女人。 幸好,幸好,这里是书房,无尘公子就算是再没有理智,也不会在书房里对她做什么吧。 只是,她到底是低估了无尘公子的怒气。 就在她在那里抚胸大呼万幸的时候,无尘公子已经反身闩上了门,还对赶上来的戟几个人说道:“婉华院里,一个人也不许留!” 这是要清理现场了,不仅是小书房不许进,就连婉华院也不许进了。 无尘公子这是要干什么?他不会是要…… 李清婉大骇,护着前胸惊恐地看着无尘公子,然后一点一点地往矮榻后面挪去。 无尘公子好像根本就看不到她的恐惧似的,大步走到矮榻前,低伏下身子钳制住还要往后退去的丑女人! “看着我!”无尘公子冷冷说道。 没奈何,身体被无尘公子牢牢地钳制着,她根本动不了。除了看向无尘公子,她还能看向哪里? 只是,她实在猜不出无尘公子的目地。刚刚在大街上就是这样,他让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现下还要她看。无尘公子到底想让她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呢? “不准胡思乱想!”无尘公子霸道地说道,手下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这疼痛让李清婉飘散的思绪快速回拢,她目视着无尘公子有些狼狈地说道:“公子,你到底怎么了?你想让我看什么啊?” 因为恐惧。因为紧张,李清婉的声音已经颤抖,隐隐还有哭腔。 她是真的害怕了,曾经也惹恼过无尘公子,但是从没有哪一次无尘公子像这样生气。 李清婉这副又惊又惧,泪光盈盈地样子,让无尘公子焦躁的心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到底是不忍心看丑女人这副手了委屈的模样。 他松开钳制着李清婉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在了矮榻边上。 李清婉能感觉到戾气正在一点一点地从无尘公子身上剥离。她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回落下去。 静默了好半晌。无尘公子清冷的声音才再次飘进李清婉的耳朵里。“李清,本公子是不是变丑了?” 李清婉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开口问道:“公子你在说什么?” “本公子是不是变丑了?”无尘公子讷讷地重复道。 李清婉从来没有听过无尘公子说话如此没有底气过。做事情一向都是运筹帷幄的无尘公子竟然开始怀疑自己了。这个想法一冒出脑海,不知怎地。她的心,竟然微微地有些疼。 身体往前挪了挪,离无尘公子近了一些。 “没有,无尘公子一直都是那般的风神俊秀。这世间,相貌上能比得过公子的几乎没有,就是能够与公子相提并论的也屈指可数!”李清婉说的很笃定,因为,这就是事实。 可是,李清婉的话并没有让无尘公子的情绪有一点点的好转。 无尘的头微微地低着,从背后看去,有些落魄。 “公子,其实,其实那使者只就那张脸还看得过去,身上的气质根本没有办法与公子相匹敌。公子这般不染凡俗,谪仙般的人物,他就是在修炼五百年定然也是赶不上的!” 这话半真半假,无尘的气质却是不是旁人能及得上的,至于后面那句修炼五百年什么的,不过是李清婉想要逗无尘开心的话罢了。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就见无尘的肩膀抖了抖。 她坐在他背后,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她能想象得出,此时的无尘公子定然是唇角微勾,眼神晶亮如皓月。 就在李清婉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无尘公子倏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清婉,问出了一个让李清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李清,以前你直视本公子都会流鼻血,可是现下,你竟然对着气质不及本公子的阉人流鼻血,却对本公子的脸毫无反应,这是为何?” 这是为何?这是为何? 这四个字在李清婉的脑海里转了无数圈儿,她自己也开始迷茫起来了。这是为何呢? “李清,本公子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想答案。若是你想不出一个让本公子满意的答案,本公子今晚定然要好好惩罚你!”无尘公子似是在与李清婉赌气,恶狠狠地说了这一句,便歪倒在矮榻上,不在理睬李清婉了。 小书房的矮榻都不是很大,往常无尘公子一个人躺在上面只是略有空余,现下李清婉缩在矮榻里面,只要稍有动作,便会碰触到无尘公子。 于是,李清婉双臂抱膝,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头枕在膝头上,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来。 她一点儿都没有怀疑无尘公子这是在逗弄她,她看得出来,这一次,无尘公子是很认真认真地问她这个有些狗血地问题。 半刻钟,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无尘公子只侧躺在那里,把宽阔的后背留给李清婉。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假寐。她在这里冥思苦想,他倒好,舒服地躺在那里睡大觉。李清婉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特别是,她越想越觉得这个问题深奥的时候,心中那愤懑不平的情绪就更加的浓重了。 李清婉便自暴自弃地想,反正都是想不出了。她又何必在这里为难自己,干脆直接等着无尘公子惩罚好了。 于是乎,当两个时辰的时限一到,无尘公子转身去向丑女人问答案的时候。就见丑女人头枕在膝头睡得正香。 无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真是拿这个丑女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给丑女人两个时辰来思考问题,又何尝不是给他自己两个时辰来平复心绪呢。今日里,他太过失态,这一点儿都不像他。 轻轻地把李清婉放倒,还细心地给她盖上了被子,无尘起身,打算找一卷书读。 只是,他刚站起身来。一只粗糙干燥的小手便捉住了他的衣襟。 李清婉小嘴儿嗫嚅了几下。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几句话。无尘公子的脸上,顿时便有了笑意。 无尘公子便也不想着去取书了,又重新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被丑女人死死拉着的一角。 只是很快,他的笑容就从脸上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染上了一层愠怒。 “李清,不要装睡了!”无尘公子压抑着怒气低吼道。 李清婉安然不动,好似真的睡得很熟。 无尘公子狠喘了几口气,才阴测测地说道:“李清,你若再不睁开眼,本公子可就要……” 阴测测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暧昧,引人遐思。 李清婉紧闭的眼眸瞬间睁开,倏然做起身来,对无尘公子讨好地道:“公子,你说话声音好大,都把我吵醒了!” 她这是恶人先告状,还是摆出了一副讨好的样子的告状,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不过此时,无尘公子明显是恨多于爱的,他咬牙切齿地问李清婉:“为什么装睡?以为装睡说几句梦话哄哄本公子,本公子就不与你计较了嘛?你倒是好算计!” 自己的小计策、小心思均被无尘公子猜中,李清婉有些懊恼。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的,就连梦呓那几句话,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她都故意说的不甚清晰啊。 没奈何,只能装可怜了! 李清婉抓着无尘衣襟的小手紧了紧,又松了松,低垂着脑袋,一副委委区区的样子。 嗫嚅了好半晌,李清婉才诺诺地说道:“公子问的问题,我实在想不出答案。但是又不想让公子生气,所以才,所以才……” 原来还都是为了他好! 无尘可一点儿都不领她的情。 “哦!为了不让本公子生气,所以假装梦呓说本公子是世上最英俊的男子,还说本公子心怀阔达,天下女子无不喜欢?” 最后语音上扬,李清婉猜测这应该是一个问句。 使劲儿地点了点脑袋,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哈……”无尘公子气极反笑,瞪着李清婉的发顶继续说道:“既然本公子如此的有魅力,那李清你为何直视本公子不再流鼻血了!” 得,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她绕了一大圈儿,还是没绕出无尘公子的五指山啊。 李清婉干笑几声,转移话题,“公子你真厉害,你是怎么猜到我是装睡的?” 李清婉的小心思无尘又哪里猜不出,“哼”了一声还是给她解了惑,“下次装睡,记住要呼吸均匀!” 李清婉恍然,原来是刚才无尘公子重新坐下来那一刻,她因为紧张和心虚呼吸有些急促。无尘公子也真是厉害,那样细小的变化他都可以发现! “李清,不要想着逃避,我的问题若是你回答不出,就乖乖地接受本公子的惩罚吧!”显然无尘公子是失去了耐心。 李清婉懊丧至极,她是真的想不出答案啊。 现在她面对无尘公子的脸,虽然不会再流鼻血,但是心跳的明显比以往快了不少,而且,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也越来越自然,越来越觉得踏实和安心。 李清婉隐隐也感觉到,她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沦陷。 只是,这些话让她如何对无尘公子说呢,既然说不出口,干脆就不说了罢。 这样想着,李清婉便坚毅地抬起了头,直视着无尘公子肃然道:“公子,我想不出,你还是惩罚我吧!” 无尘公子站起身来,背对着她,静默了片刻才说道:“既如此,那本公子就惩罚你今晚不准睡觉……” 李清婉紧绷的心绪松懈了下来,只是罚一晚上不准睡觉,远比她设想的惩罚要轻上不少。 但是紧接着无尘公子的话又让她的心就紧紧地揪了起来。 “一直看着本公子!”无尘公子说的一本正经,一点儿都不似在看玩笑。 说完,无尘便抬步出了小书房。 春日和煦的暖风吹拂到脸上,很舒服,也很熨帖人心,无尘公子躁动的心也仿佛宁静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有些孩子气,还有些蛮不讲理,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丑女人为了另一张脸而热血翻涌的时候,他恨不得直接飞下楼去结果了那人,那一刻,他竟然生出了就算是化身成魔也在所不惜的念头。 也许,师傅当年说的是对的,情之一字,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个劫难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抄书卷 无尘公子的惩罚是晚上不许睡觉,看着他一晚上。 李清婉不能,也不敢违抗无尘公子,只能任命的接受惩罚了。 但是,在接受惩罚之前,她还是要好好的准备一番的。 担心晚上会冷,于是,她多穿了一件外裳。担心晚上会饿,于是她晡食比以往多吃了一碗饭。担心坐在那里会不舒服,于是,她还专门找如斯缝了一个厚厚的垫子。 做好这一切的时候,黑夜已经降临! 沐浴过后,无尘公子悠哉地躺在小书房的矮榻上,一身素白的里衣服帖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无尘公子健美的身材。墨染都长发铺了一大片,白与黑的搭配,在幽黄的烛火下格外的魅惑。 李清婉不敢去看无尘公子,因为,因为那素白的里衣并没有掩好,只堪堪地搭在一起,随着无尘公子胸膛的跳动,那衣襟一点一点的滑落,坚实的胸膛便露了出来。胸膛上那两抹樱红也不知羞赧地暴露在了空气里。 这个画面,太诱人,真的太诱人。 李清婉想着,若是能看着如此诱人的无尘公子流出鼻血来,说不准无尘公子便不会惩罚她了。 但是,实践证明,无尘的这个样子确实诱人,她看得脸红心跳,浑身燥热,心也惶惶。不过,鼻子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流出来,连鼻涕都没有! “公子,我熄烛火了?”这样的夜,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难熬,干脆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奈何,无尘公子不如她的意,“熄了烛火,你如何看本公子!” 无尘依旧闭着眼睛,面上无甚表情,语气也是淡淡。 李清婉无奈,咽了咽口水。好心地提醒无尘公子,“公子,早春还寒,夜里还是盖好被子睡才好,免得着了凉。” 赶快盖上吧,把那两抹勾人犯罪的樱红盖上吧。 无尘公子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跪坐在矮榻边上的李清婉,不动,开口。“李清,给本公子盖上。” 那被子就搭在他的腰际,只要他动一动手。便可把被子拉上来。只是。人家公子爷压根就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只动动口,自然会有人给他盖好被子。 李清婉拉过被子,直接盖到无尘公子的上身上,盖好之后,似乎还觉得盖的不够严实。又往上拉了拉,直把无尘公子的脖颈也盖了个严严实实。 无尘公子无甚表情,重新闭上了眼睛,临睡前还不忘提醒李清婉,“李清。若是我发现你敢偷睡或者是不看本公子,本公子明日里就让罚你把小书房内的书卷抄一遍。” 李清婉语塞。眼睛在小书房扫了一圈儿,乖乖地把视线投在无尘公子的脸上。 春夜深深,烛影摇红,李清婉的小脑袋终于支撑不住,一点一点的向矮榻上蹭去。 床榻上的人并没有睁眼,嘴角却现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翌日,初晨微明,鸟鸣啾啾,睡梦正酣的李清婉感觉到一阵微凉,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肩,整个身子缩的更紧。 只是,只是,一下秒,李清婉倏然睁开眼睛,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坐了一晚的身子又麻又痛,脸着榻的睡姿让她的脸上生出了交错的几道睡痕,有些痒。 但是,她首先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些,她呆怔怔地看着眼前,看着眼前的床榻,空空如也的床榻。 无尘公子临睡前说的话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李清婉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得了,这大半夜虽然白看了,现在又多了抄书的惩罚。 无尘公子果然说到做到,朝食过后,便把李清婉拎到小书房,指着小书房把几排书架说道:“书房里一共一千二百五十八卷书,与你一年的时间,全部抄完。” 说罢,无尘公子随手拿起一卷书,风姿翩翩地出了小书房。 李清婉知道,无尘公子这是去院子里看书晒太阳了。 低头去看书案,李清婉欲哭无泪,无尘公子当真是体贴啊,一卷书已经打开,正是开篇第一页,一摞宣纸也摆放的整整齐齐,甚至连那砚台毛笔,无尘公子也给她换了新的。 一年的时间,无尘公子给她一年的时间抄书,有么有搞错,这么多书卷,再加上她那慢悠悠的速度,只怕抄一辈子也抄不完呐。 不对,不对,无尘公子说的是一年,怎么会是一年呢,还有不足两个月,她的卖身契就到期了,到那时,她可是自由身了,这个惩罚,她就算是完不成又能怎样? 不知怎地,一想到还有不足两个月卖身契就要到期,李清婉的心里竟然有微微地失落。 狠狠地甩了甩脑袋,甩走所有的失落与无奈,李清婉坚毅地握好毛笔,心里暗道,“管他呢,什么事都等着那一天再说吧。” 小书房的门没有关,院子里有什么声音里面都听的清清楚楚。 李清婉抄了一个多时辰,手臂酸涩不已,在看那一摞已经黑乎乎地宣纸,李清婉有些无奈,她那一笔字,真真是比狗爬好不了多少啊。 就在她转着手臂懊恼的时候,就听婉华院里有对话传来。 “无尘公子,今晚的宴会你可要出席?”说话的是赵常德。 宴会,今晚有宴会,这件事李清婉是知道的,昨晚用晡食的时候,宫里内侍带来了皇上的口谕,今晚要为昱国使者举行接风宴,邀请无尘公子赴宴。 当时无尘公子心情不佳,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冷的都能冻死人,整个饭堂里无人说话,甚至连咀嚼声都没有。 那传口谕的太监已经吓得满头是汗,却也不敢开口催促,无尘公子就这样静默了有一刻钟,才开口冷冷地说道:“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说的是知道了,没有说去还是不去。 内侍额头上的冷汗更盛,却不敢多说,只急慌慌地跑走了。 那时李清婉满脑子都是晚上受惩罚的事,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个事情,现在听赵常德说起,她也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听无尘公子的回答。 好半晌,无尘的声音才传了进来,“别国来使,与我何干,不去也罢!” 语气淡淡,不感兴趣,这是不想去了。 “无尘公子啊,此次皇上大宴使者,京城里正三品以上的官员都会携眷出席,这样好的机会,公子若是不去真真是可惜了啊。” 赵常德犹不死心,苦口婆心。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公子,这样好的机会,不去真真是可惜了。”说话的是胡朔。 “是啊,公子,那昱国使者你还没有见过,正好趁此机会见上一面。”唯恐天下不乱的白玉。 “……” 院子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劝起无尘公子来。 无尘公子烦不胜烦,细致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然后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话,“你们不过是想本公子带你们去凑热闹罢了,若是如此,本公子就如你们的意,今晚去赴那宴会就是了。” “太好了,又有热闹可以看了!”欢快的叫声,出自成老。 “又能见到那昱国使者了,只可惜如斯去不了,她还没有进过宫呢。”说话的是黎继业。 黎继业的话音一落,便遭到了高保昌的打趣,“黎先生竟然还敢提那昱国使者,就不怕弟妹夜夜让你宿在外间嘛?” 众人哈哈大笑,李清婉不自觉地也勾起了嘴角。 昨天她去找如斯让她给自己缝一个厚垫子,闲聊的时候说起昱国使者的容貌,如斯不经意地说了句,“那使者真真是貌美,你姐夫都看得呆了。” 不过是一句戏言,李清婉便也开玩笑似的说道:“那义姐可不能饶了姐夫,男人呐,都是那好色的,今日里能看一个貌美的男人呆了,明日里就有可能看一个貌美的女人流口水,后日就有可能爬了别人的床……” 说者无心,听者却上了心。结果便是黎继业刚进到屋里,就被如斯赶了出去,如斯扬言,今日敢看美男,不准上她的床榻! 原本这是人家夫妻屋里头的事,外人应该是不知的。奈何戟伤好之后又犯起了以往的老毛病,就爱在府里府外逛游,实在不巧,人家夫妻的对话,悉数落入了戟的耳朵里。 于是乎,今日用朝食的时候,这件事便成了众人都知道的秘密。 黎继业没有分辩,只与众人嘻嘻哈哈,气氛好的不行。 李清婉有些坐不住了,她也想去与他们说话打趣。 但是,她的膝盖还没有离开地面,外面的无尘公子似乎就似乎知道了她的动作,冷冷地声音便传了过来,“李清,今日里不抄完一卷书,你哪也不准去!” 外面众人的嬉笑声顿时烟消云散。 李清婉看着那厚厚的一卷书,哀嚎一声,提笔开始奋笔疾书。 对于无尘公子刚刚说的话,众人产生了歧义。 小书房内的李清婉的理解是,不抄完这卷书,她便不能出小书房。院子里的众人的理解是,不抄完书,便不能去参加接风宴。 至于哪一种猜测是正确的,大概只有无尘公子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接风宴(一) 黑色笼罩了天际下的一切景物、事物。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风儿轻轻,吹散了星天之上散漫的云层。 将军府大门外,三辆马车已经整装待发。 第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量高大,不笑的时候,一脸冷煞。 马车里一对小夫妻,妻子轻轻地嗔怪她的夫君,“都怪你,他们见到我就要忍笑,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之后,马车里便没有了声响,丈夫不说话,却总有办法抚平妻子的嗔怨。 第二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个面白如粉扑的中年人,他那一张白脸,在皎白的月光下,格外的显眼。 马车里不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惹得整辆马车哈哈大笑。 只第三辆马车,驾车的大汉一张可怕的刀疤脸,无甚表情。 马车里面也没有一点声响,安静的可怕,就好像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人一样。 片刻功夫,又有一辆马车缓缓地从街道一侧驶了过来,加入将军府的车队里。 第二辆马车的车帘被人掀起,须发皆白的成老探出头来,“赵大人,你把车帘掀开,也让我们见一见赵夫人!” 在这个时候的礼节看来,成老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哪有人主动要求见人家的内眷的。 但是,没有人指责成老,也没有人笑话他,因为,将军府的三辆马车都掀开了一角,好似都在等着赵常德掀车帘呢。 赵常德爽朗的笑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你们如此,我这老妻已然羞的不行,还是等到了皇宫在看吧。” 虽是拒绝,却也坦荡,成老撅了嘴,但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第三辆马车里传出了无尘公子的声音,“人已到齐。出发吧!” 众人得令,粼粼马车滚滚而动。 谁都没想到,开始还不愿意来赴宴的无尘公子竟然发了话,让大家都来赴宴,这里所说的大家,甚至包括了如斯。(.无弹窗广告) 幸好,李清婉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终于抄完了一卷书。 当然,她所谓的抄完是在无尘公子没有仔细检查是否偷工减料的情况下的。 无尘公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清婉也乐得自在。 车队达到皇宫的时候。宫门口已经有不少车架等在那里了。 原本宫里的规矩是,外臣的马车是不得进入皇宫的,但是自从出了无尘公子擅自闯宫事件后。祈衍为了天家的面子。便改了规矩。 新规矩规定,外臣马车可驶入皇宫,但是要存放在宫里制定的位置上。 品阶小的自然把马车停在了角落里,等着品阶大的先过,品阶大的也不敢张狂,又把车架往外便靠了靠。中间腾出了一条足可以一辆马车通过的道路。 能够得到高品阶的官员让路,自然非皇亲国戚莫属。 无尘公子却是不管这些,直接指挥着前后四辆马车进了宫门,真真是气派之极。 马车一过,两边的马车隐隐有窃窃私语声传过来。“这是谁家的马车?” “并非皇家,这也太张狂。” “马车上没有府邸的标志。真真是不懂规矩……” 走在最后的赵常德着实是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跟着无尘公子有好处,但是,这好处也着实的,着实的高调啊。 赵常德没想到,这才只是开始,高调的事情还在后面。 进到宫里,马车是不能行的,自有内侍来迎接他们,把马车引到专门盛放马车的地方。 无尘公子和李清婉下了马车,其他几辆马车里的人都向这边聚了过来。 胡朔最先走了过来,临到无尘公子身边,躬身一礼,对无尘公子说道:“公子,马车得要人照看,不若让我来看守马车吧。” 其实,并没有明文规定要各府的马车安排人来看守,只是其他府里的车夫都是真的车夫,只将军府的三个车夫都非常人罢了。(.) “公子,我与胡先生一起留下来吧”,是戈的声音。 无尘公子好看的眉微微一挑,没有会所话,成老却是不依,“这样热闹的场合,少了你们两人还有什么意思,马车放在那里有不会丢,哪里需要你们看守。” 成老把宫中的宴会当成普通的支场子宴来客了。 戈与胡朔的脸上都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他们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啊。 胡朔在无尘公子说要带他们一起来赴宴的时候是打定了决心抛却过往,直面一切的,但是,但是临到了要见面的时候,他还是胆怯了。 戈的心思比他要简单,他是想着要驾车才跟着来的,不进到里面也是担心自己一时控制不住,直接要了那人的命而给将军府里的人带来麻烦,才不愿意进去的。 他们的想法,别人哪里会知道。只围着他们劝说起来。 最后赶来的赵常德走了过来,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便爽朗地对两人说道:“胡先生、戈兄弟,你们不用担心马车,我已经安排府里的车夫一并照看你们的马车了。” 得,这是直接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这时,等在一边的内侍也开了口,“秉各位大人,马车自有看顾,即便是不留人也没有关系的。” 这内侍心里面也着实好奇的紧啊,他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宫宴也经历了不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啊,赴宴的大人竟然自己驾车,真是有趣的紧啊。 胡朔与戈都很无奈,他们总不能在这里,在这个时候把他们不愿意进去的理由说出来吧。 “胡先生,时过境迁。你莫要多想。戈,你只时刻随着李清即可。”无尘公子终于开了口,却也还是决定他们一同赴宴。 不过,无尘公子寥寥数语,确实让他们忐忑的心放下了不少。 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 李清婉的注意力一直都不在胡朔和戈的身上,她的目光,全部都投放到了赵常德的夫人身上。 她本以为赵常德的发妻。年岁应是与赵常德相当的中年妇人,没想到赵夫人竟然如此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不能说是漂亮,只能算是清秀。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惊扰了赵夫人,她羞赧地抬头看了李清婉一眼,在看清李清婉的容貌之后,着实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整个人都缩到了赵常德的身后。 李清婉觉得有趣,这个赵夫人也忒胆小,与赵常德一点儿都不般配啊。 赵夫人的动作终于惊动了赵常德。他顺着自己老妻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李清婉好奇的打量。 他一点儿都不气恼,热情地给众人介绍,“这是我那老妻,在外人面前性子怯懦的很,不过回了家啊,唉……” 赵常德这一声长叹。当真是别有意味啊,至于赵夫人在家怎样,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不同的猜测。 众人的目光很快便从戈和胡朔的身上转移到了只露出了发顶的赵夫人身上。 李清婉好奇,“赵大人,赵夫人那般年轻。你怎地称呼赵夫人为老妻呢?” 赵常德哈哈大笑,引得陆续走来的官员及家眷的关注。他也不在意,笑过之后给李清婉解释道:“李清啊,你是不知道,我这老妻已近四旬,不过是保养的好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扬高了语调,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赵夫人驻颜有术,如斯要好好学学才是啊。”如斯突然开口说道。 驻颜,永远是女人最关心的话题之一。 许是发现这一众里只有这一个女人,赵夫人对如斯嫣然一笑,如斯也乖觉地凑到赵夫人身边,亲昵地挽过她的胳膊,两个人小声地探讨其驻颜之术来。 此次宫宴依然是在前明殿举行,李清婉已经来过一次,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她低垂着头,一直走在无尘公子身边。半晌之后,忽听无尘公子开口问道:“李清,你可羡慕赵夫人?” 李清婉一怔,不明白无尘公子的意思,便摇了摇头。 无尘公子以为她是在再说不羡慕,便开口说道:“嗯,你不用羡慕旁人。本公子自有办法让你青春永驻。” 李清婉恍然,原来无尘公子在问她羡慕不羡慕赵夫人年轻的容貌。 其实,她不是很在意这些的,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早晚都要经历这一遭,又何必绞尽脑汁地想着去违抗自然,反而让自己失去了很多享受生活的乐趣。 但是她见无尘公子说的认真,再加上她现在身上还领着无尘公子的惩罚,不敢得罪无尘公子,便乖顺地说道:“多谢公子。” 这一声感谢,便是要呈了无尘公子的情了。 在一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中,终于走到了前明殿。 内侍把他们引到大殿里面除了皇上的位子以外最尊贵的位置上。 那位置前置一几,可容纳两人,后面还有大片的空位,内侍宫婢按着跟着无尘公子的人数,又在空位上安置了五张案几。 赵常德原是在靠近大殿门口的位置有自己的席位的,但是他见老妻与如斯聊的投机,便也安然地随着无尘公子他们坐了。 无尘公子坐下之后,李清婉极其自然地坐在了无尘身边的位置上。 在他们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不少皇戚和官员入席,整个前明殿也越来越热闹。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大殿上除了主位和空留给来使的位置,已经座无虚席。 这时,只听内侍尖利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大殿上瞬时一片安静,众人纷纷起身。 第一百八十六章 接风宴(二) 祈衍一身明皇的龙袍,崔皇后与淑妃分列两侧,均是一袭盛装。(.好看的小说) 三个人均是一脸笑意,缓缓向大殿之上的主位走去。 众人纷纷跪倒,伏地行礼。 当然,这纷纷跪倒的行列里,并没有无尘公子和李清婉。 李清婉有了两次面圣的经验,再面对祈衍的时候已经没有紧张的感觉了。 只是现下众人都跪伏在地上,只她和无尘公子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她身上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的。 这时,一只温热的细致的大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只要轻轻一挣,便可挣开那只大手。但是不知怎地,她竟然十分贪恋那大手上的温度,让她很安心,很安心。 他们的袖摆很宽大,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没有人会发现。 但是,就是这样的细小的动作,还是被人发现了。 李清婉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灼灼地看向她,抬眸去看,就见他们斜对面的一席,本该伏地跪拜的文远怀已经抬起了头,温润的脸上布满了阴霾,桃花眼阴测测地看着她与无尘紧握的手。 李清婉顿时便冒出了一身冷汗。 文远怀的眼神,太过骇人! 就在这时,已经走到主位上的祈衍大手一挥,高呼,“众卿平身。” 众人又纷纷起身,祈衍显然很开心,声音也不似往常暗哑。他提着嗓子接着说道:“今日宴席。专为给昱国来使接风,众卿不必拘礼,随意些便好。” 说完之后,便携着崔皇后和淑妃坐了下来。 李清婉有些不解,祈衍都来了,怎么这昱国的使者还不来,就算是他长得美艳不凡,也不能摆这么大的架子啊。 正想着。外面内侍高呼:“昱国使者灼到……” 只见重重暗影中,一个中等身量的灰袍少年缓步而入。 大殿四壁的琉璃灯盏照亮了他的容颜,人群之中立时便有惊呼声传来。 李清婉知道,这些人,也都在惊叹使者的容颜。 当初无尘公子赴宴的时候,不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吗! 果然,众人的目光开始在来使和无尘公子之间逡巡,两个都是翩翩佳公子,到底谁的容貌更甚一筹呢。 “昱国使者灼。参见祈皇,预祝祈皇洪福齐天,寿荫绵长”。灰袍少年盈盈跪拜。不卑微。不怯懦。 他的声音也不似一般内侍般尖细,甚至比一般的少年的声音还要动听,如黄莺出谷,清脆而婉转。 祈衍走下主位,亲自搀扶起来使,“阿灼啊。快快轻起。” 担心无尘公子再度生气,自那使者入殿,李清婉只匆匆瞥了一眼就低下了头,现下听到了祈衍唤那来使的名字,李清婉倏然抬起了头。下意识地唤道:“阿灼……” 由于激动,由于惊诧。她的声量便有些大,引得大殿之上的所有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 “哦,你认识昱国使者?”问话的是祈衍。 李清婉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祈衍说道,“回禀皇上,李清并不识得来使,只是觉得来使的名字正应了那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何其生动,真真是好名字。顾李清才惊诧出声。” 李清婉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就在转瞬之间,她便想到了应答的话,这话不仅赞美了来使的名字好,还含蓄的赞美了来使的容貌,一语双关,祈衍定然挑不出毛病来。 果然,祈衍大笑几声,点头赞道:“无尘公子身边的人果然不凡,果然不凡啊。腹内尽是锦绣,出口便是华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当真贴切啊。” 对于祈衍的赞美,李清婉一点儿也不觉得荣幸,因为,她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无尘公子浑身散发出来的煞气! 李清婉干干一笑,垂头不语,她的话倒像是引起了那使者的极大兴趣,阿灼开口说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阿灼名字的由来,却是出自这一句。今日得了公子的夸赞,阿灼倍感荣幸。” 清亮的男音,在大殿里回旋激荡,迷乱了多少少女的放心,撩拨了多少男人的欲望。 就在人们都陶醉在如桃花般璀璨的男子的清音里的时候,无尘公子豁然起身,不顾众人的眼光,直接握住了李清婉的手腕,清冷地说道:“不必客气,李清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说完,便不顾众人讶然的目光,拉着李清婉直接坐了下来。 祈衍很尴尬,“阿灼啊,无尘公子在与你玩笑,不必介怀,快快入席吧,今夜定然要不醉不归!” 坐下之后,无尘的手便一直没有松开李清婉的手,李清婉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只是,阿灼这个名字,她真的很熟悉,很熟悉。 曾经,在来京都的路上,她一见倾心的那个国字脸,那个名唤郑池渊的商队首领,他在重伤昏迷的时候心心念念地人儿,不就是阿灼嘛。 这个阿灼和那个阿灼是不是一个人呢? 不,不可能是一个人! 这个阿灼是内侍,不可能与商队的首领有关系的,而且,昱国百姓之间并不好男风,郑池渊那样的伟男子,怎么会惦念一个内侍呢! 手上一阵疼痛传来,李清婉垂头去看,只见无尘公子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真的很紧,她能听到从自己的骨节处发出的咔咔声,能看到无尘公子已经青筋暴起的手背。 “公子,你轻些……”实在太痛,李清婉的脸色已经煞白。 毫不怀疑,若是无尘公子手下的力道在重一些。李清婉的手只怕就要废了! 直直地盯视着李清婉,“你认识那桃花脸?” 桃花脸,桃花脸! 已经痛到反应迟钝的李清婉好半晌也反应过来无尘所说的桃花脸是谁。 怕自己的动作过大引来别人的注意,李清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不认识……公子,我,我只是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无尘手下的力度轻了些,却还是没有松开李清婉的手,他直直地看着李清婉的眼睛,确定她没有说谎。 “怎么回事,从头说来?” 李清婉知道,无尘公子这是要知道她所说的关于同一个名字的事情。 她不敢隐瞒,便把来京途中,无尘公子不辞而别之后,她如何遇到了行商的商队。如何救下了重伤的郑池渊,以及郑池渊重伤昏迷之下呼喊的名字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无尘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无尘才对她说道:“你说的不假。你说的郑池渊,正是被戟打伤的!” 李清婉惊诧不已,想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但是见无尘公子黑煞的一张脸,她只觉得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哪管别人的死活啊。 “公子。你松开我吧,我的手很痛。”李清婉见无尘公子说话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便开口提出要求。 无尘公子狠狠地瞪了李清婉一眼,手到底是没有松开。 他们的动作不大,说话的声音也很小。除了身后几个会功夫的能听到意外,旁人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以为无尘公子在与李清婉窃窃私语。 旁人都当作热闹在看,只一双桃花眼,看着他们的目光格外的幽深。 就在无尘公子与李清婉说话的时候,祈衍已经回到了主位,与阿灼客套地攀谈了起来。 只见阿灼盈盈素手轻轻执起案几上的杯盏,对着祈衍以及崔皇后、淑妃说道:“阿灼此次前来,是奉了吾皇的旨意,特来邀请大祈使者前去我昱国观九公主大婚之礼。” 这是再说此次出使大祈的主要目的了。 “哈哈,昱国九公主大婚,我大祈自当备上厚礼前去观礼,只不知大婚何日举行?”祈衍也执起案几上的杯盏,对阿灼说完便一饮而尽。 阿灼看似单薄柔弱,喝酒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学着祈衍的样子干了杯盏里的酒,身后的宫婢又给他满了一杯。 “下个月二十八日,距今还有三十七天。”阿灼回道。 “哎呀,时间有些仓促啊,从京都出发到昱国的都城,使者队伍少说也要走上二十天啊。”说话的是淑妃娘娘。 她算的不错,时间确实仓促了些,既然是去观礼,礼物自然是不会少的,那使者就不了能像阿灼一样骑马而来,定然是要坐马车的。 这样的话,速度就会慢了不少。若是中途再遇上恶劣的天气,或者是一些突发状况,只怕二十天也远远不够啊。 “吾皇曾言,只要大祈使者前来即可!”阿灼补充道。 其实,这话有些不敬了。堂堂一国,参加别国公主的大婚礼,怎能不准备礼物,昱国皇帝没有多提些日子来通知已经有些失礼了,现下又说不要人家的礼物,就有看不起大祈之嫌。 这一点,李清婉想的明白,祈衍哪里想不明白。只是,他伪装的很好,也可以说,他很能忍。 笑容只在脸上僵了一下,祈衍便恢复了含笑的样子,“昱皇说的是哪里话,前去观礼,怎能不备礼物,我大祈地广物丰,不过是区区小礼,还是能拿出手的。” 这话有水平! 李清婉暗暗在心里面给祈衍竖了一个大拇指。寥寥几句话,不仅表明了大祈的态度,还顺带着夸赞了大祈地域辽阔、物产丰富。 阿灼只是给把昱灏的话带给祈衍,至于祈衍是什么反应就不关他的事了。 祈衍见阿灼只垂头饮酒,不再言语,以为是自己的几句话便击退了昱国来使,心里得意的很,一手揽过坐在边上的淑妃娘娘,开始调笑起来。 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在别国使者面前还如此的无状,这个祈衍,真是无药可救了,李清婉在心里暗忖。 当然,像她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敢于直言的却是没有。 最后,还是坐在祈衍身边的崔皇后看不下去了,她拉了拉祈衍的衣袖,凑近他的身子低低地说了一句,“皇上,昱国使者还在,您与妹妹还是回寝殿在亲热吧。” “呦,皇后姐姐,你这样说,可是嫉妒皇上偏宠于我而忽略了姐姐?”淑妃娘娘强过话头,不无讥讽的说道。 还不等崔皇后回话,淑妃再次开了口,这次却是对祈衍说的,“皇上啊,您也真是的,只顾着与妾说笑,都不管皇后姐姐了,你看,皇后姐姐都生气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并没有压低声音,就连大殿最外侧的人也能听到她说话。 崔皇后并不没有回击,只冷冷地看着祈衍,这是他的女人,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时候,他要如何处理! 祈衍看了看淑妃,又看了看崔皇后,到底还是淑妃那张娇俏的脸更得他心,崔皇后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看了就不舒服。 “皇后啊,你若是也想让朕恩宠于你,直说便是,又何必这样怪外抹角呢。”祈衍还知道这样的场合他的话不能让旁人听到,于是说话的声音很小。 众人还才猜测皇上说了什么的时候,只见崔皇后霍然起身,冷冷地对祈衍道:“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先回了!” 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了前明殿。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接风宴(三) 狐狸正在长智齿,痛得要死,更新的慢,请大家原谅,不过每日三更不会变的~感谢冷夜无月打赏的平安符~么么~ ————————————— 前明殿因为这突然发生的状况而陷入了沉默。(.) 祈衍的脸已经气得发黑,手指着崔皇后离开的方向颤抖不已,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李清婉好奇地向阿灼的方向觑了一眼,不想他的眼睛也正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四目交汇,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友好。 是的,是友好。他目光如水,不是海水,没有波涛汹涌,而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无波,静谧无比。 这样的目光,天然的,就是一剂最好的抚慰人心的良药。 李清婉突然觉得,也许这个阿灼,就是郑池渊所说的那个阿灼也不一定。 抛却性别不说,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值得任何人去好好珍惜。 担心无尘公子误会,她与他的目光只相接了一刹那便离开了,她的目光便不自觉地转到了阿灼边上的一席。 那一席不是别家,正是权相文家,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此次接风宴文飞扬并没有出席,给出的理由是昨日出城迎接使者染了风寒。 这个理由很好,很充分,但是有心的人都能猜得出,文飞扬只是不想参加这次接风宴罢了。 他为什么不想参加呢,她想不出。 但是若她是土生土长的大祈人。心里存的是忠君效主的信念,还有那么一点点骨气,没有前世现代的记忆的话,她来参加这样的宴会,也会很不舒服的吧。 就像赵常德,坐在他们的身后,整个身体都隐在阴影里。 那阴影能挡住他们的身形,却挡不住他的怒气。若不是有戈戟他们拉着,只怕这个时候赵常德也学着崔皇后愤然离席了吧。 不过,文飞扬是忠君效主的人嘛? 李清婉还在胡思乱想,眼神乱瞟的时候,祈衍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又换上了那一副笑嘻嘻地面容,和煦而谦卑地对阿灼说话。 “阿灼啊,让你见笑了。” “皇后娘娘统领后|宫,日夜操劳。注意身体也是应当。”这是给祈衍台阶下了。 果然,祈衍哈哈大笑几声,又与淑妃娘娘调笑起来。 宴会渐入佳境。众官员也不再拘泥于自己的席位。开始与周边的人喝酒谈笑起来,整个前明殿人来人往,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这时,无尘突然拉了拉李清婉,让她更加的靠近自己。 李清婉不明所以。正要去问,就听身后戈的声音传了来,“公子,我们去了。” “嗯,半个时辰。”无尘红唇微动。并没有回头。 后面没有再传来说话声,戈应该已经走了。 原来。无尘公子拉她过来,是想挡住身后的戈的身影。 只是,无尘公子让戈去干什么? 心里有疑问,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口。 无尘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语气淡淡,“寻些东西”。 回答的真简单,李清婉撇了撇嘴。大晚上的来皇宫里找东西,这件事只怕只有无尘公子能做得出来吧。 但是,无尘公子要找什么呢?李清婉想问,不过无尘公子却没有要说的兴致。 无奈何,李清婉只能按奈住心中的好奇,静静地等着宫宴散后,再问戈叔他们。 她到底是好奇心太重,不一会儿,便后头去看后面,只见后面黑魆魆地阴影里,已经不见了戈、戟、白玉以及成老的身影。 幸好他们这一席人多,一半儿露在灯光里,一半儿隐在黑暗处,即便是走了四个人,倒也不显得空旷。 就连成老也出去了,李清婉的心开始忐忑起来,成老轻功虽然不错,但是到底是年纪大了。 她心里有些埋怨无尘,就算是有什么大事,也不至于让成老也跟着去啊。 她在他勉强,越来越不掩饰自己,就如此时,心里对他不满了,自然而然地表现在脸上。 那一张坑洼的丑脸皱成了一团,干涩的唇也仅仅地抿着,被握住的手不自觉地就要往外抽。 她越是这个样子,无尘的眼睛就越晶亮,终于,无尘的嘴角现出了一抹优美的弧线。 “李清,成老头儿不过是去如厕罢了。”这是在向李清婉解释呢。 果然,下一秒成老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哎呀,这皇宫看着华丽,茅厕却不怎么样,比咱们将军府的臭多了……” 李清婉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成老,说的话、做的事永远都那么的不合时宜。 误会了无尘公子,李清婉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去看无尘公子,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她整个身子突然被一股外力拉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 再度平稳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稳稳地坐在无尘公子的怀里了。 “公子……”正要挣扎,身后便传来黄莺鸣翠般的声音,“无尘公子,阿灼闻公子大名久已,今日得见,荣幸之至。阿灼借大祈之美酒,敬公子一杯。” 说完,阿灼仰头,一杯酒便一滴不剩地入了口。 当着外人的面被无尘公子这样抱在怀里,太尴尬了,李清婉实在是承受不住这刺|激,整张脸已经通透,一双干燥的小手蜷在无尘公子的胸口,用力的推搡着。 但是这推搡,在别人看来,倒像是小情侣的打情骂俏了。 无尘公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他并没有放下李清婉,也没有站起身来。只轻轻浅浅地执起案几上的酒杯,抬头一饮而尽。 从头到尾,无尘公子面对着阿灼一言未发,但是阿灼并没有生气,临回座位前还留下一句,“改日再去将军府拜访,无尘公子不要嫌阿灼烦才好。” 阿灼终于走了,李清婉也松了一口气。“公子,放开我吧。这样实在别扭!” “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慢慢习惯!”无尘公子不仅没有松开李清婉,还把她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 她抬起头,正好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性感无比的喉结。 无尘公子轻轻饮下一口酒,李清婉就看见那喉结上下一滑动,馨香的酒汁便滑了下去,这个画面,太魅惑了。 李清婉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着了火。并不灼痛,却燥热难耐。 无尘公子微微低下头来,她与他的脸只不过一拳的距离。呼吸可闻。 她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无尘公子挑了挑嘴角,一直细致修长的手慢慢地向她的脸伸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见就要碰触到她的脸了…… “无尘公子当真是风流多情啊,怀中时刻不能离了佳人呐。只不是公子怀里的人儿比之忘归院的姑娘如何?”温润的声线里带了些许阴骘的味道。 是文远怀! 李清婉想砖头去看文远怀,不想无尘伸向她脸的手转了方向。按着她的后脑,把她的脸压进了他的怀里。 “文公子说笑了,这世间能当得起风流多情四个字的,除了文公子莫属。无尘惭愧,心里想着念着的只怀里的丑小儿罢了!”反唇相讥。无尘公子从来都不惧怕任何人。 文远怀温润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但是无尘公子的反击还没有结束。“文公子新婚燕尔,当多陪陪文少夫人才是,目光总是投注在我这丑小儿身上,文公子就不担心鸡飞蛋打嘛?” 温润的脸彻底崩摧,“多谢无尘公子关心,远怀感激不尽。”文远怀咬牙切齿,李清婉脸埋在无尘的胸膛里,也能听到文远怀嘴里发出的咯吱声。 “客气客气……”无尘公子完胜。 文远怀一甩衣袖,转身离开,握在手中的杯盏里面的酒汁随着他的转身洒了大半,都沾在了衣襟上,晕染了一大片,狼狈至极。 文远怀离开,无尘也松开了箍着李清婉的头的手。 李清婉迅速地往后靠了靠,离那怦怦地胸膛远远的。 只是,她的脑海里还抓着一个问题,不问不快。 “公子,你去逛过青楼了?”语气里有遗憾,有不甘。 无尘心情大好,丑女人这是介意他去青楼嘛。 谁知,丑女人的下一句话便让无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黎先生去青楼是不是公子带着去的?公子真真是偏心啊,带黎先生去都不带我去,我还没逛过青楼呢!” 细致修长的手重重地拍在了她的翘臀上,她一惊,他一笑。 这一幕自然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实际上,从阿灼来敬无尘公子酒开始,他们就已经成了宴会的焦点。 旁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从他们的动作、表情上进行猜测。 无尘公子饮下阿灼敬的酒,便可以看出无尘公子对昱国来使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文公子敬酒,无尘公子虽然自始至终都含着笑,但是那酒却是没喝。 而且,他们轻轻楚楚的看到,文公子转身入席的时候,那张如玉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无尘公子不喜文公子! 众人都得出了这个结论。 坐在主位上的祈衍却对下面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因为,一向在外人面前循规蹈矩的淑妃,今日里却格外的热情。 这种热情,让他想到了已经离去的啊舞,想到了很久不曾踏足的蔷薇苑。 禁|欲月余,对于尝尽了女人的甜头的男人来说,无疑是十分痛苦的。 但是今夜,淑妃却让他又尝到了微微的甜。 不知何时,宽大袖摆遮掩下的纤纤素手已经伸进了他的亵裤,在里面捣弄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无眠 (一) 接风宴直至亥时初才结束。(.好看的小说) 此时,参加宴会的大部分人已经醉到步伐凌乱,甚至有一些已经神志不清。 这时候李清婉才知道,为什么这次宴会要求带家眷了。带家眷好啊,丈夫喝多了,还有媳妇搀扶着。酒后想乱性也方便的多啊。 出了前明殿,一阵微凉的风吹拂过来,李清婉只觉一阵舒爽。 她没有饮多少酒,主要是无尘公子看的太严,若是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她休想喝一口酒。 无尘公子倒是喝了不少,有浓浓的酒味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混合着茶香与药香,飘进李清婉的鼻子里,有些熏熏然。 “李清,本公子脚下虚浮,你怎地不来扶本公子?”无尘公子见走在前面喝多的人都有人搀扶,顿时觉得自己脚下也软了不少。 李清婉撇嘴,刚刚是谁脚下生风,走的那个稳当来着。 不过,无尘公子发话,她哪里敢不遵从,乖乖地搀过无尘的胳膊。 无尘并不满足,把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李清婉的身上。 他虽然不胖,身材也不是那种臃肿的壮硕,但是,大半个身子压下来,还是让李清婉有些吃不消。 “公子,你站稳些,我快要撑不住了。戟,你过来帮我一把。”真的快要支撑不住,只好找救兵。 救兵虽然有心相救,奈何救兵的师兄不允,戟刚要上前。就被戈紧紧地拉住了,不知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戟便不再动作了。 无奈,李清婉只得把无尘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半扛着走。 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前方突然投射出一个高大颀长的人影。 李清婉想要绕过人影继续走,无尘公子却驻了足,“文公子。可是有事?” 淡淡的语气,哪里有一点儿醉意。 李清婉也站直了身子,抬头向文远怀看去。 只见灯火通明的大殿前,文远怀长身而立,许是酒喝的多了,他的面颊绯红,眼内也布满了血丝,一张温润的脸上满是疑惑与痛惜。 他的眼睛,执着而专注地看着她。 虽然面对着文远怀已经不会再有悸动的感觉。但是被他这样盯着看,李清婉还是觉得十分的别扭。 “文公子,可是有事?”淡淡的声音又森寒了几分。被人无视了的无尘公子火气很盛。 终于。文远怀有了反应,他的目光从李清婉的身上转移到无尘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回到李清婉的身上。 “以前,我们可认识?你与李清婉是什么关系?”他果然喝多了,声音都有些朦胧。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几拍。 他是不是想到了从前的事情,难道他恢复了记忆? 下意识地,李清婉回头向白玉看去,施针的是白玉,他说能够让文远怀忘记她的。 白玉他们也在关注着他们的动静。见李清婉向他看来,只耸肩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的心,更加的忐忑了。 “哈哈哈哈……文公子真是有意思,我的人,为什么要认识文公子?”无尘公子站出来为李清婉解围。 奈何喝醉了酒的男人有些执拗,他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清婉,不依不饶地道:“我是不是认识你?为什么,我会心痛?” 倨傲不再,温润儒雅也消失无踪,此时的文远怀有些像迷路的小孩,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迷茫。 他这个样子,让李清婉惊奇不已,原来他并没有想起来,只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心里还会有感觉罢了。 这个男人,爱李清婉至深。 但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李清婉了。 可以同情,可以惋惜,但是,她对他的情感,绝对没有爱,更加不会有怜惜。 所以,李清婉开口时,冷静至极,“文公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之前并不认识你,至于你为何会心痛,那我就更不得而知了。” 说完之后,她也不顾文远怀的反应,重新架起了无尘的胳膊,这一次,无尘公子很乖顺地跟着她走了。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文远怀还是伸出了手,他想要抓住李清婉的胳膊,他的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再不抓住,他可能会永远失去。 这个念头是那么的强烈,强烈到他想不顾一切地拉住她。 只是,他的手什么都没有抓到,甚至连李清婉的衣角都没有碰到,无尘公子的动作太过,只微微抬手,打出的气流就震开了他的手。 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不顾手上传来的疼痛,文远怀还要去抓李清婉。这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相公,你不要这样,咱们回家好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乞求,有些卑微,一点郡主的骄傲都没有。 不过,这些都与李清婉无关,剩下的,就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了。 无尘公子又把大半的重量压了下来,李清婉心中实在憋闷,踉踉跄跄地走了百十来步,她便支撑不住了,“公子,你好些了没有?能不能自己走,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回应李清婉的,是无尘公子垂在她头顶的脑袋。 好吧,自己说了一句话,不仅没让无尘公子松开自己,反而还多出了一个脑袋的重量。 李清婉很无奈,只得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继续往前走。 无尘公子枕着李清婉的头,鼻间便是她馨香的发丝,柔柔的,软软的贴伏在他的脸上,很舒服。 祈衍的寝殿里,多日不曾沾染女人气息的床榻上。淑妃赤|裸赤裸着身体躺在上面。 她面颊绯红,青丝散乱,一双藕臂环在胸前,并没有遮挡住胸前的风光,反而把那两团绵软挤的更加的诱人。 修长白皙的玉腿一伸一蜷,神秘的花园在玉腿中间若隐若现。 “皇上,你来啊,人家等得好心焦啊……”这一声。又软又糯,饶是铁汉也要化成水了。 奈何,祈衍不是铁汉,而是禁|欲了很久的饿汉,美味当前,他哪里还想着无尘公子曾经的嘱咐。 “这就来,这就来,你个小|骚|货,朕在几个月不宠幸你。你便这般的饥渴了。”一边说着污言秽语,一边快速的除去身上的障碍。 待身上一|丝|不|挂,祈衍面迫不及待地扑在了淑妃的身上。直至子夜时分。寝殿里的娇吟才渐渐停歇。 又累又痛快的祈衍已经沉沉睡去,淑妃慢慢地从床榻上爬起身来,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回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祈衍的寝殿,回了自己的寝殿。 那里,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春夜的冷风吹拂起轻薄的帷幔。影影绰绰间,可以瞥见一个人影稳稳地坐在她的床榻之上。 她想逃,却又无处可逃。 “小翠,你们都在外面守着吧,里面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不要来打扰我。我要好好的睡一觉。”轻轻巧巧地打发掉跟着她的宫婢。 “阿蕤,你不乖了。竟然学会说谎了。”寝殿的门刚刚阖上,里面的人影便开了口。 阿蕤,阿蕤,叫的多亲切,她的夫君都没有这样唤过她。可是,这一声阿蕤,却让她付出了那般大的代价。 值?还是不值? “大人,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文飞扬面前。 线条优美的身躯被重重地揽在怀里,文飞扬微阖着眼,鼻息凑到她的发间,狠狠地嗅了一大口,“阿蕤,祈衍厉害,还是我厉害?” 手,已经探入了刚刚被另一个男人蹂躏过的庭院。 淑妃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她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更加不想反抗。 不是迷恋,不是喜欢,而是疲倦,是绝望,是自暴自弃。 “自然是大人厉害。”不是违心,是事实,无论是在床|事上,还是在心计谋略上,祈衍都远远不及他。 得到了夸奖的文飞扬很开心,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做的很好,我定然要好好奖励你啊。” 话音一落,淑妃便被重重地压在了床榻上。 “阿蕤,这些年苦了你了,没有祈衍的宠幸,你定然十分的寂寞!没关系,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允许你使尽浑身解数勾|引祈衍,最好让他夜夜宠幸于你!”文飞扬一边说话,大手一边漫不经心地在淑妃身上游走。 刚刚被肆虐过的身体很快便有了反应,细碎的呻|吟从丰润的红唇里溢出来。 “大人,大人,你好坏啊,一边这样对人家,一边还要人家去伺候那个老头子。”藕臂环上文飞扬的脖颈,似嗔似怨的声音差一点儿让文飞扬失去控制。 “怎么?你不喜欢?”大手重重地在丰盈的山峰上捏了一把,引来身下的人儿勾魂的一瞟。 红唇嘟起,凑近文飞扬的耳廓,吐出温热而暧昧的气息,“喜欢……” 剩下的爱语,变成细碎的呻|吟。 情动时,文飞扬情不自禁地声声唤道“阿芜”“阿芜”。 不是阿蕤,不是阿蕤,而是阿芜。 淑妃早已经习惯在床榻上听到男人唤这个名字。她的人生,到目前为止的两个男人,在情动的时候,都要唤这个名字。 还好,不是阿蕤,她没有迷失。 “大人,无尘公子不是说皇上不能行|房嘛,您为什么让我去……”她以为,这个时候的男人意志最薄弱。 伏在身上的男人一个抖身,便瘫在了她的身上,好半晌,他才支起自己的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睛里,已经没有一星半点情欲的影子。 “聪明的女人,最会装傻!阿蕤,若是你聪明到底,说不定我会让你多活些时日,我高兴了,说不准还能让你那儿子当个闲散王爷。不要让我失望……”这是威胁,从纵情之后的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很魅惑,也很绝情。 她没有选择,只能做聪明的女人,聪明的最会装傻的女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无眠(二) 终于码完了,给大家道一声晚安,么么~ ――――――――― 婉华院,小书房内,烛火辉煌。(.好看的小说) 李清婉端坐在书案前,一笔一画地抄写着书卷。 只是,她的耳朵支的老高,没有错过书房内每个人的话。 “啪”,一卷书敲击脑袋发出的声音。 “李清,专心些。”无尘公子警告的声音传来。 李清婉这才发想,原来笔尖已经停在一个地方很久了,浓黑的墨滴落在宣纸上,晕染出了一大片污渍,之前抄写的内容也已经被沾染。 完了,之前的都白抄了!李清婉颓丧的想着。 抽调已经成了废纸的纸张,重新铺上一张宣纸,正打算继续抄写下去,便听戈叔说道,“按照公子给我们的地图,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那淑妃的寝宫。” 原来,接风宴上无尘公子是让戈叔他们去了淑妃的寝宫。 “只是,我们去到那宫里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翻找东西了。”戟接话道。 “哦,有人了?让我猜猜是谁?”无尘公子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书案,微微的震动让铺在上面的宣纸也跟着有节奏地一张一阖。 “崔皇后!”半晌后,无尘公子悠悠吐出这几个字。 戈与戟对视了一眼,眼里都现出叹服的光满。 不用说,无尘公子猜对了。 “崔皇后是故意离席,然后去淑妃那里的吗?她去那里干什么啊?有什么东西让她冒这么大的风险亲自去找?”李清婉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 这几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 几双好奇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无尘公子,而无尘的眼睛却落在了丑女人的发顶上。 细致修长的大手轻轻地落在上面,顺滑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轻轻地抚了几下。 李清婉无语,他只是拿她当狗了嘛! “乖乖抄书!”这是在警告她的不专心呢。(.无弹窗广告) 收拾完了丑女人,无尘公子才抬起头,看向众人,“太子中毒一事至今没有查出幕后之人。崔皇后这是着急了。” 看似答非所问,其实已经明明白白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太子被禁的时候伺候的人在牢狱里被杀,让原本就扑朔迷离的案子更加的没有头绪了,大理寺卿赵常德着急,因为他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没有证据。 崔皇后自然也着急,无尘早就把他的猜测透露给了崔皇后,她要铲除一切可能危害她儿子的势力。 原本想着借用无尘公子这一方的支援,却没想到她那儿子不争气,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她也帮了倒忙,弄巧成拙,反而失去了这一强大的助力。 现下。她可以用到的人着实不多了。所以。狗急了跳墙,人急了翻墙。 “那东西是被崔皇后找到了,还是被你们找到了?”问话的是胡朔。 戟得意一笑,一张刀疤脸舒展开来,“自然是我们找到了!我担心让她捷足先登,故意弄出了声响。她啊。到底是女人,胆子忒小,吓得撒腿就跑了。真是没想到,那个崔皇后竟然还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白玉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无尘公子。 细致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暗黄色的粉末。 “我看过了,是毒药。混在水里无色无味,真真是杀人的良药啊。”白玉也是笑嘻嘻地说道。 却是是杀人的良药,无尘公子捻了一小撮,凑到鼻下闻了闻,似乎还不太确定,又把药粉放进了嘴里…… “公子……” 几个人异口同声,那可是毒药啊,鬼医的徒弟都说是毒药了,那还能有假,无尘公子这是在以身试毒啊。 还是跟在无尘身边的戟最先反应过来,啪地拍了一下脑门,扯着嗓子说道:“哎呀,我都忘记了,公子是百毒不侵啊,这毒定然是伤不到无尘公子的。” 说是这样说,但是他脸上的担忧并没有消去,依然关切的注视着无尘公子。 药粉入口融化,无尘把融化了的药粉直接吞了下去,“无事!这确实是毒害太子的毒。你们可全都拿了回来?” “自然是不能的!全都拿回来,哪里还能搜出证据来。不是说要拿人拿赃嘛,我们可是指望着赵大人人赃并获呢。”抢话的是白玉。 他话痨的毛病看来是又犯了。 李清婉这下彻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捋顺了。 原来,太子身边服侍的人被杀,毒害太子的案子陷入了僵局,赵常德十分着急,十分上火。 于是,无尘公子便借着此次为昱国使者举办接风宴的机会,带着戟、戈和白玉几个会功夫的进宫,称人不注意偷溜出去,潜入淑妃娘娘的寝宫查找证据。 白玉几个头脑也灵活,找到毒药之后并没有全部拿回来,只拿回了其中的一部分,让无尘公子看看是不是与毒害太子的毒药相同。 若是相同,便可以让赵常德向皇上禀明,让皇上派人搜查淑妃的寝宫,这样,便可以人赃并获了。 其实,对于查案来说,这样先知道结果再去寻找证据的做法并不科学,但是对于无尘公子来说,只要结果是正确的,过程如何又有什么重要? 无尘点了点头,显然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可以回去休息了的时候,戈又开了口。 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纸包,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无尘公子说道:“公子,我在淑妃的寝宫里还发现了这个,不知道对公子有没有用?” “什么?你还有别的发现?怎地不告诉我们?”发声质问的人是戟。 白玉也眼巴巴的看着他。他们一起去找的毒药,不可能戈找到了他找不到啊。 “白先生是专攻医术,可能对药与毒的了解有限。有些药草与毒草,在别人看来与普通的杂草无意,只有真正了解它们的属性才能发现它们的功用。”戈说的很委婉,就是想要告诉白玉,你知道的还太少,不是所有的毒药你都识得的。 却是。无尘公子的话证实了戈的言论,“戈说的不错,这毒药只怕一般人不识得。” 无尘的目光从纸包上移开,落到白玉的身上,“白先生,可还记得前不久京都的疫症?” “公子是华说,这里面的就是噬魂草?”李清婉惊讶地抬起了头,早就忘记了无尘公子刚刚的警告。 无尘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细致修长的手又落到李清婉的头上。鼓励她道:“不错,我与你说过京都疫症的事,你不妨与大家说说。” 李清婉来了精神。把毛笔搁在一个字都没有写的宣纸上。“前些日子京都的时疫,其实根本不是疫症,而是有人下了毒。公子说,这毒叫噬魂草,乃是一个小部落特产的毒草,鲜草入口。当即毙命。但是这草从那小部落运到京都,根本就不可能还保持新鲜,自然毒效也就大打折扣了。” 听完李清婉的话,众人的目光又落到来了案几上的那个纸包上。 淑妃娘娘的寝宫里,竟然发现了造成京都时疫的毒药。这个问题,可就值得深思了。 无尘公子也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细致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敲击的越来越快。 戈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终于隐瞒不下去了嘛?有些事情,若是自己不说,是不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便寻找不到答案呢? “公子……” “公子……” 胡朔与戈互看一眼,都从对反的眼睛里看到了晦暗难明的情绪。 “胡朔先生先说吧。”戈谦让。 胡朔也不客气,手指在那一撮小胡子上面捻了捻,开口说道:“公子,我说过,我一起以前曾做过一个贵人的食客,那贵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的权相――文飞扬。” 胡朔的表情有一些苦涩,但是他到底还是把话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年轻气盛,就想做一番大事业。正巧听说文飞扬求贤若渴,广纳有识之士,我便投靠了他。也不知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文飞扬只见过我一面,似是不满意我的才学,并没有重用我。 “我便成了文飞扬手下可有可无的三等食客。在文府待了一年有余,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到文飞扬与人说话,才得知他竟然秘密与昱国有联系,似是在密谋什么大事。文飞扬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失望,于是,我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文府。” 胡朔说完,整个小书房都陷入了沉静。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胡先生,你说这些与淑妃寝宫里发现的噬魂草有什么关系?”无尘公子直接找出其中的症结。 许是话说的多了,胡朔的嗓子略微有些哑,他解释道:“当时,我偷听到的说话的内容,就有提到噬魂草!是文飞扬交代那人去昱国送信,然后在回来的时候带回些噬魂草。若不是刚刚听李清说到这毒草的名字,我恐怕都要把这些事情忘记了。” 李清婉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了,“胡先生,你不愿参加今日的接风宴,可是因为怕见到文飞扬?” 胡朔点了点头,“正是,当初咱们在容城相识之时,若不是你劝说我来京都做一番大事,我恐怕今生都不愿再踏足京都一步。唉,早在听说李将军被判通敌叛国罪的时候,我便猜想,这里面定然与文飞扬有关联,京都只怕不太平了。” 李清婉有一瞬间的呆怔,她与胡朔,还真是有缘啊。 胡朔早就猜出了陷害李赢的人是文飞扬,若是自己早早地把自己的身世告诉胡朔,是不是便可以少走不少弯路呢。 但是,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有些路,也只有自己亲自走过之后,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众人还没有从胡朔的话里缓过神来,戈又开了口,“公子,我曾经效忠之人,也就是最后把我打下山崖的幕后主使,也是文飞扬!” 第一百九十章 当年事 众人还没有从胡朔的话里缓过神来,戈又开了口,“公子,我曾经效忠之人,也就是最后把我打下山崖的幕后主使,也是文飞扬!” 在场的人中,除了无尘公子,皆露出惊诧的表情。(.好看的小说) “这怎么可能?我在文府的时候,并未见过戈啊。”胡朔说出自己的疑惑。 戈的笑容有些苦涩,也有些无奈,好似他那健硕的身躯也颓靡了几分。 “我负责的事情比较隐秘,文飞扬又怎会允许我暴露身份。莫说是你一个三等食客,便是府里的一等食客,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见过我。而且,我为文飞扬办事,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胡先生应该还没有入文府吧。” 胡朔点了点头,肯定了戈叔的说话,确实,十年前,他还没有入文府,这样说来,他与戈便前后效忠过文飞扬了。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在这个将军府里,竟然还能遇到曾经共事一主的人。 但是,胡朔与戈并没有因为两人之间有这样的牵连而觉得荣幸,特别是戈,他脸上痛苦的神色越来越浓重,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定然是有故事的,还是个很曲折、很悲惨的故事。 李清婉此时已经顾不得戈的痛苦了,她现在满脑里想的都是,戟曾经看到过戈与敌国之人相谈,戈又曾经是文飞扬的人,那么,文飞扬就有可能与敌国之人的勾结,而胡先生的话恰恰又证实了这种猜想。 现下,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表面上是李赢犯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导致边疆一役打败,自己也身死异乡。其实,真正的通敌叛国之人,是文飞扬! 而且。他应该与敌国之人有多年的接触,经营这许多年,他就只是为了扳倒李赢嘛? 李清婉的大脑已经不太能思考。很混沌,很迷蒙。 这时。一只温热的、细致修长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太过激动,竟然连指甲扣进肉里都没有察觉。 众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静静地听戈讲述他曾经的事情。 “当年下山之时,眼前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恰在那时。我听闻大祈武有李赢安邦,文有文飞扬定国,两人都是年轻有为的好儿郎。于是我便动了心,打算去投奔他们。” “师兄。你精通武艺,又识药理,怎地不投奔李将军?”戟突然插话问道。 也不怪戟突然这样问,几个人的心里都有疑惑,若是戈想要投靠明主。似乎身为武将的李将军更加适合戈。 戈的脸上现出懊悔的神色,“我也后悔啊,若是当年能投奔李将军,即便是随着他战死沙场,我也算轰轰烈烈地活过一回。奈何。造化弄人啊。” 悔恨之色更浓,“我还没进京都,便遇上了一伙强盗抢劫一个商队,那时我刚下山不久,只以为自己的功夫了得,世人定然不及,便强出了头。结果,人没有救下来,货没有保住,自己还受了重伤。 “就在我已经要绝望的时候,文飞扬出现了,他救了我。为报他的救命之恩,我投靠了他,开始为他做事。” 故事的开头有些狗血,和电视剧里、小说里的情节有些像,但是,这确确实实就是事实。 李清婉也暂时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听戈叔说起来。 “开始几年,他许是还不够信任我,只让我做一些跑腿送信的活。后来,才让我接触他的那些私密事。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文飞扬竟然与昱国的三王爷有联系……” 昱国的三王爷是昱灏的胞弟,与昱灏年纪相当,先帝在位的时候就颇得先帝的欢心,奈何先帝为人正统,到底还是没有废长立幼。 昱灏即位以来,这个三王爷一直很低调,不理政事,只在昱都做他的闲散王爷,倒与祈谦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些像。 不过,对于一个曾经离高位如此之近的人来说,会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嘛? 关于这个三王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参与小书房议事的几个人都是知道的,戈也没有费心给大家解说。 “那时,文飞扬不知从哪里得到一张地图,那张地图详尽地绘出了我大祈与昱国相邻的驻军要地,相当于是一张极其精密的军事地形图。若是这地图落到昱过人的手里,想要破我大祈,实非难事。” “文飞扬老谋深算,怎么可能平白的把地图交给昱国人。这里面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腌臜交易!”黎继业为人耿直,最是讨厌这样的龌龊事,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齿。 却是,众人也都想到了,文飞扬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呢,没有好处,他怎么会交出地图。 果然,戈接下来的话给大家解了疑。 “文飞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三皇子助他击垮大祈,然后保他文家无恙,他便把地图交给三王爷。” 李清婉神色一凛,如若没猜错的话,戈叔给她的那张地图就应该是大祈的军事地形图。当时,那地图可是戈叔手绘的啊,那么原来的地形图,是被文飞扬送给了三王爷,还是至今依然在文飞扬手里。 “文飞扬所说的无恙,除了保命之外,还要保名声。这件事的难度实在太大,三王爷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交易迟迟没有达成。 “那时,我也渐渐地意识到,文飞扬所作的事情,是遗臭万年的恶事,与我当初出山时想的一展抱负,做一番大事根本就是背道而驰。 “看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的情谊上,我也劝说过他,他面上现出悔意来,说是让我给三王爷送最后一封信。我以为他真的悔改了,便走了这一遭……” 说到这里,戈的声音已经颤抖的不行,显然,后面的经历让他十分的痛心。 戟轻轻地拍了拍戈的肩膀,对他说道:“当年我们在岷山悬崖上见到你被人逼迫跳崖,可就是文飞扬派人来灭你的口?”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追杀,因为我临走的时候带走了那张地形图。那时我就想,这地图不管在谁的手里都有可能成为祸害,莫不如就放到我身上,一辈子不让它面世。 “只没想到我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拆穿了文飞扬虚伪的嘴脸。他根本就没想着放弃自己原来的计划,只是想要支开我然后让我永远也开不了口。他派出了大批高手追杀我,我终是敌不过那许多人,被逼无奈之下亲手毁了地形图,然后跳下了山崖。” 李清婉已经能够把戈叔的故事都串联上了。 戈叔跳下山崖,没想到并没有死,反而被余嫲嫲救下。戈叔担心还会有人追杀,便蓄起了一脸的大胡子,遮掩了容貌,还装起了哑巴,在山下开始了长达十年的隐居生活。 “戈叔,你曾经说你此次进京是因为发现有人暗中窥伺你们,你可知窥伺你的人是谁?是否与杀害余嫲嫲的人有关?”说话的是李清婉,此时她与戈叔一样,说话已经带了颤音。 戈叔低头沉吟了半晌,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一片澄明,“我不知窥伺我那人是谁,只知他武功极高,他好似并不是专程来找我们,只暗中停留了一两日便离开了。我猜测,就是那人杀死的娘,那人,定然是文飞扬所派!” 戈叔说的很笃定,眼睛赤红,已经是一副要饮文飞扬血的架势了。 只是,李清婉心里还有疑惑,那人若不是专程去寻戈叔他们,那他去凤翔镇的目的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但是她又实在想不出,脑袋都有些生疼。 无尘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让她的心绪平稳了不少。 这一晚,无尘说的话不多,但每一句话都很有分量,就入此刻,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时,无尘公子突然开口说道:“真正通敌叛国之人是文飞扬,他还要借昱国三王爷之手毁了大祈,可见,他定然与大祈王室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这样,他借用自己的势力除掉对大祈至关重要的李将军,动摇大祈的军事力量,然后又制造京都的疫症,祸乱人心,也就水到渠成了。 众人都惊诧地看着无尘公子,若说胡朔之前只是猜测李赢将军被诬害一事与文飞扬有关,那么,现下听了无尘公子的话,似乎就是十拿九稳的了。 李清婉的心思动了动,一个想法冒出了脑海,似乎,抓住了,她的路便通顺了很多。 “公子说的不错,诬害李将军通敌叛国,害李家满门流放南岭的人,正是文飞扬。”李清婉的眼睛晶亮的如十五的皓月,那里好像一种力量,引的人不得不相信。 “李清,你怎地如此肯定?”对于李清婉这样的表情,胡朔觉得很奇怪。 一汪泪水在眼里汇集,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出来,“我敢肯定,因为我就是李家现存的唯一血脉!如若大家不信,可以问白玉,他乃我舅父!”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诚相待 感谢美人一笑很倾城打赏的平安符~美人提醒狐狸文中错别字太多,狐狸很抱歉。(.好看的小说)狐狸从这一章开始,一定好好检查再发文。感谢一直的对狐狸不离不弃的亲们,么么~ ———————— 一汪泪水在眼里汇集,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出来,“我敢肯定,因为我就是李家现存的唯一血脉!如若大家不信,可以问白玉,他乃我舅父!” 白玉早在李清婉突然眸光清亮的时候便猜测到了她有说出自己身世的打算,所以当李清婉把他推出来的时候,他一点儿也没有惊讶。 “李清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她的舅父。玉的姐姐,乃是李赢将军的发妻——姬诗婳。”白玉的表情很郑重,难得的没有啰哩罗嗦说一堆。在说到姬诗婳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里已经隐隐有泪光浮现。 这样的真情流露,谁能说他在造假! “李赢将军的发妻,确实姓姬,这个我可以肯定。这样说来,李清岂不是,岂不是李赢将军的儿子!”跟随在文飞扬身边多年,戈叔对于李家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再看向李清婉的目光,较之以往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李赢将军,在大祈百姓的心中,就是守家卫国的战神,李将军一死,多少人扼腕叹息。 这扼腕叹息的人群里,自然包括胡朔等人, “白脸儿,你既然知道俺丑师傅的身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老成要是知道丑师傅是李将军的儿子,定然会对丑师傅更好的。”成老忽然嚷了起来,只是他声量虽高,却没有什么气势。 若说对众人有所隐瞒。李清婉觉得最愧疚的人,只怕就是成老了,他跟着她这么久。一直都对她肝胆相照,但是她却隐瞒了他那么多事情。 “成老。你不要怪白玉,是我让他不要告诉大家的。我的身份到底尴尬,若是有什么麻烦,你们不知情,倒也不至于牵连你们。”李清婉对成老解释,也对众人解释。 成老心里虽然有些不痛快,到底还是心疼多过了埋怨。 “李清。既然你是李将军的儿子,现下又知道了戕害李将军的幕后黑手是谁,你放心,我们定然站在你这边。帮助你为李家洗刷冤屈,报仇雪恨。以后,莫要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大义凌然的话从胡朔的嘴里说出来,一点儿都不怪异。 李清婉有些感动,她借着这个机会说出自己是李家后人。想要的结果,不就是得到大家的支持嘛。 胡朔话音刚落,戈叔几人均跟着响应,特别是戈叔。她是他选中的明主,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 眼眶终于阻挡不了汹涌的泪水。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多谢大家,清有你们的支持,定能大仇得报。” 细致修长的大手轻柔地逝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对她说:“李清,你乃李将军之后,这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声音很温柔,说出的话却很可恶,已经流出的眼泪收不回来,只能尽力抑制不让眼泪继续流出,只是这个过程有些艰难,李清婉抽噎了半天才终于止住了眼泪。 哭也哭过了,李清婉顿时觉得心里面松快了不少。虽然没有说自己是女儿身,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之间的情谊,绝不会因为她性别的不同而有任何的变化。 接下来,李清婉又把她在文府的时候偷听到的,文飞扬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这一下,事情的因果就变得更加的明晰了。虽然与无尘公子之前的猜测略有出入,但是总体上差异还是不大的。 众人都没有想到,一切悲剧的开始都因为一个女人,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胡朔几个人心里都这样想,却谁都不能把这话说出口,因为那个祸水是白玉的姐姐,是李清的母亲! “李清,李将军智勇无双,在战场上更是让敌人闻风丧胆,怎地你却这般的弱小,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这可不行!不若你从明日开始跟着我与二师兄学些武艺吧,上阵杀敌是不行了,防身还是可以的。”戟突然开口说道。 他的表情很严肃,当真是在为她发愁呢。 李清婉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好,但是她已经这个岁数了,再要学武恐怕不行了,再者说刚刚说了那么多事情,现下不是应该好好的消化一下吗,怎么就突然转移到让她学武的事情上来了? 李清婉想要拒绝,但是却见好几双眼睛看着自己,那些眼睛里射出来的光芒告诉李清婉,他们都是赞同戟的。 顿时,她生出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关于李清学武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们费心了,你们还是想一想如何处理这些毒物的事情吧。”无尘公子适时地站了出来,不仅解了李清婉的围,还把话题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 于是,众人围绕着这两包毒药,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婉华院小书房内,烛火摇曳到天亮。 翌日,众人刚用过朝食,赵常德便来到了将军府。 昨夜戈他们去寻找证据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昨夜他还有老妻要安置,就没有来将军府,今日便早早地赶了来。 戈叔和戟两个人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白玉和成老两个也跟着凑热闹,高保昌和黎继业以及胡朔三个人去处理府内的事务了。 留在婉华院小书房里的人,便只剩下无尘公子、李清婉、赵常德三人。 原本李清婉是打算朝食过后与无尘公子好好说说话的,毕竟自己有事情期满了他,不说清楚总归不好。奈何,赵常德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无尘公子请赵常德入座之后,便直接开了口,“李清把自己是李赢将军之子的事情告诉府里的人了。赵将军不是外人,定然要知会你一声。” 彼时。被点名的某人还伏在书案上奋笔疾书。昨夜整晚没有睡,她困倦的不行,就不知道其他人怎么会这般的精神。还有精力活动筋骨。 无尘公子对赵常德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再加上李清婉全部的心思都放到手里软趴趴的毛笔上了。所以无尘公子说的话她更本没有听到。 赵常德霍然起身,直直地走到李清婉的书案前,“嘭”地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跪可是一点儿水分都没有,那膝盖就直接磕到了硬实的地面上,震得李清婉握着笔的手跟着抖了抖。 “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我怎么受得起啊,你快起来。”李清婉慌忙起身。就要去拉赵常德。 赵常德却技巧地躲开了她的手,挺直了脊背,“李清,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之前你没有明说自己的身份。我也不好戳穿。现下,你终于承认是李将军之子了,我这几个头也终于能磕了。” 说完,便“砰砰砰”地磕了起来,三个响头之后。赵常德硬朗的额头上已经是一片青紫,足可见这三个响头的分量有多足。 他这个样子,着实惊骇到李清婉了。听赵常德话里的意思,似是早就知道她是李赢之子了。 “赵大人,起来说话吧。你这样跪着,岂不是折煞我了。”这一次李清婉伸手去拉赵常德,赵常德没有躲开。 “李清,李将军于我有知遇之恩,这三个响头,你受得!”硬汉也有柔情,此时,赵常德看着李清婉,已经是泪水涟涟。 昨晚已经哭过了,眼睛还肿着。 李清婉原是一点儿哭意都没有的,可是看赵常德这个样子,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赵大人你不必如此,父亲于你有恩情,我李清何德何能,怎能受大人的礼。”两个人搀扶着彼此,痛哭流涕。 小书房内的动静惊动了院子里的人,成老探头往里面看,就见他的丑师傅又哭了,刚想进去劝解,就被戈和戟一人一只胳膊拎走了。 书房外彻底安静了下来,赵常德与李清婉的哭声就显得格外的响亮。 无尘头痛地捏了捏眉心,丑女人爱哭也就罢了,怎么硬汉也这许多的眼泪,真真是,真真是让人无语啊。 “赵大人,李清,现下不是哭泣的时候,咱们还是说正事要紧啊。”无尘终于开了口。 赵常德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一张刚毅的脸瞬间红透。硬汉就是硬汉,衣袖一甩,就又回到那个刚毅的样子了。 李清婉挨着无尘公子坐下来,对面便是赵常德。 李清婉又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赵常德长得像个武夫,其实内里也很细腻,很快便参透了这里面的关键。 他看着李清婉,“李清,你放心,为李将军报仇的事定然少不了我!你们都是白身,有些事情做起来不若我方便,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李清婉大喜过望! 将军府这些人里,虽然各有各的本事,却是没有一个是官身的,有些内部的消息想要得到就很麻烦。 现下好了,赵常德也承诺了会帮忙,以后的事情做起来就更加的容易了。 “多谢赵大人,多谢赵大人,清有事,定然不会与赵大人客气。”李清婉也豪迈地说道。 赵常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歇,李清婉又有问题了。 “赵大人,听你刚才的话,似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是如何得知的呢?”她真的很好奇。 赵常德看了看无尘,后者悠哉地喝着茶,赵常德便实话实说,“你可还记得在太子府初见之时,我便说你有些面熟,那时,无尘公子便提醒我了,能猜到你是李家公子也不意外!” 竟然是无尘提醒的,是无尘提醒的!他,早就知道李家与她的关系! 李清婉有些呆怔地看着无尘公子,无尘公子中午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微微含笑地对着李清婉,“李清,你这般呆傻蠢笨,第一次来将军府,就知道忘忧轩在哪里,怎能让本公子不怀疑!” 这是无尘给李清婉的解释。 不复杂,也说的通。 李清婉便回忆起当初来将军府的情景。 可不是,为成老求医,自己昏厥了过去,再度醒来的时候,无尘公子只说了忘忧轩三个字,她便惶急地冲了出去,还准确地找到了忘忧轩。 只要是心思细腻些的,定然能发现这些蛛丝马迹,更何况还是无尘公子呢。 李清婉很懊恼,想狠狠地敲一敲自己的头,还以为自己伪装的有多好,殊不知处处都是破绽。 就在李清婉兀自懊恼的时候,无尘公子便把接下来的部署告知了赵常德,赵常德也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得了令便匆匆地离开了将军府。 待小书房只剩下李清婉与无尘公子两个人的时候,无尘公子对着李清婉说道:“李清,来京都的路上,我没有说明我的身份,让你误会,但是你也一直隐瞒你的身份,咱们便算是扯平了。若是以后本公子发现你还有事情瞒着我,本公子可对你不客气!” 他的表情很严肃,声音清如水,但是那双微微勾起的凤眼里,却魅惑和算计的光芒迸出。 李清婉有一种感觉,早晚有一天,无尘公子会对她很不客气!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有客至 午时刚过,赵常德便派了人来送消息。 婉华院小书房内,大家又都聚在了一起。 无尘公子脸上无甚表情,淡淡地说起赵常德让人带来的消息,“赵大人已经向皇上禀明,此次太子中毒最大的嫌疑人乃是淑妃,阐明了其中缘由,请皇上下旨搜查淑妃寝宫。”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昨晚就商量好的,先把淑妃拽下水,然后在通过淑妃一步一步查出文飞扬,没想到赵常德执行能力那么强,才几个时辰,便已经按部就班的实施起来了。 “怎样,可是搜到了?”戟有些兴奋,也有些着急。 无尘公子的面上依然枯井无波,慢慢地饮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情况不乐观!皇上竟然直接驳斥了赵大人的请求,直说赵大人的话乃无稽之谈!” 众人脸色皆变。 “怎么会这样?祈衍莫不是老糊涂了!”胡朔也很着急,已经口不择言了。 不过,现下没有人在意他对祈衍的大不敬,大家都在想,眼看就能查出毒害自己儿子的凶手了,祈衍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无尘公子一直老神自在,李清婉便知他肯定知道其中的内情,便直接问无尘,“公子,皇上为什么不允赵大人去搜查淑妃寝宫?” 众人议论声停止,齐齐地看向无尘。 无尘嘴角微勾,“昨夜宫宴之后,淑妃在皇上的寝宫里待了近两个时辰。” 这话很含蓄,在场经历过风月的人自然明白无尘话里的意思,但是就有那不开窍的,继续问道,“淑妃宿在哪里,与咱们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这个不开窍的。是李清婉。 无尘不说话,白玉怒其不争,抢白道:“你说人家小妾半夜不睡觉。去夫君房里还能干什么?盖着棉被聊天嘛!就已祈衍那体格,半个时辰就绰绰有余了!” 话有些恶毒。但是李清婉却听明白了。 “公子,皇上不是三年内不能……”李清婉惊诧不已,这个皇帝,还真是要美色不要性命啊。当正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话,本公子是说了,照不照做可就与我无干了!”无尘公子依然淡淡。 “女人果然都是祸水。长得漂亮了惹得人来争抢,手段厉害的还能起死回生!”戟感叹。 话音刚落,便遭了白玉与李清婉的两剂白眼儿,引来争抢的祸水。说的可不就是姬诗婳嘛,谁听不出来。 戟话一出口也觉出了不对,想收回来为时晚矣,只能梗着脖子硬生生地接了这两个白眼儿。 “公子,你说这淑妃娘娘到底对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才能对她如此信任啊?”问出这话的是黎继业。 他娶了媳妇,自然知道枕边风的厉害,但是若是换了他,事关自己的儿子,他恐怕也不会轻易的相信吧。可是皇上怎么就那般的相信淑妃呢? 无尘摇了摇头,“别人床榻上说话,我又哪里知道”,众人憋笑,黎继业也红了脸。无尘却毫无所觉,“幸好赵大人禀奏皇上的时候,身边并无他人,若是祈衍不向淑妃说明,便不会打草惊蛇。只是……” 众人听的认真,无尘却在中间断了音,好几双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他才悠悠地开口,“只是,祈衍禁欲月余,一但重新享乐,只怕根本不能把握分寸,若是淑妃在用些手段,想让祈衍回到以前纵淫无度的生活不是不可能。他体内之毒只要不行男女之欢便可慢慢化解,现下这种情况,只怕要不好了。” 无尘所说的不好,大家都能理解。 众人脸上嘻哈的表情全部不见,若是皇上突然有事,外有昱国虎视眈眈,内有权相绸缪算计,大祈只怕不会太平了。 祈谦作为太子,缺少魄力,若是皇上突然驾崩,只怕他根本就不能操控整个局面。想要罢黜一个无能的太子,似乎也不是难事啊。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就看着大祈乱下去嘛?这岂不是遂了文飞扬的意!”戈着急地问道。 无尘对着众人笑了笑,“不要忘了,淑妃是谁的人!现下淑妃突然有了动作,只怕就是文飞扬要有行动了。(.好看的小说)他若只是想要乱大祈,只要让祈衍突然驾崩即可,若是他还有别的打算,只怕接下来的动作便不会少!” 李清婉反应过来,刚刚一时着急,竟然忘记了淑妃是文飞扬的人这一茬。 这也是昨晚他们推测出来的,从淑妃的宫里搜出了噬魂草,而噬魂草又是边境部落才有的毒草,淑妃娘娘一个深宫妇人怎么会有。 再加上胡朔说他曾经听到文飞扬让他的手下带噬魂草回来,那么,淑妃是文飞扬的人也就合情合理了。 “不知道文飞扬接下来的行动,我们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只待他有了动作,我们在伺机而动。”无尘公子说道。 其他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只得静静的等着文飞扬的动作了。 还没等到文飞扬有什么动作,将军府却等来了一个贵客。 当然,这个贵客是十分的不受无尘公子欢迎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昱国使者阿灼。 对于阿灼的突然造访,李清婉觉得很恩惊讶,无尘公子对阿灼的态度并不好,阿灼应该能看得出。 他作为一国使臣,一举一动都代表了他们国家,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拜访并不待见他的人呢,这岂不是自取其辱嘛。 人已经到了门口,就算是在不喜欢,无尘公子也不好直接把人撵走,便把人请了来。 无尘公子是在前院儿的会客厅接待的阿灼。自然,李清婉也是跟着无尘公子的。 原本无尘公子是不愿意带着李清婉的,他一看到丑女人看那桃花脸他就生气,但是丑女人却对他说:“公子,你放心,我保证不看他,若是看一眼。便给你加一道菜!” 丑女人信誓旦旦,他便也信了她一回。 阿灼还是初见是的一袭暗灰色袍子,李清婉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如话的少年,怎么会喜欢这样老气横秋的颜色呢。 就如红绡、红绣他们。就算是不出门,待在院子里,身上也绝不会穿这样老气的袍子的。 不过,不得不说,人长得好,不管哪怕是穿这粗布葛衣,也是挡不住他的风华的。 突然感觉到手掌一阵刺痛传来。李清婉低头去看,原来是无尘公子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李清婉知道,这是在警告。 一时大意。她竟然就这样盯着阿灼看了好久。 无尘公子不冷不热地与阿灼寒暄了一阵,只等阿灼说出此次的来意。 阿灼看着年纪轻,处事倒也老道,无尘公子的不耐他怎么会看不出,干脆也不再虚以委蛇。直接说出了来意。 “无尘公子,阿灼此次来大祈,目的有二,其一是邀请大祈使者参加我昱九公主的大婚礼;其二,便是奉了吾皇的密旨。邀请无尘公子入我昱国。”翩翩少年,侃侃而谈,只可惜,李清婉只能听音,却不能看景。 “哦!本公子在这将军府待着挺好,暂时还不想离开。”这是拒绝了。 阿灼好似料到了无尘公子会这样说,一计不成,再来一计,“无尘公子留在大祈京都已经几个月,却还不曾踏足我昱都,岂不是厚此薄彼。” 阿灼有这样的说法也是有原因的,鬼泣先生在世的时候,每次出世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在昱国待多久,便会在大祈待多久,绝不会厚此薄彼。 当然了,阿灼包括世人都不知道,鬼泣先生的家便在澹州百花谷,那里正好是大祈的土地,厚此薄彼一说,根本就不成立。 无尘公子却懒得与阿灼争辩,“那是师傅他老人家的规矩,与我何干?” 在李清婉听来,无尘公子这是在耍赖,这世上只怕是有无尘公子还会把耍赖的话说的如此的理直气壮。 无尘公子软硬不吃,着实让人头痛。阿灼他们在京都逗留的时间不很很久,他必须尽快劝服无尘公子。 阿灼的目光从无尘公子的身上转到了李清婉的身上,少年清亮的眼眸顿时光彩熠熠。 “无尘公子身边这位不知该如何称呼?前明殿这位小公子一语便道破阿灼名字的由来,看来小公子实与阿灼乃有缘人呐。”这是无尘那边的路走不通,采用了迂回战术,想从李清婉这边找突破口了。 无尘公子不说话,很明显,无尘公子这是在考验李清婉。 人家已经跟她说话了,若是不回似乎不好,若是回了无尘公子定然生气,回去之后受苦的肯定还是自己。 到底该如何选择呢? 李清婉陷入了矛盾之中。 阿灼已经看出了李清婉与无尘之间诡异的气流,又想到京都现下盛传的无尘公子冲冠一怒为小厮的传言,顿时觉得自己这条迂回战术有门。 “小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啊?”阿灼不气馁,再次问出口。 再不回话,可就真的失礼了。 李清婉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依然垂着头,“使者大人客气了,唤我一声李清即可。” 没有抬头看阿灼,这应该不算是违背自己的承诺吧。 “李清。可是桃李的李,清水的清?”阿灼的语调突然升高,显见是有些兴奋了。 李清婉纳罕,她这个名字有那么特别嘛,只得阿灼如此反应。 “正是,桃李的李,清水的清!”不管心里怎么想,李清婉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答了。 “哈哈……”少年突然大笑出声,笑声清悦,不仅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给人一种十分爽朗可亲的感觉。 “李清,李公子,实在是巧啊。此次我昱九公主招的驸马爷,也名李清。桃李的李,清水的清。”阿灼这是变着法的套近乎呢。 阿灼笑得开怀,李清婉却笑不出来。李姓,在大祈随处可见,并不是什么稀有姓氏。 但是在昱国,李姓之人寥寥无几,能够有能力娶到公主的李氏家族更是闻所未闻。 世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嘛?还是,有人也与她一样,从自己的名字中取了前两个字做了新名字,开始了新生活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心思动 昱国使者阿灼在将军府停留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超多好看小说] 期间,无尘公子一直淡淡,倒是李清婉与阿灼相谈甚欢。 自然,无尘公子的面色也随着李清婉与阿灼越来越投机的对话而越来越难看。 不过,一心想要证实心里猜测的李清婉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阿灼似是也看出了她的急切,说话总是适可而止,与李清婉嘻嘻哈哈了半晌,却是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也没有透露。 送走了阿灼,李清婉有些丧气,垂头不语。 无尘公子却没有因为她这个样子而心生怜悯,他黑着脸,紧紧地攥着李清婉的手,“李清,你今日到底看了那桃花脸多少眼,恐怕你给本公子做一辈子饭都还不上!” 这是秋后算帐了,李清婉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任你怎么说,我只按兵不动。 不过,这个办法似乎对无尘公子没有用。 被无尘拎回婉华院,直接按坐下来,无尘随后也坐了下来。 “李清,你不守承诺,言而无信。你这个样子,若是以后有什么求着本公子,本公子可不能轻易答应了。”他这是猜准了她的心思,先断了她的退路。 无尘一开始就摆好了高姿态,李清婉气势弱,只能乖乖的顺着无尘给她安排好的路走。 “公子,谁说我不守承诺了。一眼加一道菜,我说到做到!”这个时候,李清婉也不能认怂,干脆拍着胸脯应承了下来。 殊不知,她这个样子已经愉悦到无尘公子了,只是无尘公子面上不动,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李清果然有担当!你今日看了那桃花脸无数眼,本公子也不漫天要价,你便给本公子加无数道菜便可!” 这可真是没有漫天要价。真真是实事求是了。 李清婉惊诧的张大了嘴巴,无尘公子这是在耍赖吧,怎么可以这么算,无数,是数量词嘛! 不管她如何惊讶。无尘公子已经拍了板。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以李清婉欠下无尘公子无数道菜告终。 李清婉没有消沉多久,心头缠上了事。一日不弄明白她便一日不得安心。 此时无尘公子已经拿起一卷书认认真真地看起来了。 整个人斜躺在矮榻上,最放松、最慵懒的姿态,墨色长袍服帖地附在身上,勾了出他完美的身形,墨染的长发倾泻到矮榻上,形成了耀眼的墨色长瀑。 真真是,真真是魅惑至极! 吞了吞口水,李清婉勉力稳住心神,“公子。你真的不打算去昱国嘛?” 终于问出了口。 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翻过一页,发出“刷啦”一声,在静谧的小书房里,那么的清晰。 无尘神色不动,语气淡淡,“本公子不是说了嘛。这将军府挺好,本公子没打算离开。难道李清认为将军府不好,不想在这里住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李赢的儿子,怎么能说不愿意住在曾经的家里,怎么能说将军府不好。 “不是。公子,将军府自然是好的。”先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的意思是说,昱国公主大婚,定然是分的热闹,公子不想去看热闹嘛?据说昱国九公主貌若天仙,素有昱国第一美人之称,公子就不想一睹美人芳容嘛?”这是抛出了诱饵。 无尘公子可不是能随便就上钩的,“本公子对昱国第一美人不感兴趣。”不知何时,无尘公子已经放下了书卷,一双幽潭似的凤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清婉。 那眼神里的深意,饶是李清婉在是呆傻蠢笨也读得出来,那双眼在告诉她,他只对她感兴趣! 被调戏了,于无形中就这样被无尘公子调戏了。 但是李清婉却没有办法驳斥,因为,无尘公子已经收回了会说话的眼,证据没了。 李清婉垂头,肩膀也耷拉了下来,无尘公子瞄到她这个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心软。 果然,他没有心软是对的,李清婉还是败下阵来,“公子,我想去昱国。九公主的驸马也叫李清,我觉得事有蹊跷,说不准那个李清也是李家的后人也说不定啊。” 以前,李清婉是不想去寻大哥李清逸的。 若是他死了,寻了又有什么用。若是没有死,有报仇的心思还好说,他们可以联手。 若是他不想报仇呢,只想偏安一隅呢,她就这样贸贸然的寻去,岂不是打扰了人家的生活。 其实,李清婉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虽然还披着原来那个大家闺秀李清婉的外壳,但是内里却是不同了,就算有原主的记忆,到底灵魂也不是一个人了。 旁人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不同,但是作为至情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 她来自异世的秘密,只有一个同她一样来自异世的如斯知道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若昱国的九驸马便是李清逸的话,那么他娶昱国公主的目的可能就不简单了。 若是他能打入昱国内部,想要找到文飞扬勾结昱国谋反的证据,应该能容易一些吧。 有了证据,便能为李家平反了。是的,她想要的,并不只是陷害李家那人的命,她还要还李家清白,让几百个因为李家一案而命丧黄泉的人瞑目。 “李家的后人?哈哈……本公子怎么听说,李将军只有一子一女。他的儿子在我眼前,那么那个要娶昱国九公主的,岂不是李将军的女儿了?”无尘公子说的随意,目的不过就是想要逼迫李清婉承认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罢了。 李清婉哪里能就这样屈服,“公子说笑了,女子怎么可能做驸马!我的意思是说,也许那个李清是李家的旁支也有可能啊。不管是与不是,总要看过才知道。公子,我想去昱国!” 难得的,李清婉炯炯目光直直地看着无尘公子,一脸坚决。 李清婉在赌! 果然,无尘公子的脸色也冷凝了起来。他也看着她,目光幽深。 好半晌,无尘公子终于开了口,“可以,你可以去昱国。本公子允你去就是了!” 答应了。无尘公子答应了。 但是,她赌输了。 “公子不去嘛?”她赌的,就是无尘公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昱国。答应昱国国主的邀请,跟随观礼的队伍一起去昱国。 可是,现下的情况是,无尘公子允了她去,却没有说他也跟着去。 脸上没有目的达成的喜悦,反而多出了些许的苦涩,“公子,你不去嘛?” 目光瞬间由坚定变成期盼,她期盼什么。无尘公子自然知道。 但是,他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如了她的意!他无尘公子,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你想看热闹,你想确认那个李清的身份,都是你想,本公子可不想!”淡淡的语气。一点儿不为所动。 李清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无尘公子把她想要迂回的路堵的死死的,这样,她便只能走无尘留给她的路了。 两个人斗智,李清婉从来都是一败涂地! 这一次。也不例外。 “公子,让你去昱国的条件是什么?”干脆,把话都摊开来说罢。 果然,这条路她走对了,无尘公子就在这里等着她呢。 倏然坐起身来,无尘公子潇洒地弹了弹不见一点儿褶皱的衣袖,还是那副翩翩的样子。 “李清,这一次你倒是聪明了!”这是在夸奖李清婉,真心的夸奖。 “现下你每日负责本公子的吃食,还要陪本公子沐浴,白日里也不离本公子身边……”无尘公子难得的罗嗦了一回,让李清婉完全摸不透他说话的重点。 “公子,您到底有什么要求?”李清婉有些不耐了,与无尘公子绕弯子,绕到最后肯定是自己绕了进去。 “本公子想着,白日里你我已经形影不离,只晚上分居而眠,当真是可惜……” 李清婉的心忽地就升了起来,不妙,不妙。 果然不妙,“不若本公子陪你去昱国,你以后便与本公子同榻而眠吧!” 这就是无尘公子的条件! 同榻而眠,她与他,她还知道他对她的心思,这张榻,不好眠啊! “公子,能不能……”李清婉想讨价还价。 无尘公子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挥了挥衣袖,“你无需多言,本公子只有这一个条件!” 无尘公子也有自己的思量,他厌倦了没夜跳窗入闺阁的日子,他要堂堂正正的与她睡在一起。 现在,只是睡在一起,什么都不干,只是睡在一起。 李清婉垂了头,认真的衡量起来。 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的丑女人,似乎比若以前那般防着他了,若是以前,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只怕会强烈的反对,还要自己想方设法她才能就范。 现在,她学会自己来衡量了,这是她的成长,其中也有他的功劳。 良久,李清婉才抬起头来,坚定的对无尘公子说道:“公子,我接受你的条件,不过,我也有我的条件。” “哦?说来听听看?”倾国倾城的脸上现出了笑意,胜利的笑,得意的笑。 “可以同榻而眠,但是公子你绝对不能对我动手动脚!”这是底线! 唇边的弧度越扯越大,脸上又现出了邪肆的笑来,“李清,本公子只说同榻而眠,又没说要做什么,你何必如此紧张!” 李清婉的心刚要放下,无尘却又开了口,“若是李清你对本公子动手动脚,本公子要不要反抗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意牵 李清婉的心刚要放下,无尘却又开了口,“若是李清你对本公子动手动脚,本公子要不要反抗呢?” 李清婉无语望天,无尘公子想的可真多,她到底得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对无尘公子动手动脚啊。[] 事实证明,李清婉的胆子确实不小! 翌日清晨,窗外的啾啾鸟鸣在耳边回荡,很清脆,也很恼人。 不耐地咂吧了下嘴,李清婉烦躁地去抓身上的被子,想要把恼人的鸟鸣阻挡在被子外面。 可是,触手的却不是柔软的棉被,而是一个有些硬,还有些热的东西。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她的枕头怎么好像也变硬了,床榻好像也变得不平整了。 这,是怎么回事? 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李清婉倏然坐起身来。 入目之景已经不能用香艳两个字来形容了…… 床榻之上,平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他衣襟大敞,瓷白而坚实的胸膛完全裸露在外,还有那樱红的两点,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傲然挺立。 他一头墨染的长发柔顺地铺在枕上,流泻出写意的光芒。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无尘公子。 李清婉有些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眼前之人并没有消失,而且,她还在他瓷白的胸膛上发现了一小片红印儿以及晶亮亮的一滩。 下意识地伸手去擦嘴角,果然,湿漉漉的。 昨夜发生的事情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李清婉懊恼地捶了捶头,睡前明明在中间隔了被子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很远,怎么一觉起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没错,无尘公子这一次可是光明正大的睡在李清婉的床榻上的,与之前赶路的时候无奈之下同榻而眠不同。现下,他们可是睡在自己家里的床榻之上了。 昨晚,沐浴之后,无尘公子便跟着李清婉回了卧房。 李清婉还要挣扎,“公子。不是应该等去了昱国在履行约定吗?”她是这么理解的。 自然。她的理解与无尘公子的理解有很大的不同,“本公子可没这样说,今日达成约定。自然就要从今日开始履行!” 话毕,无尘公子便十分优雅地躺在了她的床榻上。 等了好半晌也不见她动作,他还很不耐地皱了皱眉,“李清,本公子困倦了,把烛火熄了。” 无尘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规规矩矩地躺在了那里。 那一刻,李清婉觉得。若是她再猜疑无尘公子会对她做什么的话,那她的心思就太龌龊了。 于是,被无尘公子淡然面目欺骗的丑女人,成功地落入了无尘公子的陷阱。 临睡前,李清婉把被子都堆在了两人之间,身体紧紧地贴着墙壁。她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 下意识地头去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还好,袒|胸|露|乳的只有无尘公子一人,她还衣着完好。 心放下了大半。 许是她低头检查衣着的动作有些大。惊扰到了睡熟的无尘公子,他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似呢喃也似梦呓,“时辰尚早,再睡一会儿。” 说完,便把李清婉重新拉回了怀抱。 不巧,这一次,李清婉的脸正好落在了那晶亮的一滩上。 “公子,你放开我!”虽然是自己的口水,但是,感觉也很不好。 李清婉的整张终于让半梦半醒的人清醒了过来,环着李清婉的手臂也松了开来。 一得到自由,李清婉便退开了身子离无尘远远的。 “李清,你对本公子做了什么?”无尘低头看了看自己敞开的衣襟,脸上露出初醒时的茫然。 饶是李清婉脸皮再后,听到无尘这样问,也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使劲儿地摆了摆手,赶紧解释,“公子,你不要误会,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做,真的!”用力地点点,增加自已话语的可信度。 无尘慢悠悠地扫了李清婉一眼,又慢悠悠地坐起身来,慢悠悠地归拢好自己的衣襟…… 终于,那樱红的两点和那晶亮的一滩消失在眼前。 “李清,昨夜你对本公子动手动脚,本公子没有反抗,若是下次你还敢对本公子动手动脚,哼……”这是警告嘛,怎么李清婉却在无尘公子的语气听出了愉悦的味道。 再观无尘公子此刻的表情,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着,一脸的不悦。定然是她听错了,无尘公子的脸上哪里能看出愉悦来。 李清婉想辩驳,却无话可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儿都不记得了,难不成真的是她主动投怀送抱,对无尘公子动手动脚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功夫,无尘公子已经穿好了衣裳,转身看着还有些呆怔的李清婉,不经意地问道:“李清,为何你要穿外袍睡觉?还有,为何不脱鞋?” 李清婉瞬间敲响了警钟!她毕竟是女儿身,就算是自己一个人睡得时候,她也保持着高度警觉,不脱外袍,不脱鞋。 许是已经成了习惯,她自己倒忘记了这样做在外人看来有多奇怪。 大脑迅速地转动,想要给自己想一个好理由。 无尘公子却没想着要她回答,直接给她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若是担心异味溢出,熏到了本公子,你倒是可以让成老头儿他们给你看看,千万不要讳疾忌医!” 异味,讳疾忌医…… 无尘公子是想说她脚臭,才睡觉不脱鞋的嘛? 李清婉觉得自己很冤枉,她哪里脚臭了,明明就没有味道的。 下意识地想要为自己辩解,抬头再去看的时候,卧房里哪还有无尘公子的影子。 李清婉瞬间垮了下来,算了,脚臭就脚臭吧,她就不信了,无尘公子能重口到连她的“脚臭”都忍受的了。 无尘公子言而有信。吃过朝食便要进宫去向祈衍说明他要去昱国的事情。 其实,无尘不是大祈的官员,想要去哪里全凭自己的意愿,根本无需与祈衍报备。 但是,此次去昱国。李清婉是想与参加观礼的队伍一起去的。这样情况就有些不同了。若是不与祈衍说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李清婉原是不想跟着无尘进宫的,本来嘛。以无尘公子的威信以及祈衍对无尘的态度,但凡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祈衍又怎么会拒绝。 不过无尘公子却不管李清婉怎么想,定要带着她入宫,给她的理由是,“本公子这是在为你办事,你难道不应该跟着嘛?” 无尘说的不错,为她办事,她应该跟着。 没想到。甫一入宫,他们便与文远怀和祈馨不期而遇。 接风宴的时候,李清婉并没有仔细看祈馨,现在看来,祈馨好似瘦了不少,眼底还有淡淡的青紫。一点儿也没有新婚之妇的喜悦。 文远怀也好不了多少,面容有些憔悴,眼底血红。 李清婉看到文远怀的时候,文远怀也看到了她。 不知怎地,李清婉总觉得文远怀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再联系那日文远怀突然问她他们可相识,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更加的强烈了。 “文公子,这般早就进宫,可是有要事?”无尘公子人逢喜事精神爽,竟然有兴致与文远怀寒暄。 文远怀收回落在李清婉身上的目光,不咸不淡地回答无尘,“无尘公子说笑了,貌似无尘公子比远怀还要早上一步。我哪里有什么要事,不过是向皇上讨个差事罢了。” 文远怀也是来见祈衍的,与他们顺路,于是,本来关系不怎么样的两个绝世佳公子便走到了一处,一同往御书房去了。 李清婉走在无尘的身边,听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虚伪的寒暄,觉得无聊至极,便回头去看走在文远怀身后的祈馨。 不想正与她怨恨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似乎是没料到李清婉会突然转过头,目光相撞的那一刹那,祈馨明显有些慌乱,脚下一个错步,竟然左脚绊到了右脚,身子向一边栽了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祈馨身边的侍婢也没有反应过来,李清婉有心去扶一把,只是她脚步刚动,便被无尘公子拉住了。 不解地看向无尘公子,无尘公子只对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无尘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呢。 就在她与无尘公子互动的这一小会儿,祈馨已经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文远怀回身看向狼狈地伏在地上的祈馨,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怎么不小心一点!还不快起来,像什么样子!” 他没有去扶祈馨,冷冷地甩下这句话便转身继续朝前走了。 侍婢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搀扶祈馨,祈馨却挥开了她们伸过来的手,声音即倔强又悲伤,隐隐还有哭腔,“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这样的画面,太让人心酸,李清婉不忍再看,便拉着无尘转身走了。 佳偶,怨偶,不过是一字之差,却相去甚远啊。 只是她不明白,刚刚祈馨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自问没有什么地方的最过她啊。 若是为了那晚文远怀突然拉住她的事,那她岂不是怨错了人,明明是文远怀主动来找的她,观她什么事啊。 李清婉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女人的怨恨,有时候很简单,不过就是因为一个情字。 因为祈馨曾经喜欢的人喜欢的是李清婉,因为祈馨现在的夫君看李清婉的目光那般的幽深,于是,祈馨对李清婉便有了恨意。 第一百九十五章 讨差事 感谢千语千叶打赏的平安符!道一声晚安,么么~ ――――――――――――――― 祈馨并没有随着文远怀去御书房见祈衍,而是去了庄仪宫去给崔皇后请安。 自始至终,文远怀都没有关心祈馨一句,他对她的淡漠,让李清婉看了都觉得心寒。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 人是祈馨自己选的,日子也是他们自己过的,她就算是看不惯又能有什么办法。 祈衍并没有分别见他们,而是直接把他们都唤了进去。 今早赵常德又送来了消息,果然不出无尘公子所料,重新开荤的祈衍又临|幸了淑妃。 李清婉进到御书房,给祈衍行过礼之后,便抬头偷偷的观察了祈衍的面色。 果然,祈衍又恢复了曾经那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并且,他的脸色极其灰败,若不是还能听到他说话,就算是说他是个死人也不夸张。 给三个人赐了坐,祈衍开口说道:“没想到你们能一起进宫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啊?” 他这是误以为无尘与文远怀有什么事,一起进的宫了。 无尘并不解释,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文远怀却不想平白的就和无尘公子扯上关系,解释道:“皇上,您误会了,臣与无尘公子是进到宫里面才偶遇的。因为顺路,才一起过来的。” 有时候,明知道上位者说的是错的,也不要急于纠正,因为,上位者在意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他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显然,文远怀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一开口,祈衍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显然是十分不满意有人与他唱反调。 “无尘啊。进宫来可是有事?”干脆不搭理文远怀了,只笑眯眯地问无尘。 单独点了名,无尘这才开口,“皇上,无尘想要去昱国。不知可否与观礼的队伍一同前往?” 祈衍一怔。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无尘啊,可是我大祈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怎地才待这几天就要走了啊?” 语气很不舍,表情也很沮丧,不知道祈衍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无尘含笑摇头,“自然不是!家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大祈待多久,就要去昱国待上多久,此次无尘已经逗留京都近三月,也是该去昱国走一趟了。” 他把阿灼劝他的搬了出来,李清婉撇了撇嘴。无尘公子就是道理多,明明都推翻了的理由,现下竟然还能拿出来说服别人。 鬼泣先生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祈衍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他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劝服无尘了。 御书房突然陷入了沉寂之中。 没想到打破沉寂的却是文远怀。跪到祈衍身前,“皇上,臣有一事相求,望皇上应允。” 这一次文远怀突然开口的时机把握的很好,成功地让祈衍从尴尬中摆脱出来。“远怀,起来说话。” 文远怀并没有起身,依然恭恭敬敬地跪着,“皇上,臣想担任此次出使昱国的使者。” 李清婉惊诧地抬起头向文远怀看去,不会这么巧吧,她要与观礼的使者同行,他就请求祈衍担任使者。 若是李清婉再稍微自恋一点儿,都要以为文远怀讨这个差事就是为了她了。 祈衍沉思了一会儿,“远怀,这件事,你可与你父亲商量过了?” 单凭这一句话,就可以看出祈衍对文飞扬的重视,不过是给文远怀安排意见差事,祈衍竟然也要征得文飞扬的同意。 “父亲深明大义,正是父亲要臣揽下这个差事的。父亲说,为人臣子,定当为皇上分忧解难,昱国使者突然来访,观礼行程迫在眉睫,此次出使任务很是艰巨,此时臣不站出来,还要等待何时?”文远怀直视着祈衍,铿锵道。 他这一番言论掷地有声,再加上他温润的脸上表现出来的果决,很容易打动人。 果然,祈衍便被他的话打动了。 从书案后面走出来,走到文远怀身前,亲自扶起文远怀,“远怀啊,好孩子,朕果然没看错你。你即意已决,那朕就封你为观礼使者,待崔皇后准备妥当观礼礼物,你便出发吧。” 得了旨意,文远怀又给祈衍行了礼,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回了座位上。 解决了一桩事情,另一桩事情还等着祈衍呢。 祈衍着实是不想无尘公子离开大祈,在他看来,无尘公子才德无双,若是能效忠大祈,有朝一日大祈必将压过昱国,一统天下啊。 若是无尘去了昱国,受了昱人的蛊惑,最终决定留在昱国可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祈衍便更加坚定了不能让无尘离开的打算。 “无尘啊,现下天下太平,你去昱国也无事可做,倒不如留在京都,过些舒适安逸的日子啊。”祈衍谆谆劝导。 无尘不为所动,“皇上,无尘此次进宫,只是想请皇上允无尘与观礼使团一同前往昱国,若是皇上不允,无尘便独自上路。” 无尘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祈衍,不管你让不让我跟着你们的队伍,我都是要去昱国的。 祈衍见无尘态度坚决,心中更加的不安。 病急了乱投医,他把目光投到文远怀身上,“远怀,你说,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这是直接把难题推给了文远怀。文远怀哪里猜不出祈衍的心思,他也看出了无尘公子去意已决,想要劝无尘公子留下着实是有难度。 私心里,他也并不希望无尘离开京都,因为,他还没有与他分出高下来,无尘对他的算计,他可都记在了心里,还想有一日能够讨回来呢。 当然,不想无尘离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他身边的那个丑少年。 不知怎地,就在无尘公子说他要离开大祈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丑少年是不是也要一起离开。一想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丑少年了,他的心,竟然阵阵抽痛! “无尘公子,不知您打算在昱国停留多久?不若我们一同前往昱国,观礼之后。再一同回京都如何?”文远怀这个主意想的好。一起去一起回来,这还相当于无尘留在了大祈啊。 祈衍对他的提议也很满意,眼神炯炯地看着无尘。“是啊,无尘,远怀这个主意好,你们同去同回,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无尘别有深意地看了文远怀一眼,也学着祈衍把问题丢给了旁人,“李清,你说文公子的提议如何?” 李清婉一直在看热闹,没想到火竟然烧到了她身上。一时有些呆怔。 无尘也不催促她,只静静地看着,等着她给出答案. 三双六只晶亮的眼睛看着她,这滋味着实是不好受,李清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涩涩道:“无尘公子终归还是要回到大祈。若是能与文公子同去同回自然是好。但是就怕在昱国遇上突发事件,不得不多逗留些时日。所以……” “所以,什么时候回来并不能确定。”无尘接过李清婉的话继续说道。 很显然,无尘对于李清婉的回答很满意。他也知道李清婉的小心思,在昱国不会待上太久。还是要回到大祈想方设法地还李家清白。 他去哪里倒是无所谓,只要身边有她便好。所以,他就纵着她这一回,任凭她怎么说。 李清婉的话是把文远怀的话与无尘的话进行了这种,只说是会回来,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待定,这个提议虽然不完全合祈衍的心意,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既如此,那无尘公子便与远怀一起去昱国吧。只是无尘啊,那昱国不若我大祈风和日丽,水土丰茂,你待上几天便早早的回来吧。”祈衍终是退了一步。 他也知道,若是无尘执意不回大祈他也没奈何,现下至少给了他一丝希望,他自然要好好抓住的。 事已办妥,无尘也没有在御书房久待,带着李清婉辞别了祈衍。 文远怀并没有与他们一同离开,李清婉也乐得不与他同路。 回来的路上,无尘坐在马车里,微阖着眼,闲聊似的问李清婉,“李清,你为何想要与观礼使团一同前去昱国?” 与观礼使团一起去昱国是李清婉提出来的,当时无尘公子也没有听出相左的意见,没想到现下事情已经办妥无尘却问出这个问题来。 “此次去昱国,我是想弄清楚那个同叫李清的人的身份,与观礼使者一起去,应该更容易接近那人吧。”这是李清婉的想法,她也不瞒着无尘。 只是,无尘听了她的解释,睁开眼睛像看一个傻瓜一样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重新阖上了眼。这次他还把头歪向了一边,摆出了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李清婉心中纳罕,她说的有什么不对嘛,怎么无尘公子会是这个反应呢? 期期艾艾了好半晌,李清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公子,难道我想的不对嘛?” 无尘没有转过头,讪笑一声,才回答李清婉,“李清,你想的不错,与使者同行,确是可以接触到那个驸马。” 肯定了她刚刚说的话,但是这绝对不是重点,“但是,你是不是以为,本公子只在大祈能说得上话,去到昱国便一无是处。” 无尘话一说完,李清婉便想明白了。 “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李清婉懊恼地道:“哎呀,我怎地这般的蠢笨。想着让公子去昱国给我壮胆,怎地就没想到让无尘公子本事通天,就算是没有使者,定然也能接近那驸马呢。” 李清婉这话是有水分的,她同意与无尘公子同榻而眠才换来与无尘公子同去昱国,自然不只是想让无尘给她壮胆这么简单。 无尘公子可是昱国皇帝邀请去的,若是能与无尘公子一起去,岂不是能与皇家直接接触,那么,想要了解那个与文飞扬勾结的昱三王爷自然就简单许多了。 只是,她只想到了与无尘公子在一起能接触到三王爷,怎么就没想到也能接触到驸马呢。 借着无尘公子的身份,她想要接近谁不行!真真是失策啊,现下已经答应与使者同行了,想要推掉单独去昱国显然是不好办了。 “公子,你为何不早问我这个问题啊?”懊恼的李清婉把责任推到了无尘公子的身上。 无尘原是有些生气的,这个丑女人,关键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他。 但是见她似嗔似怨的对自己说话,他的心情竟突然好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谁随行 无尘公子要带着李清婉去昱国的消息在将军府传开了,将军府顿时炸开了锅。 当然,将军府里的人本来不多,想要炸开锅着实是有些难度的。 奈何这府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说上话的,都不是寻常人,若是要折腾起人来,顶不上几千,也顶得上数百啊。 他们不敢去折腾无尘公子,便把目标放到了李清婉的身上。 刚刚头痛地送走了说一句试探一句的高保昌,又迎来了带着帮手而来的黎继业,你当帮手是谁,自然是李清婉的义姐,如斯是也。 这是要打亲情牌了,李清婉心中哀叹。 迎了黎继业和如斯进屋坐入座,又亲自给他们斟了茶。 天天见面,也没有什么客套话要寒暄,黎继业开门见山,“义弟,听说你要与公子去昱国?府里的一应事务已经上了轨道,离了我们也没甚大事,不若就让我与义姐随你们去吧。” 李清婉自然知道他们的来意,听到黎继业的话头便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黎继业没有注意到李清婉的表情,如斯却是注意到了,她悄悄地拉了拉黎继业的衣袖。这是来之前都说好的,若是实在为难,便只说带黎继业一个人去。 黎继业会意,还不等李清婉说话,便又开了口,“出行的队伍也没有个女主人,带着你义姐也不方便,那就不让你义姐随行了,只你姐夫跟着就行了。” 听黎继业的口气,好像是他这个名额已经定了似的。 李清婉又好气又好笑,却又不能太驳了他们的面子,怎么说如斯也是她的义姐,怎么也要给她些面子的。 “义姐,姐夫,你们真是为难我了,这些事情都是无尘公子做的决定。我也不好插手啊。”就是用这个理由把高保昌搪塞了回去。 但显然,黎继业的段数比高保昌高一些。不,准确的说,黎继业的帮手段数实在是高。 “义弟,这件事不管成不成。你只管跟无尘公子说一说便是了。成了。我们算承了你的情,若是不成,我们也不会埋怨你。”如斯果然玲珑。 她的想法很简单。李清婉与无尘公子什么关系,大家心知肚明,只要是李清婉开口了,无尘公子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如斯的小心思李清婉哪里能猜得出,既然义姐和姐夫都退了一步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如此,那我就给公子说说。(.好看的小说)若是不成,我也没有办法了。” 如斯和黎继业虽然没有得到直接的回复。却也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在他们看来,这事儿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送走了第二波,李清婉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准备迎接第三波、第四波…… 若然,黎继业夫妻前脚刚走。第三波就来了。 这次来的是戈叔和戟兄弟两个。 其实,在李清婉看来,就算是他们不走她这个后门,去昱国也少不了他们的,特别是戟。没有他,谁给他们驾马车啊。 这一次李清婉采用了先发制人的策略,直接对两个人道:“此次去昱国,公子要带谁去我不清楚,我也做不了主。不过,依我看,戈叔和戟你们都是少不了的。戟叔驾的马车,又平稳又快速,这么好的车夫,公子哪里会不用?” 李清婉语调轻松,隐隐还有打趣的意味。 戈叔与戟面面相觑,却是无话可说。 于是,这第三波战斗力太弱,连话还没有说,就被李清婉打发了。 其实,李清婉也知道,她要打的硬战,还在后面呢。 黎继业、高保昌、戈和戟几个人都好对付,但是,剩下的那三个,有两个能说会道,还有一个胡搅蛮缠,才是真正的难对付啊。 正在胡思乱想间,那个胡搅蛮缠的就来了。 成老嬉笑地坐在李清婉对面,给他倒的茶他也不喝,笑嘻嘻地对李清婉说道:“丑师傅,自从俺老成拜了你做师傅,还从来没有离开过丑师傅呢。老成可还记得当初拜师的时候,丑师傅可说过不会抛弃俺老成的。” 这是翻旧账,先堵住李清婉的嘴,成老,其实很聪明啊。 李清婉头痛,果然是硬仗,成老这一开口,她便知道不好推拒了。 “丑师傅,这次去昱国,成老不跟着无尘公子一起去……”成老却出其不意,李清婉惊诧的看着成老,这老头儿不是要来说要去昱国的事儿吗? 李清婉高兴的早了点儿,“成老跟着丑师傅去!老成不是无尘公子的徒弟,他想不带着老成就能不带着,但是丑师傅不一样,老成除了丑师傅便没有依靠的人了,你怎么能忍心把我一个人留下呢。[]不管丑师傅去哪里,老成都是要跟着的。” 成老态度很坚决,而且很明确的告诉李清婉,无尘公子让不让他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会跟着她去。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难道她不是与无尘公子一起去吗? 成老的想法,她理解不了! 但是,成老那张皱成菊花似的脸对着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说不出。 于是,李清婉的沉默在成老看来。便是成李清婉默认了,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还剩下两个能说会道的,李清婉心知自己绝对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还是躲吧。 将军府哪里是最好的躲藏地点?自然是小书房,因为那里有无尘公子。 其实,卧房那边的动静根本逃不过无尘公子的眼睛,丑女人不来求助他,他也便假装没看见。 “公子,我来抄书了!”这个理由好,即躲开了那两个能说会道的,又显得自己乖觉。 果然,无尘公子的脸上现出了一丝丝笑意,李清婉只以为无尘公子是对她的说辞满意,并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此刻李清婉能仔细看看无尘公子的笑容就会发现,无尘公子那哪里是满意的笑容,分明是不怀好意的笑啊。 “行李都收拾好了?你今日倒是乖觉。本公子还以为你会收拾大半天呢。”无尘公子打趣道。 李清婉微赧,从宫里回来,她就借口要收拾去昱国的行李直接回了卧房,心里的打算正是在卧房里一直待到晡食的时候,这样就免了大半天的抄书。 谁知。在卧房里刚歇了半刻。她就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心思被戳穿,李清婉也只羞赧了一小会儿,“我本是以为会收拾不少东西呢。说知道回去一看才发现,我的东西着实不多,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只字不提黎继业几个寻她的事情。 “是本公子的不是了,你跟了本公子这么久,竟然没给你置办什么东西,好似连衣裳也没做几身。”无尘公子也做闲聊状,闲闲散散的说着。 李清婉握着毛笔的手一僵,她怎么觉得这话这么怪异呢。什么跟了这么久,什么置办东西。怎么这么像花花少爷对通房丫头说的话呢。 心里是这样想,李清婉可不敢说出来,不是怕无尘公子生气,而是怕无尘公子顺着她的话说,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嬉笑两声,“公子从没亏待过我。是我对那些东西不在意”,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公子,去昱国,都要带谁去啊?” 状似无意。好似闲聊,假装不在意,李清婉以为自己装的挺好,殊不知无尘公子早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跟随观礼的队伍同行,自然是不用我们带人的。”无尘公子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矮榻,眼睛向门口扫了一眼。 “啪嗒”,一滴浓黑的墨滴在了宣纸上,把刚刚抄写的几个字晕染成模糊的一团。 李清婉讶然的张大了嘴,她怎么也没想到,无尘公子竟然没打算带着旁人去。 不只她没想到,还有几个人没想到。 无尘的话音刚落,就听小书房外传来几声叹息,声音之大,饶是李清婉不会功夫,也听得清清楚楚。 “都进来吧。”无尘公子对着门外的人唤道。 知道被发现了,门外的人也没忸怩,推门便进来了。 一个,两个…… 得,都到齐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戈,身后跟着戟,在后面便是白玉几个。 进到小书房,先给无尘行了礼,就听戟抱怨道:“成老头儿,都怪你,胡先生几个没有功夫的没有发出声响,你怎地就这般的不小心。” 原来那一声重重的叹息出自成老。 成老自然是不能任戟抱怨,“老成只会轻功,根本不会功夫!再说了,我是在替你们叹息,你还不知好歹。” “为什么提我们叹息?”高保昌好气地问。 “丑师傅已经答应我带我一起去了。”成老得意的说道。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李清婉的身上,李清婉只觉得手里的笔有千斤重,却又决不能放下。 于是,李清婉干脆装傻装到底,低头换了张宣纸,继续抄书! 众人从李清婉那里得不到答案,便都看向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好整以暇地坐直了身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你们可是有什么事啊?” 明知故问! “公子,听说公子要带着李清去昱国,我们是想着,若是只你们两个人去,有个什么是身边也没个帮手,不若带着我们一起去吧。”白玉打得好算盘,一个都不得罪,大家一起去。 “是啊,是啊,公子,此去昱国,路途遥远,若是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干什么都不顺手啊。”附和的人是胡朔。 这两个都是能说会道的,刚才李清婉躲过了他们,他们便把话一股脑地对无尘公子说了。 反正他们有那么多人给他们壮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本公子原是不打算带你们去的,不过听你们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无尘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只是……”转折,众人的表情瞬间收敛,紧张的看着无尘公子,“将军府里也离不得人,我还有事请要安排你们去办。” 说来说去,还是不打算带他们去啊,众人皆是一脸失望。 “但是……”又转折,众人的脸上又现出了希望,目光炯炯的看着无尘。 李清婉心觉好笑,明显无尘公子这是在逗弄他们呢,他们只想着能不能去昱国,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 心里不由唏嘘,无尘公子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逗弄了自己多少回了,顿时就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 “也不需要把你们都留下。不若这样吧,咱们驾两架马车,戈与戟做车夫,除了我与李清之外,再带上白先生和胡先生吧。”不是商量,无尘公子直接做了决定。 几家欢喜几家愁,高保昌和黎继业瞬时就垮了脸。 成老也跟着呵呵的乐,戟便打击他,“你笑什么,公子又没说带你去。” 成老笑容不收,嗖地一下凑到李清婉身边,枯槁的大手“啪”的一下拍在李清婉的肩上,“丑师傅答应带着我了,丑师傅答应了,不就是无尘公子答应了嘛!是不是公子?” 无尘含笑饮茶,不答成老,众人哪里不明白,无尘这是同意成老的说辞了。 高保昌和黎继业两个不能去昱国的,心里大恨,他们若是也像成老这样没脸没皮就好了! 此时李清婉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身上,她低头看着因为成老那一拍,又黑做一团的宣纸,心里哀叹不已。 今日,果然不适合抄书! 第一百九十七章 情易变 昱国九公主大婚在即,时间紧迫,崔皇后只用了三天便置办好了贺礼。 文远怀做事也有效率,在这三天里,他已经整顿好了要观礼的队伍。 明日队伍就要出发了,文府松林小院里也是热闹的紧。 祈馨指挥着侍婢收拾文远怀路上要带的东西。 其实,东西早在文远怀告诉她要出使昱国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只是她总不放心,怕落下了什么。 “郡主,您看,东西都在这里了,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侍婢把已经装好的包裹又打了开来,让祈馨检查。 祈馨随手翻了翻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昱国天气比咱们大祈要冷上一些,还是多带几件厚实的衣物吧。把柜子里的银灰色大氅也带上吧。” 那侍婢想要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乖乖地去拿大氅了。 现下这个时候,大祈已经是草长莺飞了,即便是昱国再冷,也不至于披大氅。而祈馨说的那件大氅,却是冬日里最冷的几天才能派上用场的。 文远怀进来的时候,正看到祈馨手里攥着他的冬衣发呆,好好的卧房被翻倒的乱乱糟糟,眉头便皱了起来。 “郡主,你这是要干什么?”声音淡淡,无喜无怒。 祈馨慌忙放下手里的衣服,就好像那衣服扎手似的。 她不明白,明明成亲前还是那般的温柔,怎地成亲之后却对她越来越冷淡了呢。 她是他的妻子,但是,他却一直称呼她郡主,很客气,一点儿都不像夫妻。 “明日里你就要出发了,我让下人把你的行李收拾一下。”她忙站起身来,亲手接过他退下的外袍。 “不用这许多,只要几件换洗的便可。上次办差的时候。我便只让春分……”话音突然消失,文远怀的脸上突现寒霜。 祈馨以为文远怀是想到了春分,脸上也有些不好看。(.无弹窗广告) 春分她是知道的,她相公至今为止唯一的女人,没错,唯一的女人…… 她嫁进来的前一天,春分才从松林小院儿离开。被安排到了何处她仔细打听也到听不到消息。 定然是文远怀担心她会对那个小丫鬟不利,才把她藏起来的! 祈馨越想。眼里的寒光越盛,但是再看向文远怀的时候,却又恢复如常了。 “相公,咱们成亲不久,我对你的许多事还不了解,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只管告诉我,我改了便是。”祈馨低眉顺目的对文远怀道。 只文远怀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就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只胡乱的点了点头。便上了床榻,背对着祈馨躺了下来。 她这里,就好似是客栈,只有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他才会回来。 看着文远怀坚实却并不壮硕的背影。祈馨终于按捺不住。 挥手示意侍婢退下去,卧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祈馨从袖带里摸出一小包药粉,悉数洒在烛火上。 跳跃的火苗瞬间燃烧了纷纷洒落的药粉,化成缕缕青烟,而床榻上的人却毫无所觉。 子夜时分,文员怀只觉浑身燥热,口渴难耐,脑子也混混沌沌起来。 “水……”下意识地唤出声来。 这声音不仅惊起了身边的人,也让他的意识稍稍回拢了些。 这感觉,好熟悉,好熟悉。那一夜,便是如此…… “相公,你可是口渴了?要不要我去给你倒水?”祈馨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呼出的热气悉数散进了他的耳蜗,扰的他干渴的身体更加的难耐。 一只纤纤玉手攀上了他的手臂,紧接着,整个娇|躯都贴了上来,“公子,你可是要喝水?” 她竟然没有有穿衣,一件都没有。 暗黑的夜,久渴的人,躁动的心…… 一切,都顺理成章。 第二日一大早,文远怀从睡梦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疲乏的紧,好似纵马驰骋了一夜似的。 想要伸手捏一捏微胀的眉心,却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抬不起来,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 放眼看去,文远怀顿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抽回自己的手臂,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大,坐起来的时候,锦被便从身上滑落了下来,自己赤|裸的上半身便暴露在了空气里。 不仅如此,从掀起的被角中,他还看到了一具属于女人的,白皙的、赤|裸的身体。 昨晚的事情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他的一张脸瞬间寒若冰霜。 躺在床榻上的女人不知是真没醒还是在装睡,文远怀也不管这些,掀被便下了榻,穿戴整齐之后看向床榻上依然一动不动的人。 “祈馨,这就是你想要的嘛?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给我下药!”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松林小院。 床榻上的祈馨翻了个身,把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若不是那抖动的双肩,任谁看了,都以为她在熟睡。 观礼的队伍是辰时末出发的,昱国使者阿灼与观礼队伍同行,他们从皇宫出发,祈衍亲自把他们送出了皇宫。 与迎接来使时一样,京都的百姓依然热情不减,不过这一次,他们关注的焦点就不只是昱国使者了。 队伍最前面是精兵开道,之后才是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 第一辆马车是阿灼的,与来时骑马不同,回去时他选择了坐马车,马车与他整个人气质很像,随意而质朴。 阿灼马车之后便是无尘公子的马车,与阿灼那一辆里外都质朴的马车不同,无尘的马车外面看上去很普通,内里却是别有乾坤,坐在里面很舒服。 驾车的依然是戟,只是他那一张刀疤脸着实骇人,便戴了一个大大的斗笠,把整张脸都遮在阴影里。 他们后面跟着的,便是戈叔赶着的马车。车里面坐着胡朔、白玉和成老。 成老很顽皮,掀开了车帘与夹道的百姓挥手,引来百姓的一阵骚动。 白玉和胡朔见事情不妙,便合力把成老压了下来,说什么也不准他动了。 文远怀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若是不看他那张冷若寒冰的脸的话。很是英姿神武。 队伍的后面便是几车给昱国准备的礼物,只从外面看就很奢华。 但是李清婉看到这一个一个金灿灿的箱子的时候。便对无尘说,“这样招摇的箱子,定然十分的招贼惦记”。 不想她的一句戏言,到后来还真成了真,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队伍经过醉仙楼的时候,李清婉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向醉仙楼三楼的方向看了去。 果然,赵常德、黎继业夫妻以及高保昌都站在窗口,好似知道她在看向他们似的。他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无尘的马车。 李清婉还看到,如斯拿着素白的手帕拭眼泪,她有些无语,又不是生离死别,不久之后他们便回来了。至于如此嘛。 想是这样想,但是她的眼睛也跟着酸涩起来。 刚要放下车帘不去看暂别的悲伤场景,不小心却瞥见三楼的另一个包厢的窗前也站着熟人。 那人身材高挑,一个粉面含春,笑颜如花,一袭火红的衣装把他衬得更加的明媚。 他的变化,好大啊。 李清婉不禁在心里感叹。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着红绡一起去太子府的红绣。 走的时候还是期期艾艾的样子,不出一个月的功夫,他竟然又回到了李清婉初见他似的张扬明媚。 “公子,你看那个是不是红绣啊?”李清婉转头招呼无尘公子去看,让他也帮着鉴定一下,她实在有些不确定。 无尘公子眼睛都没抬一下,斜躺在矮榻上假寐。 “这么吵,你也能睡着。”李清婉嘀咕道,又转回了头,自己去看。 这时候那窗前已经站了两个人,一个自然还是一袭火红的红绣,另一个,则赫然是太子殿下。 “祈谦……”李清婉惊呼出声。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以这样亲密的姿态。 祈谦可能以为人们的注意力都在观礼的队伍上,没有人注意醉仙楼,行动便大胆了起来。 他从背后环抱着红绣,脑袋放到红绣的肩上,亲密地与红绣说着话。 有奸|情,只要不是瞎子便能看出来他们有奸|情。 李清婉的心瞬时凉了半截,男女之间的爱情充满了变数,男男之间的爱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祈谦有了一心为他的红绡还不知足,竟然还勾搭上了红绣,真真是,真真是不要脸! 李清婉越想越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放下车帘老老实实地呆坐着。 “怎地啦?可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无尘公子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单手支头,慵懒地看着她。 “公子,我看到太子和红绣了,他们,他们……”李清婉说不下去。 “这与你有何干系?莫不是那祈谦怀里的人不是你,你心里不舒服了?”无尘语气淡淡,但是车厢里顿时醋味弥散。 李清婉很惊讶,“公子,你都没看,你怎么知道红绣与祈谦抱在一起啊……” 无尘挑了挑眉,答非所问,“你莫不是真的心里不舒服了吧!”语气已经很危险了。 李清婉却起了玩弄的心思,笑嘻嘻地对无尘说道,“是啊,公子,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我的心里很不舒服!” 第一百九十八章 针锋对(一) 李清婉却起了玩弄的心思,笑嘻嘻地对无尘说道,“是啊,公子,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我的心里很不舒服!” 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无尘的脸色变黑,但是,李清婉很失望,无尘公子根本不为所动,依然悠哉地躺在那里,还用一副看傻子的眼光看她。 “公子……”她想问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目光看她,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无尘就打断了她的话。 “李清,你那张丑脸,说谎话的时候更加的丑陋!”无尘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李清婉不觉有些呆怔。 好半晌,李清婉才从呆怔中缓过神来,就这一会儿,她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 “公子,我没有说谎!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我确实心里不好受!祈谦和红绣在一起了,红绡可怎么办?我是为他难受啊。”李清婉说道。 “反应倒是快!”李清婉把这个当成夸奖,“那红绡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整日里就知道关心那些个没用的,该关心的却从未见你关心过!”话里别有深意。 李清婉开始思考,该关心的却从未关心过的,到底是什么呢? 因为无尘公子抛出来的这个问题,李清婉的注意力便从红绣与祈谦的身上转移开了。 马车粼粼,不久便出了城,没有了百姓的夹道欢呼,顿时安静了不少。 安静的环境,再加上摇摇晃晃的、略有些黑暗的车厢,很容易让人困倦。 李清婉支持了一会儿便靠在车厢壁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未时末了。 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精神大振,这时,突然听到车厢外有人说话。 “大人,还要三个时辰才能到前方驿站,那时只怕天已经黑了。”李清婉没有先车帘。但是这个声音她是知道的,正是此次负责观礼使团安全的京都护卫长裘茂裘大人。 在这个队伍里,能被他尊称为大人的,除了阿灼,只怕只有文远怀一人了。 果然,裘茂话音一落,文远怀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天黑赶路只怕不安全,不若就地休息。明日一早再赶路吧。” 裘茂领命而去,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外面开始传来士兵埋锅造饭、支帐搭棚的声音。 李清婉看着老神自在地躺在矮榻上的无尘公子,心里不由暗叹,无尘公子果真神人也。 这次出行,无尘公子很体贴的在马车里放了一张稍大一些的矮榻,说若是赶到荒郊野岭没有驿站的时候,两个人睡在榻上也不会很拥挤…… 当时李清婉还不以为然,跟着官家的队伍走,晚上自然会有驿站歇息。怎么会宿在外面呢。 不想他们出京都的第一个晚上,便要露宿荒郊野岭了。 马车车帘被人“嗖”地一下掀开,成老那雪白的脑袋钻了进来,“丑师傅,外面开始埋锅造饭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准备晡食了?” “晡食跟着大家一起用就好了吧,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好不容易出来了,她可不想继续给他们当厨娘。 成老没有离开,而是把视线转移到了无尘公子身上,“无尘公子,你说该如何是好?” 李清婉纳罕不已,这件事成老为什么也要征得无尘的意见呢。 “你们先支好灶,李清一会儿便去做晡食。”无尘从矮榻上坐了起来,对成老道。 成老得了令,转头对李清婉嘿嘿一笑,那一张褶皱的脸便消失在了马车里。 隔着车帘,还能听到成老兴奋的呼喊,“白脸儿,小胡子,大块头,无尘公子让咱们支灶啦。晚上不用与那些人一切用食,还是丑师傅给咱们做饭……” 李清婉嘴角抽了抽,她想说,成老你的声音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响亮,你这样嫌弃使团的饭食,你让使团的火头军情何以堪。 还有,小胡子,成老又开始胡乱给人家起外号了,胡朔终于从胡先生沦落为小胡子了。 李清婉很好奇,他们哪来的炊具埋锅造饭呢?头伸出车厢外去看,李清婉顿时张大了嘴巴。 只见白玉和胡朔从他们那辆加长加宽的马车里不仅拿出了做饭用的炊具,还拿出了不少食材,成老蹲在地上挑挑拣拣,显然是在挑他喜欢吃的食材。 出发前一天她见戈叔他们在改装马车,只以为他们人多,想要把车厢改得大一点儿,坐在里面也不至于拥挤。 没想到他们改装车厢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装这些东西…… “公子,我也下去帮忙了。”见成老几个笑得开怀,李清婉也有些羡慕了。 无尘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应允。 戈叔几个的动作很熟练,不一会儿就支好了锅,戟和成老自告奋勇去附近的河里提水,胡朔则是帮着李清婉处理食材,戈叔和白玉则是去寻柴禾。 往常在将军府的时候,都是一群女人给她打下手,现下换成了男人,看着他们笨手笨脚地在那里摘菜洗锅,李清婉就觉得十分有趣。 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观礼使团的火头军们也支好了几口锅,他们的锅明显比李清婉他们的大上好多,食材也是胡乱在水里过了一下便算是洗了,然后就直接扔下了锅。 这样的东西,味道可想而知。 李清婉看着就没有胃口,还要那么些人吃,简直不敢想象。 与那些人相比,李清婉做饭简直就细致太多了,青菜都是掰开来一片一片洗干净的,就连所有的炊具都要用水冲洗过才能用。 幸好戟还有把子力气,一个人提两大桶水也不嫌累,若是换成使团的人,只怕早都抱怨她浪费水了。 菜洗好切好之后,戈叔和白玉也寻来了柴,戈叔烧火,李清婉做菜,配合的十分默契。 不一会儿,他们这里便有香味儿四散开来。引来了周围兵士的注意,李清婉甚至在不经意的时候看到了有兵士在吞口水。 大约两刻钟,李清婉便炒好了四个菜,条件有限,也便不煮汤了,陶罐里的米饭也蒸好了,一打开盖子。便有浓郁的饭香飘出来。 “成老,却叫无尘公子下来用翻吧。”李清婉深深地吸了一下饭香。头也不回地吩咐成老。 成老得令就去唤无尘了。 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清悦的声音,“李公子,你这饭食可真是香,我大老远就闻到了,便被勾了来。阿灼厚颜来问一句,不知可否与你们一同用饭?” 态度谦和,声音悦耳,人长得也好,这样的人提出的要求。李清婉哪里能拒绝。 一手拿着盖子一手拿着饭铲转过身来,李清婉对阿灼灿然一笑,“好啊,欢迎之至!” 厨艺得到认可,她很开心。当然了。她敢对阿灼笑的如此开心的原因,还是因为无尘公子不在这里! 不过,下一秒她便笑不出来了。 “李清,你答应过本公子什么,不记得了?”无尘公子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就算是不回头去看,也能猜想到他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嘿嘿……公子,已经弄好了,可以用饭了。”没奈何,李清婉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在外人面前,无尘公子也是很给李清婉面子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面对阿灼的笑脸,无尘只点了点头便坐到了戈叔几个人支好的食案边上。 阿灼也不客气,跟着无尘也做了下来。 食案有些小,根本就容不下这么多人,戈叔和戟他们也不在意,干脆在碗里拨了些菜,混到兵士的队伍里,边吃便与他们聊天去了。 于是,最后在食案上用食的,便只有李清婉、无尘公子、阿灼和胡朔了。 胡朔也是个聪明人,感觉到食案上的气氛不对,赶紧抱着碗投奔戈叔他们去了。 食案上的格局很微妙,他们三个人坐在一面,有些拥挤,李清婉被夹在中间,而对面的位置却一个人也没有。 更加让李清婉受不了的是阿灼的热情。 他没吃一口菜都要夸赞一下李清婉的手,不仅如此,他还会给她夹菜,就好象他们的关系有多好似的。 “李清,这个菜真好吃,你多吃一点。”正想着呢,又一筷子菜落入了她的碗里。 而且,阿灼对她的称呼也从开始客气的李公子便成李清了,这明显是要与她拉近关系啊。 若是身边没有个浑身散发着寒气的无尘公子,李清婉倒也乐得与阿灼相交,但是,无尘公子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她根本承受不住啊。 “你不用管我,自己用就好。”推辞了这便,还要安抚另一边,“公子,你尝尝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个菜呢,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无尘公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把李清婉夹给他的才吃进嘴里,凤眼还似无意的瞟了阿灼一眼。 只可惜,阿灼只顾低头用饭,根本就没看见无尘公子你得意的眼神。 与他们这边吃的热火朝天的情况不同,文远怀与裘茂他们那里却是愁云惨淡。 文远怀虽说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但是自小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简直是难以下咽。 但是看裘茂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他又不好意思不吃,只能忍着想呕的欲望一点一点的吃下去。 这是,两个用过饭食的兵士从他们身边经过,就听一个兵士说,“京都的传言果然不假,无尘公子身边的丑少年厨艺果然了得,闻着就要流口水了。” 另一个兵士接话,“那个白胡子老头还给我尝了一口,当真是人间美味啊……” 声音渐渐飘远。 文远怀的心里更加的不平衡,凭什么他在这个吃这些猪都不吃的东西,而无尘公子却在那里享受美食! 第一百九十九章 针锋对(二) 夜宿马车,一夜无话。 第二天,无尘他们的朝食自然还是李清婉亲自动的手,清粥配小菜,很简单。 阿灼依然不请自来,与李清婉表现的很熟络。 显然在狭小的空间里与丑女人同榻而眠的无尘公子心情还不赖,对着阿灼的桃花脸也没有表现的特别冷淡。 只是没想到朝食还没有用完,他们又迎来的一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文远怀。 看着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朝食的无尘公子他们,他温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无尘公子,在下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一张口,便可以听出浓浓的火药味儿。 无尘公子一只细致修长的手端着白瓷碗,一手拿着银箸,即使环境很简陋,却依然不落他谪仙的脱尘气质。 慢慢地咀嚼嘴里的食物,再慢慢地咽下,“文公子,若是该说之话,说说也无妨,若是不当说的话,不说也罢。” 文远怀气结,什么是该说的话,什么是不该说的,若是不想听他说话便直说,何必如此的拐弯抹角! “无尘公子,兵士们统一使用火头军煮的饭食,就连在下与裘大人都不例外,无尘公子这样,似乎不好!”眼神落到食案上的清粥小菜上。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就是想要告诉无尘,别人吃什么,你也应该吃什么,搞什么特殊。 无尘公子自然是不吃他这一套的,“文公子此言差矣,我等又不是大祈使臣,不必遵守使团的规矩!若是文公子以及文公子手下的兵士若是抵挡不住这里的诱惑,不妨给自己换个厨子吧!” 轻飘飘的话语,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却把文远怀气得不轻。 “呵呵……”笑出声的是阿灼。 众人的目光都向他射去,尤以文远怀的目光最为犀利。[] “文大人。无尘公子说的有理,吃的好了,兵士也有气力赶路,文大人还是换了厨子吧。”阿灼的身份在那里,文远怀心中有气,却也不能对他发作。 气冲冲地来了,又气冲冲地走。文远怀心中暗恨,那个半男不女的竟然与无尘沆瀣一气。真真是蛇鼠一窝! 在上路的时候,有点儿心思的人都能看出队伍的格局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文远怀带领的大祈使团走在前面,阿灼带领的昱国使团跟在后面,最后才是无尘公子的两辆马车。 “公子,文远怀也太小心眼儿了,怎地连护卫的兵士都撤走了!”李清婉掀着车帘向外看去,嘴里抱怨道。 无尘手里拿着一卷书,头也不抬地回李清婉,“这样更好,若是遇到劫匪。我们也好撇清关系。” 李清婉讶然,没想到无尘公子还有这样的想法。 跟在人家的队伍后面,就算是遭遇了劫匪,哪里又能撇的清关系,李清婉觉得无尘有些想当然。 “李清。给本公子读书吧。在马车里看书,着实是费眼力啊。”无尘把书卷扔到李清婉身边。 李清婉无语,你看书费眼力,我读书就不用看了?就不费眼力了? 无奈,人家是公子,她是小厮,除了遵从,还能怎样? 朗朗的读书声从马车里传出来,传进了前面一辆马车里,马车里一身暗灰色袍子的阿灼脸上满是艳羡。 他手里抚着一个巴掌大的,木雕的,已经掉了漆的木马,眼里突然聚集了一汪泪水,“你走过的路,阿灼也走过了……” 文远怀例行队伍检查,走到队伍最尾的时候,听到有朗朗读书声,心中纳罕,问身边的兵士,“谁在读书?” “回大人,声音是从无尘公子的马车里传出来的,应该是无尘公子身边的那个丑少年!”兵士恭恭敬敬的回答。 文远怀有些呆怔,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坑洼的脸,可是很快,那张脸便被一个温柔的少女的脸代替…… “嘶……”文远怀痛呼出生,手扶上自己的额头。 “大人,你没事吧?”身边的兵士关切的问。 那兵士没有控制好音量,附近的兵士都听到了他的话,不自觉地停下了脚下的步子,回身去看文远怀。 这样,长长的队伍便停了下来。 裘茂策马赶过来,见文远怀面色煞白,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整个坐在马上摇摇欲坠。 在几个兵士的帮助下,把文远怀从马上弄了下来,有眼色的兵士已经唤来了随行的大夫。 大夫皱着眉头仔细地把了脉,好半晌才松开手,对着裘茂摇了摇头,“大人,小人无能……” 谁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告诉裘茂他治不好文远怀的病啊。 裘茂大急,他是个武将,打打杀杀还行,遇到这样细致的事情他就无可奈何了。 “大人,现下离京都还不远,不若把文大人送回京都吧。”说话的是裘茂身边的一个兵士。 一个出了主意,其他的兵士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出起了主意。 “大人,无尘公子医术了得,不若让无尘公子来给文大人诊一诊。”有人提议。 裘茂听了眼睛瞬时亮了起来,“快去,请无尘公子过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唤住了那个已经往后跑的兵士,“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你们看好文大人。” 无尘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让一个普通的兵士去请,岂不是小看了无尘公子。 裘茂急慌慌地走到距离无尘公子马车两米远距离的时候,一支壮实的手臂便伸了归来,阻住了他的路。 “裘大人有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充当车夫的戟。 大大的斗笠盖在头上,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沉沉的身影让人生畏。 “文大人突然不好,想请无尘公子去看看。”裘茂也不在意戟的无礼,只想着请无尘公子。 戟还没有说话,马车里便传出了无尘公子懒懒的声音,“裘大人去后面的马车唤白玉去吧,他曾经给文公子看过病。” 裘茂得了指示,颠颠地去了后面的马车。 白玉没有推辞,忙忙地跟着裘茂去看文远怀。 细致地把了脉,白玉的心沉了下来,他有心给文远怀扎上几针,但是随军的大夫就在身边,生怕他看出什么来,只能暂时收起了这个心思。 “给文大人煎一副安眠的药剂便可,文大人睡上一觉就好了。”等文远怀睡着了,周围也没有那么多人围着的时候,他才好下手啊。 裘茂和那随军的大夫听了白玉的话,忙按着他的吩咐行动了。几个人合力把文远怀搬到了马车上,又开始支灶熬药。 白玉则趁着这个时间偷偷地溜了回来。 李清婉正掀着车帘看外面的情况,就见白玉急慌慌地走了回来,赶紧问道,“白兄,文公子的情况如何了?会不会耽误行程?” “李清,你下来,我有话与你说。”白玉不接她的话,招手示意她下来说话。 白玉的面色有些凝重,李清婉心知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便也不耽搁,“公子,我去与白玉说几句话。” 给无尘报了备,便跳下马车,携着白玉走到一旁无人处。 “李清,你做好准备,我之前施的针好像没什么效果了。”白玉道。 事情有些远了,李清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白玉便提醒道:“失去记忆。” 李清婉恍然,“白兄,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人给他诊治过了?” 李清婉也有些着急,若是在这个档口文远怀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说不定又要纠缠她了,真真是烦不胜烦。 这是在怀疑他的医术吗?白玉心里有些堵,但也知道现下不是多想的时候,“这个文公子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强大,意志坚定,只怕不是别人给他诊治过了,而是他自己想起来的。” 白玉没说,这样的情况更加麻烦,他能想起来一次,便能想起来第二次,他在给他施针,只怕效果也不会太大了。 但是,也总要试一试才能甘心啊。 “李清,我寻了机会在给他施上几针。你这些天就好好的待着,无事不要与文公子接触。”白玉交代。 李清婉会意,对着白玉点了点头,便心事重重地回了马车。 马车里,无尘公子好整以暇地躺在矮榻上,细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矮榻,发出“啪啪”地声音。 这声音好似是一曲清心曲,李清婉听着听着便觉得自己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是他想起来了又能如何,她就死撑着不承认她是李清婉,他还能扒了她的衣服辨认不成。 再者,他已经娶妻,还要心心念念地想着旁的女人似乎也不好,若他是个知事懂理的,便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事实上,白玉与李清婉都白担心了,文远怀醒来之后与之前无意,对着无尘公子的时候还是没甚好脸色,对李清婉也没有多热切。 这让李清婉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白玉本还想着有备无患,不管他想没想起来,都再给他补上几针的,奈何从那次突然头痛开始,那个随军的大夫便寸步不离文远怀,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 第二百章 遇劫匪 不知不觉二百章了,字数也即将55万,感谢陪伴狐狸走过这二百章的朋友们,感谢…… ――――――――――――――――――――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安稳,每夜必歇在驿站里。 只是,随着队伍的行进,离京都越来越远了。 队伍中有一些兵士从来没去过昱国,对那边的情况并不了解,又听说昱祈边境很不太平,经常遇见盗贼山匪,心里忐忑的不行,开始有些人心惶惶了。 自上次头痛难忍,昏迷醒来之后,文远怀有些心事重重,虽然每日里依然指挥着队伍前行,但是心思却总是飘忽,根本就没有注意兵士们的异象。 裘茂倒是注意到了,只是他不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不好有什么动作。 而且他发现这个文大人有些清高,虽然面上看着好相处,实则很有自己的主张。若是他越过文远怀安抚了兵士,说不准就得罪了文远怀。 这一日,队伍行到了一处山坳,两边的山脉十分的高耸,李清婉看着两边直入天际的高山,突然想到了李白《蜀道难》中的一句,便下意识的吟了出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原本闭眼假寐的无尘公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幽深的看着李清婉,“李清,你刚刚说的什么?” 李清婉还沉浸在两边高耸的山脉奇景中,听了无尘的问话,心中咯噔一下。 这可是架空的历史啊,根本就没有李白这个人,她平日里在无尘面前也没有展露过诗作方面的才能,更加不可能作出这样出彩的诗句来。 她脸上的迟疑、挣扎没有逃过无尘的眼睛,似乎,她如何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憋了好半天,李清婉才发觉无尘话里的漏洞。他不是问诗句出自哪里,而是问她她刚才说的是什么。 这样看来,无尘是根本就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我在感叹外面的山高。(.好看的小说)公子你不看看嘛,我还没见过这么高耸的山呢。”转移话题。 无尘不动,又阖上了眼睛,“你慢慢看吧。” 李清婉只以为自己是糊弄过去了,提起来的心也放下来了。心中暗道以后一定要小心些。不能在随口乱迸诗句了。 转头继续看道路两边奇伟的山景。 这时官道已经越来越窄,只堪堪有三米多宽。只能容一辆马车驶过。 原本还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暗沉了下来,一片黑沉沉的乌云遮住了中天那一轮明晃晃的太阳。 一阵阴风吹过,李清婉只觉浑身一冷,隐隐地有一股怪异的味道飘来。 “闭息!”无尘公子的声音突然传来。 李清婉反应很快,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只闻到了少量的异味。 外面的情况太过诡异,李清婉心里慌慌的,也不敢在向外看去,只静静地坐在那里。 憋一会儿气还好,若是憋的时间久了。她哪里受得了。 整张坑洼的丑脸都涨红了,胸腔胀的鼓鼓的,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憋炸了。 “公……”李清婉实在挺不住,正要向无尘公子求助。 无尘公子突然坐起了身子,把李清婉拉到自己的怀里。好看的唇便覆了上来。 由于大脑缺氧,李清婉的反应有些迟钝,当她意识到无尘公子在做什么的时候,无尘公子的灵活的大舌已经挤进了她的口腔里。 双手使劲推搡无尘坚实的胸膛,无尘公子纹丝不动。 她心中大急,正要狠心去咬在自己嘴里作恶的大舌时,无尘公子已经撤了出来。 只是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靠在后面假寐,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说话。” 说完这一句,无尘便躺回了矮榻上。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整个队伍都出奇的安静。 李清婉心知有大事发生,也不着急与无尘公子算账,乖乖地靠在车壁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果然,不大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马匹的数量应该不多大概只有五六匹。 “达乌,消息果然是真的,这么多大箱子,里面定然有不少宝贝。”一个粗犷而怪异的声音传来。 听那人的口音,似乎不是大祈人硬要说大祈话,怪异的很。 “快搜,只要小件值钱的,大件不动!”一个冷肃的声音传来。 这应该是那个叫达乌的人在说话,他应该是这群劫匪的头儿。 得了达乌的命令,那些人便动起手来。 只听外面一阵乒乒乓乓,应该是在翻找东西。 不一会儿,马车车帘突然被人掀开,一个黑壮的汉子钻了进来,他的动作很迅速,在马车里翻找。 这两马车有暗格,此次去昱国无尘也带了些银子之类的值钱物,却都放在暗格里。摆在明面上的不过是一套被褥以及茶点书卷之类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翻到,黑壮汉字有些失望,便把目光移到了靠坐的李清婉身上,目光在她的身上逡巡了一圈儿又转了开去。 目光转到无尘公子的身上,那黑壮的汉子眼睛倏然一亮。 张开大口向外唤道:“达乌你快来,这里有个绝色,比你那秋香楼里的相好还好看。” 也不知这黑壮的汉子多少年没刷牙,一张口就是一股恶臭传了出来,饶是李清婉斜对着黑壮汉子,也还是闻到了这个问道。 微不可见的皱了皱鼻子,李清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把喷嚏打出来。 黑壮汉子声音一落,车帘再次被掀开,一个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钻了进来。 他的目光很锐利,一进到车厢里目光便落到了李清婉身上,李清婉直觉这个人不简单,却也不敢突然阖上微眯的眼睛,只得小心翼翼地撑着,尽量保持着自然的状态。 好半晌,他的目光才从李清婉的身上移开。宽大厚实的手掌重重地拍在黑壮汉子额背上,“黑蒙,莫要耽搁时辰,拿了东西便走。” “达乌,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比你那相好还好看?”叫黑蒙的黑壮汉子目光不动,痴痴地看着无尘。 达乌有些不耐。却还是顺着黑蒙的目光向无尘看了过去,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随即便变成了惊讶,“公主……” 他推开一脸痴迷的黑蒙,挤到无尘公子的身前,宽大厚实的手掌缓缓地向无尘的脸上抚去…… “达乌,时辰快到到了,撤不撤?”车外有人问询达乌。 达乌缓过神来,收回还差一点点就碰触到无尘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的手。 “撤!”干净利落的一个字。 黑蒙虽然不舍,却也不敢违了达乌的命令,先一步跳下了马车,紧接着达乌也跳了下去。只是他在跳下马车前,深深地看了无尘公子一眼。 那一眼,正好落到李清婉的眼里,那般的深邃,那般的柔情。那般的怀念…… 马蹄声再次响起,却是越来越远,不一会儿,队伍又恢复了安静,可怕的安静。 约莫五息的功夫,外面渐渐的有了动静,却是兵士惊惧的呼喊,“快起来,遭劫匪了,遭劫匪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人便全都醒了过来。 无尘公子也不在装晕,坐起了身子。 无尘都起来了,李清婉自然也不装了,这时候她早把之前的强吻忘的一干二净,只好奇的问无尘公子,“公子,刚才那些人……” 无尘挥了挥手,制止了李清婉的话。 下一刻,外面就传来裘茂的声音,“无尘公子,你可还好?队伍遭了劫匪,正在查点损失,不知公子这里可丢了些什么?” “本公子穷的很,也不爱露财,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损失!”无尘公子语气平平,但是话语中那嘲讽的语气谁都听的出来。 李清婉忽然想到还在京都的时候,她第一次看到队伍里那一个又一个金灿灿的大箱子,还戏言这样招摇的箱子定然招贼惦记,果然,还是让人惦记走了! 裘茂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才再次传进来,“多谢公子指点。”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李清婉知道裘茂这是意识到是他们那大箱子太招摇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那些劫匪只拿走了些小物件,损失应该不是很大吧。 裘茂走了之后,戈他们便过来了,也是问询他们这里的情况。 “公子,你这里情况如何?”戈急急地问道。 无尘紧锁着眉头,“无事!你们情况怎样?” “嘿,幸亏俺老成反应快,一问到气味不对就闭了息,只苦了小胡子,告诉他的时候已经晚了,现下还有些昏沉呢。”成老一点儿没有劫后余生的惊恐,反而有些兴奋。 “无事就好,你们也回去歇着吧,估摸着一会儿队伍就能出发了。”无尘公子挥了挥手,打发了几个人。 戈叔几个也是有颜色,看出了无尘公子心情不佳,便也不多说,转身走了。 马车里恢复了安静,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捏着眉心,好半晌,无尘才问李清婉,“李清,达乌的话你可听到了?” 达乌的话?李清婉回忆了一下,达乌一共也没说几句话,无尘公子问的是哪一句? “他说只要小件的东西,不要……”无尘又挥了挥手,“不是这一句,他看到我的时候说的话。” 李清婉见无尘表情冷凝,心知那句话兴许对无尘公子很重要,便又仔细想了想,才说道:“他说‘公主’”。 第二百零一章 被劫持 求订阅,求收藏~ ———————— 队伍停留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便又重新出发了。 经过查点,损失还不是很严重,只丢了些小件的物什,诸如首饰、银锭之类的。 此次观礼最重要的礼物,一米多高的红珊瑚树,并没有丢失,所以文远怀下令继续赶路。 只是,一国的国礼半路被劫,甚至连劫匪的样貌都没看到,东西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丢失了,对于护送观礼团队的裘茂已经观礼使臣的文远怀来说,都是一件是十分丢脸的事情。 裘茂和文远怀心知这样大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写了请罪书快马送回了京都,只等着从昱国回来另皇上的惩罚了。 不过,经历被劫一事,文远怀倒也不似之前心事重重了,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队伍上,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整个队伍都提高了警惕,就连阿灼那边的昱国使团也都加强了巡逻打探。 只无尘的两辆马车还与之前一般,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自遭了劫匪之后,李清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因为,无尘公子最近心情很不好。 至于为什么不好,李清婉也猜不出,大概,大概就是从她重复那个叫达乌的话开始的。 “李清,本公子让你听了嘛?”无尘冷冷地说道。 李清婉一凛,真想捶一捶自己的脑袋,这不是撞枪口上了么,明知道无尘公子心情不好,还敢在读书的时候溜号! “抱歉公子,我是,我是有些困了……”李清婉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想什么理由不好,就算是不想理由也行啊,为什么一定要说困了呢。 无尘冷肃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笑意。“李清,来。上榻睡觉吧!” 李清婉不用看也知道,此时无尘公子脸上的笑,一定邪肆至极! “不,不用了公子,我也没有那么困,还是继续读书吧。”李清婉使劲儿摇了摇头,好似摇的越大力越能证明自己所说不假似的。 无尘的脸马上黑了下来。“李清,你到底是困还是不困?” 李清婉想说不困,可是,若是自己这样说了。无尘公子就会说她刚刚骗了他,肯定不会饶过她。 可是,若是自己说困…… 唉,李清婉任命的看了一眼无尘公子已经腾出了一般位置的矮榻,无奈地爬了过去。 刚躺在矮榻上。无尘公子便把手臂搭在了她的腰上,脑袋也放到了她的肩窝处。 温柔的呼吸吹进她的脖颈里,无尘有些忧伤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李清,你想你娘嘛?” 李清婉愣了一下。感觉到了无尘公子语气里的忧伤,想到无尘的身世,心里竟然也有些难过了。 “不想,我很小的时候娘就没了,根本就不知道娘长得什么样,所以,不会想……”李清婉所说的娘是指原身的娘亲姬诗婳。 好半晌也没有听到无尘回话,李清婉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便也想闭眼睡去,就听无尘的声音再次传了来,“李清,我想了……” 这是李清婉第一次感觉到无尘公子的脆弱,是的,是脆弱! 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无尘公子,竟然也有脆弱的时候,长期受欺压的李清婉没有幸灾乐祸,她的心好像被无尘的悲伤的情绪紧紧地缠住了,心中竟然隐隐作痛。 无尘没有继续说话,不一会儿,无尘公子的呼吸变得平稳,李清婉猜测无尘公子应该是睡过去了,便也阖上了眼,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队伍赶到了一家驿站,文远怀指挥队伍搬卸物品,兵士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无尘则带着他李清婉几个直接进了客栈,阿灼及昱国使臣紧随其后。 之前文远怀已经派了兵士到驿站安排食宿,所以他们进来的时候案几上已经摆了食物,正等待他们食用呢。 在马车上睡了那么就,刚刚爬起来,李清婉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便对无尘公子道:“公子,我不饿,不想用了。” 无尘也没有为难她,点了点头,“回吧,本公子一会儿就回!” 李清婉大窘,这些天住驿站,李清婉也是与无尘公子住一个房间的,戈叔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现下,无尘公子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就说出这么暧昧的话来,怎能不让李清婉羞臊。 “蹬蹬蹬”地跑上了楼,李清婉直接跑到了事前安排好的房间,“嘭”地一声关好了门,好似这样别人就不知道她又多羞恼了似的。 睡了那么久,根本就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和衣躺在床榻上,心里盘算着还有多少天才能到昱都。 不知不觉地,眼皮竟然沉重起来。 李清婉感觉自己的脑袋很疼,好像要炸开了似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眼睛看不到,听觉就格外的敏感。她能清晰地听到头顶上有“滴答”声传来,应该是水滴滴落的声音。 奇怪,驿站的房间里怎么会听到水滴声,这声音也不像是雨水滴落的声音啊。 想要伸手去揉一揉胀痛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根本抬不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动不了! 李清婉惊觉事情不对,身下的感觉很硬,还有些潮湿,应该不是驿站的床榻! 这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无数个问号在她脑海里盘旋的时候,有脚步声传了来。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达乌,那个丑小子应该醒了,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是那个叫黑蒙的劫匪。 是他们劫持了她!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无尘公子他们的情况如何了? 李清婉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清婉紧紧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达乌,他好似还没醒,难道是那药下的多了?”黑蒙说道。 达乌没有回答他。李清婉却感觉那个叫达乌的人走到了她身前。 果然,下一个。她的下巴被一个厚实的大手紧紧地握住。 “你自己睁开眼睛,还是要我动手?”达乌的声音很冷肃。 李清婉心知达乌知道自己装睡了,在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有可能激怒了他,那自己的情况可就更危险了。 识时务的李清婉赶紧睁开眼,惊恐的看着达乌,“你。你们是谁?” 李清婉的惊恐也不全是装出来的,她睁开眼竟然发现达乌和黑蒙竟然没有遮脸。 他们不怕她看到他们的脸,是没想过让她活着离开还是根本就不怕她活着离开然后去报官? 从他们敢劫观礼使团的情形看,估计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她离开! “嘻。大祈人都这么点儿胆子,早晚得被昱国灭了!”黑蒙从后面凑上来,嬉笑地说道。 达乌没理他,回答了李清婉的问题,“只要你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放你离开!” 他的目光很深沉,也很真诚,李清婉不自觉地便信了七分。 好像知道李清婉一定会答应一样,达乌直接开口问道:“与你同一辆那车那人,是谁?” 李清婉心猛跳了几下。他们的目的不是她,而是无尘公子,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一转眼的功夫,李清婉便想明白了,无尘公子的身份不是秘密,就算是她不说,只要达乌他们好好打听一下,也是能够打听到的。 “那是无尘公子,鬼泣先生的徒弟。”李清婉老老实实地回答。 达乌与黑蒙对视了一眼,黑蒙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 “无尘公子多大年纪?他的爹娘在哪里?”达乌又问道。 “无尘公子今年二十有一,他自幼跟随鬼泣先生,并不只他的爹娘是谁。”达乌的脸上现出了些喜色。 “是了,是了,二十一,二十一……”达乌很开心,有些语无伦次了。 霍地站起身来,达乌大步朝外面走去,只走了几步,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嘱咐黑蒙,“黑蒙,给他解药。” “要放了他嘛?”黑蒙挠了挠脑袋,憨憨地问道。 达乌想了一下,才说道:“暂时不放,我回去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说完,便走了。 下巴再次被人握住,一阵难闻的味道袭来,“丑小子,这就给你解药,你莫要着急。” 黑蒙的态度还算好,不过,他嘴里的那股味道,着实是,着实是让人受不了! 一个小小的药丸入了口,不出半刻钟,李清婉便可以动弹了。 慢慢地坐起身来,知道黑蒙他们可能不会伤害她,她便也没有那么惧怕黑蒙了。 环顾四周,怪不得能听到水滴声呢,原来这是个山洞,山洞很深,因为若是没有达乌带进来的火把,山洞里一点光线都没有。 达乌他们还算有人性,她的身下铺了一层枯草,虽然不若被褥舒服,却也比直接扔到地上好多了。 “嘿,丑小子,我看你不错,虽然刚才胆小如鼠,现下却也淡然自若,很合俺黑蒙的胃口。”黑蒙大剌剌地坐到她身边,张着大嘴对李清婉说道。 这股味道,李清婉实在是受不了,她往后退了退,与黑蒙保持距离。 黑蒙没看出她的不自在,她往后退,他便往前进,“嘿,丑小子,你叫什么啊?” 已经退无可退,李清婉斟酌了下语气,“黑蒙,你不要在往前了,你口里的味道,我受不了……” 她以为黑蒙会生气,没想到黑蒙哈哈大笑了几声,伸出黑漆漆地手在李清婉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丑小子,你果然合我的胃口!你当我为啥嘴里的味道这般大,这可是俺交朋友的绝招!” 说着,黑蒙蹭到李清婉身边,凑到李清婉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和我说十句话以上,还不说俺嘴里味道大的,都是虚伪狡诈的小人,不可交!你小子好啊,俺才说了几句你就说俺嘴臭了,你这个朋友,俺交定了!” 不知是被惊的还是被熏的,李清婉目瞪口呆的看着黑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坑洼的丑脸上现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来。 这些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但是李清婉觉得,他们不是坏人。 他们劫观礼使团,却没有伤害一个人,他们把她劫过来,对她却很坦然,自始至终也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还有这个黑蒙,这般的憨直,怎么会是坏人呢。 李清婉竟然也生出了要结交的心思。 “我叫李清,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李清婉学着黑蒙的样子,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不过,她的手力有限,黑蒙只觉得像蚊子挠痒,却震疼了李清婉的手。 第二百零二章 劫匪窝 黑蒙是个真性情的,他说要与李清婉做朋友,当真便对李清婉掏心掏肺了。(.好看的小说) 没想到这样一个黑壮的汉子竟然和白玉一个毛病——话痨。 从小时候的上树掏鸟蛋,一直说到的第一次逛妓院,甚至还给李清婉介绍了好几个秋香楼里的姑娘。 “丑兄弟啊,我看你这身板忒也单薄,要好生锻炼才是啊。那些个娘们上了榻,口里直嚷嚷着不行了,不行了,其实巴不得咱坚持个把时辰呢。你这个样子,只怕连一刻钟都受不住,那怎么能行……”黑蒙苦口婆心。 这时,李清婉已经从丑小子荣升为丑兄弟了。 李清婉实在受不住黑蒙的好心,再加上他口里的气味熏的她实在难受,便挥手打断了黑蒙的话。 “黑蒙兄弟,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山洞里里没有一丝日光,根本就没有办法时辰,达乌已经答应会放她离开了,就应该不怕她知道这是哪里了。 “嘿,丑兄弟,现下差不多已经午时初了,你可是饿了?朝食没有用,你定然是饿了!”黑蒙自说自话。 说完之后,黑蒙便起了身,“丑兄弟,你等着,我把吃的放到山洞外了,这就给你拿了来。”走了几步,好似不放心,“丑兄弟,你千万不要乱走,荒山野岭的,可别让野兽叼了去。” 李清婉看着黑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心里有些不平静。 现下已经午时初了,她是傍晚睡过去的,达乌他们肯定是在无尘公子用完晡食之前把她劫走的,这样,她被劫至少也有一夜半天了。 不知道无尘公子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黑蒙说这里荒山野里,她的脑海里便浮现出这一路上官道两边绵延不断的山脉。心中便憋闷不已。 若是达乌他们不是这般磊落的,就地把她杀了,只怕等她的尸体化成白骨了也不一定能到救兵吧。(.好看的小说) 唉。也不知道是她幸运还是不幸,竟然碰上了达乌他们这些磊落的劫匪。还无意中交了黑蒙这个朋友。 刚想到黑蒙,黑蒙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兽皮袋子,随手递给李清婉,“丑兄弟,这里有些肉干,你先吃些。一会去了寨子里,再好好招待你!” 接兽皮袋子的手一顿,“黑蒙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寨子里?什么寨子?” 黑蒙重新坐了下来。见李清婉也不打开兽皮袋子,便把袋子抢了过来,三两下打了开,露出里面干巴巴、黑魆魆的肉干。 把肉干推到李清婉面前,自己先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厚实的大嘴巴狠狠地嚼了几下,才含混不清地回答李清婉,“我对达乌说与你做朋友,达乌便让我带你去寨子里吃酒。嘿,我已经让人先回寨子了。等你去了,什么都准备好了。” 黑蒙说的兴致勃勃,李清婉的心却有些沉,听黑蒙话里的意思,他口里的寨子应该是就是他们的老巢,也就是劫匪窝,她对他们的老巢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还要去吃酒,看来他们是没打算马上就放了她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放了她,无尘公子他们该有多着急啊。 想到无尘公子,李清婉便又想到了达乌问她的问题,达乌好似是要确认什么,他到底要确认什么呢?难道无尘公子竟然有这个达乌有渊源。 想一想两个人之间的年纪差,李清婉心中大骇,这个达乌莫不是无尘公子的亲爹吧! “嘿,丑兄弟,你怎地不吃?这可是俺家婆娘做的,平常人我可不给他吃!”黑蒙连着吃了好几块肉干,却不见李清婉动手,便忍不住开口劝道。 李清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从兽皮袋子里拿出一个肉干,便放进了嘴里,“嘶……” 李清婉强忍着没有把肉干吐出来,这肉干就跟个铁疙瘩似的,根本嚼不动,还有一股乖乖的味道,根本就不像是能吃的。 但看黑蒙的样子,吃的还挺香。李清婉便把肉干含在嘴里,与黑蒙说话,“达乌没说让我什么时候离开嘛?与我同行的人发现我不见了,定然着急的很,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又往嘴里扔了一个块肉干,黑蒙说:“没说!他不是说了嘛,可能还有事情要问你,等他问完了自然就放你离开了。至于与你同行的人……”眉头皱了起来,想了半晌,“没办法,就然他们着急吧,总归是会把你送回去的!” 得,跟没说一样,她还是走不了。 又吃了几块肉干,黑蒙见李清婉对他珍爱的肉干着实不感兴趣,便也不勉强,把兽皮袋子又重新包了起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李清,走吧,我这就带你去寨子!”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哪里能不听人家的吩咐。 起身也学着黑蒙拍了拍屁|股,“走吧”。 黑蒙带着她走出了山洞,果然如她想的那样,山洞很深,走了有一刻钟才走出来。 山洞在一座上的山腰处,洞口并不是很大,外面被密密的野草遮挡着,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还有个山洞。 山洞外面也没有路,甚至连人的足迹都没有留下,这就让李清婉纳罕不已了,达乌和黑蒙他们进进出出,怎么可能连足迹都没有留下呢。 很快,李清婉便知道答案了。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用走路,而是用跳的。 “丑兄弟,你怎地这般轻,比俺家那婆娘还要轻上许多,身上都没有什么肉。”黑蒙说着话,手还在李清婉的腰上掐了一下。 被黑蒙揽在怀里,随着他一跳一跳地往山上走,李清婉正心惊肉跳,不想腰上传来一阵疼痛,李清婉又羞又气,“黑蒙,你都手不要乱动!” 回答她的是黑蒙爽朗的大笑。 黑蒙的体力很好。连续跳个有半个时辰,才把李清婉放下来。 李清婉定睛去看,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山顶。山下竟然是一大片平地,平地的四周都是像李清婉脚下的山脉那样的高大山峰。正好把平地包在了中间。 这么高的山,根本就不会有人爬上来,就更加不会有人发现里面的乾坤了吧。 李清婉看着平地呆怔怔的样子取悦了黑蒙,大手“啪”地一下拍在李清婉瘦弱的肩上,“丑兄弟,如何,不错吧!” 李清婉连连点头。真是不错,作为劫匪窝,真真是不错啊! 不过,这样高的山。不会还是像刚才那样跳下去吧。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李清婉心里有些犯难。 “黑蒙兄弟,咱们怎么下去呢?”李清婉还是问出了口。 “嘿,丑兄弟莫要担心,有你黑蒙大哥在呢!”黑蒙自己把自己升级为大哥了。 李清婉还要再问。黑蒙已经把她揽进了怀里,大声吆喝了一声,便又跳了起来。 李清婉无语,莫非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世外高人不成,进来出去都要跳的。 就在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黑蒙已经跳到了平地上。 脚一沾地,李清婉便离开了黑蒙的怀抱,这个黑壮汉子,不仅嘴里的味道不好,浑身的味道都让人不敢恭维。 “寨子就在前面,走吧。”黑蒙没有发现李清婉的躲闪,兴致勃勃地带着李清婉往前走。 兴许是被黑蒙的心情感染了,李清婉竟然也有一些雀跃了。 寨子确实不远了,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寨子里的房屋一排一排,一列一列建设的很整齐,房屋都是木质的,外观竟然都是一样的,看起来质朴又大气。 李清婉很喜欢这样的建筑风格,走在一排一排的木屋之间,正看得兴起,不想突然一盆冷水泼了出来,她与黑蒙都没有一点儿防备,竟然生生的把那一盆水都接了个正着。 “你个不要脸的黑汉,又出去找山外的小婊|子了是吧?”只见一个黑壮的婆子一手拿着空空的木盆,一手掐腰,气势汹汹地说道。 李清婉心知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她就是那只鱼! 赶紧退后几步,把缩在在身后的黑壮汉子推出来,不是她不讲义气,实在是这个黑婆子气势太骇人。 黑蒙搓着手走到黑婆子身前,笑嘻嘻地说道:“老婆子,你莫听那些个臭小子瞎说,我可是清白的很呐。不信,你问丑兄弟。” 说着,大黑手一捞,李清婉便与黑蒙并排站在了黑婆子的身前。 她有些骑虎难下,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那黑婆子也没想着听她说话,粗糙的手掌“啪”的拍了李清婉一下,一张黑脸顿时喜笑颜开,“俺老婆子自来了寨子,就再没见过寨子以外的人,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个这般丑的,比黑汉还丑!” 李清婉额上细汗直冒,就算是她在丑,也不用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吧。 黑蒙却是开心地很,“老婆子,这是俺新认的兄弟。咱这就回家,给俺丑兄弟准备些好吃的。” 那黑婆子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李清婉身上,早忘了要惩治她的黑汉子。与黑蒙一左一右夹着李清婉往寨子里面走去了。 寨子里来了外人,对于隐世于此的人们来说是一件新鲜事,刚刚黑婆子泼黑蒙水的时候就有不少脑袋从木屋里探出来了,还有些胆大的下孩子从木屋里跑出来,远远地看一眼李清婉右跑开了。 李清婉觉得很亲切,这里的人虽然与世隔绝,对世俗的礼节不甚了解,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身上最原始的质朴、纯净的气息才保留了下来。 第二百零三章 方形石 求订阅,求收藏~ ―――――――― 李清婉终于明白为什么黑蒙会认为那又黑又硬又难吃的肉干是人间美味了。 筷子悬在半空中,不知该往哪里落。 李清婉哀叹,这也太惨不忍睹了,这哪里是给人吃的菜,莫说与如斯的手艺比,就算是和观礼使团的伙食比起来,也是差的远了。 这才是真正的猪食啊。 “丑兄弟,你咋不吃?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黑婆子从善如流,也跟着黑蒙称呼李清婉为丑兄弟。 看着黑婆子黑蒙夫妻眼巴巴的看着她,李清婉狠狠心,咬咬牙,便落下了筷子。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筷子将将要碰到那一碟看不出是青菜还是肉的菜时,一个人走进了屋子里。 “黑蒙,我把他带走了。”来人二话不说,直接提起了李清婉,就大步往外走。 “诶,达乌,你要带我丑兄弟去哪里?丑兄弟还没用完饭呢……”黑蒙的声音越来越远。 直到出了黑蒙家的木屋,达乌才把李清婉放下来,“丑兄弟,黑蒙家的饭食可不是谁都吃的下的。”达乌也学着黑蒙称呼李清婉。 一改之前的冷肃,达乌的声音很柔和,隐隐还有些喜意。 李清婉知道达乌是在打趣黑蒙,心里也觉得好笑,便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不过很快,李清婉便收起了笑容,很显然这个达乌是这里的头儿,他说话定然是最好使的,自己若是想要离开,必然得要达乌点头。 “达乌兄弟,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若是没有。不若送我离开这里吧。我出来这么久,无尘公子定然会担心的。”李清婉说道。 她是特意提到无尘公子的,她能看得出来。达乌他们对无尘公子没有恶意,若是真如自己猜测的。达乌是无尘公子的亲爹,那么,自己这个时候抬出无尘公子来,达乌应该会给些面子吧。[] 果然,达乌的脸也严肃了下来,思忖了一下,说道:“是我想的不周。没有想到那孩子会担心。不过,既然已经请丑兄弟来了,哪里能不好好招待就把你送走。这样,达乌请丑兄弟好好吃一顿。今夜在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便送丑兄弟回去。” 李清婉得了达乌肯定的答复,心里很开心,便也顺着达乌的意了。 达乌的木屋在寨子的最里面,出了房前挂了一个巨大的锣之外。其他与别的木屋没有什么区别。 进去之后,李清婉才发现达乌家实在是太简陋了,除了睡觉的床榻和一个案几之外,什么都没有。 达乌不在意李清婉惊讶的表情,“丑兄弟。你先坐。我去给丑兄弟准备些饭食。” 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李清婉还纳闷,达乌家好似没有灶房,他是去哪里给他准备饭食呢? 不过转眼李清婉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她管那么多呢,只要有吃的就行。 坐在那里实在无趣,李清婉便在达乌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儿,发现达乌的床榻上摆放了一个颜色有些暗淡的荷包。 这莫不是秋香楼的相好送的?李清婉恶趣味的想着,便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只荷包。 荷包不是很沉,里面应该没有多少东西,手指捏了捏,硬硬的,像一块碎银子。 不知怎地,李清婉突然好奇心大盛,竟然把手伸进了荷包,把那硬硬的一块儿拿了出来。 不是碎银子,而是一块黑黢黢的方形石头,面上很光滑,石头上有清晰的纹路…… 这块石头,好面熟!想着,李清婉便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露出一块黑黢黢的石头,竟然与荷包里的石头一般无二。 不对,还是有些不同的,上面的纹路不同…… 这,是巧合,还是…… 李清婉的心思突然就乱了起来,她想到了牢狱里垂死挣扎的阿隆布,想到他气弱游丝的嘱托。 参朵公主…… “丑兄弟,饭食来了,不知道……”达乌兴冲冲地从外面走进来,就见李清婉呆怔怔地站在床榻边上,一手拿着他的荷包,一手拿着一个白色的布包。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放下手中的食盒,达乌大步走到李清婉身边便要夺回自己的荷包,却见荷包已经被打开,方形石安安静静地躺在李清婉的掌心。 不过,达乌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李清婉的另一个掌心。 那里,也躺着一块黑黢黢的方形石。 “这……阿隆布……”达乌呐呐出声。 李清婉浑身一震,真的是阿隆布,达乌认识阿隆布!对了,怪不得她第一次听到阿隆布他们说话的时候就觉得他们说话的声调虽然奇怪却也有些熟悉呢,原来,原来,她早就听过啊。 “你是萨奇人?”李清婉努力压抑只砰砰乱跳的心,问道。 “萨奇人”三个字让达乌缓过神来,他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冷肃,“方形石怎么在你这里?阿隆布在哪里?” 他没有直接回答李清婉,却也相当于回答了李清婉。 “你与阿隆布是什么关系?”李清婉警惕的问道。 阿隆布的嘱托是把这块石头交给参朵公主,虽然知道他们同为萨奇人,但是不知道是敌是友,她也不好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达乌仔细观察了李清婉的神色,好半晌之后才把她拉到案几边上坐了下来。 李清婉把两块方形石并排放到案几上,他们的目光便同时落在方形石上。 “阿隆布是我兄弟,亲兄弟!”过了好一会儿,达乌才开口说道,只是声音有一些颤抖。 李清婉没有怀疑,她能感觉到从达乌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悲伤! 沉默。 李清婉不知道该如何诉说阿隆布的事情,更加不知道如何安慰达乌。 “丑兄弟,阿隆布是不是,是不是已经……”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他没有抬头,兴许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眼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李清婉尊重他的骄傲。 “是……他走的时候,我就在身边……”李清婉没有隐瞒,把她遇到阿隆布,以及阿隆布嘱托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李清婉的语速不是很快,尽量把每一个细节都说清楚。 终于说完,良久,达乌才抬起头。他的眼睛红红的,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那孩子……无尘公子没见过阿隆布吗?”他的目光有沉痛,还有希望。 李清婉不知道他的希望从何而来,只实话实说,“应该是没见过的,无尘公子来救我的时候,我已经昏厥过去,不过,那个时候阿隆布已经……” 这是在告诉达乌,他们兴许见过,却是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人。 李清婉想问他们与无尘公子有什么关系,但是见达乌这个样子,她哪里还问的出口。 “丑兄弟,这块方形石既然是阿隆布交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也不要寻参朵公主了,她已经……”达乌不说,李清婉也猜得到,只怕参朵公主已经不在人世了。 “只是,这块石头于我萨奇人至关重要,你要好好收着,千万不要让昱国皇族的人看到”,想了一下,达乌又补充道,“也不要让大祈皇族、权贵看到。” 李清婉不知道这黑黢黢的石头哪里重要,不过听达乌语气郑重,心知这方形石上肯定还有什么秘密。 她不想收,既然参朵公主已经不在,她已经不能完成阿隆布的嘱托,不若就把这块石头交给达乌。 “达乌兄弟……”李清婉刚开口,达乌就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丑兄弟,你不用说了,这块方形石,归你了!萨奇人有规矩,一个人不能同时拥有两块方形石。”达乌的态度很坚决,亲自用布把方形石包了起来,推到李清婉身前。 李清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布包收进了袖袋里。 达乌也把自己的那块方形石收进了荷包里,重新放到了床榻上。 “达乌兄弟,你这样放着,不怕……”李清婉有些担心,虽然知道不关自己的事情,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若是这方形石很重要,达乌就这样把它放到明面上,就不怕被人拿走了嘛。 达乌知道她的意思,冷肃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怪不得黑蒙要与你做朋友,丑兄弟果然是至诚的人!这寨子里的都是我萨奇人,他们只想着活下去,要方形石也没什么用处。” 他说的很坦荡,他对同族人的信任让李清婉有些感动。 “达乌兄弟说的是,不是所有的人都那般世俗。”李清婉附和。 达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把食盒打开,食盒里的饭菜早已经凉了。 达乌把盘碟拿出来,有些抱歉的说道:“对不住啊丑兄弟,光顾着说话了,饭菜都冷了,咱就凑合着用吧。” 李清婉也不甚在意,她真的是饿了,现下只想着不要让她去吃黑婆子做的东西就行了,哪管是热的还是凉的。 除了饭菜,达乌还从食盒里拿出一坛子酒,壮硕的汉子搔了搔脑袋,“丑兄弟啊,我忘记拿酒杯了,要不咱就凑合着喝吧。” 达乌所说的凑合着喝,就是直接对着嘴喝,李清婉是有现代的灵魂,本就不像古代人那般忸怩,再加上受了达乌爽朗性格的感染,竟然也生出了几分豪情。 第二百零四章 突然至 一坛酒,几碟已经冷掉的菜,李清婉和达乌竟然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用完。 酒是好酒,纯度很高,虽然只有一小坛,却足以放倒一个酒量还不错的大汉。 李清婉以前不怎么喝酒,其实酒量还是不错的,达乌就更不用说了,看那壮硕的身材就知道酒量差不了。 饶是如此,一坛酒下肚,两个人都有些迷糊。 “丑兄弟,能见到那孩子……真好……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嗝……不知道更好……”达乌虽然还有意识,舌头却已经大了,说话含糊不清。 李清婉比他好不了多好,她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达乌的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儿好的架势。 “达乌兄弟……那孩子委实可恶……你还是不要认回他了……”李清婉猜测无尘公子是达乌的儿子,才有此一说。 若是无尘公子听到他们的对话定然要气疯,被一个中年人称呼为孩子也就算了,李清婉竟然也这样称呼他。 显然,达乌是误会她的话了,他以为她猜出了无尘公子的身份。 “丑兄弟说的对,不能认……仇恨……不快乐……”达乌勉强支撑着说完不快乐这几个字便倒在了案几上。 李清婉伸手推了推达乌,“达乌兄弟,你怎地睡了……我去给你拿被子……” 李清婉心地善良,起身一步三晃地走到床榻边上,伸手要去拿被子,不想她眼前一阵昏花,竟然用手捞了好几次都没有捞中被子,有些气恼,“不听话。还敢跑,压住你!” 含含糊糊地说完,还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李清婉便直接扑到了床榻上,整个身子都覆在被子上。 紧接着。紧接着,她便睡了过去…… 可怜的达乌,早就被李清婉忘到了脑后。 夜深人静,整个萨奇人的寨子在明月的光华下,想的更加的静谧而温馨。 黑蒙伏在黑婆子的身上快速而大力地动作了几下,终于瘫软了下来,整个壮硕的身体都趴伏在黑婆子的身上。 黑婆子意犹未尽。恨恨地拍了黑蒙一下,“不要脸的黑汉,还敢骗老娘说没出去找小婊|子,仓库都空了!” 黑婆子常年劳作。(.)再加上她壮硕的身材,手劲自然要比旁人大上很多,这一巴掌拍在黑蒙的身上,发出的声音着实不小。 “嘶……老婆子,你是要谋杀亲夫嘛?你就是个无底洞。就是把我榨干了都填不满!”黑蒙也有些气闷,怎么秋香楼的姑娘就能哭着求饶,而他的老婆子却总是也满足不了呢,莫不是真的和身材有关。 这样想着,黑蒙的手便不自觉地在黑婆子身上摸了起来。壮硕的大腿,丰润的臀部,傲人的双|峰,就连那峰顶的樱桃都要比别的姑娘大上一圈儿…… 他无意识的碰触让黑婆子原本就没有熄灭的欲|火更加熊熊,“黑汉,再来一次!” 黑婆子突然一个翻身,便把黑蒙压在了身下,双手扶着黑蒙的胸膛坐了下去。 随着黑婆子的动作,胸前那沉甸甸的两团便跟着上下的晃荡起来,看得黑蒙眼睛都有些花了。 伸手想要固定住那两团,谁知手刚碰了上去,就听“喀嚓”一声传来。 “老婆子你下来,外面好像有人。”黑蒙警觉地坐起身来。 黑婆子借机双腿环在他的腰上,两个人的小腹紧紧地贴在一起。 “你给老娘专心点儿!”黑婆子很火大。 黑蒙还要再说,嘴刚张开便有一个软软的、红红的樱桃塞了进来,“堵上你的嘴,再敢说话,老娘今晚榨干你!” 黑婆子这一招果然好使,黑蒙乖乖地不说话了,专心地咂吮起来。 木屋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抚了抚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身边一个面色比那老头儿的头发胡子还白的男人见屋里并没有动静,便对老头儿做了个手势,老头儿会意,两个人便急速朝寨子的入口越去。 寨子外面,一袭墨袍,与整个黑夜融为一体的无尘公子面色凉如冬水。 成老和白玉奔到他身边,成老惊魂未定,并没有开口,白玉便开口说道:“我们走的那条线没有发现李清,不过,我发现这里有不少高手。幸好没有硬闯,否则的话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不容易。” 白玉说的很中肯,这里的每间木屋里几乎都有高手,若不是他与成老轻功不错,只怕早就被发现了。(.无弹窗广告) “是啊,是啊,刚才我们就差一点儿被发现了。这大半夜的,那两个人还不睡觉,真是让人恼火。”成老稍稍缓和了些,便抱怨道。 白玉听了成老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们刚刚听到一个男人说话,他的声音正是劫持观礼队伍的劫匪之一。” 无尘公子听他们把话说完,才开口说道:“等一会戈他们回来,看情况再说。” 他的话音刚落,又两道身影窜了过来,正是戈和戟。 “公子,我们那条线查过了,最里面那间木屋里有个人影好似李清。不过……”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不过,那人好似与这里的人关系不错,还一起喝酒来着,现下两个人都醉倒了。”戟接着戈的话说道,说完便发现月光下无尘公子的脸黑的可怕,便逗趣道,“那酒可真香,木屋外面就能闻到味道,比沉醉一点儿不差。” 他不说还好,说完便发现无尘公子的脸更黑了。 戈拽了拽戟的衣襟,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戟乖觉地闭紧了嘴巴。 静默了一会,无尘公子闭眼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指挥道:“戈,你带着我去那个木屋,剩下的人在这里等着。” 说完。便随着戈的身影消失在了一排排的木屋之中。 戈把无尘带到达乌的木屋外,对着无尘指了指,无尘明白。点了点头。 轻轻地推开了木门,一步一步走进木屋之中。 木屋的地面也都铺上了一层木板。原本才上去应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是无尘公子走在上面却显得特别轻盈,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 目光在室内逡巡了一圈儿,首先看到的便是伏在案几上呼呼大睡的达乌,无尘公子眼中杀气毕现,细致修长的手中聚集了一抹寒光,就在挥向达乌的那一刻。达乌突然呜咽了一声。 夜,很宁静。 任何细小的声音都可以被放大无数倍。 所以,达乌的呜咽声清晰地落入了无尘的耳朵里,“公主……兄弟……” 无尘动作一滞。这一掌到底是没有挥出去。 越过达乌,看向像一条死鱼一样趴伏在床榻上的丑女人,无尘脸上的寒意不减反增。 大步走到床榻边上,气恼中的无尘公子直接拎着李清婉的衣领,把人甩在了肩上。 等在屋外的戈见无尘公子竟然把李清婉抗了出来。心中有些不安,有心提醒无尘公子一句,但一想现下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便把担心压了下去,跟着无尘公子几个腾跃出了寨子。 无尘双脚沾地。刚想放下李清婉,便听到肩上的丑女人干呕了几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刚想把丑女人扔下去,不想…… 头好痛,身子也软绵绵的,还一晃一晃的,怎么回事? 李清婉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事物是那般的熟悉,可一张小几,上面还摆放着茶具、糕点并几卷书,一张可容纳两个人的矮榻,榻上面侧躺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 李清婉倏然张大了眼睛,霍然坐起身来,剧烈的头痛以及突然的眩晕感让她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痛呼。 双手抱头,好半晌还稍稍好些。 酒,果然不是好东西;宿醉,果然要不得啊。 “现在知道难受了,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冷冷的声音,还带了些嘲讽,说话的不是无尘公子是谁。 有些事情在大脑中渐渐清晰起来,李清婉放下手,好奇地看向无尘公子,却怎么看他都不像达乌啊,莫不是无尘长得像母亲? 李清婉探究的目光让无尘原本就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李清,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无尘公子勉强压制着怒气,冷冷地道。 李清婉仔细思忖了一下,斟酌着怎么和无尘公子说事件的经过。 只是她思索的时间有些长,无尘公子更加恼火,“你说还是不说?” 这怎么样严刑逼供?李清婉暗忖,却也知道不能在拖延了,便把自己被劫持的前前后后都对无尘公子说了。 “公子,你说达乌会不会是你……要不,咱们再回去,找他问个清楚吧。”李清婉好心地提议道。 不过,好心没得到好报,却得到了无尘公子一记犀利的眼刀。 无尘自然是猜到了李清婉想说什么,他的心情有一些复杂。 难得的,堂堂的无尘公子竟然迷茫起来,他好像离真相很近,只要用手指轻轻地一捅,便可以知道自己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但是,他又很害怕,没错,是害怕。他不知道知晓了答案之后会怎样,那样的未知让他的心空空的,慌慌的。 “公子……”久等不到无尘公子的回复,李清婉以为她刚刚说的不够明白,还想再说,却见无尘公子疲倦地挥了挥手。 “李清,本公子想静一静,你去后面的马车!”无尘公子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李清婉。 李清婉一愣,她是被嫌弃了嘛?是被无尘公子轰下车了嘛? 她还想问无尘公子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呢,看无尘公子这个样子,应该是不会回答她了。 赶车的戟早听到了里面无尘公子与李清婉的对话,乖乖地马车停了下来,“李清,下车吧。” 李清婉大窘,就连戟也嫌弃她了吗?在她被劫持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李清婉想不出答案,干脆就不想了,去问问白玉他们不就知道了。 李清婉掀开车帘才发现,原本长长的观礼队伍竟然没有了,昱国使者的车队竟然也没有了,现下官道上竟然只有他们这两辆马车。 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没有耽搁,李清婉赶紧跳下马车,只是她高估了一个宿醉之人的体力,脚一沾地,就觉身子一软,竟然就重重地跌坐了下来。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摔疼的屁|股,就听后面的马车里发出一阵爆笑声。 原来,白玉他们一直掀着车帘看着这边的情况,刚刚她跌到的窘态悉数落入了他们的眼睛。 “……”在心里抱怨了几句,李清婉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车前,戈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李清,这回你可把公子得罪的狠了,公子没有直接把你从车里扔出来已经很仁慈了,你就不要抱怨了。” 一项站在她这一边的成老也开了口,“丑师傅,这会老成也帮不了你了。” 李清婉心中纳罕不已,她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了? 第二百零五章 寻踪迹(一) 这辆马车比无尘公子的那辆马车还要大上许多,四个人围着案几坐在里面一点儿也不觉得拥挤。[] 而且,马车的一边还堆放着炊具和食材,他们出行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放置在这个马车里。 不过,这辆马车却不及无尘公子的马车舒适,坐了一会儿,就颠的她屁|股生疼。 只是此时此刻,李清婉却顾不得自己的屁|股了。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昨夜吐了无尘公子一身?”李清婉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 无尘公子那样谪仙般的一个人,平日里最是讲究,自己吐了他一身,他没杀了她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这样想着,无尘公子把她撵下马车似乎已经对她很不错了。 “公子脏了的衣服还在这车的夹层里放着呢。无尘公子可说了,等到了客栈,就让你亲手给洗了。”说话的是胡朔。 这一行人里,只有他与李清婉不会功夫。昨晚去营救李清婉他没有去,他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想着要为无尘公子做事,但是他好似什么都做不了,上次遭遇劫匪,到最后就只有他中了招,真真是太没用了。 想到这些,不由有些泄气,今日里便也没有什么精神,说这几句话也是无精打采的。 李清婉光想着自己的事情了,哪里注意到钻进死胡同的胡朔,“无尘公子那么讲究,就是给他洗了他还能接着穿嘛!” 李清婉小声抱怨着。 其实她也知道,无尘公子这样安排,不过就是惩罚她罢了。人长的好有什么用,心思那么深沉,连这样折腾人的办法都想的出来,若他真是达乌的儿子,倒是真白瞎达乌这个人了,李清婉愤愤的想。 想到达乌。她又想到自己的被劫一事,刚刚在无尘公子那里没有机会问,现下终于有机会了。 “白兄,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胡朔话痨,问他的话定然会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 果然。白玉听她问话。顿时来了精神,拍走坐在李清婉身边的成老,自己挤了过来。 “你不知道。那晚无尘公子用完晡食回到房间……” 原来,那一晚,无尘公子用完晡食回到房间,却不见李清婉的身影。 他心觉不对,仔细嗅了嗅,才发现屋子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仔细想了下,他便想到了,这个味道不正是那一日劫匪给整个观礼队伍下的迷|药嘛。 只是那一日下的分量不若今日大。那一日之一阵风的功夫味道就飘没了,而房间里的味道显然停留的时间更长。 看来,李清婉是被那日的劫匪劫走了。 无尘公子只慌乱了一小会儿便冷静了下来。 他唤来了戈他们,把自己的猜测与他们说了。 “丑师傅被人劫走了,这可如何是好?不行,俺老成这就去救丑师傅!”成老听了无尘公子的话便坐不住了。站起身子就往外冲,若不是白玉眼疾手快,定然让成老跑没影了。 无尘公子的面色有些冷凝,不过他想到那一日名唤达乌的劫匪看到他时的反应,便觉得他们劫走李清婉应该不会伤害她。 饶是这样想。没有亲眼看到她好好的在自己眼前,他还是放不下心来。 看到成老这样冲动,无尘便出言说道:“成老莫急,那些人应该对李清无恶意,你现下这样不管不顾的跑出去也是无头苍蝇,不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做。” 无尘公子的语调很平静,很能安抚人心,成老听了便也冷静了下来,气闷地坐了下来,嘴里还在嘟囔,“都是俺老成不好,没有照顾好丑师傅,他不会功夫,老成应该时刻跟着他的……” 成老的话原始自责,但是听到众人的耳朵了却变成了众人的自责。 成老是个老头儿,虽然挂着李清婉徒弟的名头,但是谁都没有真的把成老当成晚辈。若是照顾李清婉,哪里轮得到成老,戈几个应该首当其冲啊。 无尘公子摇了摇头,丑女人虽然憨傻蠢笨了些,但贵在对人真诚,就连相处时日不多的红绡都能用上三分真心。 她这样的掏心掏肺,虽然不能让所有的人都真诚的对她,却也换回了不少振真心相对的人,成老就是一个。 他现下还不知道,就是因为李清婉这个样子,还结识了口臭面黑的黑蒙。 “李清被劫一事,不宜大肆宣扬,还要想办法瞒住使团才是。”无尘公子收拾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对众人说道。 却是,李清婉被劫持的事情确实不宜张扬,先不说就算是宣扬出去能得到多少帮助,就是那些劫匪曾经劫持过观礼使团这一点,恐怕就不好善了。 无尘公子不想把事情闹大,几个人都不笨,自然也明白无尘公子的意思。 都收拾好自己的心思,认真地听无尘公子的指示。 “这样,胡先生,你去对文公子说一声,就说李清生了病,只怕明日走不了了,不耽误他们的行程,便让他们先走吧。”胡朔得了命令,二话不说起身就出去了。 至于那个桃花脸,无尘公子思忖了一下,心中便有了计较,“白先生,你去与昱国使臣说一声,无尘既然答应去昱国,就绝不会食言,让他放心与大祈使者同行便是。” 桃花脸之所以喜欢接近丑女人,目的还不是他无尘公子,先给他吃个定心丸,他应该就能老老实实地跟着文远怀一起走了。 白玉听了话,也赶紧去了。 不想他刚出门,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无尘公子,不知道李清的情况如何了?我把大夫叫了来,给李清看一看吧。”是文远怀。 众人有些讶异,没想到他得了消息竟然会亲自来看李清婉。 谁都不是傻子,什么带着大夫来,无尘公子就不说了,白玉、成老、戈可是都懂医术的,而且医术不知道比随队的大夫高出了多少,哪里就用得到他了。 他这样说,不过就是想亲自来看看李清婉罢了。 无尘紧蹙的眉头挑了挑,他哪里能让文远怀得逞,“多谢文公子了,李清无大碍,只是吃错了东西,胃口不大好,现下已经睡下了。再者,有白先生几个,哪里还用文公子操心。” 前面的话还算正常,也挺客气的,后面的话可就有些嘲讽的味道了。 门外的文远怀讨了个没趣,心中也是懊恼,一听说李清婉病了,他便失了方寸,早放了心中的计较。 这下被无尘公子刺了几句,反倒镇静了下来。 “无尘公子说的是,那我就先回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若是明日里李清还不见好转,队伍可就先行一步了。”文远怀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无尘公子应付了几句,文远怀便也走了。 这边文远怀刚走,房门便被推开了,胡朔与白玉一起走了进来。 原来胡朔与文远怀说完情况,文远怀二话不说就带了大夫来找无尘公子,他也不好直接推门进去,便躲在一边。 正好听到隔壁白玉再遇阿灼说话,便等着白玉一起回来了。 “昱国使者那里已经交代好了。”白玉顺利完成任务。 解决了后顾之忧,无尘公子开始部署营救的事宜。 他还记得那日劫匪的对话,唯一有帮助的线索只怕就是秋香楼了。 “今日他们都还在,动作不宜太大。这样,戈、戟、白玉你们三人去附近的城镇打探一下,是否有一家叫秋香楼的风月场,若是有也不要轻举妄动,回来直接告诉我。”无尘对戈三人说道。 说完又对胡朔和成老道,“若是明日一早他们没有回来,咱们三人便出去应付那些人。” 安排妥当了,各人依言行事,房间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无尘公子疲惫地躺在空荡荡的床榻上,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好的假想。 想要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兴许接下来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就这样翻来覆去地直到后半夜戈他们回来。 “公子,后面的鸡笼镇上有个秋香楼,是做皮肉生意的,估计就是公子所说的那个秋香楼。”戈随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无尘思忖了一会儿,便说道:“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天亮,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明日送走了观礼使团再行动。” 戈他们出去这一趟知道事关重大,一点儿都不敢耽搁,一直提着气狂奔,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现下无尘公子让他们去歇着,他们也没有异议,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无尘几个人就像没事人一样下楼用朝食,文远怀不见李清婉,随意地问道:“李清可是还没好?” “是啊,丑师傅病的突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你们就先走吧,俺们等丑师傅好些了再走。”成老抢话道。 他本来就十分担心李清婉,现下虽然说的是假话,却也带了几分哀戚,任谁也听不出破绽来。 果然,文远怀听了成老的话,便没有多问。 用过了朝食,文远怀便指挥这队伍再次上了路,阿灼也跟着大祈的队伍离开了。 无尘几个人也不耽搁,留下不会武功的胡朔看守马车,便去了鸡笼镇。 第二百零六章 寻踪迹(二) 鸡笼镇虽然是个镇子,却要比一般的小城都要大一些。镇西一个胡同里有四五家青楼楚馆,秋香楼就是这四五家之一。 秋香楼名字里带个楼字,其实只是个四合院,根本就不是楼。 也是戈他们运气好,若是白日里来寻秋香楼的话,只怕他们累吐了血也找不到。 晚上这里点了大红的灯笼,小院子里调笑声不断,这才让戈他们找到了。 无尘公子一行人赶到秋香楼的时候,秋香楼的姑娘都还在睡梦中。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人家干了一晚上的活儿,白天定然是要好好补眠的。 几个人站在小院儿中间,愣是没见一个人影,成老心里着急,便拽了拽无尘的衣袖,“无尘公子啊,我看这院子不大,里面的人定然也不多,不若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都绑了,严刑拷打,让她们说出那几个混|蛋的下落,如何?” 无尘瞅了瞅被一只枯槁的手攥着的衣袖,到底是没有挣开。 成老的这个主意也不错,无尘略一思索,便点了头。 得了令,几个人便分别行动。 小院里一共十二个房间,平均一个人负责两个房间,因为这房间晚上也要伺候恩客,所以每个房间里也就睡了一个人,绑起来也方便。 不大一会儿,几个人便十二个人绑了起来,嘴里塞了东西,扔进了院子里。 一个年岁大些的妇人以为是来了歹人,吓得浑身发抖,身子直往别的姑娘身后躲。 无尘在众姑娘的面上扫了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到那个妇人身上。 “戟,把她拎上来。”无尘指着那妇人说道。 那妇人没想到她都躲在身后了还能被发现,指着她的人虽然长得好看,跟个天仙似的,但是他的面色太冷。实在太骇人。 戟把那妇人拎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一阵滴滴答答的声响,往下一开,刀疤脸上现出了不耐。 原来,那妇人竟然吓尿了! 无尘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行了。就扔到那里吧。”指了指距离自己五米左右的地方。 戟从善如流。 那妇人一着地,便跪在地上给无尘磕头,嘴里堵了东西呜呜咽咽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不过,无尘公子可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 “你是这里的老板?”无尘冷冷地问道。 那妇人瑟缩着身子惊慌慌地点了点头,脸上已经是泪涕横流,看起来狼狈之极。 “你可认识达乌?”无尘问那妇人,眼睛却看向挤在一起的女人。 那妇人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一点儿都不似作假,那些女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你们这里可接待过一个黑壮的,口气味道极大的汉子?”无尘继续问道,目光依然落在那些女人身上。 无尘刚描述完黑蒙的特征。就见一个女人的肩膀抖了抖,脸上也更白了几分,却好似不想被别人发现她的异样,只把自己脸垂在身边的人的肩头上。 “戟,把那个女人拎出来。”无尘公子指了指那个垂下脸的女人。 这个女人明显比那妇人要镇定许多,被扔到无尘公子面前也没有太失态。只老老实实地跪着。 无尘盯着那女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方才说的人,在哪里?” 没有问认不认识,无尘这是已经确信这个女人是认识黑蒙的了。 果然,那个女人抬头惊恐地看了无尘一眼。似是在衡量要不要说实话。 无尘哪里有时间等她思考,“你不说,我就把她们一个一个都杀了!” 无尘公子倾国倾城的脸上布满了杀气,没有人会怀疑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挤在一起的女人已经吓得不行,为了自己的性命也顾不得许多了,纷纷爬到那个女人身边,乞求的看着她。 女人终于抵不过众姐妹的目光,抬头对着无尘公子点了点头。 不用无尘公子指示,戈便上前把塞在女人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女人的第一句话却不是说黑蒙他们的所在地,而是道,“我想单独与你说。” 她的声音有些奇怪,不似大祈的话,倒和那达乌、黑蒙说话时的口音有些像。 无尘公子点了点头,便率先进了一间屋子,戟便拎着女人跟了进来。 那女人见戟不走,便也不开口,无尘公子便挥手了挥手,“戟,你先出去。” 戟有些不放心,生怕他家公子被这个女人怎么了,但是他却不能违了他家公子的意思,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说吧。”无尘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着女人开口。 女人便说道:“你们不是官家人!”这是个肯定句。 无尘笑了笑,不置可否。 女人好似放下了心,便继续说道:“你们若不是官家,找他们定然是为了他们劫持的那个人。他很好,不会有危险的,他们从来都不会滥杀无辜。” 无尘并不说话,细致修长的手指无意地在案几上敲击着。 “我不会告诉你他们在哪里的。你只要回去等着,他们定然会把劫持的那人送回去的。”那女人继续说道。 无尘公子脸上的表情不变,甚至连手下敲击的频率都没有变。 “戟,杀一人!”冷酷的话语从无尘的口里说出来是那般的从容,就好像要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猪,一只鸡一样。 候在在门外的戟没有迟疑,应了一声,一会儿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哀叫声。 那女人看着无尘的目光里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她以为无尘刚刚说要一个一个杀了他们只是吓唬她,没想到他真的敢杀人。 “你不说,我就继续杀,杀到你说为止!若是到最后你也不说,那就没办法了,本公子只能……”无尘的脸上现出了一抹诡谲的笑来,这笑容与往常对李清婉的笑不同,是真的戾气毕现。 女人是真的害怕了。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却死咬着唇不说话。 “好!有骨气!戟,再杀一个!”无尘见她不说话,又下了命令。 很快,外面又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女人脸色煞白。晶莹地泪水滚滚而落。跪伏到地上求道:“求你了,不要伤害她们,她们都是无辜的。你要杀就杀我吧……” “看来你还没有学乖!戟……” “公子,你不要再杀了,不要再杀了,我说还不行吗,我说,我什么都说……”女人知道在不说就要有第三个无辜的人殒命了,她担心黑蒙他们暴露,却也不想她的姐妹们有事。 “说,他们在哪里?”目的达到。无尘公子收起了笑容。 “你们站在革丘山上,就能看到寨子了。”女人泪水盈盈地说道,“求求你,不要伤害那里的人,他们都是好人,对你的朋友也没有恶意。他们从来不滥杀无辜……” 女人还在为黑蒙他们求情,无尘却没有耐心再听,大步出了房间。 “走”,招呼戈戟他们一声,他们便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革丘山是方圆几百里最高的一座山。而且十分陡峭,最重要的是,山上根本没有路。 普通人别说是山顶,就是半山腰都很难爬到。 无尘几个人一直飞到半山腰,白玉便支撑不住了,最先停了下来。 戈、戟、成老也好不到哪去,都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只无尘公子还好些,只是微红的面色泄露了他的疲倦。 “公子,现下差不多未时了,先歇一歇在爬吧。”戈提议道。 纵使他们功夫再厉害,也架不住这样提着气狂奔啊。 无车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白玉已经累到不行,也不管那么多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子就往后面的草丛倒去。 谁知道他压倒杂草之后却现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洞口不是很大,却看不见底。 无尘他们被山洞吸引了过来。 无尘仔细看了山洞洞口,发现了有人进出的痕迹,山洞外却没有人的足迹。 他头看了看山顶,无尘公子已经有了计较。 歇了有半个时辰,几个人继续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也是被山下奇异的景致吸引了目光。 “公子,你看……”戟指着山下的一处,众人的目光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那里竟然有村落。 袅袅升起的炊烟证明这里还有人在这里生活。 “公子,怎么办?”戈问道。 无尘想了一下,道:“不着急,晚上在下去找。” 无尘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有原因的,劫持李清婉的人可以爬上这样高、这样斗的山峰,说明他们的功夫都不弱。 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打架,而是救人,在没有摸清底人底细的情况下,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救走。 于是,才有了后面无尘公子带着众人半夜救人的事情。 李清婉听白玉说完,白着脸,有些不敢置信。 好半晌,她才讷讷地开口道:“公子,公子他……你们,真的杀人了?” 先不说达乌和黑蒙他们本就不是坏人,秋香楼里的人本也不是坏人,因为要救她就杀了秋香楼里的人,她有些接受不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李清婉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刽子手。 “哈哈哈哈……”马车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心情抑郁的胡朔也露出了笑容,他虽没有跟着去,但是事件的经过早就听白玉他们说过了。 “你们还笑得出来……”李清婉心中不忿,刚要指责他们,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们根本就没杀人是吧?公子那般高洁的人,怎么可能用那样凶残的手段呢。” 后面的话纯碎是恭维无尘公子的,她说的很大声,前面的马车定然能够听到她的话。 成老不忍心继续逗弄他的丑师傅了,开口说道,“是啊,丑师傅,我们没有杀人。我们若是真相杀人,直接一章下去不久好了,何必让她们发出那般难听的叫声。” 李清婉也是这样想的,明明都是堵了嘴的,那女人怎么会在屋子里听到叫声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他们想让她听到,继而攻破她的心里防线,说出寨子的所在地。 无尘公子的手段果然高明。 其实,李清婉不知道的是,若是那女人死活也不说出黑蒙他们的所在地,无尘是真的打算让整个秋香楼烟消云散的。 就连那个寨子,若不是确定她无事,只怕他也会鸡犬不留。 就在发现她被人劫走的那一刻,无尘公子心中便只有一个想法:劫匪要是敢动她一根寒毛,他定然要那些劫匪百倍偿还。 第二百零七章 再卜卦 文章出轨了,让狐狸有点小小的感伤……明天愚人节,亲们,不要被愚了呦~ ――――――――――――――― 无尘他们的马车只比观礼使团的队伍晚一天的行程,若是他们抓紧时间赶路的话,两天就能赶上。 但是,无尘公子发了话,他们不急着赶路,便保持着这样的速度就好。 这样的速度,也就是与观礼使团保持一定距离的速度。 傍晚时分,马车使进了一座小城,戟驾着无尘的马车走在前面,直奔城里最好的客栈。 这一幕太熟悉了,以前跟着无尘公子进京的时候便是如此,无论到什么地方,戟总会给无尘公子安排最好的住处。 前些日子与观礼使团同行,住的都是驿站,虽说不用他们花银钱,但是驿站的环境和伙食实在是没有办法和好的客栈相比。 成老几个人先下来马车,李清婉最后一个跳下马车。她刚准备随白玉他们一起进客栈,戈就叫住了她,“李清,公子的袍子还在里面……” “……”戈是在提醒她,她还要给无尘洗她吐脏的,他再也不会穿的衣服。 她以为假装忘记了就可以逃过惩罚,没想到戈叔会突然开口提醒她。 幽怨地看着戈叔,戈叔只微微一笑,无奈地说道:“李清,我也是没办法,无尘公子特意交代。” 李清婉情之这件事她是逃不过了,却不免抱怨,“你把匕首给了我,又不是给了他!你是我戈叔,又不是他戈叔……” 爬上马车,打开夹层,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弥散开来,李清婉赶紧捂住鼻子。 这可是她的杰作啊,她自己都受不了。也难怪无尘公子会那般生气了。 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捏着无尘的袍子,再次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众人的影子。 拎着袍子走进客栈里面,小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只是距离她有米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呦,客官,你这是带着什么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可不能让你带进去啊。” 李清婉无奈苦笑。她也不想带进来好不好。 “小哥儿,我是跟前面那几位一起的。这也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一件脏衣服罢了,借着咱们客栈里洗一洗。”李清婉耐心地解释道。 那小伙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李清婉,见她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衣着还不错,应该是不会骗人的吧。 “我带你去后院水井处,你好好洗一洗吧,这味道实在是太大!”那小伙计终于松了口。 李清婉也正是这么打算的。若是不把它洗了,她恐怕连晡食都用不好。 离昱国越来越近,温度也越来越低,虽然已经是春日了,但是这里的温度却要比京都的早春还要低一些。 墨色的袍子团成一团扔在井边,李清婉实在没有勇气把袍子打开。便直接把袍子浸在了水里。 怕看了袍子上的脏污自己会再吐一次,李清婉干脆便扭着身子洗衣服。 无尘公子走进后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丑女人拧着身子,歪着头,双手胡乱地揉搓着木盆里的袍子。样子好不怪异。 别看李清婉洗衣服的姿势不雅观,却是很专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无尘公子进了后院。(.无弹窗广告) 揉搓了好一阵儿,觉得沾在上面的脏污差不多已经洗掉了,她便拧着身子把袍子拿了出来,拧了拧水,仰着头把盆子里的脏水泼了出去。 做完这些,李清婉长长地舒了口气,接下来再洗可就容易多了。 换了一盆清水,再次把袍子放进水里,这一次李清婉倒是敢看着袍子了。 她洗的很仔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无尘看着李清婉熟练地搓衣服的手,眉头越蹙越紧。 李家的小姐,若说会做饭还说的过去,但是能把衣服洗的这样熟练,似乎,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李家出事前,李清婉作为李家唯一的小姐,这些粗活哪里用得着她干。 就算是李家出事后,她也是直接被下了狱,然后就是发配南岭。这个过程中,她根本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事情。 后来,她进了将军府,洗衣服这类事情也不用她亲自动手。 那么,她为什么做起这些事情来会如此的熟练呢? 洗完衣服的时候,李清婉的手已经冻的通红,她也不在意。 前世寄人篱下的时候,就是比这更凉的水她也洗过衣服,而且还不止一件,现下不过是洗一件衣服,情况已经很好了。 现下天已经快黑了,衣服晾在外边也没有阳光晒,还不如挂在房间里,于是李清婉便提着袍子上了楼。 进到房间的时候无尘公子已经躺在床榻上了。 “公子,你不下去用晡食吗?”李清婉一边把袍子搭在架子上,一边问无尘公子。 无尘定定的看着那件被洗的干干净净的袍子,好半晌才回答她,“一起去。” 李清婉没有多想,只以为无尘公子是不再生自己的气了,关于达乌的事情自己也有了决断所以才恢复了以往对她的态度。 第二日,得到了无尘公子应允,李清婉又重新回到了无尘公子的马车里。 长路漫漫,十分无聊,无尘公子便提议李清婉玩个游戏。 “李清,记得来京都的路上你我掷 兽骨决定谁读书,现下闲着也是闲着,本公子看你一个人读书也是辛苦,不若咱们还来掷骨读书吧。”无尘端坐在李清婉对面,对李清婉说道。 李清婉暗自撇了撇嘴,无尘公子还拿她当傻子呢,她早就知道那兽骨是无尘用来卜卦的工具了。 如斯名字的由来,不就是通过掷骨嘛,什么掷骨读书,不过是个托词罢了。 不过,无尘公子为什么不直接说要给她卜卦呢,来京都的路上明明已经卜过了啊。 她并不知道之前卜卦的结果,不是不好奇,而是担心知道了之后自己更加的忐忑,所以一直没有问过无尘公子,无尘公子还以为她不知道卜卦的事情呢。 “公子啊,我记得每次掷兽骨都是我输,还是算了吧,我直接读书就好了。你想听哪一本?”李清婉跟无尘打起了太极,在案几上的几卷书中挑挑拣拣。 “李清,本公子说话不好使了是嘛!”得,软的不行来硬的了。 李清婉赶紧露出一张笑脸,“公子说话自然是好使的!公子说掷骨读书就掷骨读书,若是公子输了可不许耍赖。” 无尘这才满意了,从袖带中拿出兽骨,推到李清婉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她总觉得,无尘把兽骨推给她的这个动作,很郑重。 李清婉也不觉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拿起兽骨,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便抛到了案几上。 兽骨落案,稳稳的落案,甚至连原地打转都没有。 无尘拧着没专注地盯着那兽骨,好半晌,才抬起头对李清婉说,“你输了,读书吧!” 说完,便收起了兽骨,又躺回了矮榻上。 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乖觉地从案几上随便拿起一卷书,李清婉便读了起来。 朗朗的读书声中,无尘公子陷入了沉思。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 上一次给李清婉卜卦,明明什么都卜不出来。 现下,现下,怎么能卜出这样的结果。 这是不是说明,她与他,没有结果,不会有未来…… 越想心越乱,无尘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好似被人紧紧地握在手心里,他越是想,那人手上的力道就越重…… “李清,三月之期马上就到了,你可有什么打算?”不能在想下去,于是无尘便随口说了个话题。 只是,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怔住了,这个时候,他最关心的,是她的打算。 他在意她的去留,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但是,她会走嘛? 不,不会的,她是他的,哪里都走不了! 第二百零八章 暗夜吻 感谢风间花凌乱打赏的平安符两个和粉红票,感谢~狐狸的晚安吻送上,么么~ 之后的路程很平顺,没有人再谈论起劫匪的事情,就好象他们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被劫,李清婉也没有被劫持过一样。 这些日子无尘公子好似有心事,常常盯着李清婉发呆。 他的目光不炙烈,也不幽深,却带了些许的不确定。 李清婉不知道他在不确定什么,只是,这样没有了自信的无尘公子让李清婉有些心疼。 想要忽略无尘公子的目光,李清婉把头转向车外,掀着车帘看外面的景致。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马车前面。 骑马而来的是一个年纪不是很大的兵士,李清婉是见过他的,真是观礼使团的通信兵。 勒住缰绳,马匹在原地打了个转便停了下来。 “无尘公子,奉文大人之命,特来问询无尘公子还需几日可到太和镇?”那兵士并未下马,只在马上抱了抱拳。 太和镇正是大祈与昱国接壤处的镇子。太和镇有一半儿属大祈,另一半属昱国,明明只有一街之隔,但是人文风貌、风俗习惯包括建筑风格都有很大的不同。 这些,都是李清婉之前从书上看到的。 戟此时很是遵守一个车夫的本分,把斗笠压的低低,不去回那兵士的话。 马车里也是出奇的安静,无尘公子侧躺在矮榻上,明明睁着眼睛,但是眼睛里却无甚光彩,有些虚无。 良久得不到回答,那兵士有些着急,还要出口再问,无尘公子就突然开了口,“明日到达!” 兵士得到了答案,又对着马车抱了抱拳。“文大人说,若是公子能够在明日抵达太和镇,那文大人便等着公子一起入昱国。” 兵士说完,便掉转了马头,扬鞭而去。 “公子,那个文什么太也过分,竟然给公子下套……”戟心中愤愤,便抱怨出声。 “戟,赶路吧。”无尘打断了戟的话。(.) 他如何不知道文远怀给他下了个套。先问他什么时候到达太和镇,然后才说一起入昱国的事情。没想到。这小子长进不少。 李清婉心中也是如此猜测的。她撇了撇嘴。只怕无尘公子说后天到太和镇,那传令的兵士也会说文大人说后天一起入昱国呢。 马车摇摇晃晃地再次启动,无尘公子的精神却好似好了不少,优雅地从矮榻上坐起来。顺着李清婉掀开的帘子向外看去。 “本公子果然不适合太悠闲的日子,还是勾心斗角好啊……”无尘公子感慨。 李清婉语塞,无尘公子一直很悠闲好不好!还有,哪会有人喜欢勾心斗角啊。 因为要在第二天赶到太和镇,马车便加快了速度,在成功地错过了一个小城后,迎来了他们此次去昱国第二次的野宿。 看着兴高采烈的埋锅造饭、捡柴洗菜的戈叔几个人,李清婉有些怀疑,说不定他们是故意错过小城的也说不定。 这一路上。除了第一晚野宿的时候李清婉亲手做了饭,之后就一直都是在驿站、客栈用的食。 虽说客栈里的东西也还过得去,但是和李清婉的手艺却是没法比的,现下野宿了,自然还是要李清婉亲自动手的。 又能享用到美味了。他们怎么能不开心。 “李清,都已经收拾好了,剩下的就靠你了。”白玉扯着嗓子喊道,打断了李清婉飘忽的思绪。 “这就来了。”回应一声,纵身跳下马车。 一个人动手,五个型色各异的男人眼巴巴的看着,这个画面着实好笑。 已经承受了无尘公子一天的注视,现下还要被五个男人同时看着,李清婉有些受不住,“这里不需要你们,你们先去等着吧。” 终于还是开口撵人了,只是李清婉的口气客气的很。 显然,她的语气没有震慑住这几个早不知吞咽了多少口水的男人。 “李清,你不用管我们,忙你的就是!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只管说,都包在我们身上了。”戟拍着胸脯大义凛然道。 李清婉有点像笑,却到底还是把笑意压了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看着了,她的手动作起来都不灵活了。 “你们要是真的想帮我的忙,便里我远远的,你们这样看着我,我做出了的东西只怕比驿站里面的东西还难吃!”李清婉煞有介事。 果然,一听说会比驿站的东西还难吃,几个男人跑的比兔子还快,她这里马上就清静了下来。 这样就好了,她可以安安心心的干手里的活了。 不出半个时辰,李清婉已经做好了五个菜,饭菜端上案几,不用她去唤无尘公子自己便下了马车。 这一顿饭吃的很热闹,除了无尘公子吃饭还能保持优雅意外,其余几个都是狼吞虎咽,就跟谁会与他们抢似的,看得李清婉心里大为满足。 都说“饱暖思淫|欲”,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星月当空,夜沉入海,李清婉尽量缩着身子躺在矮榻上,身体还是能够感受到无尘公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竟考的她也觉得分外的燥热。 “呼……呼……”另一辆马车里,并排躺着的五个男人的打鼾声此起彼伏,吵的李清婉更加的燥热起来。 身体不自觉地又往外挪了挪,想要离无尘公子更远一些,但是她忘记了,矮榻原本就不大,她虽然一次只挪一点,却也架不住她一次又一次的挪。 所以,“哎呀……”痛呼声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的清晰。 无尘公子翻了个身,灿若星斗的眸子含笑地看着李清婉,“李清,你可还好?” 眼含笑,声却冷。 她哪里能说不好,“没事,没事!车上铺着毛皮,摔上去一点儿都不疼!” 黑夜里。无尘公子的眼睛犹如一头久渴的狼,把李清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怎么会看不到她疼的呲牙裂嘴的怪异的样子。 “既然不疼,就上来接着睡吧!”无尘公子拍了拍矮榻,发出乌沉沉的“啪啪”声。 摸索着爬回到矮榻上,身体刚侧躺下来,一只坚实的胳膊便绕胸环住了她。 她的胸脯已经发育的很好了,虽然和波涛汹涌什么的还挨不上边儿,但是至少也算是翘挺挺的小馒头了。 而且,她发现她的发现周期似乎有些短,发现胸脯胀痛到现在已经现了形状不再疼痛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为了让自己的男装扮相不被人识破。她现下已经缠上了厚厚的裹胸。 现下。无尘的右臂就覆在她的胸脯上。虽然隔着厚厚的裹胸,但是李清婉还是觉得痒痒的,麻麻的,怪难受的。 这痒痒麻麻的的感觉从紧缚的胸|乳处不断的向身体的各处蔓延。到最后竟然连脚趾头都染上了麻痒的感觉。 “李清,不要动!”无尘警告出声。 原来,麻痒袭来,她便不自觉地轻轻地扭动着身子缓解这种感觉。 她倒是好些了,可是苦了无尘公子,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亲眼目睹了活春|宫,虽然还没有实际作战经验,但是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心仪的女子就在自己的怀里。好好地躺着睡觉也就罢了,她竟然还不停的扭动身体。 她就不知道这么小的矮榻,她只要轻轻一动便会挨蹭到他吗。 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胀疼,好看的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沁出。 软玉温香,实则是人间酷刑啊。 “李清。陪本公子说说话吧!”燥热难退,无尘公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希望通过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丑女人似乎总是喜欢在不经意间就给他致命一击。 “公子啊,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好久了,但是你这些天好似心情不好,我便没敢问!”李清婉也想让自己忘掉那麻痒的感觉,无尘公子的话正中她下怀。 “嗯,问吧。”无尘的态度很好。 没有犹豫,李清婉脱口出,“那天劫匪来的时候公子为什么突然吻我啊?” 说完,李清婉惊觉问这个问题的时机好似不对,暗黑的夜、孤男寡女、狭小的空间,现下谈论这个问题,岂不是一种暧昧的暗示! 奈何,她心里忐忑的时候,他心里却很疑惑,“什么是吻?”无尘公子好奇地问道。 李清婉身体一僵…… 这也不怪无尘公子不知道什么是吻,那一夜看春|宫的时候,无论是如斯还是牡丹说的都是亲,根本就没有提到吻,无尘公子哪里会知道。 这要如何对无尘公子解释,还是,干脆就不解释了。 “没什么,没什么,是我说错了。我是想问公子,那一天你是怎么发现有劫匪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已经知道了,但是为了搪塞无尘公子,便也只好明知故问了。 无尘公子是好糊弄的吗? 就在她游移不决的时候,无尘公子已经把那天遇到劫匪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他对她做的事情,还能让丑女人耿耿于怀的…… 倾国倾城的脸上现出了邪肆的笑来。 只可惜,李清婉看不到。 “李清,那天的事情,你记的可还清晰?”无尘公子开始挖坑了。 李清婉以为他问的是遇劫匪的事情,老老实实地回答,“挺清晰的。” “可是,本公子怎么记不得了呢!不若,你帮本公子回忆一下吧。”若是李清婉现下能看到无尘公子的表情,心里定然是想着能躲多远便躲多远的。 不过,她看不见,便也不知道危险距离她有多近。 “那一日……”憨傻蠢笨的丑女人正要给无尘公子讲述那一天的事情,不想环在她胸前的手臂突然用了力气,把她整个身子转了过来。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尘公子好看的、柔软的、温热的唇已经覆在了她的唇上…… ps: 狐狸歇了一天,今日只有一更。没明天会有五更,把今天的两更补上。请大家多多支持狐狸,么么~ 第二百零九章 入昱国 静,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刚刚此起彼伏的打鼾声似乎也消失了。 李清婉好似浑身都失去了知觉,只唇上格外的敏感。 她能感觉到无尘柔软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她能感觉到无尘公子灵巧的舌在她的唇上描摹。 然后,那大舌突然凶猛起来,撬开了她的樱唇,在她瓷白的牙齿上逡巡。 一颗一颗,就好似她的牙齿是洁白的珍珠,那般的珍视,那般的小心翼翼。 终于,两排牙齿全部舔弄了一遍,他才放过它们,继而开始奋力攻城。 此时,李清婉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若说上次他吻她的时候外面紧张的形势让她没有心思过多的纠结在那个吻上。那么此时,她的心思却是真真实实地被他勾走了去。 这个男人,不管是干什么,总是那般的强悍。 灵巧的大舌没有浪费多少力气便钻进了馨香的檀口里。风神俊逸的无尘公子突然化身为贪吃的奶娃娃,一口一口地唆吮起来。 她的丁香小舌好似是人间美味,他怎么吃都吃不够,干脆,用大舌把她的小舌挑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地勾缠,细细地品味。 两个人都有些忘情。不知何时,李清婉已经阖上了眼,丁香小舌也像是从冬眠中苏醒,开始下意识地回应起来。 环着李清婉的细致修长的手开始慢慢地游移,从后背开始,慢慢向下,一点一点,划过纤细的腰肢,落在圆润的翘臀上。 那般的绵软,竟然另他流连忘返。 由于姿势的限制,无尘公子的另一只手活动起来有些不便,于是,他在不放松嘴里的活计的情况下。一个翻身,轻轻地把李清婉压在了身下。 另一只大手沿着她的肩胛开始摩挲,细致的锁骨,被紧缚着却依然能感受到柔软的胸|乳,平坦的小腹…… 隔着衣衫的抚摸已经让无尘公子忘乎所以,他不能想象,若是自己的手直接碰触到她的胴|体上该是什么感觉。 无尘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燥热,越来越燥热,口里吸吮的蜜汁已经不能解他的渴,他需要寻找到更丰饶的水源。 “公子。没什么事吧?我好似听到了‘咂咂’的声音。”这声音。很恼人。却也是一种救赎。 无尘公子不想理会,但是外界突然传来的说话声却唤回里李清婉的意识,她惊觉无尘公子已经伏在了她的身上,一只手在她的臀部上揉捏。一只手在她的小腹上滑移,更可恶的那好看的唇,竟然紧紧地覆在她的唇上,一点儿缝隙都没有。 用力地推搡了无尘公子几下,奈何身上的人毫无动静。情急之下,李清婉狠了狠心,一口咬了下去…… 血腥味顿时在口腔里弥散开来。 “嘶……”无尘公子痛呼。 “公子,你没事吧”,没有得到回应依然坚守在马车外的戟。 无尘公子恨极。翻身从李清婉的身上下来,细致修长的手抚上自己红肿的唇,这个丑女人,下口可真是狠,他的唇上已经有汩汩的血液流出。 “没。没事……公子他,他被蚊子咬了一口。”怕戟突然掀开车帘,李清婉赶忙回复。 只是,这个理由,太假。 幸好戟不是个多疑的,听了李清婉的话,他虽然觉得怪异,却也没有多想。 “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睡了啊。”戟说完,便回了自己的马车。 刚进马车里,便发现四双眼睛同时不赞同的看着他。 “不让你出去,不让你出去,就是不听!打搅了人家的好事了吧!”白玉恨恨地说道。 “什么好事,公子被蚊子咬了哪里是好事!再说,我若不出去,还能尿在这车里不成!”戟也不示弱,顶了回去。 戈见另一辆马车里已经没有了怪异的声响,便招呼众人道:“睡吧,莫要找到公子他们。” 他们这边安静了,李清婉和无尘公子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那边的对话在静谧的黑夜里清晰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无尘还好些,李清婉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再也不出来了。 被蚊子咬了,这个理由她也想得出来,这不就相当于自己挖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坑,让后自己嗖地一下跳下去了吗。 现下她想往上爬都不容易了。 平复了好半晌,李清婉才呼吸顺畅了,第一件事便是质问无尘公子,“公子,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对我动手动脚嘛!” 无尘细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唇,好似还在回味刚刚的销魂滋味。 只是手指不小心碰触到了被咬的部位,一阵疼痛袭来。 “李清,我好疼……”无尘委屈地说道。 这还是李清婉第一次听到无尘公子如此说话,就像一个小孩儿,等待着她的劝慰,等待着她的安抚。 “活该!”嗫嚅了半天,李清婉终于挤出了这两个字。 暗夜里,无尘公子红的异常的唇角勾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他的丑女人,怎地就这般的可爱,还有,可口…… 第二天一早,李清婉简单地弄了些饭食,粥和小菜已经摆上案几,却还不见无尘公子出来。 李清婉还在为昨晚的事情不痛快,无尘公子到底也没有给她一个解释,她问的烦了,他便给她一句,“本公子是在回忆被劫的那天发生的事情!” 有这么回忆的嘛,李清婉气结! “李清,去唤公子来用朝食。”戈对李清婉说道。 李清婉也不理他们,他们昨晚都听到马车里的动静了,除了误打误撞的戟,便一个站出来的都没有。 哼,白对他们好了! 看着坐在那里兀自用食的李清婉,几个人面面相觑。 “算了,还是我去吧。”胡朔摇了摇头,看来小情侣是闹别扭了。 还不等胡朔开口唤无尘公子,马车的车帘便被一只细致修长的手掀开了。 一袭墨色长袍逶迤而下,无尘公子冷肃着一张脸轻盈地跳下马车。 众人惊讶。惊讶的不是无尘公子身上穿的竟然是那一夜被李清婉吐脏了的长袍。 惊讶的是无尘公子红润的唇上,那块压印儿状的伤口…… “公子,你的嘴……”戟指着无尘公子唇,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李清婉只把头垂的更低,专心地喝碗里的粥。 无尘朝李清婉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情顿时愉悦了,唇角微勾,朗声说道:“昨夜的蚊子着实是厉害!” 除了戟,其他人都已经明白,目光暧昧地在李清婉和无尘公子之间逡巡。 李清婉便假装看不见。只垂头用食。殊不知她早已经红透的耳朵暴露了她的羞赧和心虚。 用过朝食。马车便继续赶路了。 距离太和镇已经不远,估摸着不到午时便能到达。 果然,巳时末的时候马车便赶到了太和镇。 文远怀、裘茂并阿灼几个人骑在马上早就等在镇外了。 马车停下,文远怀率先开了口。“不知李清的病好了没有?” 不是问无尘公子的情况,他最先问的,竟然是李清婉。 李清婉有些惊讶,她知道她被劫走的时候无尘公子给文远怀他们的借口是她生病了,现下文远怀问起,她不知道应该是自己回答还是由无尘公子代答。 心情甚好的无尘公子自然是不会让他的丑女人为难的,“已然全好!劳烦文公子挂心了!” 前一句回答的真诚,后一句却是调侃。 李清婉现下的身份不过是无尘公子身边的小厮,文远怀却是出使昱国的使者。身份千差万别,他这样关心一个小厮,着实是奇怪的紧。 文远怀哪里会听不出无尘公子的戏谑,他也不在意,“既如此。那便请公子进镇子吧。稍作休息之后,便要入昱国了。” 与整个观礼使团汇合,无尘公子并没有下马车,李清婉自然也不好下车,只窝在马车里听外面的动静。 “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停在了前面,一个略带暗哑的声音传了进来,“本王奉皇兄之命,前来迎接大祈使者。” 本王,皇兄,来人莫非是三王爷。 李清婉有些好奇,想要掀车帘去看,不想手刚碰触到车帘,就被一只细致修长的手拦住了。 “早晚会看到,何必急于一时!”无尘公子眼睛微眯,淡淡的说道。 李清婉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无尘公子的唇上,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移开目光,放下手。 车外,文远怀老道地与三王爷寒暄。 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一起往前面而去了。 不一会儿,整个车队开始蠕动起来,阿灼策马来到马车边上,马上就要入昱国了,他显然很兴奋,也不坐马车了。 “无尘公子,李清,马上就要入昱国了,你们不想看看我昱国的美景嘛?你们也下来骑马吧,马车里实在是憋闷。”阿灼兴高采烈地说道。 李清婉有些心动,但是她不会骑马。小心翼翼地看了无尘公子一眼,他岿然不动地靠坐在那里,根本没打算回复阿灼。 “我不会骑马……”李清婉老实地回答。 “无事,我可与你共乘一骑。”阿灼热情不减。 李清婉心里一动,阿灼是阉人,与他一起骑马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她刚要回答,无尘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昱国民风何时也这般颓靡了,两个男人骑一匹马就不会招来百姓的指摘么?” 无尘的口气有些凌厉,马车外顿时静了下来。 这时,前方传来一个悠长而嘹亮的声音,“大祈观礼使团,入昱境……” 第二百一十章 三王爷 进入昱境之后,大概还要行十几日才能到昱都。 因为昱国三王爷亲自来迎,给足了大祈使团面子,观礼团队从上到下都很欢愉,步子也轻盈了不少。 当天晚上,一行人入住了昱国的驿站。 无尘公子下马车时,就见一个高壮的,面有美髯的身着奢华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那人走到无尘公子面前,看清无尘的样貌先是一愣,一抹莫名的光亮从眼中闪过,很快便遮掩了起来。 最后目光落到了无尘公子的唇上,暧昧一笑,“久闻无尘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风流美少年啊!” 三王爷的声音有些暗,再加上他的身影样貌,倒是与李清婉所想的闲散王爷相去甚远。 他说话的时候加重了风流两个字,那暧昧的目光依旧落在无尘公子的唇上,跟在他身后的文远怀等人猜不出其中的深意。 文远怀的目光也落到了无尘公子的唇上,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一抹暗淡而凌厉的光芒闪过。 “哈哈,三王爷谬赞了,无尘可当不起风流二字。”无尘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唇上的伤口,眼睛瞄了一眼垂首静立的丑女人。 顺着无尘的目光,众人的目光又落到李清婉的身上,均已了然。 三王爷没见过李清婉,现下李清婉又低垂着头,只以为她也是一个面容姣美的美少年。 “无尘公子谦虚啊!来来,进去说话,今晚定然要无尘公子陪本王喝上三大坛!”朗笑几声,伸手去拉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含笑着避了开去。 “三王爷,请!”无尘公子笑容依旧,眼里却多了几分疏离。 驿站里的人因为三王爷的到来而伺候的更加周到。 三王爷自发自觉地坐到了主位上,无尘公子坐到了次席,李清婉依然与他同席,下面依次坐了白玉、胡朔几人。 文远怀、裘茂并阿灼几个人则是坐到了他们的对面。 三王爷看到赶马车的车夫竟然也坐了下来,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但是到底顾忌他们是无尘公子的人,便也没有多说。 不过,他不说,自然有善于察言观色的、曲意逢迎的人替他说。 “无尘公子果然慈和,竟然与车夫同食。”说话的是站在三王爷身后伺候的内侍。 他的声音尖尖,原本声音并不是很大,却因为这尖利的嗓音而格外的清晰,还带了些不屑的味道。 无尘挑了挑好看的眉,并没有去看那内侍,目光只锁定在三王爷身上。“他们乃是无尘的家人。与我同席有何不可!倒是三王爷。似乎家规不严啊。” 无尘的语气很淡,淡到冷漠,倾国倾城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但是大家都知道。那笑容已经不达眼底。 三王爷神色一凛,还没有发作,那内侍已经知道自己闯了祸,几步走到三王爷身前,噗通跪到地上砰砰磕起头来。 一边磕头还一边求饶,“王爷,奴婢错了,您饶了奴婢吧,您饶了奴婢吧……” 无尘不再去看。反倒把注意力放到了李清婉的身上。他低伏下身子,凑近李清婉,低声暧昧地说道:“李清,以后不要再咬本公子的唇了,这么多人看着。本公子也是会难为情的。” 原本低头支耳全神贯注地听三王爷那边动静的李清婉被无尘突然的动作,以及传入耳朵的暧昧的话闹红了脸。 伸手推开无尘公子的身子,气恼地看着他说道:“若是公子不那样,我又怎么会咬你!公子言而无信,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她心里本就不舒服,莫名其妙地就被人占了便宜,现下还要被人打趣,无尘公子再刺|激她,她还哪里顾得了其他。 她的声音不算小,引来了众人的注视,众人面上的神色便更加的暧昧了。[] 只戟还不明所以的小声嘀咕,“不是蚊子咬的嘛?” 她这一推搡无尘,便抬起了头,三王爷看向这边的时候,便真真切切地看清了李清婉的容貌,脸上现出了惊骇的神色,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处置僭越的内侍了。 无尘面对怒极的丑女人,眼睛向对面的位置看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两声,伸手拍了拍李清婉的肩膀。 “李清啊,你这样大庭广众的与本公子调|情,就不怕旁人的目光了嘛!”这是在提醒李清婉,也是在告诉旁人,他们只是在调|情,只是在调|情! 李清婉如五雷轰顶,顿时整个人都外焦里嫩了。 眼睛向周围扫了一圈儿,果然众人的目光都像这边投来,心里气恼的不行,却是再不能发作了。 坐好身子,低垂下头,李清婉又恢复了刚刚乖觉的模样。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却让三王爷认识到一个问题,无尘公子对他身边的那个丑少年情分不一般,只怕以后绝对不能轻慢了那人。 目光从无尘那边收回来,看向跪地还在磕头的内侍,三王爷只觉得烦不胜烦,挥了挥手,“来人,把他来下去,杖毙了吧。” 声音没有波澜,就好似在说今日阳光明媚一样,一点儿都没有一句话就决定一条人命的戚戚。 内侍早已经忘记了挣扎,呆怔怔地被两个兵士拉了下去。 驿站大堂里又恢复了安静。三王爷举起案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再放下茶盏的时候,已经是最初见时那个爽朗的王爷了。 三王爷招了招手,驿站里伺候的人会意,一碟一碟的食物便端了上来。 茶盏换成酒盅,三王爷手持酒盅朗声对众人说道:“本王今日有幸能与无尘公子与大祈使者共饮,来,干了这一杯!”说完,便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文远怀心里不悦,除了无尘公子与李清婉暧昧的举止之外,再就是这个三王爷的态度。明明他才是大祈的使者,可是三王爷却对无尘公子礼待有加,却忽略了他。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无尘公子还能比的上他这个一国使臣不成! 虽然心里不忿,但是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文远怀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便也只得压抑了怒气,堪堪把酒饮了下去。 文远怀有顾忌,无尘公子却没有,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墨色袍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绽开了一抹笑意。 已经握着酒盅的手还是松了开来,“抱歉,无尘前些时日刚被酒醉的人吐了一身,实在是没有心情饮酒。” 李清婉的脑袋垂的更低了。她就是吐了无尘公子一身的罪魁祸首啊。 三王爷听了无尘的话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来。“无尘公子还说自己担不起风流之名,依本王看来,无尘公子却是珍花惜花之人啊。” 说完之后自己便哈哈笑了起来,众人卖他的面子。也跟着笑了起来,无尘公子听了他的话心情不错,便也很给面子的笑了两声。 一顿晡食就在众人或讨好,或谄媚,或敷衍,或凑趣的笑声中结束了。 饭后,无尘公子并没有多停留,便带着李清婉等人回了房间。 所有的人默契地齐聚在无尘公子的房间里,一人手里捧着一盏热茶。慢慢地啜饮起来。 “那个三王爷,好似不若传言那般啊。”白玉发出感叹,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众人点头,均是赞同他的说法。 成老平时最是乖张,但是他年纪大。看过的人也多,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那个大胡子,就和小胡子一样,贯会皮笑肉不笑的,老成看了就不舒服!” 这句话,把低眉顺目地胡朔也牵扯了进去,他自然是不依,“成老此言差矣,那个大胡子哪里能比的上胡某!我平日里对大家笑,那都是发自真心,哪里像他,一看便是对谁都是如此的。这样的人,哪里甘愿一辈子蛰伏。” 说完,还捻起了自己的小胡子,做思考状。 “戈,你怎么看?”无尘开口问戈叔。 戈曾经替文飞扬给三王爷传过信,就算没有接触过三王爷本人,对三王爷身边的人也是应该有些了解的。 “他对无尘公子倒是有几分相交之心,此次前来,并没有带功夫最高的护卫。那护卫我也只有过一面之缘,功夫深不可测,而且,还善谋略,是三王爷身边的第一谋士!”戈侃侃说道。 武功高,又善谋略,果然是个人才。 无尘公子细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盏,好半晌之后才说道,“既然他有结交的心思,本公子自然要卖他个面子。” 他说的别有深意,李清婉根本就没听懂,不过,无尘公子也没想着让她懂,挥挥手让众人散了。 无尘公子这边散了会,三王爷那边的会议却还开的热闹。 三王爷不屑地看了阿灼一眼,淡淡地说道,“灼公公果然好本事啊,竟然真的让你把无尘公子请到了。只是不知无尘公子此次来我昱国要待多久?能够答应皇兄的要求?” 阿灼面色不变,语气也平平,“灼只负责把人请到,其余的事情自然有皇上安排。” 三王爷看着阿灼的眼睛眯了眯,寒光一闪而过。 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厚实的茶盏便应声而碎,细碎的瓷片扎进肉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他却毫无所觉。 “灼公公先回吧,三王爷也该休息了。”这时,一个声音从三王爷身后传出,原来,还有一个人隐秘在黑暗的灯影里。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小将军 “灼公公先回吧,三王爷也该休息了。”这时,一个声音从三王爷身后传出。 原来,还有一个人隐秘在黑暗的灯影里。 阿灼含笑对着三王爷行礼,便离开了。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三王爷并他身后的那个人两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才从灯影里走出来。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显得十分的刚毅,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十分的神气。 只是,他的个子不甚高大,比黎继业那瘦矮的身材好不了多少。四十多岁的年纪,给人一种十分精明的感觉。 “阿莱,无尘公子你也见到了,你怎么看?”三王爷对名叫阿莱的男人十分的客气,亲手给他斟了茶。 “无尘公子此人比鬼泣先生更加乖张邪肆,只怕不好拉拢。不过,是人总有弱点,只要找到他的弱点,不怕他不为我们所用!”阿莱端起三王爷给他斟的茶,只轻轻地抿了一口便放回了原处。 三王爷连连点头应和,“阿莱说的是,就算他是神仙下凡,也定然有弱点。今日经本王观察,他身边那个丑……” “王爷,不要被外边迷惑!”阿莱打断三王爷的话,“无尘公子师承鬼泣先生,又怎会让外人看出他的情绪。他若是真的在乎那丑少年,又怎么会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三王爷思忖了一下,觉得阿莱说的十分有理。 早在无尘公子进入大祈京都开始,关于无尘公子的消息便源源不断的传回来。自然,关于无尘公子与李神医的事情他们也早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这个丑少年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丑上几分! 这样的人,无尘公子怎么能看得上!再者,就像阿莱说的那样,若是无尘公子真的在乎那丑少年,又何必搞出这般大的动静。 无尘公子是太自信,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应该是后者! “阿莱先生说,本王接下来该怎么做?”想通之后的三王爷虚心向阿莱求教。 一双大眼瞪的更大。里面的光彩也更加的璀璨,“王爷也不必放低姿态,只要正常地与无尘公子相交就好。若是无尘公子有心与王爷一道,自然会有所回应,若是道不同,再想办法……” 手抵脖间,做了个杀的动作。 三王爷会意,对着阿莱得意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早晚用食的时候无尘公子与三王爷有短暂的接触之外,其他时候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倒是三王爷与文远怀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两人骑马时总会凑到一起说说笑笑。 这几天。李清婉对无尘采取了冷处理的方式。任你说什么做什么,我就是不回答,也不对你说话! 自然,在无尘公子的眼里。李清婉的这种行为就是小孩子在闹脾气,过些日子便也好了。只要白日里她还与他同车,晚上她还与他同榻,便不会有问题。 但是这一日,一个人的到来却让无尘公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原本在官道上慢慢行进的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无尘公子他们的马车在最后面,根本就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前面也没有兵士过来通报。 等了好半晌也不见有继续出发的趋势,戟便有些坐不住了。 也没有跟无尘公子打招呼,自己便弃了马车往前面探消息去了。 不一会。戟便回来了,“公子,这昱国人当真是奇怪,竟然前后派了两拨人来接大祈使者。而且,这两拨人好似都不知道有彼此来接。” 戟的这个消息让李清婉感觉很意外。一个大国,应该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吧。 若说派了两拨人来接表示重视还说的过去,但是这两拨人都不知道对方也得了圣令便有些奇怪了。[] 眼睛不自觉地向无尘公子的方向看去,人家还是老神自在地侧躺在那里假寐,好似根本就没听到戟在说什么。 李清婉现下最讨厌无尘公子这个样子了,明明心里面有了计较,却还要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转头不去看无尘,“戟,刚刚来的这一拨人是谁啊?” “我不认识,不过,大家都叫那个带头的‘小将军’,阿灼也在那里,似是与那个小将军十分的熟稔。”戟如实地回答。 与阿灼熟稔,那么那个小将军便有可能是昱皇昱灏的人…… 一个是与大祈有勾连的三王爷,一个是皇上那边的小将军,看来,若是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不是皇上亲派的话,定然就是三王爷了。 不过,这个三王爷竟然敢假传昱灏的旨意,实力定然不容小觑啊。 脑子越想越乱,实在理不出头绪,李清婉干脆也不想了,左右她此次前来昱国的目的不是参与昱国的内讧,这些事情,她只要旁观就好了。 马车再次行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而且李清婉还发现,他们的马车边上多出了好几个昱国的兵士,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小将军派过来保护他们的。 虽然以无尘公子的实力,根本就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但是小将军的做法还是让人觉得十分熨帖,李清婉对这个还没有见面的小将军顿生了好感。 队伍每行进一个时辰左右,前方便会有两个巡逻的兵士来后方打探消息,看是否有异动。 李清婉觉得那个小将军肯定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做事一丝不苟,等到晚上用食的时候,她一定要亲眼见一见那个小将军。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巡逻的兵士的说话声。 “三十四,这里的情况如何?”巡逻兵问道。 “没什么情况,这里面就是传说中的无尘公子,我到现在还没见到呢。”留在马车便的护卫回到。 李清婉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对话,她总觉得,那个巡逻兵士的声音特别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似的。 “真的无尘公子?咱们换换,你去巡逻,我在这里守着,我要好好看看这个无尘公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巡逻兵士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说道。 真的好熟悉,护卫说了什么李清婉已经完全听不到,她的脑海里只盘旋这巡逻兵士的声音,脑子里好似有几个人影闪过,快要抓住的时候他们便跑远了。 “诶,你不是跑商队的吗?什么时候去当兵了?”成老的声音突然传了来。 对,没错,商队,东家郑池渊,还有于氏兄弟! 倏然掀开车帘,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于三,可是你?” 李清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故人,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还能再遇到他,他们…… 巡逻兵听到成老的话已经十分的讶然,不想无尘公子的车帘突然掀开,竟然还有人唤出了他的名字。 寻声望来,于三有些不敢相信,“李公子,李清,是你嘛?”又往马车里看了看,见并没有人露出头来,“李清,你不会就是无尘公子吧……”于三不敢置信地猜测到。 若这个丑少年真的是无尘公子的话,他们辛辛苦苦跑去大祈那一趟,当真就是活该受罪了! 李清婉有些激动,忙忙摇头,“我哪里会是无尘公子,公子在车里,我是公子的……小厮……” 于三打马来到车前,笑嘻嘻地与李清婉说道:“还好你不是无尘公子,你若是无尘公子的话,我们定然会十分失望的。这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无尘公子的小厮……” 于三兀自在那里感概,李清婉的脑海里却闪现出一个人来,她想知道他的情况。 “于三,郑公子,你们东家他……”李清婉的话还没有问完,于三突然伏下身子,凑近李清婉鬼头鬼脑地说道:“以前的事情不要多说,东家正是小将军,我们曾经去过大祈的事不好向外张扬。” 不知为何,于三对李清婉竟然十分的信任。 原本若是遇到了知道他们曾经乔装入大祈的人,他们定然是要少人灭口的,但是面对李清婉,他便觉得这个少年十分可信,就算是他知道了也不会向外说。 郑池渊就是小将军…… 李清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突然炸开了一样。 在大祈听到昱国使者名唤阿灼的时候她就想,这个阿灼会不会是郑池渊所说的阿灼呢。 她给自己想了各种理、借口否定了这个猜测,但是现下看来,只怕她的猜测是真的了。 郑池渊是昱国小将军,阿灼是昱国皇宫的内侍他们…… “李清,你好似变了不少,脸好似没有当初那般丑了,若是仔细看,倒还有几分清秀的模样呢……”于三没有注意到李清婉的魂不守舍,兀自兴高采烈地与李清婉说这话。 “你们昱国的兵士就是这样执行任务的么?可以随时停下来与人攀谈说笑,这样看来,你们昱国离亡国也不远了!”冷冷的声音突然从马车里传来,声音打在李清婉的脊背上,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于三也是有血性的汉子,哪里受得了无尘公子这般刺激,“你说什么,找抽是不是?” 说着,便要掀开车帘去寻里面说话之人算账,只是他手还没有触到车帘,便有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前方打来。 “想对公子动手,先打赢了我再说!”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再相逢 今天的第四更,还有一更,稍后奉上~ ――――――――――――――――― “想对公子动手,先打赢了我再说!”戟暴喝一声,已经打出了一掌。 于三不防赶车的车夫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幸好他躲闪及时,才没有被那突如其来的劲风击中。 虽说躲开了,但是却也着实狼狈的紧,身子在马上晃荡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没稳住,一个后空翻便落了地。 脚下刚踩到踏实的土地,戟又攻了上来。 一掌接着一掌,掌掌带风,直逼于三的命门。 他们的马车原本就在最后,他们打斗的声音又不大,前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只那个被唤三十四的护卫急得不行。 他武功还不如于三,帮不上什么忙,又制止不了这场打斗。眼看于三被打的好无还手之力,便狠了狠心,踢了脚马腹便离开了。 白玉几个人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他们几个都是不怕事大的,吆喝着让戟打的再重些。 李清婉急的不行,于三与她也算是有些交情,若是真让戟打个好歹可怎么办,但是她的话哪里好是,她越是喊停手戟打得越凶。 “公子,你让戟停手吧!”没奈何,这个时候也别想着冷战了,还是向无尘公子开了口。 无尘公子侧躺在矮榻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面上的无甚表情,但是浑身都散发出冷森森的寒气来。 “公子,快让戟停手吧,再打下去,于三定然要受伤的。”以为无尘公子是没听见,李清婉又说了一遍。 无尘公子倏然睁开了眼,寒瑟瑟地看着李清婉,“你只看到戟与那人动手,却没看到那人要对本公子出手,你是本公子的人。还是那小将军的人!”无尘公子厉声质问。 李清婉也是心里太急,一下子乱了分寸,经无尘公子这一喝,心里竟然也生出了几分愧疚。 可不是嘛,刚刚明明是于三要动手对付无尘公子的,戟不过是户主心切罢了。 不对,以无尘公子的功夫,就算于三动了手,吃亏的也定然是于三,无尘公子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公子武功盖世。于三哪里是你的对手。所以我才不担心……”李清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于三,别给我们兄弟丢脸,你被打吐血了,哥几个给你背回去!”三十四终于搬回了救命。奈何,救兵也是不怕事大的。 对着于三喊嚷的不是别人,正是于二,他身边还跟着于一于八几人。 “看于三的情况要不好,于二你还是省些力气吧!”于八开口制止于二,转头又对戟喊道,“这位兄弟,有什么事情咱们停下来慢慢说,这样打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解决个毛!这个兔崽子竟然敢侮辱我们公子。找死!”打了半天,戟竟然一点儿都不喘,说话时掌风反而更加的凌厉。 于三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敲好戟的一掌打来。他脚下一顿,在躲开时已经晚了。 虽然没有硬生生接下那一掌,却还是被掌风扫到了,身上的衣服顿时便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白玉成老几个连连叫好,于八兄弟几个却白了脸。 那样强劲的掌风,若是直接拍在身上,只怕不似也半残了。 “兄弟,你先停下手来,若是我兄弟有什么得罪你家公子的地方,让他给你们家公子赔罪便是!”于一大急,也顾不得什么骨气不骨气了。 戟虽然没有停下手,但是速度明显降了下来,这是给于三以喘息之机啊,只等着无尘公子一声令下,他便偃旗息鼓了。 李清婉不懂功夫,自然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只见戟打出的每一掌都将将擦过于三,她就冷汗直冒。 “公子,戟在不停手,便要出人命了!公子……”李清婉凑近了无尘公子,急切地说道。 无尘看着李清婉惶急的脸,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起,到底还是发了话,“戟,停手!” 戟得了命令,立时就收了手。 于三提着一口气支撑到现下,戟一收手,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了下来,他脚下一软,便直直地栽倒下来。 于一几个赶忙下马来扶他。 戟站在原地,正气凛然,“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以后若是敢再对公子不敬,便直接一掌拍死!” 于一几个知道戟不是在说大话,戟的功夫,只怕他们几个一起上也抵不过啊。 战火终于消了,李清婉也放下心来,再次掀开车帘,对着外面几个熟悉的人喊道:“于一,于二,于八,你们还是赶紧把于三抬回去吧,让于十五给他看看受伤了没有。” 于八几个人刚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打斗的于三和戟身上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马车里的李清婉。 现下忽听有人唤出了他们的名字,转头去看时,就见乌秃秃的马车链子里钻出一颗乌亮亮的脑袋,一张坑洼的脸正惶急的看着他们。 “李清?是李清!”于八最先认出她来,唤了出声,几个人都恍然,怪不得如此的面熟。 顾不得寒暄,于八几人只对李清婉含笑点了点头,便抬着于三离开了。 刚刚还打得热火朝天,转眼间就安静了下来,观礼使团的队伍已经走远,官道上只剩下这孤零零的两架马车。 “丑师傅,竟然是那个商队里的人啊,想不到他们竟然都去当兵了。”没有热闹好看了,成老便惊讶地对李清婉说道。 “是啊,没想到。上车出发吧,咱们已经被落下了。”李清婉实在没有心情与成老谈论为什么行商的去当兵这个话题,便敷衍了过去。 成老也不恼,乖乖地上了车,开始给胡朔几人讲他遇到商队的经过。 胡朔几个又不傻,怎么会想不出这里面的曲直,只是事关两国的和平安宁,他们自然是不会多说的。 到最后,成老还不忘感叹一句,“幸亏那个时候丑师傅遇到了商队,否则俺老成也不会遇到丑师傅了。这样说来,戟刚刚下手好似真的重了一些……” 成老如何感慨李清婉不知道,她现下正承受着无尘灼灼目光的打量。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敏,男人的也不遑多让,就在刚刚,于三说出他们东家便是小将军的时候,无尘心里徒然生出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联想之前丑女人对他说过的路上遇到上商队的始末,他自然想到了那个小将军于阿灼的关系。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丑女人对那个小将军的态度。 “公子……” “公子……”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李清婉;另一个则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打斗的戟。 戟也不与李清婉客气推辞,见李清婉停了口,便直接说道:“公子,前方有一对人马过来,我看是来者不善啊。” 无尘公子不慌不忙,“怕什么,若是来打架的,你们陪着打就是。” 无尘公子很自信,他也有自信的资本,只戈和戟的功夫就让不少人望而却步,再加上白玉,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嘞,师兄,你们可准备好了,咱要干架啦!”戟很兴奋,似乎刚刚那一架还没打过瘾。 这边话音刚落,成老的声音便传了来,“太好了,太好了,又有热闹看了!” 得,看热闹的永远都不怕事大啊! 李清婉掀开车帘往外看,那一队人已经行至了马车前,戟已经停了马车。 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从队伍中打马而出,一身戎装使得他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更加的硬|挺、坚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商队的东家,现下昱国的小将军,郑池渊是也。 郑池渊第一眼便看到了掀开车帘朝外看的李清婉,虽然已经听于八几个说了,但是曾经被自己撇下的丑少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李兄弟,还能再见,真是缘分!”口里喊着兄弟,郑池渊对着李清婉抱拳一礼。 李清婉只直直地盯着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当初突然被他丢下的时候,她是真的很伤心。 但是,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就在她快要将这个人遗忘的时候,出现了阿灼,让她想起了他。 现下,他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发现,心里没有了悸动,却增添了些许别样的情怀。 “是啊,郑公子,不对,应该称呼你为郑将军才是啊。能够在这里重遇郑将军,实在是李清的荣幸啊。”李清婉绝对没有讥讽郑池渊的意思,只是,这话说出来,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郑池渊一张坚毅的国字脸瞬间红透,“对不住啊李兄弟,当初我也是有难言之隐,这才……” “我没有怪罪郑将军的意思,只是话赶话赶到这了。知道郑将军不是商贾而是一国小将军,李清为将军高兴还来不及呢。”李清婉对郑池渊灿然一笑,这一笑很坦然,很明媚,瞬间灼烧了郑池渊的眼睛。 “李兄弟,你,你好似比过去好看了不少……”心里这样想着,话竟然就脱口而出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结梁子 今天的第五更~狐狸觉得好累哦,这就去睡了,明天开始恢复每日三更,请大家继续支持狐狸~晚安,亲们,么么~ ―――――――――――――――― “李兄弟,你,你好似比过去好看了不少……”心里这样想着,话竟然就脱口而出了。(.好看的小说) 李清婉一怔,没想到郑池渊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瞬间把她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李清好不好看就不劳烦郑将军关心了。倒是郑将军手下的兵士,要好好调|教才是!”无尘公子依然没有露面,只声音冷肃无比的传了出来。 郑池渊恭恭敬敬地对着马车拱手一礼,客气地回道:“无尘公子说的是,是郑某治下不严,回去定当重重责罚。郑某前来,也正是代手下向无尘公子赔不是,望无尘公子不要介怀!” 话说的滴水不漏,李清婉不禁乍舌,看着郑池渊像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做人做事竟然如此的圆滑,比起无尘公子来也不遑多让啊。 “郑将军客气了,不过是几句戏言罢了,无尘手下的人易冲动,这才与郑将军的兵士起了冲突。”无尘公子的回话也很客气,不过,心中有气的无尘公子自然是不会让郑池渊好过的。 话锋一转,无尘公子继续说道:“郑将军有给本公子道歉的功夫,不若带着你的兵好好的练一练,这般的不堪一击,上了战场,可就不会有想戟这般手下留情的对手了。” 这样的话多多少少就有些刻薄了,李清婉心下大急,无尘公子这不是挑事嘛,若是真的打起来可怎么办。 果然,无尘公子的话音一落,郑池渊身后的兵士一个一个已经气得涨红了脸,身下的那匹也在不停的踱着不,好似只要郑池渊一个命令。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冲上来与无尘公子一较高下似的。 郑池渊轻抬手臂,做了个止的动作,身后的兵士便安静了下来。 “多谢无尘公子的提醒,郑某回去一定会好好训练兵士,保家卫国时定然生龙活虎。”郑池渊虽然面上保持着淡定,但是握着缰绳的手已经暴起了青筋,可见已经气到不行。 马车里,无尘公子懒洋洋地坐起了身子,显然他已经猜到外面的人气到何种模样了。 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现在的心情很愉快。当然。他的愉快是建立在被人的愤怒上的。 “嗯。郑将军果然大量,既如此,本公子不妨就多说两句。”顿了顿,无尘看向李清婉。 此时李清婉真想直接封住无尘的嘴。她怎么就没发现,无尘公子竟然如此的毒舌。 “郑将军在训练兵士的时候,也别忘了练练自己的功夫,省得听壁角的时候让人发现,跑都跑不了!”无尘公子对李清婉一笑,嘴里的话一句一句戳的郑池渊体无完肤。 不过,郑池渊不是蠢笨的,突然想到在大祈的时候自己挨了那一掌,还有。他之所以会去听壁角,不正是听到了里面的人谈论李清吗。 谈论李清,又知道他听壁角被打伤…… 郑池渊倏然睁大了眼睛,讷讷地说道:“无尘公子就是那一夜在客栈里出手打伤郑某之人?” 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无尘公子,而是一直被他们忽略的戟。[]“嗤,对付这些不入流的人,哪里还需要我们公子出手!你回去还是好好的烧几柱高香吧,那一夜若不是无尘公子出手化解了我的掌风,只怕你现下早已经是地下白骨了!” 戟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事实。那一夜的事情郑池渊记得很清楚,袭击他的人武功很高。 但是,那个出手帮了他的人武功更好,他自问凭借自己的功底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原来,原来,他就是无尘公子!原来,他曾经距离无尘公子那么的近。 若是当初,他不趁夜黑撇下李清逃走,是不是就有可能找到无尘公子,就有可能把无尘公子带到昱国,就有可能带他离开呢…… 原来,事情就像是一条铁链,松了其中的一环,在是坚固的链子,也会断掉。 他有些想哭,眼睛涩涩的,鼻子酸酸的,但是,他终究是哭不出来。所有的郁气郁结在胸口,憋的他好生难受。 “噗……”一口鲜血从郑池渊的口中喷薄而出,沾湿了他的衣襟。 “将军……” “郑将军……”李清婉急急唤道,恨不得立时冲到郑池渊身边。 她不明白,无尘公子和戟的话虽然过分了一些,但也不至于生生的把一个人气吐血吧。 于八等人环伺在郑池渊周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无尘公子这是何意?我们将军句句忍让,无尘公子又何必得理不饶人!” “是啊,我等敬重你是鬼泣先生的徒弟,为百姓了做了不少好事,但是你也不能如此的诋毁我们将军!”于一开口附和于八。 李清婉暗道不好,这下他们与郑池渊他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这个时候李清婉倒是想的清楚,她与无尘公子就算是观点不同,但是现下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无尘公子结的梁子,也就是她结下的梁子啊。 郑池渊急喘了几口气,终于缓了过来,虚弱地对身边的人道:“是我不对,当初就是我不对,不怪无尘公子言辞犀利。若不是我……唉,这都是命啊……” 郑池渊的语气越来越悲戚,嘴角还有鲜血不停的涌出,高大的身躯在马上摇摇欲坠,身边的兵士均是满眼担忧的看着他。 成老最喜热闹,在这些人中也最是感性,他见郑池渊这个样子,又想到自己还曾经医治过这个国字脸,要不是他,他与丑师傅也不会相视,便动了恻隐之心。 他刚要上前给郑池渊诊治,只听一个凄绝的声音传了来,“阿渊,你怎么了?” 话音落,一袭暗灰色袍子的少年已经策马行到郑池渊身边。 郑池渊对阿灼虚弱一笑,“让灼……大人挂牵了,郑某无事。” 那两个字,是他心里的痛,也是阿灼心里的痛,所以,他唤不出…… 阿灼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才脱口唤出声来,现下虽然心中也是十分忐忑,但是郑池渊的话却让他冷静了不少。 “郑将军不要逞强,吐血可不是小事,还是找大夫好好看看吧。”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无尘公子的马车,咬了咬唇,还是开了口,“无尘公子,能否麻烦您为郑将军看看?” 他策马而来的时候,整是郑池渊郁结吐血的时候,所以之前他们说了什么他并不知晓,只能从于八和于一的话里听出好似是郑池渊与无尘公子有了过结。 郑池渊想要开口阻拦,却实在气虚,于一于八虽然也不想求助无尘公子,但是与他们郑小将军的生命比起来,一时的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阿灼策马而来,情不自禁那一声“阿渊”,还有郑池渊看着阿灼时那痛惜的眼神,李清婉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故事,但是,她想要帮他们。 “公子,你帮一帮郑将军吧。”李清婉忍不住哀求道。 无尘公子挑了挑眉,见李清婉面上除了焦急并没有别的情绪,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让本公子给他医治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本公子一个条件。” 李清婉眉心直跳,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要跳进无尘公子挖的大坑了。 不过,现下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好!” “以后,不准再咬本公子的唇!”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马车外面的人正好听得清清楚楚。 于八几个还在猜想无尘话里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无尘公子一挑车帘,轻盈一跃,便下了马车。 一张倾国倾城面的脸,一袭墨色的长袍,一头墨染般的长发用一根木簪堪堪绾起,这哪里是凡间公子,这分明就是天上神仙啊。 于一几个一时竟有些呆怔了,不过,在看到无尘公子唇上那块伤口的时候,终于明白刚刚无尘公子话里的意思了。 明白过来的众人,心中不由感慨:果然,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暗潮涌(一) 狐狸感冒头痛,一下午才码了一章,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码出来,很抱歉。[]不过亲们放心,不够的明天都会补上,么么~感谢美人一笑很倾城打赏的平安符和评价票~ ――――――――――――――――――― 因为郑池渊与无尘公子的对峙耽搁了些时间,所以,傍晚时分队伍并没有抵达前方的驿站,便只能宿在荒郊野外了。 旁人都还好说,都有过野宿的经历,只三王爷比较难办。 他尊贵的身份暂且不说,就是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人让他睡马车,就算是那马车弄得在舒适,只怕人家也嫌简陋。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用完晡食后,三王爷看着兵士们给他安置好的马车,不禁蹙起了眉头,若不是文远怀跟在身边,他只怕就要发作了。 不过,有野心的人就是这一点儿好,懂得隐忍,就算是自己心里面十分的不乐意,却也不会忘记给别人卖给好! “文大人,真是抱歉,都是本王的不是,竟然耽搁了行程,已然入了我昱境,却还要文大人和使团夜宿在荒山野啊。”三王爷双手背在身后,和文远怀一边向聚在一起的兵士们走一边说道。 当然了,这话里面有多少诚意就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文远怀没有回话,他也不傻,自那个郑将军出现,他便发现了三王爷与那个郑将军之间的明争暗斗。 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他一个外使,还是不要惹火上身的好。 兵士们在大片的空地上燃起了火堆。 他们不是官员,人家都是有马车睡的,他们有什么,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虽说已经是春日了,但是夜晚的寒气还是很重的。若是不燃个火,只怕他们下半夜是别想睡了。 见三王爷与文远怀过来了,几个有眼色的兵士赶忙让开了位置。身后跟着的仆从布好案几席榻,这才恭顺地请他们坐了。[.超多好看小说] 原本还嬉笑吵嚷的兵士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有昱国的兵士也有大祈的兵士,混乱地坐在一起,若不是他们身上的一幅幅不同,定然要以为他们是同一支军队的战友呢。 “大家都放松些啊,本王与文大人过来正是要听你们嬉闹的,你们这样,倒叫本王与文大人为难了。”三王爷是个贯会做表面功夫的。几句话说下来,让下面的兵士倍感亲切,虽然不可能像刚才那样放得开,至少是敢说话了。 火堆边很快便又热闹了起来。 与这边的热闹不同。几米外的另一个火堆边却是一片岑寂,只有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围坐在这里的,除了郑池渊带过来的人,还有阿灼并裘茂以及裘茂身边的几个亲信。 按说,裘茂是文远怀的手下。应该与文远怀在一起的。但是裘茂是武将,与文远怀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他反而觉得与郑池渊这些人相处起来更自在些。 阿灼紧挨着郑池渊坐着,侧头看着郑池渊刚毅却十分苍白的侧脸,跳跃的火光让他的脸显得十分的迷离。不知怎地,眼睛就有些迷蒙了。 “郑将军,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去马车上歇息吧。”阿灼放柔了语调,只是,这样柔和的声音此刻在岑寂的环境里显得十分的突兀。 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向这里,阿灼和郑池渊都仿若未觉。 摇了摇头,郑池渊也不转头,眼睛依然盯视这跳跃的火焰,“不了,我就在这里睡,你回去睡吧。你身子本来就不好,晚上湿气中,莫要着了凉。” 阿灼也转回实现,低下了头,没有继续劝郑池渊,也没有起身离开。 郑池渊知道,阿灼这是在告诉他,他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这个傻孩子,还若当初那般,让人心疼…… “将军啊,不若你就和阿灼……大人一块儿睡马车吧。[]你看人家无尘公子和李清,不就是睡着一起嘛!”已经恢复过来的于三实在看不下。 一旁的裘茂闻言忍不住轻咳出声,这个比方好啊,两个男人共处一辆马车,也没有什么不好! 郑池渊知道于三他们都是担心他,他今日刚吐了血,虽然无尘公子摸完脉只说无甚大碍,只要放宽心就能好。但是毕竟有所损耗,脸色也不好,他们担心也是正常的。 但是,他怎么好去睡阿灼的马车呢,阿灼那样的柔弱的人呢,在外面冻上一晚,明日里定然要生病的。 “你们都在这里啊,还省得我四处找了。”李清婉不知道他们之前在说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这里的低气压。 阿灼冲着突然出现的李清婉明媚一笑,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了个位子。 李清婉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等她坐下来,众人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袋子。 “李清,你手里拿着什么好东西?”于二的眼睛盯着那个布袋,好奇地问道。 李清婉提起布袋晃了晃,里面便发出稀里哗啦声响,“这里面有一些坚果,已经炒熟了,我怕你们晚上聊天无聊,便拿给你们解闷来了。” 无尘公子的马车上从来都不缺这些个小零嘴,她不经常吃,无尘公子更是从来也不吃。 她有时候就在想,无尘公子明明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为什么还要在马车里备上许多呢,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便也不想了。 开始吃的时候她还会问询无尘公子,问了几次把无尘公子问烦了,只拧着眉硬邦邦地回答她,“你若是敢再问,本公子便把这些东西都拿去喂狗!” 喂狗哪有喂她好!于是,她便心安理得的享用起这些零食来。 今日她也不过是突发奇想,想着便吃便与他们聊天,也是一种乐趣,便顺手牵了羊。 身边的于九接过李清婉的布袋。抓了几个坚果便传了下去。一袋子坚果着实不少,但是架不住这里人多,分下来。一个人也就几个罢了。 但是现下谁还在乎分多分少,要的不过就是热络的气氛罢了。 阿灼手里也拿了几个坚果。却没有要吃的意思,郑池渊便把他手里的坚果拿了过来。 自己磕好了,把里面的果仁拿出来,再重新递给阿灼,“我知道你喜欢吃里面的仁儿,却最厌烦自己动手。” 阿灼泪光盈盈地接过果仁,没有吃。只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李清婉看着这一幕,不知怎地,心竟然跟着疼痛起来。 “于三,你们几个可真不够意思。当初怎地就撇下我走了呢?我还难过了好久呢。”为了转移注意力,李清婉也学着于氏兄弟平时说话的口气,大剌剌地问道。 只是,她的想法很好,却还很不合时宜的时候问出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于三几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清婉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这样的问题,不是应该私下里问嘛,这样大庭广众的问出口,要人家怎么回答。 静默…… “李清!谁允许你出来了!”一个清冽、冷肃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李清婉只觉得身上一激灵。继而开始庆幸起来,若不是无尘公子突然出现,她只怕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于九很乖觉,直接拍拍屁|股让出了位置,谪仙般的无尘公子便学着他们的样子席地坐了下来。 “嘿嘿……嘿嘿……公子不是睡着了嘛,怎么出来了?”李清婉有些心虚,腆着脸问道。 火光映在无尘公子倾国倾城的脸上,更多出了些许出尘的味道。 无尘公子不答,眼睛却落在了李清婉手中空空的布袋上。 顺着无尘的目光看下来,李清婉更觉心虚,抓了抓脑袋,不知该如何应对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多谢亲自为郑某诊脉!”把手上的坚果都磕完了,放到阿灼的掌心上,郑池渊这才抱拳对无尘道谢。 无尘只盯着眼前的火堆,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倨傲,“不必,我是应了李清的请求才出手的,你不必谢我!” 原本于一几个人对于无尘公子的态度还是有些微词的,就算是传说中鬼泣先生的徒弟也不能如此的挤兑别人啊。 但是自他们亲自见了无尘公子的容貌,那些个不满就烟消云散了。 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就算是揪着他们的衣领给他们几拳,只怕也是甘之如饴的吧。 “李公子自是要谢的,无尘公子也应该谢!除了诊脉的事情,还感谢无尘公子的指点!”郑池渊很执着,依然抱着拳,只等无尘公子的回应。 无尘公子也确实有了反应,转头看了看郑池渊,又貌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阿灼,嘴角勾出一抹笑来,“这你也不必谢,本公子只是为自己扫清障碍罢了,至于这个过程中是帮了谁还是得罪了谁,那都与本公子无关了。” 无尘与郑池渊的对话略显高深,众人听得都是一头雾水,就连隔壁火堆边上的文远怀和三王爷听了他们的对话也都蹙起了眉。 上位者或者是想要掌权的人都有一个通病,便是不允许有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发生。显然,现下无尘公子与郑池渊之间便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事情的原委并不若旁人猜想的那般高深,不过就是无尘公子在给郑池渊诊脉的时候,覆在郑池渊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像郑将军顾虑这么多,便不要奢求尽善尽美。有时候,稍微勇敢一点,结局都会大不同!” 郑池渊不知道无尘公子知不知道或者说是知道多少他的事情,但是,无尘公子的这几句话无疑给他迷茫的心指引了方向。 因为顾虑的太多,他已经错了青春岁月里最美好的回忆,他决不能再错过了,决不能…… 第二百一十五章 暗潮涌(二) 漫天星斗璀璨,原本热闹的火堆却越来越岑寂,而原本岑经的火堆,却因为李清婉以及无尘公子的加入活络起来。 于氏兄弟常年混迹在军营,身上总少不得痞痞的习气,裘茂这些人也都是武将出身,玩闹起来也是没有底线的。 李清婉是遇到了故人,又在马车了憋了这许多天,也想好好释放一下,便于他们玩闹在了一起。 这些武夫不擅长吟诗作对,但是讲起故事来却十分的生动有趣。 一个本就不长的故事,却因为要配上好多肢体语言,结果就能讲上好半晌,还不让人厌烦。 不一会儿,在马车里睡觉的戈、戟几个人也闻声而来,融入了热闹的气氛里。 但是,戟所代表的无尘公子一伙儿与于三代表的郑池渊一伙儿明争暗斗的趋势也渐渐地凸现出来。 你一言我一语,并不针锋相对,却也火药味十足。 无尘公子与郑池渊并没阻拦,只含笑着看这些人你来我往。 他们心里都知道,这些血性的汉子,正是因为彼此欣赏也会如此的不依不饶,若真如他们自己所说的看不上,只怕早就不理会对方了。 戈叔算是沉稳的,他的话也不多,多半时间都是听戟、白玉和成老再说。 “戈叔,你要不要吃坚果?我这里还有几颗。”李清婉离戈叔不远,见他不说话就以为他觉得戟他们的话无趣,怕他觉得无聊,干脆就好心地把自己没有吃的坚果给戈叔好了。 戈叔闻声看过去,见李清婉有些粗糙的手掌里稀落落地躺着几颗圆滚滚的坚果,很好看。 摇摇头,张口便要拒绝,但是。就在他“不”字刚要出口的时候,隔壁的那个火堆里的一个人影顿时让他的心抽了起来。 赶紧低下头来,心里一直祈祷着那人没有看见他。 戈叔突然垂首的动作让李清婉觉得十分奇怪。“戈叔……” “李清,本公子想吃。你剥给本公子吃吧!”无尘公子却突然截住了她的手,晶亮亮的星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也不是真的那般憨傻,无尘公子眼睛里的深意她还是能看明白的。 乖乖地收回了手,却没有真的剥坚果给无尘公子吃,因为她知道,无尘公子根本也没想吃,那样说。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戈叔因为心里藏了事情,便没有了继续玩闹的心思,体现告辞回去了。他一走,戟他们几个也失去了兴致。 “李清。我们回去睡觉吧!”无尘公子一边说这话,一边把李清婉拉了起来,根本就没想着让她回话。 只是,他说话时特意加重了“我们”、“睡觉”两个词的读音,引来了于三几个人的暧昧的目光。 原本还想着多玩闹一会儿的。现下看来,她是不得不回去了,再留下来,只怕她会被这些人暧昧的目光羞死! 无尘公子都走了,戟他们也不好在留。也都纷纷告辞。 回到马车的时候,戈叔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他们了。 戈叔的面色有些沉重,等无尘公子与李清婉坐定,他才开口低声说道:“公子,我刚才好似在昱国的兵士里看到了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高手。” 戈叔言简意赅,话里虽然用了“好似”这样不确定的词,但是语气却十分的肯定。 无尘公子也收敛好表情,“那人可看见你了?他是混迹在郑池渊的兵士里还是三王爷的兵士里?” “应该是看到了,但是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我。那人与三王爷坐在一堆火堆边上,我猜测应该是混迹在三王爷的兵士里。”戈老老实实地回答,面上却现出了不安的神情。 不仅他不安,无尘公子的脸也冷凝下来。 功夫高的人,气息与普通人不同,可是,他之前却没有从三王爷的兵士里发现有这样的高手。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个高手的功夫或许在他之上,让他探查不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师傅曾说过,这个世上功夫能高过他的人,只怕一个手就数的过来,那么,三王爷手底下的高手便是那手指头里的一个了。 既然有如此高的武功,为什么要隐匿在兵士里,他想要干什么?或者说,三王爷想要干什么?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把握不住方向的感觉,很不好。 戈叔见无尘公子的眉头越锁越紧,心知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公子,你看我要不要易个容?若是他今日没有认出我,以后便也不会……”戈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这么多人见过你的容貌,你若是突然之间改了样貌,反而引人注意。”顿了顿,无尘公子接着说道,“再者,让文远怀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就在我身边也好!戈,你不是想为余嫲嫲报仇嘛,有时候,报仇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无尘公子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说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李清婉的心猛跳了几下,听无尘公子话里的意思,若是戈叔想要报仇,只怕还要付出些代价。 只希望,那代价,不要太大才好啊。 戈与无尘公子说完话便回了自己的马车,虽然心里有事,但是依然挡不住他的好眠。 戈叔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若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绝对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马车外依稀还有欢声笑语传来,马车内的气氛却有些低沉。 李清婉与无尘公子并排躺在矮榻上,他的右臂和她的左臂紧紧地挨在一起。 “李清,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我半步?”好半晌,无尘公子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李清婉想说自己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个小人物,无尘公子不必把心思放到她的身上。 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她感觉到,无尘公子是真的在担心她! “公子。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李清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无尘抬起自己的左臂,轻轻地揉了揉额头,犹豫了半晌。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无尘现下有些后悔,在京都的时候。也许他不应该把李清婉当作调查毒害太子一案的诱饵,把她暴露出来。 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她,但是自从上一次丑女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之后,他却越来越不确定了。 夜,直到很晚很晚才真正的静谧下来。但是,马车里的人却一夜都难以成眠。 之后的行程因为有了于氏兄弟的加入而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于氏几个兄弟除了轮值护卫马车之外,其余的时候基本都跟在队伍的最后面。隔着马车与成老他们插科打诨。 后来,就连郑池渊和阿灼也都从队伍的最前面落到了最后面。 于是,整个观礼使团便出现了一个极其怪异的画面,队伍前面。文远怀和三王爷说笑寒暄,而队伍的后面,则是郑池渊和无尘公子他们有说有笑。 继那夜戈叔见到三王爷身边的高手之后,那个高手就好像在队伍之中蒸发了,戈叔在也没有见到过。 戈叔松了一口气。但是无尘公子反而更加的紧张了,特别是对待李清婉,真的是寸步不离。 别的还好说,只如厕这一点,着实让人难为情。 那样风神俊秀的卓世佳公子。站在臭烘烘的茅厕外,实在是怪异。 而蹲在茅厕里面的李清婉,内心里无数次的祈祷,赶快到达昱都吧,兴许到了昱都,这样尴尬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时光就在李清婉无数次的祈祷中倏然而过,转眼,观礼使团便已经行到了格瓦城。 格瓦城是去到昱都必经的一个大城,距离昱都只一天的行程,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城,是三王爷治下的城市! 三王爷直接把观礼使团中排得上的使者以及无尘公子他们带到了王府。 虽然只在格瓦城休整一晚,但是三王爷还是给他们安排了舒适的院落供他们居住。 李清婉看着在院落里来回穿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活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女,不禁撇了撇嘴。 这哪里是来伺候人,这分明就是来勾|引人的啊。 “李清,你可是看上了哪个?若是有的话,今晚我把自己的房间腾给你,如何?”白玉明知道李清婉是女子,却还是忍不住当着无尘公子的面打趣几句。 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谁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龌龊事! 许是离得昱都近了,李清婉的心情也开始放松下来,便就着白玉的话说道:“好啊,我看那个面白如玉,话多有痨的就不错!不若,今晚就让他来陪本公子吧!” 她学的是无尘公子的口气,动作也是无尘公子挑她的下巴的样子。只是,那样的口气,那样的动作在无尘公子说来做来是潇洒无比,在她做来,就只有猥|琐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众人见此,都哈哈大笑起来,成老更加夸张,竟然笑出了眼泪。多日来一直心事重重的无尘公子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李清婉看着无尘公子微微勾起的嘴角,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猥|琐便猥|琐吧,无尘公子心情好了,便比什么都好。 一阵香风飘过,众人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笑容,一个纤纤女子便盈盈而来,“小女子给各位公子、老爷请安。”低头颔首,盈盈一拜,当真是风姿绰约。 “小女子奉王爷之命前来侍候无尘公子。”玲玲语音,宛若天籁,虽不见真容,却足以勾魂摄魄。 第二百一十六章 倾城女 “小女子奉王爷之命前来侍候无尘公子。”玲玲语音,宛若天籁,虽不见真容,却足以勾魂摄魄。 拥有这样妙音的少女,定然也是个绝色,李清婉心中暗暗思忖。 “这姑娘的声音怎么这般的熟悉呢?”成老脸上的褶子还没展开,眼睛也没看向那个少女,只闲聊似的与身边的胡朔说话。 胡朔不答话,白玉却没有饶过成老,“成老啊,你不要因为人家小姑娘的声音好听便想着和人家靠近乎,你当人家爷爷都行了……” “成爷爷……”白玉话还没说话,那玲玲女音便再次开了口,这一次,有个明确的目标。 成老倏然转头,看向已经抬起头的少女,“大,大妞……” 少女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顾盼之间,风姿绰约,艳绝倾城。换掉了粗布棉衣,换上了轻质嫩黄的纱衣,却没有换掉少女眼底明媚的情绪。 成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愣愣地看着大妞,大妞也很激动,莲步轻移,直接扑到成老面前,纤纤玉手拉住成老枯槁而又苍老的手,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美人泪流,当真是世间美景,看的人如痴如醉。 不过,李清婉没有醉,她的惊讶不必成老少。大妞,不是应该在大祈的小村子里侍奉李老头儿,照顾弟妹的嘛,怎地几个月的时间,她就成了昱国三王爷府的侍婢。 不对,不对,哪有侍婢会穿成这个样子,比大家闺秀还要华贵,她,分明就是三王爷用来讨好无尘公子的工具,不。也许不是讨好的工具,说是试探无尘公子的工具更加准确。 “李清,这个小姑娘是谁啊?看样子和成老的关系很不一般啊。你看看这两个人哭得,啧啧啧……”戟捅了捅李清婉。想让她解惑。 李清婉不知道怎么说,只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抱着一个黄衣少女哭的好不悲戚。 “若是叙旧,便去隔壁厢房吧!”最终,还是无尘公子发了话。 无尘公子的声音有些清冽,听在不懂得无尘公子脾气的大妞的耳朵里,便是生气的语气了。 赶忙从成老的怀里退出来,素白的帕子拭净脸上的泪。盈盈给无尘公子又行了一礼,“都是倾城不好,请公子责罚。” 她自称倾城,李清婉可以理解。以前叫大妞,泥土气息说在太浓了,自然是配不上那样一张美的直让人想犯罪的脸。现下这个名字好,倾城,倾城。不知道要倾覆的,是哪一座城! 无尘公子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紧地皱着,也不去看倾城,只转着手里的茶盏。“本公子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无尘公子的话简单易懂,不需要伺候,也就是说,你可以哪里来的回哪去了! “噗通”一声,倾城直接跪在了无尘公子身前,这一跪当真是跪的实诚,李清婉只听这声音便觉得膝盖疼。 明眸微敛,泪水盈睫,皓齿轻启,珠玉之声便倾斜而出,“公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倾城吧!倾城不愿意在回到三王爷身边了,小女子什么都能做,只要公子开口留下小女子……呜呜……” 接下来的话已经被呜咽的哭声掩盖,纤细的身子伏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的,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能生出恻隐之心来。 无尘公子还要拒绝,只是话还没开口,伏在地上的人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美女身子骨果然柔弱啊! 无尘公子自然是不会动手去扶倾城的,白玉几个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虽然喜欢看美女,但是,无尘公子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到最后,就只有成老和李清婉两个人艰难的扶起了倾城。 李清婉一手搂着倾城的腰,一手架着倾城的胳膊,倾城的衣袖不小心勾在了李清婉的发簪上,手臂垂下来的时候,便把这个玉臂都露了出来。 “哎呀……”众人惊呼出声,李清婉看了,心里也咯噔一下。 盈白绵软的手臂上,不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有的像是掐出来的,有的像是勒出来的,还有的就像是鞭子抽的。 有新伤,也有旧伤,伤痕叠着伤痕,一只胳膊上,几乎就没有完好的地方。 “呜呜,大妞这是遭人欺负了……”成老看着倾城手臂上的伤,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成老年纪大了,本身就没有多少力气了,再加上哭哭啼啼的,身子就更加的使不上力了,倾城昏厥过去,身子尘的很,成老那里一松懈,倾城的重量便都向李清婉压了过来。 李清婉只觉得自己的腿一软,便要向边上栽倒过去。 幸好,一只细致修长的手及时地扶住了她,“小心些!戟,你上来帮帮忙。” 李清婉心想,无尘公子果然还是怜香惜玉的,自然,无尘公子怜的香惜的玉不是她,而是倾城。知道让一群大老爷们儿去扶倾城不妥当,这才钦点了戟来扶,无尘公子果然心细如尘啊。 其实,无尘公子的心思到没有李清婉想的那般复杂,他让戟来帮忙,不过就是因为戟离他们最近罢了。别的女人的名誉、贞洁与他有什么关系! 有了戟的帮忙,很快便把倾城移到了边上的房间。 这边的动作不小,院子里来来往往的花枝招展的少女都看见了,不光明目张胆的往这边看,便都觑着眼睛走路,时不时的瞟上两眼。 李清婉实在不喜她们这个样子,但是顾忌着这里是三王爷的府邸,人又是三王爷的人,她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由着她们去了。 她是个懂得隐忍的,但是有的人脾气可没有那般的好了。 “若是再敢出现在本公子的眼前……”伴随着冷肃的说话声的,是院子里一株手臂粗的桃树直直断裂。 李清婉看得清楚,无尘公子只轻轻地抬了抬衣袖,没有武器,更加没有暗器,只一阵强风而过,那树就折断了。 少女们容貌美,胆量却不大,看到眼前的景象,惊叫的都回了自己该回的地方,生怕下一刻自己就和那株断树一样了。 “公子……” “李清……” 难得的,丑女人和无尘公子有了默契,竟然同时开了口。 对无尘公子的赞美被无尘公子自己堵了回去,李清婉好奇地看着无尘,只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李清,那个倾城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刚刚倾城好似只认出了成老,所以无尘公子才不确定李清婉认不认识倾城。 李清婉便没有隐瞒,把成老带着她夜宿李老头儿家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无尘公子。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无尘公子还没有发表言论,戟便走了出来,与无尘公子和李清婉一道站在廊檐下。 “公子,要不要找个侍女给那个姑娘好好检查检查,涂上药啊。她身上的伤只怕不少,刚刚成老和白玉都给她把了脉,竟然气血两亏,身子虚的不行,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戟是个实诚人,平时也爱闹,但是极少一次说这么多话。 看来,倾城的美貌不仅让心如铁石的无尘公子动了恻隐之心,还让缺了命根的戟也生了相护之心,李清婉心想。 无尘公子眉头蹙紧,摆了摆手,“你们随意吧。” 这意思就是你们愿意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他不管了。 戟开心地“诶”了一声,便去院子里的下人房抓人去了。 倾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无尘公子正准备带着一众人参加三王爷准备的宴席。 成老挨挨蹭蹭到无尘公子身边,“公子,宴席我就不去了,留下来陪着大妞,也好好说说话。” 成老不是无尘公子的人,他可是李清婉的人呐! 对于成老突然向无尘公子请示去留,李清婉有些气恼,“你便留下吧,照顾好倾城。” 李清婉先于无尘发了话,无尘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唇角微勾,轻轻颔首。 也不知是听了李清婉的话还是看到了无尘公子点头的动作,成老高兴地跑走了。 “戈,你也留下吧,看好成老,不要出事!”无尘又交代戈。 戈本也没打算出去,还没等他请示,无尘公子就发了话,他乐不得的应了。 三王爷宴客的大厅很大,较之大祈皇宫的前明殿不遑多让,但是内部装饰却明显不若前明殿华贵。 不光是这个宴客厅,李清婉发现整个三王府虽然大,但是却略显质朴,就好似,就好似这只是一个空壳子,外人看来十分的光鲜,只有进到里面的人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个什么样子。 三王爷坐在上首,无尘公子带着李清婉并戟他们几个坐在左下,文远怀则带着裘茂坐在了右下。 等他们坐定了郑池渊和阿灼才来,于一几个身份太低,自然是没有办法进到这样的宴席的。 高大壮硕的国字脸,颀长纤细的桃花面,两个人明明长得没有一点儿相同之处,但是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一起,倒让人觉得分外的和谐。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宴上欢 三王爷给他们安排的位置在裘茂的下手,也就是文远怀他们这一侧。 但那时,郑池渊一进到宴厅里,便直接奔到无尘公子这边来了,这边的席位已经被无尘公子的人占满了,根本就没有空位给他。 站在一边的侍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抬眼去看三王爷。三王爷的美髯一颤一颤的,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你们几个,去把那两张案几抬过来,本将军与灼大人便坐在这里。”别人不动弹,三王爷不发话,郑池渊干脆自己吩咐起来了。 他在无尘公子这里从来没有自称过本将军,就算是对着戟与戈叔他们,也没有这样托大过,现下这样,不过就是想用自己的身份震慑别人罢了。 果然,这还真是个好办法,他的话音一落,几个侍婢便低眉顺目地去抬案几了。 原本就不平衡的两方因为郑池渊和阿灼的倒戈,变得更加的不平衡了。 三王爷也是个能够隐忍的,待郑池渊和阿灼坐定,他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笑意盈盈地举起酒盏,开始了东道主最是冠冕堂皇的一番说辞。 “今日本王有幸,能够请到大祈使者文大人和裘大人,天下人尽皆知的无尘公子来本王府上做客……”这番话说的好啊,把文远怀放到了第一位上,虽也提到了无尘公子,却是位于文远怀之下。 比无尘公子更惨的是郑池渊和阿灼,人家根本就提也没提。 这是什么意思呢?现下就开始结成了帮派,排除异己了嘛?三王爷已经到了不屑于做那些表面上的功夫了,他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真性情使然呢? 李清婉猜测,因该是前者,谋划了这么些年。只怕早就等着这最后的一击了吧。 只是不知,文远怀知不知道他亲爹与三王爷有勾结的事情。(.)想到这里,李清婉自嘲一笑。她是不是太天真了,人家是父子。亲父子,儿子出使昱国,父亲怎么会不交代交代。 文远怀就算是不知道全部的事实,至少也知道文飞扬与这个三王爷有牵连! “无尘公子啊,怎不见倾城来伺候?她可是本王最喜爱的姬妾,本王见无尘公子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便让倾城过去伺候了。也不知道倾城何不何无尘公子的心意。”就在李清婉思绪飘飞的时候,终于结束了长篇寒暄的三王爷话锋一转,突然转到了倾城的身上。 倾城,竟然是三王爷的姬妾。姬妾啊,可以随时转送与人的姬妾! “无尘公子竟然得了三王爷的如花美眷,文某真是羡慕的紧啊!”无尘公子没有说话,有人却按捺不住了。 文远怀的话虽然是对着无尘公子说的,但是目光却一直停住在李清婉身上。只可惜,李清婉一直低垂着头,根本就没看见文远怀那幽深的眼眸。 无尘公子轻轻地拿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又轻轻地放到案几上。姿态从容儿优雅,却叫看的人心烦气躁。 “文公子若是羡慕,不妨多向三王爷讨要几个美人便是。反正文公子家有贤妻,就算后院儿有再多的女人,馨郡主定然也能为文公子管束好的。”无尘公子轻飘飘的几句话,却真好戳中了文远怀心中的痛处。 是啊,他家里有个贤妻,真是贤惠啊,临行前还不忘阴他一回! 掩在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抑住怒火!他不能输,他输给谁也不能输给无尘公子! 只是,还不等他反击,无尘公子又开了口,“看来三王爷是没有得到大祈的消息啊,大祈人谁不知道,本公子偏爱男子,还是那样貌奇特的男子!” 话头由文远怀又转向了三王爷,这一下文远怀的怒气是想发也发不出了。 三王爷本是打算看好戏的,就像阿莱对他说的那样,他是宴席的主家,只要在适当的时机甩出根骨头,看着别人抢去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无尘公子这般的难缠,竟然把骨头又扔了回来。 他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啊。 “呵呵……呵呵……无尘公子说笑了!”想要一语带过,再扔根骨头。 只是,无尘公子会给他这个机会嘛,显然是不能的! “无尘没有与三王爷说笑啊,无尘却是心仪样貌奇特的男子,不信三王爷自己看。”说着,无尘便指了指自己的身边。 三王爷便当真看了过去,无尘公子那一席,除了样貌堪与无尘公子媲美的内侍阿灼外,其他的人…… 惨,太惨,惨不忍睹…… 三王爷登时便没了话,只干干笑了几声。 这一次,无尘公子没有单把李清婉拎出来当靶子,而是把他身边的人都拎了出来,似乎这样的效果更好。 东道主怎么能让宴会沉寂下来,三王爷灌下一盏酒,便拍了拍手,几个衣着暴露的舞姬应声而入,早已经候在一旁的乐伶得了指示,便奏起了缠绵的音乐来。 舞姬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不盈一握的的腰肢跟着音乐的节奏不停的扭摆,胸前的波涛更是随着她们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好似下一个动作就会从看看遮住胸|乳的抹胸中弹跳出来似的。 这哪里是跳舞,这就是勾|引啊,赤|裸|裸的勾引! 作为女人的李清婉都不忍直视了,无尘公子倒是看得兴致勃勃,眼睛一直盯视这舞姬看。 三王爷一只眼睛看着下面的表演,一只眼睛却时刻注意着无尘公子和文远怀的动静。 在他看来,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什么喜欢样貌特别的,那不过都是托词罢了,他就不信有美女在前,还能有人坐怀不乱! 一曲结束,舞姬却没有退下,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中间,显见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她们也都驾轻就熟了。 三王爷好似忘记了刚刚无尘公子把他扔过去的骨头又扔回来这一茬,又动起了小心思,“跳得不错,赏!” 几个舞姬盈盈叩首,喜乐之情溢于言表。 “你,过来!”三王爷随手指了一个舞姬。 这些舞姬虽然都是垂首跪着,但是那眼睛都横不得瞟到头顶上,三王爷的动作,她们自然是都能看到的。 那个被指的舞姬欢喜地站起身来,摇着身子便走进了三王爷,三王爷也不客气,一把揽过那舞姬的腰肢,把她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们也别干跪着啊,这么多大人还等着你们伺候呢!”三王爷一手把玩着舞姬的纤纤素手,一边指派跪在地上的的舞姬。 那些舞姬也乖觉,站起身只低着头往黎着自己最近的案几那里走! 摊上无尘公子这样的俊美郎君她们便赚了,摊上戟这样不中看也不中用的那也是没办法。 无尘公子没有拒绝,让舞姬坐到了他身边。李清婉没想到自己也摊上了一个,仔细一看,得,还挺漂亮,自己这不是耽误人家的前程嘛! “大人,奴家敬大人一杯。”声音甜糯的能够腻死人,纤弱无骨的小手端着翠绿的杯盏,好看至极。 李清婉没想到自己长成这个样子人家美人还能保持这么好的态度,自然是不能太叫美人失望了。 “我不是什么大人,你唤我公子便可。”李清婉接过酒盏,很是豪爽的一饮而尽。 那个舞姬很是欢喜,一欢喜便有些忘形,纤纤素手便攀上了李清婉瘦弱的胳膊,一对呼之欲出的胸脯也堂而皇之地搁在了李清婉的胳膊上。 李清婉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那舞姬这般动作,她下意识地向手臂看去。 她是居高临下往下看,硕大的胸脯已经把抹胸撑开,她往下看时,不仅能够看到那一条长长的沟壑,还能看到,还能看到那两抹若隐若现的樱红! 李清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十分腼腆的人,前世就算是去澡堂子洗澡也不敢往别人的身上瞧,自己更是缩着身子也尽量不让别人看到自己。 现下还不是在澡堂子,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看到了人家的……她的心顿时就有些慌乱了。 “小公子,你莫要害羞嘛!奴家伺候你不好嘛,若是公子喜欢,要了奴家去可好!”这个舞姬只以为李清婉没经过人事,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李清婉。 自然,她话里的“要”也含了双层的意思,第一层自然是指身体上的欢愉,另外一层嘛,便是希望李清婉能带她离开。 只是已经被一个女人撩|拨的昏了头的丑女人根本就没有听出人家话里的玄机。 “李公子,真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怜花惜花的!”就在李清婉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这个粘人的舞姬的时候,对面的文远怀却突然开了口。 话是打趣的话,语气却不怎么好,捎带了些嘲弄与嗤笑在里面,李清婉听了更加的恼火,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文远怀,“难道就只许文公子美人在怀,就不准清享受美人恩了?” 此时李清婉涨红了一张脸,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里的有璀璨的光彩闪动,是那般的生动,那般的熟悉……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团乱 此时李清婉涨红了一张脸,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有璀璨的光彩闪动,是那般的生动,那般的熟悉…… 看着看着,文远怀竟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若不是边上的舞姬碰了他一下,只怕他还要盯视这李清婉看上好久。[.超多好看小说] “李公子说的是,美人不允许李公子享受美人恩!只是,这美人恩,也不是什么人都享受得了的,还得看自己有没有看个能力。”文远怀整理的很快,又恢复了刚刚语带讥讽的感觉。 李清婉现下终于知道男人们为什么最讨厌别人说他们不行了,没能力了!这几个字,真真是让人气愤,饶是一个女人听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男人呢! 李清婉的小宇宙被激发,若是不与他理论理论,只怕难消她心头的火气,“你……” “李清,怎地能与文公子如此说话!你莫要忘了,人家文公子可是风月场中混惯了的,你在这方面自然是不敌文公子的,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无尘公子明着不偏不倚在劝架,可是大家都听得出来,这是在贬损文远怀呢。 之前还想着决不能让三王爷看戏呢,没想到在不经意间,他与文远怀还是给人家演了一出戏。没办法,谁让事关丑女人呢! 文远怀早就等着无尘开口呢,他惯常混迹风月场,无尘公子又好得到哪里去,若是无尘不去,又怎知他去过! 他今日里就要让李清婉看清楚,她一直信赖的无尘公子到底是一个怎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无尘公子此言差矣,文……” “混|蛋,看俺老成不剁了你!”文远怀刚要还击,宴客厅外突然听到成老的一声暴喝。 紧接着,须发皆白的成老有如一阵旋风,迅速地从人们的眼前刮过。[]直直地奔向三王爷。 无尘公子握着杯盏的手微动,就在一股气流将将打出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安坐在那里不动。 无尘公子不动。也没有发话,戟和白玉只能心急如焚的看着成老冲过去。 成老轻功好。但是根本就不会其他的功夫。他嘴里说是剁了三王爷,手里举着一把笨重的菜刀,便冲着三王爷不管不顾地砍了下去。 三王爷在别人看来虽然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其实身上也是有功夫的,不多厉害,关键的时候勉强支撑两下还是可以的。 “你这老头儿,这是干什么?快快停手。本王还能饶你一命!”三王爷把怀里的舞姬直接丢了出去,挡住了气红了眼的成老。 成老虽然生气,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清明的,滥杀无辜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举着刀看看躲过了失去重心向他扑过来的舞姬。再去寻三王爷的时候,三王爷已经躲在了几个兵士后面。 外面也陆陆续续地有兵士赶过来,形势对成老越来越不乐观了! “啊哈!你个禽兽,你不要以为你找那么多帮手俺老头子就怕你了。我管你是什么王爷还是狗屁,今日里老头子定然让你好看!” 成老不会功夫。可是气性却不小,他见三王爷躲到了别人身后,心中更加的气恼,只恨不得狠狠地一刀下去直接砍断那个禽兽的脖子! “看着做什么,快上。快上,把这个疯子给本王拿下!”三王爷缩着兵士身后,指挥着兵士上前。 兵士得了命令,便要上前去擒拿成老。 成老身子灵活,一躲一闪间便避过了几个冲上来的兵士,离三王爷越来越近。 三王爷见形势不妙,又发了命令,“击杀他,击杀他!” 成老一心剁了三王爷,却没有伤旁人的心思,而那些兵士得了三王爷的命令,却是抱了要击杀成老的决心。 饶是成老的动作在快,也抵不上一群一心要杀他的年轻人啊。 飞身跃起,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刀,脚刚落在案几上,后背又落下一剑。眼见那把剑就要捅进成老的后心了,宴客厅外突然又闯进了一人。 “成老,你不要冲动,倾城姑娘也不希望你如此啊。”是戈叔。 他的动作很快,一个腾跃便落到了成老身边,三下两下便打退了围攻而来的兵士,把成老死死地护在身后。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暗卫……”三王爷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疯老头又来了帮手,而且武功还不错,只怕这些兵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的情况更加的堪忧,无奈之下,便只有唤出自己的底牌了。 他一声令下,从宴客厅四处突然冒出来十几个一袭黑衣的高手,他们都蒙着,面,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神秘而又可怖。 他们的功夫也都很高,十几个人齐心协力功向戈叔一个人,戈叔双拳难敌二十多双手,几个回合之后便落了下风。 不仅如此,因为要专心打斗,戈叔便顾不得成老了。 成老虽然有心帮戈,又想着要剁三王爷,左右这么一踌躇,脚下便慢了一步。一个暗卫瞅准了时机,一剑便直直地向成老刺了过来。 这一剑又快又猛,直奔成老的后心,这一次就算戈叔发现了,只怕也阻挡不了这么快的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暗卫的剑尖看看地挨到成老的外衣的时候,无尘公子突然飞出自己手里的酒盏。 酒盏在空气中划了一道弧度,便打在了护卫的手腕上,“啪”的一声,暗卫的剑便掉在了地上。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成老犹自不知后面也有人袭来,听到了声音才惊觉事情不妙,回头一看正见暗卫捂着手腕往后退了好几步! 还敢背后袭击,成老顿时火气,捡起地上的剑,便不管不顾地向那个暗卫砍去。 长剑可比菜刀要用多了,成老挥舞的很是自如,甚至还能听到呼呼的舞剑之声,只是,舞的再好也是花把势,对于练家子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暗卫是被突然而来的暗器打晕了,缓过神来之后便开始反击了,即便是手里没有武器,对付一个成老还是绰绰有余的。 眼见成老和戈叔都要吃亏,李清婉实在是坐不住了,虽然知道无尘公子定然不会让他们吃亏的,但是,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才躲过去看着也着实心惊啊。 “公子,帮帮他们吧,再打下去,成老和二师兄只怕挡不住了!”还不等李清婉说法,戟便开了口。 成老冲进来的时候他便想上去帮忙的,可是无尘公子一直不发话,他便一直忍着,眼看就要出人命了,他是在是忍不下去了。 白玉不说话,只眼巴巴的看着无尘公子,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公子若是不发话,我们可自己往上冲了。 无尘又看了一眼已经连连败退的戈和被逼到死角的成老,终于点了点头。 倏然之间,两道身影从李清婉旁边腾空而起,加入激战中去。 见有帮手来了,戈和成老打的更欢,特别是成老,眼见白玉收拾了一直紧逼他的暗卫,眼睛便四处搜索,他可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此时三王爷已经躲到了一根大柱子后面,身边还围了不少兵士。刚刚明明已经占了上风,不想无尘公子手下竟然还有高手,这一下,又是西风压倒东风了。 心里还犹豫着要不要唤阿莱出来的时候,成老已经举着那支从地上捡来的剑冲了过来。 饶是胆子再大的人面对不要命的人也会胆怯几分,现下就是这种情况。围着三王爷的兵士眼见成老举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几个腾挪便已经到了身前,一脸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一点儿都没有老人家的慈祥,看上去可怖至极。 兵士有些发怵,只围着三王爷一点一点往后退。 “杀了他,不要退,杀了他!”三王爷也着急了,这些个没用的东西,他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关键的时候就没有一个顶用的。 眼神飘忽见,就看到了安坐在那里悠然喝酒的郑池渊,似是哪里还想着什么政敌,他是昱国的王爷,郑池渊是昱国的将军,将军还能不救王爷? “郑将军,快来救救本王啊。”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还是保命要紧啊。 奈何,三王爷打错了算盘,将军不救王爷的事情还真发生了! 郑池渊只悠哉吃酒,好似根本就没听到三王爷的呼救。 这边不动,便只得求助另一边,就算不是一国的,但好歹还是有些关联,“文大人,快……” “三王爷,文某不通武艺,实在是爱莫能助啊。”文远怀直接打断了三王爷的话,切断了他最后一点儿希望。 眼见红了眼睛的成老就要冲到他面前了,那些个暗卫也损失了大半,身下的都在颤抖中根本无暇分|身,他心中惶急的不行。 “疯老头儿,老头儿,你不要乱动,惹恼了本王,本王绝不饶过你!”这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成老还能怕他?自然是不怕的! 手里的剑高高举起,朝下落的一瞬间,一个水滴青石般的声音悲戚戚地传了过来,“成爷爷,不要啊……你若是伤了王爷,大家都不会好过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赢家(一) 手里的剑高高举起,朝下落的一瞬间,一个水滴青石般的声音悲戚戚地传了过来,“成爷爷,不要啊……你若是伤了王爷,大家都不会好过的。” 纤弱的嫩黄色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进宴客厅,跑到宴客听中间的时候终于支持不住,摔倒在地上。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哭得梨花带雨,即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即使摔得狼狈至极,也是分外养眼的。 成老听到了倾城的呼喊声,手上便有些犹豫,转头去看倾城的时候,倾城也正在一脸乞求的看着他。 成老年纪大了,渴望亲情,就连相处时日不多的红绡都能用上几分真心,更何况还是这个自己一直当成亲孙女看待的女娃呢。 “成爷爷,您快回来吧,不要伤害王爷,不要啊……”一句话没说完,倾城已经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李清婉有些着急,想要上前去扶倾城,还不等她动作,手腕就已经被一只细致修长的手牢牢的握住了。 “勿动!”无尘公子眼睛盯着打斗的戈叔他们,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李清婉心里是有些生气的,刚刚眼看成老就要被剑刺中了无尘公子才出手,明明戈叔已经落了下风他还不让戟他们去帮忙,有些不尽人情! 只是李清婉在无尘公子的淫威之下生活的久了,知道反抗的结果会更惨,便学会了隐忍不发和委曲求全,现下就是这样,明明很想冲上去,但是无尘公子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她鼓起来的气势瞬间瘪了下去。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成老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放下高举的长剑,蹬蹬蹬跑到倾城跟前,把倾城扶坐起来,伸手掐倾城的人中。 不一会儿,倾城便悠悠转醒。 纤纤素手紧紧握住成老枯槁的手。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成爷爷,让他们不要打了。(.)一切都是大妞的不是,是我不好。是我不爱惜自己。早知道会有今时今日的局面,当初我便是一头撞死也绝对不会苟活至今天的。” 说到这里,倾城挣扎着要站起来,好似真的要寻根柱子撞死似的。 成老哪能允许她去寻思,双手紧紧地扣着倾城,成老的眼泪也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傻孩子啊。哪里能怪你!你是个命苦的孩子啊,你放心,既然遇到了成爷爷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你周全的。” 这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老一少终于有了计较,成老用衣袖一抹眼泪鼻涕。松开倾城站起身来,“不要打了!” 一声大吼,像是把心里的浊气都吼出来似的,底气十足,尾音在宴客厅转了好几圈才消失。 戈叔和戟都已经打红了眼。眼里耳里都是眼前的黑不溜秋的暗卫,哪里能听到成老的喊话。 倒是白玉还存了些理智,不对,不是他还存了理智,是那十几个暗卫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他手头上正好没了可以攻击的对象。一时闲了下来,便听到了成老的喊话。 看了看不动如山的无尘公子,又看了看站在中央已经哭湿了胡子的成老,白玉还是好心地提醒道:“戟、戈,差不多就行了,也别赶尽杀绝了!” 说完,他便率先回了座位,端起案几上的杯盏咕咚咕咚喝个干净,“好久没有这样活动筋骨了,真是舒坦!” 戈和戟终于听到了白玉的话,手上一个收势,成功地解决掉最后两个还有战斗力的暗卫,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了无尘身边。 没有戈的席位,他便和戟挤在了一起,许是打的累了,也许是打得太尽兴了,戈直接执起案几上的酒壶,直接对着嘴便喝了起来。 三王爷看着狼藉一片的宴客厅以及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打滚的暗卫,心里气的不行! 眼见是没有什么危险了,三王爷颤抖着腿走回到主位上,案几还在那里摆着,但是上面除了几个脚印和几道剑痕便什么都没有了。 刚才还在他的膝上婉转嬉闹的舞姬躲在角落里,裙裾下已经有一片暗黄的液体流出。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把这些人都给本王拉下去!还有那个腌臜东西,直接拉去喂狗!”前面说要拉下去的是暗卫,后面的则是那个可怜的舞姬。 舞姬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听到三王爷说要拉她去喂狗,当时便晕了过去。 兵士们虽然护卫三王爷不得力,但是收拾起战场来还是很麻利的,不一会儿的功夫,躺在地上的人就全都拖了出去。 侍婢上来把凌乱的地方都归拢整齐了,又重新给三王爷上了酒菜,只是,三王爷还哪里有心情把酒言欢! “倾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有些怵敢拿菜刀来砍他的老头儿,却不怵倾城,于是,倾城便成了他开刀的对象。 倾城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成老想拉她,她却躲开了成老的手。 伏地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倾城已经收住了眼泪。 跪在最中央的少女,就仿若雨后的娇花,更加的璀璨欲滴。 “王爷,都是奴家的不是,都是奴家的不是,不怪成爷爷他们。”先承认错误,然后把错误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这个女子,倒还有几分担当。 “成爷爷与奴家原是就是,不想竟能在王府里重逢,成爷爷见奴家手臂上有伤,心疼奴家,这才,这才……”三眼两语便说清楚了事情大概,虽然不完全是实话,但是也看得出这是个有急智的女子。 “不甘你的事,大妞,都是这个老色胚,都能做你爹了竟然还敢纳了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起来大妞,有成爷爷给你撑腰,你谁也不用怕!”成老越说越硬起,拉着倾城的胳膊便给她扶了起来。 成老第一次拉的时候躲开了,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倒顺了成老的意,知道把握时机,这个女子,真是不简单呐。 三王爷这一口气,顺了好几次都顺不下去。 他可是堂堂昱国的王爷啊,皇兄见了他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他哪里受过这等闲气,若是不把今日的仇报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昱国立足! “好,好,好!本王对你们一腔赤诚,就换还你们的这等对待不成!倾城,本王不管你与这个老头儿是什么关系,现下你已经是王府的人了,莫要做那等吃里扒外的事!”一口一个你们的指责着,最后的落脚点还是落在了倾城身上,看来这个三王爷还没有气糊涂,至少还知道什么需要点一点,哪一个柿子软,还能捏一捏。 宴客厅在三王爷这番话之后突然静默了下来,倾城没有再跪下认错求饶,被三王爷点出的“你们”也没有一个人开口,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好半晌,“三王爷,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我等就不叨扰了,这便告辞了。”郑池渊倏然站起身来,连带着拉起了一边的阿灼,拱手一礼之后,便带着阿灼施施然地离开了。 “你,你,你……”三王爷指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面的话来,到最后干脆大手往案几上一拍,所有的愤怒化成了一句,“岂有此理!” 李清婉差一点没笑出声来,这个三王爷也真是憋屈。转而她又担心起郑池渊和阿灼来,他们这样明面上就给三王爷没脸,就不怕三王爷报复吗?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在开口便容易多了,“多谢三王爷的盛情款待,文某与裘大人这也告辞了,待有机会三王爷去我大祈,文某定然好好招待三王爷。” 文远怀和裘茂也对着三王爷拱手一礼,转身离开了,只是在文远怀转身离开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扫了李清婉一眼。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你看她一眼,恰好那个时候她也在看你,缘分便来了。若是你看她一百眼,一千眼,也还不回她的一抬头,别不相信,你们就是无缘了。 直到文远怀和裘茂的身影消失在宴客厅里,李清婉才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三王爷已经气到发紫的脸庞。 “无尘公子,这个老头儿是你的人,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吧?”没奈何,没有人回应他,最终还是要无尘公子发话才行了。 无尘的杯子刚才打了出去,于是他便顺手拿起李清婉面前的酒盏,眼睛扫了一眼已经吓得快要哭出来的舞姬,舞姬会意,颤抖着手给无尘公子斟了一杯酒。 莹绿的酒盏在细致修长的手里格外的有美感,朱唇轻启,清冽的酒汁一饮而下。 优雅地放下酒盏,无尘公子终于开了口,“三王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谁对谁错又有何意义。不若你看好你的人,我看好我的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无尘公子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倾城你带走,想怎么收拾都是你的事,至于我的人,你也别想插手,我自会处理。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三王爷心知这样的结果极大的损害了他的威严,但是他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 正在思忖间,已经站立在一边的倾城又跪了下来,“王爷,求王爷给奴家一个恩典,若是王爷惩罚完奴家之后,奴家还有命活着,便放奴家离开吧。” 第二百二十章 大赢家(二) 感谢美人一笑很倾城打赏的平安符,么么~ ――――――――――――――― 正在思忖间,已经站立在一边的倾城又跪了下来,“王爷,求王爷给奴家一个恩典,若是王爷惩罚完奴家之后,奴家还有命活着,便放奴家离开吧。[.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小蹄子,这个时候了还不老老实实地待着,还敢大呼小叫地让他给她恩典,三王爷心头的火势瞬时凶猛起来! “好,你不是要恩典吗,本王就给你恩典。”三王爷一张脸狰狞到骇人,说话的语气也仿佛是要吃人,众人都知道他所谓的恩典定然不是好事。 果然,“来人,把这个小|贱|人给本王拖下去,重重的打,直到打死为止!”三王爷一拍案几,大声喝道。 兵士们护卫三王爷不力,正怕三王爷责罚呢,听了三王爷的命令,敢不卖力?等时便上来两个体格健壮的兵士,拉着倾城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倾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下子就被吓住了,只呆怔怔地任那两个兵士往外拖。 “放开大妞,放开大妞,你们再敢碰大妞一下,老头子今日就让你们血溅当场!”成老哪里能允许倾城活活被打死,刚才收拾宴客厅的时候武器全部都被收走了,没有了武器更加没有功夫的成老便只能用自己枯槁的血肉之躯阻拦那两个兵士。 他双臂张开阻住他们的路,赤红着眼睛,雪白的胡子因为愤怒不停的颤抖着。 兵士们都看到了这个老头子刚才有多疯狂,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于是,两个兵士与成老便僵在了那里,两个不敢动,一个死活都不动!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王法!无尘公子。你看看呐,本王现下脸处置自家的贱奴都不行了。”三王爷一张脸由黑转成了紫。哆哆嗦嗦地指着下面对无尘公子痛斥道。 无尘的眉头也蹙了起来,这样的局面也是他没有料到的。就在刚刚倾城跪下来求恩典的时候他便有预感,这个女人怕是不好摆脱了,果不其然啊。 细致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李清,成老头儿是你徒弟,你怎么说?” 正焦急地等待无尘公子的处理结果的李清婉不想无尘公子突然把问题抛给了她。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清的身上。三王爷也看了过来,眼睛里的惊讶好半晌才掩饰起来。 “李公子,您让成爷爷收手吧,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就这样死了也好。”倾城已经回过神来了,挣开那两个兵士,转头朝李清婉跪了下来,梨花带雨的小脸儿看的人好不心疼。 “丑师傅,老成跟了您这么久。从来也没有求过您什么,这一次,老成求求您,把大妞救出苦海吧。”决定权从无尘公子的身上转移到了李清婉身上,成老是有些庆幸的。因为,他的丑师傅可比无尘公子好说话多了。 成老说完话,便直直地跪了下来,这还是自拜师之后,成老第一次跪她。没错,就像成老所说,他从来也没有求过她什么,可是他这第一次请求就让李清婉头痛不已。 怎么才算是救出苦海呢?让倾城在三王府站住脚,不再受三王爷的打骂?让三王爷放了倾城,把她送回大祈,让她与家人团聚?还是,还是…… “丑师傅……” “李公子……” 成老与倾城同唤出声,这在无形中给了李清婉巨大的压力。 看了看拧眉端坐的无尘公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成老和倾城,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到了主位上脸色依然青紫的三王爷身上,咽了咽口水,李清婉终于出声。 “三王爷,你看,上天有好生之德,您这样喊打喊杀的也不好”,说完这一句,李清婉自己都汗颜不已,让人家不要喊打喊杀的,不知道刚刚是谁的人还口口声声地要砍死人家呢。 “倾城不过是个小人物,三王爷何必因为这样一只蝼蚁便污了自己的手呢。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将出去,对三王爷的名声也有碍啊。”李清婉说话终于靠点谱了。 三王爷要争辩,就算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了又如何,他堂堂的三王爷别说是处死一个姬妾,便是动手杀了良民又能如何? 李清婉心知绝对不能给三王爷说话的机会,在三王爷开口之前便接着说道:“当然了,三王爷您是什么人?这昱国里比您还尊贵的能有几个,您要杀个姬妾自然会有无数智囊给您想好无数个理由”,不徐不缓的声音,竟然把三王爷的心思分析的明明白白,“但是,三王爷您也别忘记了,饶是您有一千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若鬼泣先生的徒弟、无尘公子的一句话有说服力!” 无尘公子看着侃侃而谈的丑女人,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的丑女人,其实并不若他说的那般憨傻蠢笨,这不,现下就知道借助他的名声给自己造势了。 三王爷的面色晦暗不明,显然,李清婉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李清婉说的不错,他能给自己找到无数个打杀姬妾的理由,偷|情、悖主…… 但是,这无数个理由却敌不过无尘公子的一句话,就算无尘公子在昱国的名气没有在大祈那般的响亮,但是只要搬出鬼泣先生的徒弟的名号,天下的百姓还能不信他的话。 他想要上位,好名声是至关重要的,若不是这样,他这些年又何必隐忍至此。 他多年的经营,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姬妾而毁于一旦,绝对不能。 李清婉一瞬不瞬地盯着三王爷,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放过,当她看到三王爷的美髯终于停止抖动,渐渐舒缓下来的时候,她也着实是松了口气。 还好,她赌对了!心大的人,往往都能忍旁人不能忍的委屈与屈辱。 “好!本王也不是那等滥杀无辜之人,今日就看在无尘公子的面子上,饶倾城不死!”三王爷终于送了口,“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不处置倾城,如何震我王府雄风!” “三王爷说的是,小惩大诫还是十分有必要的。”让倾城受些皮肉之苦总比直接丢了名好,这样的结局李清婉还是能够接受的。 “既如此,将倾城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三王爷下令。 成老还要再拦,李清婉及时开口,“成老,稍安毋躁。现下是三王爷处理家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太多!” 什么叫不好插手太多,难道他们插手的还少吗?李清婉一句颠倒黑白的话硬生生地打在三王爷的心窝上,疼倒是不多疼,就是憋屈。 成老满眼心疼与担忧地看着倾城被两个兵士拉出去,到底还是听了李清婉的话,没有开口,更没有动作。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啪”“啪”的声响,这声音很闷,正是木棍与皮肉相击的声音! 李清婉想象着粗壮的木棍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定然十分的疼,莫说是三十棍,只怕十棍她都受不了。 但是倾城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一棍一棍打在身上,竟然连一句呻|吟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真真是让人佩服。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个兵士又把倾城拖了回来。 比花还要娇艳的少女仿若是经历了初春突如其来的一场霜降,蔫了下来。血淋淋地两条腿垂在地上,随着兵士的拖拽,地上便划出两道刺目的暗红。 “大妞……”倾城的这个样子显然是惊到了成老,从来都是活力十足的老人家终于现出了老态,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奔到倾城身边,推开两个兵士,以保护着的姿态把倾城揽在怀里。 “大妞……大妞……你要挺住啊,以后有成爷爷护着你,就再没人敢伤你了。你要挺住大,有成爷爷在,你不会有事的……”倾城已经昏厥了过去,成老颤抖着手要给大妞摸脉,只是试了好几下都没有找到脉的位置。 李清婉看到方寸大乱的成老心疼不已,“白兄,你去帮帮成老吧!” 白玉点点头,并没有等着无尘公子示下,便走出了席位。 替倾城诊了脉,还好,只是昏厥过去了。用细细地银针扎了几个穴位,倾城便悠悠转醒了过来。 其实,李清婉倒觉得,这个时候倾城昏厥过去反倒比清醒过来好要些,昏厥了,就不知道疼了。 倾城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跪了起来。 她真的很虚弱,一张脸白的比起白玉的脸来也不遑多让,唇却红的吓人,李清婉猜想,那定然是她在忍痛的时候紧紧地咬着唇,结果,唇上已经被她咬出了血。 “倾城感谢李公子的救命之恩”,硬撑着虚弱的身体,倾城向李清婉磕了三个头。 “倾城感谢王爷这些日子以来对倾城的宠爱”,一个头重重地磕下去,“感谢三王爷的不杀之恩”,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雪白的额头上已经青紫一片,“请求三王爷恩典,放了倾城吧,倾城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三王爷的恩情”,一个接一个的响头,没有停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赢家(三) 实在抱歉,狐狸今日有些事情耽搁了,到现在只码完第二章,第三章今天是出不来了,不过明天会补上的.晚安吻,么么~ ―――――――――― 成老想要去拉倾城,白玉适时地阻止了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就算是付出了血的代价,也要自己来承担。 倾城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她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三王爷给她些苦头吃也无可厚非。 掩在宽幅大袖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松了开来! “本王从来都不会强迫女子,当初你被商贾献上来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不愿意,既然你今日选择了离开,好,很好,本王便不留你!”倾城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不缺女人,若是放走了这个女人能换回在无尘公子眼里大度的印象,他还是赚了的。 放了可以,丑话可是要说在前面,“若是你以后遭了难,可别怪本王不念曾经的情分。” 血水混着泪水,花了一张娇花般明艳的小脸,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了三王爷的话,倾城却勾起了嘴角。 她是真的在笑,笑容直达眼底,眸光璀璨,那般的耀眼。 “多谢三王爷大恩,多谢三王爷大恩,倾城离了王府,就与王府再没了瓜葛,以后便是暴尸街头,也与王府无干。”倾城也聪慧,借机赶紧与三王爷撇清关系。 目的已经达到,反而不说什么下辈子做牛做马的话了。这个女子的心机,李清婉自叹弗如! 一场好好的晚宴,因为成老的突然闯入,因为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又因为倾城的三十板子最终不欢而散了。 倾城被戟背回了无尘公子他们居住的院子。 至于为什么让戟来背呢。显而易见,这些人力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成老倒是想背。但是他年纪那么大了,冲动之下的打斗已经耗去了他不少气力。他哪里还有多余的体力背倾城。 至于其他的人,李清婉自不必说,根本就背不动倾城,无尘公子根本就不在选择的范围内。(.好看的小说)剩下戈叔、白玉和胡朔,都顾忌着男女有别。 最后,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便落到了戟的身上。 戟心里也佩服这个坚强而又刚毅的小姑娘,二话不说就把倾城背了起来。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回到院子里,先把倾城安置了下来,又拉了个侍婢给倾城上了药,成老留下来照顾。这才消停下来。 晚宴上李清婉几乎什么都没吃,不仅她如此,无尘公子他们也是这样,这样晚了,还是在别人家里。想要生火做饭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几个人倒也没那么多讲究,把每个人的房间里放置的糕点都拿了出来,聚在无尘公子和李清婉的房间里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公子,你看我今天的表现如何?”咽下嘴里的糕点,李清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是有些小小的得意的。不过就是几句话,便让三王爷退了步,这才真是不费兵一卒就达到了目的啊。 无尘公子只喝着杯盏里的热茶,看都不看李清婉一眼。 他心里还有些事情没想明白,便觉得很不踏实。 “公子……”李清婉还想再问,大有公子今天不回答我,我便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只是,公子两个字刚一出口,便被一个苍老的声音阻了回去。 “丑师父,你再帮老成一次吧。”成老从外面走进来,直接走到李清婉身边,蹲下身子,枯槁而苍老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李清婉的胳膊。 李清婉向成老看去,只觉得成老好似这一会儿的功夫便老了十几岁,脸上、眼睛里里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李清婉的心便被成老狠狠地揪住了。 “成老,你有什么是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定然会为你做的。”成老说帮,但是李清婉却觉得,她与成老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帮与不帮,只要是她能为成老做的,她就甘之如饴。 “丑师父,你,你把大妞留下来吧!”成老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李清婉一怔,她早该想到的,成老对倾城一家的感情不一般,现下大妞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成老怎么会不出手相帮。 倾城已经脱离了王府,便也算是自由身了。可是像倾城这样的女子,没有倚靠,没有钱财,面容还那般的出色,得了自由身,只怕离死反而更近了一些。 她想也帮倾城,毕竟他们也算旧识,但是,她现在都还是别人手里的奴仆,哪里有权利留下倾城呢。 “公子,你看……留下倾城可好?”她最不了决定,便只能把问题抛给能做决定的人。 无尘公子细致修长的手在案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发出一声一声沉闷的声响。 “本公子若不允,会怎样?”无尘公子面无表情地甩出一句。 李清婉毫不怀疑无尘公子说这话的真实性,她一早便看出来了,无尘公子对倾城没有好感,也不想掺和到倾城的事情里面去。否则在宴客厅里他也不会把问题推给她了。 只是,无尘公子到底还是顾及了她和成老的感受,没有把话说死。这样,事情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公子……” “公子……” 李清婉和成老同时出声,这个时候成老也顾不得什么尊师重道了,在李清婉停顿的时候便接着说道:“公子,若是你觉得带着大妞不方便,那老成便带着大妞离开,你们继续去昱都,老成便带着大妞回大祈。” 成老说话的时候很严肃,与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样子判若两人。 “成老,我怎么能让你独自离开呢。你对昱国的情况也不了解,那么远的路程你如何带倾城回去。”不等无尘公子说话,李清婉便首先站出来反对成老。 成老年纪大了。就算是会轻功遇上危险了可以跑,可是,带着倾城他如何跑得了。 再者。倾城那个样貌,只怕走到哪里都要遭人觊觎的吧。成老一个人,怎么能抵挡得了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眼睛。 “丑师父,我已经想好了,绝不会把倾城丢下,丑师父有无尘公子照看着,我也放心了。”成老的声音有些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深深地插在李清婉的心窝里。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成老性情乖张,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总是不放心他的言行。有时候甚至把他当成孩子。 可事实上呢,是她一直在依赖着成老,她从成老那里得到了亲人的温暖与关怀,让她在绝望和孤独的时候找到了方向。 她都不敢想,若是没有成老这一路的相伴。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成老……”回握住成老的手,李清婉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公子啊,其实,马车里还有地方,再多一个人也无妨。我看那姑娘也是个省事的。等她的伤好了,也能为大家做事啊。咱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儿,总要有个心细的照应着不是。”戟一直对倾城的印象就不错,现下见成老和李清婉都很为难,便开了口。 一个开口了,自然就有第二个帮腔的了,“公子,戟说的有道理,等回到了大祈,回到将军府,也可以让倾城跟在黎夫人身边,咱们府里满打满算就只黎夫人这么一个女主子,让倾城陪陪她也好啊。”白玉自动把李清婉化为了纯爷们儿的行列里了。 胡朔垂头,戈叔沉思,只这两个人没有表态了。 “胡先生,戈,你们也说一说。”无尘公子很民主,要求每个人都发言。 胡朔想了想,“公子,我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就好像一出戏,咱们不知不觉便成了戏里面的戏子,还是不知道剧情的戏子,只能按着别人的戏路走下去。” 胡朔打了个很形象的比喻,只是,除了无尘公子和戈,谁都没有听懂。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今日里的事情怪异的紧,三王爷谋划了这么些年,身边怎么可能只有那十几个暗卫,还那般的不堪一击。而且,宴客听里这么大的动静,外面怎么会听不到,可是为什么却一个增援的兵士都没有!”戈叔皱紧了眉头,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头。 听了戈叔的话,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好半晌,无尘公子才说道,“敌人的实力一点儿都没有暴露,而我们却掀出了自己的老底!”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制敌的第一要务便是知己知彼,现下他们并不知道三王爷的底牌。 但是,三王爷却摸清了他们这边的情况,现下完全陷入了敌明我暗的被动形势下,若是三王爷想对无尘公子做什么,只怕是,防不胜防啊。 白玉和戟都有些后悔,也许当时他们便不应该出手,让被人看出了他们的实力来。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后悔还有用吗? “这些也都不过是猜测罢了,兴许事情没有这么糟糕”,李清婉想要调和这低迷的气氛,“我们与三王爷没有什么利益纠缠,三王爷根本没有理由对付我们啊。今日的事情可能只是个巧合,三王爷以为在自己的府里定然十分安全,身边没安放得力的人也说不准啊。” 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也有些牵强,但是既然都是猜测,与其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往好的方面想一想。 “是啊,老成觉得丑师父说的有理!再者,这些事情与大妞有什么关系,她才是最苦的人呐。公子,丑师父,老成还是那句话,若是公子不同意带上大妞,那老成便带着大妞回大祈。”成老是个执拗的老头儿,时刻也不忘倾城的事情。 事情因为倾城而起,最后又落到的倾城的归宿上,也不算是跑题。 无尘快速地敲击了几下案几,最终做了决定,“带着倾城,戟,她就交给你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昱都城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今日会有四更~ ―――――――――――――――― 无尘快速地敲击了几下案几,最终做了决定,“带着倾城!戟,她就交给你了!” 大喜过望的成老没有细思无尘公子所说的“交给”是什么意思,但是李清婉知道,戈戟、白玉和胡朔都知道,无尘是让戟关注倾城的一举一动,也就是监视! 第二天再出发的时候,那车的格局发生了变化,白玉和胡朔坐进了无尘他们的马车,驾车的车夫也由戟变成了戈。身后的大马车里便只有成老、戟和倾城了。 李清婉没有去看倾城,就算是不看她也能想象得出,一个纤弱的女子生生地挨了三十棍子,就算止了血,上了药,定然也十分的狼狈。 三王爷没有继续与观礼使团同行,给出的官方说法是病了,病的甚至都不能出门送客了。 李清婉想笑,昨晚还能拍桌子骂人呢,今天就病了,这病可真是来势汹汹啊。 不过,李清婉到底是没笑出来,面对着几张冷肃的脸,她若是能笑出来便就是没心没肺了。 无尘公子倚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蹙的紧紧的。白玉和胡朔分坐在李清婉左右两边,都低垂着头,脸上没甚表情,只眼睛晦暗难明。 两辆马车在热闹的观礼使团后面静默的前进,显得十分的孤寂。 孤寂也有孤寂的好处,静默之中更能让人冷静的思考。 摇摇晃晃的马车慢慢前行,李清婉的思绪也跟着渐渐飘远。 仔细想来,昨晚的事情确实很不平常!看似是他们迎了,与三王爷闹僵起来,逼得三王爷步步败退。可是实际上呢,打了胜仗的她们又得到了什么呢? 除了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倾城,便什么都没有了。不。不对,还有平白的多了一个敌人。一个强劲的敌人。任谁想得出来,以后他们与三王爷可就是敌对的双方了。没有利益纠缠的时候还好些,大不了互不理睬,若是有了什么牵连,只怕…… 大祈的权相,昱国的三王爷,李清婉的头越来越痛。他们好似被紧紧地箍进了一个别人画好的圈里,出去便是层层危险,不出去,便什么都做不了。 队伍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昱国的国都。与昱国使者进京都的时候不同,此次大祈使者进昱都,昱皇根本没有来迎接,不仅皇上没来,甚至连一个官员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文远怀温润如玉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他代表的可是大祈,按照礼节,就算是皇上不亲自迎接,昱都的地方也是要出城相迎的。 昱国欺人太甚,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郑池渊的任务便是护卫昱国使者安全抵达昱都。所以明明看见了文远怀黑的都能蘸笔写字的脸也什么都没有说,只骑着马安安静静地走着。 前往的波诡谲涌与后面的两辆马车一点关联都没有。知道进了昱都,李清婉飘飞的思绪终于回笼,掀着车帘往外看。 正是改用晡食的时候,青石铺就的宽敞的大道上很难见到人影。街道两边的铺子有的已经打烊,即便是是还有在营业的,也好似是没看到这长长的一列队伍似的,根本没有人关注他们。 相较与京都的热闹非凡,昱都显得很沉稳而大气! 李清婉不禁想到了前世的时候同学给她说过的一件事情,说她去首都玩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了某某明星,很兴奋,张牙舞爪的向人家要签名,当时来来往往的很多人也都看见了那个明星,却没有多看一眼。 同学就对李清婉感叹,见过大世面的人果然不一样,遇事沉着冷静,绝对不会像她这样失去理智,反而掉了自己的格调。 回想昱国使者进京都的时候,她与成老一起挤在窗前看热闹,顿时觉得自己也没了格调,便也没了向外看的心情。 刚放下车帘,便听车外的戈朗声问道:“公子啊,咱们是与使者一起住在一起,还是寻个客栈住啊?” 无尘公子依然阖着眼睛,淡淡地回道,“客栈!” 戈领了命令,便把马车停在了一个高大气派的客栈前。 因为他们走在最后,也没有和前面的队伍打声招呼,所以前面的对还并不知道后面的两辆马车已经脱离了他们。 李清婉不知道这家客栈是不是昱都最大的,但只看外面的装饰,便觉得要比京都最好的客栈还要奢华一些。 倾城还不能下来走路,便只能由戟背着她。一天的行程,倾城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脸色煞白,额头瘀青,见李清婉看向她,还勉强挤出个笑来。 真真是若柳扶风,我见犹怜,李清婉心想,若她是个男人,只怕早就拜倒在倾城的罗裙之下了。 小伙计很热情,叫来专门负责看管车马的小厮把他们的马车赶了下去,便带着他们进了客栈里面。 里面比外面还要更加有档次,当然,不是说里面有多奢华,而是给人的一种感觉。 宽敞的大堂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张一张的案几,就算是客人,案几上也都摆放着茶点。 客栈里的小伙计也不少,应该是有分工的,一个伙计负责几个案几,带他们进来的小伙计只负责迎宾,把他们应进来交给专门负责安置客人的小伙计便又离开了。 小伙计引他们靠窗坐了下来,看了看还伏在戟的后背上的倾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几位客官,是用晡食还是住宿?” “住宿,给我们安排七间上等客房!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我们还没用晡食!”戈临时担任起了外事管家,摆出了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小伙计很有办事效率,一会儿便把他们的房间都安排好了,倾城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在大堂用食的,戟便把她先送了回去。 很快,酒菜便上来了,李清婉不禁啧舌,这个客栈的菜也太实惠了吧,远远的盘子装的满满登登,与京都的精致完全不同。 “昱国人务实,最不喜那些精而不实的东西。”戈好心地给李清婉解释。 李清婉点头,怪不得占据南方富庶之地的大祈比不上北方的昱国,原来昱国从下到上都走得是踏实质朴的路线。 不对,现下昱国应该是百姓还保持着踏实质朴,上位者已经被糖衣炮弹腐化了。 一路上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大家都有些疲惫,默默用了晡食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李清婉自然还是与无尘公子一间的,其余的人一人一间,成老到底是不放心让倾城一个人,便在倾城的房间打了地铺。 戟牢记着无尘公子的吩咐,也跟着成老睡在了倾城的房间。 这样一下便空出了两间上等房,李清婉不禁腹诽,太浪费啊,太浪费!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众人在大堂用朝食的时候,阿灼便来了。 还是那一身暗灰色的袍子,还是那一张明媚的桃花脸,只是脸上没有了笑意,就好像一只知道自己前途命运的小雀儿,在短暂的自由飞翔之后,还是要被关进精致的鸟笼。 而这个世上,还有哪个笼子比皇宫更奢华,更精致,更残忍…… “无尘公子,李公子,灼今日便要回宫复命了,估计皇上会在今晚召见公子。”是来辞别的,也是来通风报信的。 李清婉现下面对阿灼已经很泰然了,无尘公子也便对阿灼的态度好了些,对着阿灼点了点头,“多谢灼大人指点!”淡淡地道了谢。 “灼大人放宽心,我等初入昱都,总少不得人照应,只怕没有比灼大人更合适的了。”这便是投桃报李吧,阿灼告诉他今晚许是会进宫,他便告诉阿灼以后还有出宫的机会。 阿灼很开心,给无尘公子深深地施了一礼,在抬头时,李清婉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晶莹的水痕! 这便是自由的力量吧,不,也许是爱情的力量,若是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便是笼子,他也会甘之如饴吧。 阿灼没有停留多久,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用过朝食,外面的太阳也越升越高了,昱都宽敞的街道也开始热闹起来。 李清婉看着门外的人来人往,便有些坐不住了,揪了揪无尘公子的衣袖,“公子,咱们今日里去逛逛这昱都吧!”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晶亮亮的,就好似讨要糖吃的小孩儿,讨好中还带了些许的自得意满。 无尘公子不答话,只细微地挑眉动作落入了李清婉的眼里,李清婉与无尘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不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 “公子最是善解人意,世上便没有比公子更好的人了,我还从来都没有到过昱都呢,公子定然不会让我失望而回……”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总没有不喜欢听奉承的话,无尘公子也不例外。 果然,无尘公子终于开了口,“好,今日咱们便体察昱都民情!” 李清婉语塞,逛街就逛街吧,还体察民情,无尘公子当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第二百二十三章 应不识 昱国百姓质朴务实,却并不迂腐无知,这从昱都百姓的经商手段中就可以看出。[] 宽敞的青石路两边是林立的商铺,吃喝穿用应有尽有。每家商铺外面都会贴出一张画报,时人认字的不多,商家便把每日推荐的商品绘出来,这与现代的广告如出一辙。 从一家一家的铺子前走过,李清婉饶有兴味地盯着墙上的画报看,看完还不忘点评几句。 “公子,你看,这家成衣铺的衣服好似还不错,这个样式大祈都没有。公子你要不要进去看看,这次带来的衣裳不多,要不你去添置几件吧。”李清婉看完画报,仰头对无尘公子说道。 上午明媚却不刺眼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原本坑坑洼洼的脸平坦了不少,额头上唯一一块真是的伤疤在李清婉还未注意到的时候便已经彻底消失,金黄的阳光铺散开来,便是最好最名贵的脂粉,妖娆了一张并不美丽的丑脸。 无尘看着雀跃的李清婉,脸上也现出了笑意。 他出门前是易了容的,一颗大大的黑痣贴在唇角上,很突兀,立时便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拉回了凡间。 “嗯,好!”无尘点了点头。 得了无尘公子的允诺,李清婉更加的开心,下意识地拉住了无尘公子的手便往铺子里面走。 无尘低头看着粗糙的小手附在他的手上,心里特别的熨帖。 成衣铺子很大,上下两层。一层展示了不少成衣,也有大中小不同的尺码,若是看好了可以直接买走,若是想让尺码更加的合适,也可以去楼上量身。让铺子里的师傅专门给你做。 李清婉拉着无尘在一楼逛了一圈儿,女装自然是不看的,只细细地看了男装。“公子,我觉得刚刚那件素白的袍子还不错。这件墨色的也挺好,公子天生丽质,白色黑色穿着都好看!” 天生丽质,好吧,李清婉想说的是公子你艳冠四方,只是这个词似乎不太适合出尘的无尘公子,所以话在出口的时候便改成了天生丽质。 显然。无尘公子也被这四个字取悦了,微勾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店家,这两件袍子,各两间。大号和小号!”细致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指了指,正是李清婉说好的那两间袍子。 大号的不用说,自然是无尘公子自己的,至于小号,李清婉垂头看了看自己。好似他们这一行人里,就只有自己能穿小号的。 无尘公子,这是要和她穿情侣装嘛? 这个想法一冒出脑海,李清婉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太惊悚了。两个男人,两个古代男人穿情侣装,真是无法想象。 李清婉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手脚麻利的店家已经把无尘公子指的袍子装起来了。 “公子,您正有眼光,刚刚那两件袍子可是咱们铺子里料子最好的,做工也精细。我们这里还有里衣、大氅、裘服,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店家有眼色,见无尘公子出手大方,便推销其自己铺子里的其他服饰来。 无尘不答话,只把目光放到李清婉身上,“李清,你说呢?” 店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能做主的不是这个俊秀公子而是这个貌丑少年,他便直接与他说了啊。 “小公子,我们这里……”店家脑子转的也快,立时便转了方向。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不需要别的了!”李清婉连连摆手,她可不想与无尘公子穿情侣里衣! 赶紧拉着无尘公子出了铺子,李清婉嘴里还有话说,“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你怎么还真买了。你看那店家的眼神,活像狼看到了肉,那几件衣服定然是买贵了……” 李清婉喋喋不休,无尘只安静的听着,此时街上人来人往,无尘公子却觉得无比的静谧而美好。 只是,这样的美好没有持续多久,不多一会,街道上的百姓便纷纷避让开来,从街道的另一头缓缓行来一台轿辇,轿辇被遮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轿辇边上跟着四个婢女,衣着打扮都是不凡,这几个婢女的外围还有二十几个护卫打扮的人守着。 显见轿辇里的人不凡,排场这般的大。街道上瞬间安静了下来,百姓只垂头等着轿辇驶过,并没有人谈论轿辇里的人。 直到轿辇越来越远,消失不见,街道才恢复如常。 其间并没有人指挥,但是百姓却秩序井然,若不是昱都百姓训练有素,便是百姓对轿辇中的人十分的敬慕。 李清婉实在好奇的紧,转身进了一家首饰铺子,店铺里面没有客人,伙计看有人上门很是热情,“客官,您二位想要点什么啊?” 其实李清婉什么都不想要,但是这样的情况似乎不说要点也什么也不好,“我想给我家公子看看发簪、发箍之类的。” 李清婉张口说道,说完也觉得她家公子却是需要这些,自她的红漆木簪落入无尘之手,无尘公子又把他的白玉簪子给了她之后,无尘公子便一直用那根木簪。 伙计把他们引导一处,哪里林林总总摆放着不少发簪,材质各不相同,造型也千差万别,看的人眼花缭乱。 “公子您喜欢什么样的,您说说看,小的好给您找。”伙计笑盈盈地说道。 李清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佯装认真的看发簪,漫不经心地问那伙计,“小兄弟,我从外地刚刚进昱都,对这里还不甚熟悉。刚刚在外面看到一个轿辇不知里面是何人,怎地好似百姓对里面的人甚是敬畏啊。” 这才是正题啊,问的含蓄却又直接,只是八卦了些。 那伙计听了李清婉的话,脸上立时露出与有荣焉的光彩,“公子有所不知啊,刚刚过去的那个可是咱们昱国的九公主,活菩萨似的,最受不得百姓的疾苦。九公主这不是要成亲了嘛,这些日子都要出宫来亲自去布置驸马府,咱这条街正是必经之路。你若还想看,下晌的时候还能看到……” 伙计也不给李清婉推销商品了,开始说起他们九公主的丰功伟业来。 李清婉也不打断他,只静静的听着。 原来,这个昱九公主在百姓心目中就跟菩萨似的,隔三差五的就要出宫行善,每逢大灾都会最先站出来募捐,这样的散财童女谁不喜欢。 “唉,也是老天爷不公允,咱们九公主这样心善的人,竟然有哑疾,天生便不会说话!”到了最后,伙计还惋惜地感叹了一句。 李清婉也觉得意外,这个九公主竟然是个哑巴,那那个与她同名的李清要如何与九公主交流。 “李清,看好了没有?”就在李清婉握着一个簪子神游的时候,已经十分不耐的无尘公子终于开了口。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在首饰铺子里待了一个多时辰了。 耽搁人家伙计这么长时间,不买点什么总归不好,“公子,买这个簪子吧。”李清婉随手把握在手里的簪子递了出去。 只是,在看清手里的簪子后,李清婉便后悔了,温润饱满,通体翠色,质地匀称,雕工细腻,这应该是上好的玉簪吧,价格一定不菲啊。 “好,就这个!”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无尘公子又拍了板! 伙计不想闲聊还能聊出这么一桩大买卖来,乐的不行,亲自寻了一个上等的梨木匣子盛了簪子,乐呵呵地称银子去了。 走出首饰铺子,李清婉便苦了一张脸,“公子,都是我不好,没想到那簪子那般贵。” 虽然她也想着给无尘公子挑一个好的簪子,但是她没想到这个好簪子要这般的贵啊,她就那么随手一递,便递出去了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啊,普通百姓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银子,最后就换回来这么个小小的簪子,放在匣子里轻飘飘的! “不贵,本公子很喜欢!”无尘公子眉眼间全是笑意。 无尘公子这算是间接地赞美她眼光好吧,李清婉有些小得意,早就忘记了刚刚她在决定要买这个簪子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簪子是个什么样! 称着无尘公子高兴,是不是也可以提一些小小的要求呢。 “公子啊,您也有了新簪子,不若就把那支木簪还给我吧。”李清婉心心念念沈氏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 无尘公子笑容不收,眉峰一挑,“送人的东西,哪还有要回来的道理!” 这是无尘公子的回复,李清婉气结,张口便回道:“哪里是送出去的,明明是公子抢的!” “抢的?”语调轻扬,带了些许的怒气。 “没有,没有,是送的,是送的!”李清婉不想承认自己很怂,可事实上她确实很怂。 “承认便好!”无尘公子目的达到,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李清婉送了一口气,还要与无尘公子商量那簪子的归属问题的时候,便见街道一边走来一个骑着棕褐色骏马男人。 那男人二十左右的年纪,衣着华贵,身体颀长,麦色皮肤,眼神炯炯,鼻梁高耸,唇角紧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冽气质。 是他,眼前之人和记忆里的人影渐渐重合,朦胧了她的视线。 第二百二十四章 芳心动 第四更估计在十一点之后,请大家支持狐狸,么么~ ―――――――――――――――――――――― 李清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只是等她心思回笼的时候已经坐在房间的矮榻上了。 无尘公子坐在对面,慢悠悠地饮着茶,她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这倒让李清婉觉得轻松了不少! 那人,应该就是李清逸吧,一样的眉眼,怎么会有错。 但是,记忆里的大哥温和而有朝气,哪里是今日所见这般的阴郁而肃煞。 就在那人骑马直直地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李清婉都能够觉察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她的大哥,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许是今日那人周身的气质与记忆里的人完全不同,李清婉越想越觉得不是同一个人,就连原本一样的容颜,现下想来都似乎有些不同了。 大千世界,人有相似也属平常,兴许只是长得长不多,哪里就会有这样的巧合,李清婉在心里默默地劝服自己。 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心境便开朗了起来。 “公子,戈叔他们都去哪里了?怎地也没见到他们。”这句话只是前奏,若是无尘回答她戈他们在哪里,她下一句话便是要去找戈他们了。 奈何,无尘公子偏偏不按她设想的道路走。 “李清,你今日欠下本公子二百二十五两银子!”无尘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悠悠地说道。 二百二十五两银子,真是今日他们买衣服和簪子花的银钱。 李清婉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问无尘公子,“公子,这些东西可都是给你买的啊,怎地变成问我欠你的了?” 好吧。有两件袍子是她的,但那也是无尘公子拍板儿买下来的啊。 似乎觉得李清婉说的有些道理,无尘公子锁眉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无尘才接着说道:“袍子确实是本公子要买的。但是簪子可是你让本公子买的。本公子付得钱,你把簪子给了我,自然算是你送给本公子的,但是本公子替你付的钱你总是要还的。也不多,就二百两!” 无尘公子一通话说下来,彻底把李清婉绕蒙,她只觉得脑仁儿生疼。心知帐不能这么算,却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你的情况本公子也知道,就不强求你马上还了,等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再还便可!”无尘公子十分大度。拂袖一挥,潇洒至极。 李清婉撇嘴,明明就是他讹诈了她的银钱,怎么还说的自己多深明大义似的,无尘公子这种生物果真惹不得。 这边厢李清婉还欲与无尘公子争论欠银事宜,厚重的木门便被敲响了。 “公子,灼大人来了,带了昱皇的旨意。”是戈叔。 “嗯,让他上来吧。”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不一会儿。阿灼便进到了房间里,他还是一袭暗灰色袍子,一看就不是宫中内侍的服装,不知道他是因为出宫另换的,还是在宫中他也如此。 “无尘公子,李公子”先给无尘和李清婉行了礼,挺身而立,继续说道,“奉吾皇口谕,诚邀无尘公子今晚酉时正参加宫中盛宴,届时大祈使者文大人与裘大人也会参加。” 不是单独相见,而是与文远怀一起参加宴会,这倒有些意思了。 无尘点了点头,“请灼大人回禀昱皇,无尘到时一定出席。” 阿灼又对着无尘和李清婉行了一礼,“口谕已经带到,阿灼就不久留了,还要把口谕传给文大人和裘大人。”说完,阿灼便走了出去。 阿灼终究是回到了牢笼里,一点儿生气都没有,说话行事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他不快乐。 李清婉想去送他,只是还不等她站起来阿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酉时初,无尘公子便带着李清婉出了门,车夫是戈叔,但是这一次无尘公子并没有打算带他去赴宴。 实际上,无尘公子只带了李清婉一个人去赴宴,其他人如白玉急红了眼,但是无尘公子就是不松口。 只说以后还有机会,今日只是试水! 试水干嘛要带上她,她又不会游泳,若是有个好歹算谁的! 李清婉很火大,当然了,火大根本原因不是无尘公子带她去试水。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关键时刻把她推出去未她挡桃花的事情都发生过了,这样的事情还不足以让她如此气愤! 让她生气的是,为什么一定要穿情侣装出门?为什么? 无尘公子样貌出尘,谪仙般的人物,一袭墨袍更显孤高冷傲,搭配起来实在是相得益彰。可她算怎么回事,面貌丑,身材还又矮又小,穿着跟无尘公子一样的袍子,岂不是东施效颦! 她抗议,无效! 无尘公子只冷冷地瞥她一眼,撂下一句,“若是不穿,明日便还银子,一份都不能少!” 好吧,反正已经没有什么样貌可言了,昱灏又不认识她,她效颦又能怎样,效西施一次颦能抵上二百两白银,她也算值了。 她以为穿上无尘公子指定的衣服也就算了,没想到无尘公子的要求还挺多,还让她簪上他送给她的白玉簪子。 那簪子一看就是好东西,她只簪了几天,便悄悄地收了起来,还指望着有一天大仇得报把这些个值钱的东西通通当了,死当,然后拿着当出来的银钱好好过日子呢。 她只是无尘公子身边的小厮好不好,和主子穿一样的衣服已经是僭越了,还簪这么名贵的簪子,无尘公子这是想让她当靶子嘛! 就算是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无尘公子发了话,她还能怎样,只能依言行事罢了。 李清婉以为无尘会簪上今日新买的簪子,没想到无尘公子把那簪子小心翼翼地、偷偷地收了起来。 没错。就是偷偷地,生怕她会偷走似的,不就是一个二百两的簪子嘛。她可没那么眼浅。 到最后,无尘公子头上的簪子。依然是那一支已经掉了漆的红漆木簪。 马车吱呀吱呀地行在路上,李清婉愤愤地看了悠哉地无尘公子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公子,你这般有钱,为什么还非要我还那二百两银子?” 无尘眼皮不抬眼睛不睁,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案几。就在李清婉以为他不会回话的时候开了口,“本公子的银钱,可都是要留给未来妻子花的,你说你该不该还?” 李清婉一怔。当初无尘公子在将军府饭堂里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我心悦你”,难道都是假的不成,他还想着娶老婆。 这个人,真真是。真真是贪得无厌。哪家的姑娘若是嫁给了他,当真就是有眼无珠了! 李清婉咬牙切齿,但是心里深处又有些痛,这同被埋的很深,很快便被深深地怨念掩埋了。 “那就等公子娶了妻子。我亲自去问夫人,这银子她还要不要我还!”你有张良计,我还有过墙梯呢,都说了以前要给妻子花,妻子说不要这二百两银钱,他也无话可说了吧! 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清俊的眉眼也渐渐舒展,“好啊,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无尘答的很痛快! 李清婉又是一滞,心底的痛开始蔓延,蔓延……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进了她心里。 不行,她现在可是“男子”,若是让小气的无尘公子知道她欺骗他那么久,指不定怎么报复呢。所以,她一定要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决不能让无尘公子发现蛛丝马迹。 这样想着,李清婉便低沉了下来,这个人颓丧地靠在车壁上,闭起了眼睛,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大约有两刻钟猜到昱国皇宫,他们到的时候文远怀和裘茂早已经进去了。 进了宫们便不准马车通行,无尘公子也没有搞特殊,规规矩矩地跟着内侍往里面走。 不管是大祈的皇宫还是昱国的皇宫,都是金碧辉煌的,已经见识过了大祈皇宫的气派奢华,李清婉反而对昱国皇宫不敢兴趣了,便只垂着头走在无尘公子身后。 走了足足有一刻钟,忽听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下去吧,无尘公子便交给我好了。” 是阿灼,他亲自过来接他们了。 “无尘公子来的有些晚,文大人他们已经到了,皇上在刚刚也到了大殿,担心无尘公子不识路,便让灼来寻公子。”敛身一礼,侃侃道。 李清婉有些佩服这个永远是一袭暗灰色袍子的少年了,面对着无尘公子竟然还能如此的不卑不亢。 他这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想告诉无尘公子,他是奉命来的,并不是溜须拍马,让无尘公子不要误会! 无尘公子误会了嘛,显然没有。 轻轻点了点头,“请”。 阿灼引他们进入举行宫宴的长乐殿的时候,文远怀不知道说了什么,昱皇正笑得前仰后合。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妇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略略低垂着头,并不能看清她的眉眼。 她应该是这后|宫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远远望去,便给人一种很是忧郁的感觉。 进到大殿,阿灼便乖觉地走到了昱皇身后,挺身而里,身影完全隐没在暗淡的灯影里,就好似没有这个人一样。 见无尘公子到来,昱灏终于收住了笑。 “无尘参见昱皇。”无尘朗声说道,只躬身行了一礼,李清婉有样学样,也只躬身行了一礼。 显然,上位的昱灏没想到无尘公子没给他行大礼,脸色有些难看,指了指下方的案几,“无尘公子客气了,朕可受不起你的大礼,坐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深宫怨 今天好累啊,还是如约码完了四章,就算是再累也觉得开心,谢谢亲们的支持,狐狸送上晚安吻,么么~ ――――――――――― 显然,上位的昱灏没想到无尘公子没给他行大礼,脸色有些难看,指了指下方的案几,“无尘公子客气了,朕可受不起你的大礼,坐吧。(.无弹窗广告)” 不阴不阳的语气倒是极配昱灏干瘦的形象。 无尘公子从善如流,乖觉地入了座,李清婉便也只垂着头尽量把自己藏在无尘公子身后,悄悄地跟着无尘公子。 只是,她毕竟是个小人物,昱灏不好拿无尘公子开刀,倒霉的便只有她这个小跟班儿了。 “无尘公子身后这位,是何许人也啊?怎地见了朕也不行礼,这便是你们大祈的规矩嘛?”眼看屁|股就要沾到矮榻上了,还是被昱灏揪了出来。 他这话语气倒是不重,可是却把问题上升到了一国素质的高度上,李清婉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怎么承受的起啊。 昱灏的这一句话也成功地引起了大殿上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抬头向她看来。 她现下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撅着屁|股等无尘公子救场。 无尘公子也不含糊,拉着她的手腕便把她拉坐了下来。 这可就怪不得她了,是无尘公子拉她坐下的,昱皇有什么话便与无尘公子说好了。 李清婉很没骨气地低下了头,把所有问题都交给了无尘公子。 “皇上,这……”无尘公子正要代李清婉回话,不想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阿朵,是阿朵嘛?”怪怪的女腔,很清悦,却夹杂了异域的口音。不似昱国的口音。 李清婉抬头,寻声看去,只见坐在昱皇身边垂首的妇人已经抬起了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对。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头顶的发簪。 昱皇的脸色便的很不好,黑着脸斥道,“齐娃,若是不舒服便回去吧,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他的语气很严厉,显见是经常这样训斥那个叫齐娃的妇人的。 “我没有不舒服,我没有不舒服!是阿朵的东西。是阿朵的,不信我拿给你看。”齐娃好似被昱灏的话刺|激到了,大汉大嚷起来,还起身直接冲到李清婉面前。在李清婉毫无防备的时候抽走了她头上的发簪。 一头青丝垂下,遮住了一张丑脸,远远看去,到有几分绰约的美感。 斜对面的文远怀静静地看看着,眼神渐渐迷离。 “阿灏你看。这是阿朵的东西,是阿朵的东西!”齐娃捧着发簪,像捧着无价的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给昱灏看。 她一边说话,还一边回头看向李清婉。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有一丝疑惑闪过。 不经意地瞟向李清婉身边的无尘公子,她的目光瞬时澄明,只是下一刻,便又恢复了原样,甚至在接下来的时候,一眼都没有想这个方向看来。 昱灏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面上现出不耐的神情,“齐娃,不要胡闹了,不可能是阿朵的!”他想说的是,阿朵的东西都是他给的,怎么会有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 “阿灼,把簪子还给人家,扶齐妃坐好。”这个命令是对阿灼下的。 阿灼也不应声,走到齐娃身边,虚扶着齐娃,“齐妃娘娘,您先坐下,有什么话慢慢与陛下说。这个东西啊,是别人的,咱们不拿。” 没想到阿灼还有一套哄人的本事,齐娃乖乖地坐了下来,只是却攥紧了手里的簪子,“不是别人的,不是别人的,是阿朵的,是阿朵的!” 齐娃死活不拿出来,阿灼也拿她没有办法,只俯身对昱皇行了个礼,又隐在后面的阴影里了。[.超多好看小说] 李清婉看的瞠目结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她,披头散发地坐在这里她很尴尬啊。 “公子,我能不能……”关键时刻,李清婉只能向无尘公子求援,她是想问她能不能先下去收拾一下,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想话。 只是,话只开个头便说不下去了,无尘公子的脸苍白的吓人,一双迷人的凤眼赤红好似能流出血来,直直地看着上位上还在不停念叨着“阿朵的,是阿多的”的齐娃。 她从没有见过无尘公子这个样子,那支簪子,都是因为那支簪子。 当时无尘公子给她这支簪子的时候她只以为这簪子名贵,后来问了戟,才知道这簪子竟然与无尘公子有那般深厚的渊源。 这个齐娃看上去精神好似有问题,不大正常,也不知道她说的话可不可信。 若是可信的话,她一眼便能认出这支簪子,便说明她许是知道无尘公子的身世,她口里所说的阿朵是谁?会是无尘公子的母亲吗? 等等,等等,阿朵,异域口音,狱中的阿隆布,山寨里的达乌,叁朵公主,萨奇人…… 好似一个一个的珠子,找准一条线,便能把它们串联起来,而串联起来得到的,便是真相! “公子……”李清婉想要把她的猜想告诉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转头看向她时,除了依然赤红的眼睛,其他已经与往日无异。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淡淡的口气,只是,李清婉听的出来,里面有些许的哽咽之音。 他猜到了吧?他那样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 他的心得有多痛,多煎熬,这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在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的时候,他却没有失了方寸,还能够冷静地对待。 他,冷静的让人心疼。 有些粗糙蜡黄的小手悄悄地爬上了他细致修长的大手,细细地摩挲起来,就像以前他抚慰她时一样。 她想给他温暖,哪怕这温暖微不足道。 无尘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反手握住她的手,细致修长的大手完全包裹住她的小手,最终,他的嘴角终于现出了一抹笑来,“我,无事!” 他说他无事,怎么可能无事,只三个字,却让李清婉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都这般丑了,哭起来更丑,莫要哭了,你这样会让我心疼的。”另一只细致修长的手爬上了她的脸,轻柔地逝去她脸上的泪。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泪流满面,她是真的心疼他啊! “李公子,灼这里还有一只簪子,若是不嫌弃,便先把发绾上吧。瞧您,齐妃娘娘没有恶意,您怎地还被吓哭了。”阿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后,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上大殿上的每一个人都听清。 李清婉还有怔忪,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但是无尘公子却听得出来,他对阿灼感激一笑,亲手接过发簪。 簪子不名贵,普通的很,但是阿灼的几句话,却要比绝世的奇珍异宝还要珍贵的多。 “多谢灼大人,改日有机会,无尘定然报答今日的簪发之恩。”无尘的话也别有深意。 阿灼听的明白,眼睛顿时一脸,只是一瞬间,便收敛了起来,又退回了阴影里。 无尘公子亲自动手,绾起她的发,最后用簪子固定住,“莫哭了,灼大人都笑话你了!怎地这般胆小,早知这样,我便不带你出来了。” 无尘的动作和他这几句话说的十分的暧昧,明眼人一瞧便知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作的一双桃花眼突然幽深起来,里面盛放的,是慢慢的恨意! 主位上,齐娃终于耗尽了昱皇的耐性,对两个宫婢道:“扶你们娘娘回宫歇着吧,若是还不见好,便唤九公主去陪陪她。” 宫婢应是,上前来扶齐娃,开始齐娃还挣扎,只是那两个宫婢手上的力气不小,连拖带拽地把齐娃拉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长乐殿里,还能隐隐听到她在呼喊,“是阿朵阿,阿灏,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就好像一出闹剧,开场的时候出人意料,结局却让人回味无穷。 幸好,幸好大殿上没有几个人,这是皇家的脸面啊,若是知道的人多了,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唉,朕这齐妃与朕风雨共度二十余载,抚育老七和小九长大成人,正是该享福气的时候,不想却得了怪病……唉……”没想到这个时候昱灏没想着为齐妃遮掩,还大大方方地把齐妃有病的事情说出来。 这个昱灏,能在先皇偏宠幼子的情况下顺利登基,可见也是个心思深沉的,至少比现下的祈衍智慧的多! 李清婉已经从刚刚的无措中反映了过来,想明白了阿灼刚刚话里的意思,现下倒也止住了眼泪,火没烧到她这里,她便继续看戏就好了。 “昱皇陛下宅心仁厚,不忘旧情,当真是我等小辈学习的楷模啊。”文远怀作为大祈的使者,此时正是捧昱灏的最好的时机啊。 若然,有人给了台阶下,昱灏的表情疏朗了很多,“这些个伤心事不说也罢,今日朕设宴就是要款待远道而来的朋友,怎地让大家不痛快。” 昱灏的话音一落,便有宫婢挨几布置酒菜,真正的宫宴,正是来开了帷幕。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佯不知 感谢w阳光妖妖w打赏的平安符,么么~ ――――――――――――――― 深宫的奢靡掩盖了世间所有的疾苦与罪恶。[] 长乐殿内的鼓乐声直到亥时正才渐渐停歇,纸醉金迷的生活耗尽了中年皇帝的中气,阿灼扶着昱灏的胳膊慢慢地走回了寝殿。 无尘公子带着李清婉走在出宫并经的长长的廊到上,谁都没有说话。 昱国的黑夜与大祈没有什么不同,昱国的皇宫与大祈的皇宫也没有什么不同,世间的事情也是这样,总觉得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人生,事实上,不过是大同小异罢了。 无尘公子有无尘公子的苦痛,李清婉也有李清婉的心伤,两个人心思各异,但是在这一刻,他们都选择了遗忘,暂时的遗忘,只珍惜眼前的静谧时光! 月朗星稀,风清气爽,最是怡人。 只可惜,这样的静谧没有持续多久。 “无车公子,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便不称呼了,“二位慢走,文某有话与二位说。” “锵锵”几步,文远怀便走到了无尘公子身边,儒雅地行了一礼。 无尘公子的身量比文远怀要高一些,此刻他又仰着脖子,眼睛下睨,做足了居高临下的姿态。 文远怀行完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如玉面容再次碎裂开来。 两个人的静默变成三个人的静默,却是那般的不和谐,李清婉有些受不住,便先开了口。 “文大人,拦住我们可有什么事?”大殿上默默流泪时还不觉得怎样,现下不哭了,嗓子却像是卡了一根鸡毛。痒痒的,说出的话也干干涩涩的。 文远怀一滞,竟然有一刻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桃花眼中引入眼前两个人的影子。一样的袍子,虽然样貌不同。但是他们眼中都闪烁中同样矍铄的光芒,脸上也是肃然而沉凝的表情。 看着看着,文远怀觉得自己的眼睛生疼,再不想看他们一眼。 略垂下头,将目光落在无尘公子的衣领处,“边走边说,请。” 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却没有抬步向前走,而是等着无尘公子先行,就算在这样的时候,文远怀依然保持着自身的优雅。 无尘公子从善如流。略一颔首,转身往前走去,只是转身的一刹那,无尘公子自然地牵过李清婉的手,拉着她走在他身边。 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一高一矮渐行渐远的身影。皎白的月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好似给他们镀上了一层神秘而又神圣的光晕。 “大人,无尘公子已经走远了……”身边的内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无尘公子的身影已经渐渐地隐没在前方的黑影里,便小心翼翼地出言提醒。 内侍的声音拉回了他飘忽的思绪。狠狠甩了甩头,把那些令他方寸大乱的思绪统统抛走。 快走几步追上无尘公子他们,文远怀不再磨蹭,直接说道:“无尘公子,过几日九公主就要大婚,我等打算大婚后第五日返回大祈……” 一路奔波,刚刚来到昱国就要计划着往回走,李清婉猜不透文远怀的打算。 “文公子按着自己的计划行事便可,不用管我们。”无尘公子打断文远怀的话,清冽的话语清晰而缓慢的吐出。 文远怀脚下一滞,再行时已经变回原来的铿锵,他讶异的不是无尘公子有自己的打算,他讶异的是无尘公子竟然什么都不问,便这样果决地回复了他。 也是,无尘公子这样指高气昂的人,会把什么人看在眼里,他倒是要看看,等堂堂的无尘公子把大祈和昱国的权贵都得罪光了,他还怎么立足。 文远怀心中计较着,脸上却一点不显,“若是无尘公子不与我等同行,能否告知文某公子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我大祈。” 不是关切的询问,而是职责所在,在出使昱国之前,他便答应皇上定然让无尘公子返回大祈的。 但是,他的父亲却告诉他,无尘这样危险的人物,存活在世上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是,他不想那样。他想要的,是一点一点斗败无尘公子,从而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一次,脚步停顿的是无尘公子,他定定地看着文远怀,好看的凤眸像是无尽的深潭,落了进去,便再也爬不出来。 “文公子放心,答应皇上的事情,无尘定然信守承诺!”定了半刻,却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文远怀还站在原处,内侍在便上提醒了两句,但是文远怀却始终未动。 “文大人……”内侍第三次开口。 “走吧。”文远怀终于有了回应,只是,再起步的时候,他的脚下便似有千斤重,在不能像之前一样铿锵。 “公子,你看着文远怀那么久,怎地就不痛不痒地说了那么一句?”依然是两个人,路依然看不到尽头,只是,他们都不在沉默。 无尘的手牵上她的手之后便没有放开,好似是熟悉了他的掌握,她竟然一点儿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好看的嘴角轻轻地勾起,语气却依然淡淡,“你猜呢?” 这是不想回答吧。 就在两个英俊的男人对峙的时候,凤眼深锁着桃花眼,好看的唇一张一阖,没有发出声音,却让对方看的明白。 他要告诉文远怀,不要觊觎他的人! 他早就看文远怀不顺眼了,每一次面对丑女人的时候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明明已经是娶妻的男人了,还那般的不规矩,丑女人定然也是不喜欢的。 只是,不喜欢是一回事,他心里的不舒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今日心中憋闷,便正好趁此机会把心中的愤懑发泄到文远怀身上,虽然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但是他清楚,若是真的在意,那边是一把锋利的刀,深深的刺进文远怀的心里! 李清婉自然猜不出无尘公子如此恶趣味的发泄方式,干脆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顺顺当当地出了宫。 回到客栈的时候,胡朔几个人都还没有歇息,都在一楼大堂等着他们回来。 无尘公子的脸上有了倦色,胡朔他们也不好多问,只要安全的回来了就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各自回房睡去了。 李清婉以为经历了晚上的事情,无尘公子会辗转难眠,谁知洗漱过后无尘公子竟然倒在床榻上便沉沉地睡去了。 睡得真的很沉,往常她稍有动作无尘公子变回醒来,但是这一晚,在她辗转难眠的时候,无尘公子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第二日,无尘公子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洗漱,用朝食。 用过朝食,无尘公子竟然还有心情然她给他读书,看着他悠哉的神情,李清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 无尘公子是失忆了吗?昨晚的事情都不记得啦?若不是失忆,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终于熬到了晌午十分,李清婉打算睡一个午觉,不想阿灼来了客栈。 “齐妃娘娘邀请无尘公子和李公子进宫,想要当面向两位道歉。”暗灰色的阿灼带来了不只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 李清婉有些惊讶,那个叫齐娃的妇人,不是精神上有病吗,怎么听阿灼说话的语气倒像是正常的很。 无尘倒是镇定,好似早就知道齐娃会请他们进宫一样。 “昨晚多谢灼大人,今日进宫,明日里就要麻烦灼大人做我们的向导了。”投桃报李的无尘公子勾起嘴角,对阿灼笑着说道。 这还是无尘公子第一次如此真心,如此明媚地对阿灼笑。 昨晚到几日正午,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已经第二次从客栈出发,进到宫里了。 李清婉坐在马车里,心里有些忐忑。 “公子,你猜到齐妃娘娘今日会召我们进宫了?”还是问出了口。 闭目养神的无尘公子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淡淡的说道,“她昨晚看我的时候眼睛很清明。” 她,自然是指齐妃娘娘,眼神清明,便证明她的精神是正常的,至少那个时刻是正常的。 若是齐妃娘娘的精神正常,那么时候寻个理由召他们进宫问清簪子的来历也就顺理成章了。 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李清婉突然很紧张。 “李清,你说……算了。”无尘公子好不容易主动开口,却说了半截话,让李清婉很心焦。 “公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李清婉晶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无尘。 细致修长的手捏了捏眉心,“李清,你说……若是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更好一点儿?” 无尘此刻的语气有些迷茫,有些无助,原来,他不是不想提起昨晚的事,他是真的在逃避。 他甚至想,不管齐妃说什么,做什么,他只假装不懂,就当自己从没有经过那一遭。 他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知道了真相就真的好吗?他现下,有些不想知道真相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红颜乱(一) “李清,你说……若是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更好一点儿?” 无尘的声音在李清婉的耳边回荡了好几圈才钻进大脑里。假装不知道,这不是自欺其嘛。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便说了出来,“公子,若是你能够一辈子不想起,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公子能做到吗?” 能做到吗?能做到吗? 无尘静静地想了很久,直到马车驶到了皇宫,也没有想出答案。 阿灼是内侍总管,在宫里的权利很大,这从他们进到宫里就畅通无阻,而且宫婢内侍对他们都恭恭敬敬上就能看得出。 齐妃娘娘所在的甘泉宫在整个皇宫偏西北的地方,并不是顶好的位置。 一边走阿灼一便给他们介绍这后|宫的一些事情。 “后|宫之中的主子并不多,统共不过二十几位。妃位的只有齐妃娘娘,皇后娘娘仙逝多年,没有留下嗣子,皇上也没有立后的打算。现下整个后|宫都是齐妃娘娘在打理……”阿灼的心情不错,说话的声音很是清悦。 李清婉没想到昱皇还是个自持的,这么大的后|宫还这么几个女人,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听说昱皇也沾染了大祈喜好男色的恶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后|宫不丰盈的。 这样想着,李清婉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阿灼的身上。 “皇上的子嗣并不少,齐妃娘娘育有一子一女,便是七皇子和九公主。过几日九公主便要大婚了。”阿灼从后|宫的女人说到了后|宫之中的孩子。 说到九公主,李清婉的脑海里便不自觉的想到那日在大街上看到的车辇,她没有看到车辇里的人,但是看到齐妃娘娘的面容,便能猜想到九公主的容貌定然不俗。 不知不觉走到了甘泉宫,一进到甘泉宫里,李清婉便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似曾经来过似的。 可是。到底是哪里呢?她一时又有些想不起。 “公子,这里……”她想问问无尘公子,是否觉得这里熟悉。 无尘公子像是猜到了她心里说想,截断了她的话,“庄仪宫。” 庄仪宫,是了,崔皇后的庄仪宫!当初她进到庄仪宫的时候还纳闷来着。崔皇后明明是土生土长的大祈人,怎么会把自己的宫室布置成这个样子。 现在想想,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犹记得在上元宫宴上,崔皇后第一次见到无尘公子的样子,那样的惊诧,那时候她还猜测无尘公子兴许是崔皇后在宫外生的孩子呢。 现下想来,崔皇后兴许是认识和无尘公子长得很像的人。参朵公主,这样,事情便可以解释的清楚了。 甘泉宫的正殿里,主位上坐着面容有些憔悴的齐妃娘娘,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那少女与齐妃娘娘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就是即将大婚的九公主了。 在他们的下手,还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长得很是精神,长得不若齐妃娘娘。倒是和昱灏有几分相似。他就是七皇子了吧。 “灼幸不辱使命,请来了无尘公子和李公子。”阿灼向坐着的三个人行了礼,便又乖觉地站在了齐妃娘娘身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从他们进到大殿里,齐妃娘娘的目光就没有从无尘公子的脸上移开。 无尘公子恭恭敬敬地给齐妃行了礼,李清婉这个时候可不敢托大,赶紧跟着行礼。 “像,真像啊……”齐妃喃喃地站起来。在九公主和七皇子的搀扶下走到无尘公子身前。 细致如白瓷的手轻轻地抚上无尘公子的脸颊,一双棕褐色的眸子氤氲出浓重的水汽。 “阿朵……姐姐……”沉重的水滴终于决堤而出,在精致的脸上逶迤而下。 无尘公子不躲不闪,任由齐妃娘娘动作。 泪水越流越多。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九公主很着急,但是她不会说话,只能用帕子不停地给齐妃擦眼泪,自己竟然也跟着哭了起来。 七皇子还好些,只是眼圈儿也有些红,“母妃,莫要哭了,太过伤神对您的身子不好,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可好?” 七皇子的声音很好听,不尖锐,也不沉重,倒是有这个年纪的少年特有的生机。 眼泪来的容易,想要收起可就不容易了。哭了足有两刻钟,齐妃娘娘才终于止住了眼泪,在七皇子和九公主的搀扶下重新坐了下来。 无尘公子和李清婉也入了座,到了该揭开层层谜团的时候了。 齐妃娘娘接过九公主的帕子,拭干净脸上的水渍,再抬头时,眼睛已经肿的不行。 但是在李清婉看来,这个样子的齐妃娘娘才更加的真实,比昨晚宴会上那个呆呆坐着有如木偶一样的齐妃娘娘生动的多。 “你……”嘶哑的声音,只吐出个了字,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大殿里的宫婢内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阿灼抬步也往外走,只是才走了两步,齐妃娘娘又开了口,“阿灼,你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门口,也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的。 阿灼什么都没有说,乖乖地走出大殿,慢慢地阖上阔大的雕花木门。 木门关阖的吱嘎声让李清婉莫名的紧张起来,无尘公子没有阻止齐妃娘娘说话,便是自己想通了,打消了佯装不知的念头吧。 “你,你可知这簪子的来历?”大殿里很安静,只有齐妃娘娘沙哑的声音在大殿了回荡。 无尘面无表情,好似这件事与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一样。 轻轻地摇了摇头,细致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地敲击着。发出“啪啪”的声响,没有扰乱人心,反而让人踏实。 齐妃娘娘珍爱地抚着手里的白玉簪,眼里闪过追忆的光芒。 “阿朵姐姐是所有萨奇人的女神,所有萨奇人,都喜欢姐姐。她很漂亮,你长得很像她……”齐妃娘娘的声音有些悠远,才说了几句便停了下来。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萨奇人,齐妃娘娘是萨奇人,是了,她应该是萨奇人。 李清婉知道,当年萨奇人曾经把族里的两个公主嫁给了昱皇,一个是齐妃娘娘,那么另一个。就应该是阿朵,也就是参朵公主吧。 “昱灏为什么认不出?”清朗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齐妃娘娘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光彩,她看着无尘的目光柔柔的,“帝王,最是无情!” 那样柔和的目光,却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不显突兀,倒让人觉得很舒服。 齐妃娘娘的话在明显不过了,昱灏当年可能对参朵公主有情,但是,帝王的感情能持续多久? 一年,十年…… 昱灏后|宫不丰盈,昱灏在宫宴的时候带上精神不稳定的齐妃,并不能说明他长情,只能说明他很会做表面功夫罢了。 “咳咳”,齐妃下手的少年低咳了几声。脸涨的通红,见齐妃娘娘看向他,他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母妃,父皇他……” “你是好孩子,不愿意说你父皇的不是。”她的目光依然柔和,“但是,晟儿。我们萨奇人说话从来都遵从真心,你问一问你自己的心,你父亲是个长情的人么?” 七皇子昱晟低垂下头来,用自己的行动回到了齐妃。 只是。齐妃并没有结束这个话题,“外人只当皇上不耽女色,整个后|宫不过二十几个女人。可是,这二十几不过是数字罢了,这些女人中,有几个在这后|宫中生活超过三年……” 李清婉终于明白了,原来皇帝的女人不少,只是得宠的时间不长,一点失了宠,便没了存在的必要。 这样看来,齐妃娘娘能在昱灏身边待上那么多年,这个女人也是有手段的啊。 就像是深宫怨妇找到了愿意倾听的人,齐妃开始说起后|宫生活的不易来,眼看话题越扯越远,无尘公子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是怎么死的?事情的前因后果是怎样?”这才是话题的核心,无尘公子又把齐妃娘娘拉了回来。 “她是你母亲”,似是对无尘公子称呼自己的母亲“她”很不满,齐妃娘娘的声音突然高亢了些。 九公主轻轻地抚了抚齐妃娘娘的后背,齐妃的情绪这才好些。 “当年,你母亲还未出嫁的时候……”齐妃喑哑的声音开始慢慢地叙述起当年的事情来。 原来,参朵公主和齐妃娘娘都是萨奇国的公主,而且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两个人的性格相差很多,参朵活泼、热情,齐娃内敛、含蓄,所以,萨奇人大多只知道经常一袭火红衣装在大街上也能纵情大笑的参朵公主,不知齐娃公主。 在参朵十七岁的时候,春日明媚,参朵偷偷地从宫里溜了出来,想去城郊踏青。 她身边没带侍婢,独自一个人骑马而行。 谁成想马儿刚出城便受了惊,撒开四蹄乱跑一气。饶是参朵公主胆子大,也吓的不行,早已经吓的花容失色,眼泪也流了出来。 眼见马儿就要钻进一片密林了,若是马儿钻进去,参朵公主就是没有被甩下来只怕也要被树枝刮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素白身影从天而降,落在马背上,把参朵揽在怀里,夺过参朵手里的缰绳,脚下手中同时用力。 马儿高扬前蹄,嘶鸣一声,终于停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红颜乱(二) 感谢海笑风打赏的平安符,么么~ ――――――――――――――― 情窦初开的明媚少女,清雅温润的少年郎,情愫暗生,顺理成章。 那少年叫崔铭,也是十七岁,大祈人,四处游历。 自那日后,参朵公主每日都要偷偷溜出皇宫,私会崔铭。 宫里的人都了解参朵公主的性格,她偶尔偷跑出去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每天都出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宫人把事情告诉了皇上和皇后。 皇上偏疼参朵公主,对这个女儿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听了宫人的禀报也不甚在意,只挥挥手告诉身边的人,“多派些侍卫暗中保护公主就是。” 皇后可不这样想,心里有些着急,多次试探参朵,参朵却只闭口不言。 她越这样,皇后越怀疑这里面有事,没奈何,便找到了和参朵无话不说的齐娃。 齐娃得了皇后的指示,寸步不离地跟着参朵。参朵试图偷溜,几次不成之后便交代了原委,原来,她是有心上人了。 齐娃担心单纯善良的参朵姐姐受骗,说什么也要去见见姐姐的心上人。 参朵拗不过她,便带她除了宫。 齐娃用一句话总结这一次出宫,“这是所有悲伤与罪恶的开始。”当然,那个时候两个明媚的少女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之前参朵被齐娃绊住,已经三天没有出宫了,她们到参朵与崔铭往常约会的地点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崔铭。只在大石头下面发现了一封书信。 参朵是不识字的,便让齐娃给她读信。 信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只说崔铭有事要回大祈,久等参朵不至,便留书先行,待他处理完大祈的事再回来找参朵。 参朵很失落,没想到只三日的功夫便和情郎天各一方了。 齐娃不知道怎么安慰参朵,便只能骑着马默默地跟着参朵。 两个人就这样随着马儿慢慢地走。不知不觉竟然离皇城越来越远,眼见天色不早,快马加鞭也赶不回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色暗沉的时候,道路边上的密林里竟然隐隐有狼叫声传来,而且越传越近。 她们不敢催马快跑,生怕马蹄的哒哒声引来狼群。可是。就算是这样,危险还是降临了下来。 密林里若隐若现的光影,让两个小姑娘开始绝望起来。 “阿朵姐姐……”齐娃胆子比参朵还要小些,这时候已经禁不住哭了起来。 阿朵想要安慰齐娃,只是话还没有出口,便见密林里的一道光影突然窜出,她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身下的马儿也开始紧张地乱了脚步。 “阿朵……”,齐娃恐惧地惊叫出声。 眼见那狼就要扑到阿朵身上了,阿朵甚至能看到那狼森白的牙齿。 “阿铭……”最绝望的时候,参朵公主唤出了崔铭的名字。 好似是听到了她的呼喊,迎面的劲风消失了,然后便是“噗”地一声,重物落在地上,地面好似也跟着颤了颤。 “阿朵姐姐,呜呜……”齐娃的呼喊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没死,睁开眼睛看得时候。便见她们身前的地面上,刚才要袭击她的狼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滩血迹。 是有人救了她们,那狼身上还插着一只箭。 就在这时,密林传出唰唰的声响,有火光渐渐地透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有两个男子从密林里钻了出来。 他们的手中都拿着火把。盈盈火光照脸了他们的脸,走在前面的男子二十多岁,有些瘦,但是眼睛很亮。 那样的光亮一下子就照射进了齐娃的心理。那一刻,十六岁的少女终于懂得了参朵所说的心动是什么意思。 但是,那个男人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她脸上,而是直直地看着参朵。 惊魂已定的参朵向那两个人道了谢,承诺来日定当报答。 那人也不说话,只身后那个年纪稍大些,做护卫打扮的人开了口,“我们少爷什么没有,还用得着你报答!” 显然,是对参朵要报答的话很是不屑。 两个少女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都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不安全,灏还是送两位姑娘回家吧。”那个男子终于开了口。 不说要报答,也不说不要报答,让人的心里更加的惶惶。 行到皇城的时候,皇城已经落了锁,幸好齐娃出门前拿了公主的腰牌,守门的兵士才放他们进城。 两个男人直把她们送到宫门口才离开,参朵和齐娃深夜回宫,已经惊动了皇上和皇后。 皇上在是心疼参朵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下了令,禁了两位公主的足。 这一禁便是三个月。 三个月后,在她们走出宫室的同时,也收到了一个噩耗。 皇上为了萨奇的安危,决定把两个花一样的公主嫁给昱国刚登基不久的新皇! 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传扬出去也是佳话啊。 这些日子,那个瘦削的男子一直出现在齐娃的脑海里,她知道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已经住进了心里。 刚刚体会到心动的感觉,她怎么能甘心嫁给昱皇,还有参朵也是,她心里还住着一个家崔铭的大祈人! 两个公主都不肯嫁,在皇上的寝宫外整整跪了一天一夜,皇上心意坚决,愣是没有见她们一面。 事情很是紧急,她们看求情不成,便想着一起逃出去。可是皇上早就想到这一点,把皇宫守的死死的。 半个月后,昱皇亲自派了司礼官来接两位公主,没有大红的嫁衣,没有长长的送亲队伍,她们就像是两件礼物,被打包送给了昱皇。 从萨奇到昱都的路上,她们也试图逃跑,但是却始终没有成功,后来司礼官甚至发了话,她们若是还敢跑,便要把她们绑起来。 命运,还是没有因为两个人的祈祷而发生一点点儿的变化。 她们被直接送到了宫里,没有任何的仪式,沐浴,更衣,她们都知道,下一个步骤,便是躺在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下,让他予取予求。 越到了绝望的时候,参朵反而更冷静,她劝慰哭肿了眼睛的齐娃,“只要还活着,我们便能跑出去。” 是啊,只要还活着。 那一夜,昱皇分别临幸了参朵和齐娃。 但是,两位公主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因为,临幸她们的昱皇,便是曾经射杀野狼,救了她们的那个削瘦的男子。 齐娃没想到,昱皇就是他,自己的心突然一下子从谷底升上了天,早就忘记了之前的忐忑和还在痛苦中挣扎的参朵。 昱国的后|宫管理的很严格,外面的消息根本就传不进来,她们就好像两只雀儿,被关进了笼子里。不同的是,一个甘之如饴,一个郁郁寡欢。 后来,参朵和齐娃先后被诊出有孕,昱灏很开心,参朵趁机向昱皇请求出宫拜天灵。 萨奇人信奉天灵,昱灏是知道的,见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心里雀跃不已,便答应了下来。 拜天灵的仪式安排在昱都城郊的一片广阔的空地上。 已经是深秋时节,呼啸的秋风吹在人脸上,生疼。 她们出行的阵仗很大,光侍卫就有四百多,把她们团团地围在中间,不像是保护,倒像是要把她们与外界隔离。 那时候昱都百姓还不像现下这般守规矩,仪仗经过的时候还是有不少话语传进了她们的耳朵里。 其中有一条最让两人震撼,萨奇,竟然灭国了! 而最后灭了她们母国的人,竟然是现下她们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 “阿朵姐姐……”齐娃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紧紧地握着参朵的手。 参朵的心理也很慌乱,但是她一直都强迫自己稳定下来。 就在这时,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前方突然传来了叫嚷声,说的是萨奇话,喊的是救命! 参朵不顾侍卫的阻拦,下了车辇来见喊救命之人,只见那人浑身脏污不堪。双腿好似有伤,不能站立,趴伏在地上。 参朵的到来让那人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拉住参朵的裙摆,不停的喊着,“公主,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参朵以为他是想让她看看他的伤,便不顾那人身上的脏污去拂那人的裤管。 腿已经变成了黑色,脚踝处的伤口更加的严重,已经露出了里面的白骨。 边上围观的百姓和侍卫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不忍再看,纷纷转头,就在这一瞬间,趴伏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往参朵的衣袖里塞了些东西,他的动作很快,除了参朵,谁都没有发现。 参朵稳住心神,交代两个侍卫抬着地上的人去诊治。 再回到车辇上的时候,齐娃已经不再哭了,只是深情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参朵压抑住要看袖中物什的冲动,与齐娃一道拜了天灵,回到宫中屏退了宫人,只留下齐娃,这才把袖中的东西拿出来。 一个沾血的帕子,里面裹了一只白玉簪子、两块黑黢黢的石头和一封书信。 白玉簪子两个人都在熟悉不过,正是她们的父皇送给母后的定情信物,母后一直珍之爱之,以前甚至都不允许她们碰一下。 第二百二十九章 红颜乱(三) 今晚还有两更,请支持狐狸,么么~ 打开信封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两封信,一封是皇后写的,字迹有些凌乱,甚至还有错别字,显然写信的时候十分的紧急。 内容很简单,交代她们一人保管一块方形石,决不能让昱灏发现石头在她们手里,其他的竟然只字未提。 第二封信是萨奇将军阿隆布写的,内容有些沉重,萨奇突然遭昱国袭击,全国上下活下来的人竟然不足一万,皇上和皇后也在宫里自戕。 这封信的最后,阿隆布告诉两位公主,他们手上可用的人还有二百余人,会想尽办法救她们出皇宫,若是有什么具体的行动,会有人再联络她们。 读完两封信,两位公主都已经是泪流满面。 齐娃哭得尤为悲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信的,她心爱的男人,怎么可能灭了她的国家,杀了她的父母呢。 “参朵,我不相信,阿灏不是那样的人!”这是她的特权,皇后都不能这样亲昵的称呼皇上,整个皇宫中只有她可以。 参朵不回答她,她比齐娃想的明白,陷入爱河里的女人,除了心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她擦干眼泪,手里攥紧白玉簪和两块方形石,对齐娃说道:“齐娃妹妹,若是阿隆布来救,你可愿意离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应该把选择的权利交给齐娃自己。 泪珠还挂在瓷白的脸上,齐娃却不再哭泣,她开始细细地思量起来。她可愿意离开? 这个问题她想了足足有六个月,眼见就要到临盆的日子了,她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这一日,参朵寻了过来,遣退宫人之后低声地对齐娃说道:“齐娃妹妹,阿隆布将军的计划是,先把我们其中一个人救出去,再想办法救出另外一个。” 昱国皇宫守卫太严。阿隆布他们就算死拼了性命也不一定把两个大腹便便的孕妇都救出,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妹妹,我们两个谁想临盆,另一个便先行离开,这是命运的选择。”不待齐娃说话,参朵继续说道。 命运的选择,这几个字让齐娃动容。也让她心中隐隐有了想法。 她不想离开昱灏,她爱上他了!她想留下来,哪怕是卑微的活着,她也要在他身边,给他生儿育女,伺候他穿衣吃饭。 参朵给齐娃说阿隆布的计划的时候,齐娃一直垂头不语。直到参朵说完,齐娃才抬起头,坚毅地对参朵说,“姐姐,我不想离开。让我先临盆吧,我会想办法让场面混乱起来,你……我有了归宿,你也要好好的,若是可以,去大祈寻崔铭吧。他若是爱你,会接纳你的。” 生产的事情怎么能她说什么时候便是什么时候,参朵不明白,却没有多想。 只是齐娃后面的话让她动容,崔铭,午夜梦回,总会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名字,她已经破败不堪。他还会接纳她嘛? 又过了三天,齐娃叫来了参朵,把两块方形石和白玉簪都交给了参朵,“姐姐。今晚我便要临盆,你且做好准备。这些东西都给你,我这辈子都会安居在这华美的笼子里,根本就用不到这些。母后的信便留给我吧,也算是个念想。” 齐娃的声音有些悲怆,像是在交代后事,参朵抓紧妹妹的手,“妹妹,你不要做傻事!我……” “姐姐,我没有,我现下已经开始肚子痛了,稳婆的话你也听了的,生孩子前肚子会痛好久,我估摸着时辰,应该就是晚上了。”像是证实自己所言不虚,齐娃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额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去准备吧。”齐娃眼中一片澄明,参朵没有看出异样,便离开了。 当天夜里,齐娃果然开始生产,只是很不顺利。她在傍晚的时候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才会提前生产。 宫内的大夫和产婆都说情况凶险,昱灏也来了,焦急地守在殿外。 这边齐娃哀嚎不断,不见孩子生下来,御膳房突然走了水,火势很猛,很快便烧没了两间房子。 宫内顿时混乱起来,皇上守在齐娃身边,还不忘指挥宫里的守卫和内侍去扑火。 终于,在天将微亮的时候,齐娃产下一子,却是死胎! 御膳房的大火也被扑灭,并没有人员伤亡。 整个皇宫都弥散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很压抑,很滞涩。 一晚没睡的昱灏头痛不已,他没想到 自己期盼了九个多月的孩子竟然是个死胎。 当然,这一晚还有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宫人来报,参朵娘娘不见了! 昱灏下令封锁了整个昱都,差一点把昱都翻过来也没找到参朵。 他也怀疑过齐娃,可是每次问起的时候齐娃总是哭,还总要说上那个生出来就已经没有气了的孩子,他的心也渐渐的软了,不再怀疑齐娃。 “大约过了两个月,皇上过来告诉我,说参朵姐姐已经去了,尸体是在昱国与大祈的边境发现的。我求他把姐姐的尸首运回来,他不允,他说他不要一个心不在他那里的女人……”齐妃娘娘痛哭出声,九公主便把齐妃揽在怀里,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背。 虽然想到了这可能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但是当整个过程真真切切地由齐妃说出来的时候,李清婉还是觉得即心痛又惊讶。 参朵公主的尸体在边界被发现,是不是她也想追寻自己的爱情,却最终没有得偿所愿呢。 “谁发现的尸体?昱灏有没有说阿隆布的下落?”就在这个时候,无尘公子却依然保持着冷静,他的声音很冷很淡。 但是李清婉知道,他的心一定很痛,非常痛。 粗糙的手轻轻握住他掩在袖中的细致修长的大手,才发现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齐妃娘娘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直到她哭够了才坐直身体,涩涩开口,“昱都一直是皇上亲自负责查找,至于其他的地方,则是由三王爷负责的”,齐妃回答的很谨慎,似乎怕落下任何一个细节,“据说,发现参朵姐姐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发现。兴许阿隆布将军早就……” 齐妃并不知道阿隆布早在二十多年前便被掳去了大祈。 这样看来,当年阿隆布护送着参朵公主一路南下,打算去大祈寻崔铭,却不想中途出了意外,阿隆布被抓,参朵公主也被人诛杀。刚出生不久的无尘公子便被抛在了野外,被鬼泣先生捡了去。 昱灏应该是不知道阿隆布被幽禁在大祈吧! 李清婉觉得听了齐妃的话之后,她的大脑不仅没有变得清晰,反而更加的迷惑了。 方形石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萨奇皇后在绝笔信中不是叙说母女情深,而是托付方形石。 当年昱灏为什么突然灭了萨奇?萨奇已经是昱国的附属国,他灭了萨奇能有什么好处? 就在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无尘公子再次开了口,“几块方形石?你可知方形石的秘密?” 几块方形石?不是两块吗?难道无尘公子怀疑还有好几块方形石? “方形石的秘密我不知道,这些事情父皇从来不与我们说。至于有几块方形石,传说是有五块。”她说传说,便说明她也不能确定。 “齐妃娘娘,达乌说萨奇人不能同时拥有两块方形石可是真的?”李清婉突然发问,她清楚的记得达乌这样对她说,萨奇皇后托付方形石的时候也是让两个公主一个人一块,那么剩余的三块方形石在谁手里呢? “你见过达乌?达乌还活着?达乌没有对你说阿隆布的下落吗?他们可是兄弟啊。”齐妃对于李清婉认识达乌觉得很诧异。 李清婉摇了摇头,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阿隆布的事情说出来。 手突然被无尘反握住,细致修长的手只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不带一点儿暧昧,李清婉知道他的意思。 “阿隆布已经死了,他在临死前把方形石交给我,让我交给参朵公主。”说着,李清婉从袖袋里拿出方形石,放到案几上,“达乌是我在来昱国的路上碰到的,他也是从我这里知道阿隆布已死的消息的。” 见齐妃脸上现出迷惑的神情,李清婉知道这件事若是不从头说起只怕齐妃根本理解不了。 于是她又把怎样遇到阿隆布,阿隆布临终嘱托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妃娘娘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阿隆布将军一直都是喜欢姐姐的,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有姐姐不知道。姐姐在天上知道阿隆布将军直到临死还记挂着她,定然十分欣慰。” 该欣慰嘛?参朵公主从来没有喜欢过阿隆布,就算知道阿隆布为了她而死,只会愧疚和心疼吧。 李清婉突然觉得,参朵公主很幸福,她虽然直到死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情郎,但是她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她有愿意为了她甘愿牺牲自己的孩子的妹妹,她有愿意为她苦苦支撑二十年只为一句嘱托的守护者,她还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儿子。 对,她还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儿子! 李清婉看着无尘公子绝美的侧脸,突然有些羡慕参朵公主了。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甘泉宫外内侍高亢而尖锐的呼喊声传来。 第二百三十章 亲兄弟 第五更预计在十一点之后~ ————————————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甘泉宫外内侍高亢而尖锐的呼喊声传来。 李清婉赶忙把案几上的方形石揣进袖袋里。 齐妃娘娘在七皇子和九公主的搀扶下走到大殿门口迎接昱灏,这个时候无尘公子也不想惹那么多麻烦,便也起了身,跟在齐妃娘娘身后。 不一会儿,阿灼便引着昱灏进到了大殿里。 齐妃要蹲身给昱灏行礼,却被昱灏拦住了,他扶着齐妃的肩膀,“你身子刚好些,就不要跟朕讲究这些了。” 显然是早就得了消息,知道七皇子和九公主也在这里,见他们并没有多惊讶,两个孩子给他行了礼,他表现的不多热络,让他们起了身便不再与他们说话。 “无尘公子怎么来了?来了只看望齐妃不去见朕,无尘公子乎此薄彼啊。”昱灏与齐妃互相搀扶着走到主位坐了下来。 无尘公子拉着李清婉也坐了下来,昱晟和九公主就坐在他们对面。 “是我让无尘公子来的。昨晚是我不好,太想念姐姐了,竟然……”齐妃适时地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再加上她那红红的眼睛和鼻头,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样子。 昱灏拍了怕齐妃的手背,安慰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太医说你的身子得好好调养,不能思虑太多。” 若不是刚刚听了昱灏的事情,李清婉定然以为昱灏是一个真情的好男人呢。 “曼娘。再过几日你便出嫁了,没事不要往宫外跑了,不知新房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在宫里多陪陪你母妃。”昱灏抬起头,对九公主说道。 九公主很温婉,温顺地点了点头。 昱灏很满意,亲情大戏终于表演完了。 “无尘公子啊,你来我昱国一躺也不容易。不若就多待些时日吧,不要急着与大祈使者一起走了。”昱灏很慈和,一点儿威严都没有。 可以相信一个帝王没有威严嘛?自然是不能相信的! 无尘公子微微颔首,“无尘正有此打算”,这算是应了昱灏的要求,“只是,无尘对昱都一点儿都不熟悉。身边需要个人指点无尘,不知皇上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站在昱灏身后的阿灼突然抬起头来,眼里闪过疑惑不解的神色,无尘公子不是应该直接开口向皇上要求让他随侍他们吗?现下让皇上推荐,皇上还会选择他嘛? 紧张地盯视着昱灏的后脑,等着他的选择。 昱灏真的认真思索起来,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朕曾派郑小将军去接文使者和无尘公子。他倒是一个好的选择,不过朕前日派了他训练京畿守卫,只怕最近并不得闲”,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自己提出个人选然后再自己否决。 脸上现出为难的样子,无尘公子和李清婉也配合地做出失望的神情! “哎呀,朕这里还有一个好人选,朕怎么就忘了呢。阿灼啊”,昱灏唤道。 阿灼走到昱灏身前,行了礼。 昱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让阿灼伴着无尘公子些时日。阿灼啊,你可要陪无尘公子好好玩一玩,尽我们地主之宜啊。” “是,皇上。”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兴奋的声音,阿灼躬身又行了一礼。 没有问询无尘公子的意见,而是直接做了决定,历来所有的帝王都有这个毛病。不过。此刻李清婉倒是有些庆幸帝王有这个毛病了,事情进展的竟然如此的顺利。 又寒暄了几句,无尘公子便告了辞,昱灏也没有挽留。临走前,齐妃娘娘亲手把白玉簪交到了李清婉手里。 李清婉能感觉到那一刻齐妃的郑重,她忽然觉得手里的白玉簪子有千斤重,压的她手腕生疼。 昱灏并没有放阿灼与他们一起出宫,只说还有事情要交代,一会儿在让阿灼出宫。(.好看的小说) 人家是主人,自然说什么是什么了,无尘公子也没有异议。 出了甘泉宫,刚走不几步,便有人唤住了他们,“无……无尘公子……” 回头去看,原来是七皇子昱晟。 无尘停下脚步,等昱晟走进。 昱晟四处看了看,见周围并没有外人,才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与无尘公子一起出宫。” 昱晟十五岁便在宫外立了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在宫里留宿的,他提出与无尘公子一起出宫也不算突兀。 三个人并肩而行,人家两兄弟不开口说话,李清婉一个外人自然是什么都不好说的。 行了好一会儿,昱晟才开口说道:“四哥,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亲眼见到四哥。” 这一声四哥叫的极为顺口,好似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几百遍几千遍似的。 无尘不答话,昱晟便继续说道,“我与曼娘早就听母亲说过姨母的事情了,只是我们一直以为姨母和四哥都已经不在了。” 他的身量没有无尘高,向无尘看去的时候便要微微仰着头,这样仰视的姿态便多多少少带了些倾慕的情谊。 “四哥,姨母曾经对母妃说过,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女孩儿,便叫昱旻,若是男孩儿,便叫昱景。”昱晟看着无尘公子,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晰。 李清婉在心里默念昱景,名字不错。 无尘公子轻轻张口,不自觉地把这两个字说出了口,“昱景”。 这是他母亲给他取得名字。昱,是他的姓氏,也是他母族仇人的姓氏,真是可笑! “四哥,你不要怪罪父皇。他,他就是再不对。也是我们的父亲!”嗫嚅了半天,昱晟终于把压在他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 无尘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直直地看着昱晟,看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是你父亲,不是我的父亲!我只有师父,没有父亲!”无尘的每个字都像是带着锋利的刃。快速的射出去,直刺人的要害。 “还有,我的还弟弟,你与我说这些,是想让我不要怪罪他,还是你想说服自己不要怪罪他?若是你自己心里面也生了魔鬼,就不要要求别人的心理住着神灵!”无尘的话语直接了当。又在昱晟新刺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不知是羞是气,昱晟的脸涨的通红。 李清婉看着昱晟,心中不禁想到,他们虽然是亲兄弟,但是性格相差太远。昱晟长得虽然像昱灏,但是性格却像足了齐妃娘娘。 而无尘公子呢,长得像他的母亲。却不知性子像谁?许是跟着鬼泣先生久了,性子也随了鬼泣先生也说不定啊。 “我……我没……”,昱晟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有些语塞,嗫嚅了半晌,也只迸出这几个字来。 他这个样子,更加坐实了无尘公子的言辞,无尘也不想与他多说,一个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面对的弟弟,他有些失望。 拉着李清婉抬步便走。再也没有回头看昱晟一眼。 李清婉知道昱晟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想跟上来又怕跟上来,有些可怜。 “公子,还是等等七皇子吧!你进宫前还不是犹犹豫豫,想着逃避,不敢面对自己的……”其他劝说的话都被无尘公子的一记眼刀堵了回去。 “哼……”无尘公子没有说话,只轻轻地哼了一声,李清婉自动把这一声哼当作了是心虚的表现。 出了宫门。戈叔驾着马车就等在一边。 临上马车前,昱晟快走了几步追上无尘公子他们。 站在无尘公子身前他显得有些无措,低垂着头也不说话,就在无尘公子马上就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四,四哥……方形石,父皇那里也有一块儿。还是我小的时候不经意在御书房看到的”,说完之后,昱晟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无尘公子的眼睛,“四哥,以后我能去找你嘛?” 最后一句,就像是一个想要吃糖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手里有糖的那个人,好似只要人家说不给他吃,他便要哭出来似的! 无尘公子好看的眉头轻轻地蹙起,好半晌也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直到马车消失在昱晟的视线里,昱晟还是没有移开目光。他的眼眸很晶亮,脸上也泛起了兴奋的红晕,嘴里轻轻地呢喃着,“四哥……” 马车嘎吱嘎吱地行驶在青石路上,李清婉想着刚刚昱晟的话,不禁盘算起来,“我这里一块儿,达乌那里一块儿,昱灏那里一块儿,现下有三块了,剩下的那两块在哪里?” 念叨到这里,李清婉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无尘公子,“公子,你说剩下的那两块方形石会不会在三王爷或者是文飞扬的手里?” 她这样猜测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萨奇皇后的信里说的清楚,方形石不能让昱国皇族看到,达乌也嘱咐她,方形石绝对不能落到昱国皇族或者是大祈皇族、权贵的手里。 他们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什么暗含的深意呢? 参朵公主带着两块方形石离开,但是阿隆布的手里却只有一块方形石,若是另一块三王爷找到了交给昱灏,那么昱灏手里的就应该是两块方形石中的一块儿。 若是他没有交到昱灏的手里,那么那块方形石就很有可能在三王爷的手里。 为什么说文飞扬也有可能呢,他能把阿隆布弄到大祈,囚禁了二十年都没有弄死他,定然是阿隆布身上还有他没有榨取出来的价值。 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是方形石的秘密?他手里也有一块方形石,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所以一直把阿隆布攥在手里! 第二百三十一章 样貌变 五更完成,送上晚安吻,么么~ ――――――――――――――― “李清,这些事情不是本公子该想的嘛?你整日就没有事情做了是不是?就会操心些有的没得!”无尘公子头靠在车厢壁上,淡淡地开口说道。 无尘公子今日心情不好,不仅对自己的亲弟弟口下无情,更是一句话噎的李清婉半晌无话可说。 他这是在说她多管闲事啊!他心情好的时候怎么没说她多管闲事呢?现下心情不好就拿她出气! 李清婉越想心里越气,干脆也转过了头,不再看无尘公子。 她小孩子的作为全都落入了无尘公子的眼里,他也很无奈,有些事情他不好明着说,只能这样点拨丑女人,奈何丑女人不领情啊。 丑女人虽然不领情,但是很快便从无尘的话里得到了启发。 是啊,她现在哪有精力管别人的事。过几日九公主昱曼便要大婚了,那个也名叫李清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大哥李清逸还没有弄清楚。 其实,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那个男人,十之八九就是李清逸了。因为,无尘公子告诉她,那日在街道上碰到的骑马,与李清逸长的极像的男子,就是昱九的驸马! 名字像,长相也像,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现在很能理解无尘公子的心情,因为她也想问无尘公子,“我可以不继续探究下去了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是接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她不能问出口。决不能!她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若是那人真的是李清逸,她想问问他,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想问问他,他娶昱九公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妻…… 马车摇摇晃晃,载着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回到了客栈。 胡朔几个人正在一楼大堂准备用晡食,见他们回来很是开心。 “丑师父。(.)你们用晡食了没有?没有的话一块儿用吧。”成老兴高采烈地招呼他们。 李清婉听了那么久的故事,折腾了这一趟,早就饿了,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成老今日这般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啊?” 李清婉随口问道,自从三王爷府见到倾城开始。李清婉就没见到成老这么开心了。 “嘻嘻,丑师父,大妞的伤好了很多,俺老成那么久不给人诊病,没想到医术一点儿也没有退步。”成老一张脸笑成了菊花,眼见就是讨赏的表情啊。 李清婉存了逗弄成老的心思,“倾城的伤那么严重。这才多久就见好了?”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成老果然更加得意起来,“戈叔,不愧是药圣的徒弟,配出来的药果然有神效”,李清婉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戈叔的身上。 戈叔刚停放完马车,进到大堂便听到李清婉在夸他,又见成老泻了气还有些不服的样子,哪里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那样的小伤,治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劲儿。我可不敢邀功!”戈叔顺着李清婉的话往下说。 食案边上的几个人都在极力地憋着笑,特别是胡朔,那一撮小胡子随着面部肌肉的抽动而胡乱地松动,看上去可笑至极。 这不就是说治好倾城是小事,根本就不值得炫耀嘛。戈叔果然是古代腹黑大叔的代表人物,不过是一句话,就把成老压了下去。 成老嘟着嘴,很不开心。也不搭理李清婉了。 李清婉觉得自己有点贱,刚刚逗了人家,惹的人家不高兴了,现下她还得颠颠的把人家哄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成老的医术自然是不会退步的,只怕成老医过的人比清见过的人都多。我能有这样的医界圣手做徒弟,实乃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李清婉说话的声音很大,表情也有些夸张,旁人听来也有些可笑。 可是,成老喜欢听啊,老头儿瞬间便喜笑颜开,“丑师父说的对,丑师父收老成着做徒弟,是丑师父几辈子的福分,老成能拜丑师父,也是老成几辈子的福分。” 这几句话说的像是绕口令,却让李清婉的心十分的熨帖,成老这个老头儿也太会说话了吧。 “丑师父啊,大妞还跟我说起你呢,她说她第一眼都没认出你来,说你比以前好看了。丑师父,你有时间也去看看大妞吧。”成老说完了绕口令,又说起了倾城。 好像,不止一个人说她比以前好看了,她真的变好看了嘛? 她不想边好看啊! 目光向戈叔看去,戈叔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吧。 奈何戈叔低垂着头啜饮着茶,根本就没向她看过来,于是她便把这个问题压在了心里。 就在成老说完李清婉变漂亮之后,白玉的目光从李清婉和无尘公子的脸上逡巡了好几圈儿,眼睛里浮现了了然的笑意。 用完了晡食,成老便提着一个食盒上了楼,他们都吃过了,楼上的倾城还没有吃呢。 李清婉想着成老刚刚说过的话,便也跟了上去。 倾城靠在床榻上,没想到李清婉也会跟着成老一起上来,面上现出了吃惊的神色,想要起身,却不小心扯动了身上的伤。 成老赶快把食盒放下来,奔到床榻边上摁住倾城,“乱动什么,小心把伤口扯裂了。” 成老不复刚才的嘻哈,面上的表情很严肃,说话的口气虽然不怎么好,但是里面夹杂着的是浓浓的关爱。 不知怎地,李清婉心里有些不舒服,成老这个老头儿,以前是对红绡,现下是对倾城,他只要有个其他关心的对象,便不管他的丑师父了! “成爷爷。我无事。李公子,您坐啊。”倾城有些不好意思,一张脸羞成了番茄色。 李清婉乖觉地坐了下来,有些好奇地看着倾城,她不是伤在了屁|股嘛,怎么会坐在床榻上呢?难道这样压着就不会痛嘛? 心里这样想着,便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倾城你这样压着。不会痛吗?” 好吧,虽然她省略了关键词也是敏感词,但是在土生土长的倾城听来还是十分的难为情。 脸比刚才更红,整颗小脑袋都要垂到胸口了。 “不,不痛……”声如蚊蚋,小的李清婉几乎听不清楚。 幸好屋子里还有成老,他及时站出来化解了尴尬。“大妞,饭菜还热着,趁热吃吧。” 成老把一张小桌摆在床榻上,又把饭菜都摆上。倾城只上了屁|股和腿,自己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兴许是屋子里突然多出了李清婉让倾城很不适应,她吃饭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脸上的红晕也一直没有消退。 当然了。李清婉是不懂倾城的少女心思了,她可是坦荡的很,就连赤|裸|裸地打量倾城的目光都是那么的坦荡。 终于用完了晡食,倾城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成老把碗碟装进食盒里又送下了楼,房间里便只剩下李清婉和倾城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会有人不自在,很显然,那个不自在的人不是“孤男”。 “倾城,你怎么会到昱国来啊?李爷爷和大果他们都怎么样了?”李清婉还是很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委的,虽然成老也说了一些。但是不是很全面。 显然,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倾城的眼圈儿瞬间红了起来,哽着声音说道:“你和成爷爷走的第二天,爷爷就去了。我们没有钱给爷爷下葬,于是,于是我便想到了卖身葬爷爷……” 这个戏码,好像经常在古装戏里出现。下一幕是不是就该是恶霸抢女和英雄救美了? 梗了梗,倾城才继续说道,“我在镇子里跪了两个时辰不到,便遇到了那日送你和成爷爷来我家的车夫。他也认出了我,便把我的事情告诉了他家主子”。 车夫是王员外派的,成老曾经帮助过王员外,事情都纠缠在了一起,真是无巧不成书。 “王员外买了我回去做小,可是他的夫人不喜欢我,便偷偷地把我卖给了经过的一个昱国商队。我便跟着商队一路北上来到了昱国,后来,后来商队把我卖给了娼寮,再后来,三王爷便买下来我……”倾城在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无波,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 李清婉感概不已,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经历不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倾城却在短短的几个月见便经历了这许多。她说这些的时候这么淡定,兴许就是看破了这个世道啊。 李清婉想要安慰她,但是发现自己有些词穷,嗫嚅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与说出来。 倒是倾城说完了这么多话之后放开了,勾唇轻笑,“李公子,你不用为我难过,能够再遇到成爷爷,在遇到……你,我已经觉得老天爷对我不薄了。我还想着,等回了大祈,便回家找大果他们,让大果跟着成爷爷学医术,我就在家好好的照顾二妞她们几个小的。” 说到以后的日子,倾城一脸的向往之色,原本就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更加的光彩夺目了。 “会的,那样的日子不会远了。”李清婉只干干地说了这么一句。 倾城也不在意,兴致勃勃的说起了李清婉,“李公子,你的样貌好似变了不少,不若以前那般……那般……特别了,我都不敢认你了。” 又说起了她的容貌,李清婉有些郁闷,戈叔说那丸药的药效是三年的啊。三年癸水不至,貌丑三年,难道戈叔的药失效了吗? 容貌变一些还好说,若是癸水提前来了可怎么办?那样可就真的不好遮掩自己的女儿身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达共识 从倾城的房间里出来,李清婉便悄悄地溜进了戈叔的房间。 进到房间的时候,戈叔正闲适地躺在床榻上休息,似是早就知道李清婉会来,案几上已经摆放还了两盏茶。 “戈叔,我的样貌着的变了吗?”李清婉也不同戈叔客气,直接坐在下来。 戈叔翻身从床榻上起身,坐到李清婉对面,目光仔细地在李清婉的脸上转了几圈儿,“我摸摸你的脉。” 李清婉把胳膊伸出来,胳膊上的皮肤比脸上的皮肤变化更大一些,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八九分细白,只是手还有些粗糙,但也不似之前那般蜡黄干燥。 戈叔细细地诊了脉,又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我看没有什么变化啊,兴许是别人看错了。你也不要多想,我师父的药还能有错?” 戈叔说的很笃定,李清婉那一句“不会是药失效了吧”怎么也说不出口。 送走了李清婉,房间小屏风后面钻出一个面如粉扑的男人,不是白玉又是谁? 他坐在李清婉刚刚坐的的位置上,随手拿起案几上的茶盏,一边摇头一边刺溜把茶水一饮而尽,“这个傻姑娘啊,一点儿都不似她母亲。也幸好是栽在了无尘公子手里,这要是跟了那个文公子啊,只怕有她的苦日子了。” 戈叔一点儿都不想与他闲聊这些,“你房间里就没有茶水嘛?非得来我这里喝!我刚刚可是连师父的信誉都赔了进去。真真是,真真是,唉……” 白玉不以为然。重新给自己倒了茶,好心地安慰戈叔,“咱们两个半大老头子就不要凑合年轻人的事啦,他们愿意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好了,我们只自在地喝喝茶、聊聊天就好了……” 得了戈叔的保证终于放下心来的李清婉没想到,她就这么被她信任的舅父和戈叔活生生地摆了一道。 回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除了无尘公子,还有阿灼和郑池渊。 李清婉有些诧异。没想到郑池渊也跟着阿灼一起来了。 两个人并肩坐在无尘公子对面,一个灿若桃花,一个坚如磐石,一个清新雅致,一个质朴真挚,暗灰色的袍子和纯黑色的袍子交织在一起,格外的赏心悦目。 李清婉刚在无尘公子身边坐定。便听阿灼清悦的声音传来,“公子放心,齐妃娘娘于我有恩,今日之事灼决计是不会往外说的。至于郑小将军,也请无尘公子放心,他是可信赖之人!” 在说到郑小将军的时候,阿灼侧头看了一眼郑池渊。正巧郑池渊也侧头看向他,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李清婉觉得整个房间都弥散出一股浓郁的桃花香来。 无尘公子并不言语,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 阿灼只以为无尘公子是不信任他,今日无尘公子他们刚离开甘泉宫,皇上就与他单独谈了话。 皇上的话很直接,“阿灼,此次让你随侍无尘公子,比便要看顾好无尘公子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什么不多即使向朕报告!” 皇上这是让他做探子啊! 无尘公子那样聪颖的人,皇上没有直接让他与无尘公子一块儿出宫,便应该有了猜测吧。既然如此,他何不…… 想到这里,阿灼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阿灼出宫前,皇上有交代。让阿灼注意公子的一举一动,若是有异动,便要向皇上禀告。阿灼不敢隐瞒,还请无尘公子不要介怀。” 阿灼也是个聪明人。用别人已知的消息卖个好,自己一点儿也没吃亏啊。 果然,无尘公子面上一点儿变化也没有,显见是早就猜到了的。 细致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地敲击,半晌之后无尘公子终于开了口,问话却与之前的谈话一点关系也没有。(.) “灼大人与郑小将军是什么关系?”李清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没想到无尘公子也这般八卦。其实,她早就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阿灼的眼睛里有一丝迷茫闪过,脸上的红晕也渐渐退去,笑意在唇边凝结,显然,这个问题让他很无措。 “无尘公子,我心悦阿灼,待有机会,我会将阿灼迎出皇宫,与我终生相伴!”郑池渊适时地站了出来,他扩大厚实的手紧紧地攥着阿灼的手。 武将出身的人,手上的力气本就大,在加上说话时有些激动,便有些控制不好力道,握得阿灼手上的关节生疼。 但是阿灼却仿若未觉,这还是郑池渊第一次这样明确地说心悦他。他心悦他啊,他心悦他,真好…… “阿渊……” “莫哭,这么些年你受委屈了,以后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郑池渊温柔地为阿灼逝去眼中滚滚而落的泪水。 好半晌,阿灼才平复下激动的情绪。 郑池渊接着对无尘公子说道:“还要多谢无尘公子的点拨。我原也是没有勇气承认的,但是听了无尘公子的话,又见无尘公子与李公子睥睨世俗,情比金坚,就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 这下李清婉彻底石化了,感情在阿灼与郑池渊可歌可泣的爱情里,她还立下了汗马功劳呢。 可是,什么睥睨世俗,什么情比金坚,她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无尘的唇角终于现出了一丝笑意,诡谲而邪肆。 李清婉心中暗道不好,无尘公子又有鬼主意了。 果然,无尘公子开了口,“我可以帮阿灼早日出宫。” 早日出宫,脱离这华美的牢笼,阿灼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一双眼睛晶亮亮地看着无尘公子,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真的吗?公子真的可以让我早日出宫?” 无尘公子微微颔首,“只是,我有个要求。” 原来,是个交易。 也是,无尘公子哪里愿意做无用功,无利不起早是形容商人的,用在无尘公子身上也是合适的紧呐。 “只要阿灼能做到,不违背良心道义,无尘公子有事便尽管说,阿灼一定尽力办到!”阿灼颤着声音说道。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和皇上、齐妃对他的关注,想要出宫十分不易,虽然无尘公子帮助他是有条件的,但是只要无尘公子能够让他出宫,他便很开心了,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能和阿渊在一起,他也甘之如饴。 郑池渊也在一边点头应承,“我能力有限,这么多年试了很多方法也没有把阿灼弄出来。现下有了无尘公子的帮助,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尽全力!” 李清婉觉得无尘公子这个交易大赚!兴许是阿灼和郑池渊的性子都太实诚,只想着正途出宫,却没想到些旁门左道。 若是阿灼身上生了怪病,她就不信昱灏还能把他留在宫里。 这还只是她想的办法,无尘公子定然有更多的主意! “也不是什么大事,灼大人经常出入御书房,想必从御书房拿出些不起眼的小物件也不是难事。”阿灼和郑池渊都有些意外,无尘公子这是让阿灼做,做偷儿啊…… “公……公子,想让阿灼拿出什么?”阿灼颤声问道。 无尘把目光落在李清婉身上,李清婉会意,就在无尘公子让阿灼从御书房拿东西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无尘公子的打算。 从袖带里拿出一方素白的帕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块方形的、黑黢黢的石头。 “就是这样的一块石头。”无尘公子把方形石推到阿灼面前。 “这,这就是方形石?”齐妃娘娘与无尘公子他们的话他在门外是听到了的,没想到无尘公子让他坐的事情竟然是去偷方形石。 皇上有方形石?这件事情,他怎么不知道?若是没有找到方形石,无尘公子是不是就不帮他了? 阿灼的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嗫嚅了半晌才说道:“公子,若是我没有找到……” “灼大人不要担心,在无尘离开昱国之前,若是灼大人没有找到方形石,无尘也会暗约让灼大人顺利出宫!”这是无尘公子的承诺。 阿灼先是激动,然后就开始愧疚起来,都说无功不受禄,若是自己没有帮到无尘公子,却还要接受无尘公子的帮助,他只怕就算出了宫心里也会不安吧。 这样,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找到那块方形石! 无尘公子用人果然有一套,他看出阿灼性子里的偏执,更是利用这一点让他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办事! 能够掌握人心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无尘不会让灼大人为难,明日我会做一块类似的石头交给灼大人,保证不会让灼大人和郑小将军有后顾之忧!”无尘公子又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李清婉在心里给无尘公子竖了个大拇指,这是要让阿灼狸猫换太子啊。这样昱灏便不会发现自己的方形石不见了,这样等阿灼出了宫,也不用担心有后患了。 阿灼把方形石推回李清婉身前,目光紧紧地锁着无尘公子,“公子放心,阿灼定不辱使命!” 与阿灼约定了第二日来客栈的时间,郑池渊便带着阿灼去了他们的将军府。 等两个人走了,李清婉便凑到无尘公子身边,“公子,这方形石你要怎么仿制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假石头 等两个人走了,李清婉便凑到无尘公子身边,“公子,这方形石你要怎么仿制啊?” 细致修长的手指夹起黑黢黢的方形石,仔细地端详上面的图案,“方形石的图案不同?” 这是一个问句,李清婉听得出来。 点头如啄米,“是啊,达乌的那一块与这块只上面的纹路不同,但是我看差别也不是很大,若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无尘等的就是这一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把方形石放回原处,“这件事交给戈和戟便可!” 李清婉还想再问无尘公子具体的做法,但是无尘公子却不肯多说一个字。 李清婉无奈,只能作罢了。 晚上入睡前,李清婉和无尘公子并排躺在床榻上,齐妃娘娘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还有在皇宫里看到的景象也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放。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清婉倏然翻身,对着无尘公子,“公子,你说崔铭与崔皇后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你可还记得庄仪宫的布置,与甘泉宫何其相似!” 其实李清婉想说的是,崔铭会不会就是崔皇后。崔皇后喜欢女子,她的宫室装饰成萨奇人的风格,世上哪有那么多这样巧合的事情。 但是她还要顾及无尘公子的感受,若是她猜想的是真的,无尘该有多伤心,他的母亲,到死也要投奔的对象,竟然是个女人…… 无尘公子半晌不语。就在李清婉以为无尘公子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无尘公子突然翻了个身,面对这李清婉。 夜,黑的深沉,却更容易让人的心沉静。 “等回了大祈,我们亲自去问崔皇后。”无尘的声音很清朗,穿越静夜的黑暗传进了李清婉的耳朵里,心里便也安定了下来。 “嗯。[.超多好看小说]回去就问……”月朗星稀,夜沉如水,这一夜,都好眠。 第二天,用过朝食,已经在客栈待了几日的胡朔和白玉实在是待不住了,禀了无尘公子便准备出门。 胡朔和白玉对这里并不熟悉。无尘公子便让阿灼陪着他们一起出门,让他们好好转一转。 等他们出了门,无尘公子便让李清婉把方形石交给戈和戟,让他们照着这个石头仿制一个。 戈和戟二话没说便接了任务,回房间钻研起来。 李清婉实在好奇,便也悄悄地跟了进去。 进到房间的时候,房间的案几上摆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和方形石相去甚远。 戈和戟凑在一起,方形石放在他们中间。 “师兄啊,把石头变方变黑都好办,可是这上面的纹路怎么办?”戟抓了抓脑袋,想不出办法。 戈也想不出办法,见李清婉进来了,便招呼李清婉坐下,“李清,你也来想一想,怎么让石头上有这些纹路。” 李清婉恍然。原来戈和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既然不知道怎么办,为什么还这么痛快的接受无尘公子的安排呢? 看着戈和戟紧锁的眉头和专注的表情,李清婉有些明白了。她以前对什么个人崇拜是不信的,但是看到她身边的人对无尘公子由衷的敬意她开始相信了。 戈和戟的想法很单纯,他们接过任务的时候想的不是能不能完成,而是无尘公子交给他们去做,他们定然是能够完成的。 正是因为他们有了这样的想法,才会做出很多超出了他们能力范围的事情吧。 “戈叔。戟,纹路可不可以画上去?我想应该没有人拿过石头特意去擦上面的纹路吧。[]”李清婉想了半晌,只想到这一个办法。 戈和戟开始认真思索李清婉的办法,过了一会儿。戈才拍了拍案几,说道:“可行,我用草药的汁液配置一种颜料,保证涂在石头上不褪色!” 有了戈的拍板,事情开始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两个人分工明确,戟负责切割石头,戈负责上色绘纹路。 李清婉看着忙碌起来的两个彪形大汉,自己一点都帮不上忙,只能坐在床榻上看着他们的忙碌。 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们有什么进展,她看得有些无趣,便靠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她这一觉睡的时辰着实不短啊。 揉了揉眼睛,李清婉才发现戈和戟都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案几上除了他们用过的工具便是一些石头碎块儿和一些黑糊糊的汁液。 假的方形石应该做完了吧,想到这,李清婉赶忙跑回自己的房间。 果然,戈和戟都在,无尘公子左右手各拿了一块黑黢黢的石头。 “李清,你来看看,哪个是假的?”无尘性情不错,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招呼李清婉过去辨认。 李清婉从善如流,当两块黑黢黢的方形石出现在自己的手里的时候,李清婉不禁讶然惊呼,“呀,竟然一模一样!” 把两块石头凑近眼前,仔细分辨上的纹路,竟然连纹路都是一模一样的! “戈叔,戟,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李清婉吃惊地问戈和戟。 戈和戟都很得意,特别是戟,一张刀疤脸灿烂如春日的山花。 “嘿嘿……我与二师兄出手,自然是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戟仰着头,笑得好不得意,却没有回答李清婉的问题。 李清婉便把目光落到戈叔身上,戈比戟要沉稳些,说出的话也更靠谱,“戟先把石头敲成大概的形状,然后放进我特质的药水里浸泡,泡软了之后在雕成方形。形状雕好之后,我用细针蘸着即不会褪色又能够浸入石头的颜料汁绘上纹路,最后再把石头浸入墨色的颜料里,浸泡半个时辰,拿出来晒干,便是现如今的样子了。” 戈叔的声音很平,叙述这些的时候一点儿波动都没有,但是李清婉却觉得更加的不可思议。 上面的纹路,竟然真的是画上去的,还是在把石头染黑之前画上去的。看上去那么自然,若她事前不知情,定然以为这两块都是真的方形石呢。 “公子,这两块哪块是真的?哪块是假的啊?”李清婉把玩着两块石头,头也不抬地问无尘。 无尘勾着唇,“你把两块石头放在了一起,本公子也猜不出了!” “哐当”两块石头同时落在案几上,李清婉苦着一张脸看向无尘公子,这不会是真的吧? 胡朔和白玉在外边逛了一整天才回来,到达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无尘公子他们已经用过了晡食。 他们只在大堂随便吃了些,便急慌慌地找无尘公子说新鲜事了。 “公子,真真是没想到,这昱国的皇子竟然敢当街打架,一点儿礼义廉耻也不顾了。”说话的是胡朔,那小胡子一颤一颤的,很是不忿。 李清婉想说,人家皇子打架关你什么事啊?但是看胡朔严肃的表情,她也怕自己话一出口,便把胡朔的怒火全部点燃啊。 “唉,你们是没看到啊,昱国的二皇子忒也嚣张,竟然当街用鞭子抽打七皇子!七皇子也是有骨气,硬是生生受了三鞭子一声也没吭。”胡朔继续感概。 这一次李清婉的表情也沉重起来,她下意识地向无尘公子看去,无尘公子面上无甚表情,但是握着茶盏的手却十分的僵硬。 无尘是个护犊子的,只要他觉得是他的人,便会想尽办法的护着,若是有人伤害了他的人,他可是会不顾一切地连本代利地讨回来。 “怎么回事,胡先生?”李清婉忙忙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胡朔先把茶盏里的茶一股脑喝干净,才叙说起来。 原来他们今日出去闲逛,一上午都好好的,看尽了昱都的繁华美景,不想落日西斜,他们打算回客栈的时候,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七皇子的马车是往客栈的方向来的,儿二皇子的马车是往相反的方向走,按说道路足够宽,两辆马车各走个的谁也不会阻着谁。 不想就在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二皇子突然喝停了马车,也让护卫拦住了七皇子的马车。 二皇子指着七皇子的鼻子便骂,什么目无尊长,不知羞耻之类的,七皇子只隐忍不发,这便更加助长了二皇子的气焰。 骂道最后也不解气,便直接挥起了鞭子,七皇子也不躲闪,身边的护卫也不敢阻拦,他便生生的挨了好几下。 “唉,若不是昱九驸马及时赶来,说不住七皇子还要挨多少下呢。那个二皇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对自己的兄弟都能下的去手,每一鞭子都结结实实地打在身上,我看着都疼啊。”胡朔不由感慨道。 李清婉的身子突然绷直,昱九驸马,不就是那个也叫李清的人吗,是他站出来阻止二皇子行凶的。 她的目光投在白玉的身上,他低垂着头,手里把玩着杯盏,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不是他的性格啊,他定然是看出了什么! 就在这时,白玉也抬起了头,目光正好与李清婉交汇,这时李清婉才看清楚,白玉的眼中,竟然有盈盈的泪光。 第二百三十四章 砸场子 感谢莎士比冷打赏的平安符,么么~感谢亲们的支持,看着每天都在增加的订阅,狐狸很开心,码字也更有动力了呢~ ――――――――――――――― 白玉的房间里,李清婉和白玉相对而坐,都保持着静默。[] 良久,白玉突然从脖颈间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柱形玉石,上面缚着红绳,看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红绳的颜色已经不再鲜亮。 “我们部落里,每个人都有一块这个玉石!这个是我的……”顿了顿,白玉接着说道:“我今天又看到了一个,在昱九驸马的身上。” 李清婉并没有多意外,自她发现白玉异常的安静的时候,她便猜到白玉许是知道了什么。 他和胡朔见到了昱九驸马,那么很有可能白玉的异常就与这个驸马有关。 若他是李清逸,身上配有部落里象征身份的玉石便在正常不过了。 “我之前在大街上也见过他了,我有九成把握他是大哥!剩下的那一成,我要试过才能确定!”李清婉很直接,直接告诉白玉她已经很有把握了。 “你打算怎么试?”白玉试探着问。 李清婉讳莫如深,摇头不语。 她有自己的打算,若是那个人真的是大哥李清逸,他若是为了复仇不得已娶了昱曼也就罢了,若是他为了一时的荣华,忘记了家仇,忘记了发妻,那么。她绝对不会认下这个哥哥的。 也许,就让他卑微的活在内心的苦痛与折磨中,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内心里,李清婉宁愿相信李清逸是为了复仇才娶昱曼的。 但是,若是这样的话,那昱曼岂不是很惨。昱曼是无尘公子的妹妹,他能看着她的哥哥伤害他的妹妹嘛? 好烦,李清婉越想越头痛。事情好似越来越复杂了! 转眼间,昱九公主大婚的日子到了。 昱九公主虽然身有哑疾,但是颇得昱灏和齐妃的宠爱,百姓也十分爱戴这位善良美丽的公主。 大婚当日,驸马李清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从公主府出发,一路吹吹打打到宫门口。昱晟背着昱曼走出宫门,送上花轿。队伍又一路吹吹打打的回到了公主府。 过程并不复杂,但是着实耗费了不少时辰。 出发的时候不过午时,等再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了。 在唱礼官的主持下,一对新人在正堂举行了新婚仪式。 “一拜天地……”唱礼官声音尖而细,即使在稍远的地方也能听到他的喊声。 新娘新娘大红的喜服纠缠在一起,轻薄的盖头下。隐隐还能看到昱曼晶亮的眼眸,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澄澈,比天上的星星,比公主府新燃的琉璃灯都要璀璨。 “二拜高堂……” 驸马李清父母双亡,所以高堂的位置是空的,昱曼便和驸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跪拜大礼。 这一拜,驸马的身子僵硬的厉害,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冷凝,好似今日不是他的婚礼,而是葬礼。埋葬灵魂的葬礼…… “夫妻对拜……”最后一拜,观礼的达官贵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礼成之后,亲娘子送入洞房,他们也可以入席吃酒了。 只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如人意。 “等等……”一个略有些粗嘎的声音传来,围观的人群也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路的那头。站着一个单薄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袭墨色长袍,头发被一根木簪随意地绾起。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进,琉璃灯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人们才看清楚他的容貌,脸上并不平整,肤色也有些暗沉,只那双犹如皎月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听闻今日昱九公主大婚,我特奉无尘公子之令,前来道贺!”距离新郎新娘无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声音不卑不亢,引来周围人的议论。 “竟然是无尘公子派来道贺的……” “怎地不见无尘公子……” “前来道贺怎能突然打断行礼,这分明就是砸场子的……” …… 对,旁人议论的没有错,她,李清婉,就是来砸场子的! “这位小公子,若是道贺请稍等片刻,等公主和驸马行完大礼……”唱礼官想要维护秩序。 可惜,李清婉哪里会让事情这么顺利,她要给他们一个难忘的婚礼。 “我是奉了无尘公子之命,前来给两位新人道喜!”又往前走了一步,距离昱九和李清又近了一些。 昱曼是见过李清婉的,知道她是四哥身边的人,便一直以为她没有恶意,现下见她一直嚷着是来道贺的,便真的以为她是来送四哥的祝福的。 葱白玉手轻轻揭开头上的红色薄纱,一张娇俏的脸全都露了出来。 昱曼含笑着走进李清婉,对着李清婉打了几个手势。 李清婉不懂手语,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昱九身边的侍婢上来翻译,“公主的意思是,多谢无尘公子的祝福,公主很开心。” 李清婉盯视着昱曼的眼睛,那里面溢出来的都是浓浓的喜悦。这个女子,她是的很开心啊。 李清婉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之前想好的各种试探计划瞬间崩塌。 祸不及无辜,她对昱九公主还是应该客气些的。 无尘公子好似早就料想到她硬不下心肠,还真给她准备了一份祝贺人家新婚的礼物。 从袖袋里掏了半晌,才掏出一个布包,“九公主,这是无尘公子为您准备的新婚贺礼。” 双手递给昱九,昱九不疑有他,欢喜地接了过去,身边的侍婢想要暂时替九公主保管礼物,九公主一个侧身便避开了。 她是真的很欢喜,把礼物抱在胸前,就好像里面装着绝世的珍品似的。 不明就里的旁观者看到公主这个样子都有些意外,昱九公主在他们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大方知礼的,何曾这般的小家气过。 给昱九的礼物送出去了,剩下的便是驸马的了。 李清婉绕过昱九,走到驸马面前。 他很高,李清婉要仰着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一身大红喜袍穿在他的身上,并不见喜气,一张冷肃的脸更加显得他整个人都十分的难以接近。 自李清婉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的目光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他的眼神晦暗难明,好似有追忆,有痛苦,有疑惑,还有隐忍…… 而李清婉要做的,就是打破他的隐忍! “恭喜驸马爷,可以抱得美人归。我们家公子说了,来时匆忙,并没有给驸马爷准备什么贺礼,便只让我转告驸马爷一句话,请驸马爷附耳。” 李清婉说话的时候一直含着笑,若是她眼前有一面镜子的话,她定然能够发现,她此刻的笑,与每一次无尘公子有了鬼主意时那邪肆诡谲的一笑十分的相像。 驸马的身体有些僵直,却还是听了李清婉的话俯下身来。 “公子今日娶新妇,就不觉得愧疚嘛?”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若不仔细辨识连她自己都挺不清楚。 她也不管驸马听没听清楚,说完之后转身便往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二十步……眼见她就要走出他的视野里。 她很紧张,双手紧紧地缩在袖子里,整齐的指甲深深地扣在掌心。 开口啊,开口啊,开口啊…… 没走一步,她在心里便默念一句。 一只脚已经迈出了正堂的门槛,第二只脚已经抬了起来…… “等等,我有话语与小公子说……”终于,还是开了口! 李清婉没有回头,只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仅仅是顿了顿,便接着往外走去。 这一次,她的脚步很轻盈,心里也放松了下来,若是可以,她真想吹个口哨庆祝一下。 走到公主府的小花园里,宴席还没有开始,大多数观礼的人都还在正堂,伺候的下人也都在各处忙碌,这里反倒成了十分清静的所在。 “请等一等……我有话要与你说……”他终于追上来了。 李清婉回转过身的时候,驸马已经走到了她身前,没有了边上那么多人的注视,他也自在了许多,目光也变得放肆起来。 他没有看李清婉,而是直直地看着李清婉的头顶。 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抬起,毫不迟疑地拔出插在李清婉发间的红漆木簪。 “这支簪子,公子从何得来?”他的目光胶着在簪子上,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春日的晚风轻轻的拂过,没有了发簪的固定,李清婉的头发飘散开来,在公主府大红灯笼的映衬下格外的妖冶。 “驸马认识这簪子?”李清婉的心绪也很复杂,不知怎地,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她初初穿越过来的时候,亲眼目睹的沈氏的惨状,以及沈氏在临死前绝望的眼泪…… “簪子,从何而来?”驸马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经赤红,双手紧紧地捏着发簪。 “重要吗?从何而来重要吗?驸马已经迎娶新妇,对于故人的旧物又何必那般执着!”李清婉轻嗤一声,越是想到沈氏,她就越觉得这个画面可笑至极。 第二百三十五章 男儿泪 “重要吗?从何而来重要吗?驸马已经迎娶新妇,对于故人的旧物又何必那般执着!”李清婉轻嗤一声,越是想到沈氏,她就越觉得这个画面可笑至极。(.) 故人,旧物! 驸马的眼睛豁然亮了起来,眼前其貌不扬的丑少年似是知道眉儿,兴许,眉儿还活着! “眉儿在哪里?她,她可还好?”驸马冷肃的脸上应为兴奋略微泛起了红晕,嘴角也微微勾起。 这是绝望之后的希望啊,若是再次陷入绝望,会怎样? 就好比好不容易从山脚爬上了陡峭的山峰,什么美景都没看到,便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定然很疼…… 会有沈氏疼嘛? 沈氏素眉,李家儿媳,李清逸的发妻,李清婉的大嫂,是直到死还心心念念她的丈夫的可怜而又痴情的女子。 现在,她心心念念的丈夫还好好的活着,活着与别的女人成亲,还会与别的女人生儿育女…… 就在这一刻,作为女人的李清婉已经把天枰倾斜向了沈氏。 “她很好,真的很好!”眼见驸马的脸上现出喜悦的光芒,李清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有一束邪恶的光从心中喷涌而出。 “很好,她不用亲眼看着临死还在惦念的男人另娶新妇,是不是很好?她不用看着自己丈夫在她死后不足半年就另立了家事,是不是很好?”她的每一个字都很轻,很轻。化在微凉的晚风中,撞击着另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不……我没有……眉儿……”眼泪顺着刚毅的脸颊簌簌落下,七尺男儿壮硕的身体在微风中晃了几晃,终于支持不住,颓然瘫了下来。 “眉儿……眉儿……”他早就从大祈打听到了消息,说是李家人流放南岭,竟然没有一个活下来。 那时他就知道,他的妻。他的妹都已经不在了,那是他也伤悲,但是父亲惨死的悲痛以及满腔的仇恨让那伤悲轻微了不少。 现下,就在他可以很好的把仇恨掩藏起来的时候,失去发妻的伤疤被重新掀开,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痛,多痛…… 漆黑的掩盖了多少人的罪恶。却没有办法遮掩人的悲伤,驸马的眼泪一直不停的流,他已经哭到不能自已。 膝盖跪在冰冷的石头路面上,整个上身都伏在地上,一颤一颤的,只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红漆木簪,放在胸口。仿佛是这样他就能感受到发妻的温度,就好似这样发妻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李清婉看着伏在她脚边的男人,眼睛里的冷光渐渐退去,最后自己的眼泪也随着男人的抖动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 她能感受到李清逸的悲伤,真真切切的悲伤,记忆里那个笑得温暖的大哥,那个总是对她有求必应的大哥,他是真的悲伤啊…… 早在决定来砸场子的时候,她就想好了,不管如何。一定要狠狠地给李清逸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不是她要打,而是要替大嫂沈氏打。 但是这一刻,李清婉觉得所有的动作都那么的多余,兴许地上的男人更加渴望能够挨上几巴掌,身上的疼痛总比心里的疼痛好一些。 公主府正堂里,驸马爷丢下公主追着那个其貌不扬的少年走了。不管不顾的走了,走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从怔愣中缓过神来,抬眸去看昱九公主的时候,只见一片喜气的红色中。昱九公主定定地站在那里,她化了新娘妆,本该粉嫩的脸却在此刻苍白的吓人。若是来一阵强劲的风,她定然会被吹倒。 众人都是一脸同情的看着昱九公主,不管刚刚那个少年对驸马说了什么,不管驸马是因为什么突然离开喜堂,大礼未成便丢下新娘子,对新娘子子都是极大的折辱。 特别是,这个新娘子还是昱国的公主,昱皇和齐妃娘娘最喜爱的公主! 时间仿佛停了下来,整个正堂都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之中,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说话。 过了好半晌,一抹灿然的笑突然从昱九公主的脸上绽开。 昱九公主不会是受了刺|激,疯魔了吧,否则在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不少人心中想到。 昱九疯魔了吗? 除了昱九自己,没有人知道。 把怀里紧紧抱着的礼物交给身边的侍婢,昱九含笑对着众人比划起来。 身边懂手语的侍婢还没从怔忪中缓过神来,身后的人轻轻捅了捅那个侍婢,侍婢才反应过来,但是昱九已经比划了不少动作,她根本就没有看见。 昱九停下动作,等着侍婢翻译,等了半晌,也不见侍婢开口,向侍婢看去,就见那侍婢整张脸涨的通红,比她这个新娘子的脸都红,一脸无措的站在那里。 昱九会意,并没有怪责侍婢,只是轻轻地将动作又比划了一遍。 这一次,那个侍婢看清楚了,她不敢耽搁,把公主的话远远本本的叙述出来。 “公主说,今日多谢各位来参加大婚礼,她很开心。驸马今日有急事,坏了大家的兴致实在是他们的不是,过几日等驸马爷安定了下来,定然重新设宴给各位赔罪……” 侍婢在说这些的时候,昱九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那样的温婉可人,一点都没有一个受宠的公主该有的娇纵和任性。 这个样子的昱九,更加的让人心疼。 站在观礼的人最外围李清婉看着站在正堂中间不见一点儿怨色的昱九公主,心里想着现下还伏在地上哭泣的李清逸,心中就像堵了一块大石,憋闷的难受! “披头散发的,成什么样子?还是回去吧。”掩在墨色袍袖中。还在颤抖的手忽地被人紧紧地握住,温热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冷意。 她知道,她的依靠来了。 “公子,文远怀他……” “他已经醉死了过去,被裘大人送回驿馆了。”无尘公子知道她的想法,不等她问完便答了出来。 这一次的行动她被有给无尘公子解释什么,是对无尘公子说,“公子。你要帮我。” 许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表情太过郑重,无尘公子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她。 她先是借了红漆木簪,让后又让无尘公子想办法拖住文远怀,绝对不能让他参加大婚礼,准确的说,绝对不能让他见到李清逸。 他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李清逸来。若是他把李清逸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了文飞扬。只怕李清逸就被想在昱国活下去了。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只能杜绝任何文远怀与李清逸见面的可能。 幸好,文远怀说他们不会久留,她只要阻止今天这一次见面,他们想要再见的机会就会微乎其微。 “你也喝酒了,怪不得一身酒气……”李清婉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 夜幕掩映下的倾国倾城的脸上露出了灿若春花的笑意,一手自然地搭在李清婉的肩上,一手依然紧紧地握着李清婉的手。 他手下用力,便将李清婉带进了他的怀里,迈开大步便将她带离。 “若是本公子不与他喝,他哪里能那么容易就醉死过去……” 他的声音渐渐地飘散在风里,周围的人却恍若未闻。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知晓,从大祈远大而来的,大名鼎鼎的无尘公子竟然出席了昱九的大婚礼,还在贵客室里喝趴下了大祈的观礼使者! 夜。越来越黑沉,已经是二更天了,公主府的婚房里还点着明晃晃的灯火。 “公主,您先休息吧,下人都去找驸马爷了,总会找到的,您这样熬着自己也不是办法啊。”一个侍婢上前劝说一直呆坐在床榻上的昱曼。 昱曼的眼神缓缓地从眼前的虚无挪向与她说话的侍婢,轻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意。 侍婢看的辛酸。她想说,公主,若是你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勉强自己笑了。 昱曼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不能睡,她的夫君还没有回来。 她今天成亲了,以后除了母妃,除了七哥,除了刚刚寻到的四哥,她又多了一个会关怀她,会照顾她,会包容她的亲人了。 她怎么能把不见踪影的亲人放到一边不管,自己去睡觉呢? 她不能! “公主,驸马回来了?”外间突然又侍婢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帘栊一挑,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大红的喜服也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前襟和袖口都被酒渍沾湿。 昱曼立时站了起来,长久地保持一个坐姿让她的双腿有些麻木,刚迈出去一步,她只觉脚下一软,便直直地摔了了下去。 好巧不巧,她的头,正好磕在了案几的一角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身边的侍婢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等她们去搀扶昱曼的时候才发现,昱曼的脸上都是鲜红的血液,这个时候,昱曼已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胆小的侍婢已经吓的浑身哆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侍婢赶紧向李清逸问询,“驸马爷,公主受伤了,您看该怎么办?” 李清逸好似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也没有看到已经昏迷的新婚妻子,径直走到床榻上,歪身躺了下去。 侍婢急得不行,最开始劝说昱九休息的侍婢眼见驸马是靠不住了,便吩咐起来,“赶紧去叫太医,也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和齐妃娘娘,七皇子也要通知到。” 得了指令的内侍和侍婢慌慌张张地抛出了门。 剩下的几个侍婢合力把昱九抬到新房外间的矮榻上,只等着太医的到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生意外 回到客栈的时候,戈叔他们都在一楼的大堂里喝茶聊天。[.超多好看小说] 大堂里还有不少其他的客人,都在谈论今天九公主大婚的事情,有的夸赞九公主仁善美丽,有的夸赞九驸马英挺峻拔,还有人夸赞今日的迎亲队伍豪华气派…… 显见,他们并不知道婚礼被一个丑少年搅合的事情! 李清婉突然觉得如坐针毡,她突然觉得今天的事情她好像做错了,她可以等婚礼结束了,再找李清逸好好谈话的。 “丑师父,你怎地了?怎地好似不开心!你看老成带谁来了,看了她你定然开心。”成老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他的声音不小,大堂里的人都能听到,纷纷侧目朝成老那边看去。 李清婉也抬眸看去,原来是成老搀扶着倾城下了楼。 倾城走的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很踏实,证明恢复的还不错,兴许是众人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她一张绝美的脸红灿灿的,更加的撩人心魄。 大堂里不少男人已经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 短短的一段路他们走了还一会儿,成老安置倾城坐了下来,位置很好,就在李清婉的对面。 “看来倾城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啊,都可以下楼走动了。”李清婉关切地对倾城说到,暂时把那些个烦心事放到脑后。 倾城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却,听到李清婉的说话脸色更红了几分,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要多谢成爷爷和戟叔的照顾,还有戈叔的草药,效果真的特别好。” 药圣徒弟配制出来的药哪里有不好的道理,众人心里寻思,却有人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好似是没有了话题,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倾城鼓足了勇气,终于面向无尘公子。(.)“公子,倾城有一事相求,希望无尘公子帮一帮倾城。” 倾城由跪坐改成跪拜,倒也方便。 无尘一只手转着茶盏,另一只手轻轻地敲击着案几,什么都没有说。 他故弄玄虚的样子最是让人捉摸不透,也不说到底帮不帮人家。倾城的话便梗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哎呀,公子最是善良了,大妞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成老适时站出来解了倾城的围。 倾城又定了定神,才说道,“公子。倾城在大祈时名叫大妞,后来三王爷给倾城去了这个名字。现下倾城被公子所救,自然就是公子的人了,所以,倾城想,倾城想……” 倾城想什么大家都听出来了,她这是想让无尘公子给她改个名字呢。 戟抬眸看了倾城一眼,他记得昨天成老头才给她说过将军府的黎夫人便是无尘公子根据她的命格改的名字,今日里她便主动求名。 他最是不喜欢这样的人,目的明明就是想让无尘公子给她卜卦。却要把话说的那般冠冕堂皇。 无尘公子敲击案几的手停顿了一会儿,继而重新敲击起来。 “你一口一个倾城的自称,还需本公子给你改名嘛?你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倾城,便好好做你的倾城吧!”无尘公子的声音轻轻淡淡的,没有显出多不高兴,却也听得出对倾城无甚好感。 倾城的眼眶顿时红了,想要开口解释,却见无尘公子突然起身。还拉起了身边的李清婉,目光十分柔和,语调也温柔了许多,“李清。回方休息吧。” 直到无尘公子和李清婉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倾城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 她的手紧紧地握在袖子里,绝美的脸突然有些狰狞,不该是这样的,她这般美貌,无尘公子对她冷漠也就算了,李公子怎地也这般对她。[] 李公子,李公子…… 少女情怀总是诗,这个时候李清婉还不知道,她已经被另外一个女子谱成了一首莫名的诗! 夜半时分,心有忧思的李清婉终于有了睡意,就在朦朦胧胧中,忽听楼下传来很大的喧哗声,瞬间驱散了她的睡意。 身边的无尘公子倏然坐起身来,夜色太浓重,李清婉看不清无尘公子的神色,但是她能猜测得出,这个时候无尘公子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公子,怎么了?可是听到了什么?”李清婉也忙坐起身来,担忧地问道。 无尘公子没有回答,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上从来,楼下喧哗的人应该已经上了楼。 下一刻,他们的门便被急切地叩响,“四……无尘公子,你快随我去看看吧,九妹她不好了!” 竟然是七皇子昱晟的声音,九妹,九妹,不正是昱九公主嘛。 声更半夜来寻无尘公子,情况定然十分紧急。 李清婉的双手都有些颤抖,昱九公主出了事,到底是什么事呢?与她突然扰乱婚礼有没有关系? “李清,不关你的事!我不会让昱九有事,你且放宽心。”黑夜里,无尘公子的晶亮的眼眸像是迷途上的一盏明灯,突然间便驱散了李清婉眼前的迷茫和愧疚。 “我随公子一起去看看。”李清婉也赶紧下榻,随无尘公子一起出了门。 戈叔他们也都听到了声音,他们出来的时候便见戈叔他们都围了过来。 昱晟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睛还有些红,见到无尘公子出来便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无尘公子,你一定要救救九妹,她,她不好了……” “怎么回事?”无尘公子并没有抽回衣袖,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昱晟。 “说是摔了一跤,脑袋磕在了案几的一角上,当时便昏迷了过去,后来请了御医,血是止住了,可是,可是却总也不醒。脉象也一直很微弱,太医说只怕活不过天亮……”昱晟的声音越来越镇定,显见无尘公子的冷静也感染了他。 走到门口,昱晟已经把昱曼的情况说的差不多了,无尘公子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众人吩咐道:“戈、成老和白玉,你们也跟着来,其他人都留在客栈里!” 叫上戈叔是因为他会制药,叫上成老白玉呢?这个时候无尘公子的心里也很忐忑吧,他担心自己也无能为力,明知道白玉和成老的医术都不及他,却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公主府,公主府也已经乱作了一团,原本喜庆的大红灯笼摇曳在夜风里,显得十分的萧索。 昱九公主还躺在外间的矮榻上,齐妃娘娘坐在她身边,泪眼婆娑地唤着昱九的名字。 昱九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但是依然可以看到丝丝血迹从棉布里透出来。 她的脸色很不好,灰败的吓人,一点儿生机也没有。 几个太医站在床榻前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显然是对昱九的情况束手无策了。 “母妃,孩儿把无尘公子请来了,九妹有救了。”昱晟进到屋里,便直奔矮榻前,蹲在齐妃身边,勉强抬高声调说道。 语调抬高会显得说话更雀跃,但是这样刻意营造出来的雀跃却让人更加的揪心。 齐妃讷讷地转过头,看向无尘公子,目光在落到无尘身后的李清婉的时候突然冷肃了下来。 她豁然站起身,极快地走到李清婉面前,抬手便要打李清婉。 只是她的手根本没有挥出去的机会,“你想干什么?” 无尘公子的声音冷的吓人,屋子里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都是他,都是他,他不知道对驸马说了什么,驸马丢下曼娘走了,曼娘才会心神恍惚,磕到脑袋的……”眼泪花了齐妃的妆容,她却毫无所觉,侍婢早已经把今日大婚时发生的事情给她说了。 她们说来人貌丑,还是替无尘公子送礼,她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李清婉。她在潜意识里觉得无尘公子不会还曼娘,那么李清婉便是自作主张的伤害了昱曼,所以她便把所有的怒气和怨气都发泄到了李清婉的身上。 李清婉本来就很愧疚,看到了面如死灰的昱九,心里就更加的难受,她想让无尘公子松开手,或许齐妃的这一巴掌打下去,她心里能好受一点儿。 “不关,李清的事,是我示意她这般做的。”无尘公子凛着身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齐妃还想说什么,昱晟突然截过了话头,“母妃,不要耽搁时间了,还是让无尘公子快一点给九妹诊治吧。” 昱晟的话惊醒了齐妃,她赶忙让开身子,让无尘公子去给昱九诊治。 无尘回头看向戈和白玉,两人会意,挨着李清婉更近了几分,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来。 这下无尘公子才放下心来,快步走到床榻边上,伸手给昱九摸脉。 房间突然静了下来,除了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便没了任何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无尘才放下手。 “不是很遭,成老,你来给昱九公主施针。”细致修长的手指在几个穴位上指了指,“戈叔,我与你说要配制的药。”说完便起身把床榻的位置让给了成老,与戈叔细说配药的注意事项。 房间内的人都舒了口气,那几个太医伸手揩了揩头上的冷汗,无尘公子这一出手,可算是救了他们的命啊。 昱晟搀扶着齐妃娘娘坐在一边,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 正在整个房间的气氛开始好转的时候,只听里间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眉儿,眉儿,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爱别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悔不该 正在整个房间的气氛开始好转的时候,只听里间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眉儿,眉儿,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爱别人……” 声音有些含糊,还带着酒醉的迷蒙,但是在静静的房间里,还是分外的清晰。 齐妃和昱晟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你们都先在门外候着”,昱晟一声令下,太医和侍候的侍婢和内侍都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无尘公子带来的人以及齐妃母子。 昱晟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里间,只见红彤彤的喜被里蜷缩着一个一身大红喜袍的男人。 男人的身体似是有些不适,紧紧地缩成一团,就像母胎中的婴孩。 “眉儿……不要走……”他还在不停的呢喃,眼角竟然有晶莹地泪滴滑落。 昱晟看到这样的画面有些怔愣,还是随后赶来的齐妃娘娘尖利的指责惊醒了他。 “驸马他怎么能这样,曼娘生死未卜,他还能睡的这般安稳,嘴里还叫嚷着别的女人的名字。他将我曼娘放到了何地?他怎么可以如此的伤害我们曼娘啊?”齐妃娘娘一边指责一边快步走到床榻边上,掀开被子就要拉扯李清逸起来。 李清逸本就高大,喝了酒躺在那里身体就更沉了,齐妃娘娘多年养尊处优,哪里能扯的起来他。 “母妃,你不要急,孩儿来收拾他!”昱晟把齐妃拉到一边,上前抓着李清逸的衣领一把拉了起来。 李清逸犹自不知危险的临近,还在嗫嚅。“眉儿,我只爱你……” 昱晟气急,一拳挥在了李清逸的脸上。 这一拳的力道不小,李清逸地嘴角马上就有血溢出。 “你给我醒过来!你当初是怎么和母妃与父皇保证的,你说会好好待九妹,你就是这么好好待九妹的嘛?你给我醒过来……”昱晟摇晃了李清逸几下,李清逸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一人沉浸在自己悠远的梦里。嘴里一直喊着“眉儿”。 “你个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昱晟左右开弓,又挥了好几拳,李清逸原本刚毅的一张脸已经又红有肿,嘴角和鼻子都有血流出。 李清婉站在齐妃身后,开始担心起来,在这样下去,只怕昱九还没醒过来。李清逸便丢了性命。 不再多想,李清婉直接冲了过去,“昱晟,你放手,会出人命的!” 她去拉昱晟的手腕,奈何她的力气太小,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都是你。都是你,我们曼娘才会这样,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家的事情……”齐妃也冲了过来,拉扯李清婉的衣襟。 场面越来越混乱,只有酒醉的李清逸一无所觉。 “不要吵了!”一声厉喝让混乱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素白长袍的男人几步走到李清婉身边,细致修长的手指拨开紧拽她衣襟的手,把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连真相都还没有弄清楚就动手打人,打的还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酒鬼,这就是你的本事嘛?”无尘公子面无表情,眼睛直直到地看着昱晟。 昱晟突然觉得很心虚。放开了手,李清逸应声倒在了床榻上。 他又把身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脸深深地埋在臂肘间,呜呜声从臂弯里传来。 他的肩膀越抖动越厉害,呜咽声也越来越大,从呜咽声中还能听到模糊的几句话,“是我不该,都是我不该啊……我辜负了眉儿。又对不起曼娘……” 原来,他早在昱晟第一拳挥下去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但是,他不想清醒,他不想面对。若是可以,就这样沉睡下去该有多好,梦里他可以看见眉儿,可以看见妹妹和父亲,他们还是相信相爱的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眉儿会给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父亲年岁大了不能驻守边疆,便留在家里教孙子孙女习武练剑。 阿婉年纪不小了,也是该嫁人的时候了,远怀一直与他们亲厚,阿婉嫁给远怀他也就放心了。 可是,他醒过来了,梦里的一切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眉儿、阿婉和父亲,他们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除了一根冷冰冰的发簪,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没有人能读懂李清逸的悲伤,更没有人上前劝说李清逸。别人是不知他的痛苦,所以不知该如何劝说;李清婉是碍于形势,不能劝说。 一时间,内室里除了李清逸的呜咽和呢喃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公子,九公主醒了。”戈叔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掀开帘子便进来了。 齐妃和昱晟听了消息又急急忙忙往外跑,昱曼醒过来了,应该就没有危险了吧。 “公子,你要不要再去看看?”进宫见齐妃那一日是戈叔负责赶车,他亲耳听见昱七皇子叫无尘公子为四哥。他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事宜,但也有了个猜测。 戈叔担心无尘公子不放心昱九公主,才出言提醒。 不过显然戈叔想错了,现在无尘公子最关心的是缩在他怀里有些失神的丑女人。 “不必,你出去照应着便可。”这是催促他赶紧离开呢。 戈叔又不是那没眼色的,转身出了内室。 “李清,这与你无关!”无尘放低了声音,细致修长的大手摩挲着李清婉的手臂,让她放松下来。 “若是我不出现,兴许……”李清婉心里很是自责,她没想到自己的作为后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牵连了无辜。幸好昱九醒了过来,若是她有什么好歹,她只怕会内疚一辈子啊。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缩在床榻上哭泣的李清逸突然坐起身来,被打肿的脸在明亮的琉璃灯下,说不出是可笑还是可怜。 “你叫李清!你是谁?”声音还有些沙哑,嘴唇蠕动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口,新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是疑惑地看着李清婉,那目光无比的犀利。与刚才混沌迷蒙相比判若两人。 李清婉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提了起来,没想到刚刚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李清逸会突然惊醒过来。 “九驸马,你的妻子已经醒了过来,你是不是应该出去看上一看?我们就住在有间客栈,九驸马有事,随时欢迎。”无尘公子冷肃着脸,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话语。却让人听出了几分嘲讽之意。 李清逸还有些迷蒙,他被昱晟打,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在行礼的时候突然离开,刚刚进来那人便说公主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袋很疼,不是因为被打。而是酒喝的是在太多! 无尘公子不想与他废话,他该做的已经做完,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李清,回去吧。本公子困倦的很……”无尘揽着李清婉便往外走,他的声音突然便的很轻,很轻,一点儿都不死刚才对李清逸说话那般冷硬。 呆坐了好一会,李清逸才朦朦胧胧地想起了大概。 他记得自己在花园里哭了很久,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刚才那个少年,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痛。于是便去寻酒喝。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是后来他发现身边的酒已经被他喝光,他便想着新房里定然有酒,新郎新娘喝的合卺酒也是酒啊。 只是他迷迷糊糊地走到新房,就见一个大红色的身影向他奔来,然后,然后就不见了…… 是啊,那个时候昱九公主定然是摔倒了。迷蒙中他才会以为那人不见了。 李清逸捶了捶脑袋,他不是个懦夫,死他都不怕,比死更痛苦的活着他也不怕。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不敢生不敢死的地步了。 生,不敢面对新婚妻子;死,不敢面对结发妻子…… “李清,九妹要见你。”昱晟冷着脸唤道。 李清逸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叫李清,他现在叫李清…… 矮榻上,齐妃娘娘握着昱九公主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的儿啊,都是母妃不好,当初就不该答应你嫁给那个混|蛋,你看看,你受的这是什么苦啊。” 昱九公主还很虚弱,看着自己的母妃流眼泪,自己的眼泪便也止不住的往下来。 只是,听到母妃指责她夫君的不是,她便想为夫君辩解,奈何她的手被母妃紧紧地抓在手里,她根本抽不出来。 “母妃,让九妹和李清好好说说吧。”昱晟把李清逸带了出来。 齐妃虽然万般不舍,但是看着自己女儿听到李清这个名字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她还能怎么办呢?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李清逸和昱九公主两个人。 一个躺在矮榻上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一个站在一边四处乱看,但是,目光就是不敢落在新婚妻子的身上。 房间很静,一个不能说话,一个不敢说话,像是无声的对峙,谁若是先有了动作,谁就是输家,输掉自己的心,输掉自己所有用的一切,输掉自己心中坚持的信念…… 李清逸输不起,因为他除了这些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咬牙坚持着,绝对不能输。 昱九输得起嘛?她不知道!但是就从遇见她的夫君的那一刻,她便明白,她的心,在也不属于自己了。 “夫君,我不怪你……”昱九缓缓抬起手,大红的衣袖映衬的她的小手格外的苍白,两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让李清逸的一整颗心都揪疼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怪你 “夫君,我不怪你……”昱九缓缓抬起手,大红的衣袖映衬的她的小手格外的苍白,两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 一直左顾右盼的李清逸脖子突然梗在矮榻上方的琉璃灯上。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昱九的手势。 他现在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了讨好昱九公主,为了更加方便的与昱九交流,专门跟人学习了手语。 她不怪他,这不好嘛? 不好,很不好! 她不怪他,他心里的愧疚会更多。 他正计划着对她的家人,她的国家,做很多事,很多不好的事,很多让她伤心难过甚至痛不欲生的事。 可是现下,她面对他犯下的错误还可以说“我不怪你”,若是有一日,她知道了自己娶她的真正目的,会有多伤心,会有多伤心啊…… “夫君,你也不要怪七哥,他也是关心我,他这个人最是温和,若是知道错怪了你,定然会十分后悔的”,好似十分肯定李清逸可以看到她的手势,她接着比划起来,“夫君,你过来,我看看你脸上的伤,定然很疼……” 他没有错该他啊,他是真的该打,该狠狠的打。 李清逸的冷漠实在装不下去,坐在矮榻上,任由昱九公主冰凉的手抚上他刚毅的脸。 她好像在抚摸一块珍贵的玉器,那般的谨慎小心,轻轻的、柔柔的,很舒服,也很揪心。 好半晌,李清逸终于开了口,“九公主,对不起!我曾经娶过妻子,我很爱她……” 不过才说了两句。他便有些哽咽,即使他不说出她的名字,心里却也像撕裂般疼痛。 昱九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依然微微的含着笑意,冰凉的手依然稳稳地在李清逸的脸上滑行。 有那么一刻。李清逸甚至以为昱九公主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否则听到了自己这番言论怎么会一点儿波动也无。 昱九盯视这李清逸的眼睛,一眨一眨,盈盈而动,好似在说,“夫君。我不怪你……” 李清逸突然便烦躁起来,他发现他现下连那些稍微能够刺痛她的话都不忍心说了。 若是自己依然虚以委蛇的对她,让她一直生活在他给她营造的谎言里,即使事发也想法设法的瞒混过去。直到他死去,或者是她死去,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夫君,你接着说……不用管我……”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李清逸的下文,昱九的眼神示意他也没有读懂。干脆把手从他的脸上那下来,细致地比划了几下。 接着说,她想听,想听关于他的所有的事情。好的,坏得。开心的,痛苦的,她想陪着他一起经历这些…… 李清逸想了想,终于还是开了口,“我们青梅竹马,很小的时候我便告诉她,我会娶她。可是,可是后来,她……公主,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若是你想……” 冰凉的小手捂住了他有些红肿的唇,盈盈的眼睛里没有责怪,还是那般的清澈,好似一汪清泉,能够洗涤人心的清泉。 确定李清逸不会开口,小手才从唇上撤下来,“夫君,你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吗?” 夫君,你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嘛? 他不知道,他以前也从来没想去了解过。他以为,除了他的发妻和亲妹,所有的女人的幸福都是有一个疼她、爱她、宠她的夫君。 难道,不是吗? 他迷蒙的神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夫君,我的幸福就是能和你在一起……”是啊,就这么简单,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那日她的马车在街道上受惊,横冲直撞没人敢上前阻拦,就在她绝望的以为下一刻就会死掉的时候,他横空出世,冒着被马踢死的危险救下了她。 她到死也会记得,她倒在他怀里,他坚实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的。他的眼睛像是一块墨玉,幽深而邈远,很漂亮。 就在那一刻,那个身材高大,面容冷肃,衣着褴褛的男人便闯进了她的心,一点一点蚕食了她心里所有的空隙。 李清逸呆怔怔地看着昱九公主,他的心,跳的很快,不单单是因为昱九的一句话,而是因为曾经有一个女人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眉儿说:夫君,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昱九说:夫君,我的幸福就是能和你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就是幸福…… 就在这一刻,李清逸突然萌生了将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的冲动。 “九……”话刚出口,葱白的食指便压上了他的唇。 “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还要感谢你,感谢你让我感受到幸福。以后,我们就这样一起生活不好嘛?你的心里可以有你的妻,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怪你,你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女子苍白着脸,脸上的笑容不浅反深,就那样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觉得,若是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就是天底下最十恶不赦的人。 过了良久,他终于抵不过那澄澈的目光,微微颌首。 她笑得更开心了,眼睛微微眯起,那一汪深泉变小了,却更深了。 李清逸觉得,早晚有一天,他会溺死在这深泉里。 回到客栈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折腾了大半夜,李清婉觉得很累,但是躺在床榻上又睡不着。 干脆就不睡了,收拾妥当下楼来与大家聊天。 阿灼今日比往常来的早,正与无尘公子说着什么,戈叔、白玉他们都在,只倾城还在楼上。 这个时候其他的住客都还有起床,就连小伙计都是无精打采的,大堂里便只有他们几个人精神奕奕地说话。 见李清婉下来,无尘招了招手。让她坐到他身边,“怎地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下来与大家聊聊天也很好。”勉强挤出一抹笑来。 无尘公子也不在多说。正了正她发上的白玉簪,继续对阿灼说话。“灼大人,此事不急,若是时机不好,莫要激进。” 阿灼点头,从袖袋里拿出一块方形石摩挲。若不知真的方形石就在自己的袖袋里,李清婉定然要以为自己的方形石丢失了。 原来阿灼今日一早便来客栈,是听说了昨晚公主受伤。十分危急的事情,他想着齐妃娘娘不便在宫外长待,便借着回宫告诉齐妃娘娘昱九公主最新消息的机会,把方形石换出来。 无尘公子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应允了下来。 戈叔看阿灼手里把玩着方形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冲着戟道,“戟。咱们不是又做了几块吗?都拿出来给公子看看,哪块最像拿哪块吧。” 戟听了戈叔的话,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不大一会儿,又蹬蹬蹬地跑下来。 “公子你看,哪个更像?”戟摊开掌心。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块方形石。 其实,第一块方形石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但是戈叔和戟难得的精益求精,总觉得还是不尽如人意,又做了这四块来。 无尘拿了一块放在手里,李清婉也拿了一块,白玉好奇拿了一块,成老看别人手里都有,他手里却没有,也上前拿了一块。 胡朔也想拿过来看看,但是戟手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李清婉转着手里的时候,来来回回看了半天,“戈叔、戟,你们太厉害了,完全一样啊,好似连重量都一样。” 李清婉是由衷的夸赞,戟的一张刀疤脸瞬间乐开了花。 “我看第一块就很好了,灼大人就用那一块吧,这与这几块,你们几个一人一块,兴许关键时候还用得上。”无尘把自己手里的方形石交给了戟。 李清婉知道无尘公子话里的“你们”当中不包括她,所以便把自己手里的方形石给了戈叔。 到最后,除了无尘公子和李清婉,便只有胡朔手里没有方形石了。 胡朔只低垂着头喝茶,表现的一点儿都不在意,李清婉便也没有多想。 客栈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谈论的无外乎就是今早得知的昱九公主受伤的事情。 李清婉没有兴趣听,便要回房间,无尘公子也跟着她回了房间。 无尘公子一走,其他人也没了谈话的兴致,纷纷散了去,该去办事的办事,该回屋补眠的补眠,该吵嘴的去吵嘴。 最后,只有胡朔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 “客官,你茶盏已经空了,要不要给你添一点儿?”小伙计从边上经过,正好看见胡朔衔在唇边的茶盏空空如也,便好心地说道。 胡朔这才惊觉自己保持着喝茶的姿势已经很久了,莫说茶盏里面的茶水没有了,他举着茶盏的胳膊都有些僵直。 缓缓地放下茶盏,笑着对小伙计道,“不用了。” 捻了捻自己的小胡子,胡朔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也许这一次跟着无尘公子出来就是个错误,他应该和黎继业和高保昌一样,乖乖地呆在将军府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管事。 什么建功立业,什么施展抱负,兴许,他从一开始就想的太多。无尘公子身边那么多能人,自己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啊。 ――――――――――― 故事总是有喜有悲,写到这一段,狐狸和大哥一样,突然不忍心伤害昱九公主了。唉~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卖身契 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时,正是晚春最明媚的时候。 无尘公子坐在案几边上自己和自己下棋,黑白分明的棋子被捻在细致修长的指尖,格外的好看。 起身下榻,伸了个懒腰,随手推开窗子,一阵清新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的房间不临街,窗子外面便是客栈的后院儿,没什么景致可看,但是胜在安静。 李清婉盯视着院子正中的一株玉兰,褐色的枝干上开满了嫩白的玉兰,微风拂过,便有一片一片的花瓣随风而落。 不知不觉,春日已近尾声,夏天就要来了。 伤春悲秋的情怀刚刚冒头,李清婉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公子,我卖身的三月之期是不是已近到了?”李清婉坐在无尘公子对面,一巴掌盖在棋笥上,无尘公子要捻棋子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只停了一小会儿,手便沿着预期的方向落了下来,附在还有些粗糙的小手上。 “你不是答应本公子要一辈子给本公子……煮饭嘛。”无尘公子很邪恶啊,说话突然大喘气,骇了李清婉一跳。 为了自己的权益,李清婉一定要据理力争,“明明是给公子做无数顿饭,怎么便成一辈子了?” “有差别嘛?”无尘公子反问,邪魅的凤眼里噙满了笑意。 有差别吗? 李清婉看是仔细思考起来,好像,好像是,没有…… 但是,下人给别人做饭和自由身给别人做饭,意义还是不一样的吧! “公子,我保证遵守诺言。您还是把卖身契给我吧,就算我以后自由了,还是一样可以为公子做事的啊。”李清婉露出自己的一口大白牙。笑的好不愚蠢。 无尘公子眼底的笑意更浓,李清婉一看,有戏啊! “若是李清能遵守诺言。那就最好不过了!”无尘公子松开李清婉的手,细致修长的手缓缓地摸进自己的衣襟。 他的动作很慢,慢的人难受的要命,李清婉恨不得直接上手扒开无尘公子的衣襟,把卖身契拿出来。 终于,无尘公子缓缓地从衣襟里抽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契据。 单手一抖,契据便打开了。 白纸黑字。明晃晃的“卖身契”三个大字映入李清婉的眼帘。龙飞凤舞,遒劲有力,正是无尘公子的笔迹。 “嘿嘿,多谢公子……”李清婉伸手便要去拿卖身契。 眼见手指就要碰到纸张了。无尘公子手腕一转,那张卖身契在李清婉眼前一晃,便换到了无尘公子的另一只手里。 “莫急,本公子是想让你看清楚,这上面的内容。看清楚你卖身的时限到底是多久。”邪肆的笑容从眼底蔓延到整张倾国倾城的脸,李清婉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不妙,不妙,大事不妙,这张卖身契上有猫腻啊! 无尘公子拂袖一挥。满盘棋子悉数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 李清婉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她心里恨得不行,他只帅气的一挥,她还要费劲巴拉的把棋子一颗一颗的捡回来。 只怕捡回来之后无尘公子还会数一数,若是少了一颗还会提醒她这棋子是什么材质,有多名贵,她又欠了他多少银钱…… 无尘公子惯用的路数早就被她摸清,可是这样有什么用?实践证明,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她该上当还是要上当,该欠银子一分也没少欠过! “这是你的名字吧?”细致修长的手指在落款处指了指,李清婉看过去,好吧,满纸龙飞凤舞的字迹下面,凌乱而毫无章法的李清两个小字落在那里,她想赖都不成! 点点头,“是我的名字。” “很好,这里,写着卖身的时限。”无尘公子的手向一边挪了挪,李清婉随手看去,就见原本写着“三月之期”的地方,清清楚楚地写着“三年之期”! 三年之期,三年之期,怎么会是三年之期? “公子,这不是当初那一张卖身契。”李清婉犹自挣扎,眼见就要到手的自由又长着翅膀飞走了,她哪里能甘心。 再说,三年之期,三年之后瞎子都能看出她是个女的了吧! 慢悠悠地把卖身契掖在自己的怀里,无尘公子才回道:“你这般憨傻蠢笨,签卖身契的时候也不好好看看上面的时限,若是本公子写的是三十年,你岂不是把一辈子的自由都卖给了本公子,若是本公子写的是三百年,你的子子孙孙就都是本公子的人了……” 李清婉从来没觉得无尘公子有做唐僧的潜质,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无尘公子得意笑容和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她突然觉得兴许无尘公子便是唐曾穿越来的也说不定啊。 听无尘公子的口气,倒像是他只写了三年已经很仁慈了,她还要对他感激涕零! 去他|奶奶|的感激涕零,她的自由,就这样长着翅膀飞走了! 李清婉不与无尘公子争辩,这个时候她也想明白了,明明就是无尘公子下的套给她钻,她还钻的不亦乐乎呢,真是太憨傻,太蠢笨了。 于是,憨傻蠢笨的李清婉决定找个人好好给她出出主意,那个人是谁?面如粉扑的白玉是也。 “要我说啊,无尘公子对你也不错,莫不如你就安心地在公子身边待着……” “啪”,白玉的话还没说完,李清婉便狠狠地拍了下案几,“白兄,我是来让你出主意的,不是让你替无尘公子来劝我的!你只说,有没有办法让我自由吧?” 其实,白玉想说,你现在哪里不自由了,无尘公子那里的不过就是一张纸罢了,连官府的印契都没有,根本就没有效用啊。 但是,这样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李清婉说的。就像无尘公子说的,他这个甥女有些憨傻蠢笨,这世上除了无尘公子。只怕没人护得住。 白玉佯装认真思索起来,好半晌。“啪”的一下,白玉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 “有了!”,招呼李清婉凑近,贴在李清婉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通。 李清婉顿时喜笑颜开,小手落在白玉的肩膀上,“白兄果然聪明。事成之后,清定有重谢!” 说完,李清婉便拍屁|股走人了。 白玉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李清婉不禁摇了摇头,心里默默地祈祷。今晚不被吃了就好。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二楼不知道哪个房间发出的鼾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而悠长。 李清婉有些小小的兴奋。这就是做坏事的心情嘛?那还不赖啊。 应该已经过了二更,据说这个时候人一般会睡的很沉,李清婉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手臂。在无尘公子的眼前挥了挥,果然毫无所觉! 这下彻底地放下心来,慢慢地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布包,这可是个好东西,戈叔秘制啊。 一手捂鼻。一手在拎着布包在无尘公子的鼻间晃了晃,心里默默地数着数,一直数到三十才把布包收起来。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估摸着迷药已经发挥了作用,李清婉轻轻地捅了捅无尘的胳膊,没有动,真的没有反应诶。 太好了,李清婉大喜过望。 腾地一下坐起身来,也顾不得什么动静大小了,反正他也听不到。 双手并用,直奔主题。 一把扯开无尘公子的衣襟,今日无尘公子很是奇怪啊,往日里睡觉都会把外袍脱了,今日里竟然穿着外袍睡。 李清婉没有多想,一只手拉扯着衣襟,一只手探了进去,左摸摸,又摸摸,什么都没有。 兴许是藏在里衣里面了? 扯开里衣,虽然没有点灯,但是那白花花的坚实胸膛还在浓黑的夜色中凸显了出来,这个时候李清婉也顾不得羞涩了,直接上手去摸。 左边没有,右边好似也没有。 她明明看见无尘公子把卖身契塞进胸口了,怎么会没有? 也许是转移地方了,她应该在无尘公子的其他物什中找一找。 这样想着,李清婉便想抽回手,下地去翻其他的地方。 只是,只是,怎么回事?她的手为什么动不了? “李清,本公子的胸膛手感如何?”清冽而迷蒙的声音划破静夜的黑暗,清晰的传进李清婉的耳朵里。 李清婉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这是做贼当场被抓了吧,她该怎么办?她初犯被抓,根本就没有经验可以参考啊。 “李清,坐在本公子的身上,不觉得难受嘛?”无尘公子突然变得很有耐心,一句话说的不紧不慢。 李清婉浑身一抖,她,现在,坐在无尘公子的腹部与大腿的交接处,双手拄在无尘公子的胸口……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 她刚刚为了找卖身契方便,便直接坐在了无尘公子身上,她没有多想,以为马上便可以找到卖身契,没想到会这般的不顺利。 都怪白玉,出的什么馊主意,还有戈叔,不是说这个药就是老虎也能迷晕嘛! 难道无尘公子比老虎还厉害! 事实证明,无尘公子确实比老虎还厉害。 “李清,明日你可以向戟打听一下,什么药会对本公子有效用。”显然无尘公子是猜到了李清婉心中所想。 李清婉羞臊的不行,现下最紧要的,不是如何向无尘公子解释为什么如此做为,而是把手抽回来,然后从无尘公子的身上下来。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真的有那般难嘛? 第二百四十章 山陵崩 夜已深,狐狸送上今日最后一章,睡觉去了,晚安亲们,晚安吻,么么~ ――――――――――――――――――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真的有那般难嘛? 李清婉身体力行,得出的结论是――真的很难。 李清婉越是挣扎,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便越大。 “公子,我错了,你放开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吧,苦苦哀求的办法也得试一试。 “不干哪种事?”无尘公子悠悠开口,声音很是魅惑。 不干哪种事?这还用问吗? 不用问的问题无尘公子偏偏问了,肯定又是一个陷阱。 学聪明了的李清婉紧咬牙关,决定不回答无尘公子的问题。 她以为她学聪明了,实际上,她回答不回答都是陷阱。 “真真是健忘!既如此,本公子就帮你回忆回忆。” 无尘公子话音刚落,李清婉还来不及反应,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们的姿势已经变成了他上她下。 他坐在她小腹与大腿之间,应该并没有把全部的力量都压下来,因为她没有感觉很重。 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交叉放置在她的胸前。 “下一步,是不是该扯衣襟,然后,摸……”无尘公子握在李清婉手腕上的手慢慢松开,但是李清婉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轻松。 她倒是宁愿无尘公子的双手握着她的手腕,也不想他的手落在别的地方。 “公子,公子,我都想起来了,不用麻烦您帮我回忆了。[.超多好看小说]”李清婉缴械投降,不是她没有骨气。实在是无尘公子太狡猾比狐狸还要狡猾! “想起来啦?那好,你给本公子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无尘公子不依不饶。她就知道无尘公子不会轻易饶过她啊。 “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就是给公子用了点儿药,有助于公子睡眠。我想着无尘公子劳累了一天,晚上应该好好睡一觉。至于坐在公子身上呢,是我想给公子按|摩,对,按|摩!据说这样可以缓解疲劳,通体舒畅。”李清婉觉得自己学坏了。她已将说谎话哪有这般流畅,现下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呵呵……”无尘公子低沉的笑音传来,“李清,既然你对本公子这般有心。不若每晚入睡前你给本公子按半个时辰吧。” 她能拒绝嘛? 做了亏心事被当场抓获,她已经失了先机,只能任别人予取予求了。 “呵呵……”李清婉干笑两声,“好啊,能为公子效劳。小的三生有幸!” 李清婉都能想象得出,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狗腿!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现下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佐证。 “公子,您现下可以下来了吧……”无尘公子依然稳稳地坐在她身上,真的很别扭。 无尘公子果然从她的身上下来了。而且动作很快。不仅如此,无尘公子还下了地,把灯火点着了。 黑暗的房室里突然有了光亮,李清婉向光源出看去,只见无尘公子衣襟大开,白皙的胸膛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胸前的樱红随着他走动时已经的摇晃而若隐若现。 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李清婉不得不承认,她除了说谎话利索了之外,好似也变得更加的色了…… 无尘公子走到窗边,停了一小会儿,便打开了窗子。 一只小臂大小的钩嘴鸟飞了进来,直接落在了无尘公子的肩膀。 “公子,这是……”李清婉好奇的很,她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鸟呢。 “这是赵大人训练出来专门传信的隼。”无尘公子一边给李清婉解释,一边从隼的腿上解下一个小筒子。 无尘公子的脸上早就没有了嬉笑的表情,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赵大人,赵常德传来的信,只怕是大祈发生了大事啊! 李清婉也赶紧从床榻上起来,凑到无尘公子身边去看无尘公子手里拿着的纸条。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皇帝崩,太子即位,文飞扬摄政。 祈衍,死了! 李清婉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尘公子,虽然无尘公子说过,重新驭女的祈衍命不久矣,她还以为他至少能撑到他们回大祈呢。 皇帝死了,太子即位顺理成章,但是为什么要文飞扬摄政。 摄政大臣不是每一个皇帝都会设置,往往是在皇帝年幼无法主持朝政的时候摄制的官员,像祈衍即位的时候便没有设置这样的官职。 祈谦已经成年,按说不应该让文飞扬摄政啊。 无尘公子想了想,便给赵常德写了回信,内容比来信的内容更简单,只四个字:稍安毋躁! 看着隼展翅消失在星夜,“公子,我们要不要回大祈?” 文飞扬的权力更大了,想要对付起来只怕更难了。 若是提早回去,说不准还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无尘稳坐在案几边上,摇了摇头,“不用,大祈新皇登基,事情定然不少,等他们忙完,咱们再回也不迟。” 无尘公子想的倒是开,等他们忙完,等文飞扬忙完然后把全部的心思都用来对付他们上嘛? 李清婉想不明白,还想再问,却见无尘公子阖上了眼眸,没有再说的打算。 第二日一早,阿灼还没有从宫里面回来,郑池渊就来到了客栈。 “郑小将军啊,灼大人回来也是先去你们将军府,你这么早来这里也是寻不大人啊。”白玉嬉笑着说道。 大家都已经知道阿灼与郑池渊的关系了,阿灼脸皮薄,他们不好打趣,没事便打趣郑池渊。 郑池渊没有嬉笑,一张国字脸显得有些紧绷,直接在无尘公子身边坐了下来,“无尘公子,今日大祈观礼使臣便要归国。现下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估摸着不出一刻钟便要出发了。不知无尘公子是否要去送行?” 李清婉一滞,文远怀原定的归国日期不是明天嘛?只一日的功夫,他怎么这么着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对了,祈衍驾崩,祈谦即位,文飞扬摄政,只怕大祈没有什么事比这几件事更重要了。 李清婉转头去看无尘公子,他也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道本不同,何需送行?”无尘公子淡淡地说道。 这个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们不顺路,干嘛要送他! 郑池渊心里也疑惑,怎地走的这般匆忙,原本皇上是下令让他送观礼使团出昱国的,但是他们走的是在太突然,他的队伍还没准备好啊。 这边郑池渊还没走,阿灼便来了,还带了皇上的口谕回来。 “阿渊,今早文大人面见了皇上,已经与皇上说了今日归国。至于送行的队伍,文大人说不需麻烦你了,皇上已经答应了。” 不需麻烦,就是不用他们护送了。换句话说,就是拒绝了昱国的好意。 郑池渊得了口谕没有久留,就算明着不用他们送,但是暗中也总要留意一些。 先不说大祈使者在昱国出了事会怎样,单就是大祈观礼使团这么多人,万一有什么不轨,也好提早发现。 郑池渊走后,阿灼便显得有些不自然,坐在那里脊背挺的笔直,大家都在埋头吃饭,只他直挺挺的坐着,看起来很怪异。 “灼大人,事情不急于一时,你莫要着急。”无尘公子猜到了他紧张的原因,便出言劝慰他。 阿灼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他也不是着急,只是差一点儿得手,也差一点而被发现,他的心里着实是煎熬。 “无尘公子,昨晚我在皇上的御书房里发现了方形石,只是,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换,皇上便进来了。”阿灼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还有些后怕。 “阿灼,你……”李清婉想说你只要顾好自己就行,方形石没有命中要。 只是她的话还没出口,就听一个有如空谷莺啼的声音传了过来,“真是羞惭,明明都与成爷爷说好了今日早期伺候公子用朝食,却,却睡过了时辰。”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是谁 感谢美人一笑很倾城打赏的平安符,狐狸已经安排倾城出场了哦~ ―――――――――――――― 只是她的话还没出口,就听一个有如空谷莺啼的声音传了过来,“真是羞惭,明明都与成爷爷说好了今日早起伺候公子用朝食,却,却睡过了时辰。” 纤纤素女,步履盈盈,腰肢轻摆,风韵天成。 “倾城啊,你的伤刚好一些,快过来做吧,公子用饭从来都不用人伺候。”成老已经起身,把倾城扶在他边上的位置上坐下。 自从无尘公子说倾城还是叫现下这个名字好之后,成老也不再唤她大妞了,也随着众人叫她倾城。 倾城有些不好意思,一张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我,我还是不坐了……”膝盖明明已经碰到了小榻,身体却还要往上弹起。 “坐吧。”说话的不是成老,而是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发了话,倾城便不能再拒绝,跪坐在那里对着无尘公子点了点头,权当是行礼了。 原本的话题因为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外人而不能进行下去,众人开始默默地吃东西。 李清婉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兴许,这就是风雨欲来的感觉吧。 吃罢朝食,众人又围在一起喝茶,聊起这些天的见闻。 胡朔和白玉两个这几天在客栈里没事,便经常出去闲逛,开始还要阿灼带着才能找到方向,现下已经在昱都来去自如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昱国的娼寮可比大祈的娼寮有意思多了,人不多美,但贵在实惠……”白玉兴致勃勃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脸色苍白的倾城。 倾城曾经在娼寮待过,这件事就算白玉不知道,但是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说这些也总是不好。 没有人出言阻止。甚至连无尘公子都一副这个话题怀不错的样子。 李清婉无奈,男人果然就是男人。就算是再聪明也不及女子心细啊。 “白兄,说这些做什么?叫人怪不好意思的!”李清婉说话的时候,眼睛向倾城的方向瞟了一眼,意思就是那边还有女子呢。 白玉明白过来,也很懊恼,大手拍了下脑袋,“是啊。这些有什么意思,我给你们说昱都哪里有好吃的吧……” 李清婉为倾城解了尴尬,倾城都看在眼里,一双水眸波光粼粼地看着李清婉。激的李清婉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这边厢白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昱都小吃,昱七便进了客栈。 一眼便看到无尘公子他们,他急急地走过来,客气地给无尘行了一礼。 按说他是皇子,应该是无尘公子给他行礼才对。现下在别人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给无尘行礼,即显出他自己谦卑,又在无形中增添了无尘公子的威望。 无尘公子受昱晟的礼心安理得,但是旁人可不行,都起身给昱晟行礼。 昱晟有些无措。赶忙叫众人起身。 “无尘公子,今日母妃出宫来看望九妹,希望无尘公子能再去给九妹诊诊脉。还有,母妃的身子也不大好,想劳烦无尘公子给看看。”昱晟说话的时候有些个羞涩,脸涨得通红,他这个样子,一点儿都不像个皇子。 无尘看他这个样子直皱眉,却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些什么。 “齐妃娘娘何时入公主府?”无尘开口问道。 “大概过了午时吧。母妃不能在宫外久待,最多两个时辰就得回宫。”这个意思是想让无尘公子早点儿去,别耽误他母妃回宫。 无尘的脸上现出不耐的神色,挥了挥手,“你回吧。” 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这个样子最是让人焦躁。 昱晟还想再说,李清婉及时截住了他,“七皇子殿下还是早些回吧,公主府兴许还要殿下照应。还有,殿下受了鞭上,也不能大意,要多休息才是。(.)” 她对天发誓,说最后一句完全是好意,绝对没有揭人家伤疤的意思。 但是显然七皇子不这么理解,他睁圆了眼睛瞪视着李清婉,脸色涨红,这一次不是羞赧,而是被气得。 “你,你,你……”指着李清婉你了半天也你出个下文来,看来真的是气的不轻! “还不走?自己没用挨了打还不准旁人说,你母妃就是这样教育你的?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难道就只会打那些个醉得没有还手之力的人!”无尘公子“嘭”的一下把茶盏放到案几上。 倾国倾城的脸上挂满了凛冽的寒霜,说话的语气也如三九天的冰睡水,冷的人心都发颤。 无尘公子话里的那个醉到没有还手之力的人自然就是李清逸了,当然了,无尘公子说话的重点不在这里。他主要是在指责昱晟在三皇子打他的时候没有还击。 旁人听了无尘公子的话,只以为无尘公子看不上这个有些软懦的七皇子,但是李清婉却听的出来,他是“怒其不争”啊,也只有面对自己真正在乎的人的时候,无尘公子才会这样情绪外化吧。 无尘的几句话让昱晟哑口无言,也不敢久留,又给无尘行了礼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午时一过,无尘公子便带着李清婉去了公主府,赶车的车夫是戈叔,他来是要给公主配药的。 阿灼和公主府的管事早就等在门口了,见到无尘公子下了马车,赶忙上前迎接。 早上在客栈,七皇子刚走不久阿灼便来了公主府,他与昱九昱七的关系都还不错,便想着提前来看看,齐妃娘娘来的时候他也好照应。 管家直接把无尘他们迎到了公主居住的院子,齐妃娘娘和昱晟在内室里与昱九公主说话,驸马则在外间直挺挺的坐着。 他脸上的伤看上去被刚刚被打的时候还要严重,左右两颊肿胀青紫,一只眼睛周围也是青紫一片。嘴上还有破败的伤口,虽然没有流血,但是已经结痂的伤口看上去还是难看的紧。 见无尘公子他们进来。他忙起身迎接,对着无尘拱手一礼。“公子莅临,李某未能出门迎接,望公子不要见怪。” 此时的驸马与醉酒那晚判若两人,除了那张脸惨了一点,其他的地方倒还真让人挑不出毛病。 无尘没有答话,对着驸马点了点头,转头对戈和李清婉说道。“戈随我进去,你就在外面等着吧,若是无趣,四处转转也是无妨。” 说完。便带着戈叔进了内室。 好吧,在人家转转也无妨,这不应该是一个客人该说的话吧,但是这话从无尘公子的口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理应如此。 其实,李清婉哪里听不出无尘公子的意思。他是想让她和李清逸好好的谈一谈啊。 虽然不确定无尘公子猜到了多少,但是从给她和李清逸创造机会上看那,事情的主线他应该是猜到了的。 深呼了一口气,李清婉看向李清逸,他探究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李清婉伸出手。掌心向上,“还给我。” 李清婉唇边微勾,目光清冷,她发现她在面对李清逸的时候很难开怀,至少是现下她还不能释怀。 “什么?”李清逸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清婉。 “你说我说的是什么?已经被你丢弃的东西你留着又有何用?那是大嫂留给我的,还给我!”她的声音有些凌厉,语速也很快。 “你刚刚所说的大嫂是不是眉儿?你叫她大嫂,你是谁?”李清逸现下脑子也转的飞快,搜索所有李家男性叫他大哥的人。 没有,竟然一个符合的人!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李清逸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若是边上有第三个人的话定然会十分惊讶的发现,现下四目相对的两个人面容完全不同,但是目光却是那般的一致! 李清婉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她只图一时嘴上舒服了,竟然犯下了这样低级的错误。 “眉儿为什么把簪子留给你?”李清逸紧追不舍,大有你不回答我我便与你僵持到底的架势。 李清婉面上不懂声色,略想了一下,淡淡道:“我是谁重要吗?你既然已经不在乎过去,又何必抱着回忆不放。我看昱九公主人不错,对你也一片痴情,你还是与人家好好的过日子吧。” 李清婉避重就轻,想要绕开李清逸的问题。 李清逸自然是不会上当,“你知道我的身份,你还认识眉儿,眉儿能把自己的贴身之物交与你,想来与你关系非同一般。你也姓李,可是我们李家根本就没有你!你到底是谁?” 李清逸一步一步往前,直逼的李清婉不得不一点一点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你可知道我的煎熬。我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被万箭射杀,我想要救他,却无能为力。跟随父亲多年的副将为了救我一命,明知前方是陷阱,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只为给我留下跟多的逃跑时间。 “我从边界跑到昱都,身无分文,饥饿难当。我应该去死,像父亲一样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昂然挺立,我也想那样。但是我不能,我还有使命没有完成!我活着,比死还要痛苦的活着,只为了让李家死去的人安息,只为了对得起这个姓氏! “就在我一步一步接近目标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彻底的大乱了我的计划,让我开始动摇,让我方寸大乱。若这就是你的目的,那么,你成功了!” 李清逸赤红着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锤击在李清婉的心上。 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她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话都梗在喉间。 “告诉我,你是谁?”李清逸双手握住李清婉的双肩,有些用力,但是她却不觉得疼。 第二百四十二章 坦胸怀 “告诉我,你是谁?”李清逸双手握住李清婉的双肩,有些用力,但是她却不觉得疼。(.好看的小说) 赤红的眼睛看得她有一瞬的慌乱,但是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因为,她感受到掐着她双肩的大手,在颤抖。 “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为李家做完最后一件事,便了解了自己,去找父亲、妹妹和眉儿。如果你恨我,不管是因为什么,请不要妨碍我行事。早晚有一天,我会以最惨烈也最幸福的方式离开。只要你耐心等待。”李清逸越说越镇定,说到最后已经不似在与旁人讨论自己的生死,就好像谈论今日的天气那般风轻云淡。 这个样子的李清逸,倒是和记忆力的大哥有几分相似。 李清婉也收起了眼泪,刚刚李清逸的话让她很震撼,他果然如她想的那样,只是为了心里的仇恨才做的这些事情。 李清逸活得比她要痛苦吧,不,她已经不再痛苦了,因为在原来的李清婉的身体里,住进了遥远时空的灵魂,她虽然有她的记忆,但是,她更想做的是自己。 她把为李家报仇当作是她重生异世,对原身的报答,报完仇之后,她还会有更加灿烂的人生,她要好好的活着,为自己活着。 但是李清逸不同,他把为李家报仇作为他活下来唯一要做的事情,等到事情做完,他便没有了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从最开始,他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却从未胆怯过,因为死,对于李清逸来说,不是一种结束,而是解脱。是团聚,是全新的开始。 “我的父亲是大祈镇国将军李赢,母亲是姬诗婳。大哥叫李清逸,大嫂沈氏素眉……你说。我是谁?”李清婉粗嘎着声音,踮起脚凑到李清逸的耳边,低低地说道。 我是谁? 她说了那么多名字,都和她息息相关,都是她的亲人,她提起了他们,他还猜不出她是谁嘛? “阿……阿婉……是你吗?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赤红的眼睛里瞬间集聚起晶莹的泪水,紧接着噼里啪啦地流了下来。 不似之前得知沈氏亡故的时候哭的那般撕心裂肺,现下的眼泪,只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李清婉已经收住的眼泪因为李清逸小心翼翼的询问再次决堤。 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只要一个轻轻地点头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阿婉,真好,真好……”除了呼唤她的名字和重复地说着“真好”他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这个时候李清婉倒是清醒了一些,这里还是公主府婚房的外间啊。不远处的里间里,还有很多人呢。 “大哥,我们寻个清静的地方说话吧。”李清婉伸手拍了怕还握在她肩上的大手,放柔了声音说道。 不用刻意压低声调,她现下的声音除了有些沙哑。倒是和李清逸记忆里的声音一样了。 妹妹的声音,阿婉的声音,他没想到,在他的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阿婉,听到她的声音。 “嗯,跟我来。”李清逸单手牵过李清婉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晶灿灿的眼眸专注的看着她,在她笑的时候比她笑的更开怀,在她哭的时候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在她想娘的时候紧紧地把她揽在怀里。 他们去了书房,是昱九公主专门为李清逸布置的,从笔筒的图样到帘幕的花色,都是昱九公主精心挑选的,很雅致大气。 李清婉和李清逸面对面的跪坐着,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好似只要一松开她便会消失似的。 亲人之间的血脉相连就是那样的神奇,就算现下眼前之人与记忆里温婉可人的妹妹完全不同,但是他就是相信,她们是一个人。 “阿婉,这些日子你可好?”李清逸艰难的开口。 一个死里逃生的罪将之女会过得好吗?他能想象得出她的艰难,但是,除了问一句“你可好”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没想到李清婉却是会心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很好,我很好”。 没有一点点敷衍,没有一点点搪塞,她是真的很好。 见李清逸面上似是不大相信,李清婉便把自己这一路的遭遇说与李清逸,自然省去了沈氏被污那一段。 说了很久,直说到自己嗓子都快冒烟了才说完。 “大哥,我们现下并不孤单,赵大人一直坚信父亲是被冤枉的,大祈定然还有其他官员与赵大人的想法一样。无尘公子也会帮助我们的,还有舅父,成老,戈和戟他们,只要我们有困难,他们都会站出来帮助我们的。大哥,李家的仇,我们一起报!” 李清婉直视着李清逸的眼睛,说的斩钉截铁。 李清逸看着眼前的妹妹,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 自从遇到戈之后她虽然没吃过太多的苦头,但是,一个姑娘家,把自己弄成现下这个样子,整日里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妹妹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嗯,我们一起为李家报仇”,李清逸也被李清婉高亢的情绪感染,坚定地说道,但是很快他就蔫了下去,“我从边疆逃走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两个人对话,说是有人把我们的战略部署泄漏给昱国,才致使我们大败。我一直想查出那个泄密的人,但是……是我没用啊。” “大哥,你不用着急,我查到了一些消息,过些日子我回大祈,咱们再分头行事,不怕事情不成!”李清婉安慰大哥,然后又把她发现文飞扬通敌以及祈衍推波助澜的事情说了。 李清逸有些惊诧,一向温蔼慈和的文飞扬竟然是暗害父亲的幕后黑手,同时他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贸贸然地去找文远怀。 知道文远怀是大祈的使臣之后,他就思量兴许可以借助文家的势力在大祈查一查泄密的人,但是碍于两个人现下的身份,他不好贸然前去拜访,便把这件事情耽搁了下来。 幸好啊,幸好没有让文远怀看到他。就算他们是情如手足的兄弟,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相较于文飞扬,自己与文远怀的情谊只怕就不值一提了。 只是可惜了妹妹与文远怀多年的情谊,现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他们是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文飞扬那边就交给我,昱国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大哥,咱们不仅要让谋害李家的人得到报应,更应该为李家洗清冤屈。父亲一辈子耿直刚正,就算是死了,也绝不能让别人诟病!”李清婉可不知道李清逸心中所想,只把自己的打算说清楚。 她澄明的眼睛里迸射出灿如皓月的光辉,是李清逸从未见过的美好,他一直护在手心里的妹妹,真的长大了啊。也许,就算没有他的照护,她也能活得很好。 “你放心,有了方向,我行事也方便一些。只是你也要多注意一些,毕竟是个女孩子,无尘公子又是个精明的,不要被他看出破绽来才好啊。”与妹妹重逢,得到了重要的消息,他很开心,但是一想到妹妹还要混迹在男人中间,身边还有一个精明的无尘公子,他就很担心。 李清婉好要再劝慰大哥,书房外突然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李清,你想让本公子等多久?” 声音里虽然没有怒气,但也知道无尘公子此时是不高兴了。 李清婉抽回自己的手,对李清逸说道:“大哥,我也该回去了,等你有了空闲便去有间客栈找我,也见见舅父,那夜你醉酒,舅父来了你都没见到”。 李清逸点头,亲自把李清婉送出门。 无尘公子高大颀长的身子立在距离书房十步远的地方,脸上都是不耐的神情。 “无尘公子,公主情况如何?”李清逸给无尘公子拱手行了礼,便问起昱九公主的情况。 他倒还没忘记现下自己的身份是九驸马。 无尘公子拉过李清婉,自动忽略某人看到自己妹妹的手被一个大男人牵起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怒,冷冷地回道:“若是驸马爷真的关心九公主,这个时候就应该陪在九公主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假惺惺的问一些若有似无的问题。” 无尘公子语气虽淡,但是说出来的话着实是不好听,他现下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很严重地问题,得罪未来的大舅哥,就等于得罪未来的老婆啊。 李清婉见两个男人目光都很不善,用力拉了拉无尘公子,“公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也有些饿了”。 转头不去看李清逸,拉着李清婉就往外走,只是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一个想法划过脑海。 “李清,你已经很久没给本公子读书了,今日你让本公子等了这么久,就罚你给本公子读一个时辰的书,您可愿意?”无尘公子摆出每次要惩罚李清婉时的表情,李清婉不疑有他。 她能说不愿意嘛?肯定是不能的。 只是她的“愿意”两个字还没出口,一只胳膊便被紧紧地箍住,“你认字?” 第二百四十三章 训昱晟 〔4千+) 今天周末,送上四千加的大章,周末愉快哦~ ―――――――――――――――――――― 只是她的“愿意”两个字还没出口,一只胳膊便被紧紧地箍住,“你认字?” 李清逸的声音冷淡中又夹杂着急切,面上也现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她怎么忘记了呢,原身是不识字的啊。 现下可怎么办?难道她穿越而来的事情瞒不住了嘛? “九驸马,我的人认不认字与你何干?就算是目不识丁的愚人,跟在我无尘公子身边不出一旬,定然也是常人不及。我奉劝九驸马,把你的眼睛和你的手放在应该放的地方,不要惹怒了本公子!” 无尘公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也不想与李清逸多费口舌,几句话含沙射影,让李清逸愤怒难当却又无力还嘴。 “是啊,九驸马,你还是先去看看九公主吧,等九驸马有了空闲,却找我时我在与九驸马细说。”只能先把事情瞒过去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解释吧。 出了公主府,李清婉的脚刚才上车凳,昱晟便从公主府里跑了出来。 “等等,无尘公子,母妃让我送你们回客栈。”他应该是久不锻炼,跑了这么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无尘公子细致修长的手拍在李清婉的屁|股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车。” 这个人啊,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不成! 李清婉钻进马车,只无尘公子留在外面与昱晟说话,“不必,我们有马车。”无尘公子拒绝了昱晟。 昱晟因为跑步而涨红的脸顿时有了为难的神色。“可,可是,母妃说让我送你们回客栈……” 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分。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的无助。 但是。他是什么身份,他可是堂堂昱国的七皇子,这样的无助会害死他。 无尘公子眉头今天第二次为昱晟皱起,“你母妃让你去死你去不去?什么都听你母妃的,你自己有没有主意?哼……再说一遍,本公子不用你送。” 无尘公子实在没有耐心与他纠缠,说完之后兀自上了马车。 毕竟是越浓于水的兄弟。无尘公子到底做不到对昱晟冷情,“送走你母妃来客栈找我。” 话音刚落,马车便动了起来。[]昱晟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涨红的脸上有了笑意。 四哥虽然说话很严厉,但是他是真的为他好啊。从来都没有告诉他,一味的听母妃的话不对,也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要有自己的主意。 马车上。无尘公子背靠着车厢壁也不与李清婉说话,李清婉却又问题要问他,“公子,九公主的伤如何了?” 九公主的伤就算与她没有直接的关系,间接关系总是跑不了的。她心里一直愧疚,现下她真的想知道昱九公主的伤如何了。 “挺好”,无尘公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公子,您医术高明,您说挺好自然就是挺好了”,借机狗腿一下,恭维无尘公子几句。 没有人不爱听好话,无尘公子自然也不例外,特别是好话还是从李清婉嘴里说出来的。 绷直的嘴角有了丝弧度,无尘公子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公子自然是医术高明的,不仅能治好昱九的伤,就是治好她的哑疾也不是难事。” “公子,你能治好昱九的哑疾?齐妃娘娘和七皇子听了这个消息定然十分开心。”自然,她也是很开心的,呲出来的的大白牙就是最好的证据。 成功的引起李清婉的谈兴之后,无尘公子恶劣的闭上了嘴,认李清婉撒泼打滚,卖萌装乖,就是不予理睬。 晡食之后,无尘公子与李清婉刚回到房间,昱晟便如约而来。 “李清,你去戈那里那些治疗外伤的药来。”无尘公子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摸不准无尘公子这是想把她打发出去还单独和昱晟说话,还是真的让她去拿药。但是不管无尘公子是哪个意思,他已经发了话,她就不能在这里坐着了。 反正无尘公子又没说她不能回来,大不了一会儿再回来就是了。 这样想着,李清婉也不磨蹭,去了戈那里。 没想到胡朔也在戈的房间里。 他好似没什么精神,就连那一撮小胡子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胡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的无精打采啊?”李清婉大剌剌地坐在胡朔身边,关切地问道。 胡朔不说话,他对面的戈叔便回答道:“胡先生想拜我为师,与我学制药的本事,我没有答应。” 原来是遭到了戈叔的拒绝,可是,胡先生好好的干什么要学制药呢? “胡先生,制药有什么好学的,又枯燥又无趣,哪里有你看书喝茶有意思”,李清婉原是想劝说胡朔。 没想到她的话说完胡朔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唉……读书喝茶有什么好?无趣至极!我想向白先生学医术,白先生说我在这方面资质平庸,不肯教我,我想跟着戟学功夫,戟说我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学武。现下戈又不教我制药,还能做些什么?” 李清婉不解,不会医术不懂功夫不会制药就无事可做了嘛?胡先生的想法还真是奇怪。 她有心开导胡朔,但是又想知道无尘公子与昱晟说了些什么,两相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听谈话更急迫一些,便向戈叔讨了药,又与胡朔说了几句便了回了房间。 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到无尘公子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挤按着眉心,脸上尽是无奈的神情。 “你真的就像这样一辈子碌碌无为,等着你的某个兄弟当了皇帝让后你就去做你的闲散王爷?”无尘公子招呼李清婉坐下,把李清婉手里的药推到昱晟面前。 原来这药是无尘公子给昱晟要的啊,她就知道无尘公子一直都是面冷心善的。 “我,像三王爷那样也没什么不好。”昱晟低垂着头,讷讷说道。 “呵呵……像三王爷一样。你有三王爷的本事么?若是那个拿鞭子抽打你的兄弟当了皇帝,你以为他会给你当闲散王爷的机会吗?就算是其他的皇子,他们面上对你不错。你怎知他们登基之后就会对你好!”无尘公子气极反笑,他真想把昱晟的脑袋打开。把自己的脑子装进去! “若是,若是四哥当了皇帝,定然会对我好的!”其实,昱晟也不是表面上那般的唯唯诺诺,至少这个时候反驳其无尘公子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无尘公子刚刚拿起的茶盏又重重地放到案几上,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大半,无尘公子这是真的生气了。 “你除了仰人鼻息的活着。是不是就没有别的本事了!你的母妃,你的妹妹都要靠你照拂,就你现下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怎么让他们倚靠你!若是九驸马真的负了曼娘,你除了在九驸马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打他几拳还能做些什么?” 无尘公子气得脸色发青。说话的时候也一改往日或冷肃、或淡淡的样子,直接用吼的。 李清婉还是第一次见无尘公子这个样子,她有些佩服这个昱晟了,能够让无尘公子发飙,他本事也不小啊。 讷讷半晌。昱晟也没说出一句来,四哥说的这些问题,他从来都没想过,现下他的脑子里一下子装进了那么多的问题,他有些消化不了。 深呼一口气。无尘公子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吼也吼过了,骂也骂过了,剩下的就只能用怀柔政策,慢慢的劝导了。 “昱国明文规定,不准设娼寮,但是现下不要说其他地方,就连昱都的娼寮都摆在了明面上,你可知为什么?”无尘公子循循善诱。 这个问题李清婉也想知道,白玉他们竟然还拿大祈的青楼与昱国的娼寮对比,还能说出些不同来,可见昱都的娼业应该不比大祈的差。 “四哥,你,你放心,我从来不去娼寮,我身边就连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没有。”昱晟猛然抬起头,使劲摆着手,生怕无尘公子误会。 无尘公子要吐血,深呼吸已经不能消化他的怒气。 “我没问你去没去过娼寮,我是想问你为什么明文规定不准开设娼寮,昱国的娼寮却还是这般的猖獗。”无尘公子用自己仅存的一点儿耐心压制住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昱晟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好半晌,昱晟才怯怯地答道:“因为娼寮赚钱!” 无尘公子脸上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一些,看来他是答对了。 昱晟长长舒了口气,真的让他蒙对了。他以前听几个皇兄说过,与娼寮里最美艳的姑娘春风一度要花好几十甚至上百两银子,上百两银子啊,那可不是小数目。那是他就想,开娼寮可比酒楼茶肆、布匹米粮店赚的多多了。 四哥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还真有些蒙,幸好想到了这一茬。 “就因为能赚钱,便可以不顾昱国的规定,你说,官家为什么不管?”无尘公子继续问道。 这一次昱晟没有想很久,“因为,因为他们也喜欢去娼寮……” “扑哧”,李清婉忍不住笑了出来,昱晟原本羞赧的脸顿时染上了怒气,这个有点憨傻的七皇子好似特别讨厌她,若是无尘公子这般笑他,他定然是不会如此的。 “对不起啊,我实在没忍住。”李清婉赶紧道歉,不管怎么样,在心里笑一笑就好了,真的笑出声来,就是她的不对了。 无尘公子宠溺地揉了揉李清婉的发,继续对昱晟说道:“你说的没错,因为他们也去,开娼寮对他们来说不仅没有坏处,还能得到好处,他们为什么要阻止别人开娼寮? “有没有想过你的处境?你现在连娼寮里的娼妓都不如!她们有达官贵人的庇护,还能赚到银子,但是你呢,谁能庇护你?” 昱晟刚要开口反驳,无尘公子抢先开口说道:“不要说昱灏!他若是真的能护你,你兄弟当街鞭打你他怎么可能不闻不问!你的母妃在公子什么样子你自己的也知道。除了他们,谁还能庇护你?” 昱晟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他想到每一次家宴,父皇总是夸赞皇兄们,他也想得到父皇的夸赞,可是,轮到他的时候,父皇永远都是那一句,“晟儿要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干什么呢?他想想三皇兄那样学武,以后可以去军中谋个职务,但是父皇说他身子不若三皇兄康健,学武只怕不成。他想好好读书,以后做一个大儒也好啊,但是父皇还是没有准,只说书读的多了人会便傻。 所以,他读的书比皇兄们读的少,身体也不若皇兄们硬朗,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比他们聪明。 他当街被打父皇不闻不问?不对,他听说了,也问他了。却是质问,责问。 父皇对他说,“不要以为出宫开府了朕便管不了你,你就可以对兄长不恭不敬,若是你再有下次,可就不是挨上几鞭子那么简单了!” 现下不过是一件小事,他便挨了三皇兄的鞭子,若是大事呢?是不是三皇兄杀了他,只要在父皇那里有充分的理由,父皇也不会追究呢。 “这些暂且不说,就说你身边的侍从,他们可曾真心真意的跟着你、护着你?你没有能力,不能让别人看到你能给予的好处、利益,便不会有人站在你这一边。没有人想追随一个随时可能被自己的兄长用鞭子抽死的主子,所以,关键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站出来奋不顾身的护你。”无尘公子见昱晟听进去了,赶紧趁热打铁。 昱晟垂头半晌不语,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在现代,他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不过是个高中生,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 可是昱晟却不同,他的身份看似贵不可言,其实连普通人家的少年都不如,而且,就算他不主动找别人麻烦,总有一天别人也会找他的麻烦,想尽各种理由把他送上黄泉。 皇家的孩子,若是不成为吃羊的狼,早晚会被吃掉! 第二百四十四章 新决定 “四哥,你说我该怎么办?父皇什么都不让我学,我什么都不会,除了进宫陪母妃,就再没了事情做。我不想死,我,我还要照顾母妃,还要给九妹撑腰。四哥……”昱晟越说越伤悲,最后竟然伏在案几上痛哭不止。 无尘公子无奈叹息,他以前也自怜过,觉得自己没见过爹娘很可怜,但是现下他又十分的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像昱晟一样成长在皇家。 他都可以想象出,若是自己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该是怎样的庸碌。 “你也莫急,既然已经不想受人欺凌,既然决定要成为你母妃和九妹的支柱,便处处都留些心,我也替你谋划谋划,绝不让你们吃亏。”无尘公子这是再向昱晟保证,保证会帮他。 昱晟一脸孺慕的看着无尘公子,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若不是两个人年纪相差不了几岁,李清婉真怀疑昱晟是不是无尘公子在外的私生子。 送走昱晟之后,无尘公子认真思索起来,他说是要为昱晟谋划,但是要怎样谋划,他还真没有什么头绪。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给昱晟请个先生,他这样不知疾苦,不通庶务,不懂人心,根本就什么都做不成。 好看的没有越皱越紧,到最后已经揪成了个大疙瘩。细致修长的手指把案几敲的啪啪响。 真真是关心则乱啊,以前遇事冷静,喜怒不行于色的无尘公子也有这般无措的时候。 李清婉觉得无尘公子这样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干脆打诨道:“公子啊,我也有烦恼,你帮帮我吧。” “你有烦恼,你吃饱了不饿,能有什么烦恼?”这个时候无尘公子还不忘打趣李清婉。李清婉看在无尘公子现下满心满脑都是烦心事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我刚刚去戈叔那里拿药,看到胡先生也在那里。你猜怎么着?”眨巴着大眼,晶灿灿的看着无尘公子。“胡先生竟然想向戈叔学制药!不仅这样,他之前还想和白玉学医术。和戟学功夫。公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人家想学本事,那是有上进心,你烦恼什么?”无尘公子对于李清婉没头没脑的话很是无感。 无尘公子那表情,就好似她多没有上进心似的。 “公子不懂,胡先生一直觉得自己有才华,自恃甚高,这样性格的人突然想和别人学本事。这很不正常啊。胡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李清婉开始只是想让无尘公子暂时放开昱晟的问题,才引出的胡朔,没想到她越想越觉得胡朔不对劲,问题似乎很严重。 无尘看着李清婉。目光也幽深了起来,显见,无尘公子也是觉得她的话有道理的。 “我问胡先生,胡先生什么都不说,不若你与胡先生说说吧。他肯定会告诉你学本事的原因的。”李清婉觉得这件事迫在眉睫,必须马上解决。 说完之后,也不等无尘公子同意,蹬蹬蹬跑出去寻胡朔了。 胡朔坐在刚刚昱晟坐的位置上,整个人显得很颓靡。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无尘亲手给胡朔倒了茶,胡朔木木的接过茶盏,好似连说声感谢的力气都没有。 无尘的眉头皱的跟紧,“胡先生,可是有了什么烦心事?怎地这般的颓靡?”无尘公子也不试探,直接询问更有效率。 胡朔不说话,沉默了很久,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多谢无尘公子关心,我没有什么烦心事。” 这话,鬼都不信! 他越是这个样子,就越证明他有事,就像喝醉了酒的人永远不承认自己喝多了一样。 “胡先生啊,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们会帮你的。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告诉公子,公子给你出头。”李清婉豪气地拍了怕胡朔的肩膀。 胡朔看了李清婉一眼,欲言又止。 “胡先生若是有难事,不妨直说,以后大家还要在一起,你若是心里面有了疙瘩,只怕大家也都不好受。”无尘公子觉得自己今天突然化身为知心公子了,先是开导昱晟,现下又要关心胡朔。 “公子……唉,我真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知如何开口,也就是马上就要开口了,李清婉端坐好,等着胡朔的下文。 胡朔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直直地看着李清婉,李清婉不明所以,“莫非胡先生的烦心事与我有关”,李清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李清,你先出去,我与胡先生单独谈。”还是无尘公子聪明啊,一点就透。 李清婉气结,原来胡朔看她的意思是让她出去。 不听就不听,有什么了不得的,这样想着,李清婉豁然起身,大步出了房间,那叫一个大义凌然。 出了门,本还打算伏在门上偷听,却不想无尘公子早就拆穿了她的小心思,“李清,不要偷听。” 李清婉气得想踹门,只是抬起的脚还没有踢到门,一边的房间门突然开了,一个娉婷的身影盈盈而出,“李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是倾城,她笑盈盈的看着李清婉,让李清婉想起了偷卖身契那一晚被无尘公子抓个正着的情形,浑身都不舒坦。 “呵呵……呵呵……”李清婉干笑两声,佯装随意地放下脚,“公子与胡先生有话说,我正打算四处转转呢。倾城姑娘这是?” “我也是觉得房间中怪憋闷的,想出去走走。”倾城有些羞涩,涨红了一张脸。 一个要出去四处转转,一个要出去走走,还真是巧合。 “那,那咱们一起吧。”一个人也是转,两个人也是走,干脆大家就一起吧。 倾城含羞点头。 现下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客栈外是不能去了,她们干脆就去了客栈后院儿,空间虽不是顶大。但是散个步还是足够了。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空气中还弥散着玉兰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大祈啊?我问成爷爷。成爷爷总说这些事情都是无尘公子说的算。你与无尘公子关系更近一些,知道无尘公子是怎么打算的吗?”倾城的语气中带了些怅然,李清婉猜想她可能是想弟弟妹妹们了。 踢走脚下的一颗小石子,力度没有掌握好,小石子直接飞了出去,没入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 脚下的玩具没有了,李清婉便安心地与倾城聊天。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是很清楚。无尘公子并没有说,不过应该还要等上一阵吧。”无尘公子说昱九公主的哑疾能治,那就应该是等到治好了哑疾再走吧,她猜测。 “李公子与无尘公子一起那么久。定然是十分了解公子的,不知公子他,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没有?”倾城问的小心翼翼。 不对啊,倾城一个大姑娘,问一个男子的喜好干什么?莫非…… 李清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里面迸射出的可都是八卦的光辉啊。 “公子吧,除了阴险了一点儿,狡诈了一点儿,情绪多变了一点儿,要求多了一点儿。好似,好似也没有什么特被的爱好了。”李清婉答的煞有介事。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阴影里传来“喀吧”一声,好似是枯枝断裂的声音。 “有人?”倾城害怕地更靠近了李清婉一些,李清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没人,兴许是老鼠碰到了东西,你莫怕。”李清婉顿时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现在她可是要保护身边的娇柔女子啊。 倾城也往那边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她也就放下了心来,仔细思索起李清婉的话来。 阴险、狡诈、情绪多变、要求多,这可以算是爱好吗?倾城觉得李清婉是在逗她。 “李公子,我总觉得无尘公子对我有什么误会,就比如上一次我求着公子改名字,公子他……”说到此处,倾城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是想着多了解无尘公子一些,以后多顺着他的意,兴许他便能消除对我的误会。” 倾城言之凿凿,李清婉想到那天无尘公子拒绝倾城时候的样子,眼睛里好似真的有厌恶一闪而过。 无尘公子为什么不喜欢倾城?难道无尘公子真的喜欢丑的?那等她恢复了原貌,无尘公子是不是…… 李清婉的思绪越飘越远,已经从倾城的问题飘到了自己的问题。 “李公子,你怎么不说话,纳尼是不是越觉得倾城很讨厌?”这一次,倾城是真的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在皎白的月光下格外的魅惑。 李清婉缓过神来,就看到这样一幅魅惑的画面。 “倾城你莫哭”,她最受不了别人哭,特别是美人哭,“你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你,无尘公子也是啊。他只是,他只是面冷了些,对谁都是这样的。你看我跟着他这么久,他对我不还是呼来喝去的。” 李清婉的话半真半假,倒也让倾城止住了眼泪。 跟美人散步压力太大啊,李清婉突然没了继续散下去的兴致。 估摸着这个时候无尘公子应该已经和胡先生谈完了,李清婉便与倾城说自己累了,想早些休息,便与倾城一起回了房间。 他们刚走,后院的阴影里就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皎白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交错的刀疤占据了整张脸,十分的可怖! “好你个李清,竟然敢这般诋毁公子,看公子怎么收拾你!”清冷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幸灾乐祸。 第二百四十五章 胡先生 回到房间的时候,胡朔已经离开了,无尘公子一扫之前的阴郁,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高大颀长的身子端正地坐在案几前,一手执茶盏,一手捧书卷,别提有多惬意了。 “公子,刚刚你和胡先生都说了什么啊?”李清婉凑到无尘公子的身边,一脸讨好的问道。 无尘公子端坐不动,执杯盏的食指轻轻地敲了敲杯壁,“人家的事情,与你何干?”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李清婉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胡先生可真不够意思啊,明明是她让无尘公子找他谈话的,到头来却不记得她的好,什么事情都不与她说。 算了,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李清婉懊恼地想着,就准备洗把脸睡觉了。 谁知她还没起身,无尘公子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清,你答应本公子的,以后每天都会给本公子按|摩,今日本公子腰有些酸,就看你的了。” 说完,无尘公子便放下了茶盏和书卷,一撩衣袍便把他宽阔坚实的后背留给了她。 他,他,他说的是真的啊? 她还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呢! 李清婉握紧拳头,真想重重地捶下去,但是她不能啊,端坐在她前面的可是无尘公子,阴险狡诈、情绪多变的无尘公子。 “公子,我按的不好,你多多包涵。”心里千般万般不愿,面上还是一点不显,蜡黄的的小拳头噼里啪啦地落在无尘公子的背上。 从脖颈一直到腰间,李清婉捶了个遍,手臂已经酸麻不堪,拳头都已经红肿。 “嗯,不错,很舒服。再来一遍。”无尘公子的声音懒懒的,显然是极其享受李清婉的伺候。 李清婉无语,她的按|摩一点儿技巧都没有。就是一拳一拳的捶,哪里就舒服了?无尘公子是不是逗她呢?嗯。肯定是! 又从脖颈到腰间捶了一遍,这一边,李清婉都觉得胳膊不是自己的了,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不错,只是力道不若刚才大。你是不是累了?”无尘公子体察入微,语气中还有一丝丝的关切。 这个时候李清婉可不敢逞强。“是啊,公子,我的手臂都酸了!” “这样,那就歇息半刻钟再捶!”无尘公子倏然转过身。邪肆的笑容犹挂在脸上。 这一晚,李清婉整整给无尘公子捶了五次背,其间只歇了这半刻钟! 第二天用朝食的时候,众人看着李清婉哆嗦着手去夹菜,眼见银箸里的才晃晃悠悠就要进李清婉的嘴里了。“啪嗒”一声,还是没有逃过掉到桌上的命运。 众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倒好像若是这菜不掉下来才怪了呢。 李清婉无奈的看着堆在案几上已经摞成了小山的菜,无奈到想哭。 “李公子,我若不嫌弃。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吧。”空谷莺啼之音传来,倾城嘴角含笑,盈盈的望着她。 李清婉刚想说“不嫌弃”,身边的人就替她做了回答,“不必,她有我!” 这话,霸道是霸道了些,无尘公子的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一点儿违和感。 倾城尴尬地低下了头,只兀自巴拉自己碗里的饭。 李清婉想说什么,但是无尘公子凌厉的目光扫来,她哪里还有说话的胆量,干脆也学倾城,低头扒饭。 不一会儿,她夹了好几次都没有送到嘴里的菜却出现在了眼前,“抬头,张嘴。” 这好像是两个指令,李清婉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跟着指令抬起了头。 就见无尘公子细致修长的手稳稳的握着银著,“张嘴”。 无尘公子又说了一遍,这一次李清婉明白了,脸也红了。 无尘这是,这是要喂她吃菜嘛? 四周看了一圈儿,众人好似都在低头专心的吃饭,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但是,怎么会没有注意到?无尘公子说话的声音不小,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到。 他们这个样子,李清婉反而更尴尬。 “不用了,公子,我自己可以。”李清婉嘴硬。 无尘公子不理她,依然举着筷子,大有你不从我我便一直举着的意思。 李清婉就知道,她永远也别想斗得过无尘公子。 这样想着,便也乖乖地张开了嘴,无尘公子倒是不慌不忙,慢悠悠地把菜送进她的嘴里。 只是,菜已入口,筷子是不是可以撤出去了? 无尘公子不动,李清婉着急,便衔着菜往后退了退。 “怎地这般着急,看来,你是喜欢吃这菜,莫急,本公子再给你夹。”无论李清婉做什么,无尘公子总有话说。 于是,接下来朝食的时间,李清婉迫于无尘公子的淫威,那盘子菜悉数进了她的嘴。 用过朝食,李清婉可算松了口气,她决定离无尘公子远一些,实在是太危险了。 “李清,本公子今日要听书。”无尘公子斜倚在床榻上,懒洋洋的说道。 李清婉刚迈动的脚步便停了下来,无尘公子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幸好,她刚拿起书卷,还没来得及读,昱晟便来了。 他晚上应该哭过了,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但是人却比昨日精神了些。 “四哥,我想好了,以后再不能这样混沌下去了。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等九妹的伤好歇了,我便出去游历。”昱晟说的斩钉截铁。 无尘公子打击昱晟不遗余力,“蠢笨!你信不信你前脚离开昱都,后脚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昱晟瑟缩了一下,他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 李清婉在一边幸灾乐祸,这下,憨傻蠢笨四个字可以易主了吧。 “李清,你去把胡先生叫来。”无尘公子突然转移了方向,对李清婉说道。 无尘公子面色冷凝,李清婉不敢耽搁,赶紧去寻胡朔。 不一会儿便带着胡朔进到了房间。 无尘公子请胡朔坐下,又对昱晟说:“七皇子,我能为你做的有限。现下,我便把你交给胡先生,以后就由胡先生教导你。” 说完这些,不顾呆怔的昱晟,又对胡朔说道:“胡先生,七皇子秉性纯良,只是不通俗物,以后就要麻烦胡先生多多教导了。” 胡朔不仅没觉得自己被无尘公子抛弃了,还对无尘公子感激涕零,躬身给无尘公子行了一礼,“多谢无尘公子!之前都是胡朔心思小了。公子放心,七皇子交到我手里,我定然把自己的本事全部交给他,保证他成为一名……” “胡先生有心便可”,无尘公子突然打断胡朔。 胡朔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紧紧闭上了嘴巴,只心里兴奋的要命,却不再多说一句话。 “七皇子,愣着做什么,还不见过胡先生,以后你多听胡先生指教。”无尘公子出声提醒昱晟。 昱晟清醒了过来,赶紧对胡朔行礼,胡朔想要侧身避开,无尘公子却示意他不要动,完完全全地受了昱晟的礼。 行完礼,昱晟又给胡朔端了茶,这是要给先生敬茶了。 胡朔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好好,以后,胡朔与七皇子共荣辱,同存亡!”胡朔颤巍巍的接过茶,眼泪正好落在茶盏里,咸咸的泪水混着苦涩的茶水,胡朔却喝的无比幸福。 胡朔觉得这两天他一下就从低谷升上了高峰。 之前他觉得自己没用,待在无尘公子身边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他开始自卑,他也想提升自己,想跟着戈他们学本事,但是在他们那里也碰了壁。 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无尘公子突然与他谈话了。 他当时还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心理话与无尘公子说,谁知还不等他开口,无尘公子却对他说道:“胡先生,无尘不仅擅长掷骨卜卦,还擅长看相。胡先生实乃骨臣之相,以后定然有大作为。” 他不相信,他以为无尘公子看错了,他能做肱骨大臣嘛?天下间比他有本事的人何其多,怎么会轮得到他呢。 无尘公子似是看出了他的怀疑,不仅没有生气,还笑意盈盈地对他说道:“现下,无尘就给胡先生一个机会,是成为从龙之臣,还是一辈子平庸下去,全看胡先生自己的选择。” 从龙,之臣,就是辅佐皇上的大臣啊,他这辈子的梦想不就是在政治上一展自己的报复吗。 他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他要做从龙之臣,他要做出一番成就。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看着眼前还有些唯唯诺诺的少年,胡朔突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但是他愿意与七殿下生死与共! 胡朔进入角色很快,当天便跟着昱晟回了七皇子府,以后,他就是七皇子的人了。 李清婉有些伤感,以后再想要见到胡朔的小胡子可就难了啊。 但是,谁都有自己的前程要奔,刚刚无尘公子与他们的谈话她也听明白了,昨晚无尘公子与胡先生谈的就是让他去教导昱晟吧。 昱晟有了好师父,胡朔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她应该高兴才是。 “李清,你说,让白玉留下如何?”无尘公子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白玉是李清婉的舅父,他应该听听她的意见。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见了 “李清,你说,让白玉留下如何?”无尘公子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白玉是李清婉的舅父,他应该听听她的意见。 李清婉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无尘公子,“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白玉留下? 无尘公子倒了盏茶,推到李清婉面前,“昱九的哑疾能医治,但是需要长期针灸,我不行一直留在昱都,旁的大夫又不可信,所以,我便想着让白玉留下。” 理由很充分,无尘公子还有一点没有说,昱九公主是白玉的外甥媳妇,为了给外甥媳妇治病留下来,也是情有可原啊。 他没说,李清婉却想到了,她一直觉得愧对昱九,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人家现下还在床榻上躺着呢。 想了下,李清婉便点头,“这件事我去与白玉说,他定然是乐意的。” 这样最好,无尘公子很满意,当下便放走了李清婉。 找到白玉,李清婉也没有赘言,开门见山道:“白兄,无尘公子想让你留下来给昱九公主治哑疾,你可愿意?” 出乎李清婉的预料,白玉并没有马上同意,他的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好半晌,白玉菜开口说道:“不是我不想留,只是,我出门前答应师父,半年内定然回乾门!师父不愿我掺和进世俗事里。” 原来,是鬼医不愿意。 这个时候十分推崇尊师重道,白玉又是鬼医救活的,又跟随鬼医生活这么多年,感情自然是十分深厚的,他答应了鬼医的事情,只怕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是要完成的吧。 这样的事,谁都不能勉强。 李清婉垂头丧气地离开白玉的房间。还没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便听到成老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叫。 李清婉不及细想,直接冲了进去。 成老坐在地上。衣袍、杂物被翻得乱七八糟,就像是遭了贼。 “成老。发生了什么事?”李清婉奔到成老身边,伸手便要去扶成老,成老却不起来。 “丑师父,老成遭了贼,有贼人进了老成的屋子!”成老说的十分笃定。 听到惊叫的不止李清婉一人,其他几个屋子的人也都听到了,纷纷跑了进来。正听到成老呼喊有贼人进了屋子。 再看屋内的情形,只怕那贼人在房间里翻找的时间还不短啊,就连茶叶罐子里的茶叶都倒出来了。 “成老头儿,可别在这里干嚎了。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戟皱着刀疤脸,对成老哭闹的样子很是不耐。 成老不理戟的话,依然紧紧地抓着李清婉,“丑师父,老成这两天正稀罕那事物呢。怎么就被偷走了呢?老成哪里都找过了,就连臭鞋锞子里都找了,就是没有。” 这下众人明白了,感情这屋子这么乱不是贼人翻的,是成老头儿他自己翻得啊。 “成爷爷。您丢了什么?说出来让大家伙一起帮您找,说不准您是放错了地方呢。”倾城走到成老身边,蹲下身子温声劝慰成老。 成老松开李清婉,改为握着倾城的手,“我的,我的黑石头不见了!昨晚睡觉前明明放在案几上了,早上起来我没在意,等用了朝食回房间,我想把玩的时候才发现不见了!” 方形石,不见了! 准确的说,是其中一块假的方形石不见了。 “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嘛,你若是想要,我……” 戟本是想安慰成老,想说他若是想要,他再给他做就是,就算是不做,他手里的那一块给成老也是可以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戈制止了。戈拽了他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 戟平时是单纯了些,不喜欢动脑,可不代表他是傻子,戈的暗示他看得明白,脑子转的也快,“成老头儿,不过就是一块石头,有什么大不了,你若是喜欢那样的物件,我带你出去,大街上铺的都是石头,你看好哪一块儿我给你抠下来!” 他说的是十足的玩笑话,但是成老却当了真,霍然站起身来,“走,现下就去,你可不能反悔,说好了要给我抠石头的!” 成老说风就是雨,拉着完全蒙着了的戟下了楼。[] “李清,你给成老收拾一下吧,我下去看看。”戈似是还不放心,也跟着下去了。 白玉心理面有事,便也没有多待,兀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下,凌乱的房间里便只剩下李清婉和倾城了。 倾城从地上站起来,搓着手低垂着头对李清婉说道:“李公子,你回去吧,这里由我来收拾便可。” 说完便动起了手,李清婉想回房间把假方形石丢了的事情告诉无尘公子,便也没有拒绝倾城的好意。 只是走到门口,她突然想到朝食的时候倾城的尴尬,怕她心里有芥蒂,对着倾城忙碌的背影说道:“倾城姑娘,今早的事情,你不要往心里去,无尘公子说话就是直接了一些,没有别的意思。” 倾城的背影一僵,继而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晶亮亮的眼睛直视着李清婉,“我知道,李公子。我没事,倒是你,手可还抖?” 倾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到让李清婉想好的安慰的话没了用武之地,干笑两声,李清婉把自己的依然在微微颤抖的手藏进衣袖里,“好了,好了,已经全好了!” 就算今天好了,只怕明天还得抖啊,她在心里补上一句。 回到房间,李清婉便把白玉答应师父半年内回乾门不能留下和成老的假方形石被盗的事情说了。 无尘公子也没想到白玉不能留下,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案几,认真地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清婉还等着无尘的回话,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无尘公子说话,心里不免着急。 “公子,你说成老的石头被谁偷走了?是有人故意偷的,还是看着有趣偷走了?” 李清婉有些担心。这些石头到成老他们手里没两日便被偷了。若是有人觉得有趣拿走了还好,若是被有心人拿走了…… 再者,他们在昱都接触的外人不多。能够看到成老手里的方形石的人就那么几个,无论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一时新奇拿走了方形石。方形石极有可能在这些人手里。 李清婉心里开始盘算起成老可能接触的人来。 “你不必想太多,左右丢的不过是块假石头,你只管保管好自己的石头就行了。”无尘公子语气淡淡,就好似这不过是一件寻常小事一般。 李清婉不知道无尘公子是如何思量的,正打算文革清楚,戈叔便来了。 等戈叔坐定,李清婉急忙问道:“成老能确定石头就放在案几上了吗?他知道有谁进过他的房间吗?” 戈叔急急忙忙追着戟和成老下去。李清婉便猜到戈叔是去问成老情况去了。 果然,戈说道:“成老说他清楚的记得是放在案几上了。至于谁进过他的房间,他也不能确定。” 说到这里,戈顿了顿。思忖了一下,继续说道:“成老的身上有一股味道,像是,像是迷|药,计量不大。平常的大夫很难闻出来。” 这话若是让白玉和成老听到,定然要与戈急眼,平常的大夫很难闻出来,不就是说他们都是平常的大夫吗。 但是不得不说,嗅觉这一方面。他们确实及不上戈叔。 当初药圣之所以认为戈能学好制药,把制药的本事传给戈叔,就是因为他发现戈有一个异常灵敏的鼻子。 他能闻到别人问不到的味道,通过这些味道便能很轻易的辨别出一丸药里面的成分。 “戈叔的意思是说,成老是中了迷药,然后有人入室偷了方形石?”李清婉不确信地问戈叔。 戈叔点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是没有查清楚真相,我也不好妄下断论!公子,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戈把目光投向无尘公子,李清婉也看了过去,无尘公子的面上终于有了表情,眉头也拧了起来。 “敢用迷药对付成老,那人的胆子不小,你们也提高警惕,那方形石都好好保管,不是不能暴露,而是暴露之后要如何利用!”无尘公子手指敲击着案几,冷肃地说道。 戈会意,无尘公子这是让他们用剩下的假石头诱骗偷石头那人上当呢。 “我明白,现下就去与戟和白先生去说。”说完,戈便急匆匆地走了。 “李清,你的方形石收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若是你那石头不小心丢了,可不怪本公子没提醒你。”无尘公子对李清婉说道。 李清婉明白无尘公子是好意,便也乖觉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公子。只是,这方形石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啊,竟然引得这么多人争抢。公子,你就不好奇吗?” 她真的很好奇,萨奇皇后临终绝笔只为了嘱托两位公主妥善保管两块方形石,足可见这石头有多重要了。 但是,这么重要的时候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李清婉把袖袋里的方形石拿出来,仔细端详起来。 “若是秘密,定然有它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用尽手段去探究,兴许不是好事。李清,你只把这石头当成是一个纪念便好,不要太过在意。”无尘公子再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明显比刚才严肃了很多,一副家长劝导小孩子的样子。 “扑哧”,李清婉忍不住笑了出来,”公子,你不用担心,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就算是这石头是开启宝藏的钥匙,我又不需要那许多钱花,要它也没用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治哑疾 “扑哧”,李清婉忍不住笑了出来,”公子,你不用担心,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就算是这石头是开启宝藏的钥匙,我又不需要那许多钱花,要它也没用啊。” 无尘公子定然是这两天的知心公子当惯了,觉得李清婉的思想有些不端正,便开始进行劝解了。 只是,这一次无尘公子确实想多了,李清婉真的只是好奇,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无尘公子听了李清婉的话,稍稍放下了心,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李清,贪婪是万恶之源,只要你心中有了想要的东西,便很容易迷失自己的本心。” 他的语气很郑重,李清婉想了一下,无尘公子说的确实有道理。便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只是她心中有疑问,“公子,你心里有想要的东西吗?比如,上面的位子?” 李清婉伸手指了指天。 无尘仔细地想了起来,表情很专注,让李清婉的心也提了起来。 他,不会是真的打算图谋上面那个位子吧? “师父曾经告诉我,我有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能力,我有最纯正的血统,若是不动情丝,便可以成就霸业,造福百姓。”说到这里,无尘公子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李清婉,“那个位子,曾经是我唯一的目标。不过,现下,我心中有了比那个冷冰冰的位子更加能令我愉悦的人,所以,李清,为了你,我放弃了天下。” 所以,李清,为了你。我放弃了天下。 为了你,我放弃了天下。 李清婉的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心中暖暖的。却也有些不安。 无尘公子早就对她说过“我心悦你”,并且不管她是男是女。他都喜欢她,现下又听无尘公子说愿意为了她放弃天下。 无尘公子那样风神俊秀的男子,心悦她啊,她值得嘛?值得嘛? 成老到底是让戟从青石路上抠了一小块石头才算罢休,也不嚷着要找方形石了。(.) 只是苦了戟,那一张刀疤脸已经够引人注目了,结果还要拿着工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给成老头儿抠石头。周围的百姓和来往的人都用不解和愤怒的目光看着他,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他堂堂七尺男儿,答应了成老头的事情怎们能不去做,于是他便硬着头皮把坏事做到了底。 成老费力的把一块石头放到案几上。得意洋洋地对李清婉道:“丑师父,这块石头好看吧,我觉得比那黑黢黢的石头好看多了。嘿嘿,刀疤脸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成老一边说,还一边围着石头转圈儿。认真地欣赏起来。 李清婉无语,就这么块不起眼的石头,竟然能把成老乐成这样。 “成老,我与你商量一件事。”无尘公子突然对成老说道。 李清婉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也把目光放到成老的身上。说实话,她舍不得成老。 “无尘公子想说什么?你说就行了,老成听着呢。”成老的目光没有离开石头,一张老脸皱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 “成老,你留在昱国可好?不用多久,一年左右。”无尘公子肃然道。 成老的目光终于离开了石头,抬头看了看无尘公子,又看了看李清婉,老眼里迅速积聚起晶莹的泪水来。 “丑师父,你是不是嫌弃老成了?你不要老成啦?呜呜……”成老直接坐到地上,蹬着腿拍着大腿嚎哭了起来。 李清婉毫不怀疑,成老的哭声定然整个二楼都能听到。 “我没有不要成老,是,是有事情让你做,只能成老你能做。”成老最喜欢别人哄着他,李清婉这样说,他果然转哭为笑。 只是晶莹的眼泪还挂在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上去又好笑又可怜。 “成老,我打算让你留下来给昱九公主治哑疾,当然,若是成老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无尘公子见成老平静了下来,继续说道。 成老垂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不是不要我了吗?” 李清婉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留下!不过,丑师父,你一定要把倾城带回大祈,好好照顾她,照顾大果他们。”到了这个时候,成老心里想的还是倾城,李清婉心里又开始舒服了。 不过,她没有理由拒绝成老,也不忍心拒绝成老。 得了李清婉的承诺,成老很开心,转头就把自己的新宠石头忘记的一干二净,“我去和倾城说,咱们今日就去给昱九公主看病!”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走了。 李清婉又微微有些怅然,亏自己心里还舍不得成老呢,人家早把自己忘记了。 唉…… 成老虽然乖张,但是却很守信用,与倾城说完话便要拉着无尘公子去公主府,恨不得马上就给昱九公主看病。 无尘公子对成老的小孩子心性也觉得无可奈何,便带着成老去了公主府。 白玉也跟着去了,他虽然不能留下来诊治昱九,但是他还是要正式与自己的外甥谈一谈的。 昱九公主没想到她的四哥竟然对她说她的哑疾能治好,当时便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无尘公子不会安慰人,准确的说是不会安慰除了丑女人之外所有的人,这个时候,便只有九驸马站出来了。 李清逸这些天与昱九公主相处的不错,虽然不若一般新婚夫妻那般你侬我侬,却也能像是好朋友一样相处,两个人倒是都觉得自在了不少。 “公主,不要哭了,能治好哑疾是好事。你这个样子,倒叫无尘公子笑话了。”他放低了声音,声线低沉,很温柔,很性感。 昱九听了他的话果然收起了眼泪,李清婉在边上看着唏嘘不已,果然还是爱情的力量大啊。 无尘公子给昱九公主摸了脉,然后给昱九施了针,在施针的时候,除了成老,其他人都出了内室。 李清逸与白玉去了书房,说是有事情要聊,只李清婉和几个侍婢留在外室,李清婉觉得有些尴尬,因为那几个小姑娘目光炯炯的打量她。 特别是其中为首的一个翠绿襦群的少女,愤恨的看着她,好似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把她撕了似的。 李清婉不明所以,却也没有问个究竟的心情,她的心里想的都是昱九公主现下的情况如何了。 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无尘公子独自出来了,李清婉赶忙迎上去,只见无尘公子额头上都是汗水,脸色也有些不好,显见是十分的疲倦。 下意识地,李清婉用自己的衣袖为无尘公子拭去了汗水,一边扶着无尘公子坐下来,一边关切地问道:“公子,昱九公主如何了?” 身后的几个侍婢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无尘公子回答。 无尘的眼睛看着案几上空空的茶盏,李清婉会意,赶紧给无尘倒茶,无尘轻轻地抿了一口,才淡淡地说道:“成老在施针,我已经把具体的方法教给他了。每天针一个时辰,连续针一年,定然会好的。今天是第一天,可能时间会久一些。” 无尘公子说的很详细,李清婉放下了心来,身后的几个侍婢也都喜笑颜开。那个翠绿襦裙的侍婢更是喜极而泣,走到无尘公子身前直直地跪了下来,“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这可真是一个忠心的小丫头,李清婉心中暗忖,无尘公子却没有心情应付小丫头,只皱着眉挥了挥手。 小丫头不在意,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又给无尘公子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和李清逸进来了。 他们聊得应该很愉快,两个人的脸上都带了笑意。 “公子,九公主情况如何?”李清逸对着无尘公子拱手一礼,客气地问道。 只是,无尘公子对他很不客气,眼皮没抬一下,根本没打算回答他。 “呵呵,驸马爷,公子说九公主一年之后就能痊愈,你放心吧。”李清婉自然是不会看着自己的大哥尴尬,出言为李清逸解了围。 无尘公子森冷的看了她一眼,她也不在意,只笑嘻嘻地看着他。 李清逸很开心,也不顾成老还在里面给九公主施针呢,便直接进了内室,直到成老出来,也不见李清逸出来。 翠绿襦裙的小丫头代替公主府唯二的两个主子送无尘公子他们出了门。 眼见无尘公子上了马车,马上就要离开,那个小丫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公子,不如,不如让成老先生住在将军府吧,这样每日里施针也方便。” 她也知道自己说这话僭越了,说道最后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头也垂的低低。 李清婉、成老和白玉都看着无尘公子,无尘身子靠在马车壁上,当真认真思索起来。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道:“给成老收拾一个院子吧,等过些天我们离开了成老就过来住。” 李清婉几个都松了口气,说实话,胡朔的突然离开已经让他们很难过了,他们可不想这么快就与成老分别。 成老也是这样想的,他舍不得倾城,舍不得刀疤脸,舍不得白脸儿……更加舍不得无尘公子和丑师父! ―――――――――――――――――― 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感谢一直订阅红妆的朋友们,正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狐狸才有动力坚持到现在。谢谢,么么~ 第二百四十八章 再入宫 接下来的几天,成老每天都要去公主府为昱九公主施针,昱九公主的哑疾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是因为有了希望,昱九公主的心情不错。(.好看的小说) 成老很喜欢昱九,他觉得昱九公主温柔的就像是棉花糖,每次都要柔柔地、甜甜地对他笑,笑的他心里十分的熨帖。 所以,成老在昱九公主那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到后来,已经是早上用过朝食出门,晚上用过晡食才回来了。 这下,住客栈到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住客栈了。 李清婉伤心了几天,觉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成老抛弃了,暗恼成老的喜新厌旧。 不过后来,她所有伤心的时间都被外界一个消息占据了。 原来是祈衍驾崩的消息传到了昱都,昱都的朝堂上开始了一轮关于要不要趁势攻打大祈的讨论。 三皇子昱昙现下在兵部任职,昱都的一部分近卫军就归他管理。 血气方刚的年纪,手里又有一些权力,便想当然的一位自己有多了不起,所以他理所当然的站在了主战一片的最前头。 而出人意料的是,多年来一直驻守格瓦城,把格瓦城治理的越来越好,大有赶超昱都的架势的三王爷却突然来到了昱都。 他来昱都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坚定自己的立场,不同意昱灏下旨发兵攻打大祈。 昱灏也没想到,这一场讨论的声势会如此的好大,到最后竟然连他的好皇弟都惊动了! 战争,永远是上位者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操纵的游戏,而真正要投入进去,要准备牺牲的永远都是普通的百姓。 天家命令没有下达,昱都的百姓已经开始慌乱起来。 就连每日里在客栈停留歇脚的人脸上也都献出了郁色。显然,大多数人都猜测这场仗是必打不可了。 “唉!咱们在这昱都还好些,只是苦了那些离着边界进的地方。[.超多好看小说]只怕又要有不少人无家可归了。”几个食客聚在一起,谈论起打不打仗的问题来。 “现下天气暖了。就算是无家可归还是好的,至少不会被冻死啊。就担心那些老弱妇孺,只怕是想跑也跑不了了。”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接着刚刚那人的话说道,他应该是见过不少世面的,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怅然。 自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抱了侥幸的心里,“你们也莫要想太多。兴许这仗跟们就打不起来呢。” 抱着侥幸心理的年轻人话一出口,就有人反驳,“你懂什么!现下大祈新皇登基,政局不稳。自李赢将军去了后,又没有守边的良将,这个时候不发兵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人说完,众人纷纷点头,显见是十分赞同他的观点的。 李清婉他们自然也把那些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说实话。李清婉也觉得这次攻打大祈对昱国来说是绝好的一次机会,她若是昱灏,必然是同意发兵的。 奈何,上位者的心思你永远猜不透。 众人还没讨论出了所以然来,客栈里就突然来了几个兵大爷。不是旁人,正是于氏兄弟当中的于一于二和于三。 他们三个直接寻到李清婉他们这边,先恭恭敬敬地给无尘公子行了礼,又十分挑衅地看了戟,这才开口说话,“公子,我们是奉了郑小将军的令,前来支会公子一声,灼大人今日只怕是不能来寻无尘公子了,他在将军府里与我们小将军商量大事呢。” 说话的是于三,他话里话外的调侃谁听不出来,什么商量大事,只怕这大事商量商量便商量到床榻上去了。 就算是他们不来打招呼无尘公子也不会在意,他本来也没想着让阿灼随侍他。只要阿灼能在他们离开前拿到方形石,他愿意和谁商量大事都成! 于三他们说完话并没有离开,而是要和戟单独说话,戟也不惧怕他们,说话就说话,有什么了不起。 只是,与他们说完话之后,即便向无尘公子请了假,“公子,于家几个兄弟要与我好好切磋切磋,我这就随他们去了。” 戟现下可是有任务在身的,无尘公子让他照看倾城,虽然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没发现倾城有哪些异样,但是没有公子的话他也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无尘公子想也不想便点了头,于是便和于氏三兄弟兴致勃勃地走了。 他们刚走没多久,宫里便来了传旨的内侍,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无尘公子等人参加今晚的宫宴。 宫中举行大的宴会总要有个由头,这次也不例外,说是要好好讨论一下对大祈开战的问题。 看来皇上和这些大臣是在早朝上没有争论够,宫宴上打算继续争论了。 夜幕低垂的时候,左等右等也不见成老和戟回来,干脆他们也不瞪了,无尘公子带着李清婉几个直接进了宫。 本来是不打算带着倾城进宫的,但是一想到把她一个小姑娘放在客栈也不安全,李清婉便开口求了无尘公子,无尘公子便答应了下来。 长乐殿上歌舞升平,人声鼎沸。 阿灼早已经回了宫,此时正站在昱灏身后,而昱灏身边的位置,自然是齐妃娘娘端坐着。 三王爷并三皇子、四皇子等一些皇室子弟坐在大殿的一侧,而文武官员则坐在大殿的另外一侧。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无尘公子一行人进到长乐殿的时候,大殿左右两侧均有空位,只是皇室的一侧是最末尾有空位,而文武大臣那一侧则是首位空置着。 带他们来的内侍之前并没有得到指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无尘公子,只站在那里干着急。 昱灏坐在主位上不说话,大殿中的其他人见此情景也不再说话,甚至连鼓乐声都暂时停止了。 无尘公子姿态从容,直接越过内侍,走到文武官员那一侧。众人都以为无尘公子是选择了那一侧的首位,不想无尘公子走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 而他停下的位置,真是郑池渊的席位。 郑池渊赶忙起身与无尘公子行礼。无尘还了礼,淡淡开口道:“郑小将军若是不嫌弃。可否让无尘与郑小将军同席?”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格外寂静的大殿里却显得十分的嘹亮,上位的昱灏和大殿上的其他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郑池渊想也不想便点头应了下来,只是,他的席位空间有限,想要安置下无尘公子及他身后的这些人,只怕也不容易啊。 还好。郑池渊旁边的几个席位上的官员都比较有眼色,自动起身来窜位子给无尘公子腾地方。 不大一会儿,一块足够容纳无尘公子这一行人的空间便腾了出来。 内侍和宫婢赶紧把无尘公子他们的案几摆好,才请无尘公子入座。 昱灏对无尘公子的选择很满意。他今日里这样安排就是要看看无尘公子的反应。 若是他选择了群臣之首的位置,便说明他有野心,想要统领他的百官,说实话,昱灏不放心。所以,无尘公子留不得。 若是他选择了皇室最末的位置,便说明无尘公子并不若之前传言的那般清高孤傲,至少他心里也想着趋炎附势,也想着攀附皇族。这样的人不足为惧,却也不值得敬重。 无尘公子果然是聪明的,他那两个位子都没有选择,而是选择了坐在官员中间的位置,不显眼,却也不卑微。 “好,好,好,大家都已入座,宴会便正式开始吧”,昱灏突然开声,执起案几上的酒盏,站了起来。 大殿上所有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李清婉的屁股刚沾到后脚跟就起了身,心里对这个昱灏的意见非常大,怪不得无尘公子性格古怪呢,原来与他这位皇帝老子有关系啊。 “天下顺泰,百姓和乐,都是诸位的功劳,来朕敬诸位一杯。”昱灏的声音很响亮,尾音在大殿了转了很久才消弭。 众人等昱灏喝完了酒盏里的酒才敢举杯饮酒。 昱灏撩袍坐下,招呼众人坐下,开始了宴会的正题。 朕今日举办这次宴会,便是想听听各位的意见,这大祈,打,还是不打! 大殿上安静了好久,众人好像都在低头沉思,没有人敢站出来第一个说话。 大家都很清楚,最后的决定,可能就会在今晚诞生,他们每说的一句话都可能对昱国的将来产生十分深渊的影响,所以,他们必须要慎重! 李清婉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她没有发言的立场,所以便专心看起了热闹。 皇室那一边坐在首位的正是三王爷,他身后的阴影里也坐了好几个人,应该是三王爷的谋士。 李清婉不确定那里面有没有戈叔说的那个武功极高,又擅谋略的人,但是出于好奇,她还是多看了几眼。 奈何那边的光线太暗淡,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 就在这时,三王爷突然把头转向了这一边,他的目光在这边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移开,李清婉不确定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在观察他那边的情景。 三王爷的下手便是昱灏的几个儿子,从大到小依次而坐,让后便是几个驸马。 李清婉先是匆匆扫了李清逸一眼,正好他也在看她,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有短暂的交汇,便又匆匆地离开。 李清逸的上手便是昱晟,而胡朔此时正坐在昱晟的身后,而且,昱晟的身后只做了胡朔一人! 昱灏的眉头皱了起来,大殿上的安静让他有些不开心。 “昙儿,来说说你的看法?”就像是现在在课堂上上课,老师提出了问题,学生没有人主动回答问题,于是老师便开始点名。而老师点出的第一个名字,往往都有非凡的意义。 被点名的三皇子昱昙马上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他倒是一点也不胆怯,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说道:“儿臣认为,大祈,必然要打!” 第二百四十九章 露锋芒(一) 夜已深,狐狸给大家道个晚安,么么~ ―――――――――――――――― 他倒是一点也不胆怯,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说道:“儿臣认为,大祈,必然要打!” 这是他一贯的主张,这样说众人也没有什么好惊奇,不过,最让人深思的还是昱灏竟然第一个让三皇子昱昙起来说话。(.好看的小说) 这是不是一种暗示呢? 众人开始寻思起来。 “哦?你来说说,为什么必然要打!”已经通过好多次的观点,昱灏却表现出一副极干兴趣的样子,显然是想让昱昙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脸了。 “儿臣以为,大祈正是多事之秋,安东地震之后,民生问题亟待解决,京都瘟疫人心惶惶,新皇登基根基未稳,这些都是我昱国攻打大祈的有力条件。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说到这里,昱昙突然停住,炯炯的目光在大殿里逡巡了一圈儿,大有睥睨天下的气势,然后拔高了声量继续说道:“此时攻打大祈最主要的原因是,大祈无可用之武将,无安邦定国之能臣!” 昱昙的话音一落,众人纷纷议论开来。 昱灏对昱昙的回答很满意,对他点了点头,昱昙才放心地坐回位子上。 李清婉观察,大部分的武将都是同意昱昙的观点的,还有一部分拿不定主意的官员,从皇上的态度上也窥出了些端倪,纷纷站在了主战的阵营。 这样一来,主和的队伍便明显不若主战的队伍庞大了。 主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三王爷,这些人都已三王爷马首是瞻,这个时候自然是希望三王爷能站出来说话的。 只是,三王爷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既然昱灏开始点了名。记下来若是没有被点名便贸然发声,岂不触了昱灏的霉头,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殿上的气氛渐渐热络了起来。就连昱晟和李清逸都开始讨论起来了。 但是,喧闹中也有一处格外的寂静。便是无尘公子他们这一席,连带着,郑池渊这边也沉默不语。 无尘公子安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翠玉的酒盏,慢悠悠地饮着酒,就好象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似的,好不惬意。 事实上。在无尘公子看来,他们现下讨论的问题与他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昱灏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刚刚昙儿已经说了自己的观点。众卿以为如何?”昱灏目光扫过众人,笑意盈盈地说道。 支持攻打大祈的人纷纷附和点头,大殿上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那么,除了主张攻打大祈,众卿是否还有其他的意见?三皇弟。你来说说!”昱灏慈和地看着三王爷,倒真有那么一点长兄的样子。 三王爷终于被点了名,主和派才放下心来。 只见三王爷从容地从位子上站起身来,盈盈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昱灏躬身行了一礼。才侃侃道:“臣弟以为,攻打大祈,愚蠢至极!” 三王爷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咬的极其清晰,就是这样的气度,就生生的将昱昙压下半个头去。 不等昱灏问他理由,他便自己说道:“大祈虽天灾不断,又逢新皇登基之时,看似时机成熟。但是,我昱国又好到哪里?去年春寒退的晚,很多田地根本没来得及耕种,荒废了下来。就算是耕种的土地,秋天突降的一场寒霜,也毁了不少庄稼。总体上来说,去年我昱国的粮食收成,连往年的五成都不到。 “现下又到了春耕的时节,若是此时攻打大祈,势必要征兵,那样农家劳力不足,土地无人耕种,国库若是连续两年收不上粮食来,莫说是打仗,只怕连百姓的基本生活都保障不了!” 李清婉没想到三王爷论述的出发点竟然是民生,竟然是民生啊。 在这个皇权至上,人命卑贱的时候,三王爷竟然能提出这样的观点,李清婉很佩服他。 不过,李清婉觉得他这番话等于没说,因为若是帝王有意发动一场战争,哪里会顾及到百姓的存亡! 果然,听了三王爷的一番话,昱昙便站出来反驳道:“三皇叔此言差矣,大祈现下气弱,我军若是上下齐心,全力而动,不若半年,定然能够打入京都!若是依着三皇叔的意思,等到了丰收年再打仗,只怕那时,大祈已经恢复了气焰,我昱国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期啊。” 昱昙据理力争,说的也是有理有据。 不过显然,经过第一轮的博弈,主站一方的支持者明显占了上风。 昱灏对于昱昙的表现更加满意,看着他的目光也分外的慈爱。 李清婉冷眼看着昱昙,深深的为他感到悲哀,现下昱灏身体还算强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活个十几二十年应该不成为题,若是真的聪明的,现下就应该藏拙,否则都如今日般锋芒毕露,早晚有一日会遭到昱灏的忌惮。 兴许,像现下的昱晟一样,给人一种唯唯诺诺、难成大器的印象,倒也不错。 “三皇弟与昙儿说的都有道理,不知众卿以为如何?”两方的带头人都已经说了观点,剩下的就要看底下的下喽罗怎样强辩了。 在这一环节上,主战派明显抵不过主和派,原因无他,主战一派大多是武将,而主和一派大多是文臣,文臣和武将辩论,自然是文臣更有优势。 李清婉全当看戏,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觉得十分有趣。 “李公子,倾城,倾城想出去一下……“突然衣袖被人拽了一下,李清婉转头,只见坐在她斜后方的倾城脸色绯红地看着她。 她没说想出去干什么,李清婉只看她红的快要滴血的脸便猜了出来,“那叫戈叔陪你吧”。 李清婉还想听这些人争辩呢。便想着让戈叔陪倾城出去。 倾城连连摇头,眼睛里突然聚气了水汽,“李公子。男女有别,总是不便。不若。就让宫里的姐姐带我去好了。” 男女有别,总有不便,倾城的话也有道理,李清婉便招呼了边上服侍的宫婢,让她带着倾城出去如厕。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清婉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又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昱国文臣武将上演的大戏。 这样没完没了下去也不是办法。昱灏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边倒的效果,所以还是有些失望。 他的目光在大殿里扫了一圈儿,发现争辩的面红耳赤的众人中,倒是有几个格外的安静悠闲。比如昱晟、九驸马、无尘公子和郑池渊。 上位者的神经都是十分敏感的,他们不允许有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现下他发现自己猜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便有些坐不住了。 “郑小将军,你是武将。你来说说看法?”昱灏再次点名,却自动给郑池渊归了阵营。 若郑池渊是个聪明的,就应该顺着昱灏的话往下说,与大多数武将作出一样的选择。 郑池渊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礼。才谦恭地说道:“三王爷与三皇子说的都有道理。依微臣的意见,大祈三两个月内是很难稳定下来,而我昱国却可以用这些时间忙春耕,不若就把攻打大祈的日子定在春耕之后。这样,既不会耽误春耕,又不会错过攻打大祈的良机!” 郑池渊的观点大家都没有想到,乍听起来确实十分有道理,但是却经不起推敲。 光是征兵就不是一两个月的事情,若是等过了春耕再征兵准备打仗,只怕这仗要等到秋天才能打上,而那时,又到了秋收的时候了。 李清婉笑看着郑池渊,郑池渊方正的国字脸突然红了起来。 他的小心思被发现了。 他这个人虽然耿直,却也不是没有心机,若是往常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或许还会选择阵营。 但是现下他有了阿灼,有了牵绊,也有了希望,就绝不会把自己放到皇上竖好的靶子上,成为其中一方的攻击对象。 他要好好的活着,等着阿灼出宫,然后去过他们幸福的小日子。 昱灏的表情不甚好看,却也不能对郑池渊怎样,毕竟他从头至尾也没说不打仗,也不算是违了自己的意。 昱灏又把目光落到了九驸马的身上,不过很快就移开了,这个人身份不明,虽然尚了他最心爱的小九,但是他对这个驸马却并不看好! “老七,你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终于轮到七皇子了。 同样都是儿子,但是在皇上的眼里还是有差别的,称呼三皇子“昙儿”,而称呼七皇子却是“老七”,亲疏远近立见分晓。 胡先生让他仔细听旁人的观点,记在心里,判断他们说的有没有道理,回去之后还要向胡先生阐明自己的观点。 他一直照着胡先生说的做,听得特别的认真,心里面大概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想这个时候皇上却突然点到了他的名字,他着实吓了一跳,之前想好的观点瞬间在脑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这么转眼间的功夫,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诺诺地说道:“儿臣以为,三皇叔说的有理……” 他刚说到这里,大殿忽然炸开了锅,大家都没想到七皇子竟然是支持三王爷的主和派。 昱灏和昱昙都眯起了眼睛,危险地看着他。 昱晟心里大急,突然拔高了声量,“我,我还没有说完,我想说,三皇叔说的有理,三皇兄说的也有道理,我,我不知道该支持哪一方。” 这个时候昱晟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字――明哲保身! 他不说支持哪一方,就不会得罪另外一方,这样的做法倒是与郑池渊如出一辙。 大殿上因为昱晟补充的这句话而安静了下来,堂堂一国的皇子,说话唯唯诺诺,还十分的没有主见,众人就算是心中不屑,却也不敢在人家老子面前表现出来。 昱灏也觉得自己问昱晟这个问题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恨不得现下就把昱晟摁回到座位上,让众人赶快忘记他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 不过,就是有那么不上道的,总是喜欢顶风作案。 “扑哧”一声笑,突然在安静的大殿上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原本只能容纳一人坐的席位上,无尘公子与一个貌丑少年并肩而坐。 而那突兀的笑声,便是从那貌丑少年的嘴里发出的。 李清婉觉得尴尬至极,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只是她刚刚看到昱晟在说话的时候,坐在座位上的胡朔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怪异,就好像牙疼似的,她实在是忍不住啊。 “无尘公子,看来你身边的这个少年有些想法啊,不若,就让他来说说吧!” 第二百五十章 露锋芒(二) “无尘公子,看来你身边的这位少年有些想法啊。不若,就让他来说说吧!”昱灏显然以为李清婉是在笑话他儿子,面上虽然不显,语气也还算不错,但是,目光中的狠厉却是遮掩不住的。 李清婉知道坏事儿了,脸上的笑意早已经收的干干净净。她以为这个时候只要自己装乖觉,无尘公子就会给她挡着,没想到…… “李清,既然昱皇想要听听你的观点,你也不妨起来说说!你的观点,就是本公子的观点!”无尘公子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特别有穿透力,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的刺进人的耳膜里,不痛,却深刻。 她的观点,就是无尘公子的观点! 无尘公子的这句话,无意是最震撼人心的。若是李清婉选择了站在其中的一方,就证明这一方会得到无尘公子的帮助。 无尘公子啊,传说中那个无所不知的鬼泣先生的徒弟,可以预测地动,可以治疗时疫的无尘公子啊,若是有了他的帮助,那一方定然会取得胜利! 李清婉也觉得压力很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她觉得自己好像是置身在一个大大的舞台上,四周都是黑黢黢的,只一束明晃晃的光束打在她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眼睛里。 缓缓地站起身来,给昱灏行了礼,又给四周的皇室成员和官员行了礼,坐在最前面席位上的地位都比她要高,她行礼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卑微,还会给人一种谦和的印象,无形中就给自己加了分。 “皇上。在下认为,打不打大祈的问题,根本就不用讨论!”一开口。就否定了前面所有人的观点,给了自己一个很高的起点。 “哦?你来说说。”昱灏作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眼神依然森冷。 李清婉自动忽略他的眼神,反正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干脆就把自己的想的都说了出来。 “其实,皇上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这话一出口,大殿上顿时炸开了锅,这句话着实大胆了些。这不是明明白白的职责皇上呢吗。 “帝王,不就应该金戈铁马,一统江山嘛?皇上有这个志向,现下又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皇上心里自然是十分想战的。只是,战争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人力暂且不说,只要皇上下令征兵,这个问题自然就解决了。至于财力、物力。皇上体恤爱民,天灾时减免税收,再加上官员的层层克扣,只怕到最后进到国库里的,也剩不下什么了! 皇上的犹豫也正是因为如此。树大了,不可避免的会有蠹虫,现下这个时候,就应该是让蠹虫们放血了!据我观察,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七成原本中立的官员选择了主战一派,有一成主和派倒戈。皇上,您撒下的网可以收起了,大鱼虽然没入网,却足够支持一场战争了!” 大殿上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众人都已经忘记了呼吸,这个少年,太大胆,竟然敢当众猜测皇上的心思。 帝王的心思啊,那是谁都能猜的吗?不管猜的对与不对,只怕都会遭到皇上的忌惮了吧。 “啪,啪,啪”昱灏连击了三下掌,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不仅没有缓解长乐殿紧张的气氛,反而让大家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自然,真正关心李清婉下场的没有几人,大多数人都是在想着李清婉猜得准不准,若是准了,那他们岂不是要灾祸临头了。 笑声止,昱灏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进李清婉,大概还有半臂的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说的不错,朕是想让鱼儿乖乖的上钩,特别是那最大的一条,奈何,朕明示暗示了这么久,鱼儿依然无动于衷。可见,也不是所有的鱼儿都乖觉!”说道这里,昱晟迈开脚步,在大殿里闲庭信步,最后,又停在了三王爷的席位前。 “三皇弟,大鱼不上钩,你说朕该如何?”昱灏的声音里都仿佛含了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三王爷倒也从容,从案几后走出来,直接跪倒在地上,伏身道:“臣弟愿意贡献格瓦城内九成的兵力以及全部可用之资。” 众人哗然,三王爷这样做,除了还保有格瓦城的统治权外,可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了。 三王爷也是气得牙根痒痒。 昱灏的打算他哪里不知,只要他点头同意攻打大祈,只怕下一刻昱灏便会让他贡献战资了。他以为就这样与昱灏打太极,昱灏也不好明着向他要这些,没想到,没想到,他好好的部署全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喽罗打乱了。 真的是放血啊,若是这个时候他不表态,只怕就连格瓦城的统治权也剩不下了。 “哈哈哈哈……很好,三皇弟果然是朕的好臣弟啊。”昱灏被李清婉猜中心思的恼怒随着三王爷的承诺烟消云散。 几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昱灏端起酒盏,对众人道:“朕意已决,攻打大祈。剩下的,就要看你们的了。”说完,吧酒盏里的酒饮了个干净。 剩下的,看他们! 剩下的什么呢?自然是打仗所需要的钱财了。 若是聪明的,这个时候学着三王爷站出来表态,赶紧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送出去,若是等皇上看口来要的时候,交出去的可就不止是钱财了。 众人表态的事情与李清婉无关,李清婉早就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 无尘公子没有责怪她,这些话是她说的,人也是她得罪的,但是到了最后,承担众人骂名和指摘的,只会是无尘公子。 因为他说过,她的观点,就是他的观点。 “李清,你做的很好!”无尘公子突然对她说道。 做的很好,他不仅没有责怪她,还夸奖了她! “公子,对不起,我,好似给你惹了麻烦!”无尘公子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觉得愧疚。 “若是我站出来,也会如此说!昱国与大祈一战是早晚的事,只有把水搅混了,才能摸到大鱼,你做的很好!”无尘公子在说话的时候目光从昱晟的席位扫过,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笑来。 “李公子,你可真厉害,你刚刚说的话我虽然都没听懂,但是我就知道李公子是厉害的。”倾城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显见她也是有些激动的,脸上还红扑扑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清婉问道。 “我进到大殿的时候,公子正好起身说话,我便悄悄地坐了回来,李公子您没看见。”倾城解释道。 李清婉本也就是下意识地问道,听了倾城的话便没有问下去。 宴会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月上中天的时候终于散了宴。 无尘公子一行人离席的时候,众官员纷纷让路,就好象无尘公子是病毒,沾上了就会丢性命似的。 回到客栈,李清婉直接扑到了床榻上,脸埋在被褥间含糊不清地问道:“公子,皇上问话的时候,你怎么没帮我扛过去啊?” 她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若是她站起来没有说出无尘公子想的话可怎么办?若是她站起来说出的话更加的惊世骇俗可怎么办?无尘公子都没有考虑过这些嘛? 无尘公子晚喝了不少酒,脸上微微泛出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他看了李清婉好一会,目光由聚合到分散最后又聚合,才淡淡地说道:“李清,本公子不能总是站在你身前,你总要自己站出来才行啊。” 无尘有些怅然,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一直把李清婉护在他的羽翼下,不让她受到一点儿伤害的。 但是,他不能! 自上一次给她卜了卦,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她的命格变了,变得清晰,他能看见,但是,却看不懂! 他能掌控的东西很多,却不能掌握别人的命运,特别是他根本就看不透的命运。 与其自己在这里胆战心惊的守护着,不如让她自己成长,让她有独立承担风雨的能力。 就像今日,没有他的指点,她依然能把事情想的很透彻。 她,只是渐渐地习惯依赖他了。 李清婉并不知道无尘公子突然的迷茫与忧伤从何而来,无尘公子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她也不好多问。 今日有些累了,她打算就这样睡了。 朦胧的睡意渐渐袭来,精神和意志完全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下子惊醒了李清婉。 “公子不好了,成老,成老他,出事了!”来人是戟,他焦急地说道。 “成老怎么了?他怎么了?他现下在哪里?”李清婉跌跌撞撞地走到戟身前,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戟焦急的语气和表情,以及他破门而入的行为都在昭示着一件事,成老恐怕不好了! 果然,戟见她这个样子,欲言又止,但是想到成老现下的情况,还是说了出来,“成老,他中了一箭,正中胸口!” 第二百五十一章 血已凉 果然,戟见她这个样子,欲言又止,但是想到成老现下的情况,还是说了出来,“成老,他中了一箭,正中胸口!” 李清婉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凉了大半,胸口中了一箭,那可是是要害啊,这老这般大的年岁…… 李清婉不敢多想,随着戟急急忙忙地出了客栈,戈叔他们听到了消息也赶了出来,马车直奔公主府。(.好看的小说) 公主府前还挂着红彤彤的大红灯笼,但是今夜,在皎白的月光的映衬下,这灯笼显得给外的苍白。 李清婉下马车的时候,公主府前还有几个小厮在洗刷街道,浓浓的血腥味弥散鼻间,地上还可看见清晰的血迹。 “我与于氏几个兄弟切磋完,又去喝了些酒,回来的时候便有些晚了,想着走这条路近些,没想到走到这里的时候,就见成老已经倒在地上了。”戟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解释。 成老,竟然是被人在公主府前射伤的! “你遇到成老的时候,成老是刚刚被射伤还是有一会儿了?”无尘公子的声音异常的沉肃,问出的问题顿时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应该,应该有一会儿了吧。我看到成老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了一大滩血。”这种情况就十分的不妙了。 成老年纪大了,箭又射在了要害部位,时间又那么久,血只怕都要流干了吧。 刚进到府里,李清逸便迎了出来,他身上穿的袍子还是刚刚在宴会上穿的那件,只是,现下袍子上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 “戟说去请公子,我便没有去请太医,府里的大夫倒是来了。只是……”李清逸的脚步迈的很大,急急地走在前面,李清婉现下心里更急。小跑着跟在后面。 “哎呀……”身后伴随着倾城的惊呼,便是闷闷地扑地的声音。他们的步子太大,倾城赶不上,就被绊到了。 李清婉脚下的步子顿也没有顿一下,直接向前面奔了过去。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是如此,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倾城。 还是公主府的一个小内侍看不过去,过来扶起了倾城。倾城红着眼睛向小太监道了谢,又赶忙往前追。 只是,她那一下似乎摔得不轻,没跑两步便有血液渗了出来。她也顾不得疼,只咬牙坚持着往前跑。 李清婉感到的时候,公主府的大夫还在想办法给成老止血,一直褐色的,尾上还带着羽毛的箭还直挺挺地插在成老的胸膛上。 血液顺着成老的身体一直往下滴。整个床榻差不多都要不被染成了暗红色。 成老的脸色很是苍白,比在京都的时候被人拍了一掌的时候还要苍白,就好像是一张素白的纸,风轻轻一吹,便会消失不见。 无尘公子冲上前。检查了成老的伤口,又给成老把了脉。 他的脸色很不好,在抬起头时,目光只锁定在李清婉一个人的身上,“李清,我施诊让成老醒来,你有什么话就与他说吧!” 说什么,说遗言吗? 李清婉想说不,想说她和成老还有很多机会说话,不急于一时。 没等她拒绝,无尘公子的针已经扎在了成老的身上,一根又一根,扎下去,又拔出来,成老一点反应也没有。 豆大的汗珠从无尘公子的脸上滑下来,他细致修长的手已经开始在微微的颤抖。 这时,戈叔突然走上前,从胸口摸出一个瓷瓶,打开瓷瓶,掰开成老的嘴,把瓷瓶里的液体全部倒进成老的嘴里。 只是现下成老已经不能吞咽东西,大部分的药液都流了出来。 “这是师父留给我的秘药,兴许能有用!”戈给大家解释这药的来历。 药圣的秘药,戟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候才拿出来,足见这药有多珍贵,但是看见那样珍贵的药汁从成老的嘴里流出来,没有人为浪费药汁而可惜,大家只是在心疼,心疼成老。 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药汁顺着食道滑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秘药起了作用,成老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无尘公子把床榻上的位置让给李清婉。 李清婉紧紧地握住成老的手,眼泪瞬间弥漫了眼睛。 成老的眼睛有些空洞,好半晌才有了些光彩,嘴唇微微开阖,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李清婉伏下身子,凑到成老的唇边,“丑,丑师父……老成……好疼……” 声音很虚弱,就算是凑近唇边听的也不是十分的清晰。 “丑师父……莫哭……你哭,成老……更疼……”磕磕绊绊地说完这一句,成老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因为紧紧地皱在一起,既熟悉,又陌生…… 成老在笑,李清婉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她不想哭,她不想让成老疼,可是,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咸咸的眼泪滑落下来,掉落在成老苍白的唇上、脸上。 成老的手慢慢举起,很慢很慢,轻轻地抚上李清婉的脸颊,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脸上的眼泪。 “丑师父……你要好好……活……开心……快乐……”李清婉使劲地点了点头,她要好好的活着,开心、快乐的活着。 她要替成老看更多的美丽的景色,她要替成老关心更多的人,她要替成老开心、快乐并且幸福的活着。 成老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抚在李清婉脸上的手也越来越凉。 李清婉的眼泪越来越汹涌,成老的手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到最后,他干脆也不擦了,只把枯槁的手附在她的脸上。 成老的眼睛开始暗淡,丑师父的形象在他眼前渐渐地模糊,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丑师父……不要……丢下老成……老成这辈子……能遇到丑……师父……很幸福……”尾音消失在唇畔的同时,枯槁的手也从李清婉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李清婉的情绪也彻底崩溃,伏在成老的脖颈间痛苦不止。 没有人上前阻止她,也没有人上前劝慰她。 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很苍白。 倾城跌跌撞撞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清婉伏在成老身上哭。而其他人也在悄悄地抹眼泪,她便知道成老已经不在了。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李清逸赶紧唤来侍婢,把倾城抬去了外间。 白玉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跟着去了外间儿。 他走之后,戈叔和李清逸也走了出去。 只无尘公子,静静地站在李清婉身后。 看着她哭泣,看着她悲伤。 他要与她一起悲伤,一起痛苦。以后,他也会陪着她一起快乐,一起幸福。 成老头儿,你放心。你的丑师父,会很幸福,因为她的身边有我,这是他在心里对成老说的话。 身后发生了什么李清婉全然不知,她只是伏在成老的身上哭。 好象今天要流完一辈子的眼泪似的。止也止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一边哭,一边呢喃。 对不起,成老,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对不起,成老。我又让你痛了。 李清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正了。 明晃晃的太阳从开着的窗子里照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却不觉得温暖。 昨晚,她好似做了一场梦,梦中,成老倒在血泊中,胸前还插着一支常常的箭。 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颊,这里,成老好象触摸过,那感觉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好象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李清,你该起来了。” 李清,你该起来了。 是啊,她该起来了,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转头去看立在窗边的高大颀长的身影,他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和她一样悲伤。 缓缓的坐起身来,“公子,成老他……” 说不下去,真的说不下去。 “成老还在公主府里,到底要怎么做,都等着你安排。若是不想让爱你的人和你爱人的离开,这次爬起来之后,就再也不要倒下了。”无尘公子的声音很轻,轻的好象空气,没有重量,却无孔不入。 爬起来之后,就再也不要倒下了。 李清婉呆着了一会儿,从床榻上起身,兴许是昨晚的哭泣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刚站起来的时候,她只觉眼前一黑,差一点直接栽倒在地。 无尘公子的身影晃了晃,但到底是没有转身,更没有过来扶李清婉。 勉强支撑住身体,缓了好一会儿李清婉才渐渐缓过来。 “公子,我想把成老火葬,然后,然后……”然后,她想把成老永远带在身边,就像成老说的,不会丢下他,什么时候都不会。 “李清,都按你说的做!”无尘公子慢慢地转过身,早晨明媚却不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很好看。 不过是一晚,无尘公子也憔悴了许多,眼睛里不满了血丝,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哭昏过去了,至少还睡了几个时辰,可是无尘公子却一直没有合眼,他一直守在她身边,静静地、默默地看着她。 “公子,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身边的人。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倒下去了。”李清婉看着无尘公子的赤红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 设置大纲的时候就在想,写到这里的时候一定很难过,果然如此…… 第二百五十二章 凶手名 感谢屁如不如同学的粉红票,么么~亲的票票,让狐狸因为成老离开而悲伤不已的心情好了很多,再亲一个,么么~ ————————————— 再见到成老的时候,成老已经穿戴一新,胸口的箭也被拔了出来。 成老就像是睡着了,表情也很安详。 李清婉轻轻地抚了抚成老沟壑纵横的脸,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昨晚抚着她脸颊的情景。 眼睛有些酸,却再没有眼泪流出。 衣服是倾城一件一件给成老穿上的,这个时候,倾城也站在李清婉身边,公主府的侍婢扶着她,她还在不停的哭泣。 不知怎地,听到倾城的哭泣声李清婉觉得很烦躁,莫名的烦躁。 她想发火,可是看倾城那哭红的眼睛和源源不断流出的眼泪,重话狠话都梗在了喉间。 算了,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坚强的,有些人,反而是柔弱些才活得更好。 焚尸的时候,郑池渊、阿灼、昱九公主、昱晟他们都来了,与成老打过交道的于氏几个兄弟也来了。 成老的尸首,是李清婉亲自焚烧的。 这一点谁都没有想到。 当李清婉拿着火把站在成老身前的时候,除了无尘公子,所有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清婉,好似她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似的。 事实上,她现下的举动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站立良久,最终还是把火把投了进去。 成老的身体很快被熊熊大火吞没。 她并没有往后退,眼睁睁的看着成老的尸体一点儿一点儿的消失。 一股糊焦味弥散开来,她不在意,炙热的火烤疼了她的身体,她也不在意。 她只定定地看着成老,眼睛一眨也不眨。 除了李清婉。站的比较近的是白玉和戟。 随着跳跃的火光,还能听到白玉和戟的说话声。 “成老头儿,以前我总与你不对付。你莫要生气。以后,我会对李清好的。你就放心的去吧。若是他以后欺负我,我就当是你在欺负,这样,我便不会生气了……”戟的声音有些粗嘎低沉,吐字也不是很清晰.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成老能听到。就好。 戟絮絮叨叨半天,他的话音刚落,白玉又接着说道:“成老,我与你坦白一件事!之前你受伤的时候我与你下棋。你总说我耍赖,我还不承认,其实,我真的耍赖了。还是成老你明察秋毫,呵呵……你就这样去了。我就算想下棋都没有人陪我下了。我今天把你的棋子带来了,你带走吧,若是你觉得无趣了,就来找我下棋,我定然不会再耍赖了。” 说完。白玉又往前走了几步,从袖袋中拿出一个棋笥,直接投进了火里。 看到白玉的动作,戟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走到白玉身边,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块黑黢黢的石头,“成老头儿,青石板路上的那块大石头还是铺回去吧,我把我的石头给你,你没事也可以拿来把玩。” 说完,单手一抛,石头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最终稳稳的落在火堆里。 大火烧了整整大半个时辰才渐渐熄灭。 说是焚尸,其实只靠着柴火那里能把尸体烧成灰烬,只不过是吧外面的皮肉烧没了把了。 等火彻底熄灭了,戈叔几个才上前把焚烧过的尸骨收起来。 小的碎骨装进一个小坛子里,大的骨头则是直接装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木匣子里。 这些,都要带回大祈,李清婉早已经想好了,木匣子里的尸骨就葬在凤翔镇,和余嫲嫲的坟挨着,等事情都结束了,她就和戈叔一起回去,一起陪着他们。 而小坛子里的尸骨,李清婉要自己保存,这是她答应成老的,以后再不会丢下他,一时一刻也不会。 回到客栈,无尘公子便把从成老身上取下来的箭拿给李清婉看。(.) 箭已经被清理过了,上面一点儿血迹都没有。 “你看这里。”无尘指了指箭头的位置。 李清婉结果箭,看向无尘公子指过的位置,上面,勾勾圈圈的好象是图案,又好象是字符。 “这是什么?”李清婉不解的看向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兴许弄懂了上面图案的含义,便能知道射杀成老的凶手是谁。” 李清婉垂头又看了一会儿,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这时,房间门被人敲响,紧接着,白玉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公子,我能进来吗?” 李清婉起身亲自给白玉开了门。 成老的离开,白玉的悲伤不必她少多少,以前就是,白玉和成老还有戟,他们虽然经常斗嘴,但是感情却也十分的深厚。 白玉坐下,李清婉给他倒了茶,他把茶盏抱在手里,低头半晌才说话,“公子,我打算留下来给昱九公主治哑疾。我已经给师父去信了,告诉他我这边的情况了,师父他定然会理解我的。” 白玉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悲伤,李清婉知道,他是在替成老治疗最后一个病人。 她想安慰他,想了好久,才终于说出一句,“舅父,成老若是知道有人帮他治好了病人,他会很开心的。” 这是李清婉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叫他舅父,白玉曾经设想过无数中李清婉叫他舅父的情景,但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喜悦稍稍冲散了弥散在四肢百骸的悲伤,白玉粉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嗯,成老头儿会很开心的。” 无尘公子给白玉讲了施诊的位置和时辰,以及一些注意事项,白玉都一一记下。 白玉当天便去了公主府,安全起见,白玉便直接住在了公主府里,没想到当初公主府给成老收拾的房间。到最后竟然是白玉住了进去。 成老离开了,但是外面发生的事并不会因为他的突然离开而停止下来。 攻打大祈的计划已经提上了议程,百姓虽然之前也有在议论。但是当事情已经铁板钉钉的时候,他们还是表现的很慌乱。 宴会之后。参加宴会的官员便纷纷将自己承诺的财物递交了上去。 紧接着,圣旨便传了下来,全国范围征兵。征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新征入伍的兵士也不能刚穿上兵士服手里的武器还拿不稳就上战场,总要有一段时间的训练。 这样算下来,等到攻打大祈的时候,怎么也都的夏末秋初或者更晚一些了。 这一日。阿灼早早地来到了客栈。郑池渊有了新的任务,训练昱都地区新征上来的兵士,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阿灼就算是留在郑池渊的府里也见不到他,干脆就直接来客栈了。至少这里还有人陪他说话。 “李清,这几日你不是在客栈里待着就是去公主府,其他地方都不曾去过,不会闷吗?”阿灼晶灿灿的眼睛闪亮亮的看着李清婉,一张桃花脸上也染上了桃花色。 若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了爱情的滋润,都会红光满面啊。 不过,这样的话李清婉是不敢说出来的,这个阿灼面皮太薄。她若是说了出来,他指不定会修成什么样呢。 手里抚着刻有图案的箭头,一边说道:“阿灼若是想出去玩,不若等你家郑小将军忙完了,让他陪你去玩,到那时,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多好。” 李清婉完全没有打趣的意思,她是真的这样觉得的。 无尘公子答应阿灼,会让他自由,就肯定会做到。 等阿灼自由了,郑池渊辞去现在的职位,这天下还不是任他们遨游。 阿灼也知道李清婉的意思,但是一想到阿渊要上战场了,都是真刀真枪的战场啊,若是一不小心…… 使劲摇摇头,把心里不好的念头都摇出去。 李清婉也猜出了阿灼的心思,便把手里的箭头递给阿灼,转移他的注意力,“阿灼你看,这个图案你可识得?” 阿灼并不知道这个箭头就是当初射在成老身上的箭头,接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 李清婉原本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看他的便请越来越专注,便也跟着紧张起来。 “怎么样?可是识得?”李清婉小心翼翼的问道。 摇了摇头,“不识得”,阿灼如实回答。 李清婉有些失望。 “不过,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让我好好想一想”,阿灼又开始认真的想了起来。 他去过的地方,他能接触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终于…… “我想到了,我在甘泉宫里见过!就是齐妃娘娘那里,她有一卷书,里面都是这样的图案。”阿灼兴奋地说道。 李清婉也很兴奋,太好了,太好了,若是齐妃娘娘那里也有这样的图案,说不准齐妃娘娘就认识呢。 这样想着,李清婉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进宫去见齐妃娘娘。 但是,皇宫哪里是那么好近的,没有皇上或者是齐妃的旨意,她根本进不去。 幸好阿灼在这里,他可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啊。 当即,阿灼便带了箭头回了宫,直到夜幕低垂才回来。 李清婉一直等着,连晡食都没有用。 “如何?齐妃可识得?”李清婉迎上阿灼,急切地问道。 阿灼想到齐妃娘娘的话,有些为难,不过他抵不过李清婉那急切的神色,终于说了出来,“齐妃娘娘说,这上面的是萨奇文字,自萨奇附属昱国之后,就不再使用了。现下识得这些文字的人不多了。不过,箭头上的字娘娘还是识得的。” 顿了顿,阿灼才接着说道:“这上面的刻着的是个人名,叫阿莱,他是,他是萨奇的战神!” 第二百五十三章 癸水至 阿莱,萨奇的战神! 李清婉没听说过,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是好奇地看着阿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齐妃娘娘说,这么多年,她都以为这个人死了。若是这支箭真的是阿莱的,只怕会有些危险。”阿灼的语音依然清亮,但是里面的担忧任谁都听的出来。 只怕会有些危险,什么危险呢? 李清婉问阿灼,阿灼也不知道,齐妃娘娘并没有和他说。 阿灼也知道成老在李清婉的心里有多重要,知道箭头上的名字很可能是找到真凶的关键,所以他建议道:“李清,不若今日我回宫与齐妃娘娘说一下,让她明日里召你入宫吧,你有什么事当面问娘娘。” 李清婉觉得阿灼的提议不错,她要好好探听一下这个战神的情况,现下,只要有一点点线索,她都不能放过。 成老,绝对不能白白的流那么多的血。 她的一只手握成了拳,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腰间。 那里,藏着一个小小的布包,布包里装着的成老的骨灰。 记得以前李清婉看小说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桥段,说是女主死了,男主便把女主的骨灰放在身上,那时她还很不理解,觉得那个男主太变态了。 但是现在,她自己也做了这样的变态的事情。一点儿都不恶心,反而觉得很安心。 就连无尘公子见了她的作为,也没有阻止她,他是知道她的,真的知道。 当天夜里,李清婉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心里有悲伤。更有莫名的烦躁。 这样的烦躁很熟悉,前世自十四岁之后,每个月都要有那么一次。 不过。这样的感觉已经太遥远,就算是想到了。她也意味是自己的错觉,并没往心里去。 最后,还是无尘公子大手一捞,把她固定在怀里,她挣扎,他就说,“你翻来覆去。本公子睡不着!” 于是,她便不动了,安心的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阿灼果然带来了齐妃娘娘召她入宫的旨意。自然齐妃娘娘并不是只召了她一个人,无尘公子是必然要去的。 进到甘泉宫的内殿的时候,李清婉才看见,原来内殿除了齐妃娘娘外,还有昱晟和昱九公主以及李清逸。 昱九公主前几天便可以下地行走了。只是头上还缠着一圈儿棉布,脸色也还有些苍白,整个人都多了一种若柳扶风的美感。 她与李清逸的关系看似不错,两个人挨坐着,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李清逸的身上。里面满满的都是爱意。 李清婉又想到了大嫂沈氏,那个到死都还心心念念着大哥的女子,温婉、善良。 可是,现下有另外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取代了她的位置,兴许有一天,就连大哥心里的那个位置也会失守…… “不用这些虚礼,你们坐吧”,齐妃娘娘的话打断了李清婉纷乱的思绪。 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内殿正中,无尘公子正准备向齐妃娘娘行礼。 听了齐妃娘娘的话,无尘公子也不客气,带着李清婉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李清……你的名字与驸马一样,叫起来有些怪异”,齐妃娘娘的声音很和蔼,就像与自己家的孩子话家常。 李清婉也觉得怪异的很,现下,她可是与自己的哥哥同名啊。 “不若,我便叫你阿清吧,这样也亲切一些”,齐妃娘娘最后做了主。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清婉没有异议。 “娘娘,阿灼应该是与您说过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多探知一些萨奇战神阿莱的事情。”李清婉心中着急,也不想与齐妃娘娘做多寒暄,便直接开口问道。 齐妃娘娘对于她的直接也没有在意,想了想便说起了关于战神的事情。 “我只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那时他还只是二十不到的少年。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是我们萨奇远近闻名的人物了。他只靠一只弓,一把剑,带着不足一百的萨奇人打败了萨奇周围的不少部落,得了个战神的称号。 “父皇不喜欢他,说他煞气太重,心思也重,只怕以后要走上邪路。当时我还不信,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不能不信了。他竟然屠了一个小部落,老人和孩子都没有放过。 “再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皇恼怒了他,下令驱逐他除了萨奇,若是他敢回来,就要举国诛杀他。后来,就很少听到旁人提起他了。我以为他死在外面了,没想到……” 说完这一番话,齐妃娘娘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清婉越听越心惊,那样心狠手来,蛰伏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现世,目的定然不是拿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练箭法。 他想干什么?想对付谁?公主府的人?还是无尘公子这边? 李清婉的脑子有些乱,同时又好像有一根线,将所有的事情穿在一起,只要找到了线头,便可以将整件事情的全貌窥探清楚。 但是,线头在哪里呢? 越想越烦躁,整颗脑袋都好像要炸开了,就连齐妃娘娘唤她都没有听到。 还是无尘公子捏了捏她的手,换回了她的思绪。 齐妃娘娘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然后又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阿清,我这里有一本书,上面有全部的萨奇文字,父皇还用现下通用的文字做了标注,兴许对你有用处。” 说完,她看了一眼阿灼,阿灼会意,从甘泉宫一侧的小书房里拿来了一卷已经发黄起皱的书卷。 阿灼把书卷小心翼翼地放到齐妃的手里,齐妃珍爱地抚了一会儿,最后依依不舍地说道:“这卷书我就送给你了。我不希望它,它跟我一样,一辈子禁锢在冰冷的宫室里。” 她的声音有些哀伤,莫名的,李清婉不自觉地也跟着哀伤起来。 她想拒绝。那是萨奇人的东西,也许是他们文字最后的传承。 但是,若是这卷书真的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助他们…… 想了又想。李清婉还是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站起身来,想要亲自接过齐妃娘娘手里的书卷。给她道谢。 但是,就在起身的瞬间,她只觉得身体的一道从未开启的闸门突然开启,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小腹还隐隐作痛。 这个感觉,着的太熟悉。 她往外迈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更加慌乱起来。 希望。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今日,可是穿的素白的袍子啊。 突然,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你回去坐吧。我来取书。” 是无尘公子。 说罢,他便绕过了李清婉,径直走到齐妃娘娘身边,伸手接过书卷,“多谢娘娘”。 他并没有转身回来。而是直直地站在那里。 齐妃娘娘的眼睛里噙着眼泪,颤抖着手抚向无尘公子,“景儿,景儿……” 低低唤了几声,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放下手,收拾好心情,“你看我,高兴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定然是不喜姨母这样摸你的。” 她说姨母,她说姨母! 无尘公子的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他可以把多情又绝情的父亲当作陌生人,但是面对这个柔情的看着他的女人,他的心,又怎么能不动容。 躬身给齐妃行了一礼,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轻飘飘的一句话扩散在空气里,“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不喜欢姨母的抚摸! 他很喜欢,很温暖,很幸福。 齐妃听到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嘤嘤哭了起来。 阿灼俯身去劝,齐妃摆了摆手,不舍地看了无尘公子几眼,“你们早些回去吧,皇上若是知道我把你们叫进了宫,定然会过来的。” 事实上,从他们一踏入皇宫,昱灏就得到了消息,而此时,他也正在往甘泉宫赶。 无尘公子把书卷递给李清婉,李清婉的脸色很不好看,接书的时候,无尘公子的指尖轻轻地碰触到了她的手,很冰很凉。 无尘公子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下一刻,他做了一件让内殿中的人都十分吃惊的事情。 他直接抓过了她的手,“你是不是很冷?手怎地这般的冰凉?” 说完,他便不顾内殿里还有昱九公主和齐妃娘娘,直接解带,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轻轻地披在李清婉的肩膀上。 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无尘公子的外袍里面,便是轻薄的里衣,根本遮挡不住他矫健的身体。 昱九公主和齐妃娘娘早已经羞赧地转开了头。昱晟和阿灼则是疑惑的看着无尘公子,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般的大胆。 而李清逸则是把目光落在了李清婉的身上,目光里全都是担忧。 阿婉的身体自小就不是很好,她是不是又生病了? 刚刚李清婉重新坐下来的时候特意瞄了一眼席榻,上面已经沾染了一小滩血渍,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倒也不容易看出来。 无尘公子与齐妃娘娘的互动她全然没有看进去,她的心里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办。 席榻上都沾上了血迹,那她的袍子上定然也沾上了。 她的癸水来了,原本戈叔说的三年癸水不至,不想不过半年的时间,她的癸水就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她会觉得烦躁,她太大意了,若是那个时候就做些准备,这时候也不会如此慌乱了。 可是现下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让尽量遮掩自己,不让别人发现。 就在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的时候,无尘公子回来了,还莫名其妙地把袍子给了她…… 还有刚刚,她已经站了起来,是无尘公子又把她按了回去。 他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不对,他定然是看到了的! 那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呢? 第二百五十四章 怒火烧 感谢美人一笑很倾城打赏的平安符,么么~ ―――――――――― 李清婉越想脸色越苍白,手脚也更加的冰凉。[] 无尘公子无奈,他哪里会猜不出李清婉现下的心思。 这个丑女人啊,又犯了憨傻蠢笨的毛病,就算是知道他看到了,他猜到了又如何?她只抵死不认,回去便说自己是痔疾发了不就得了。 自然,李清婉是没有无尘公子这么机灵的,说自己痔疮犯了,就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啊。 无尘公子做完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还不算,还有更加大胆的事情要做。 他俯身直接把呆坐在席榻上的李清婉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袍子很大,可以把李清婉整个包裹在里面,就连脸儿都不露。 “齐妃娘娘,李清她身子不适,我这就带她回去了。”无尘公子对主位上的齐妃娘娘点了点头,便抱着李清婉大步走了出去。 最先反应过来,追上去的,是李清逸。 他的脚步也有些凌乱,显然他真的以为李清婉得了什么大病、重病。 看着自己的夫君急切地奔了出去,昱九公主心里很纳闷,这个李清与自己的夫君关系很好吗?夫君怎地这般的关心他…… 李清逸追上无尘,急切地问道:“公子,她怎么了?” 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满脑里想的都是阿婉。 无尘公子脚下不停,也不去看李清逸,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他低头轻声说道:“莫要懂,回了客栈便好了。” 然后又抬起头来,“无碍。驸马爷就这样跑出来,就不怕公主担心么?” 无尘公子的变脸速度很快,刚刚还是春风和煦。转眼间就变成阴云密布了。 但是他这句话还真好使,李清逸果然停下来脚步。没有在追来。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见前方走来一群人,为首之人不是昱灏还有谁。 见到迎面而来的人,无尘公子脚下不停,直接迎了上去,只是嘴里还不忘嘱咐,“一会儿不要动也不要说话。” 枕在他胸前的小脑袋点了点。 她进入角色倒是快。不让说话马上就不说话了。 “大胆,何人无状?刚如此行走在皇宫里!还知不知廉耻!”对面的一行人也看到了他们,昱灏身后跟着的一个内侍突然喝道。 以前一直随侍在皇上身边的是阿灼,现下阿灼被指派了别的任务。昱灏的身边便提上来现下说话的这个太监。 他一直觉得资历老,人又机灵,早晚能得到皇上的重用,现下可不久印证了他的想法。 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内侍已经从阿灼变成了他,他心里正得意着呢。却也一直没寻到发发威风的时机。 现下可好了,衣衫不整地行走在皇宫里,这不是送上门的羔羊,任他宰割嘛。 只是,他到底还是没有找对时机啊。准确的说,是他没有碰对人。 无尘公子不答话,径直往前走,昱灏也看清了来人,心里本就觉得无尘公子猖狂,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是碍于无尘公子的声明,他也不好处置他。 他心里暗忖,若是无尘过来与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说话也客气些,他就放过他。 奈何,无尘公子根本就不行搭理他,走到他身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皇上,无尘有急事,先行一步。” 说完绕过昱灏就继续往前走。 昱灏的一张脸顿时就青紫了起来,双手也开始发抖,身边的那个内侍也是如此,不管怎样无尘公子还和皇上说了话,可是对他呢,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你们这些人,还愣着干什么啊,没看到那人对皇上无状嘛?还不快把他拿下。”内侍尖着声音指着身边的几个侍卫道。 昱灏的严重顿时闪过一抹凌厉,还不及他说话,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无尘公子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饶有兴味地看着内侍说道:“无尘还真不知,昱国的皇宫竟然是由一个内侍说的算的。(.)既然公公说无尘无状,那无尘就不在这里碍公公的眼了。” 说完,无尘公子足下轻点,一个飞身便跃了起来,再落下时背影已经模糊。 “皇上,奴婢没有……”那内侍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僭越,直跪在地上猛磕头。 昱灏被无尘公子惹下的一肚子气,便悉数发泄在了这个内侍身上,重重地一脚踢在内侍的心窝,内侍当即便吐出一口鲜血,眼白一番便没了气息。 躲在无尘公子怀里的李清婉自然不知道他们走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只靠在无尘的胸膛上,感受着无尘公子跳动的心脏和暖暖的体温。 心里也不若刚才那般慌乱了。 她的胸脯已经发育的差不多了,现下整日用布条裹着,每晚睡觉的时候她都担心会被无尘公子发现。 现下,她又来了癸水,这样的事情她要如何隐瞒。癸水最少也要三四天才能走,她身上定然有血腥味,无尘公子五感敏锐,怎么会闻不出。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干脆便一不做二不休…… 心里面有了主意,李清婉更加的坦然,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软软的靠在无尘公子怀里,一只手抚在胀痛上的小腹,借以缓解疼痛。 回到客栈,无尘把李清婉送回房间便出去了。 李清婉不知道无尘公子是干什么去了,总之他能主动出去倒还省了她的麻烦。 闩好门,她便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果然,上面已经沾上了一大滩血迹。 里衣也不能再穿,必须都换了。 但是,没有卫生用品,就算换了新衣服也会被弄脏啊。 在地上转了两圈儿,终于想到了好主意。 从自己的包裹里拣出两套里衣。一套是旧的,从大祈带过来的,还有一套是新的。是来到昱国才添置的,她还一次都没穿过呢。 两套里衣都是棉质的。很柔软,也很吸水。 用剪刀把那套新里衣裁成一条一条的,也不怕多,就算是这次用不完,以后也得用。 全部裁完之后,她便把两片布条叠在了一起,换下身上已经脏了的里衣。先把布条垫上,然后才把旧的那套里衣穿上。 至于为什么把旧的里衣裁了,李清婉也有自己的想法,新的总比旧的干净些。最贴身的地方,当然还是要选用最干净的了。 做完这些她又把脏了的里衣、外袍和布条分别装了起来,收拾妥当,她便倒在了床榻上,因为肚子实在太痛了。 此时。无尘公子正坐在楼下的大堂里喝茶,手指轻抚着茶盏,眼睛却不时向楼上瞟去。 明知道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原本,他对女子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了解。就是师父教他医术的时候,除了女子的一些基本脉象知识,其他的师父根本都没有教过他。 后来,他知道了她是女子,开始格外注意这些。 在将军府的时候,他便给她用了药,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她的皮肤越来越白皙光滑,她以为裹的很好的胸脯也早就被他验收过了。 癸水早至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当这一天真真切切的来到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莫名的激动。 他的丑女人啊,终于长大了! “无尘公子,李清可生了什么病?现下情况如何了?”李清逸的声音突然从无尘身后传来。 无尘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他刚刚想事情想的太专注了,竟然没有听到脚步声靠近。 李清逸也不用无尘公子让,便直接坐了下来,正好挡住了无尘公子看向楼梯的视线。 “本公子早就与九驸马说过了,把你的眼睛放在你该放的地方,我的人我自会关照,不用驸马关心!”无尘公子的语气很不客气,甚至还夹杂了些不耐。 李清逸心中更怒,这个小子忒也无礼! 白玉住在府里,早就把这个臭小子与阿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而且,他也猜测无尘公子早已经知道了阿婉的女儿身。 心悦他的妹妹,竟然还敢对他这般说话! 这么一会儿他也冷静了下来,无尘公子如此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喝茶,那阿婉定然没有大事。正好,他今日就要好好教教他如何讨好大舅哥! “哼!无尘公子这般无礼,就不怕将来得了恶报!要知道,血脉亲情可是最重要的!”李清逸话里有话,看向无尘公子的目光也十分的不善。 无尘公子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生气,而是微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起来。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凑近了李清逸,好听的声音破唇而出,“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以为,婉儿还会向着你嘛?” 婉儿,婉儿,他竟然如此亲昵的称呼阿婉。 李清逸怒火更胜,“啪”地一下,大手重重地拍在案几上,震碎了茶壶和茶盏,褐色的茶水瞬间淌了出来。 这一下动静不小,惊动了周围的住客和店里的伙计。 大家的目光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小伙计拿着抹布,也不知道该不该上来收拾干净。 无尘公子得寸进尺,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婉儿每日里会给我做饭、洗衣、读书、捶背,对本公子的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说到这里,他随意地摆了摆衣袖,一只手揪着衣襟,“我身上的这件袍子,就是婉儿亲手洗的!” 没错,他现下身上穿的这件袍子确实是李清婉洗的,刚刚把李清婉送回房间,他便随便从包裹里拿了一件袍子穿上了,穿好后才发现,原来他随手拿的袍子就是当初被李清婉吐了他一身脏污的那一件。 李清婉洗过后,他只穿过一次,却并没有再洗过。这样算来,这袍子可不就是李清婉亲手给他洗的吗! 第二百五十五章 洗脚水 李清逸的脸已经气成黑紫,胸口剧烈起伏。[.超多好看小说] 阿婉从小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哪里伺候过人,现下可倒好,竟然给眼前这个臭小子洗衣、做饭,还捶背! 气煞他也! “欺人太甚!我们阿婉,我们阿婉以前连绣花针都不拿,现下竟然给你做这些活!难道你把她当成了丫头不成!” 李清逸“啪”的一下又拍在了案几上,只是现下案几上都是水,一巴掌下去激起了不少水花,大部分落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 “大哥莫急,有话好好说,何必要动怒”,无尘公子脸上笑愈发的肆意,就连对李清逸的称呼都改了。 李清逸刚要喝令他不准这么叫他,就听无尘公子接着说道:“我自然是把婉儿当作未来之妻的。若不是这样,我怎么会与她同榻而眠,同汤而浴呢!” 最后一句话,无意是最有分量的! 现下无尘公子在李清逸的心里,已经从令人讨厌的臭小子迅速变成了占人便宜的登徒子了。 而且,还是占的他亲妹妹的便宜! “臭小子,看我今日不打死你!”李清逸是真怒了,揪起无尘公子的衣襟就要挥拳过去。 无尘公子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笑意,就好像没有意识到下一秒他的俊脸上可能就会遭到重重一拳似的。 就在李清逸的拳头马上就要贴上无尘公子的脸的时候,“九驸马,你这是干什么?” 李清婉的声音突然传来,紧接着便是“蹬蹬蹬”地下楼梯的声音。 李清逸的手停在半空中,挥出去不是,停下也不是,实在是尴尬之极。 李清婉跑到无尘公子身边。下意识地就去检查无尘公子有没有受伤,“公子,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边说着。她的小手还一边在他的前胸轻轻地摸索。 李清逸看了看眼睛全停在别的男人身上的自家妹子,又看了看笑得十分欠揍的臭小子。气得差一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检查完毕,公子完好无损,李清婉放下心来,这才转身去看李清逸,“驸马,这是干什么?有话可以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其实。李清逸真真是误会李清婉了,她喝止他自然是有关心无尘公子的因素,但是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他啊。 她刚刚换好自制卫生用品,躺在床榻上休息。想着等无尘公子回来她就老实交代。 可是,无尘公子左等不见回来,右等不见回来,她便有些心急了。 便想着下来看看无尘公子在干什么,不想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到大哥揪着公子的衣襟要打公子。 无尘公子是能够乖乖任人打的人吗?自然不是。现下这种情况是怪异! 不管为了什么,打人总是不好,特别现下大哥的身份还是昱国九驸马,若是他打无尘公子的消息传出去,只怕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所以她赶紧出言阻止。 “我。我,我……唉,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何必在这里做恶人!”李清逸放下了拳头,脑袋也耷拉了下来。 李清婉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难道是谁他与无尘公子,无尘公子愿意让他打不成! 还有,恶人是怎么回事?大哥怎么会是恶人呢? 李清婉有些想要问清楚,奈何上了心的李清逸一刻也不想在无尘这里多待,转身便走出了客栈。 “唉,驸马……” “算了,驸马如此着急离开,定然是府里有事。”无尘打断了李清婉的呼喊,然后拉着李清婉坐了下来。 招呼伙计清理了案几,又重新上了茶。 李清婉正好有些口渴,便随手给自己倒了茶,只是茶盏还没断起来,就被无尘夺了去。 “上一壶温水”,无尘对小伙计道。 不一会儿,小伙计就莫名其妙地端来一壶白开水。 无尘亲自倒了一盏推到李清婉面前,“茶水对身体不好”。 李清婉也是一怔,茶水对身体不好吗?既然不好,那他手里的茶盏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李清婉便想明白了,女性经期是不能喝茶的,确实对身体不好。 无尘公子,是这个意思吗? 李清婉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她是女儿身的事情,无尘公子已经知道了吧! “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了?”李清婉有一丝忐忑,有一丝羞赧的问道。 无尘公子抿了一口茶,“知道什么?” 这是明知故问了。 李清婉想继续说下去,可是砖头看向四周,刚刚因为李清逸过激的举动,大堂里的不少住客都在关注着他们这里。 虽然她压低了声音说话旁人应该听不到,但是,但是被别人这样注意着,说这些话似乎也不合适。 “公子,不若我们回房间再说吧。”李清婉提议道。 无尘公子别有深意地看了李清婉一眼,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十分的激动。 他知道她要与他说什么,等了这么久,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的丑女人,要向他坦白身世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先回房间,我马上便回。” 李清婉不疑有他,乖觉地回了房间。 不大一会儿,无尘公子便上来了,只是,他的手里却拿着一只木盆,上面还搭着一块布巾。 这,怎么这般的眼熟…… 是了,这不是每晚店里的伙计都会给无尘公子端来的洗脚水嘛。 无尘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想要一边洗脚一边跟她说话,这也太怪异了吧。 不过,李清婉也有小小的羡慕,上一次用热水洗脚是什么时候来着,她好似都记不清了。 之前,她把绣鞋穿在虎皮靴里,但是这样很不舒服。后来她干脆在靴子里面塞了棉布,这样就不用穿两双鞋了。 她的脚实在是太秀气,而且戈叔的药对手有效,但是对脚却没有效用,那双白皙剔透的小脚,她看了都想咬一口,更何况是别人呢。 为了不被发现,这一路上她都是赶在去如厕的时候用冷水冲一下脚,哪里享受过足盆泡脚啊。 无尘公子把木盆放到李清婉的脚边,“泡一会儿吧,这样可以缓解疼痛。” 李清婉大窘,原来,这洗脚水,是给她准备的。 可以缓解疼痛,他连这个时期会肚子痛都知道了…… 放好木盆,无尘公子就坐到了案几边上,随手拿起一卷书看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李清婉动作,无尘公子道:“你若是不动手,本公子可就动手了!” 动手干什么?给她脱鞋还是给她洗脚? 李清婉脑海里浮现出无尘公子伏在她脚边给她脱鞋除袜,然后洗脚的画面,顿感一阵恶寒。 “不,不麻烦公子了,我自己来……”说罢,李清婉便俯身慢慢地脱掉了自己的靴子。 抬头看向无尘公子,他的目光被书卷挡住了,应该没有在看她吧。 这样想着,李清婉也稍稍自在了些,又慢慢地除去了脚上的布袜,两只晶莹素白的脚便暴露在了空气里。 单脚轻轻地沾了一下水,水温有些高,一下子就把脚进去定然不成。 于是她便一点一点试探着把两只脚背都潦上水,等脚渐渐地适应了水温的时候才把脚放进木盆里。 真舒服,李清婉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眸。 不过,她可没忘记现下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一个精明的男人。 静默了半晌,李清婉终于开了口,“公子,我确实是李赢的孩子,不过,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女儿。我叫李清婉,我大哥叫李清逸,正是昱九驸马……” ―――――――――――― 妹控与妻控的对决会有番外,正文完结后送上,狐狸今天也到了每月都要烦躁的那几天,所以,这一章就这么多了,请大家见谅,么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无所谓 感谢书友140223221530777投的十分评价票,么么~ ―――――――――― 她的声音乍听上去很轻、很平、很淡,但是若是仔细聆听便会发现,那里面隐含着紧张、忐忑和不安。 无尘公子一手执书卷,另一只手轻轻地翻着有些泛黄的纸张。 他现下翻看的,正是齐妃娘娘给她的那卷书。 他看得很专注,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似的,甚至连翻阅书页的那只细致修长的手都没有顿一下。 李清婉鼓起来的勇气顿时泻了一半,她猜不透无尘公子的想法,也不敢继续看他,只低垂着头默默地看自己已经被烫红了的小脚丫。 “怎地不说了?”好半晌,无尘的声音幽幽传来。 原来,他在听。 无尘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李清婉有些生气,圆润的脚指头重重地拨了一下水面,便有水洒出了木盆。 “你都知道了,我还说什么!”李清婉负气地说道。 是啊,他什么都知道,若是不知道,她刚刚说话的时候他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怪不得,怪不得他总是说她憨傻蠢笨,她果然是憨傻蠢笨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可以说天衣无缝。 却不知,自己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个小丑,整天不知疲倦的活蹦乱跳,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场可笑的表演! “我知道!”无尘公子注意到了李清婉情绪的变化,放下手里的书卷,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但是,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想听她亲口说,但是。她不想说了。 “公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李清婉没有抬头,学着无尘公子常用的淡淡的语气。但是她学的不像。很容易就能够让人探析到话语里面的紧张。 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她是女子。知道她是李赢的女儿。 无尘公子认真的想了起来,其实,根本就不用想,答案就在嘴边,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他不知道能不能说。(.) 良久。就在李清婉都以为无尘不会回答她的问题的时候,无尘有些魅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去京都的路上,你喝醉了,然后我……” 然后他怎样。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却能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去京都的路上,她只醉了一次,喝的正是无尘公子提供的“沉醉”。 “你对我下药?然后对我做了什么?”李清婉下意识地双臂抱肩,作出一副防备的样子。 无尘公子觉得好笑。原来她还记得。 “没有,那酒很好,是师父亲手酿的。”解释了李清婉的第一个问题。 但是,更重要的第二个问题呢?无尘公子只字不提。 李清婉开始胡思乱想。戈叔的药可以破坏她的脉象,若是摸脉的话根本不可能摸出男女来。 那时她的胸脯还没有发育。就和男子一样平坦,从这里也应该不能发现她是女子。 那还有哪里呢? 沉思中的李清婉不自觉地垂下了头,正好看见自己白皙光洁的小脚丫泡在清澈的热水里。 对了,是脚,是她的脚。 她还记得,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一只脚上的足衣滑落了下来,十分的不平整,若是一直好好的穿在脚上的,怎么会不平整呢?定然是被人脱下来过,只是那人手笨,再穿上去的时候没有弄好…… 其实,无尘公子那双细致修长的手一点儿都不笨,只是当时他的心太乱了。 “是脚!你脱了我的鞋!”李清婉已经十分的确信。 无尘公子的脸色微红,他虽然把书卷放了下来,但是目光只敢停留在李清婉脖子以上。 那只脚盈白圆润,摸上去肉乎乎、软绵绵的,好像是有惑人心智的能力,他怕自己看到,会忍不住想要再去抚摸…… 无尘定了定神,压抑住心中的燥热和尴尬,清了清喉咙,“清弟以为,我不应该脱鞋?那你说,我该脱什么?” 他该脱什么?他什么都不应该脱!臭流氓! 李清婉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与此同时,她还有些庆幸,就像无尘公子说的,除了脱鞋,脱哪里都不应该! 这个时候在把自己白嫩嫩的脚丫子暴露出来,就很尴尬了,所以李清婉把脚从木盆里拿出来,打算用棉布擦一擦然后穿上鞋。 只是,她的脚刚离开水面,无尘公子便说道:“多泡一会儿,反正都看过了,还忸怩什么!” 李清婉更加窘迫,心里却不服气,她怎么就忸怩了,不就是被人看了脚嘛,有什么了不起,在现代的时候看过她脚的男人多了,那时候都不觉得尴尬,现下又有什么好尴尬的。 这样想着,李清婉便把脚又放进了水里。 “知道了我是女子,然后你偷偷地跑了!”不是问句,而是陈述的语气。 李清婉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无尘一只手轻轻地敲击着案几,略略思索了下才说道:“之前我对你说过,我若是动了情,便可成大事。其实,这也不全对。师父给我卜卦的结果是,这里不能有女子,否则我将难成大事……” 无尘公子的手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里,不能有女子,不能有心仪的女子。 “那有男子就没事了吧?”这个问题不重要,但是李清婉很好奇。 无尘公子哼了一声,“本公子可没有那个爱好!” 是啊,他没有那个爱好,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子,所以,从一开始,他喜欢的就是她,而非他。 可是。可是…… 李清婉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公子喜欢丑女人?” 无尘直直地看了她很久,久到木盆里的热水都变凉了。他才煞有介事的回道,“是啊。本公子喜欢丑女人。” 他的表情很严肃,一点儿都不像是在说谎。 李清婉的心突然就有点酸酸的,涩涩的,她原本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是现下听了无尘公子的话,她就忍不住多想了。 若是她变回原来的容貌,是不是。是不是无尘公子就不喜欢她了?就像之前的某一刻,她曾经担心过无尘公子若是知道她是女子便不会喜欢她了一样。 “我心悦你。以前因为你貌丑,所以我喜欢丑的,以后。你变漂亮了,我便喜欢漂亮的,几十年后,等你老了,我便喜欢老的……” 无尘公子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李清婉的心里,让她觉得很甜。 就在她细细地回味无尘的这几句话的时候,无尘再次开了口。“我心悦你,不管你是谁。就算,就算你不是婉儿也无所谓……” 无尘公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是微不可闻,但是,李清婉还是听到了。 她记得,当初她替成老求诊的时候,他对她说:不信来生之人却许他来生,实在可笑。 那是她就在想,无尘公子是不是看透了她的灵魂。 但是后来无尘公子也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她便没有多想。原来,原来他早就怀疑她不是李清婉了。 之前在公主府,他当这李清逸的面让她给他读书,是不是也是一种试探呢? 现下,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知道了,但是他说他不在意,他只是心悦她。 “婉儿,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无尘的声音里带了些乞求。 李清婉不知道无尘公子的乞求从何而来,现下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她想离开只怕也不成吧,她的卖身契还在他手里呢。 再说,她现下,也舍不得离开,他的心里有她,她的心里何尝没有他呢? 只是,她那句“不会离开”还没有说出口,窗子外突然传来一声鹰隼的啼叫。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屋里的人听到。 趁着无尘公子起身取信的空档,李清婉用布巾擦干了脚,重新穿上鞋袜。 无尘公子的手里拿着一张小小的信笺,脸色很难看。 李清婉心知定然是出了大事,走到无尘公子身边探身去看信笺。 上面只一行小字,“赵大人病危,速回”,落款是高保昌。 无尘公子拿着信笺思考了半刻钟,最后做了决定,“婉儿,我马上便离开。你现下就去唤戈和戟过来。” 李清婉不敢耽搁,不一会儿便把戈和戟唤了过来。 这时,无尘公子已经把回信写好了,隼的速度定然比他快,京都里的人接到信也能安心些。 唤戈和戟的时候,李清婉已经把信笺的内容与他们说了,所以他们见到无尘公子一句废话都没说,只等无尘公子吩咐。 “趁着夜色,我一会儿便走。你们要做的是……”无尘公子冷肃着脸,语速有些快,但是很清晰。 戈和戟得了令便回了房间,最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李清婉。 “婉儿,照顾好自己”,无尘像是有许多话要说,但是最后说出口的就只有这么一句。 李清婉重重地点了点头。 无尘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正是戈叔的那一把,“拿着,若是遇到了危险,兴许用得上”,说完又觉得不对,又描补了一句,“你一定用不上,但是还是拿着好些”。 无尘公子谨小慎微的样子让李清婉有些心疼。 她心里突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这一别,兴许他们,他们…… 但是,她不敢把这样的预感说出来,只接过匕首,紧紧地握在手里,“公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久之后,我们便可在京都再见!” 第二百五十七章 获自由 李清婉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许是和无尘公子同床共枕习惯了,现下大大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她觉得很不习惯。[.超多好看小说] 这就是孤枕难眠吧! 看看时辰,无尘公子才离开不过两个时辰,她竟然有一种度时如年的感觉。 兴许是这个时期她的身体比较虚弱,差不多到了天将明的时候她终于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只是没多大一会儿,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来人是白玉,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戈和戟。 三个人进到房间里便把门死死地关上了,然后白玉还凑到门边大声地说了一句,“公子怎么会突然生了病?你是怎么照顾公子的?” 这戏份,真足! 喊完后,三个人坐了下来,在来的路上戈和戟已经把无尘公子的安排告诉了白玉。 “待上半个时辰我便回公主府了,临天黑的时候再来一次,以后每日就这两个时段来了。我出去就说公子的身上突然生出了一种很罕见的疹子,兴许会传染,需要静养。”白玉说道。 戈和戟都没有异议,李清婉自然也没有。 半个时辰之后,戟亲自送走了白玉,房间里便剩下了戈和李清婉。 为了装的像,无尘公子交待她要尽量少出房间,绝对不能出客栈,她要“照顾”无尘公子。 其实,李清婉心里清楚,无尘公子这是担心她出事,就像成老那样…… “李清,你还有什么事没有,抓紧时间办完,我计划是五日之后离开。”无尘公子没有交待他们可以在昱国待几天,所以这件事就要靠他们自己来决定了。 李清婉此次前来。就是想要确定李清逸的身份,现下已经确定了,还知道了他与自己一样。有共同的目标,对今后的事情也有了打算。她留下来也没有事情做了。 她的意思,也是尽早离开,戈叔的话正中她的下怀。 “我已经无事,只要在临走前见九驸马一面即可。倒是戈叔你,无尘公子交给你的事情不知道五日能不能完成。”李清婉有些担心的说道。 戈叔重新长了须髭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我的药你还信不过?” 李清婉真想说信不过,她的癸水都提前来了。 但是。这样的话实在不好与戈叔说,便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戈叔。 李清婉没有出去用朝食,是戈叔给她端上来的。 李清婉给戈叔开门的时候。看见倾城跟在戈叔的身后,一脸关切的往房间里张望。 想到无尘公子的嘱托,李清婉便走出房间,反手戴上门。 “公子怎么样了?”戈叔也很懊恼,这个倾城自听说了无尘公子练功受了伤就说要来看望公子。他说什么也拦不住。 倾城站在戈叔身后,没有看到戈叔给李清婉做的表情。 李清婉明白戈叔的意思,“公子的情况不好,疹子一点儿也不见好,现下连衣服都没有穿。唉……” 李清婉入戏也快,马上摆出一副忧愁、担心的模样。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照顾公子吧,我们就不打扰了。”戈说完,便把食盒递给了李清婉,转身离开了。 李清婉已经说了无尘公子身上没穿衣服了,倾城自然是不好意思说要进去看望无尘公子,只担忧地说道:“李公子也要照顾好自己,莫要累坏了,成老他定然是不希望你有事的……” 没想到倾城在这个时候还提到了成老,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李清婉只得安慰道,“你也是,成老最放心不小你,你要看顾好自己才是正理,也莫要太过悲伤,成老定然是不希望咱们如此的。(.无弹窗广告)” 说完之后,李清婉便已要照顾无尘公子为由进了房间。 独自用了朝食,李清婉便开始担心无尘来。 他昨晚是跳窗离开的,说是等出了昱都再骑马往回赶,这一路昼夜兼程,只怕会累的不轻啊。 也不知道他今晚能不能赶上客栈,若是错过了,便只能宿在野外,公子一个人,若是遇到了猛兽什么的可怎么办? 李清婉越想越心慌,不能这样了,这样下去,无尘公子安全到了,她可就要因为思虑过重病倒了。 翻开案几上的书卷转移注意力。 这书正是齐妃娘娘给她的,有些类似于现代的字典、词典,分了新旧两了笔迹。 新的笔记便是萨奇文字对应的现下通用的文字,看起来倒不显得凌乱。 开始李清婉还只是想着拿它来打发时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没想到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后来竟然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 若不是有人敲门,只怕她会一口气把书看完。 敲门的是戈叔,身后是阿灼。 “李清,阿灼想知道公子的情况,你们去我的房间说话吧,公子暂时就交给我来照顾。”戈叔对李清婉说道。 李清婉点头,带着阿灼去了戈叔的房间。 刚进到房间,阿灼就急切地问道,“无尘公子怎么样了?” 现下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四个,她、戈叔、戟和白玉,无尘公子说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突然离开,省得他们回去的时候危险,所以她便只能欺骗阿灼了。 “公子情况不好,公子和白玉都说这疹子实在罕见,兴许会传染,不过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要好好静养。”李清婉坐下来,慢慢地说道。 阿灼脸色稍霁,又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块黑黢黢的石头,递给李清婉,“石头我拿到了”。 他把石头递给李清婉的时候很淡定,李清婉还以为他递给她的是那块假石头呢。 手里拿着方形石端详了一会儿,李清婉不禁想到,真真是天助我也。 没想到昨夜公子刚走,今日阿灼就偷到了方形石,这样的话,他们走的时候也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怎么拿到的?可遇到了危险?”李清婉还不忘关心阿灼。 阿灼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一抹笑来,“昨夜还要幸亏无尘公子对皇上无礼,皇上十分恼怒,当场便一脚踢死了一个内侍,我便去御书房劝慰皇上,谁知皇上竟然在御书房里睡着了,我便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找到了石头,悄悄地换了过来。” 阿灼说的倒是云淡风轻,但是李清婉知道,过程定然是心惊肉跳的。就说御书房那么大,想要找到方形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边上还有一个随时会醒过来发现他罪行的暴君,当时的情形得多紧张啊。 幸好,幸好没有被发现。 “你放心,公子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给你办到。”李清婉也不忘给阿灼吃上一剂定心丸。 与阿灼说了一会儿话她便回了房间,剩下的事情就要戈叔与阿灼交待了。 第二天,昱都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了无尘公子得了可能会传染的疹子的消息,昱晟、胡朔、昱九公主、李清逸、郑池渊他们也都来客栈要看望无尘公子。 当然,他们定然是见不到的,甚至连李清婉都没有见到,只戈叔和戟在楼下大堂里招待了他们。 伴随着一拨一拨探病的人,宫里也传出了消息,说是阿灼昨日从客栈回宫之后,身上突然也起了疹子,可怖至极。皇上担心这阵子与无尘公子身上的疹子一样,会传染,便下旨把阿灼送出了宫,说是病没好之前不得入宫。 阿灼的疹子早晚都会好,但是好了之后落得满脸疤痕,昱灏还会把他留在身边吗? 定然是不会的,那个时候阿灼在自请离开便不费吹灰之力了。 这是无尘公子早就想出来的办法,只是这疹子的来源不一样,之前想的是吃了不洁的东西生了疹子,现下便成了无尘公子传染的了。 不过,这样的效果反而更好,更有说服力。 出乎意料的是,第三日齐妃娘娘竟然亲自出宫来探望无尘公子了。 自然,就算是齐妃娘娘,想见到无尘公子也是不成的。 李清婉亲自来拦,给出的理由与众人的一样,“公子身上起了疹子,只怕会传染”。 “没关系,我不怕传染,只要让我见景儿一面,看看他好不好就好了。”齐妃娘娘的声音里带了些乞求,就像十分渴望见到自己儿子的母亲一样。 李清婉有些动容,无尘公子虽然一共与齐妃没见几面,但是齐妃对无尘公子却是十分在意的。 不过,无尘公子交待的事情她不敢违背,只得狠下心来说道,“公子需要静养,现下已经睡了,睡之前还交待我不要让人来打扰他呢”。 齐妃娘娘听李清婉这样说,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地在无尘公子的房间门口站了半晌,然后就回宫了。 李清婉看着齐妃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突然十分心疼这个可怜的女人。 只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便一辈子心不安,她这样真的幸福吗?谁都不知道答案,兴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后日他们便打算离开,她还有事情要与李清逸说,所以她便趁着白玉晚上来的时候,让白玉给李清逸带个话,让他今夜躲过旁人的视线来见她。 ―――――――――― 阿灼还有番外,也是正文完结后送上~ 第二百五十八章 离开前 入夜时分,李清逸如约来到客栈。 还是戈叔把他的房间让了出来,李清婉和李清逸相对而坐。 李清逸似是预感到分别在即,不等李清婉说话,便交待起来,“阿婉,大哥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虽然你现下扮着男装,但是你毕竟是个女子,有些事情还是注意些好,说到底,吃亏的还是女孩子啊。” 李清婉想说她知道了,定然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但是转而想到自己在无尘公子那里吃的亏,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因为,自己会不会吃亏,根本就不取决自己的警惕性,而是取决于无尘公子对她的态度。 难道无尘公子想占她便宜,她就能逃得过吗?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想念无尘公子了,已经是第三天了,也不知道无尘公子到了哪里?有没有客栈住?有没有按时用饭? “阿婉,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李清逸等了半天不见李清婉回话,仔细看她,却见她完全神游天外。 “啊……”李清婉缓过神来,“大哥,我听到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看这些日子,我不是过得也挺好。倒是大哥你,在这里实在危险,一定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活着才是最大的希望。 前世教师的职业病犯了,对着李清逸竟然也说教起来了。 不过,这几句话对于李清逸来说倒是很受用,他觉得自家妹子真的是长大了,同时也更加觉得无尘那个臭小子配不上自己妹子了。 “大哥,我后日便要离开!你不要去送我,以后定然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你只要好好的便可。”李清婉把要离开的消息告诉李清逸。 李清逸一怔。舅父今日告诉他阿婉要见他的时候便暗示他阿婉他们要离开了,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后日,那岂不是只有明天一天了吗? 他失而复得的妹妹。又要离开他了。 “阿婉……你无需担心我,我是堂堂男儿。比死还要痛苦的活着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报仇的事情,你量力而为,你还有哥哥在,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的肩上!”李清逸说到这里有些激动,握住了李清婉放在案几上的手。 他的手与无尘公子的手不同,他们都习武。但是无尘公子的手上却一点儿茧子都没有,一双手美的像艺术品。 但是大哥的手掌里却有厚厚的茧自,摸上去有些不舒服,却很安心。 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的肩上。这也是她要对他说的话。 她在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躲在爹爹和大哥身后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了。有些事情她虽然没有亲自去经历,但是她有那么深刻的记忆,若是这样还不能让她成熟的话,那她就真的是死不足惜了。 “对不起,大哥”。这句话是她早就想对他说的了。 李清逸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他定定地看着李清婉,“不,阿婉,你没有做错事!是我不对。一开始就是我想偏了,我不该把昱九公主也拉进来。你知道我与你大嫂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她虽然去了,但是她一直都在我心里。我只能对不起昱九公主了,她也是一个好姑娘……” 李清逸说不下去了,他是真的为难,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现下想爬出来都不行了。 一想到那个温婉的女子,他的心肠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 那股冲动劲儿过去了,李清婉也能理解李清逸,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想要利用一个善良的女子达到自己的目的,终究不是件好事。 见李清逸这个样子,李清婉开始有些为难,之前想好的话还要不要与他说呢? 之前她对李清逸说大嫂之死的时候并没有说她是受辱致死,现下大哥若是知道了真相,定然会十分难过的。 李清逸看出来她的欲言又止,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咱们兄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李清婉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真相告诉他了,这件事,就尘封在她的记忆里吧。 大嫂直到死都在说自己配不上大哥了,兴许,她也是不想让大哥知道真相的吧。大哥不知道真相,内心里就会少一些愧疚,这样,他兴许能更幸福快乐一些。 “大哥,是,是这样的,你能不能把簪子还给我……”好吧,憨傻蠢笨的李清婉实在是想不出其他能够让她欲言又止的话题里,便只能拿簪子说事了。 李清逸一听她要把簪子拿回去,登时就用双手捂住了胸口,警惕地看着李清婉,“我没带!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了,这两天恐怕找不到!”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现下李清逸的表象就是最好的说明。 李清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李清逸也意识大了自己的愚蠢可笑,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两个人都眼泪都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这一刻,他们的心里想着同一个人,眼泪也都为同一个人而流。 簪子到底是没有要回来,大哥把簪子贴在胸口放置,就可以看出他有多珍爱那支簪子,大嫂再添有灵看到了,定然会十分开心的吧。 两个人在房间了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李清逸见李清婉面色不好,便告辞走了。 第二天,也是他们在昱都的最后一天,要做的事情实在不少。 首先就是要把他们要走的消息告诉昱灏,毕竟来时惊动了人家,走的时候不声不响也说不过去。 然后便是收拾东西和添置路上要用的东西! 李清婉不能出客栈,添置东西的任务就交给了戈叔和戟。 李清婉要收的东西着实不少,她自己的,无尘公子的,还有,成老的…… 来的时候明明不记得带了这许多的东西,没想到在昱国的这些日子竟然不知不觉的添了不少。 光是她与无尘公子的衣物就装了整整三个大包袱。还有些零碎的东西。特别是无尘公子,那样讲究的人,就连屋子里的茶盏都是他自带的。 光是他们的东西便收拾了一个上午。下午才开始收拾成老的东西。 自成老去了之后,她便没有进过成老的房间。 成老的东西很简单。只两套换洗的衣物,其余的都是来到昱都之后买的小玩意,什么风车啊、拨浪鼓啊、面人啊之类的小孩子才喜欢的玩意。 很快东西便收拾好了,衣服一个小包裹,小玩意一个包裹,拎在手里轻飘飘的。 李清婉开始自责起来,她一直说把成老当成亲人。但是,她对成老的关心却那般的少。 就比如添置衣物,成老那样的心性自己定然是想不到这些小细节的,她也从来没想过给成老准备各个季节的衣物。 包裹里的两套衣服。都已经旧的不行,显见成老穿了很久了。 抱着两个包裹胡思乱想间,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曼妙的身影走了进来。 显然她也没想到房间了会有人,低头走进来之后才发现床榻上还坐着李清婉。 “李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倾城问道。 “哦,是倾城啊,我把成老的东西收起来,一并带回大祈,然后在烧给他。”李清婉解释道。 倾城走到她身边。“李公子,把成爷爷的东西给我吧,让我留个纪念。成爷爷疼了我一场,我这里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说着,倾城便哭了起来,晶莹的眼泪顺着瓷白滑嫩的面庞滑落下来,竟然落到了李清婉的手背上。 李清婉的心被源源不断落下的眼泪融化了,她站起身来,与倾城相对而立,“倾城姑娘,你莫要如此,成老若是看到比如此悲伤,定然也不会快乐的。” 说完,便把手里的两个包裹给了倾城。 倾城泪眼朦胧地接过包袱,紧紧地抱在胸前,可怜兮兮地对李清婉道:“李公子,我,我以后可怎么办啊?李公子,现下我只能靠你了,你不要丢下我啊……” 貌美如花的姑娘站在身前哭的梨花带雨,还口口声声地说着不要丢下她,这个画面实在是诡异。 李清婉觉得若是换个男人站在她现下站的这位置,哪怕是无尘公子,只怕都低于不了这样的诱惑吧。 长叹了口气,“倾城姑娘放心吧,成老说要照顾你,就相当于我要照顾你。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回到大祈之后,你若是想把大果他们接到将军府也可,想回去寻他们也行,我定然会全力帮助姑娘的。” 这些话不是敷衍,是李清婉认真想过的。成老那般关心倾城,现下成老走了,这些事情理应由她来做。 其实,她觉得让倾城留在将军府更好一些,这样如斯姐姐也能有个伴儿了,倾城的安全也能有个保障,毕竟她的容貌本身就是祸患。 不过,这些还要看倾城自己的选择。 倾城听了李清婉的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多谢李公子,李公子对我的大恩大德,就是让倾城舍了自己的命来报答,倾城也愿意。公子,倾城不求别的,只求弟弟妹妹能够有饭吃,有衣穿,只求李公子能够让倾城陪在你身边……” 前面的话还挺感人,可是后面的话…… 李清婉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儿呢。不过她也没有细想,毕竟身边一直有无尘公子在,她就是那片不起眼的绿叶,不对,她连绿叶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片枯叶,有红花在,谁会注意到她! 舍命来报答的话谁都会说,但是关键的时刻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当有一天真的要让倾城来践行今日所言的时候,倾城是会奋不顾身,还是畏缩不前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伤离别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万事皆宜的好天气。 这一天,也是李清婉他们离开昱都的日子。 东方将明的时候,戈叔和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像是担架的东西,李清婉便把包袱什么的摆在上面,然后又在上面盖了被子,远看就像是上面躺了个人。 趁着客栈里人还不多,戈和戟便像模像样地把“无尘公子”抬上了马车。 这期间,并没有人发现异样。 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完,李清婉也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少了一个人很空荡,但是,这里面依然残存着无尘公子的气息,混合着茶香、药香,让人安心。 马车车轮滚滚而动,倾轧在青石路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很沉闷。 这辆马车走在前面,赶车的是戈叔。身后的马车比着一辆还要大,来的时候里面坐了白玉、成老和胡朔。 现下,他们三个人都不在里面了,白玉留在公主府给昱九公主治哑疾,胡朔在昱晟的府里做先生,成老…… 偌大的车厢里,只有倾城一个人。 李清婉觉得有些哀伤,她没想到,这一次来到昱国,她的损失会有那么大。 早上街道上没有几个人,所以马车行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出了城。 昱都城外的道路虽然也平整,但是和城里却是不能比的,马车开始轻微的摇晃起来,车帘也随着摇晃一荡一荡的,荡的人有些忧伤。 就在李清婉呆呆地盯视着一荡一荡的车帘的时候,戈叔突然把马车停了下来。 惯性使然,李清婉的身子向前倾了倾。 “戈叔,发生了什么事?”李清婉疑惑地问道。 “李清。你出来看。”戈叔的声音有些涩,似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李清婉觉得奇怪,挑开车帘往外看去。就见官道边上不远处的一个小坡上,站了好些人。 这些人,她都认识。 除了齐妃娘娘,她在昱都认识的所有人都来了,包括于氏几个兄弟。[.超多好看小说] 白玉站在最前面,他有这个资格,因为他是她的舅父。 他们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只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或许,不管他们是给她送别。还是给无尘公子送别,这一刻,李清婉的心都被填的满满的。 “我们走了,后会有期。”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他们大声呼喊。 喊完之后。李清婉还冲着他们狠狠地挥了挥手,眼睛酸酸的,只怕在多看一眼眼泪就会掉下来。 她赶紧放下车帘,薄薄地一层车帘把他们彻底隔开,“戈叔。走吧。” 她的语气很轻,但是,哽咽之声却是那般的明显。 戈叔想没有说话,扬了马鞭,在空中甩了一下,发出很大很大的声响,就好像是最后的一声告别。然后,马车缓缓而动,离这里熟悉的人,越来越远。 马车一路前行,傍晚时分到了格瓦城。按着李清婉的意思,她是宁愿宿在城外也不愿宿在城里的,因为这里住着一只老狐狸。 他们的马车刚进城,就有兵士拦下了他们。 “奉三王爷之命,请无尘公子过府一叙”,来人呆板地说道。 这个时候戈叔是没有资格回话的,所以,出头的任务就交到了她的肩上。 “多谢三王爷厚爱,只是我家公子身体不适,恐把病气过给三王爷,日后若是有缘,自然会再会。”李清婉咬文嚼字地回道,语气不卑不亢,用词也都得体,她很满意,说完之后自己还点了点头。 外面那人不知该如何回话,干脆直接打马离开,向三王爷复命去了。 等他们在安顿好,三王爷又派人来了。 这一次倒是没有说一定要让他们去三王爷府,但是却给他们带来了一个礼物,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上面还盖着一块大红色的绸布,很诡异。 等人都走了,李清婉才把大红的绸布掀开,褐色的小盒子,两个拳头大小,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等等,这是什么,盒子最上面右下角的位置,雕刻着两个有些奇怪的样子,很熟悉,很熟悉…… 这是萨奇文字,她就是不去查那卷书,她也看得明白,这是射杀成老的那支箭头上的名字――阿莱。 李清婉的手有些抖,颤巍巍地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泛着银光的箭头。 这应该是一支新的箭头,上面还没有锈迹。 李清婉把箭头拿起来,冷冷的触感瞬间从手指尖传进心里。 不出意外,箭头上也刻着阿莱的名字。 心里很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三王爷知道什么? 李清婉的手抖的更加厉害,她想到了射杀成老的那支箭头,就是那样冷冰冰的一支箭头,让她的成老再也不能欢快的叫她“丑师父”了,在也不能皱着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和她耍赖了。 手里的箭头好像有千斤重,李清婉有些拿不稳,箭头便直直地掉落了下来,正好砸在那只盒子上,盒子便随着箭头从案几上掉了下来。 在地上艰涩的翻滚了两圈,盒子才停下来。 李清婉垂头去看,却见盒子年上还躺着一张折叠好的纸张。 打开来看,里面只有一行字,字不好看,却很清晰,“下一个,你!” 下面的署名是阿莱。 李清婉跌坐在席榻上,这个阿莱果然还活着,他是什么意思?下一个要她做什么? 不对,不是她,是无尘公子! 在外人看来,现下他们这些人中能做主的还应该是无尘公子,有资格打开这个盒子的也应该是无尘公子。 他要对付无尘公子! 这个想法一冒出脑海,李清婉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无尘公子已经提前走了,这样,公子就不会有危险了吧。 此时李清婉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安慰。没想到若是阿莱找不到无尘公子会怎样对付他们。 这件事情李清婉不敢隐瞒,叫来了戈和戟。把箭头和纸条给他们看了。 “三王爷为什么要送这个东西?”一项不喜用脑的戟问出了许是他这辈子问出的最后营养的一个问题。 没有人知道答案,大家都沉默下来。 “李公子,你能出来一下吗?”是倾城。 李清婉不知道她找她有什么事,还是乖乖地起了身。 出了房间顺便把门带上,房门一开一阖的瞬间,倾城还是从缝隙里看到了房间里的大概。 房间不大,戈和戟相对而坐。戟的身后便是一张床榻,床榻上摆着一床被褥,却不见无尘公子的影子。 压抑住内心的惊骇,倾城佯自镇定地说道:“李公子。我想,我想会三王府一趟,不知道行不行?”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把头垂的低低。 许是跟着无尘公子的时间久了。李清婉的身上也沾上了无尘公子的一些习惯,比如现下,她有些不赞同倾城,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回去不可嘛?”李清婉问道。 “嗯。三王府里还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姐妹,我就要回大祈了。兴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了。所以,所以我想去与她告个别。”倾城解释道。 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清婉一眼,见她眉头紧蹙,倾城赶忙挥手,“李公子,若是不方便,我便不回去了,左右见不见这一次也都是要分开的。” 李清婉只是担心她的安全罢了,仔细想来,三王爷已经让倾城离开,便不会为难她了吧。 “你注意安全,我让戟跟着你一起去。”李清婉做了决定。 倾城很高兴,连连道谢。 回房间李清婉便让戟随着倾城去三王爷府,戟顺手把盒子里的箭头拿了出来,“我顺便去问问那个三王爷,这箭头是哪来的?他送这个给我们干什么?” 李清婉有些犹豫,戟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车夫,三王爷会见他吗?就是见了,会与他说实话吗? 看出她的犹豫,戈叔便说道:“就让戟去吧,成不成总得试过了才知道”。 日暮西斜出门,直到月上中天他们才回来。 倾城见了小姐妹,诉说了离别情,应该也哭过了,眼睛红红的,与李清婉打了招呼便回了房间。 李清婉则是拽着戟迫不及待地进了屋子。 自从他们走了她就一直在楼梯口张望,现下可终于把他们盼回来了。 “怎么样?见到了吗?”一进到屋里,李清婉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戟铁青这一张可怖的刀疤脸,“见到了。他说,他说那礼物不是他让送的”,顿了顿,戟又接着说道,“他说他只让兵士邀我们去三王府,我们拒绝之后他便没再派人来。” 这样说,送礼物那个人应该只是假借三王爷的名头了…… 李清婉和戈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们好似是遇到了大麻烦,敌人在暗处,知晓他们的行踪,甚至洞悉他们的一举一动。 若是敌人动起手来可怎么办? 他们四个人里,还有两个是完全不会功夫的,就是打不过跑,只怕也跑不了多远。 客栈里三人相对心慌意乱,三王府的书房里却一派和乐。 三王爷对着灯光仔细地看了手里黑黢黢地石头半晌,然后把手里的三块石头并排放到案几上,笑着举起酒盏,“还是阿莱先生的计策好,我就看那个无尘公子不顺眼,连身边的小厮都如此大胆。今日里来府里的那个车夫,真真是目中无人。” 三王爷的抱怨让阿莱蹙起了眉头,不过转瞬便送了开来,三王爷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王爷是要成大事的人,忍常人所不能忍才是本事。等时机成熟了,定然要让他们一个一个的尝过苦头。那个成老头儿不过就是个警告,等着他们的,还有更多的戏码……”阿莱跪坐在席榻上,腰背挺的笔直,怪异的腔调里都是浓浓的嘲讽之意。 三王爷哈哈大笑了几声,亲自给阿莱斟酒,“看来阿莱先生是要出手了,那本王可等着看好戏了。” 第二百六十章 被掳走 自从出了格瓦城,他们便格外的小心。 每一夜都宿在客栈里,就算是天还没黑,他们也绝不会冒着露宿荒郊野外的危险继续赶路。 眼见离昱都越来越远,距离大祈越来越近,他们的心才渐渐地松懈下来。 这一日,刚过午时他们便进到了一个小城,戈叔有些拿不住主意,便问李清婉,“李清,是继续赶路还是在这里修整半日?” “过了这个城,大约还要多久才能到下一个落脚点?”李清婉问道。 “差不多大半日。”也就是说,若是他们几天不从这里安歇,那么晚上就既有可能露宿野外。 想了半晌,李清婉还是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继续赶路吧。” 她想早点儿回去,早一点儿见到无尘公子。 这么些天都没有动静,那个叫阿莱的说不准已经发现无尘公子不在这里,便打算刚过他们呢。 或者是,那个阿莱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吓唬他们的,让他们这一路都心慌慌,而他只按兵不动就可以让他们自乱阵脚了。 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李清婉作出了这个决定。 戈叔唯李清婉马首是瞻,得了李清婉的命令一挥马鞭,马车开始加速往前走。 果然如戈叔说的那样,临近黑天前方还不见有人烟。看来,他们是真的要宿在外面了。 倾城并不知箭头一事,再加上这是她第一次宿在野外,有些激动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 戈叔和戟支锅灶的时候,她就去处理食材。 她不知道李清婉会做饭,只以为这一行人里只她一个女子,做饭的事情她责无旁贷。 她以前就是吃惯了苦的,做饭还是难不倒她。 但是。尝试过李清婉的手艺的戈叔和戟可不想错过这一次再尝美味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让倾城动手,只说这些粗活应该让他们来做。 后来倾城才知道。原来那个要做粗活的人是李清婉! 她坐在一边,张大了嘴巴惊诧地看着李清婉把她之前处理好的食材细致地切好。然后熟练地放到锅里炒制。 不一会儿,香味儿便四散开来。 戈叔和戟早已经等不及了,一个人端着一个空碗眼巴巴的等着菜出锅。 看着眼巴巴的三个人,李清婉特别的开心,这些天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彻底松了下来。 三个菜,不丰盛,他们却吃得很香。 特别是倾城。她看李清婉的目光更加的晶亮了。 她没想到,还有男子能把饭菜做得这般美味,不对,就是女子也鲜少有这般精妙的厨艺。就连她自己。也相差甚远。 饭后,李清婉收拾锅灶,让戈叔和戟去洗碗碟。 等李清婉收拾好,走到戈叔燃起的火堆边上坐下来,才发现倾城不在这里。 “戈叔。倾城去了哪里?”李清婉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 戈叔又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现下太阳虽然落了山,却还没有天黑,点起的火堆也不显得有多明亮。 “她争抢着要去洗碗碟。我们便让她去了,就在那边,不是很远,去了不过一刻钟,应该不会有事。”回答李清婉的不是戈叔,而是戟。 李清婉有些着急,她顺着戟指的方向看过去,几株粗大的树木挡住了视线,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她站起身来,“我去找找看”。 “唉!”还没迈开不,就被戟拉住了,“今夜没住客栈,她,她总有些不方便。若是人家在……你这样贸贸然的寻过去,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李清婉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仔细想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担心倾城去如厕,他们跟过去尴尬啊。 李清婉也觉得有道理,又重新坐了下来。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到天全都黑下来的时候也不见倾城回来,这下李清婉是真的着急了。 “倾城……倾城,你可在?”李清婉对着几株粗大的树木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这下,戈叔和戟也开始着急了。 “戟,你与李清在一起,我去寻寻看。”戈叔说完,便走了过去。 李清婉急得在原地打转,她说好了要好好照顾倾城的,若是倾城出了什么意外,她得愧疚一辈子。 也都怪自己,就为了多赶这边天的路,竟然冒了这样的风险。她早该想到的,现下四个人里,在外人看来只倾城一个女子,她想要做什么都很不方便。 之前她就发现,倾城在马车上几乎不喝水,她以为这是倾城的习惯,现下想来,那不过是倾城为了避免尴尬才如此的啊。 相当出自己与无尘公子他们一道进京都的时候不是也这样吗,做什么都谨小慎微。她怎么就不能多为倾城想一些呢? 越想李清婉就越自责,心里默默祈祷倾城千万别出事。 世上的是,往往都是你最不愿意让什么事情发生,它偏偏就最容易发生。 不一会儿,戈叔便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很不好,不等他们问,戈叔便说道:“那边根本就没有人,但是碗碟还在河边!” 这是什么状况?李清婉能猜到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倾城去了更加隐蔽的地方如厕,暂时把碗碟之类的的东西放到河边了;二是倾城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别人掳走了。 她希望是前一种,但是理智却告诉她,第二种可能的机会更大。 果不其然,他们三个又找了半晌,大声呼喊倾城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应该是被掳走了。 “李清,你莫急,我在去更远的地方找一找,若是今晚找不到,我们在想别的法子就是了。”戈叔劝慰道。 李清婉知道自己不会功夫,脚力也差,找人的事情着实是靠不上她,就点头允了戈叔的提议。 等戈叔走了之后,李清婉又劝戟,“戟,你也去远一些的地方寻一寻吧。这地方这么大,戈叔得什么时候才能寻完。” 李清婉有个小心思,她知道戈叔心思缜密,若是他在的时候她这样提议戈叔指定不会同意的,戈叔定然认为她的安危比倾城的重要。 但是戟就不同了,他想的不多,也好哄骗,若是单独对付他,倒是容易不少。 “不行,二师兄说让我照顾你!”戟先是不为所动。 李清婉再接再厉,“我有什么好照顾的啊,我就早这里,哪也不去”,看戟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李清婉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再者说,公子早就说让你看顾倾城了,现下倾城不见了,可不就是你的责任。若是倾城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公子定然对你失望至极”。 若说戟最听谁的话,自然是非无尘公子莫属了,就是他那二师兄也比不上。 听了李清婉的话,戟终于坐不住了,他豁然站起身来,“是啊,公子让我看顾倾城!”低头看向李清婉,“咱们可说好了,你千万不能离开这里!” 李清婉忙不迭的点头,“你放心的去吧,我哪里也不去。” 戟走了之后,跳跃的火光照亮的地方,便只有李清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了。 开始他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过了好久也不见戈叔他们回来,她才开始害怕起来。 夜越来越深,还微微刮起了风,吹在身上,不冷,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阴恻的感觉。 李清婉不自觉地向火堆靠近了些,双手抱臂,把自己缩成一团。 眼睛直直地看着跳跃的火光,仿佛这样就可以忽略四面而来的恐惧一样。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阴风从身后刮过来,她正要回头去看的时候,只觉得脖颈处一疼,眼前便黑了下去。 戈叔腾挪跳跃,飞走在草上林间,把方圆几里的地方差不多都走遍了也不见倾城的影子,心中已经确信倾城是被人掳走了。 心里又实在放不下李清婉和戟,他便也放弃了继续找,回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但是,那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李清……戟……”戈叔大急,大声呼喊起来。 喊过四五声之后,终于有了回应,“二师兄,我在这里”。 话音刚落,戟的身影便落在了他的身前。 “李清呢?她没有和你在一起?”戈往戟的身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戟大骇,“李清让我去找倾城,说是自己不会离开这里!” 戈恨不得狠狠地踹戟两脚,他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谁轻谁重还分不清楚吗? 她不是个没有分寸的,定然不会四处乱跑,那么…… 调虎离山! 戈叔恍然大悟,大手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快,不能耽搁了,咱们分头行动,你回大祈,把李清的是说与公子,我这就往回走,找白玉他们帮忙。”说完,戈便去解马车,也不管里面有多少名贵的东西,现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命啊。 戟看着戈如此,也顾不得自责了,赶紧学着戈,把马车卸了下来。 两人一人一马,一个朝南下,一个北上,一刻也不敢停留。 他们刚走不久,边上的树丛里突然钻出一个人来,还没有熄灭的火光照耀在他的脸上、身上。 他身材魁梧高大,木然无神的眼睛看了看北方,又看了看南方,最后喃喃自语道,“来迟一步!” 第二百六十一章 被囚禁 感谢薄禾紫烟打赏的平安符~么么~ ――――――――――――――― 李清婉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被厚厚的棉布蒙着,什么都看不见,手脚也被紧紧地绑缚住,动弹不得。 脖颈处还有痛感传来,这痛感让李清婉的头脑清明了不少。 她记得她让戟去寻倾城,然后她自己一个人呆在火堆边上,最后她就被敲晕了。 周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她不会功夫,也判断不出周围有没有人。 幸好,她的嘴没有被封上,她刚要唤人,突然听到有脚步上向这边走来。 她是侧躺在地上的,脚步声通过地面传进她的耳朵里,格外的清晰。 脚步很凌乱,应该不是一个人。 李清婉决定继续装昏迷,静观其变。 不大一会,便于两个人走了进来。 “大哥,为什么要让咱们看着这个丑小子啊?这般丑,看着就倒胃口!魏三几个怎地就这般幸运,可以去看守那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咱们哥几个都多久没碰女人了,也不知道那美人儿受不受得住。”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响起,声音打在墙壁上又弹了回去,便显得说话人的声音格外的悠长。 另一个人也开了口,“你懂什么,咱们几个当中就属咱俩的功夫好,派咱来守着这个少年,不正说明这个少年重要吗。 咱们好好表现,等立下了功劳,还愁以后没有美人儿睡嘛!” “嗨,还是大哥想的明白。听你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你看刚才,阿莱大人交代咱们那么多,却什么没交代魏三。这下可好了,以后等咱们发达了,也不提拔那个小子……” 两个人又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李清婉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不在注意两个人的对话。细细地思索起来。 刚刚他们说,是阿莱大人交代他们的,那么也就是说,是萨奇战神阿莱把她绑了来。 那么,他绑她目的是什么呢?莫非,是为了无尘公子?那个箭头,还有那张字条…… 由于眼前一片漆黑。李清婉也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只知道那兄弟两人说了好半天的话,便嚷着饿了,就留下了一个人。另一个去寻吃的了。 他们不说饿也就罢了,他们一说饿,李清婉竟然也觉得自己的胃空荡荡的。 不大一会儿,出去的那人便把吃的拿了回来。 眼睛看不到,嗅觉就格外的灵敏。她能闻得出,应该是烤鸡的味道,还有酒,他们还在喝酒。 下意识地,李清婉吞了吞口水。肚子也不受控制地咕噜噜地叫了起来,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好被大快朵颐的兄弟两个听到。 “大哥,这小子也饿了,要不要叫起来给他也吃点儿?若是饿坏了我们也不好交代。”最先说话的那个汉子说道。 另外一个汉子没有说话,之后两个人便都不在说话了,只专心地吃肉喝酒。 李清婉猜测,刚刚那个大哥应该是对小弟摆了摆手或者是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他们是不打算给她东西吃了。 李清婉又咽了咽口水,心道这些人怎么一点儿都不善良,吃肉就吃肉吧,怎么还吧唧嘴,当真是可耻。 吃过东西之后,那兄弟两人也不再说话,各自休息去了。 李清婉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又什么都想不出,脑子也越来越混乱,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李清婉是被打斗声惊醒的,兵器与兵器碰撞发出的钝响在逼仄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巨大。 有好几次,李清婉都觉得有刀剑从她身上掠过去,她甚至能感觉到刀剑挥舞产生的气流。 打了有半刻钟,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彻底停了下来。 奇怪的是,这期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她感觉到有个人走到了她身边,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她只能按兵不动。 那人走到她身边,缓缓地蹲下了身,然后,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好似担心弄疼她似的。 他把她的头放在他的胸口,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很快,也很混乱。 那人抱着她走了大概有半刻钟,把她放到了一辆马车上,然后,马车开始晃晃悠悠地行了起来。 不知怎地,李清婉总觉得这个人她认识,他身上有她呼吸的味道,但是,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他对她这般的小心翼翼,那应该不会伤害她的吧,可是,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松绑,也没有把蒙在她眼前的布条撤下来呢? 就在李清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温润的大手突然附在了她的脸上,慢慢的摩挲,最后他的手停在了她的唇上,半晌没有动。 李清婉的心狂跳的厉害,这个动作太暧昧了,摸她的脸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摸她的唇呢。 更加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下一刻,他的手从她的唇上离开,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张柔软的唇便附了下来。 她,被吻了…… 这是除了无尘公子之外,第二个吻她的人……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却并不深入,只是在她的唇上研磨。好半晌,他才伸出自己的舌,细细地勾勒她的唇形。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住了,他的唇紧贴着她的唇,两个人呼吸相闻,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少爷,到了!”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说话声,打断了他制造出来的旖旎。 柔软的唇瓣渐渐离开,李清婉终于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个吻不讨厌,但是也绝对称不上喜欢。 她能感受到他的疼惜,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心动的感觉。 她的心,早就跟着无尘公子走了。 再次被人抱起,似乎是进了一间屋子,房门被轻轻地关上了,然后,她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 那人还细心地给她盖上了被子,又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这才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房门被再次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刚才那人。 一双柔软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把蒙在她眼前的布条拿开,长时间的黑暗让她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光亮,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她才看清眼前的人。 给她解布条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很讨喜。 “这是哪里?”长时间没有喝水,她的嗓子又干又涩,说出的话就好像是撕裂布条发出的粗嘎而刺耳的声音。 小姑娘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然后,小姑娘又把绑缚着她手脚的绳子解开了。 重新获得了自由,李清婉轻轻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脚,长时间不动,手和脚都有些酸麻。 慢慢地坐起身来,李清婉一边活动手脚一边问身边忙忙碌碌的小姑娘,“这里是哪里?刚才送我进来的那人是谁?” 小姑娘依然不说话,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李清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有耐心过,现下她必须要弄清楚把她带到这里的人是敌是友,还有目的是什么。 那小姑娘垂头思索了下,然后走到李清婉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摇了摇头。 这下李清婉明白了,“你不会说话?” 小姑娘点了点头! 李清婉抚额,看来问是什么也问不出了。 手脚活动的差不多了,李清婉便下了地,这个房间布置的有些简单,除了日常用到的家具物什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慢慢地挪到门边,见小姑娘并没有阻止她,她便推开了门。 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院子,周围却砌上了高高的围墙,从里面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光景。 院子里有一口井,还有一株说不出名字的树。这间屋子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厢房,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应该是没有人居住。 她在小院子里转了一圈儿,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个院子,仿佛是与尘世隔绝了一般,站在围墙边上竟然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试探着推了推院子门,略微晃动了一下,好似从外面闩上了,她又加大了力气推了一下。 “不要费功夫了,门上了锁,还有人看守,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在里面待着吧!”一个略有些冷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清婉听得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刚刚在马车上唤那个人少爷的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穿女装 不用被绑缚着手脚,不用被蒙上眼睛,每日按时有人送来可口的饭食,还有精致的华衣可以穿。 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米虫生活了吧。 但是,李清婉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因为,她没有自由。 除了这个小院子,她哪里也去不了,除了院子里那个圆脸的小姑娘,她谁都见不到。 小姑娘不会说话,她便在院子里与守在外面的人说话,希望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开始还有人应答,后来不知道是惹烦了他们还是他们的到了命令,无论她在说什么的都没有了声响。 锋利的匕首在床榻上又重重地刻下一条横杠,李清婉的心也开始往下沉。 戈叔不是冲动的人,若是发现她不见了,定然会想办法搬救兵,开始她还满怀希望,无尘公子那样无所不能的人物,定然是能够找到她的。 但是,已经二十天了,没有一点儿消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都会想,若是无尘公子一直找不到她,她是不是就要在这里一直待到死。 不行,绝对不行! “叩叩”,有人敲门,李清婉赶紧把匕首藏进靴子里。 不用猜也知道,敲门的人还是那个圆脸小姑娘。 “进来吧”,李清婉轻唤。 果然不出她所料,果然是她。小姑娘手里捧着一身衣服,嫩黄的颜色,质地轻薄,缓缓朝她走来。 李清婉的眉头越皱越紧,那是一身女装! 小姑娘把衣服放在床榻边上,走到她身边便要动手给她脱|衣裳。 李清婉往后退了退,避开小姑娘的手,“你这是干什么?我不用你伺候!出去!” 她对这个小姑娘的态度一直都不错。今日里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对她说话。 显然小姑娘是料到了她会有这般激烈的反应,脸上神色未并变。她指了指李清婉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刚刚她拿进来的衣服。 意思在明显不过了。这是让李清婉换女装了。 李清婉的脑门上已经有汗珠溢出,把她囚禁在这里的人竟然知道她是女子。还要让她穿回女装! “我是男子,怎能着女装?我再说一次,出去!”就这么一个小姑娘,若是用强的也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她就是死活不穿,小姑娘又能拿她怎样! 这样想着,李清婉到不似刚刚那般恐慌了。她学着无尘公子平时的样子,冷肃着一张脸,声音也冷到了极致。 不知道是她学到实在不像,还是这个小姑娘心态太好。竟然对她的疾声厉色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对,也不是没有反应,她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无奈和同情的光芒。 她同情她,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她细想,原本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却以极快的速度在她胸口点了两下。 怪不得给她松绑。怪不得让她在院子里自由活动,原来看管她的身竟然是个练家子,人家是有恃无恐! 李清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有些绝望的看着圆脸小姑娘。 小姑娘先是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推了下来,直到不着寸缕。 鞋子里的匕首被发现了。小姑娘也没有特别的表现,只是放在了案几上,看来是不会没收了。 李清婉只庆幸一点,她把方形石和齐妃娘娘给的书卷藏在了床榻下面,所以小姑娘并没有发现。 大红色的兜衣,纯白棉质的亵裤,内黄的襦裙,小姑娘手脚很利落,不大一会儿便把女装给她穿好了。 “穿也穿好了,是不是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李清婉的声音依然冰冷,但是到底没了底气。 小姑娘对着李清婉一笑,似是对李清婉的打扮还不满意,颠颠的跑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竟然拿了一匣子首饰。 小姑娘的手很巧,三两下就给她绾了个发髻,还在发上插了绢花,又给她戴上一套素净的银头面才算罢休。 李清婉幻想过无数次换回女装的样子,但是却没想到她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换回的女装。 收拾妥当之后,小姑娘就解了她的穴道。 眼巴巴的看着小姑娘把她的男装收走,也彻底灭了她换回男装的念想。 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些天都相安无事,怎么今天就要换女装了?定然是有事要发生了。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傍晚时分,往常这个时候小姑娘都会给她送来晡食,但是今日却没有。 她不饿,但是二十天已经养成的习惯突然的改变还是让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天全部黑下来的时候,圆脸小姑娘终于来了,但是却没有带来她的晡食。 双手重新被绑缚住,眼睛上也被蒙上了黑布条。 小姑娘把她扶到案几边上坐好,不大一会儿,便有一个铿锵的脚步声传入耳朵。 那个人坐到了她身边,与她挨的极近,她能嗅到那人身上的气味。 不是无尘公子那药香与茶香混合的美好味道,却也清新自然,不难闻。 小姑娘把丰盛的菜肴一个一个地摆在案几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出去之后还不忘把门带上。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李清婉浑身的汗毛都已经炸开了,敏锐地感受着身边那人的一举一动。 一只大手慢慢地抚上了她的脸,在她的脸颊上停留了半刻,然后便是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是那个把她带到这里的男人,是偷偷吻她的男人…… “你是谁?想干什么?”李清婉佯自镇定,冷冷地问道。 那个男人并没有说话,李清婉再接再厉,“我认识你!”不是问句,她敢肯定,若是不认识,他又何必蒙上她的眼睛! 她感觉到那个男人微微地震颤。显然,她说对了! 这些天,一个名字多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但是不敢确信。 他已经娶妻,还是他亲自求娶的。再者,他不是已经忘记了吗,怎么还会对她念念不忘。 可是现在,那个名字再次浮现在了脑海,那么的清晰,“文远怀,你到底要干什么!” 终于说出来了。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室内恢复了安静,李清婉就像是一只战斗的老母鸡,挺直地坐在那里。梗着脖子,微扬着头,完全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个样子,是文远怀从来也不曾见过的。 他好看的桃花眼里现出了疑惑的微芒,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大手再次抚上了她的脸。她依然梗着脖子,没有躲开。 大手慢慢上移,最后停在布条上,手指轻挑,布条随即落了下来。 室内昏暗、跳动的烛火让他的面容明明灭灭。但是这样就足够了,足够让她看清楚他的全貌。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他问。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想起,目视着对方,等待对方的回答。 最后,还是文远怀败下阵来。 都说一物降一物,如果说能够降住李清婉的是无尘公子的话,那么李清婉无疑便是文远怀的天劫。 “阿婉,看着你待在无尘的身边我很嫉妒,嫉妒的受不了!阿婉,你还活着,却不回来找我,为什么?我之前明明认出了你,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先回答了李清婉的问题,然后再次强调自己的问题。 李清婉觉得很可笑! 她也确确实实笑了出来,脸上还有些坑洼,但是已经不似最开始那般严重,肤色也白皙了很多,再加上这一身清丽的打扮,她已经和他记忆里的阿婉相差无几了。 只是,只是他的阿婉从来不会这般笑,笑的这般张扬,这般的肆意。 她只会温柔浅笑,之后含羞地看着他怯怯地笑。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收住笑意,李清婉冷冰冰地问道。 这样的冷,直达文远怀的心里,他的没轻轻地蹙起。 这个动作是那般的熟悉,但是,不同的人做出来却又不一样的效果。李清婉看着文远怀蹙起的眉头,心里莫名地开始烦躁,开始思念…… “阿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话不妨直说,我与你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还会有事隐瞒于你不成!”文远怀盯视着李清婉,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动作。 他的目光还算澄明,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他是真的不知,还是太会演戏? 李清婉更倾向于前者,在原身的记忆里,文远怀一直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却是如他所说,他也从未隐瞒过她什么。 “我若是说了,你可相信?”李清婉毫不示弱,一瞬不瞬地看着文远怀。 她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文远怀有些不适应,微微侧开了脸,眼睛落在案几上,饭菜还一点儿都没有动,但是现下谁还有食欲?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他说。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这是全然的信任,但是,这样的信任碰撞了挚爱亲情呢? “通敌叛国的不是我父亲,而是你爹文飞扬,大祈的权相文大人!我父亲不过是替罪羊罢了!”李清婉把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说的也很缓慢。 文远怀听的很清晰,但是,若是可以,他真想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不,不可能!他与你爹是多年的好友,有同生共死的情谊,怎么可能让你爹去当替罪羊!一定是你弄错了,一定是你弄错了!”文远怀急急地辩解。 李清婉的脸上再次绽开了笑意,这一次,比刚刚更加的肆意与邪魅。 “文远怀,不要在自欺欺人了,你也怀疑过不是吗?若是你那般的确信文飞扬是清白的,你又何必如此的慌乱!” 硬生生地撕下别人的伪装,看着他鲜血淋漓,看着他痛不欲生,看着他悲痛欲绝,李清婉没觉得有多愉快,反而是内心里的怅然越来越多。 在他的心里,无论他的父亲有多么的十恶不赦,也终究是他的父亲。 就算是文飞扬设计杀害了肱骨忠良,他的心,也依然是向着文飞扬的吧。 这个样子的文远怀很真实,但是,却在也没有了与她并肩而立的资格。 不,不对,从她重生而来,从她坐上无尘公子的马车,他与她,就再没了可能! 文远怀更加的慌乱了,他想拿案几上的茶盏,却不小心将茶盏打翻,盈绿的茶水沾湿了他的衣袖,他却毫无所觉。 好半晌,文远怀才镇定下来,他看着李清婉,“阿婉……” “文远怀”,李清婉打断他的话,“不要试图为文飞扬开脱,他犯下的错不是你一两句话便可以消弭的!你兴许还不知道你的父亲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没有权利告诉你。但是,我要告诉你文远怀,若是你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包括你父亲陷害我父亲的真正原因之后,还能绞尽脑汁地的为你父亲说好话,那我就真的无话好说了!” 说完这些,李清婉不再去看文远怀,她的手还绑缚着,但是她的双腿却是自由的。 费力地从席榻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间,外面的空气很好,应该是月中了吧,月亮很圆很亮。 静夜是那般的美好,但是,掩盖在黑暗下的罪恶被挖掘出来之后,还会这般的美好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纵火犯 已经到了夏日,但是天气却没有夏日该有的炎热。(.好看的小说) 在院子里站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文远怀出来,李清婉觉得有些冷,便抱着双臂蜷缩着坐在她往日晒太阳的美人榻上。 这时,小院的门被敲响,继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少爷,时辰不早了,该回了。” 是前些日子隔着门与她说话的人。 不一会儿,文远怀便走了出来,皎白的月光照在他清雅的脸上,竟生生多出了些许的惆怅。 他走到她身边,她并没有起身,依然蜷缩着,他长叹一声,解开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阿婉,不管事情如何,我的心意永远也不会变!我会等着你,一直等着你……”文远怀深情款款地说完,不等李清婉回话便往外走去。 不过,李清婉却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他的情谊,她只觉得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眼见文远怀就要走出院子,李清婉终于还是开了口,“文公子,你这又是何必,你已有妻,我也有心仪之人,还有一桩血海深仇、数百条人命横亘在你我之间,你我已然不可能!” 文远怀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他垂在暗影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只可惜李清婉没有看见。 “文公子,你留下我已经没有意义,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想让文远怀放了她。 她知道希望不大,但是总要试一试才甘心。 文远怀慢慢地转过身,皎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却朦胧了他的表情,“阿婉,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我手里!我不会让你离开,更不会让你与无尘在一起,你还是歇了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吧!” 说完。大步离开。 小小的院门“嘭”的一声关上,李清婉犹自不觉。目光依然盯视着前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纤瘦的小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姑娘指了指房间,又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她也确实饿了! 今晚,她的胃口特别好,一桌子的好菜被她吃了大半,另外还用了整整一大碗的白米饭。(.无弹窗广告) 小姑娘见她用完。便过来收拾残局。 “把酒留下,本姑娘心情好、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喝酒!”心情大好的李清婉对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又恢复了往日的乖觉听话,真的没有把酒收走。 李清婉就着酒坛喝了一口,果然是好酒。够味儿!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李清婉起床后便把文远怀留下的外袍套在了身上,头发也如往常一样用簪子随意的绾着。 小姑娘进来看到这样的李清婉先是一怔,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李清婉心情不错。看到小姑娘如此少年老成的动作还要打趣几句,“小姑娘,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就这样深沉,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小姑娘一点羞赧的意思都没有。只规规矩矩地收拾床榻和被李清婉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首饰。 “诶,小姑娘,这些首饰我看不错,你就不要拿走了啊。还有,你给我这么好看的首饰和衣服,还给我绾发,对我实在是不错,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不若,不若我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你罢!”李清婉站在小姑娘身后,看着她把一方薄被叠的整整齐齐。 小姑娘手下动作不停,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这才对李清婉比划了几下。 不过,这次比划的内容比较深奥,李清婉完全没看懂。 小姑娘有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急得直跺脚。 觉得逗弄的差不多了,李清婉便放过了她,“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给你什么你也不会要的,我不过是说说罢了,瞧给你急的。” 午后,阳光最炙热的时候,李清婉都要睡个午觉。 不过今日她心情好,倒是比往常亢奋一些,并没有睡觉。 指挥小姑娘把美人榻搬进了屋里,摆放在她选好的位置上。[.超多好看小说] 她在上面拭了拭,很好,头可以隐没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而从大开的窗子里射进来的阳光一点也没有浪费,悉数落在了她身上。 忍不住地喟叹了一声,李清婉对旁边有些呆怔地小姑娘说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去休息了,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没有事不要烦我!” 小姑娘从善如流,乖乖地出了房间。只是她还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听到李清婉大声地喊道:“诶,小姑娘啊,我躺在这里似乎不是很舒服,你在把榻搬出去吧。” 于是,小姑娘又当起了勤劳的搬运工,一张美人榻被她来来回回搬了七八趟也没让李清婉满意。 她是会些功夫,但是毕竟年纪小,内力不丰,气力也小,折腾了这么一会儿,早就筋疲力尽了。 “哎呀,这次不错,很舒服!你回去休息去吧,我就在这里睡一会儿!”终于满意了的李清婉舒服地躺在美人榻上,一脸笑意地对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惊异地看着李清婉,这个位置,不就是第一次搬进来时的位置吗…… 她有些猜不透她家少爷绑过来的这个公子,不对,应该叫姑娘,前些日子还整日闷闷不乐的,她家少爷来了一次,立马就活力四射了。 只是,她活力四射,干嘛折腾她啊! 小姑娘欲哭无泪,只等着晡食的时候把李清婉的异样传给她家少爷。 只是,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小院子里就出了事! 疲累的小姑娘在房间里睡了不过大半个时辰,便觉得外面好似有一股怪异的味道,像是火烧棉絮的味道。 她心下大惊,倏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心道不是走水就好! 可惜,偏偏就是走水了。 走水的地方还是李清婉的房间! 跳跃的火焰伴随着浓黑的烟雾从敞开的窗子里钻出来,已经烧黑了外面的墙体。 小姑娘大骇。想要唤人帮忙,只可惜她不会说话,便赶紧去开院门。 院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出了每天朝食和晡食的时候会开,其余的时候几乎不会开。 门外有把守的人但是一般都背对着院子站着。这院子的院墙本来就高,想要发想里面走水着实是不容易。 “啪啪啪……”她拍了好一阵儿,门外才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姑娘,你莫要想着出去了,没有我们少爷的命令,我们是不会放了你的!” 显然。外面的人是把小姑娘当成李清婉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房子已经烧烂了,“啪”地一声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外面的人也听到了声响。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出了什么事?你是哑丫头?” 外面的人一边问话一边开门,门开之后,就之间正对着院门的房间有一半都已经被火蛇吞没,大火烧灼家具、墙体生成了浓黑的烟雾。团聚着升上太空。 “不好”,那人大叫一声,“你快去叫人扑火,你们跟我进来救人。” 吩咐完毕,几个人各行其是。 说话的男人也不管火势有多大。直接闯进了房间里,房间里的烟雾更重,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而且十分的炙热,烤的人脑袋疼。 在房间里摩挲里半天,终于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用湿棉布捂着口鼻蜷缩着身子的李清婉。 男人二话不说,拎起李清婉便往外边跑。 外面的新鲜空气重新侵占口鼻,男人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李清婉有些狼狈,脸上,身上都沾了不少黑黢黢的灰,头发也凌乱不堪。 但是这些好似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她看着熊熊的大火竟然笑的很开心,很开心。 喘够了气的男人似乎发现了李清婉的不对劲,直接走到她面前,也顾不她是个女子了,大手揪住她的衣襟,“这火是不是你放的?嗯?是不是?” 李清婉没有挣扎,笑意盈盈地看着男人,“长庚,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改变说话的声音,之前我都没有听出来!” 长庚的脸色更加的难看,李清婉才不管这些,“是啊,火是我放的,在院子里实在是无趣,总得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啊。” 她说的云淡风轻,就好象放一把火烧掉一间屋子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普通。 长庚挥拳便向李清婉招呼过来,眼见就要打到李清婉的脸上的时候,一只纤瘦白皙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就差一点儿,你打下来啊,你们家少爷一定十分想看到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李清婉无赖地道。 这句话让长庚彻底清醒过来,大手松开了李清婉。 这个时候,不少人都冲进了院子里,开始打水救火。 一个护卫打扮的人凑到长庚跟前,小声地说道:“长管事,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少爷?” 长庚抿唇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必,她没事!少爷昨夜才离开,便不要惊动少爷了!” 那人得了令,也不多说,也加入了扑火的行列。 他们的对话悉数了落入了李清婉的耳朵里。 这一次,她赌对了! 这把火,就是她放的。 昨晚文远怀离开的时候,她透过打开的院门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出了这个小院子,不远处就是林子,而且也没有其他的建筑物。 那么,这里便不可能是庄子或者是村子之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与世隔绝的一处独立的小院儿,可能方圆好几里甚至几十里几百里都没有人烟。 这样的话,外面的人就很难发现这里。 怎么样才能让外面的人发现这里有人迹呢,狼烟不就是最好的法子吗! 于是,她假意要喝酒留下了文远怀带过来的美酒,最为引火的引子。 早些天她便从院子里找到了几块打火石,正好可以用来取火。 至于让小姑娘搬美人榻,还是在阳光最炙烈的时候,不过就是想耗一耗小姑娘的精力,让她晚一点儿发现走水了嘛! 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实施的也十分的顺利。 无尘公子,你若是看到了,赶快来救我吧,李清婉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太幸运 周末到了,祝大家周末愉快,晚安喽,么么~ ――――――――――――――― 无尘公子,你若是看到了,赶快来救我吧,李清婉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李清婉的祈祷上天没有听到,走水后的第三天,外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直到烧毁的房屋被重新修葺好,她又重新搬进原来的房间里,才不得不接受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宣告失败的事实!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天文远怀一直没有来,如果她没有预料错的话,文远怀应该是回京都问文飞扬事情的真相去了。 若是她能在文远怀回来之前得救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也能够从文远怀来回的时间上推算出她现在所处的大概位置,对于以后的谋划也是有好处的。 可以说,这一次李清婉动用了自己的所有脑细胞,把事情想的面面俱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该想的都想了,能做的也做了,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清婉懒散地躺在床榻上想着,突然好似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钻进了鼻孔里。 这味道,好熟悉,好像是上次达乌他们抢劫观礼使团的时候用的迷药的味道。 那时候有无尘公子的提醒,她只吸进去一点点,所以没有被迷晕,但是那个味道她还是记得的。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李清婉的思绪最终停留在这里,她只觉自己的眼前越来越黑,脑子越来越沉,竟然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静悄悄的小院儿被人推开,几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窜了进来。 “你们去那两个房间看看。我去这间!”领头黑壮大汉吩咐道。 推门而入,大汉先是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儿,发现了一匣子首饰。大汉的嘴差一点咧到耳朵后面,那一口大黄牙便悉数露了出来。 把匣子揽进怀里。正要往外走的时候不经意地看到了倒在床榻上的李清婉。 “咦?这人我好似在哪里见过!”大汉凑到李清婉面前,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大手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呀,这不是丑兄弟嘛!” 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劫持过李清婉的黑蒙。 黑蒙唤了李清婉好几声,李清婉一点反应也没有。黑蒙暗恼,怎地这次就下了这么重的药呢。 拿起案几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直接泼到李清婉的脸上。 脸上突然的凉意让李清婉有些意思的意识,她的眉头微微地皱起。眼睛却还是睁不开。 “丑兄弟,我是黑蒙啊!你怎地在这里?没想到今日我打劫竟然劫到丑兄弟你家来了。还有啊,丑兄弟,上一次你怎地突然就走了呢,都没有与你黑蒙兄弟好好地告别……”与白玉有一样毛病的黑蒙不分时候不分场合的开始话痨。 也幸好他的喋喋不休。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内容飘进了李清婉的耳朵里,至少她听到了黑蒙两个字。 “救……救……我……”这迷|药忒也厉害,她的舌头竟然都不好使了,废了好大的力气也说出这三个字来。 黑蒙伏在她的唇边,正好听清了后两个字。救我…… 黑蒙大骇,他的丑兄弟这是遇到麻烦了啊,不及多想,他直接把李清婉扛在肩膀上,大步走了出去。 “撤”,一个字说完,便纵身跃了出去,另外几个人得了令,也不留恋,跟着跃了出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李清婉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黑蒙他们的迷|药虽然霸道,但是持续的时间一般都不是很长,再加上她又被泼了一壶冷水,甚至早开始回拢了。 她被黑蒙抗在肩膀上,大头朝下,随着黑蒙的跳跃她也跟着一荡一荡的,难受的很。 “黑蒙兄弟,黑蒙兄弟,快放我下来!”李清婉艰难地说道。 奈何她的声音不大,专心往前本的黑蒙根本没有听见。 李清婉又捶了捶黑蒙的后背,这一下黑蒙终于有了反应,却没有把她放下来,也没有停下脚步。 “丑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这就带你离开,保证谁也追不上!”黑蒙憨憨地说道。 李清婉没有功夫与他解释,只说道,“黑蒙兄弟,能不能不扛着我,这样是在难受。” 黑蒙脚下不停,又把李清婉从肩上卸了下来,揽着她的腰,继续往前赶。 “黑蒙兄弟,这里是大祈还是昱国?”李清婉问道。 按理说,他们应该还在昱国的境内才对啊,可是,黑蒙怎么会在这里呢?他们的寨子不是在大祈吗? “嘿,丑兄弟,你莫不是傻了吧?这里当然是大祈啦!你不是跟着无尘公子去了昱国看九公主大婚嘛,怎地会出现在这里啊?”显然,能够遇到李清婉黑蒙很高兴。 李清婉也很高兴,没想到歪打正着,自己最后竟然是被黑蒙他们救了,若是黑蒙说话的时候能够不对着她,她兴许能更高兴。 “一言难尽”,李清婉抛给黑蒙四个字,便开始想自己的事情了。 黑蒙也不再说话,专心的往前跑。 竟然是大祈,她竟然已经回大祈了,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她落到文远怀手里,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囚禁在那个小院子里。 那晚劫走她的那些人把她关在小房间里,中间她没有吃过东西,最多也不过一两日,这一两日的时间根本就不够把她从昱国运到大祈啊。 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直到黑蒙把她带到寨子里她也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关键,算了,想不出来便不想了,重点是自己逃出来了,重新获得了自由! 黑蒙直接把她带到了寨子最里面的达乌家里,见到达乌的时候,达乌正在房间里磨刀。 一柄大刀被他磨的又光又亮。黑蒙闯进房间,正好把李清婉挡在了身后,达乌看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李清婉。 见来人是黑蒙。达乌又低下了头,继续磨刀。“黑蒙,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什么都没捞到?” “达乌,你看看我带谁来了?”黑蒙兴奋地道。 达乌抬起头,刚想说除了你哪还有什么人,便见黑蒙的身后踱出一个纤瘦的少年。 “李,李清?”达乌的目光在李清婉的身上逡巡了一圈儿,最后落到李清婉的脚上。不确定地问道。 李清婉顺着达乌的目光看下去,心中不禁暗恼,都怪那个小姑娘,竟然把她换下的男装都拿走了。虽然现下她身上穿的是文远怀的袍子,可是脚上穿的却是一双绣花鞋啊。 黑蒙这个人粗心大意,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现。 现下见李清婉和达乌都低头看李清婉的脚,他便也看了过去。 “嘿,丑兄弟。你竟然还穿绣花鞋,那是小娘们儿才穿的玩意儿,我家老婆子都不穿这东西!”说完这些黑蒙又像发现了新大陆,大手重重地拍在李清婉的肩膀上,“嘿。丑兄弟,你的脚怎地这般小?” 李清婉一头黑线,她真想封住黑蒙的这一张臭嘴啊。 “呵呵……呵呵……”李清婉看着他们干笑了几声,最后还是决定老实交代,“我本来就是女子……” 她的话音一落,黑蒙徒然睁大了眼睛,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儿,最后啧啧说道:“哎呀,丑兄弟……不对,应该叫你丑妹子!丑妹子啊,你面丑也就算了,身子也这般扁平,若是个真男子也就罢了,却是个女子,这以后可如何嫁的出去啊……” 李清婉气结,他围着她看了好几圈儿,就是想说这几句话损她的吗! “黑蒙,就你话多!”达乌站起来呵斥了黑蒙,然后走到李清婉面前,“李……” 性别的改变,让达乌有些措手不及,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李清婉了。 李清婉倒是不在意称呼的问题,就算是达乌随着黑蒙称呼她丑妹子她也没所谓。 “达乌兄弟,你以前怎样称呼我,现下还怎样称呼就好,若是实在别扭,就像黑蒙兄弟一样,唤我一声‘丑妹子’也行!”李清婉豪爽地说道。 她的豪爽也感染了达乌,萨奇人本性中就有不拘小节的一面,他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妹子,我以后就唤你一声妹子了!” 李清婉点头! 其实,她心里面欢喜的不得了,她这下可占了无尘公子的便宜了。 达乌他们应该是与参朵公主他们平辈,而无尘公子是参朵公主的儿子,那么无尘公子便是达乌他们的后辈,自己与达乌同辈,那么无尘公子岂不就是她的小辈了吗! 李清婉心里的欢喜达乌和黑蒙自然不知道,不过见李清婉脸上的笑容真诚,他们也很开心就是了。 达乌邀请李清婉坐在,开始问起了她怎么突然与黑蒙凑到了一起。 李清婉实话实说,“我从昱国往大祈赶的时候,被人劫持了,被囚禁在一个与世隔绝的院子里二十余天,实在没有办法便放了把火,想着若是无尘公子看到了能来救我,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黑蒙兄弟误打误撞救了我。” 听了李清婉的话,黑蒙和达乌面面相觑,达乌感叹,“妹子你真真是幸运啊!若不是你放的那把火,我们也不知道那里有人。听说昱国与大祈要打仗了,来往的商队少了不少,我们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进项了,那日看到浓烟,便想着那里有人,兴许能有收获也说不定,黑蒙便带了几个兄弟去了……” 事情的发生竟然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巧合凑到一起的,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若是推倒了一块,接下来其他的骨牌也会发生变化。 李清婉自己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太妙 感谢美人一笑很倾城打赏的平安符,么么~ ———————————————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寨子里,李清婉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因为知道了她是一个女子,达乌不好与她同住,便把自己的房子留给了李清婉,自己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寨子里度过了安静而宁谧的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达乌便来找她了,还给她带来了不丰盛却可口的朝食。 “妹子,趁热用。”达乌兀自坐了下来,把食盒里的朝食一样一样摆出来。 李清婉也坐了下来,她还真有些饿了。 “达乌兄弟,你吃过没有?不若我们一起用吧。”李清婉与达乌客气地说道。 没想到达乌老实地答道,“好啊!” 李清婉一怔,继而呵呵地笑了起来,她清亮的笑声在明媚的清晨格外的有感染力,达乌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用过了朝食,达乌把空空地盘碟装进了食盒里,没有着急离开。 “妹子,你上次突然离开,真是让我好找,我差点就把寨子翻过来了。要不是香围说无尘公子找过她,我真的要以为你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呢。”达乌的语调很轻快,并没有因为她的不辞而别而有任何的不满。 昨天她来到寨子里,与达乌和黑蒙说了几句话,便困的不行了。 被囚禁的这些日子她看似过得悠哉,实际上心理压力特别大,睡的也不怎么好,现下得救了,精神也开始放松了下来。 达乌和黑蒙也体谅她,虽然心里有很多问题要问,却也没有急于一时。 所以。李清婉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是怎么离开的这些问题并没有与达乌说。 香围,应该是秋香楼里被无尘公子吓的不轻的那个姑娘吧。李清婉想着。 “无尘公子深夜带人前来,那时你我都醉的不省人事。他便直接把我带走了。”李清婉解释。 达乌面上的表情更愉悦了,“他竟然有这样高深的功夫,真好,真好!你可能不知,寨子里的男人虽然都说不上是高手,但是都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他们能来去自如,不惊动寨子里的人。可见功夫有多好。”说完这些,达乌还不忘深情款款地感叹一句,“他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李清婉心中也有感概。但是现下显然还有比发感慨更加重要的事情,“达乌,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突然被人掳走,公子知道了定然十分着急。我想请你派人给无尘公子送个信。就我说现下一切都好,等时机成熟了我便回去”。 达乌点了点头,就算是李清婉不说,他也要这样做的。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貌不惊人。打扮不伦不类的女人与无尘公子关系非同一般。 他还记得香围向他哭诉无尘公子有多凌厉可怕时的样子,一个桀骜的男人肯为了一个失踪的女人惶急,除了喜欢,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以前不知道李清婉是女人的时候,达乌还有些担心,参朵公主的儿子喜欢上男人了,萨奇皇家又要少了一支血脉。 还好,还好…… “我马上就派人出去,只是,这里距离京都还有些距离,来回时日只怕不短,这些日子你也不要着急,好好在这里休养便是。”达乌说道。 李清婉点头,算是应承了达乌的提议。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达乌派出去两个送信的人,当天夜里便回来了一个,而且,已经气息奄奄。 那人浑身都是血,是蹲守在革丘山半山腰上的村民发现的,达乌问了缘由,送信的人艰难地说道,“城镇都有官兵把守,出入都要搜身,而且十分严格。也是我们一时大意,竟然就把信放到了胸前,被搜了出来。那些人要抓我们,我们便动了手,他们人太多,其科为了掩护我离开被打死了,我也受了伤……” “身后可有尾巴?”达乌问道。[.超多好看小说] 他的眉头紧紧地蹙起,事情似乎不妙了,李清婉信里写了什么他不知道,只希望不要暴露这里才好。还有,若是那些人特意放拉嵡离开,那可就更糟糕了,那些人很有可能跟着拉嵡找到寨子。 叫拉嵡的伤者轻轻地摇了摇头,很笃定的样子。 发现拉嵡的村民也说,“没有人跟上,我们勘察过了”。 达乌彻底放下了心,交代村里的巫医好好照顾拉嵡,便去寻李清婉了。 这个时候李清婉还不知道她的信已经落到了敌人的手里,正坐在案几边上看齐妃娘娘给她的书卷。 达乌冷肃的面容让李清婉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赶紧放下书卷问道:“达乌兄弟,出了什么事?” 达乌坐在她对面,眼睛从书卷上扫过,眼神晃了晃,继而才说道:“你的信被劫了,我们损失了一个兄弟,另一个也受了重伤。已经打草惊蛇,再想往外送信只怕不容易了。” 顿了顿,达乌又问,“妹子,你的信上可提到了寨子?” 达乌是这个村子的头领,是这些幸存的萨奇人的希望,他必须确保这里万无一失。 李清婉摇了摇头,她想到了有这种可能,便把信些的很简单,只一句话,“我在达乌处”,落款更是让人匪夷所思,只四个字——憨傻蠢笨。 这是无尘公子常用来形容她的词汇,若是无尘公子看到了,定然知道是她写的。 其实,搜查到信的那些官兵哪里能从这几个字上就发现什么端倪。不过是因为送信的人见信被发现了,脸上现出慌乱的神色,才让官兵警觉起来。 达乌放下心来,“你莫要担心,我再派人出去看看情况,想办法尽量把信送出去。” 事实上,他们好似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达乌派出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并且还带回了十分不妙的消息。 外面全部被封起来了! “革丘山外到处都是官兵,路上的行人都要经过仔细的盘查,凡是身上带着书信的全部扣留。就连刻字的竹简也要经过检查。”达乌派出去的人说道。 李清婉坐在达乌身边,脸色暗沉如水! 达乌摆手让那人出去。担忧地说道:“妹子,只怕事情还要从长计议了!实在不行,拿着无尘公子能认识的事物出去,或者是直接口传消息也好啊。” 李清婉想了想,点了点头,“暂时先不急,不能再让我们的人冒风险了。送信的事情还是缓一缓吧。他们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无尘公子也能窥探喝出其中的怪异来。他知道寨子的位置,说不准就会来这里也说不定啊。” 李清婉理智地分析到,达乌小小地兴奋了一下。若是无尘公子能够来这里,那就太好了。 担心总是进出寨子会惹来外面的人注意,达乌下令寨子里的人暂时不准出去。 寨子里的人都以达乌马首是瞻,自然是不会违抗命令的。 不管寨子外如何的鸡飞狗跳,这里面还是那样的宁静祥和。 与达乌闲聊的时候。李清婉便把参朵公主和齐娃公主当年的事情说与达乌听了。 达乌听后很是感慨,“阿隆布就是个傻子,他若是能说出自己的心意,说不准,说不准……” 阿隆布是他的兄弟。他首先想到的自然是他,不过李清婉的想法与他不同,就算是阿隆布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参朵公主就会爱上吗? 其实未必,缘分这种东西,往往是那么的身不由己。也许,参朵公主也不想爱上那个崔铭,可是缘分来了,谁都挡不住,缘分走了,谁也留不下! “达乌兄弟,我想问你,阿隆布是萨奇的将军,那达乌兄弟的职位是?”李清婉心里觉得达乌的职位可定低不了。 果然,达乌有些怅然的说道,“我是大内侍卫统领,负责皇宫的安危。皇上和皇后自戕的那一晚,我就守在大殿外。” 那是他不愿提起的痛,李清婉也看出了达乌的悲伤,抱歉地拍了拍达乌放在案几上的手背。 “达乌兄弟,都已经过去了,萨奇人还在,你们还活着,总会有希望的!”李清婉安慰道。 说完之后,她把齐妃娘娘给她的那卷书拿了出来,“达乌,这是齐妃娘娘给我的。这对我来说,不过是查案的一条线索,可能有用,也可能没有用。但是对于你,对于萨奇人来说,定然十分重要。现下,我就把这卷书留给你,萨奇人的文字是你们的灵魂,要传承下去。” 把这卷书交给达乌是她早就想好了的。 文化的传承需要文字,需要语言,李清婉不希望萨奇人彻底被大祈或者昱国侵化。就像是现代的天朝,民族是不少,但是汉化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民族的东西反而逐渐消失了。 李清婉不希望萨奇也这样,因为,她认识的萨奇人都很纯真质朴,更因为,无尘公子身上也流淌着萨奇人的血液。 达乌的眼睛湿润了,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已经泛黄的书卷。 早几日他就见过李清婉拿着这卷书来读,他认得这卷书,是皇上亲手备注的萨奇文字典籍,也许,也是最后一卷留有萨奇文字的书卷了。 “妹子,多谢你!但是,这是齐娃公主给你的,我怎么能就这样收了呢!”达乌郑重地说道。 李清婉以为他是不想要,便要继续劝达乌,谁知达乌大手一挥,从床榻上拿出那个熟悉的荷包,递给李清婉,“妹子,方形石归你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寒彻骨 李清婉以为他是不想要,便要继续劝达乌,谁知达乌大手一挥,从床榻上拿出那个熟悉的荷包,递给李清婉,“妹子,方形石归你了!” 妹子,方形石给你! 李清婉看着达乌手里的荷包,不是不异动,只是她知道方形石对于萨奇人来说太珍贵了。[]她只是想把属于萨奇的东西还回去,怎么还能要达乌的方形石呢。 似是看出了李清婉的犹疑,达乌爽朗一笑,“妹子,这石头,若是交到了有心人手里,只怕无事也能生出三分事了,若是交给了心地纯善之人,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罢了。莫不是妹子觉得我这石头太过普通,抵不上你的书卷吗?” 达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语让李清婉有些动容。 她脸上为难的神色未退,她记得达乌说过,一个人不能同时拥有两块方形石,可是她身上已经有两块了,若是再收下达乌这一块,便是有三块在她的身上了。 “达乌兄弟,不瞒你说,其实,我已经有两块方形石了!”李清婉有些忐忑的说道。 达乌一愣,还停在半空中的手往下降了降,又往后缩了缩。就在李清婉以为达乌马上就要收回荷包的时候,达乌又重新把荷包递了过来。 “妹子,你与我萨奇人有缘,也是心地良善的人,若是方形石落到了你手里,定然会得到更加妥善的保管。你就不要推辞了,我们萨奇人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达乌双目炯炯地看着李清婉,真诚地说道。 李清婉也有些动容,达乌说的不是他达乌交了她这个朋友,而是萨奇人,所有的萨奇人。她以后就是所有萨奇人的朋友了! 郑重地接过达乌手里的荷包,李清婉和达乌的脸上都现出了释然的笑意。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天气越来越热。而李清婉也越来越烦躁,因为山外的官兵还没有撤去。因为,无尘公子还不见踪影。 李清婉有些待不住了,她需要知道外面的消息,她想要早一点回到无尘公子身边,在这样下去,她就要被憋疯了! 而此时,无尘公子的心情也十分的不好。倾国倾城的脸已经瘦削下来,面色也暗淡的很,光洁的下巴上竟然还生出了黑绒绒的胡须,看上去竟然有了分岁月的沧桑。 “公子。多少用一些吧,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边疆那边既然有了消息,李清定然是无事的,你且放宽心吧,不要等着李清回来了。你却病倒了!”高保昌佝偻的脊背好似更加弯曲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地凑到无尘公子身边,担忧地说道。 无尘公子仿若未闻,依然盯视着手里的书信。 书信是李清逸写来的,没有指责他弄丢了丑女人。只是告诉他,大祈靠近边境的地方有异动,新任戍边将军文远怀竟然把守边的大部分兵士调走了,去搜索革丘山附近的城镇。 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案几,好看却疲倦的眉头深深地蹙起,好半晌之后,他才对高保昌说道,“你给戈和戟去信,告诉他们李清暂且无事,让他们去达乌处寻寻看。” 说完之后,无尘公子便闭上了因为多日未眠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脸上依然没有表情,让人猜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达乌是谁,高保昌不知道,不过见无尘公子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到底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转身出了小书房,准备书信去了。 革丘山,革丘山,这三个字在无尘公子的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儿才形成具体的形象。 那里他去过啊,站在高高的革丘山上,可以看到隐秘于世外的小村寨,那里居住着失去了故土家园的萨奇人,他们的首领,还曾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掠走过丑女人。 若是文远怀在革丘山附近搜寻,那么丑女人极有在那一带出现过,那样的话,就丑女人与达乌他们在一起的几率就有八九成了。(.无弹窗广告) 有八九成安好的希望,无尘公子却一点儿也不轻松,因为他想的全是那一两成的意外。 他的丑女人啊,只有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身边,他才能够安心下来。 那一夜他离开客栈,快马加鞭的往大祈赶。 赵大人果然伤的不轻,剩下的最后一口气也全都是靠着珍贵的药材吊着。莫说是京都的御医束手无策,就是他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医治的好。 与外界隔离三天三夜,也给赵大人输了三天三夜的真气,他的身体已然接近所能承受的极限。 后来,他又支撑着给赵大人施了四个时辰的针,赵大人的情况终于好转,他却实在是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戟,竟然是戟! 戟那一张可怖的刀疤脸上一闪而逝的心疼与愧疚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戟心疼他能理解,戟这么些年一直像长辈一样照顾着他,他现下这样的情况,戟不心疼才是奇怪。 可是,他为什要愧疚?还有,他怎么回来了?丑女人他们都哪里去了? 他心知情况不妙,问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戟嗫嚅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实话,“公子,李清他,他被人掳走了……” 丑女人,被人,掳走了! 他顾不得身体的虚弱,惶急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但是因为多日未进米粮以及真气的耗损,他只觉一阵头晕,眼前也是漆黑一片。 重新躺回到床榻上,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告诉自己,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把丑女人救出来。 他只用了半刻钟不到就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让戟把丑女人被掳的前前后后都说清楚,然后派人去昱国寻人。 他又给昱晟、郑池渊和李清逸去了信,让他们也动用自己的力量在昱国寻人。 掳走丑女人的人没有灭了戟和戈的口,就说明他们不怕把事情闹大,既然这样,他就成全那那些人。 而且。知道丑女人真正身份的人不多,可以刨除是为了丑女人自身而遭掳劫的可能,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冲着他来的了。 只要是有目的就好,若是他们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活着的丑女人才有价值,所以,掳走丑女人的人早晚都要浮出水面,派出这么多人出去找,不过就是想逼得那些人早些出来罢了。 谁知,这一次他完全想错了,错的离谱。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丑女人依然杳无音信。 她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让他不禁想到她的卦象,他的心开始慌乱起来。她,不会真的消失了吧。 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他的生命力…… 从未有过的森寒之意袭击了他,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冷的仿佛都要结了冰,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个想法:若是他的婉儿真的不见了。他便要让整个天下为她陪葬…… 就在他马上就要奔溃的时候,昱国送来了书信,就是现下他手里的这一封。 重新让燃气的希望让无尘公子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就在他还在想着他的婉儿现下过的好不好的时候。黎继业直接从外面冲了进来,“公子,赵大人又不好了,您还是再去看看吧。” 无尘公子的神色一凛,赵常德的伤情不是已经稳定了,虽然一直没有醒过来,但是脉象已经很平稳了,怎么可能突然又不好了。 等不得他细想,便匆匆地去了赵常德府邸。 他到的时候赵夫人就守在赵常德的身边哭泣,已到中年却依然年轻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看得人好不揪心。 无尘公子的眉头却蹙的更紧,“赵夫人,赵大人需要静养,你这个样子对赵大人的伤情十分的不利!” 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这个赵夫人就是不听,每日里就会守在赵常德的身边哭了没完没了! “无尘公子,求求你了,你救救去哦夫君吧,刚刚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府里的大夫也说夫君只怕真的撑不过去了!”赵夫人一边拭着怎么也拭不干净的眼泪一边对无尘公子说道。 无尘公子懒的与赵夫人多说,兀自给赵常德诊了脉。 脉象很微弱,而且,很不规律,但是还远没有府里大夫说的那么严重。 把赵夫人请了出去,无尘公子给赵大人施了有大半个时辰的针,赵大人的情况才稍稍好转一些。 无尘公子坐在床榻边上,一边收拾银针一边想着赵大人的伤情。 这一次赵大人的伤着实是蹊跷的很,他竟然是在府里遭了旁人的袭击,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出气的多进气的少了。 那时候,整个京都的大夫几乎都去看过了,都说赵大人是挺不过去了。 赵夫人不相信,亲自去了将军府,求了高保昌和黎继业,求他们给无尘公子去一封信,让无尘公子早点回来救赵常德的命。 这样大的事情高保昌和黎继业不敢耽搁,便给无尘写了信。骑马的速度就算是在快,从昱都到京都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到达的。 若是他能早些回来,赵大人的伤情不会这般的严重,他自己也不用花费那么大的代价了。 就在他分神的功夫,手里的银针不小心刺到了手指,不甚疼,却着实惊骇了他一跳,手上一抖,装银针的匣子便掉了下来。 他给赵常德施针的时候,是把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的,所以现下他也就只能自己俯身去捡银针了。 大部分银针都被他一根一根的拾起,只有少数的几根掉进了床榻之下的缝隙里。 细致修长的手伸到床榻下面想要把银针拿出来。不想却在床榻下面发现了让赵大人昏迷不醒,时好时坏的真正原因。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新发现 狐狸来道个晚安,好眠哦,么么~ ―――――――――――――― 一只巴掌大的小匣子稳稳地放在掌心上,有淡淡地血腥味从匣子里撒发出来。 匣子的密封性很好,血腥味道很淡,若是不凑近来闻的话,根本就闻不到。 无尘公子并没有纠结别人的东西应不应该打开看这个问题,他觉得事有蹊跷,怎地就在赵大人的床榻下面发现了这个古怪的匣子?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血腥味? 想着,无尘公子的细致修长的手指在铜锁上轻轻一捏,铜锁“啪”地一声便打开了。 里面装了一只瓷白的瓶子,血腥味便是从这支瓷瓶里发出来的。 掀开上面塞的紧紧地盖子,血腥味顿时弥散了开来,无尘公子凑近一瞧,心中大骇,面色也更加冷凝了几分。 只见瓷白的瓶子里装了大半瓶鲜红的血液,而在血液中,竟然还有一只白胖的虫子,那虫子的嘴还一动一动的,显然是在吸食血液…… 无尘看着这条蛊虫,好看的眼眸变得十分的森冷! 用银针把蛊虫挑进空茶盏里,然后倒进了一些茶水,很快,原本还白白胖胖的蛊虫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这蛊虫,竟然与戟当初中的蛊虫一样。 无尘公子又把瓷白的瓶子凑到鼻间,好好的闻了闻,除了血腥味之外,里面似乎还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他一时闻不出是什么味道。 干脆用银针沾了些血液,然后把银针刺进自己的胳膊上。 针孔周围很快便黑紫了一大片,不疼,却很麻! 原来血液里面有毒! 这是谁的血?为什么会出现在赵大人的床榻下面?这蛊虫与赵大人的伤情有什么关系? 一系列问题浮现在脑海。却不见无尘公子慌乱。 他又把蛊虫重新放进瓷瓶里,装回木匣,放回原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做完这些,他还来不及把剩余的散落在地上的银针捡起来。就听到赵夫人在门外说道:“无尘公子,我夫君怎么样了?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夫君?” 赵夫人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这声音让无尘公子烦不胜烦。 “进来吧”,无尘公子一边捡拾剩下的几根银针一边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赵夫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看到无尘公子蹲在地上拾银针,赵夫人更加慌乱。赶紧跑过来毛手毛脚地帮着无尘公子捡银针。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麻烦无尘公子呢?您唤一声便会有小丫头进来给您收拾了。”赵夫人把自己捡起的银针递给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犀利地目光从赵夫人的面颊上扫过,很快便收了起来。 接过赵夫人的银针,还不忘说了声“多谢”。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赵夫人的时候,她明明大方得体。十分稳重,怎么现下会如此的慌乱? 赵夫人坐在床榻上,素白的手轻轻地抚着赵常德的脸,因为长时间昏迷不醒,不能进食。赵常德的脸已经瘦削的不成样子,简直就是皮包骨,从前那刚毅的样子竟然一点儿都不剩了。 无尘公子没有对旁人说话,赵大人就算是最后醒了过来,他的身体也已经被掏空。莫说是功夫保不住了,只怕比普通人都不如了。 “赵夫人,我给赵大人施了针,情况好了很多,只要按我给的方子服药,再辅以我的针法,不出三日,赵大人便可醒来。”无尘公子对赵夫人说道。 赵夫人低垂着头,专注地看着赵常德,无尘公子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 赵夫人好似是惊喜过了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激动地对无尘公子道:“多谢无尘公子,多谢无尘公子,只要我们大人能醒过来,就是让我下辈子给公子做牛做马也是好的啊。” 说完之后,又嘤嘤地哭了起来,眼泪噼里啪啦地打在赵常德干瘪的脸上。 无尘公子没有劝慰赵夫人,告辞离开了赵府。 回到将军府之后,无尘便叫来了戟。 戟因为丢了李清婉的事,整个人的虚火都旺盛了起来,嘴上已经起了好几个燎泡,嗓子也哑了。 “公子,可是有了李清的消息?”戟见到无尘公子便急急地问道。 无尘摇了摇头,“戟,你回去吃些好的,好好养一养精神,我有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 无尘公子的表情十分冷肃,戟不敢有疑议,赶紧下去吃饭睡觉养精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戟都是在赵大人家主屋的屋顶上度过的。 前两天晚上还好,一切如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直到第三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赵夫人把房间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打发了出去,从床榻底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又从木匣中取出一只瓷瓶。 用两根细棍把蛊虫从瓷瓶中夹出来,然后,然后放到赵大人的脚心上…… 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只白白胖胖的,身上还沾了血渍的蛊虫,竟然安安稳稳地伏在赵常德的脚心上,不大一会儿,原本白白胖胖的身子便干瘪了下来,成了黑黢黢的一小只。 赵夫人又用细棍把虫子夹回瓷瓶里,按着原样放回了床榻下面。 做完这些,赵夫人有些失神地坐在赵常德身边,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哭了好久之后,她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常德,你不要怪我,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无尘公子虽然名声大,但是他手里没有实权,终究是斗不过人家的啊。你现下吃些苦头,总好过丢了性命啊……” “……你现下吃些苦头,总好过丢了性命啊……”戟粗嘎着嗓子学着赵夫人的语调,把昨晚赵夫人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案几,并没有说话。 戟实在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那个赵夫人到底要对赵大人做什么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无尘公子才说道:“戟,一会儿赵大人府里来请。你随我一起去。” 他的话音刚落,黎继业便匆匆地进了来,躬身行礼之后,黎继业惶急地说道:“公子,赵大人府里来人了,说是赵大人的情况又不好了,还要请公子过府去诊治。” 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无尘公子果然是神机妙算,就连赵府会来请他都算到了。 无尘公子像每次一样,说是自己要施针,让一干闲杂人等都出了房间。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给赵常德施针,而是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臂,把流出的血液喂给赵常德。 赵常德昏迷不醒,很难吞咽下去,无尘公子便把赵常德下颌掰开。让血液顺着食管一点一点的往下淌。 饶是这样,还是有不少血液从赵常德的嘴角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素白的里衣和枕被。 觉得差不多了,无尘公子才把放开赵常德,又给自己止了血。 之前损耗的真气还没有完全复原。现下又失了不少血,无尘公子的脸色十分的苍白,唇上也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他没有歇息片刻,又检查了赵常德脚心,果然,两只脚的脚心上有好几个血孔,有的时日久了,已经长合,只剩下一个暗红的小点儿。 而最大的一个血孔显然是最近才弄上去的,血孔四周还微微泛着黑紫色。 无尘公子有些懊恼,这样明显的血孔,他怎么早没发现呢! 若是早发现的话,说不准赵大人早就醒了,也不用受这许多的罪,兴许身子也不至于虚空至此了! “赵夫人,戟,进来吧。”无尘公子端坐在案几边上,冷肃着脸等着赵夫人和戟进来。 赵夫人一进到房间里就感觉出气氛不对,她心虚地看了看无尘公子,“无尘公子,我夫君如何了?” 无尘公子没有回答她,而是对跟进来的丫头婆子道,“出去!” 这些人不明所以,均把目光投向了赵夫人,赵夫人心跳的厉害,她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无尘公子啊,有什么话不妨……” “出去!你若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昨晚在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的话,就让这些人乖乖地出去!”无尘公子目光凌厉地看着赵夫人,语气冰冷的下人。 昨晚在这个房间发生的事情! 赵夫人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脸色吓得惨白,“出,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无尘公子、赵夫人、戟以及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赵常德四个人。 “戟,把床榻下面的东西拿出来”,无尘公子吩咐戟道。 他的目光一直定在赵夫人的身上,直看得她心虚不已,冷汗直冒。 现下又听无尘说床榻下面的东西,赵夫人只觉得浑身发冷,身子竟然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戟从善如里,熟门熟路地从床榻下面拿出那只木匣,送到无尘公子面前。 “赵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吗?”无尘公子嘴角轻扯,露出一个邪肆的笑来。 赵夫人不敢去看无尘公子,瑟缩着身子嗫嚅了半晌,才挣扎着说道:“这……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床榻下面还有这么个匣子。兴许是哪个小丫头放到那儿的也说不定……” “戟,把赵夫人的话重复一遍!”无尘公子没有耐心听赵夫人编瞎话,打断了赵夫人的话。 戟站在赵夫人身边,喑哑着嗓子把赵夫人说的话又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听了戟的话,赵夫人呆怔怔地坐在那里,就好像是失了魂的木偶。 “赵夫人,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尘公子冷若利剑的声音刺入赵夫人的耳膜,吓的她一个激灵,却也正好唤回了她的神智。 第二百六十八章 风云起 感谢0拈香一朵0投的十分评价票,么么~ ―――――――――――――― “赵夫人,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尘公子冷若利剑的声音刺入赵夫人的耳膜,吓的她一个激灵,却也正好唤回了她的神智。[] 赵夫人拼命的摇着头,嘴里还一直喃喃而语,“我没错,我没错……我都是为了常德好,为了常德好……” 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却没有掉下来,她原本青春的脸好似瞬间衰老了下来,倒真的有了中年妇人的样子。 “你说你没错!哈……”无尘公子讥讽一笑,“你可知道你对赵大人做的事情到最后可以让赵大人生不如死?你可知道当你们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说是为了赵大人好!蠢女人!” 无尘公子真的生气了,到最后竟然低低地咒骂了赵夫人一句。 赵夫人还在喃喃自语,但是已经从辩白变成了怀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 无尘公子的依然没有软下来,他冷肃地看着赵夫人,继续说道,“赵夫人,你现在还不愿说出来吗?你是想等到赵大人咽了气才后悔嘛?到那个时候,即便是你跪求着我让我听你愚蠢的行径,本公子也没有功夫听!” “咽了气”三个字终于让赵夫人彻底崩溃,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地从眼睛里滑落了下来。 “无尘公子,你告诉我,我夫君到底怎么样了?他,他还好吗?”赵夫人哀戚戚地看着无尘公子,哽咽着说道。 心里防线已经被彻底攻破,无尘公子却没有收起咄咄逼人的气势,“拜您所赐,赵大人的情况十分的不好!若不是我发现了。赵大人恐怕活不过一个月。就算是现下你不给赵大人注毒血,赵大人的气血已经亏空,想要恢复以往已经不可能。赵夫人还是好好顾好自己的命吧,赵大人的后半辈子可离不得人伺候了!” 赵夫人的身子抖若筛糠,双手无意识地紧紧地揪着手里的帕子,一方丝绢的帕子已经被揪的抽了丝。 泪眼蒙蒙地看了看床榻的方向,上面静静地躺着她的丈夫,此刻他面无血色,瘦骨嶙峋,早不见了当初那坚毅爽朗的样子。 咬了咬唇。赵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公子。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一定要救救常德啊。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赵夫人哽咽着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 原来。一个多月前,大夫人在去京都郊外拜佛的路上突然被人劫持了。 劫持她的那人把她带的所有丫鬟婆子都迷晕了,然后把她带到了一间密室里。 那人蒙着面,她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只是他的声音很有特色,像是死人,没错,就是死人。 一点生气都没有,比寒冬腊月里最冷的寒冰都要冷上几分。 那人话不多。只对赵夫人说道:“新皇即位,文相辅政,赵大人若是还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之后,他就拿出了一只精致的瓷瓶。当着赵夫人的面,他轻轻地划开自己的手腕…… 她亲眼看见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腕里汩汩流出,已经吓的不行,更加让她惊骇的是,出了鲜血外,竟然还有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顺着血液爬了出来,掉进瓷瓶里。 接了整整一瓷瓶的鲜血,他才把瓷瓶封起来。 他并没有给自己止血,好像不知道疼痛是的,由着鲜血顺着自己的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若是想让赵常德活着,就按我说的做!”他冷冰冰地对赵夫人说道。 赵夫人三魂七魄已经被吓走了两魂六破,脑子里一直回旋着这个人刚刚说的话――赵大人若是还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赵夫人是深宅女子,根本不懂什么朝政,但是她与赵大人伉俪情深,赵大人有时候也会给她说一些前朝的事情,文大人与无尘公子不和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超多好看小说] 新皇即位,并没有出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局面,以前独揽朝政大权的文相依然权势滔天,他在朝堂上的威望甚至超过了新皇。 她在私下里也劝过赵常德,让他不要与无尘公子太过亲密,让他也学学其他的官员,对着文大人多谢笑脸。 但是,每次她说这些,一项对她和气的赵常德就会对她发脾气,说她头发长见识短…… 可以说,眼前的冷漠男子彻底动摇了赵夫人微薄的意志,她哆哆嗦嗦地对他说,“我,我该怎么做?” 那人得了赵夫人的话,如同死人一样枯井无波的眼睛里有一抹光彩一闪而逝,他三言两语把瓷瓶里的蛊虫如何应用与赵夫人说了,末了还补充一句,“御医对赵大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你便想办法让无尘公子回来,赵大人若是好转,再给他用蛊,一定要拖住无尘公子!” 后来,赵夫人被送了回去,谁都不知道她去了一次京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然后,赵大人在自己的府里被袭击,受了重伤,御医也没有办法,然后,赵夫人求到了将军府…… “那人为什么让你拖住我们公子?”戟依然站在赵夫人身边,问出他听完赵夫人的叙述之后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无尘公子也想知道答案,但是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果然,赵夫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也没有说。” “那人可说让你拖到什么时候?”无尘公子问道。 赵夫人依然摇了摇头,嘴里说道:“他没说,但是他说时机成熟了会来找我。他还保证定然不会伤害常德,他说这虫子只是看着吓人,并不会要了人的命……” 赵夫人回答完无尘公子的问题,又说了很多,反反复复都是在强调给她蛊虫的人说不会害赵常德…… 无尘公子没有耐性听她罗嗦,他又重新给赵常德摸了脉,再次确认他的脉象正常了,他才打断赵夫人毫无意义地喋喋不休。说道:“赵夫人,这虫子还留在你这里,但是,以后不要在给赵大人用了。我会派人关注着府里的动静,只能着那人主动来寻你!” 这是无尘公子最后的安排――守株待兔。 只要他们有耐心,并且依然按照那个人的想法实施下去,那个人早晚都会现身。 从赵府里出来,戟寸步不离地跟在无尘公子身边,想了又想,戟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公子你说。他们想尽把你引回来与李清被劫有没有关系?” 无尘的脚步微滞。继而加快了步子往将军府走去。 刚走到将军府,便见到一个崔皇后身边的一个内侍焦急地在将军府门前打转。 崔皇后身边的小公公也都是有些脸面的,若是奉了懿旨出宫,定然是很大的阵仗。怎么可能会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可是有事?”戟上前询问。 那个内侍见是无尘公子回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无尘公子啊,您救救太后娘娘吧,她,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无尘公子的脸上难得地现出了真心的笑意。 自从祈谦即位之后,文飞扬便牢牢地把他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无尘公子回来之后曾经想要进宫见曾经的崔皇后,现在的崔太后,但是文飞扬竟然派人阻拦了下来。 若是往常的无尘公子。莫说是几个侍卫,便是成千上百的兵士,就是一大群高手他也是不惧的,但是那时他刚刚给赵大人输了真气,根本就不能动武。所以自他回来至今还一次都没有进过宫。 文飞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阻止他进宫见崔太后,那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完全控制住催太后。 很好,很好!崔太后这绝食闹的太是时机了! 无尘公子二话没说就与内侍走了。 这一次,守卫的兵士依然把无尘公子挡在了宫门外,内侍哭求兵士,说是只有无尘公子才能救太后了,那些兵士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拿太后的命开玩笑,赶紧往上禀告了这件事。 在外边等了有一刻钟,紧闭的宫门再一次缓缓的打开,一匹高头大马从里面缓缓地走出,马上端坐着一个面白须,成熟雅致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文飞扬。 “文大人这是要亲自迎接无尘进宫觐见崔太后嘛?“无尘公子先发制人。 文飞扬果然是阴谋诡谲之人,面上带了淡淡的笑意,说出的话却丝毫不让,“让无尘公子误会,是文某的不是了!文某不过是刚刚处理好今日的公务,想要回复罢了。无尘公子可能不知,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崔太后身子不适,不宜见外男,现下已经移居养心殿休养了。” 养心殿名字好听,其实就是历代皇帝幽禁后妃的宫室,也就是冷宫! 催太后被打入了冷宫! 无尘公子没想到文飞扬竟然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心里面有了波动,面上却还是不显,“文大人果然好手段,竟然能让皇上将自己的母亲送去冷宫!” 无尘公子的声音里含笑,甚至脸上都带了笑意,但是说出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友好,这是直接指责文飞扬挟天子而治天下了。 文飞扬不怒反笑,笑声越来越张扬,“文某就喜欢无尘公子的直率,不过……” 不过什么,他还没有说出口,便听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下一刻,一个文府的管事便打马来到文飞扬身前,纵身跃下马,匆匆行礼,急急说道,“大人,不好了,您快回府吧。郡主……郡主……” 管事顾忌着有外人在场,不知道这话该如何说下去。 文飞扬蹙了蹙眉,“上马,边走边说”。 管事依言上马,与文飞扬纵马消失在视线里。 无尘公子的眉头也蹙了起来,若是他没听错的话,刚刚那管事在马上与文飞扬说,“少爷送来一封休书……馨郡主小产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难取舍(一) 无尘公子的眉头也蹙了起来,若是他没听错的话,刚刚那管事在马上与文飞扬说,“少爷送来一封休书……馨郡主小产了……” 无尘公子的内心犹如惊涛骇浪,他真想不顾一切奔向革丘山,去找他的丑女人。 文远怀现下是戍边将军,按说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能回京的。 但是就在前些天,他却突然回了京,在京都只待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便出了京。 文远怀回来是要干什么? 他也曾怀疑了文远怀回来的目的,但是,他想不出。 之后京都的形势没有变化,边疆那边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所以他便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现下,返回边疆的文远怀突然给自己费尽心思求娶的妻子送来了一封休书,还是在妻子有孕的时候! 他是疯了吗?是啊,他是疯了,他又不是疯过!而让文远怀疯癫的,不正是他的丑女人吗! 文远怀极有可能先他一步找到了丑女人…… 这个想法让无尘公子的思绪有些飘乱,眼见的景致、眼前的人也变得虚无起来。 “无尘公子,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帮谦儿啊。他也许做不了千古明君,但是让他守成还是能做到的。只是,若是继续由文飞扬操纵下去,莫说是皇位,只怕我们母子的命都保不住了啊……” 崔太后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已经是夏天了,但是她的身上依然盖着厚厚的棉被,不是她冷,实在是这个宫室太简陋了,除了她身上的这床破棉被,竟然找不大其他的遮盖物了。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到最后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只可惜,她的话无尘公子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站在崔太后身边的内侍实在看不下去,壮着胆子咳了几声。无尘公子的眼前依然虚无。 没奈何,他只得上前轻轻地捅了捅无尘公子,“无尘公子啊,进宫一次是在不容易,下一次进宫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您好好给我们娘娘出出主意吧。” 内侍的声音又尖又细,为了唤回无尘公子的神智还特意提高了声量,这一句话说出去,不仅无尘公子眼神清明了起来,就连崔太后也吓了一跳。猛烈地咳了起来。 内侍赶紧过来拍崔太后的后背。给她顺气。 只是她两日没有进食。身子已经没有了力气,就算是咳嗽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无尘公子稳定下心神,内侍说的不错,这一次进宫真的不易。若不是文飞扬突然离开,自己又拿出了先皇御赐的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金牌,再加上宫里面传出的崔太后不好的消息,只怕他今天是别想从皇宫的正门进来了。 “崔皇后,你有什么事让我做?”无尘公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刚刚的话都白说了,崔太后咳过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对无尘公子说道,“公子。我想求你,让谦儿坐稳皇位,让他掌握实权……” 若说崔太后刚才的话还有些弯弯绕的话,现下这话可就真是开门见山了。 不过,无尘公子更加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 他盯视着崔太后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出一个非常突兀地问题,“崔铭可是太后娘娘?” 崔太后略有些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盯视着无尘公子,盯视着这张她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参朵……”深情缱绻地唤出这个名字,眼泪便止不住地从太后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崔铭,岁月已经模糊了那段记忆,但是这个名字,还有那个叫参朵的姑娘,却是她这辈子支撑着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崔铭,参朵…… 无尘公子看到这个样子的崔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抿了抿唇,说道,“我会尽量保住他的命!” 这是无尘公子对崔太后的承诺,也是他对他从未谋面的母亲心里深深的爱着的那个人的承诺。 无尘公子给出的承诺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但是崔太后听了这话却更加受打击。 保住谦儿的命,只能保住谦儿的命嘛?那这江山,这国家可怎么办呢? 无尘公子在崔太后这里扔下两个炸雷便离开了。 崔太后如何的悲伤与忐忑都与他无关,现下,他只想知道丑女人如何了。 回到将军府,无尘便吩咐戟,“赵府那边就交给你了,看好赵夫人,不要让她再用那蛊虫。若是那人去找赵夫人了,你莫要与他硬拼,若是这人就是上次打伤你那人,你动起手来反而吃亏。你只要弄清楚他的身份就好。” 戟心里不服气,心说上次他被打伤只是意外罢了,哪里还能再被人打一次,不过这样的言论只能在心里想想了,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得了无尘公子的命令,他当即便去了赵府。 无尘公子又吩咐高保昌和黎继业随时注意着京都的形势,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传消息给他。 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赵常德的伤情,虽然他把过脉确认他已然没有了危险,只是不知那个蠢笨的赵夫人会不会又犯了糊涂。 不过,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已经为赵常德做了他能做的,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至于丑女人,她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谁都别想染指! ―――― 还在革丘山里等待着外面消息的李清婉最近的心情十分的忐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丑妹子啊,你看看我这手艺怎么样?你快穿上试试。”黑婆子手里拿着一件新缝制好的外裳给李清婉展示。 黑婆子很喜欢这个这个长相不美的小姑娘,因为她的存在让她很轻松,没有危机感。 他家黑汉子虽说不是什么英武的大人物,但是在她眼里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她知道自己长得不美,所以总是担心黑汉子被别的女人抢了去。 她在寨子里是最凶悍的女人,因为只有这样,寨子里的其他女人才不敢肖想她的黑汉子。 随说这样做的效果还不错,但是也导致了她在寨子里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并不多。 但是自从知道原来的丑兄弟竟然是丑妹子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 丑妹子比她还要丑,黑汉子定然是不会看上她的,再加上她不知道能在寨子里待上几天,也不知道她以往的恶行,定然也不会害怕与她交往。 所以,短短几天的时间,黑婆子便单方面的与李清婉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黑婆子的心里活动李清婉自然是不知道,人家笑脸相迎,热情相待,她总不能拿自己的冷屁|股去贴人家的热脸,所以她与黑婆子相处的便十分融洽。 黑婆子手劲儿大,把新做好的外裳抖动的啪啪想,李清婉有些迷蒙的看着黑婆子,“多谢黑嫂子了!” 说完便接过了黑婆子手中的外裳,套在了身上。 说实话,黑婆子的手艺真不怎么样,针脚粗大还不平整,有的地方揪成个大包,还有的地方根本没缝好,但是这是黑婆子亲手缝制的,她总不好推拒。 “嗯,正合适呢!黑嫂子的手艺就是好,黑蒙兄弟可真是有福气。”李清婉客气道。 黑婆子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客套,一张黑漆漆地脸上竟然也泛出了红晕,虽然那红晕不怎么明显吧,但是还是被李清婉发现了。 李清婉还想打趣几句,就听黑婆子说道,“丑妹子说的是,我也觉得我们家黑汉子是有福气的,能娶到我…… 李清婉无语,她真的只是客气客气好不好! 她与黑婆子和谐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达乌来了。 达乌最近很忙,他要不时查看外面的动静,还要仔细钻研那卷书里面的字。 他们会说萨奇话,但是萨奇文字却是不认识的,所以,他们只能从头开始学起,就像刚刚识字的小学生,一点儿基础都没有。 达乌的想法很简答,他要自己先学会了,然后交给寨子里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幼,只要是萨奇人,都要学! 达乌也是个老实人,李清婉把书卷交给他的时候并没有仔细检查,原来她之前便把戈叔给她的大祈地图夹在里书卷里,达乌发现了地图,并没有私自留下,而是直接还给里李清婉。 现下大祈与昱国就要交战了,这张地图无论是对大祈还是对昱国都十分的有意义,就算是达乌想用这张地图向昱国或者是大祈要求些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定然也是能得偿所愿的。 达乌匆匆地走进房间,看了一眼李清婉身上的外裳,表情晦暗难明。 黑婆子还不忘在达乌面前夸耀自己的手艺,“达乌兄弟,你看这件外裳怎么样?丑妹子都夸赞我的手艺好呢。” 达乌干干笑了两声,点点头敷衍了过去。 他看着李清婉,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画像,说道,“妹子,这上面的人你可认识?” 李清婉接过画像来看,说是画像,不过就是一个女子的头像,那女子眼似含春,盈盈有光,面若春桃,细致姣好。 李清婉不懂画,但是画上的人她却是认识的,“倾城……” 第二百七十章 难取舍(二) 李清婉不懂画,但是画上的人她却是认识的,“倾城……” 李清婉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也同达乌看到她身上的外裳时一样晦暗难明。 “达乌兄弟,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李清婉疑惑地问达乌。 达乌已经听到她说出话里之人的名字,便知道她认识这上面的人,就直接说道,“现下外面的城镇四处都贴着这样的画像。哦,对了,还有一张告示……” 说着,达乌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已经揉搓成一团的纸来,递交给李清婉。 展开一看,寥寥数行,内容简单,“认识此女者,五日内不出现,后果自负……” 无论是大祈还是昱国,百姓中认识字的寥寥无几,贴出这样的告示来,是给特定的人看得吧,或者说,是给她看的吧。 她真的是小看了文远怀,竟然能想到用倾城来威胁她!后果自负,那可是一条生命啊,让她怎么负责? 在扫了一眼告示,告示的下方写着贴出告示的日期。 “达乌兄弟,今日具体的日期是?”李清婉问达乌。 达乌一时竟然也没有想起来,倒是边上的黑婆子嘴快,今儿个是六月初三……” 六月初三,六月初三! 告示上的日期是六月初一,也就是说,已经过去三天了,留个她思考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两天。 “妹子,我再派人出去打探打探,你且放心,还有你达乌兄弟在呢!”达乌拍着胸脯说道。 李清婉很感动,但是她却不能让达乌这样做,“达乌兄弟,你功夫好,出去一趟倒也没什么,只是现下外面盘查的严格,再总出入革丘山到底容易暴露。还是不要再派人出去了。” 达乌思索了下,觉得李清婉说的十分的有道理,这些天外面的兵士有增无减,盘查的更加严格,出了自己和黑蒙,他已经不敢派其他兄弟出去了。 “那你,那你是打算……”达乌试探着问道。 李清婉苦恼地摇了摇头,“还有时间,容我好好想一想。” 达乌和黑婆子都不在打扰她,让她自己做决定。 其实。李清婉内心里的想法。还是想等着无尘公子来找她的。可是,已经这么多天了,为什么无尘公子那边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最后再等一天,若是一天后无尘公子还不出现。她就只有孤身去找文远怀了。 当天晚上,革丘山的寨子里潜入了几条人影,身手都很不错,几个腾挪就已经在寨子里散了开去。 戈来过这里,也算是故地重游,熟门熟路地找到寨子最里面的那件房子。 弦月当空,给黑沉的夜涂上了一抹银白的色调,模糊了周遭的景物。 房间里并不黑沉,有明灭的烛光从窗子里透出来。 戈叔悄悄凑近。原本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门缝里看到些什么,没想到这门只是虚掩着的,他只是轻轻一碰,便发出“咯吱”一声,并且门还向里面敞开了些。 戈叔吓了一跳。悄声隐没在一边的暗影里。 还在想着无尘公子会不会出现的李清婉也听到了声音,对着门口喊道,“谁?谁来了?” 没有动静,她疑惑地走到门边,却见门已经敞开了一条缝隙,伸出脑袋往外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在她要缩回脑袋,把门闩好的时候,突然从边上的暗影里跳出一个人影来。 尖叫声还没有出口,她的嘴便一双粗糙的大手捂住了,“是我,戈,莫惊慌”。戈凑近李清婉耳边低声说道。 果然是戈叔的声音,李清婉镇定了下来,身子往后退了退,拉开与戈叔的距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对面之人模糊的脸。 戈叔见她不再挣扎,便放开了手。 “戈叔……果然是你吗……”李清婉大喜过望,激动异常。 果然,有人来救她了。 “进屋去说吧。”戈叔先李清婉一步进了房间。 坐定之后,李清婉迫不及待开口,“戈叔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无尘公子来了没有?”这是李清婉最关心的问题。 “公子没来,不过还是无尘公子提醒我们来这里的。”戈叔解释道。 原来他没来…… 李清婉的心里有一些失落,她一直都以为来救她的会是无尘公子,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来。[.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很快她就收拾好了心情,现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做呢。 “戈叔,倾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我若是去了就是自投罗网,我若是不去只怕倾城会有危险,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身边有了相熟的人,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李清婉便把她想不通的问题拿出来,让戈叔帮她出主意。 戈叔也垂头沉思起来,不一会儿,屋子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似是虫鸣,但是却从来没有听到过。 “是九驸马他们!”说着,戈叔便走到房间外面,也学着那声音叫了几声。 不一会儿,就见几条身影迅速窜了出来,正是李清逸并于一于二于三三兄弟。 “可是找到了?”李清逸惶急地问道。 “找到了,进来吧。”戈叔把他们引进屋子里。 李清逸见到李清婉安然无恙,身上穿了一件皱皱巴巴的外裳,颜色虽然不鲜亮,但也看得出来是一件女装,而且,她的脚上还穿着绣鞋。 还没等他问是怎么回事,于一几个已经惊呼出声了。 “李清……李公子……李兄弟……这,你,你……女的?”于三指着李清婉,吭哧了半天才挤出这么几个字来。 李清婉也没想到第一次以女装示人会是这样的情况,看着于三的反应,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屋内烛光摇曳,忽明忽暗,李清婉就站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已经不再坑洼的脸被晕黄的烛光熏染的神秘而魅惑,那灼然的笑意在唇边轻轻荡开,荡进每个人的心里。 许是人心太愉悦,许是环境太美好。更或许是烛光太烂漫,总之,此时的李清婉在众人的心里已经从丑少年摇身一变,变成了秀色尚可的清丽小佳人! “是啊,我是女的!不过,若是你们觉得不舒服,还可以一直把我当成男的啊!”李清婉就是怕他们别扭,干脆走到他们身边,与往常一样,小手轻轻地拍着他们的肩头。爽朗地说道。 明明就是女子。哪里还能再当成男的!于氏几个兄弟微微地错开了身子。与她保持了距离。 李清婉有一些小小的尴尬,不过这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关心妹妹的李清逸便把众人从重逢的喜悦里拉回到现实中。 “李清,你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其他人都知道了李清婉是女子,但是还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更加不知道她与他的关系,所以李清逸还是称呼李清婉为李清。 李清婉便把自己如何被劫,被关进小屋子里,然后又是两伙人打斗,最后又落进了文远怀手里,被他囚禁,以及后来黑蒙误打误撞救了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听完她的话。众人都开始沉思起来。 李清逸双手紧握成拳,他没想到与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竟然会囚禁自己的妹妹,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幸好在昱都的时候他没有急着与他相认,幸好妹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这个人…… 有这样的人对比着,无尘公子在李清逸心中的形象倒是好了很多。 “驸马爷。你们正好帮我出出主意,倾城的事情我该如何是好?”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现下有六个臭皮匠,那就是有两个诸葛亮了,替她出个主意应该不是难事吧。 李清逸想了想,到底是不舍得自己的妹妹,“不若这样,戈带着你回京都去找无尘公子,剩下的营救倾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他也知道,文远怀这样大费周章的让他们知道倾城在他的手里,定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想要从他手里把人救出来只怕不容易。 但是,他们不去救,就要让李清婉去救,她一个不会功夫的小姑娘如何救人,不过就是自投罗网罢了。 她已经是死里逃生,他绝对不能再让她犯险。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无情也好,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他的妹妹有事! 显然,于氏几个兄弟和戈叔都是同意李清逸的提议的,纷纷点头。 李清婉虽然不知道李清逸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她觉得这样做不可行。 “就你们四个人要如何救出倾城。就算你们找到了倾城,她一个不会功夫的弱质女子,你们要如何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来。再者,现下大祈和昱国的战事已经一触即发,你们的身份又这般的敏感,若是被文远怀发现了你们的踪迹,还能放过你们不成!” 李清逸不想让李清婉犯险,李清婉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她好不容易找回的亲人,她怎么能让他出事! 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也知道李清婉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们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思忖了一会儿,李清婉决然道,“这样,明日我便出革丘山,去找文远怀,让他放了倾城!我虽然也不会功夫,但到底比倾城手脚利索些,若是遇到险情也不至于太过慌乱。而且,文远怀应该不会伤害我,我想办法稳住他,你们再想办法救我就行了。” 既然已经恢复了女儿身,她说话时也便不再刻意压着嗓音。 跳跃的火光下,清丽的少女语音玲玲,眼睛晶亮,给人的感觉竟然比那跳跃的烛光更加的璀璨耀人。 “不行!那文远怀对你居心不良,若是你到了他手里,他若是对你……你该如何?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李清逸的心里想的都是他的好妹妹,任何一个不利的可能他都想到了。 李清婉看着已经急得赤红了眼睛的大哥,心里暖暖的,若是可能,她也想自私一点,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回京都,去寻无尘公子。 但是她不能,倾城是成老在意的人,她怎么能不去管成老在意的人呢! 手指轻轻地抚着腰间小小的凸起,李清婉直视着李清逸,“倾城是成老救回来的,若是成老还活着,他定然不会不管倾城,定然不会让她有危险!我不是为我自己救倾城,我是为了成老……” 她这一番话,让众人都没了言语。 房间内的烛火彻夜未熄,天将未亮的时候,房门再次被人敲响,李清逸几个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严阵以待准备迎敌。 李清婉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敲门声不急不徐,除了达乌还能有谁? ―――――― 夜深了,晚安,亲们,么么~ 第二百七十一章 嫁给我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果然就是达乌。 “妹子,我早起巡寨,见你房里还有光亮,可是一夜未睡?”达乌很守规矩,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睛只看着李清婉,没有往屋子里面瞟。 “达乌兄弟你先进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李清婉侧开身子,让达乌进来。 达乌心下疑惑,这寨子里还有他不认识的人吗?还要让别人给他介绍? 达乌走进房间,就见五个男人警惕地站在案几边上,好像下一刻他若是有什么异动便会扑上来要了他的命似的。 “妹子,这……”达乌同样警惕地指着李清逸他们。 “达乌兄弟,这些都是自己人,他们是来救我的!”李清婉对达乌解释道,然后又转头对李清逸几个说道,“这位达乌兄弟是这寨子的头领,也是我的好兄弟。” 显然,最后的几个字取悦了达乌,他咧开嘴对着李清逸他们笑得好不灿烂。 “自己人就不要客气了,大家都做吧!”达乌招呼着大家重新坐下,心里最牵挂的名字到底是说了出来,“无尘公子没来吗?” “公子没来,不过他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静!”戈回答道。 达乌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便把情绪掩藏好。 “妹子,这下好了,来了这么多帮手,你也可以安全回京都了。”达乌对李清婉说道,却并未提倾城的事情,显然,他也是希望她直接走的。 “达乌兄弟,我决定今日就离开革丘山,去救倾城”,李清婉十分决绝。李清逸几个还想再劝,李清婉再次开了口,“我意已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她语气铿锵,面色坚毅。显见是不会动摇了。 李清逸呆呆地看着李清婉,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的妹妹,曾经只知道躲在他们身后的阿婉,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乔装起来,暗中护你!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也多多变通些,公子知道了这边的情形,定然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戈倒是没有李清逸那么多感慨,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姑娘远比外表表现的要坚强的多。 “你们对这里不熟悉。我跟你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哦,对了,还有黑蒙,他对市井上的事了解的比我多。”达乌说道。 李清逸几个都没有反对达乌的提议。他们确实对这里不是很熟悉。 天光大亮的时候,达乌张罗了一桌还算丰盛的朝食招待里李清逸几个,也算是给李清婉送行。 用完朝食,达乌亲自送了李清婉出革丘山,李清逸几个经过简单的乔装,也跟着出了山。 达乌把送到最近的镇子外便于李清逸几个汇合了,只剩下李清婉一个人进了镇。 出山前,她特地让达乌给她准备了一套男装。头发也简单的束了起来,彻底恢复了以前的打扮,走在街上别人也只以为是个赶路的少年。 李清婉目标明确,见到镇子里有巡视的官兵,直接走上前,从袖带里拿出倾城的画像,展开来对官兵说,“上面这个人,我认识!”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不少来来往往的百姓听到了,纷纷驻足观看。 李清婉昂首挺胸站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官兵。 上面有命令,但凡有一点儿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现下有人自投罗网,他们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几个兵士上前直接把李清婉绑了起来,然后送上了马车。 驾马车和护送马车的人已经不再是兵士打扮,显然他们也经过了乔装。 马车摇摇晃晃了大半天,因为车上也有人看守着,所以她不能往车外看,也就不知道具体到了哪里。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车停在一个并不十分起眼的宅子外,有人直接把她引到了前厅。 手虽然还绑着,但是其他方面对她还不错,比如,还给她上了热茶。 李清婉无语,她能不用手直接喝茶吗?这个时候上茶,不是多此一举吗。 就在她对着一盏茶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无弹窗广告) 他面若冠玉,型如青松,总是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不过,他此刻的表情并不和善,反而有些狰狞。 文远怀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几步走到李清婉身前,温润的大手毫不怜惜地掐住李清婉的下颌,迫使她微抬着头与他对视。 “阿婉,我绝对不会让你有第二次机会离开我!”文远怀恶狠狠地说道。 这个时候,李清婉反而淡定了下来。 在爱情里,就是这样,谁在意了,谁深陷了,谁就更怕失去! 她与文远怀,显然是文远怀的内心更加的惶恐。 “文公子,不知文大人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了?”李清婉问的云淡风轻,嘴角甚至扯出了一抹笑来。 文远怀定然是知道了吧,知道了他一直尊敬的父亲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谋害了忠君爱国的李将军一家…… 文远怀的表情有瞬间的断裂,李清婉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媚,“文公子,我与文大人有灭门之仇,你说,这仇我是报还是不报!” 李清婉能感觉到文远怀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掐的她骨头都快裂开了,但是笑容却依然挂在她的脸上。 文远怀有片刻的失神,李清婉说的没错,他是问过父亲当年的事情了,父亲也原原本本地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但是,这又能怎样?那些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现下,他爱阿婉,他要与阿婉在一起,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阿婉,不要试图激怒我,我不会上当!老一辈的事情能够我们左右不了,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文远怀面上也挂上了温润的笑,但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李清婉撇撇嘴。“文公子,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为我们李家亡故的冤魂讨回公道!” 文远怀不接她的话。松开她的下颌,接着便解开了绑缚着她的绳子。 绑的时间久了。再加上绑的很紧,松开的时候她的手腕已经红肿不堪。 文远怀温柔地握着她的手腕,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手腕上,痒痒的,李清婉有些受不住,便要往回撤。 “别动!你小的时候。但凡受了一点的皮外伤,哪怕是被蚊蝇咬了一下,都要我这样给你吹。”文远怀语气低柔,若不是她的下颌还隐隐作痛。她只的要以为文远怀还是当年那个如玉少年了。 李清婉当真就不动了,只是她却没有如文远怀一样想到了从前,事实上,她就是想回忆过去也是在想不起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淡。出了之前想起的那些事情,现下让她再去回忆,她竟一点都想不起了。 也许,原身的灵魂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她需要与文远怀平心静气的谈话了。 “文公子……” “叫我远怀。阿远,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叫我文公子……”文远怀大断了李清婉的话。 李清婉从善如流,“文远怀,倾城在哪里?你不就是想引我过来吗?我来了,你可以放过她了吧!” “阿婉,能有人迷晕我的人把你从别院里救出去,就足以说明无尘公子的人已经找到你了。你能为了倾城前来找我,会不做安排嘛?我若是放了那个女人,无尘公子便只要救你一个人就够了,这样给敌人降低难度的事情,你说我会做吗?”文远双手依然握着李清婉的手腕,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是我小看了你,低估了你的无耻!” 不过,李清婉并没有绝望,文远怀不守信用这一条她之前也想过,也想到了应对的法子。 “呵呵……你现在知道也不晚!”文远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看得人好不着恼。 他还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婉,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咱们都不去想过去的事情,只想着以后,只有我们俩的以后……” 李清婉有些怔愣,文远怀这是向她求婚吗?她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求婚呢。 很快李清婉就恢复了清醒,“文远怀,你说话当真有趣!你已有妻,何谈娶我?再说,我根本不想嫁你!” 李清婉说话的重点在最后一句,但是文远怀偏偏忽略了这一句。 “没有……”他把李清婉的两只手平方在一起,让后我在自己的掌心里,放到心口的位置,“阿婉,没有,我没有妻子,我的妻,从来都只会是你!” 李清婉心下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妻子,他没有妻子,难道…… 下一刻,她就知道了答案。 长庚从外面奔了进来,也顾不得李清婉还在场,“少爷,不好了,老爷来信,说是,说是郡主小产了……” 文远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李清婉仿佛都听到了自己的手指关节发出的喀嚓声,“文远怀,你松开我!” 她只是手疼,想让文远怀松开她而已。 显然,文远怀误会她了,以为她是听到了祈馨小产而生了他的气。 他的笑容终于达到了眼底,只是,这个时候的笑容,对于远在京都的那个女人来说何其的残忍。 他稍稍放松了些力度,却没有松开李清婉,转头吩咐长庚,“休书已经给她,她小产还是再嫁都与我无关,你下去吧……” ps: 狐狸开了新书,请大家支持,收藏、推荐、点击神马的,狐狸不嫌多哦!《皇家地主婆》一朝穿成九岁农家女,家穷屋破五亩田。 分家?斗极品亲戚?都不惧!因为泼妇娘亲骂街无人能及! 身份?地位?咱也有!官二代倒插门老爹和御赐的称号算不算? 咱的任务是,带领全村人民发家致富奔小康。 可是,那谁,那谁,那谁谁,你们是何许人也?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在本姑娘这里白吃白喝装大爷儿,标配夫婿只一枚,你们还是洗洗回家睡! 另外,《红妆》的更新不会变,还是每日三更~ 第二百七十二章 痴心人 他稍稍放松了些力度,却没有松开李清婉,转头吩咐长庚,“休书已经给她,她小产还是再嫁都与我无关,你下去吧……” 长庚还想再说,但见他家少爷决绝的样子,只得长叹一声,退了出去。 “阿婉,你放心,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人!你不用着急给我答案,我会等你,等你看到我的真心,等你真心实意地嫁给我。”文远怀一改刚刚对长庚说话时的冷峻,温柔地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一点儿也没觉得温柔,她只觉得毛骨悚然,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听说自己的妻子流掉了自己的孩子而无动于衷。 就算祈馨已经变成了他的前妻,可是祈馨肚子里的到底是他的孩子啊。 不过,文远怀说等她真心真意地爱上他这句话倒让她很满意。 只要他肯等,她就有时间周旋,就有可能找到机会逃走,就有可能等到无尘公子来…… 文远怀又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又陪着她用了晡食,这才唤来丫头把她带回了卧房。 出人意料的是,文远怀派给她的丫头还是个熟人。 “李小姐,房间已经布置好了,虽然只是暂住,但是少爷吩咐了,一切都要按着李小姐的喜好来。你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春分把李清婉带到房间里,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她家少爷是多么的用心。 李清婉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倒是对春分更加的感兴趣。 早在春分去将军府跪求她去文府看望文远怀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春分喜欢文远怀,很喜欢很喜欢。 现下要让她来伺候他们家少爷想娶的女人,她还能极力的为文远怀说好话,李清婉真的是有些不理解了。 “春分。文远怀说要娶我,你就没有别的想法吗?”李清婉好奇地问道。 她以前没有恋爱过,也不知道吃醋该是个什么感觉。但是凭借想象也能知道,这个时候春分应该是醋意滔天才是啊。[] 显然。春分的理解能力和她家少爷在一个水平线上,彻底把李清婉的话想偏了。 她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脑袋直接就往地上磕,李清婉拉住她的时候,她已经磕了两个头,力道不小,额头上已经红肿一片。 “李小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只想着留在少爷身边好好的伺候少爷。少爷也说过了,就算我们……他也不会给奴婢名分。奴婢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少爷对小姐是真心真意的,绝对……绝对……” 春分的语速很快,就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就是一堆,只是话还没说完。眼睛里的豆子就流了出来,悲痛的哭泣声代替了说话声。 李清婉倒是听出了些门道,这个文远怀倒是真让她没有想到!搞大了自己老婆的肚子然后就把人家甩了,连孩子也不要了,睡了自己的丫头也不想负责。还想着让春分嫁人! 当真是可耻! 春分这个样子,若是离开了文远怀,还能活下去吗? 唉,真是造孽啊…… “春分,你起来说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李清婉起身把春分拉起来,还用自己的衣袖给春分拭可拭眼泪。 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何况她们爱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她就更加没有必要为难春分了。 “我不喜欢你们家少爷,也不想嫁给他,所以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了。”李清婉不知道怎么劝慰春分,又不能跟她解释太多,干脆直接杜绝文远怀这个敏感的话题好了。 原本以为落到了文远怀手里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头刚沾到了枕头就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心的觉了。 睡眠质量好,人的心情也愉悦,春分进来给她送衣服的时候,就见李清婉笑意盈盈地抱着被子坐在床榻上,清晨的阳光从窗缝里挤进来,细细的一小条,正好投射在她一面脸上。[.超多好看小说] 一半清晰,一般明灭,但就是这样若隐若现的样子,才让人的心更加的悸悦。 怪不得少爷会喜欢李小姐,这样的人儿,就算样貌不若旁边院子里的姑娘美貌,但是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风华的气势就无人能及。 春分思绪万千,却没有耽误自己的活计,“李小姐,这是少爷让奴婢准备的,也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还有一些首饰,就在梳妆台上,奴婢一会儿给您梳妆。” 春分把一套女装放在床榻边上,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一边,显然,她是想要伺候李清婉起身了。 穿一个衣服她哪里需要别人伺候?再者说,她心里有鬼,也不能让春分给她穿衣服。 “春分,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我穿衣,你先下去吧,等我穿好了再叫你进来。”李清婉扬了扬手,示意春分出去。 春分犹疑了一下,想到文远怀吩咐她要听李小姐安排,便恭顺地退了下去。 待房间里只剩了她一个人,她赶紧把衣服一件一件的都穿好。 她发现文远怀好似偏好嫩黄的衣裳,今日拿过来的依然是一套嫩黄的襦群。 穿好之后,李清婉又从原来的衣裳里拿出方形石、地图、匕首已经成老的骨灰。 成老的骨灰很好办,只要放进束腰了就行了,地图也好说,折起来塞进鞋里也不占地方。 但是匕首和方形石怎么办?之前文远怀就没有把匕首拿走,想来这一次也是不会拿走的,那匕首可以明目张胆的放在身上。 方形石呢?这可是三块啊!真是失误,她出山前就应该把方形石交给戈叔保管! 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李清婉一咬牙一跺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方形石也是包在布包里的,干脆就放在袖袋里。 说是妥当,李清婉才把春风叫进来。 春分的手很巧。几下就梳好了一个随云髻,用灿黄的金簪固定好。又给她带了一套镂空镀金的首饰,看上去金灿灿的,却也没什么分量,李清婉很是满意。 哪个女人不喜欢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李清婉自然也喜欢,但是许多客观原因束缚着她,让她没有机会拾掇自己。 “李小姐。奴婢笨拙,不知道您满意不满意?”春分见李清婉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也不说话,心里十分的忐忑。 “很满意。你这双手要是不巧,我这双手还能要吗?”李清婉打趣道。 春分羞赧地垂下了头。 李清婉对春分的印象原就不错,再加上她十分的同情春分,所以与她相处的时候便随意许多。 用过朝食之后,李清婉便让春分坐下来与她聊天。 她要与春分聊天的目的自然不是只为了打发时间。更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打探倾城的消息。 春分开始还不肯坐下,后来李清婉见她手里还在做一件男士的袍子,不用说,定然是给文远怀做的,李清婉便对春分道。“你总不能站在这里做绣活吧?干脆就坐在这里一边做绣活一边与我说说话,我也是无聊的紧啊。” 春分看看手里的袍子,犹豫了一下,为他们家少爷服务的心思到底占了上风,于是便坐了下来。 “你不是一直伺候文远怀吗?这一次文远怀怎么把你派到我这里了?”春分不会功夫,若是按着文远怀的脾性,不是应该派个会功夫的丫头来伺候她吗。 春分手指翻飞,头也不抬,“奴婢已经很久没有在少爷身边伺候了。现下少爷身边一个丫头都没有,大事小事都是长庚侍候着。” 她的话语里带了些苦涩,李清婉听得出来。 “既然他不用你伺候,又何必让你跟过来,你留在京都日子岂不更逍遥?”李清婉继续问道。 春分手下顿了顿,又继续翻飞起来,“郡主不喜欢奴婢,嫌奴婢笨手笨脚。” 她说的倒是简单,李清婉猜想到了其中的缘由。 祈馨爱文远怀,自然是看不惯曾经侍候过自己丈夫的女人,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不过,若是用一些龌龊的手段对付春分,那就不应该了。 很显然,祈馨就对春分用了龌龊的手段。 李清婉想象不出,曾经那个含着眼泪目视着无尘公子的少女竟然也会对其他女人出手。 都是可怜人,又何必相互折磨呢? 就这样,李清婉与春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个上午。 正午的时候李清婉睡了个午觉,再醒来的时候文远怀已经来了。 “阿婉,你若是想知道倾城的消息,直接问我就好,何必要试探春分!”文远怀安坐在案几边上,悠哉的喝着茶。 李清婉身子一滞,继而用笑容掩盖了那一丝丝的慌乱,“你果然是明察秋毫啊,就连我与春分说了什么都知道!怪不得你没有再派一个功夫高强的丫头过来呢,原来一个看似柔弱的春分倒是更加的深不可测啊。” 李清婉心里是有些埋怨春分的,她没想到春分竟然连他们的谈话内容都告诉了文远怀。 施施然坐在文远怀对面,不用自己动手,文远怀就给她斟了一盏茶,“阿婉真漂亮……” 文远怀由衷的赞美,李清婉倒也大方,“谢谢”。 文远怀喝茶的动作一顿,显然是没想到李清婉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复他一个“谢谢”,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羞红了脸。 他的心里有些失望,他以前夸赞阿婉的时候,阿婉都后羞的垂下头,不敢用眼睛看他…… 他好怀念那个时候的阿婉啊! 喝下茶,收好思绪,文远怀终于开口说了来到这里的正事,“今晚我们离开这里,你就不要想着无尘会来救你了。赵大人的伤势严重,他根本就走不开!”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谁的家 上来给大家道个晚安,好眠哦,么么~ ————————————————— 喝了茶,收好思绪,文远怀终于开口说了来到这里的正事,“今晚我们离开这里,你就不要想着无尘会来救你了。赵大人的伤势严重,他根本就走不开!” 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之前戈叔只说无尘公子脱不开身,没想到拖住他的竟然是赵大人的伤。也不知赵大人现下的伤情如何了,有没有性命之忧? 能够让无尘公子寸步不敢离开京都,可见伤的定然不轻。 “阿婉,在那个无尘心里,你连一个外人都不如,你又何必那么固执呢?”文远怀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对着李清婉,好似在告诉李清婉,她的一颗真心放错了地方。 这个问题李清婉还从来没想过。 在她看来,赵大人也是自己人,无尘公子为了他尽心尽力实属应该,就算是他因为赵大人没有来救自己,她也只是失望一下,并没有埋怨无尘公子。 在无尘公子的心里,赵大人真的比她重要吗?定然不是的,无尘公子那样聪慧的人,定然能够衡量出最有利的方案来。 他不来救她,只能说明无尘公子相信她能处理好现下的局面。 想到这里,李清婉的脸上也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来,“是啊,在无尘公子的心里,我连一个外人都不如。可是,在你的心里,内人又比得上谁呢?这样比较来说,还是无尘公子更好一些。” 李清婉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太浓了,文远怀怎么会听不出。 内人,谁是内人,自然是祈馨!在文远怀都不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里,与无尘公子比起来,好似还是无尘公子更加有责任感,更加的可信。 文远怀的脸色瞬间冷凝了下来。看着李清婉的目光也犀利起来,“阿婉,我的妻子只能是你,以后不要试图用这样的话来激怒我,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甩下这句话,文远怀便大步地离开了房间。[.超多好看小说] 他刚离开,春分便进来了,她怯懦地走到李清婉身边,李清婉不说话,她就安静地站着。 原本李清婉对她是有气的。可是看了她这个样子。心里忽地就软了下来。 春分的眼里心里都是文远怀。文远怀交代她做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的去做,她找春分来试探倾城的下落本事就是十分愚蠢的选择!错在她自己,又怎么能把怒气发泄到别人的身上呢? “我不怪你。你不必这样胆战心惊!你是文远怀的人,为他做事无可厚非。”李清婉一边喝茶一边对春分说道。 眼泪“啪嗒啪嗒”地从春分的眼睛里滑落下来,她也不用帕子拭去,任由它们滑落下来,“李小姐,您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是啊,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也会有恶报!很快。春分的话就得到了验证。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昼亮的时候,文远怀带着李清婉离开了这座小院子。 与他们同行的只有长庚和春分。 长庚驾车,李清婉他们三个人坐在马车里,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春分所在马车的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李清婉倒是不在意这些,只低垂着头想自己的事情。 文远怀出行竟然没有带一个护卫,他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根本就没想到周围还可能有窥伺的人。 若是前者,那么暗处肯定还有文远怀的人,若是后者…… 唉,若是后者,戈叔他们也不应该来救她,因为倾城还没找到! 不对,若是文远怀都落到了他们的手里,换回一个倾城还是难事吗? 想到这里,李清婉倏然抬起头,向文远怀的方向看过去。 文远怀的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离开。之前被李清婉激起的怒气早已经烟消云散。 他像是猜到了李清婉想的什么,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阿婉,你以为我深夜赶路的目的是什么?夜晚赶路不容易被人发现,同时,夜晚劫人也是好时机啊……” 李清婉恍然,原来文远怀是想引蛇出洞,他应该早就知道有人跟着她呢。 李清婉开始紧张起来,若是真的如文远怀说的这样,大哥他们会不会上当呢?大哥蛰伏在昱国,不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方便行事吗,若是大哥与文远怀碰了面,那大哥之前的牺牲岂不是全白费了。 春分坐在角落里,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可是为什么组合成句子之后她就不懂了呢。 她一脸艳羡地看着李清婉,李清婉一点儿也没觉得荣幸。 “文远怀,你何时变得如此心机深沉了?”李清婉状似无意地问道。 文远怀开怀大笑,笑过之后脸上竟然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这些,可都是拜无尘公子所赐啊,若是没有他的苦心算计,我怎么会娶祈馨?若是没有他的算计,我怎么会……”他的眼睛扫了一眼春分,剩下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李清婉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这里面的事情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她有些想象不出,风神俊秀的无尘公子竟然设计文远怀,让丫头爬上了他的床。 真是,真是不可思议…… 自然,这个时候,她还是要站在无尘公子那一边的,“文公子真有意思,你娶祈馨郡主,与无尘公子有什么关系!无尘公子又没有逼着你娶!” 文远怀气结,他要怎么解释呢?说自己因为中了自己给无尘公子的手下准备的春|药,睡了自己的丫头,然后对无尘公子怀恨在心,誓要让他好看。知道祈馨倾心于无尘公子,他便想法设法的把祈馨抢过来,不过就算是想看到无尘吃瘪的样子罢了。 可是事实呢,最后还是他自己自食了恶果! 现下回想起来,自己能够顺利地娶到祈馨,还是无尘推波助澜的结果呢。 文远怀重重地哼了一声,兀自靠在马车壁上不再言语。 这样正好。他不看她了,她倒更加自在。 她也靠在了马车壁上,闭目假寐。 这一晚,马车悠悠,一直没有停歇,李清逸他们也没有出现。担心了一个晚上的李清婉在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斜靠着春分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外面的声音很嘈杂,马车应该是进到了比较繁华的地方。 李清婉想掀开车帘往外看。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布帘。文远怀便轻咳了一声。这是在警告! 李清婉很乖觉,马上放下了手,坐直了身体,“文远怀。我们现下到哪里了?” 他不让她看,她就直接问他好了。 文远怀看着有些得意又有些俏皮的李清婉,心里十分的熨帖,“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他的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长庚的话音从外面传来,“少爷,到了。” 到了。到哪里了?他们的家? 李清婉觉得很可笑,他们的家,她的家怎么会在这里呢? 下了马车,看清眼前的府邸,李清婉觉得更加的可笑。 这里。就是曾经的镇国将军李赢驻守边疆时居住的临时府邸! 当然了,若是大门上没有“镇国将军府”这几个大字,李清婉也是想不到的。 按说李赢将军犯的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他居住过的地方也是要抄家封宅卸扁的。 但是他的威望在这一代无人能及,百姓十分爱戴他,反正李赢将军生前多居住在军营里,这座府宅他也很少住,便没有封宅卸扁。 文远怀受命新的戍边将军,这座府邸理应由他接手,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块匾额竟然还没有撤下去。 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对府内出来迎接他的下人说道,“把匾额摘下来!” 下人得了令,赶紧行动起来,搬来了梯子就去卸匾额。 李清婉看着已经蒙上尘土的匾额被卸了下来,被几个小厮不当回事地重重地摔在地上,心里竟然微微地泛起疼来。 她走到匾额边上,伸手在上面抚了一把,手上顿时就满是灰尘。 她也不在意这些,直接把灰尘抹到衣服上,“文远怀,这块匾额搬到我的院子里!” 下人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这个女人是谁?怎么敢直呼戍边将军的名讳,还要把罪臣的匾额留下来,这是不要命了吗? 文远怀冷凝着脸定定地看了李清婉好一会儿,李清婉也倔强地回视着她。 果然,在爱情里,谁在意了,谁就是输家。 文远怀长叹一声,无奈地道,“都随你!” 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文远怀就这样答应了李清婉十分无礼的要求。 文远怀之前也没有来过这府里,所以很多地方都还是以前的样子,并没有布置。 李清婉所在的院子是原来的客院,不大,但是很安静。 她让下人直接把匾额搬进了卧房里,就放在床榻边上,她就要看看,有这么快匾额镇着,文远怀敢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当天傍晚,文远怀照样来陪她用晡食,只是文远怀的胃口不怎么好,也是,面对着“镇国将军”四个大字,他哪里还能有胃口? 当晚,李清婉难得地又睡了一个好觉,她梦到了自己回到了凤翔镇,回到了曾经和余嫲嫲、戈叔他们一起生活过的茅草房,只是,陪伴她的人已经不是余嫲嫲和戈叔,而是谪仙般的无尘公子…… 只是她不知道,就在她熟睡的时候,一辆马车悄悄地驶进了府里。 跟随马车而来的,还有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男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菟丝草 第二天李清婉神清气爽的起了床,不用春分伺候,自己收拾好自己,发髻也是自己随便绾好的。 收拾妥当之后,她便坐在席榻上看书,书是这个房间原本就有的,竟然是兵书。 若是从前,李清婉肯定是不堪的,但是现下她身处边疆,这里还曾经是自己的父亲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行伍之人坚毅的气息,在这样的气息感染之下,她竟然也生出了几分豪情。 看了不大一会儿,春分便进来了。 她没想到李清婉会醒的这样早,乍见她端坐着看书还有些呆怔。 “李小姐,朝食已经备好,您看……”春分满含希望的看着李清婉。 李清婉知道她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她开口说等着文远怀来了一起用吗。 不过,她不愿意,文远怀自己也不愿意吧。 李清婉转头看了看还立在床榻边上的匾额,笑意盈盈地说道,“不必了,你家少爷公务繁忙,今日定然是不会过来了。” 春分无奈,只得给李清婉摆了饭,谁知饭刚摆好,文远怀就来了。 春分自然高兴,嘴角都控制不住地裂开了。 李清婉也没有不高兴,有人愿意来找堵,她还能拦着不成。 用饭的时候李清婉一直没有说话,倒是文远怀开了口,“阿婉,我这些天比较忙,等忙完了这一阵,便带你出去玩看好?” 听文远怀这口气,倒像是要长期扎根在这里了似的。 李清婉不答好也不答不好,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文远怀也不在意,“阿婉,你若是待着无趣,可以在府里四处看看,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你若是对哪里不满意,就然下人收拾。” 他的口气很自然。真的就好像是普通夫妻话家常似的。 不过,李清婉可没心情与他话家常,她回头看了眼匾额,“是啊,这里是我的家,那麻烦文将军把这匾额挂回去吧!” 一句话等是让气氛降到了冰点。 文远怀轻轻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不说话正好,她还懒得应付呢。 默默地用过了饭,文远怀就去忙去了。 昱国要打大祈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作为新任戍边将军的文远怀要忙的事情定然不少。 李清婉嗤笑。就算是知道昱国要打来能怎么样。有这样的将领。还能守得住大祈。 她压根就不看好文远怀,没有作战经验,以前甚至都没有在军营里待过,一下子就成了将军。谁能服他?他自己都还不相信自己呢吧。 这一次是文飞扬激进了,想让文远怀立下大功,方法有很多,何必选这么一条最不可能的法子呢。 兴许,文飞扬是真的相信他的儿子吧。 李清婉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心里有些憋闷,想到刚刚文远怀的话,便带着春分出了院子,开始逛府宅了。 文远怀刚来。好多事情还没有安排好,就连伺候的下人都不是很多,她们走了好一会儿,不过才碰到了几个下人。 这些下人应该是还没经过调|教的,见到了她们也不知道行礼。只木木地站在那里。 李清婉本也不是讲究这些的人,别人不来行礼,她也乐得自在。但是春分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如此的不守规矩,丢的可是他们少爷的人呐。 一边走,春分就一边小声嘀咕,“太没规矩,等少爷回来了一定要让少爷好好教训他们……” 李清婉觉得好笑,这个样子的春分还是挺可爱的,遂也便随口附和道,“嗯,春分说的有理。” 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成了这许多人的劫难。 这府宅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占地面积着实不小,还没逛过一半,她就累的不行,便也把逛后一半的计划挪到了以后。 春分扶着李清婉回了房间,李清婉腿有些酸,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娇惯的,足可见这宅子有多大了。 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又看了一下午的书,晚上的时候,文远怀依然来陪他用晡食。 用过晡食之后,李清婉以逛院子为借口赶了文远怀。 文远怀也没有多言,只让李清婉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李清婉躺在床榻上,本来并不困倦的,但是躺在那里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睁眼就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起身正打算唤春分进来给她准备朝食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哭嚎声,她心觉纳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怎么会叫的如此凄绝。 “春分,春分……”李清婉唤了春分好几声。 没有回应,春分好似不在院子里。 李清婉心中更加好奇,这些天来,春分可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啊,今日是去了哪里? 兴许是外面的哭嚎声有关,这样想着,李清婉便也出了院子,寻着哭嚎声往前走。 走过一条抄手游廊,穿过垂花拱门,就见小花园的空地上跪了二十几个人。 哭嚎声就是从这些人嘴里发出来的。 本该为战事忙碌的文远怀端坐在这些人身前,春分站在他身后。 李清婉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文远怀这是要审犯人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听那边文远怀开了口,“你们进府不久,可能不知我的规矩,我待人一项随和,若不是犯了大错,也不会为难你们。” 他的声音就像现下的天气一样,清朗而温润,但是他的表情却冷肃的下人。 下面跪着的下人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轻松,自他们被兵士抓到这里来,心里就知道定然是得罪主子了。 “不过……”文远怀的声音突然冷肃了下来,“你们竟然敢对女主人不敬,我是万万不会饶过你们!” 李清婉听的没头没脑,对女主人不敬,这宅子里还有女主人?莫非文远怀还金屋藏娇了? 跪在最前面的管事,也就是那日出府迎接他们时出来回话的那个人,膝行两步,凑近文远怀。脑袋扎扎实实地磕到地面上,地面上铺的是有纹路的石头,他这一下磕下去,顿时就有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大人,是奴才不好,奴才有罪,是奴才没有调|教好他们啊……求达人开恩,饶过他们一命吧。”管事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的往地上磕头,不一会鲜血已经流了一脸,十分的吓人。 春分站在文远怀身后已经不忍再看。侧过身子看向一边。却正好看到了站在垂花门外的李清婉。 “李小姐……”春分呢喃出声。 文远怀听到春分的呢喃。顺着春分的目光也向李清婉看了过来。 他不顾还在求饶的管事,直接站起身来,走到李清婉身边,“阿婉。怎地不多睡一会儿?” 一改刚刚要吃人的表情,他现下又恢复了往常那个如玉公子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这府里竟然还有个女主人?”李清婉纯粹是好奇,不过听在文远怀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是啊,府里有女主人!阿婉难道还不知道女主人是谁吗?”文远怀笑得如沐春风。 李清婉刚想说不知道,不过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着文远怀,又越过文远怀看向那边跪着的二十几个人。 她不理文远怀,绕过他直接走到下人身前,坐到了文远怀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春分。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也十分的冷凝,比之之前的文远怀有过之而无不及。 春分吓的腿都有些抖,却还是把事情都说了。 原来昨晚用完晡食后,文远怀照例问了春分李清婉这一日都做了些什么,春分便把她们逛宅子的事情说了。 “奴婢只是想让少爷管束一下下人。没想到……”春分委屈地说道。 跪在最前的管事已经不再磕头了,看到李清婉就像看到了大救星似的,“夫人,您饶过奴才们吧,以后再也不会了……” 李清婉还未发话,尾随而来的文远怀便开了口,“你这管事还算有点眼力,这次就饶过你。” 显然,管事称呼李清婉为夫人极大的取悦了文远怀。 李清婉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还没等喜悦从管事的脸上散开,她开口说道,“我不是什么夫人,你作为府里的管事,连女主人都能认错,看来你们大人对眼力的要求着实是不怎么高啊。” 这一句话一下子贬损了两个人,文远怀站在她身边,也收起了刚才的笑容。 李清婉继续说道,“我与你们大人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们也不存在什么怠慢女主人的罪过,若是文大人依然不饶过你们,那只能说明文大人小肚鸡肠,倒是冤枉了你们了。” 当着文远怀的面,说他小肚鸡肠,文远怀不怒反笑,“阿婉,我是在为你出气!” “我没有生气,何来出气一说?”李清婉不看文远怀,淡淡地说道。 文远怀还要在说,突然春分直直地跪了下来,“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会错了李小姐的意,求李小姐不要怪责少爷。” 李清婉无语,这个春分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这样在下人面前闹一闹,外人只当这是小情侣间的情趣,现下春分这么一跪,文远怀的面子还往哪里放! 果然,文远怀的脸色铁青,“春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分!” 春分果然不说话了,只跪在那里嘤嘤地哭泣。 李清婉头疼,这一大早上的就不让人好过。 “文远怀,你堂堂戍边将军整日里就没有事做吗?府里的事情交代长庚不就得了,还想着亲自解决,看来你是对大祈的军事力量十分的自信啊!”李清婉讥讽道。 说完之后,她又对依然跪着的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以后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都散了吧。” 跪着的下人也看出来了,文大人和李小姐,说话真正好使的是李小姐,所以得了李清婉的令,他们便迅速地撤了下去。 “文远怀,我不是柔弱的菟丝草,还要仰仗你而活,所以,你也不用想着为我出头。”李清婉站起身来,直视着文远怀淡淡地道,说完之后便绕过文远怀,往回走了。 走到垂花门处,李清婉又转过身,对着文远怀僵在那里的背影说道,“就算我是菟丝草,我要缠绕的,也只有一人而已!而那人,绝对不是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用强的 走到垂花门处,李清婉又转过身,对着文远怀僵在那里的背影说道,“就算我是菟丝草,我要缠绕的,也只有一人而已!而那人,绝对不是你!” 而那人,绝对不是你! 文远怀怔怔地站在那里,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戳进肉里,鲜血顺着紧握的拳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好看的小说) “少爷,你受伤了,少爷……”春分看到文远怀边上的血滴,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伸手就要去检查他的伤情。 文远怀突然飞出一脚,重重地踹在春分的小腹处,“贱|人,谁允许你碰我了!” 他赤红着一双眼睛,好似疯魔了一般,身上散发出毁灭一切的气息。 文远怀看也不看疼的爬不起来的春分,大步离开了。 春分窝在地上,眼泪哭湿了衣襟,心上的疼痛远远大过身体上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被一团阴影笼罩,喜悦瞬间袭上心头,抬头看时,只见一身小厮打扮的长庚直直地站在她身前,并不十分高大的身躯为她遮挡了刺烈的太阳。 心头的喜悦瞬间消散,凄苦占据了整颗心,眼泪似乎更加汹涌。 长庚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搀扶起春分。 春分,别傻了,少爷是不会喜欢你的。在你身边的一直只有我,只有我一个啊……长庚在心里默默地对春分说。 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对春分说了。 “长庚,你怎地不在少爷身边?他的手受伤了,还在流血,不知道看过大夫了没有?”春分站起身来,依然躬着背,双手捂在小腹处。 长庚面色不佳,也没有说话. 春分急了,“你快去找少爷吧,我这里没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长庚已经转身离开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亲眼看到两个男人从她眼前离开。 一个是她深深爱着的男人,还有一个,是她根本不知道的,深深地爱着她的男人。[] 一叶障目,轻轻地拨开挡在眼前的叶子,兴许,人生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李清婉回到房间,开始有些局促起来。 她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儿,眼睛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最后还是坐回到席榻上。拿起书卷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一整天。她的心一直都提着。期待着,也失望着…… 晚上,文远怀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用晡食。 李清婉巴不得他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若是可以忽略处分那张苍白到吓人的脸的话。她这一餐饭用的还是很愉悦的。 用过饭,李清婉便对春分道,“春分,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 春分得了李清婉的命令,艰难地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走到门边的时候,就听李清婉的声音再次传来,“春分。不要把心都交付出去,你也要为自己想一想。“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锤在春分的心里,不疼。却震撼。 春分离开之后,李清婉便百无聊赖地躺在床榻上。 从春分回来就一直躬着身子,脸色也不好,就算是她先一步离开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也能猜到个大概。 她有点看不清楚文远怀了,他一直都是温润的,莫说对待自己的丫头,就是对待陌生人也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从何时开始,原来的如玉公子已经变成了现下的暴力男人了呢。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李清婉翻身面朝墙壁,算了,别人的事情,关她什么事呢,还是先睡一会儿吧,说不准晚上…… 李清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见间,就听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她瞬间惊醒,倏然坐起身来。 只见原本紧紧闭合的木门敞开着,文远怀一袭素白袍子直直地站在那里。[] 那里的光线有一些暗,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周身的寒意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危险,很危险! 李清婉从床榻上下来,佯装镇定地坐到席榻上,“文远怀,我已经用过晡食了,你还是回自己的院子去用吧。” 李清婉下逐客令。 但是文远怀并没有离开,而是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房间。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短短的几步路却走了好一会儿。 他每靠近一点儿,李清婉的心跳就加快一份。 终于,他走到了她身边。 一股浓重地酒味充斥鼻间,李清婉的眉头紧紧地蹙起。 酒后,容易乱|性啊! “阿婉,你做我的菟丝草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绝不让旁人欺负你……”文远怀的舌头有点大,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 李清婉心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激怒文远怀,在他神智还不甚清醒的时候惹怒了他,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文远怀,你喝多了,还是早点儿回去歇着吧。”李清婉压抑住紧张的心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只是,此时李清婉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在醉酒的人面前,千万不要说他醉了! “阿婉,我没喝多!你回答我,做我的菟丝草好不好?”文远怀一屁|股坐在李清婉身边,在李清婉的身体往后退的时候已经伸手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胳膊。 喝醉的人手下没轻没重,李清婉疼的直呲牙。 “文远怀,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动脚的好不好!”李清婉往回抽自己的胳膊,奈何文远怀越箍越紧。 “阿婉,回答我……”文远怀好似没有听到李清婉的话,身体还往前凑了凑,脸已经快贴到了李清婉的脸上,说话时喷出的气息悉数洒在了李清婉的脸上。 李清婉的身子不能往后退,就只能尽量往后仰着头,想要拉开与文远怀的距离。 不自觉地,脸上也现出了嫌恶的神色。 这一抹神色,恰好落在了文远怀的眼睛里。 不满血丝的双眼更加血红。一张脸也好像是蒙上了寒霜。 一只大手突然捏住李清婉的下颌,迫使她的脸离他更近,近到他的鼻子已经贴上了她的鼻子。 “阿婉,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文远怀低声呢喃,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盯着李清婉的眼睛。 李清婉的心好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剧烈的崩腾起来。 “文远怀,你弄疼我了,快放开我。”说话的时候,李清婉把声音放的很轻。每一个字都说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自己的唇就会碰到文远怀的。 只是,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在文远怀的眼力,是那么的美好。 他的阿婉。他记忆里最美好的阿婉,就是这个样子,温温婉婉的,说话也是这样的轻声细语,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她的眼睛里也全都是她。 “阿婉……”深情缱绻,蜜意浓浓,嘴里吐出最爱的人的名字,极度的渴望也随着酒精蔓延至全身。 他没有压抑自己。轻轻向前,攫取住她的美好。 轻佻慢捻,细细吮|吸…… 李清婉没想到文远怀会突然吻下来,这个吻来的太突然,她使劲的推搡他。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推不动他。 她紧闭牙关,决不能让他突破进来。 文远怀有些懊恼,不应该是这样的,甘甜的泉水就在眼前,可是他却喝不到,真真是难耐。 于是,他又加重了吮|吸的力度。 大手不知不觉也抚了上来,沿着她玲珑的曲线,一点一点,逐渐向最高的峰顶攀爬。 李清婉的大脑始终清醒,抵在文远怀胸前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 不行,绝对不能在继续下去了。她能够想象到若是不制止文远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双唇被他含在嘴里,她喊救命都不能。 他的大手已经解开了她的腰带,衣襟瞬时松散开来。 现下天气已经热了,她在外裳内只着了一件艳红的兜衣。 此刻,这一抹艳红在文远怀的眼力就是极致的诱|惑。 他的唇终于离开了她的,却没有离开她的皮肤,而是沿着优美的颈线一点一点向下…… “啊……”突然,痛呼声从文远怀的口中传出来,他的意识也瞬间清明了起来。 “阿婉……快,快松开……”耳朵上传来的痛感已经让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他毫不怀疑,若是李清婉在稍稍用力,他的耳朵就别想要了。 “阿婉……我不敢了,你快松开……”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了他的衣服里,素白的袍子已经染红了一半。 真想把文远怀的耳朵咬下来! 但是她不能,她现下还是他砧板上的鱼肉,而且,在她绝望的时候,她心里面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她还要靠自己,她还不能彻底得罪文远怀。 眼泪从眼角滑落的同时,她也松开了文远怀的耳朵。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你说了会等我的,难道都是骗人的吗?这就是你说的等吗?”李清婉掩着衣襟,一点一点向后挪去,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嘴里唇上还沾着文远怀的血。 文远怀单手捂着耳朵,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溢了出来。 他看着惊恐地看着他的李清婉,心里也生出了悔意,他怎么能强迫他的阿婉呢,不应该是这样的。 同时,耳朵出传来的痛感又不断的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心理更本就没有他,她对他没有留一点情,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无尘公子! 两个声音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旋绕,让他头痛不已。 这时,房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春分惊恐地看着鲜血直流的文远怀,“少爷,你还好吧?少爷……”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太意外 晚安吻送到,好眠,亲们,么么~ ——————————————— 这时,房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春分惊恐地看着鲜血直流的文远怀,“少爷,你还好吧?少爷……” 她是听到了文远怀的痛呼声才跑过来的,原本不是很远的距离因为她的小腹太过疼痛,所以足用往常三倍的时间才跑到李清婉的房间里。(.好看的小说) 踉跄着奔到文远怀身前,想去查看文远怀的伤情,但是早上才挨了一脚,文远怀说的话她还记忆犹新。 正踟蹰不定的时候,文远怀却忍着疼痛开了口,“春分,好好照顾李小姐。” 丢下这句话,文远怀艰难地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出了房间,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 春分显然是被吓到了,她家少爷的脸上身上都是血,那么骇人的血,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谁流过这么多的血。 李清婉面上虽然表现的很害怕,其实心里面早已经镇定了下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感谢春分啊,若是她没有出现,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装可怜能不能让文远怀罢手呢。 “春分,去给我打些水。”李清婉吩咐春分。 李清婉动手真理好自己的衣襟,口腔里都是血腥味,难受的紧。给自己倒了盏茶水,仔仔细细地漱过口,直到茶水的甘苦遮过鲜血的腥甜才停下来。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春分才把水打来,她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手里的盆子也跟着微微的颤抖,盆子里的水便荡起一圈儿一圈儿的波纹。 李清婉有些无奈,起身接过春分手里的盆子,细心地洗了脸,脖颈,这才确定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了文远怀的气息,这才罢休。 收拾妥当。李清婉端坐在席榻上,“春分,你也坐一会儿吧。” 春分摇头不肯。 “坐下来,陪我说说话。”李清婉的声音有些颓丧,春分担心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便扭扭捏捏地坐了下来。(.) “春分,你说我做的对不对?”李清婉试探着问春分。 春分的脸色依然十分的不还看,坐在那里的时候也躬着腰,想了很久,春分才开口说道。“李小姐。你和奴婢不一样。这件事若是奴婢遇上了,定然是不会也不能反抗的。” 这是春分的答案,比李清婉想象的要好一些,至少春分没有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不知好歹! “春分。若是下一次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能不能……”李清婉说出自己与春分谈话的主要目的。 “李小姐,奴婢是少爷的丫头,必然要听少爷的命令……”春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话里的意思谁不明白。 “我明白,你也是不得已……你回去休息吧……”李清婉说道。 春分果然没有多留,起身离开了房间。 李清婉重新检查了一遍房间的门窗,把能闩上的全部都闩上了。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李清婉才觉得后怕。 若是自己没有咬那一口。若是文远怀依然不放过她,若是春分没有突然出现…… 少了任何一个步骤,她今晚都可能会万劫不复。 她刚刚试探春分,其实也预料到春分不可能答应她在关键时候站出来的。 她明明知道结果还要问出口,不过就是想在春分的心里埋下一粒种子。若是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至少春分会内疚,或许,内疚会战胜忠诚…… 这一夜,李清婉睡的很不安稳,她做了噩梦,梦中自己被文远怀狠狠地侵占了,而无尘公子就在一边看着,冷冷地看着…… 接下来的好几天,李清婉都没有看到文远怀,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敢放松警惕,每晚睡觉前都要把门窗闩好,白天里也是这样,有时候就是春分叫门她也不开。 李清婉这个样子让春分很担忧,她家少爷让她好好照顾李小姐的,可是看见李小姐一天一天瘦下来,她心里觉得十分的愧疚。 于是,这一日,春分去找了文远怀,不知道与文远怀说了什么,当天傍晚,文远怀就来了。 他站在门外,敲了半天的门,门里面依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阿婉,都是我不对,你开门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是与你说几句话而已。”这样的好话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李清婉还是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无奈地叹了口气,缠着棉布的手轻轻地按了按还裹着的耳朵,“阿婉,你不想见我可以,我就等你心情好了再来,但是你不能折磨你自己,我找人来陪你,好不好?” 房间里传出了微弱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文远怀顿时喜笑颜开,只要有声响就好,有声响就好。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李清婉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她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 不大一会儿,一个兵士就待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过来。 春分把小姑娘带到门外,轻轻叩响房门,“李小姐,倾城姑娘过来了,你开一下门吧。” 门里面的李清婉有些紧张,她现在是一身女装,也不知道倾城会是什么反应。 门外面的倾城是满心的纳罕,她根本不认识什么李小姐,为什么要带她来见李小姐? “李小姐,您不想见倾城姑娘吗?快开门吧……”春分的口气很轻柔,不自觉地带了些许chong溺的味道。 又过了好半晌,房间的门才缓缓打开,房间内的情景也渐渐地清晰起来。 门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身穿嫩黄色的襦裙,衬出窈窕的身段,头发只是随意的绾着,更显的整个人舒适而安逸。 她的五官并不出挑,皮肤也不是顶好,但是,整张脸在明灭的灯影里,若隐若现,却是那般的美好。 倾城看着门里面的女孩儿。顿时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 只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小姐。 “李小姐,您看……”春分也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她姓李,李小姐,是了,怪不得觉得熟悉,她竟然和李清长得又七八分相似。 “您是李清的……妹妹?”倾城试探着问道。 清婉长长地叹了口气,倾城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看来,自己的身份还要亲自说出口了。 “春分。你下去吧。今晚不用你伺候了!”说完。把呆怔地倾城拉进了房间里,重新闩好门。 “你是李清!”倾城看着李清婉闩门的背影,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是疑问的口气,而是十分的肯定。 是了。她说话的声音和以前没有多大的改变,就算是样貌上没人出来,听了声音也总该认出来了。 李清婉转过身来,对着倾城尴尬地挤出一抹笑来,“是啊,倾城,我是李清!你还好吧?” 倾城想哭,又想笑,哭自己的可怜。笑自己的愚蠢。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清竟然是个女子,她少女的芳心暗许,最后才知道,竟然许给了一个女子…… “唉。唉,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与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看着倾城梨花带雨的一张脸,李清婉赶紧上前劝慰。 奈何她越说话倾城的眼泪流的越汹涌,她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默默地给倾城擦眼泪。 哭了好半晌,倾城的眼泪才勉强止住。 “李公子……李小姐……你,你,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倾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李清婉了,她的思绪还很混乱,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未来都灰暗了。 把倾城拉到席榻上做好,李清婉给倾城倒了一盏茶,哭了这么久,倾城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倾城面对李清婉的温柔细心,心里面更是酸楚,多好的李公子啊,她好像依靠一辈子呢,怎么会是女的呢?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事实上,现在胡朔他们也不知道我是女的。”见倾城没有端起茶盏,她又把茶盏往倾城面前推了推,继续说道,“我是有苦衷的,若是可以,我也不想欺骗你们。” 她澄澈的目光看着倾城,里面满满地都是歉意。 倾城就好像是吃了黄连,心里面苦的不行。 她除了接受李清婉的道歉还能怎么样,告诉李清婉她打算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交给她,告诉她她的心里面已经有她了…… 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倾城对李清婉说道,“我信你,你是有苦衷的。” 不管倾城脸上的笑又多难看,她总归是笑了,李清婉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倾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你是怎么被掳走的?”这是李清婉最想知道的问题。 倾城尽量压抑住心底的酸涩,对李清婉说起了自己被掳的经过。 原来那天她去河边洗碗碟,就像是戈叔和戟说的那样,她也是想借机如厕的,只是她放如厕出来,想要洗碗碟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后颈一疼,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手脚都被绑了起来,眼睛也被蒙上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被囚禁了好几天,期间还有男人去占她便宜,虽然最后没有成事,但是到底是被人摸了去。 再然后,好似就有两伙人打了起来,她就被救了,但是一直被囚禁在一个小院子里,前些天才被送到这里。 李清婉听完倾城的叙说,心想原来倾城被掳的过程竟然和她差不多。 “倾城,你知道第一波掳走你的人是谁吗?”李清婉心知希望不大,还是问出了口。 倾城的眼神闪了闪,回道,“不知道,我的眼睛一直被蒙着,所以也不知道是谁。”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夜幽会 倾城的眼神闪了闪,回道,“不知道,我的眼睛一直被蒙着,所以也不知道是谁。(.)” 李清婉没有看到倾城闪烁的眼神,兀自思索起来。 她想事情的时候眉头紧紧地蹙着,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啪啪”的声响。 这个样子的李清婉,竟然和无尘公子有几分相似。 倾城看得有些呆怔,悲戚之感又袭上心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清婉犯了难。 按说,倾城受了惊吓,她应该好好安抚,两个人同榻而眠,彻夜长谈也是美事。 但是,她心里的猜测还没得到证实,让倾城住在这里实在是不方便。 倾城似是看出了李清婉的挣扎,主动开口说道,“李……小姐,倾城倦了,明日再来与李小姐好好说话。” 李清婉的心思顿时松懈了下来,唤来春分,吩咐道,“春分,在院子里给倾城姑娘安排一个房间。” 安排好了倾城,李清婉一个人倒在床榻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方黑魆魆地棚顶,心里有些难过。 若是他来过,那他知不知道文远怀对她做的事情呢?若是不知道还罢了,若是知道,却没有现身…… 李清婉越想越难过,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就这样默默地哭了好一会儿,李清婉一手拉过边上的锦被,盖在自己的头顶,身子一翻,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正是翻墙越祸的好时候。 戈叔单手拉着无尘公子,几个腾跃落在一个小院子里。 “公子,我在这里等你。”戈叔小声说道。 无尘公子点了点头,倾国倾城的脸在皎白的月光下显得分外的苍白,就连唇上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推了推门,竟然闩上了。无尘公子咧嘴一笑,这个丑女人,终于知道睡觉要闩门了。 从腰间抽出匕首,轻轻地把门闩滑向一边。[] 无尘公子做这些的时候有些恍神,他记得发现丑女人是女子的那一晚,他就是用这把匕首,滑开了她的门,然后,然后…… 好看的嘴角轻轻的勾起,一股气流就要冲口而出。细致修长的手指捂住口。憋了半晌也压下咳嗽。 “公子。你没事吧?”戈叔担忧地问道。 无尘公子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啪嗒”一声,门闩滑开了。 悄悄地走到房间里。戈叔从后面轻轻地关好门。一室寂静,只有睡着的她和站立的他。 站了好一会儿,无尘公子才上前,轻轻地拉开李清婉蒙在头上的辈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睡相怎地还变坏了?” 只是自言自语,不想床榻之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 “公子……”声音里待了哭腔。 无尘公子手顿了顿,然后把被子掖好,侧身坐在床榻上。细致修长的大手轻轻地抚上了李清婉的脸,“怎地没睡?” 就好像从未分别过,就好像他们每一个同榻而眠的夜晚一样,亲昵,而温暖。 李清婉从掩的严严实实的被子里坐起身来。直接扑进无尘公子的怀里。 她的动作有些大,力度也没掌握好,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无尘公子会接住她的。 无尘公子确实接住了她,但是接住她的同时身子也向后倒去,身子堪堪地倒在了床榻的边沿上。 李清婉还以为无尘公子是要占她便宜,特意要制造一个女上男下的姿势,小脸顿时酡红一片。 小拳头捶在无尘公子的胸口,“公子怎地还和往常一样……” 坏字还没出口,就感觉到无尘公子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嘴里还有压抑地“呜呜”声。 李清婉觉得事情不对,凑近无尘公子的脸,端详了好半晌,才担忧地问道,“公子,你受伤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此时无尘公子脸色苍白,面容瘦削,哪有往日风神俊秀的模样,倒好像是受尽了折磨。 终于压下了想要咳嗽的感觉,无尘公子勾唇一笑,把李清婉紧紧地箍进怀里,把她的脑袋按进他的胸膛。 “无碍,将养几日便好了。”无尘公子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李清婉总感觉,事情不是无尘公子说的那么简单。 “公子,你……发生了什么事?”她想问,你什么时候来救我,但是话到了嘴边,生生的咽了下去。 若是可以,无尘公子怎么可能不救她呢,无尘公子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会按兵不动的。 无尘似是知道她的想法,细致修长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婉儿,过些日子我便救你出去。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顿了顿,无尘公子又补充道,“旁人的生死都不重要,只有你最重要。婉儿,若是我只能就你出去,你不要怪我……” 李清婉呆住,无尘公子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办法同时救出她和倾城吗? “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清婉抬起头来,下巴搁在无尘公子的胸口,眼睛盯视这他的下巴,那里,有青灰的胡茬。 “唉……”无尘公子长叹一声,“婉儿,你放心,我说的是最坏的结果。现下边疆太过安宁,文远怀把这里护卫的固若金汤,想要进来一次着实不容易,更不要说带走你们两人了。” 李清婉听懂了无尘公子的言外之意,等到边疆打乱,昱国兵士打来,作为戍边将军的文远怀定然无暇顾及自己的后院儿,这里的守卫定然也不若此时严密,到那时,无尘公子在来营救,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等公子!”李清婉重新把头枕在无尘公子的胸前,轻轻地说道。 无尘公子无声一笑。 “公子,上次你来,怎么没有唤醒我?”李清婉问道。 “婉儿怎地知道我来过?”无尘公子不答反问。 “我闻到了公子的味道。”说着,李清婉还狠狠地在无尘公子的胸口嗅了下。 就是这个味道,淡淡的茶香,淡淡的药香。混合在一起,醇香悠然,让人迷醉。 无尘公子也想嗅一嗅自己,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但是他舍不得推开身上的李清婉,只继续问道,“哦?那婉儿说说,本公子身上有什么味道?” 唇角微微勾起,“臭味!” “呵……”无尘公子轻笑出声。 这样的感觉真好,静谧而美好。 李清婉有些后悔。若是她早早地说明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之前的每一个同榻而眠的夜晚。他们也能享受这样的静谧和美好呢。 平白错过了那么多美好的夜晚,真真是遗憾。 “婉儿,文远怀,没有对你怎样吧?”无尘悠悠问道。 问题出口。空气瞬间冷凝了下来。 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突然紧绷,呼吸也有些急促,无尘公子脸上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 揽着李清婉坐起身来,把她的脸从自己的怀里揪出来,炯炯目光注视着李清婉。 李清婉原是不想把文远怀那日对她做的事情告诉无尘公子的,现下无尘公子的处境定然艰难,身子好似也不好,这个时候若是让他知道了,只能让他徒增烦恼罢了。 只是。他的目光太过犀利,让她无所遁形。 “婉儿,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无尘公子冷冷开口。 他虽然从未有过女人,但是经过他孜孜不倦的学习。对男女之事已然全部知晓。 文远怀对婉儿做了什么,才能让婉儿如此的恐惧? 他不介意李清婉的第一次是不是留给了他,他介意的是,他的婉儿,他的丑女人,竟然受到了伤害。 是他没有保护好李清婉! 李清婉见无尘公子的面色更差,“公子,这些天你可见过文远怀?” 李清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清悦,试图缓解无尘公子的怒气。 无尘公子不解李清婉为什么这么问,却也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李清婉轻笑,“真可惜!公子若是见到了他就会知道,我有点儿也没有吃亏。他想占我便宜,我便咬了他的耳朵,若是当时在稍稍用力,他的耳朵定然保不住了。” 她说话的时候眉眼轻扬,隐隐还透着些得意。 不过,即便是她这样说,也没有消减无尘公子的怒意。 “我定然要他好看!”无尘公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清婉心里熨帖,重新窝进无尘公子的怀里,“公子,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且养好身体,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会等你来救我的!” 无尘公子不说话,却把李清婉抱得更紧。 皎白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射进来,两个倾心相拥的男女沐浴在淡淡地月光里,构成了这世间最美好的画面。 只是,时机不对,这美好没有持续多久。 “公子,时辰不早了。”是戈叔的声音。 他是提醒无尘公子,时辰不早了,若是再不走,想要出去就不容易了。 李清婉坐直身体,双手轻轻地捧着无尘公子已经凹陷下去的脸颊,“公子……” 余下的话语悉数被无尘公子吞进唇齿间。 辗转私磨,情谊缱绻,这一刻,就是天长地久。 无尘公子终究没有久待,结束了绵长的吻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再回头多看一眼便在也舍不得把她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他怕自己舍不得离开…… 这一夜,因为有无尘公子的到来而显得格外的漫长,剩下的时间里,李清婉拥着有无尘公子味道的被子,彻夜未眠。 —————— 狐狸开新文了,依然是古言,感兴趣的亲支持一下狐狸哈,点击、推荐、收藏狐狸都想要~么么~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听消息 春分发现自从倾城姑娘过来之后,李清婉的心情就特别的好,总是笑意盈盈的。 有时候独坐发怔,也能笑出声来。 春分只以为是因为倾城的关系,所以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她把李清婉的变化告诉了文远怀,文远怀正为昱国突然的异动而着恼,听了春分的话,他也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李清婉的心情好了,文远怀的心情也好了,春分的心情自然更好,但是,有一个人的心情却一直不好,那便是倾城。 自从与李清婉同住开始,除了第一天与李清婉说了会儿话,之后的几天她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竟然是一步也没有迈出来过。 李清婉自己都怀疑,这个院子里有没有多出个人来。 毕竟是成老在意的人,她总不能看着不敢,这一日,阳光明媚,却并不炽热,春分说小花园里开了不少花,姹紫嫣红的,甚是好看。 于是,李清婉便动了与倾城同游的心思。 收拾妥当,她便敲响了倾城的门,敲了好几声,门内才传来倾城有些哀戚的声音,“不是告诉你这个时候不要敲我的门吗”。 听这语气,显然是把她当成春分了。 这个院子真正的丫头只有春分一个,以前只伺候李清婉一个人倒也没什么感觉,现下要伺候两个人,着实是有些吃不消。 而且,倾城与李清婉不同,她虽然出身穷苦,在有人伺候的时候便很少自己动手,就如穿衣沐浴,也都是由春分伺候的。 春分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倾城差李清婉多了。 李清婉呆怔了一下,是不是这些天对倾城的关注太少了,以前亲和可爱的倾城怎地突然说话如此的刻薄了? “倾城,是我。我能否进去?”李清婉压下心头的疑惑,问道。 房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倾城微喘着说道,“李小姐快进来吧”。 李清婉进到房间里,倾城已经起身站在一边候着她了。(.无弹窗广告)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美艳间的清愁更增添了几分惑人的美感。 李清婉呆怔怔地看着倾城。直把倾城看得低下了头。羞红了脸。 春分见她半晌不动,轻轻地捅了捅她,李清婉缓过神来,脸上也是绯红一片。 “对不起啊倾城。你这样实在是太美了,我竟然看呆了。”李清婉走上前,实话实说。 她这样一说,倾城更加羞窘,羞窘的同时,心里也更加的不是滋味。 若李清婉是个男子,用这样痴迷的目光看着她,用这样的言语夸赞她,她定然会从心底里愉悦的吧。 “李小姐说笑了。倾城自然是美不过李小姐”,倾城言不由心。 李清婉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长相莫说与倾城比,就是和春分比起来,也差的远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倾城的夸赞她也一并接收了,“多谢倾城的夸奖。” 别人的随口之语,她倒是敢应承下来,倾城和春分都有些愣怔。 李清婉挽住倾城的胳膊,笑着说道,“倾城,这些天你也不曾出房门,定然憋闷的很,今日是个好天气,不若我们去花园赏花吧。” 说完,也不等倾城回复,便拉着倾城朝外走去。 小花园正是之前文远怀要惩治下人的地方,那一次李清婉来没顾得上仔细欣赏,这一次倒是要好好看一看。 她认识的花着实不多,小花园里的花美则美矣,但是看得时间久了,也就觉得无趣了,不过才待了半个时辰不到,李清婉就无聊的直打瞌睡。 倒是倾城看得兴致勃勃,显然美丽的娇花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兀自穿梭在一丛一丛的花海里,见到自己心仪的花还要掐下来捻在发间。 谁说只有男人辣手摧花,女人摧起来也不比男人差啊,李清婉在一边腹诽。 “李小姐,现下太阳有些大,不若你去那边歇一歇吧。”春分看出了她的无趣,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八角亭,让她过去歇息。 李清婉觉得这个提议十分合她心意,便交代春分守着倾城,自己便提着裙子往八角亭那边走去。 只是她刚在八角亭里的石墩上坐定,边听八角亭的一边有人声传来。 这亭子地基打得高,登上去要走五级台阶,坐在亭子上面便有一种登上二楼观景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这样独特的设计,若是在亭子下面,便看不见亭子里的光景。 现下就是这样的情况,李清婉坐在亭子上,亭子下的墙体边上也坐了两个人,却是府里的下人。 李清婉原以为他们不过是过来偷懒的,便没有在意,谁知不小心的一句话传进她的耳朵里,顿时让她警觉了起来,自此聆听下面的人说话。 “昱国的军队来的忒也迅猛,大家都说要秋天的时候才能过来,谁成想现下已经过来了。战书已经下了,大战只怕不远了。”一个男人的说话声传来。 静默了一会儿,便听有人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若是李赢将军还在就好了,定然不惧他昱国兵士!昱国与我大祈相安无事这许多年,不过就是因为昱国惧怕李赢将军,谁知……唉……” 这声音,李清婉识得,正是这府里的管事。 “你可莫要胡说,李赢将军犯下的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啊……” “屁!陷害忠臣良将通敌叛国,哪个同敌叛国的大将不顾妻儿家小苦守边疆二十余年?哪个通敌叛国的大奖会到死也想着营垒不能失守!我李将军通敌叛国的,都被猪油蒙了心肝!”管事这一番话慷慨激昂,语调不自觉也打了几分,李清婉听的十分清晰。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父亲过世这么久,还有人惦记着他的好,还有人为他说公道话,真好。 “唉,同样都是将军,你看看如今的戍边将军。除了拿咱们下人出出气,他还能干些什么,我看啊,还不如早些投了昱国,老百姓还能少受些罪……”另外一个人说道。 李清婉灵机一动,大祈百姓有这样的想法会悲观失望,若是大祈的兵士有了这样的想法呢,定然无心恋战了吧,兴许昱国大军攻过来的时候,还会有人直接倒戈呢。 李清婉没有自己是大祈人的自觉。所以听说昱国要攻打大祈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担心。 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只是现下大哥成了昱国驸马,无尘公子又是昱国四皇子,力挺昱晟,这样的话。她也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昱国那一边。 “李小姐,李小姐……”就在这时,春分的声音伴着徐徐暖风飘了过来,亭子底下的人声顿时消失了,紧接着便是衣料摸索的声音,显然,那两个人听到有人过来便走了。 春分脸色有些白,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李小姐。您快回去看看吧,倾城姑娘突然就昏厥了过去,奴婢已经让人把倾城姑娘抬回去了。” 李清婉提着裙摆便跟着春分回了院子。 路上还问了春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分急的都快哭了,虽说倾城的晕倒与她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毕竟那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若是李清婉或者是文远怀怪罪,她也是难辞其咎的。 特别是,倾城姑娘伤的只怕还不轻…… 李清婉见春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来,心知情况不好,也便不强求她说了。 跑进院子里,就见一个陌生的小丫头端了一盆水从倾城的房间里走出来,水盆上搭着的布巾上已经血红一片。 李清婉赶紧冲进屋子里,就见倾城面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额头上还有血在汩汩地往下流。 春分赶紧又寻了个帕子去擦拭倾城额头上的血迹。 “去还大夫了没有?”李清婉焦急地问道。 “已经让人去叫了,府里就有,估计马上就来。”春分的话音刚落,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夫便进来了。 仔细地春分检查了伤口,老大夫只说,“无事,姑娘身子虚弱,晒太阳的时间久了,头晕之下才会晕倒,醒来就无事了。只是这额头上的伤不好办,只怕会留下疤痕!” 这个时候,女子脸上有疤可是一件大事,都能影响婚嫁,而且倾城额头上的伤很重,只怕伤疤不会小了。 老大夫给倾城清理了伤口又包扎好,然后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便离开了,李清婉吩咐春分去熬药,自己则静静地守在倾城身边。 她知道倾城已经醒了,刚刚大夫说倾城的额头可能会留疤的时候,她便看到倾城的睫毛微微的扇动。 叹了口气,李清婉开口说道,“倾城你莫要担心,戈叔最是擅长制药,等咱们获救了,就让他给你配制药,就是再大的疤痕也定然能好的。” 李清婉说的是实话,她相信戈叔的能力,祛除脸上一块疤应该不难吧。 她的话音刚落,倾城便睁开了眼睛,一脸期意地看着李清婉,“李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李清婉点头。 “那李小姐额头上的疤就是用了戈叔的药才好的吗?”倾城继续问道。 李清婉一滞,手不自觉地抚上额头,那里现下已经光洁一片,当初摔倒留下的疤痕已经消失无踪。 但是,她没有用戈叔配置的药。 为了安倾城的心,李清婉便胡乱的点了点头。 倾城这才放下心来,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来。 李清婉见倾城想开了,自己也放了心,突然想到刚刚在八角亭听到的谈话,心里有了思量。 “倾城,这些日子你惊醒些,多吃些饭食,也多出去走动走动,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有人来救我们的时候也不至于拖人家的后腿。”李清婉肃然地对倾城道。 倾城吃惊地问道,“李小姐,是无尘公子要来救我们了嘛” 第二百七十九章 说心事 狐狸来送晚安吻,么么~ ―――――― 倾城吃惊地问道,“李小姐,是无尘公子要来救我们了嘛。” 说完又觉得不对,她是什么身份,无尘公子为什么要救她,无尘公子要救的是眼前的李小姐吧。 惊喜的神色顿时颓靡了下来,李清婉看在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美女是不是都这么敏感啊。 “倾城,你莫要多想,公子会把我们都救出去的!”她握住倾城的手,说的很是郑重。 倾城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李清婉。 不大一会儿,春分便熬好了药,服侍着倾城喝了。 有春分在,李清婉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让倾城好好休息,留下春分照顾倾城,自己便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倾城果然如李清婉所说,按时吃饭,饭后还会在院子里溜达溜达。 不过,因为她们没办法出府,想要知道外面的消息很难,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具体情况。 一切只能靠等待,而等待的日子又是那般的难熬。 就在李清婉已经快失去耐心的时候,无尘公子又来了。 依然是半夜三更,这次李清婉睡得很熟,是被无尘公子缠绵的吻吻醒的。 若不是闻到了无尘公子身上熟悉的气息,李清婉定然以为是登徒子上门了呢。 一吻持续良久,李清婉的肺都要憋炸了的时候,无尘公子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上一次无尘公子来的时候,李清婉并没有脱衣服,但是这次,李清婉上身只着了一件兜衣,大片的后背都露在外面。 所以,当无尘公子的手滑进被子的时候,李清婉着实是吓了一跳,“公子。不要……” 李清婉推拒。可是已经晚了,无尘公子的手已经触到了她的肌肤。 情人间的碰触就像是吸食了罂粟,总叫人欲罢不能。 无尘公子细致修长的大手流连在她的身上,哪里是她说不要就不要的。 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嘤咛。 无尘公子常常地叹了口气,“婉儿,过些天咱们就成亲吧。”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难言的情愫,在寂静的暗夜里悠悠传入她的耳朵里,竟成了这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李清婉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抓住了无尘公子话里的关键一点,她高兴地直接坐了起来。“公子要救我们出去了吗?” 李清婉一时兴奋。竟然忘记了自己此时的衣着。坐起来之后,锦被滑落下来,白嫩的藕臂和光洁的后背全部暴露在空气里。 无尘公子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他超乎常人的视觉在黑暗的夜色里比狼眼还要敏锐。她的美好悉数在他眼前绽放。 一起声李清婉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想要拉过锦被盖住自己,只是一只细致修长的大手先她一步夺走了锦被,把锦被直接甩在了地上。 “婉儿,你真美……”无尘公子由衷地赞叹,继而细致修长的大手把李清婉揽在了怀里,大手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游移。 “公子……”李清婉还要抗议,无尘公子便直接封住了她的嘴。 李清婉现下已经发育完全,胸前已经是鼓鼓的两团。柔柔的、绵绵的、软软的贴合在无尘公子坚实的胸膛上。 “阿婉……我要控制不住了……”无尘公子的大手已经从后背移到了前胸,熟门熟路地钻进了李清婉的兜衣里。 “咳咳……公子,您……您要注意身子啊……”就在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戈叔的声音。 戈叔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瞬间让两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李清婉一个用力。便推开了无尘公子,无尘公子一时大意,竟然就被李清婉推下了床榻。 屁|股着地发出了闷闷的声响,无尘公子虽然没喊疼,但是李清婉知道他定然很疼。 同时,李清婉心中也很疑惑,无尘公子的武功那么高,就算是自己力道再大,也不可能直接把他推到地上去吧。 “公子,你没事吧?”李清婉担忧地问道。 好半晌,无尘公子才从地上爬起来,语带笑意地说道,“无事”。 他话语里的笑意反而安抚了李清婉的紧张的心绪,还有心情偷笑,那应该没有大事吧。 无尘公子重新坐回到床榻上,这次倒是乖觉了不少,没有对李清婉动手动脚。 “婉儿,明天昱国便会攻打大祈,主战场不再这里,文远怀便会离开,你做好准备,这几天戈便会待人来救你们。还有,你的那张地图也拿出来吧,虽然戈还能再画,但是它放在你身上着实是不安全。”无尘公子说起了正经事,声音依然魅惑。 听了无尘公子的话,李清婉没有耽搁,赶紧把地图翻找出来,还有那三块方形石,“公子,这些你都拿走吧,方形石放在我这里,我总觉得不踏实。” 李清婉把东西都推到无尘公子身前,无尘公子也没推拒,直接装进了袖袋里。 “等以后日子安稳了,你记得要换给我”。李清婉补充道。 无尘公子轻笑出声,“行,都还给你,连本公子也一并送给你!”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戈叔便再次提醒无尘公子该走了,无尘公子轻轻地抚了抚李清婉的脸,转身离开了房间。 戈叔在外面等着无尘,见他出来,赶紧上前搀扶住无尘。 “公子,小心……”无尘公子吧身体的大半重量都放到了戈叔的身上,脚步虚浮,皎白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能够清晰地看到他嘴角的血渍。 李清婉又是彻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便找到了倾城。 老大夫的要不错,倾城额头上的伤已经结痂,很大的一块,看起来有些可怖。 春分去给她们端朝食去了,不在院子里。李清婉便直接说了来意,“这两日便会有有人来救我们,你做好准备。” 倾城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李清婉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高兴地过了头。 用过朝食,李清婉便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她突然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那般的难熬,希望黑夜赶紧降临。 “李小姐,我能进来吗?”房间的门没有关,倾城盈盈立在门外。轻轻地问道。 李清婉放下书卷。“进来吧。倾城。” 亲自给倾城倒了茶,“倾城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也不怪李清婉这样问,她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有段日子了,除了第一日倾城进了她的房间。之后她竟然从来也没有来过。 倾城有些局促,看了看李清婉,脸上生出了些许的红晕。 李清婉不解,“倾城,怎地了?可是不舒服?” 她以为倾城发烧了,手小心翼翼地附上倾城的额头,在保证不弄疼她的情况下拭了拭温度。 温度是有些高。 李清婉的眉头紧蹙,向外面唤道,“春分。去请大夫吧,倾城好似发热了。” 不等春分应声,倾城已经开了口,“不用了李小姐,我没发热。我,我只是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清婉便以为她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要与她说,便没有坚持请大夫。 倾城起身把房间的门关了,这就更加坐实了李清婉的猜测。 重新坐了回来,倾城扭捏了半晌,才喃喃说道,“李小姐,我心里藏了事情,若是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有什么是你尽管说,若是我能帮上忙的,定然帮你”,李清婉说道。 “李小姐,我,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们第一次相见时,我还是大妞,他也平凡的很,那时我便想着把终身托付与他。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再次相见时,竟然全都变了!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也隐瞒了我很多事情。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但是,我的心里放不下他啊……” 说着,眼泪便从倾城的眼里滑落了下来。 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最是让人心疼。 李清婉虽然不是那等怜香惜玉的男子,却也最是看不过别人流眼泪,手里没有巾帕,她便直接用自己的衣袖替倾城拭眼泪。 一边拭眼泪她还一边安慰倾城,“情之一字最难捉摸,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良人。倾城,你还这么年轻,以后定然还会遇到更好的男人。若是想让自己快乐些,便放下以前的事吧,不管是你的还是他的,都重新来过岂不更好。” 李清婉猜不出倾城说的到底是谁,定然不会是她认识的人。别人感情的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劝倾城放宽心了。 倾城的眼泪依然不停地往下流,李清婉的一只衣袖已经沾湿,又换了另外一只。 倾城看着眼前笨拙地给她擦着眼泪的女子,她的目光是那么多的澄澈,她对她没有一点儿的私心,即使知道了自己过去的不堪,她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她。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眼前的这个人对她,都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活到这么大,见过的人不少,除了家人就属成老和她都对自己最好。他们对她,才是真正的不求回报的好啊。 她若是还不知足,就是不知好歹了…… 纤纤素手握住李清婉的手,倾城犹带泪珠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笑来,“李公子,谢谢你,我想明白了。” 这一声“李公子”让李清婉有片刻的呆怔,不过她只以为倾城是说错了,便也没有放在心里。 “想明白就好,人这一辈子总要碰上几件不如意的事,挨过去便好了。等咱们回了京都,找到大果他们,过上安安稳稳的小日子,若是时机到了,再找个好人嫁了,这辈子不也就圆满啦。”因为知道无尘公子要来救她们了,李清婉是从心底高兴,便先替倾城畅想起以后的美好日子来了。 倾城的思绪也随着李清婉的话飘扬了开去,仿佛大果他们真的出现在了她眼前,一声一声地唤着“大姐”。 她好似还看到了一个男人,从落日的余辉中慢慢地走过来,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近…… 李清婉说的很是欢畅,倾城的脸上也绽开了真诚地笑颜。 第二百八十章 倾城殇 天色将晚的时候,府里开始混乱起来。 院子外面的喧哗声清晰地传进房间里,此时李清婉整和倾城对坐着喝茶。 经过李清婉的一番劝解,倾城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好似比往常粘人,竟然连午睡的时候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与李清婉睡了同一张榻。 李清婉只以为她是为了接下来的营救而心慌,才会这般的粘人,便没有多想。 “李小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倾城紧张地抓紧了李清婉的衣袖。 李清婉安慰地拍了拍倾城的手背,还春分道,“春分,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春分就在外面候着,听了李清婉的话应了一声便出了院子。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春分便折了回来,她脚步匆匆,面色惶急,显见是发生了大事。 她这个样子,李清婉心里反而更加安定,无尘公子说的不错,只怕今日昱国大军就打了过来了吧。 “李小姐,不好了,昱国大军打来了,少爷今日已经领兵迎战了,前面有消息传过来,说是,说是首战败退!”春风说着话,眼睛已经红了起来。 李清婉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出言安慰春分,“你莫要着急,打仗就是这样,有胜就有败,只要你们家少爷无事,早晚能够卷土重来。” 她的声音淡淡,面上也无甚表情,看起来是分的笃定,春分惶急的心绪突然就平复了下来。 吸了吸鼻子,“李小姐说的是,是奴婢失了分寸!” 李清婉没有责怪她,只对她说,“春分,我知道放你在院子里你心里也不安,我不拘着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春分有些犹豫,她确实想去前院好好探听一下消息,但是又顾及现在的职责,正不知如何是好。 “春分,你去吧,这里有我,你且放心。”说话的是倾城。 春分看了看倾城,又看了看李清婉,最后还是离开了院子。 等到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李清婉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样紧张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外面的喧哗声已经渐渐平息。春分还没有回来。 倾城也一样紧张的很。在房间里来回打转,转的李清婉头晕。 “倾城,你且坐下来歇着吧,你这样太耗费体力。”李清婉好心提醒。 倾城羞赧。坐了下来,她看着安坐不动的李清婉,“李小姐,你不紧张害怕吗?” 自然是紧张的,但是她怕这样说了倾城更加的不安,只得劝慰道,“有什么好紧张的,有无尘公子在,我们迟早会没事的”。 说完。她便执起茶盏,只是因为太过紧张,她的手竟然微微的颤抖,茶盏也跟着抖动起来,里面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倾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只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李清婉大窘,赶忙放下茶盏,抬头去看倾城,发现她正低垂着头,并没有看她,心里稍定。 一时无话,室内一片寂静。 过了不大一会儿,春分回来了,这一次她的面色倒是好了不少,她步伐轻快地走进来,不用李清婉问话便自顾自地说起来,“李小姐,刚才长庚回来了,他说少爷无事,今日一战只是试探,两方都有折损,我们一方损失并不惨重。” 不惨重吗?只怕未必! 这个时候,民心的稳定也是很重要的,首战便告负,若是再让百姓知道损失惨重的话,只怕第二战还未打,自己的后方就乱作一团了。 不过,李清婉不想戳破春分的好心情,点头打趣春分,“这下放心了吧!你们家少爷吉人天相,自然会没事的。” 李清婉说的随意,春分却听的煞有介事。 李清婉无心与她多说,便打发她回自己的房间了。 直至子时已过,还是没有等到来营救她们的人,李清婉见倾城的脸上已经有了浓浓的倦色,便对倾城说道,“倾城,时辰不早了,今日只怕是不会来了,你且回去歇着吧。” 倾城点头应允,举步朝外走。 一只脚刚跨出门槛,便见一支银白色箭羽直直向她射过来,箭的速度奇快,瞬间便到了倾城身前,眼见便要射|进她的前胸,突然从一边的暗影里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长臂一揽,便把倾城护在里怀里,几个侧身便多开了那支箭羽。 谁知,一支不中,接连着又有好几支箭羽射过来。 高大的身影一个人躲避起来还算轻松,可是现在怀里还有一个,脚步便慢了下来,情况变得十分危急。(.) 李清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那个高大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戈叔! 心下着急,李清婉便顾不得许多,直接冲到了门口,若是她能把射箭之人的注意力引导她身上,说不定就能救下戈和倾城两个人。 只是,还不等她在门口站定,边上厢房的房门突然打开,春分那一张还有些朦胧睡意的脸露了出来。 “回去……”李清婉大喊一声,同时身子向春分那一边奔去。 就在这时,一支箭羽划破岑寂的夜,飞快地向春分射过来。 李清婉脚下先动,距离春分还有两三不远的时候突然一个跃身,直接将春分扑倒在地。 一声闷哼从李清婉的唇间溢出,春分觉出事情不妙,哭喊着问道,“李小姐,你可是受伤了?” 就这短短的时间里,戈叔已经把倾城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一个纵身直接向箭羽飞来的方向飞了过去。 “我无事,把我扶到一边。”李清婉忍着痛,艰难地说道。 她并不只自己有事无事,箭羽并未射中要害,只是射中了她的左胳膊,但是若这箭猝了毒,情况就不好了。 春分勉强镇定下来,把李清婉扶到一边坐下,俯身就要检查李清婉的伤情。 她紧张的手脚发颤,手里的力度更是掌握不好。手刚碰触到李清婉的胳膊,李清婉便痛呼出声。 春分又怕又急,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清婉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她勉力支撑着,对春分道,“莫怕,我无事,外面情况不明,你莫要乱走。” 春分得了李清婉的话,一屁股坐了下来。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却又不敢哭出声。只肩头一抖一抖的好不可怜。 李清婉也无心安慰她,她这个时候真希望自己能晕过去,这样便不会感觉到疼了。 但是手臂上的疼痛却让她的大脑分外的清明。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好似已经不是两个人在打斗了。 这样的大的声响。定然会惊动府里的护卫,只怕少不得一场混战了。 只是,若是她今日不被救走,往后就更加的难了,有了今日之事,往后院子里的戒备肯定更加的森严。 她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见戈叔一人?无尘公子绝对不会让戈叔一个人来救她和倾城两个人,那无异于以卵击石,纯粹找死。 还有。放冷箭那人是谁?他的目标是谁?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房间里冲进来两个人影,接着皎白的月色,李清婉看得分明,正是达乌和黑蒙。 达乌先看到了李清婉。“妹子,怎么样?” “无事,外面如何了?”李清婉虚弱地问道。 达乌不答,对黑蒙道,“你背着妹子先走。” 黑蒙也不含糊,上前直接把李清婉背在了背上,转身便要往外走。 春分见状,赶忙起身想要拉住黑蒙,达乌眼中寒光乍现,手里的长剑便要刺向春分。 “达乌兄弟,不要……”李清婉的声音及时传来,阻住了达乌的动作。 达乌看了春分一眼,到底是没有继续动作。转身便与黑蒙一起走出了房间。 此时,院子里已经有十几条身影颤抖在了一起,刀剑碰撞出的火花竟然在皎白的月光的映衬下竟然也十分的璀璨。 倾城也被拉了出来,于氏几个兄弟正护在她身边。 院子外已经传来了府里护卫的声音,只听脚步声便知道人数定然不少。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于三突然说道。 达乌的表情也冷凝了下来,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若是只他们几个会功夫的走,哪怕只带走一个也能容易些,带走两个,只怕…… 他的目光毫不迟疑地落在李清婉的身上,大家都明白达乌的意思,李清婉也明白,却不赞同。 “黑蒙,放我下来”,黑蒙不允,李清婉便使劲挣扎。 她越是动弹,胳膊上的血流的就越多。 无奈,黑蒙便只得放开了她。 倾城奔到李清婉身边,扶助虚弱的李清婉。 “不要管我们了,你们先走!”李清婉命令道。 达乌几个都开始迟疑。这时候以一敌十的戈叔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李清婉也不示弱,“你们走吧。” 达乌左右为难,这时,春分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脸色也十分的苍白,“李小姐,你们走吧!我,我能拖住护卫。” 她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清婉就救了她两回,她的心里怎么能不动容。 她早就看出来了,李清婉并不属意她家少爷,这样强留下去,所有的人都痛苦,若是能让李清婉离开,就算她家少爷会痛苦,至少于别人是一种解脱。 这样想着,她的态度便更加的坚决了,在上前一步,“李小姐,你们快走吧!” 李清婉看了春分一眼,对达乌道,“走!” 黑蒙重新把李清婉背起来,那边于一也过来要背起倾城,就在这个时候,房顶上突然射下来一直箭羽,这一次,箭羽的目标很明确,正是伏在黑蒙背上的李清婉。 “扑哧”一声,箭羽深深地刺进皮肉里。 速度太快,发生的太突然,背负着李清婉的黑蒙还不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只听春分一声尖叫,他回头看时,只见刚刚还好好地站在一边的倾城,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达乌大意了一次,决不能大意第二次,持剑挡在李清婉身前,谁是准备抵挡下一支箭。 那一支箭羽,明明就是射向李清婉的,在众人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倾城已经挺身而出,为李清婉挡住了箭羽。 只是,她没有李清婉幸运,这一直箭,正好射中她的后心。 李清婉不敢置信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倾城,挣扎着从黑蒙的背上下来,用没有受伤的那一支胳膊艰难地扶起倾城。 一注血液顺着倾城的嘴角流出,额头上的伤疤不知何时也重新裂开,有血液流出。 这一刻,在明月光华的照射下,倾城是那么的美艳动人。 她嘴角含笑,已经没有焦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嘴里轻轻呢喃,李清婉附耳去听,只听到,“李公子,若是有来生,我还是大妞,你还是李公子,可好?” “好”字就哽在喉间,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 眼泪迷蒙了李清婉的眼睛,她只能用力的点头,但是这个时候,倾城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 第二百八十一章 暗中棋 眼泪迷蒙了李清婉的眼睛,她只能用力的点头,但是这个时候,倾城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 “李小姐,你们快走吧,若是不走,只怕来不及了。”春分也蹲下身子,把倾城从李清婉的怀里抱过来。 李清婉虽然只有一只手臂能用力,但是春分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夺过倾城。 这个时候李清婉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她甚至忘记了胳膊上的疼痛,她的脑海里只有倾城的那句话,“李公子,若是有来生,我还是大妞,你还是李公子,可好?” 她现下才知道,原来,她就是白日里倾城说的那个故事的男主角。 原来,竟然是这样…… 春分见她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院子的门也已经被护卫打开,以少敌多的戈叔也已经体力不支,在这样下去,只怕谁都走不了了。 “你们快带李小姐走!”春分把倾城放在地上,几个快步冲到院门口,指着还在打斗的几个人说道,“就是他们,想要伤害李小姐。” 护卫不疑有他,便冲向了打斗的人群。 就在这个时候,达乌一掌劈在了李清婉的后颈,黑蒙顺手接过虚软下来的李清婉,并于氏兄弟一起跳上了房顶,消失在了夜色里。 达乌并没有离开,他加入了混战的队伍,凑到戈叔身边,为戈叔挡住了蒙面热后背刺来的一剑,“撤。” 达乌大喝一声,便携着戈叔飞到了房顶上。 蒙面人想追,奈何被护卫缠住,根本就脱不开身。 春分又悄悄地退回到倾城身边,俯身抱起倾城,放声大哭起来。 李清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正午了。 酷夏炙热的阳光照射进屋子里,明晃晃、亮堂堂,于李清婉来说。却有些刺眼。 伸手想要挡住刺眼的光亮,才发现自己的一条胳膊疼痛难耐,而另一条胳膊…… 她垂头看去,只见无尘公子伏在床榻边上,额头正好正在她的胳膊上,不知道这样枕了多久,她的胳膊已经麻痒难耐了。 从李清婉的视线看去,正好能看到无尘公子的侧脸。 他瘦了很多,下颌出的胡子更加的浓密,但是这一点儿也不损害他谪仙的气质。反而多了些许不羁的味道。 他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皱。好似已经好几天没有换过了似的。 她想要去抚无尘公子的脸。奈何两只胳膊都用不上。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活着真好,还能见到自己的喜欢的人,还能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事!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李清逸走了进来。 无尘公子许是真的累了,竟然有人推门进来他都没有醒过来。 “阿婉,觉得哪里不舒服?”李清逸凑到李清婉身边,放低了声音问道。 李清婉定定地看着李清逸好一会儿,才粗嘎着声音说道,“大哥,我很好!大家,都好吗?” 李清逸略一迟疑。还是实话实说,“戈受了伤,但是不重,现下正在隔壁休养,其他人都还好。” “倾城呢?”这是她最想问的。 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倾城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就算是在昏睡的时候也是这样,她不确定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李清逸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这时,无尘公子终于醒了过来。 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是惊动了他。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这时李清婉才看清楚,无尘公子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窝处是青黑一片,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公子……”李清婉觉得心里面酸涩无比。 无尘公子瘦削的脸上绽开了一抹笑来,他轻轻地揉了揉刚刚枕过的胳膊,“你没事就好!”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这一句,竟比千万句的问候更加让人感动。 李清婉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没事!” 是啊,她没事,她还活着,还可以见到她爱的人,她能有什么事呢? 李清逸长长地叹了口气,拍了怕无尘公子的肩膀,“你与阿婉说吧,我去给你们端些吃食过来。” 待李清逸出了房间,李清婉才伸手抚上无尘公子的脸,“公子,你怎地瘦成了这样?” 无尘公子依然笑着,握住了李清婉的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摩挲,“无事,前些日子受了些伤,现下已经好了。你回来了,多给我做些可口的饭菜,几日便养回去了。” 他的语调很轻松,李清婉并不能判断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两个人静默了许久,无尘公子才开口说道,“婉儿,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 他收起了嬉笑的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冷凝,李清婉突然想到了倾城,顿时紧张了起来。 “倾城她,是三王爷派来的细作!” 轰的一声,李清婉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要炸开了。 倾城怎么会是细作呢?她那样的胆小,怎么会是细作呢? “婉儿,你听我说……”无尘公子略有些喑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了好久。 原来,三王爷早就知道倾城与李清婉是旧识,正好借着无尘公子来昱国的时候把倾城派到了他们身边。 倾城挨打,不过就是一出苦肉计罢了。 三王爷交代给她的任务很简单,随时关注无尘公子他们的动作。后来,她不小心在成老那里见到了方形石,她并不知道这石头的事情,只是在三王爷那里见过,觉得可能会很重要,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三王爷。 之后,她的任务就又多了一条,得到方形石。 无尘公子说到这里,李清婉突然打断了他,“成老的那块假石头是她偷的?” 无尘公子点了点头,她猜得不错,确实是倾城偷得。 她先给成老用了迷药,趁着成老昏睡的时候偷走了方形石,然后把方形石交给了随时跟她联络的人。 “掳走你们的第一波人,正是三王爷派去的”,无尘公子继续说道,“他们之前就与倾城串通好了,调虎离山,引走戈和戟然后再绑走你!只是没想到文远怀会横插一脚,把你们救走了。 不过,倾城一直没有断了和三王爷那边的联络。后来倾城把我要去救你的消息传了出来,三王爷便打算将计就计,在戈他们救你的时候射杀你,造成是文远怀误杀你的假象,让我来对付文远怀。” 李清婉静静地听无尘公子说话,知直到无尘公子说完,她才问道,“你怎么知道倾城是细作?还有,三王爷的计划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不相信无尘公子,只是不相信倾城会是那样的人。 “营救你们的那一晚,九驸马便发现暗中有人跟踪他们,于是他便留了个心眼儿,让戈叔他们暗计划救人,他则悄悄离开,跟踪那些人。后来他抓住了在房顶上放冷箭的人……” 还有什么不明白,抓住了敌人,然后严刑逼供,最后交代了全部,他们放在她身边的暗棋,竟然是倾城! 事实有时候就是那样的残忍,不管你想不相信,它总是客观的存在。 李清婉只觉得手臂疼的厉害,下意识地就要去抚手上的手臂,幸好被无尘公子及时制止。 箭只是刺穿了她的胳膊就如此的疼痛,若是刺穿了胸膛,那该有多痛苦啊。 原本,她是要体会那样的痛苦的,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倾城替她承受了那样的痛苦。 她自问不是圣人,面对这样欺骗自己的人她很难不介怀,但是面对倾城,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产生一丁点的怨怼。 倾城是有错,但是什么样的大错还抵不过一条命呢? “公子,我不怪她……”李清婉淡淡地说道,脸上也现出了笑意。 最后,还是倾城自食了恶果,这样的惩罚就够了。 “嗯,只要你开心就好!”无尘公子见李清婉真心释怀,也很开心。 “咳咳……”刚才说了太多的话,无尘公子只觉得嗓子干痒的很。 一阵猛咳之后,他只觉得喉头有一股腥甜涌出,这个感觉太熟悉了,这些日子每日都要经历几回。 他以手掩口,宽大的袖摆正好遮住了李清婉的实现,好半晌之后,无尘公子才止了咳嗽。 “公子,你的身体似是还很不好,你去休息吧,我已经无事了。”李清婉担心地说道。 无尘公子没有逞强,兀自去休息了。 无尘公子离去的背影竟然有些佝偻,脚下的步子也很虚浮。 李清婉看着这一切,心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来。 无尘离开不大一会儿,李清逸便端了一碗粥来。 李清婉哪有什么心情喝粥,拉着李清逸坐下,“大哥,你说话告诉我,无尘公子到底怎么了?” 李清逸垂着头,眼睛不敢与她对视,这就更加坐实了她的想法。 “大哥,求求你了,你告诉我吧,我不想后悔……”眼泪再次滑落,她不去拭,只倔强地看着李清逸。 李清逸犹豫了半晌,最后无奈地道,“原本无尘公子交代下来,是不准与说的,但是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只是阿婉,无论你有多难过,都不要在无尘公子面前哭了,他会比你更难过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京都谋 李清婉醒来后又在床榻上躺了一天李清逸才准许她起来。[] 其实,她伤的是胳膊,哪里需要若床静养,只是她不想让他们担心,才勉强又躺了一天。 她下床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了戈叔,之前李清逸只说戈叔受了伤,她原以为只是一般的小伤,看过了才知道,戈叔竟然伤的那般重。 用黑蒙的话说就是,“一把剑插了进去,又在里面绕了两圈儿才拿出来”,就是这样,戈叔还坚持着与十来个人打斗,直到逃出来之后达乌才发想他受了伤。 幸好有无尘公子在,否则的话,她只怕就再也见不到戈叔了。 戈叔还在昏迷中,她只在一边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们现在还留在戍边将军的守城,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无尘公子把这句话运用的炉火纯青。 就连他们现在居住的宅子,距离戍边将军府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无尘公子斜倚在院子里一株大柳树下,树干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过来,柳枝垂的低低,形成了天然的遮阳伞。 他的面色依然苍白,只是下巴上的胡须已经刮干净了,眼睛里的血丝也去了不少,看上去倒比她刚醒来的时候精神了不少。 “婉儿,过来……”无尘公子看到了她,身后招呼她过去。 李清婉收起自己的心绪,也学着无尘公子的样子坐了下来。 他的身边还放了一卷书,李清婉便拿起书,随意翻了一页,郎朗地读了起来。 无尘公子头靠在树上,闭上眼睛认真地听了起来。 这样宁静而美好的时光,若是能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无尘公子,京都来信了!”达乌的话打断了李清婉的读书声。 达乌对李清婉抱歉一笑,他现下为无尘公子做事。无尘公子交代他京都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细致修长的手只不慌不忙地打开信纸,里面只有寥寥几行字,李清婉刚要凑过去敲,无尘公子已经把信重新叠好了。 “扶我起来”,无尘公子说道。 达乌赶忙伸手,把无尘公子从地上扶起来。 “婉儿,给我磨墨吧。”无尘公子含笑着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看了看受伤的胳膊,又看了看完好的胳膊,点了点头。 幸好。还有一只胳膊可以用! 来信不能看。回信李清婉可是看得十分清楚。没有称呼,直接就是一句话,“若想让他活命,总要付出代价。自己衡量!” 写完之后,无尘公子便把信交给了达乌,达乌领了信便出去了。 “公子,这信是写给谁的啊?”李清婉好奇地问道。 “一个将死之人……”无尘公子悠悠答道,说完之后,一阵剧烈的咳嗽,李清婉赶紧从袖袋里拿出一条巾帕,递给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看到巾帕先是一怔,继而摆了摆手。终于不咳了,无尘公子道,“你都知道了?” 李清婉点了点头,眼圈儿顿时就红了。 无尘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果然还是那般的憨傻蠢笨。我还没有娶你呢,怎么会有事?” 这个时候,李清婉也顾不得什么娇羞了,单手握住无尘公子的大手,“公子可说好了,等事情了结了,你就娶我!” 再次收到京都来信,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半个月里,以郑池渊为先锋将军的昱国大军已经连续攻下了七座城池,其中就包括现下他们所在的城,重挫大祈十万军队,大祈已经不堪一击了。 至于昱国此次作战为什么会如此的顺利,这里面还有李清婉的功劳,准确的说,是李清婉手里那张地图的功劳。 无尘公子把地图要了去,再加上他自己手里的那张地图,两张地图合在一起,整个天下便尽收眼底。 地图上标示出了大祈的所有军事要塞,有这样的法宝在,想要攻克大祈还是难事吗? 无尘公子的身子一直没有好转,依然是多说几句话便要咳上好一会儿,有时候还会咳出血来。 这一次,京都来信的内容很多,是黎继业写的,主要说了京都发生的大事。 无尘公子看信的时候没有背着她,她看得十分清楚。 信是黎继业写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崔太后于七月初九自缢而亡,死前留有遗书。 遗书痛斥了文飞扬的诸多恶性,包括祸乱后|宫,奸|淫后妃;独揽朝政,架空皇权;通敌叛国,陷害忠良…… 遗书里着重强调了陷害忠良这一条,自然,这个忠良就是李赢将军! 第二件事,就是遗书外传,京都哗然,不少有识之士开始声讨文飞扬,开始他还武力镇压,殊不知这样让那些看不惯他的人反抗的更加激烈,现下他在京都已经举步维艰。 第三件事,祈谦终于夺回了实权,开始准备与昱国议和。 第四件事,赵常德赵大人已经能够下床行走,虽然还没有参与朝政,但是已经按照无尘公子的吩咐开始在官员中游走了。 第五件事,戟已经发现暗害赵大人的人,正是文飞扬府里的一个高手,戟的功夫不如那人,并没有接近那人。 还有第六件事,李清婉看完第五件事,不由的笑出了声,“公子,如斯姐姐有了身孕,黎先生定然十分欢喜,只怕京都有一半儿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吧”,要不也不至于给无尘公子写信都要提上一提。 无尘公子也很高兴,笑意盈盈地看着李清婉,“婉儿,若是你有了本公子的孩子,本公子定然要让全天下都知道!” 李清婉一点儿也不怀疑无尘公子这话的真实性,不过,现下她可不想与无尘公子探讨孩子的话题,这个话题太敏感,不提也罢。 “公子,你之前说的将死之人便是崔太后吧?是你授意她那么做的?”李清婉问道。 若说这里面没有无尘公子的功劳。打死她都不信! 无尘公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又得到必然要有失去,我承诺会保祈谦一命。” 保祈谦一命,就是说若无尘公子不出手祈谦会死,“公子的意思是说,祈谦向昱国议和不会成功?” 无尘公子点了点头,拿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若你是昱皇,眼见就能一统江山,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议和吗?” 不会。只要不是傻子就都会选择继续打下去的吧。就算是议和。昱国想要的也只是大祈全部的国土和子民,若是大祈不给,仗还是要打的。 昱皇果然不是傻子,几日后大祈派人来议和。还没有进入昱国国境便被诛杀,昱皇扬言,不攻破大祈京都誓不罢休。 战争,不管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但凡一方强过另一方太多,舆论的压力便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现下昱国便是这样的情况,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不管旁人怎么说,以后他们要服从的王也只有一个! 不过。昱国国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眼见天下就要一统,那些个不安分的也开始动作起来。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三王爷,其次便是三皇子。 这一日用完晡食,李清婉与无尘公子相携着在院子里散步。达乌和黑蒙正好来看戈叔。 戈叔虽然还不能下床榻,但是已经能够半坐起来与人说话了,总躺着也无趣,达乌和黑蒙便总过来找他说话。 “达乌,黑蒙,你们过来。”无尘公子唤道。 因为参朵公主的关系,达乌、黑蒙包括所有的萨奇人都十分尊敬无尘公子,俨然把无尘公子当作了他们的主子。 达乌和黑蒙依然走到无尘公子身前,躬身行了礼,便规规矩矩地站立在一侧。 李清婉看了直咋舌,威严这种东西果然是天生的,就是让她练上二十年,怕也不能让别人像对待无尘公子那样对待她吧。 “达乌,你们可曾想过重建萨奇?”无尘公子严肃地问道。 达乌和黑蒙神情也是一凛,他们怎么没想过要重建萨奇,但是以他们的能力,根本做不到啊。 他们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们也只是想想罢了,还是保全住剩下的萨奇子民重要。 “不要有任何的顾虑,只说你们的真实想法。”无尘公子继续说道。 想了很久,达乌才郑重地说道,“公子,我们何尝不想重建萨奇,恢复萨奇昔日的荣光?只是,现下还活着的萨奇人连一只军队都组织不起来,何谈复国?” 他说的是实话,除了寨子里的萨奇人,散落在外的萨奇人着实不多,就算把所有的萨奇人都纠集起来,莫说一直军队,只怕都凑不够一个镇子。 “你们有这个想法便可!谁说国一定要有大片的土地和众多的子民?只要你们想要,就算只有一个人,一寸土地,本公子也能让萨奇存在下去!”无尘公子淡淡地说道。 李清婉佩服不已,明明该是慷慨激昂的话语,明明该是不可一世的语气,但是从无尘公子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只剩下出尘的感觉了呢。 达乌和黑蒙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和激动,他们双双跪倒在地,伏地行礼,“多谢公子。” 无尘公子没有去扶他们,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想要达成任何事情,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崔皇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选择了牺牲自己,而萨奇人为了自己的国家,无尘公子只要了他们的一个大礼,并不过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华发生 三伏天,也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戈叔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 这本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是大家却都笑不出来,因为无尘公子已经连续昏睡两日了。 前些天李清逸私自给白玉去了信,他星夜兼程,今日一大早终于赶了过来。 来不及换洗,直接去给无尘公子诊了脉。 都说医者不自医,无尘公子医术高超,却也对自己现下的情况束手无策。众人都将期望放到了白玉的身上,之前无尘公子一直说自己无碍,说什么也不准惊动白玉。 昱九公主的哑疾不可中断治疗,若是中途断了,再医治起来只怕要用更长的时间。 无尘公子嘴上不说,但是李清婉知道,他的心里还是很关爱昱九公主和昱晟的。 白玉诊过脉后,面色郁郁,“公子体内的真气已散,似是还有一股怪流在体内流动,我虽然医术不及无尘公子,但是也算不差,但是,公子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回见……” “白先生,你只说你能不能治好无尘公子吧?”黑蒙是个急脾气,最受不得这样咬文嚼字的拖沓了。 白玉并不气恼,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白玉也束手无策了。 这些天李清婉一直强撑着,她牢牢记得李清逸对她说的话,绝对不能哭,不能难过,那样的话无尘公子会比她更难过。 可是这一刻,绝望的气氛蔓延开来,无尽的悲伤席卷了她的周身,眼泪更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白先生,能不能先让公子醒过来,兴许公子自己有主意呢?”达乌开口说道。 白玉点了点头,给无尘公子施了针,不大一会儿,无尘公子便悠悠转醒。 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房间里搜寻李清婉的身影。 “婉儿,过来……”无尘公子轻轻抬了抬手臂,招呼李清婉过去。 早在白玉施诊的时候她就抹去了眼泪,现下只除了眼睛有些红之外,其他倒也看不出什么。 白玉把位置让给李清婉,李清婉握住无尘公子的手坐了下来。 无尘公子对她扯开嘴角笑了笑,对白玉虚弱地道,“白先生,你且回去吧,我这里无甚大事。” 见白玉要反驳。他继续说道。“在我这里你用处不大。在昱九那里还能治病救人,作为医者,你自己衡量。” 白玉没有说话,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白玉转身离开,众人的表情都不好看,无尘公子的话说的明白,他们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 “公子,你说过会娶我的……我还等着那一日呢,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李清婉强忍着眼泪,握紧无尘公子的手说道。 无尘回握住她的手。嘴角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你放心,我无事。” 无事,无事,这些天。无论谁问无尘公子的身体情况,他只拿这两个自敷衍过,现下让人听了更觉心酸。 “现下戈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咱们也该回京都了。”无尘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上李清婉的脸颊,“这一次回去,尘埃将落定。” 这一次回去,尘埃将落定。 第二天,李清逸带着于氏三兄弟去了昱国军营;白玉只休整了一晚便快马加鞭的回了昱都。 而无尘公子他们则是赶着马车往京都的方向去了。 他们的行踪很隐秘,马车也都是最普通的马车,一路上都没有人发现他们。 马车在路上颠簸了五、六后终于到达了京都。 他们回京都的消息之前并没有告诉高保昌他们,无尘公子突然回来着实是下了他们一跳。 对高保昌他们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安排好黑蒙和达乌,无尘公子便去沐浴洗去一路风尘,回到房间,李清婉细心地给他擦头发。 这时,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敲响,“公子,我能进来吗?” 是戟的声音。 无尘公子离开京都前曾交代戟注意着赵府的动静,后来知道用蛊谋害赵大人的人也出自文府之后,他依然不放心赵大人的安慰,所以依然留在了赵府里。 自从被鬼泣老人救起之后,他还是第一次与无尘公子分别这么久,所以一听到无尘公子回来的消息,他便直接冲了回来。 “进来吧。”无尘公子粗嘎着声音道。 下一瞬,门便被推开了,戟快步走了进来,走到距离无尘公子五六步远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公,公子……你这是怎地了?”戟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尘公子,眼圈儿顿时红了。 “我无事,你且坐,我还有事要问你呢。”无尘公子好似料到了戟会有这样的反应,自己反而表现的很淡定。 戟也被无尘公子的情绪感染,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依言坐在无尘公子对面。 “公子有什么话尽管问,这些日子京都可发生了不少事情呢。”戟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无尘公子,里面满满地都是心疼。 无尘拉住李清婉的手,“婉儿,你也坐下来吧。” 李清婉轻轻地拍了拍无尘的手背。她的手臂还没有全好,还不能使力,所以给无尘公子擦头发的时候她也只用了医治手臂,擦拭的很慢,擦了好一会儿连最上面的一层都没有擦干。 “无事,你们说你们的,我这样也能听。”李清婉继续手上的动作。 无尘公子也没有勉强。 倒是戟,惊诧地看着李清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指着李清婉磕磕巴巴地道,“这,这……她……李清……” 现下李清婉穿着女装,而且皮肤也较之前好了不少,莫说是戟了,就是高保昌和黎继业都没有认出她来,只以为无尘公子带了个侍婢回来。 李清婉冲着戟灿然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公子……”戟把目光落回到无尘公子身上,一副求解的模样。 无尘公子只轻轻淡淡地说了句,“婉儿这样不美吗?” 他能说不美吗?公子都一口一个婉儿的叫着了! 无尘公子也没有功夫与戟说废话,他要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把事情都交代好。 “一会儿我拟一个名单,你交给赵大人,让他去游说这些人,至于游说的内容,我也写下来。”无尘吩咐道。 戟点头,也不耽搁,起身去小书房拿了笔墨纸砚,亲自给无尘公子磨了墨。 无尘公子洋洋洒洒列了一大篇的名字,然后在名字下面只写了一句话,“若想活命,上奏请新皇退位,拥立文飞扬登基。” 李清婉看到最后一句话,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不明白无尘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要了结所有的事情吗,怎么突然要推文飞扬上位了。 “人,只有从最高处跌落下来,才会真正觉得疼痛。”无尘公子似乎知道她的疑惑,淡淡地说道。 李清婉恍然,无尘公子这是要让文飞扬站上高位,然后在想办法把他拉下来啊。 “戟,你可知祈谦的情况?”无尘公子继续问道。 戟想了想,斟酌了下词句,“前些日子传说他要广纳后|宫,不过这几日又没了消息。现下边疆吃紧,他定然也消停不了,不过从文飞扬那里夺了实权,听赵大人说,他倒是意气风发了不少。” 无尘公子嗤笑一声,“还想着用女人巩固皇位,果然是个扶不起的!”细致修长的手只在案几上敲了敲,“文飞扬在京都经营了二十多年,哪里是一分遗书,几句声讨就能动了根本,他现下这样隐忍不出,倒更像是养精蓄锐,只待时机成熟就伺机而动。既如此,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无尘公子有些喘,李清婉赶紧放下布巾给他倒了盏茶,“公子,润润喉。” 无尘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戟,你去找赵大人吧,我也累了,该休息了。” 他现下确实是疲态尽现,两个眼窝已经是青黑一片了。 戟不敢打扰无尘公子休息,起身告辞离开。 李清婉单手擦头发,好不容易擦到了里面一层,惊见一根白发,“公子,有一根白发,我给你拔了吧。” 无尘公子点头。 轻轻拔下一个白发,正要继续擦拭,却见里面隐隐还有白发露出,仔细去看,无尘公子竟然生出了不少白发。 李清婉又觉鼻子发酸,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婉儿,是不是我的白发太多,你已经拔不过来了?”无尘公子打趣道。 李清婉却笑不出来,只勉强压抑住要哭的冲动,轻轻地说了句,“没有。” 继续擦拭他的发。 无尘公子长叹一口气,“婉儿,等京都的事情了结,你随我回百花谷吧。那里有一只泉眼,长期泡可以驻颜,我这头发,若是多泡上几回,定然就会变回来了。” 李清婉用力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下站在无尘公子身后,他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 “嗯,我也去泡,说不准我也能变得漂亮些呢,”李清婉接着无尘公子的话说。 无尘公子的唇畔的笑意更深,“婉儿本来就很漂亮。” 天还为黑,太阳还明晃晃的挂在西天,无尘公子静坐在席榻上,已然沉沉睡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 情难辨 赵常德现下还在休养中,并没有公务在身,所以无尘公子交代给他的事情办的很顺利,不过几日的功夫,京都就有了不少支持文飞扬上位的言论。 一下子,隐忍不出的文飞扬又回到了风口浪尖。 他倒是沉得住气,不管外面如何风雨飘摇,他只在家中闭门不出,反正不管外面如何猜测,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就没有人敢拿他如何。 文飞扬沉得住气,却有人沉不住气了。 大祈皇宫内,祈谦焦躁地在御书房打转,身边伺候的内侍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喘。 祈谦登基不久,政治上没有什么大作为,脾气却涨了不少,以前对待下人都很温和,但是今日来却有不少伺候的人无故被责罚了。 所以,现下祈谦身边的人个个噤若寒蝉,宁可什么都不做,也绝不做错了找罚! “皇上,莫要操劳了,身子更重要,用过晡食再处理政事吧。”一抹绯红色身影盈盈走进御书房。 按说,御书房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等闲人是不准进来的,但是这人竟然可以在没有内侍通秉的情况下进来,可见是深得祈谦看重的。 果然,祈谦听到来人的说话声,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红绣,你怎地过来了?”祈谦迎上来人。 红绣含笑地看着祈谦,把手里的托盘放到案几上,“皇上,快用些饭食吧,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祈谦依言而坐,顺手把红绣拉坐在自己的腿上,“你陪朕一起用吧。” 边上的内侍把头垂的低低。 若说大祈皇宫内最大的不是秘密的秘密是什么,便是皇上不爱美人还美男,而在美男之中,唯属这个红绣圣眷最隆。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用了整整一大碗饭,红绣又给祈谦盛了汤。祈谦只含笑地看着红绣,红绣面上顿时绯红一片。 朱唇轻抿,到底是不敢拒绝祈谦,轻轻地含了一口汤,把唇慢慢地凑到祈谦唇边。 两唇相贴,红绣口里的汤汁悉数度入祈谦的口中,祈谦犹不满足,大舌趁势而入。 庄严肃穆的御书房,顿时春|色旖旎。 一碗汤,两个人足喝了有大半个时辰。等红绣从祈谦身上下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衣物都已凌乱不堪。红绣的脸更是红到滴血,这也是祈谦最爱的模样。 “皇上,奴家听说您最近有烦心事,不过与奴家说说吧。奴家虽不若皇后那般通晓政事,却也想为皇上分忧呢。”红绣跪坐在祈谦身后,两只纤纤素手轻轻地敲击着祈谦的后背。 祈谦微阖着眼眸,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他心里有事,确实想要说出来发泄一下。 挥了挥手,让一边伺候的内侍和宫婢都退出去,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祈谦和红绣两个人。 “今日御史再上奏折,言说文飞扬没有罪过。都是母后污蔑。还有,今日有十几封奏折,要让朕主动退位让贤……”祈谦一改用饭时候的精神飞扬,语气了满满地都是倦意。 “您是皇上,这些事情哪里容的他们置喙!若是皇上不想看到他们。把他们打发了便是。”红绣确实不懂政事,但是在他心里,这天下间最大的就是皇上,只要皇上不高兴了,随意打杀了几个人有什么关系。 祈谦嗤笑一声,“你以为朕不想吗?若是只几个人兴风作浪还好说,京都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上了折子,难道我还能都杀了!” 红绣的手一顿,他还真的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他现在依附于祈谦,若是祈谦有个好歹,他定然也没有好下场,若不是这样,他也不必这个时候还来找祈谦献殷勤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只红绣的手还轻轻地敲击着祈谦的背,发出“砰砰”地声响,在寂静的御书房显得格外的响亮。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外面就有内侍说话,“皇上,红绡求见。” 祈谦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好似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红绡了,若是今日不提起,他差不多都要把这个名字忘记了。 “不见!”冷漠的话语脱口而出。 站在御书房高高的台阶下的红绡,把里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宫里的人贯会登高踩低,红绡现下已经是旧人了,他们自然也懒得巴结。 “您还是请回吧,皇上不相见您。”内侍的语气淡淡,还做出了一个请回的手势。 红绡脚步未动,只听御书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娇笑声,这声音太熟悉,不正是他曾经最信任的好友嘛!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而下,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沧海桑田,不过是句戏言罢了! 转身,离开。 宽大的青衣随着走动翩跹起舞,好不飘逸,只是不知这心,是否也这般洒脱。 御书房内,红绣咯咯地笑了半晌,才轻轻地捶了一下祈谦地胸膛,“皇上就会拿奴打趣,明明是皇上不相见红绡,怎地就成了担心奴吃醋了。” 红绣半羞半嗔的样子取悦了祈谦,狠狠地在红绣的唇上啄了一下,“你个小妖精,难道朕见红绡,你心里就没有不舒服?” 红绣把红透的脸埋进祈谦的胸膛里,好半晌,才从里面钻出来,“皇上,奴倒是觉得,您应该去见见红绡,我们曾经在将军府住了一段时日,那是奴只是个下人,但是红绡就不同了,将军府里人人都带他好,特别是无尘公子身边最看重的那个李清。” 红绣已有所指地说道。 祈谦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第二天早朝过后,祈谦便去了蔷薇苑。 这里曾经是祈衍安置那些从宫外带回来的女扮男装的女子的地方,自祈衍中毒以后便一直没有人住过。 直到祈谦登基,红绡红绣跟随进宫,红绡自己挑了没人要的蔷薇苑。 祈谦进到蔷薇苑的时候,并没有让内侍唱和,只一个人悄悄地进了蔷薇苑。 盛夏时节,正是蔷薇花开正盛的时候,院子了凡是能栽种花的地方都种植了蔷薇花。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一丛淡紫色蔷薇花中,一个纤细的人影正蹲在其中,一手托起一朵小花,轻轻地嗅着。 画面是那么的宁静而美好,竟然让祈谦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站立了好半晌,直到他觉得自己的脚都有些麻了,才开口说道,“红绡,朕来看你了!‘ 红绡呆愣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来。这天下。能穿明黄蟒袍的人。除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还有谁? “皇上……”两厢看顾,欲语凝噎,泪流千行。 万花丛中。只一抹素白的身影,听听而立,泪水盈盈,这个画面,直到许多年后,依然时常出现在祈谦的脑海。 祈谦几步走到红绡身前,长臂一伸便把他揽在了怀里,“朕,朕有愧于你啊。” 红绡的身体僵直了好半晌。“皇上,今日怎地想到来看奴家了?” 已经止住了眼泪,情绪也恢复了正常,红绡淡淡地问道。 祈谦没有听出他语气的疏离,依然紧紧地抱着红绡。“红绡莫不是生朕的气了?”祈谦反问。 这个问题该如何回到,若说是,祈谦定然高兴,但是自己的心理明明不是那般想的,若说不是,祈谦定然以为他心里没有他。 红绡在心里长叹一声,他,果然还是做不到无欲无求啊。 他的沉默,让祈谦误以为红绡是害羞了,心里面更加的欢喜。 抱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红绡。 在蔷薇苑里转了一圈儿,“朕真不知,蔷薇苑竟是这样的好地方,看来朕以后要常来了。” 红绡不答话,只低垂着头默默地跟在祈谦身后。 “红绡,朕今日来是有事要你去办。”没人也抱了,花也赏了,剩下的便是说正经事了。 红绡随着祈谦停下脚步,正好,他也有事于祈谦说。 “皇上,进屋去说吧,外边日头大,莫要晒伤了皇上。”红绡道。 红绡的话让祈谦的心理十分的熨帖,便依言进了屋,红绡亲自给祈谦奉了茶,“皇上有什么事要让奴家去办?” 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还是以前的味道,“朕想让你去见无尘公子,劝说他来帮帮朕,时下局势未定,边疆又屡次战败,只怕除了无尘公子,便没有人能有这回天之力了。” 红绡垂头,并不看祈谦,“正好,奴家也想与皇上说呢,奴家也想去将军府一趟,奴家已经几个月没有看到成老了。” 成老是谁,祈谦并不知晓,不过这样正好,红绡在将军府认识的人越多,就越有可能说动无尘公子啊。 “皇上,你怎地不亲自召见无尘公子或者是亲自去将军府?”红绡问道。 祈谦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他可还记得,当初听说无尘公子偏好面丑男子的时候,他亲自带了一个去见无尘公子,无尘公子是如何拒绝他的。 他现下是帝王,怎么好放下身段呢? 若是让红绡去劝说无尘公子,让后让无尘公子主动进宫来帮助他,那可就不一样了。 “朕日理万机,哪里有空闲去见无尘公子,若是你见到无尘公子,也不要说是朕让你去见的,你可知道?”祈谦状似无意地说道。 当初祈谦送礼物的事情,红绡是知道的,也正是那一次,他才从将军府离开的。 “奴家知道。只是无尘公子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有空闲见奴家,奴家只怕一两日回不来,这可如何是好?”红绡苦恼地说道。 “这还不好办,朕准你出宫七日,七日之后定然要带着好消息回来啊。”祈谦也不吝惜这几日,前朝的事情他还能拖上一拖。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生与死 上来说晚安,好眠哦亲们,么么~ ―――――――――― 当天,红绡便悄悄地出了宫。为什么说悄悄呢,首先是红绡他自己不想惹人注意,其次便是祈谦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红绡拿着祈谦给的令牌独自出了宫。 出宫前,他特意穿上了一身最普通的藏蓝色袍子,他记得成老说过他穿这样的样子显得稳重些。 出宫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去将军府,而是在京都的大街小巷溜达了一圈儿。 只是他虽然换了锦衣华服,但是容貌忒也出色,着实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那些人的目光是那般的赤|裸|裸,看的他很不舒服。 他也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若是他离了宫,身边没有人倚仗,想要在世上生存实在是太难了,除非他能像李清那样有才华。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来到将军府。 看门的人回去秉告,很快便又折了回来,直接把他带进了婉华院。 天虽然还没有全黑下来,但是看东西已经不十分清晰了,婉华院内并没有点灯笼,只小书房的内隐隐有烛火透出来。 “叩叩叩”轻轻敲了三下门,门内便传出清悦而略带倦意的声音,“进来吧。” 红绡推门而入,只见小书房内一灯如豆,一个少女盈盈坐在席榻上。 少女身着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头发只散散地窝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住,姣好地身段在灯火的映衬下更加的婀娜。 她低垂着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后颈,看得人顿时津液大盛。 红绡悄悄地咽了口口水,心想这是什么人?以前无尘公子身边可从来没有女子出现过的。 “这位小姐,不知李清李公子在何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好,红绡想兴许是带路的人领错了地方,他还是早些告辞微妙。 他话音刚落。少女便抬起了头,黛眉微弯,琼鼻小挺,唇色红润,面色虽有些暗淡,但也足见这是个美人。 特别是她那一双眼睛,就好像是两颗星子,那么明亮,那么的吸引人。 “愣着做什么,过来做啊。”李清婉含笑着说道。 她现下很享受红绡看她的眼神。有意外。有不解。但是更多的是惊艳。 会京都的这些天,晚上她还是会陪着无尘公子一起沐浴,无尘公子继续给她用药,不想几天的功夫。她的样貌竟然已经恢复八九分,只是肤色还有些暗淡,不过无尘公子说了,再过了三五日,她定然能够恢复如初。 这声音,很耳熟,似是在哪里听到过,红绡心里暗忖。 好半晌,他才恍然。惊诧地看着李清婉,“你是李清?” 很好,比戟他们镇定多了。 李清婉轻轻点了点头,“红绡,快过来坐吧。” 红绡依言坐在李清婉对面。明知道眼巴巴地盯着人家姑娘看不好,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是了,眼前之然的眉眼还与往常一样,只是皮肤好了不少,脸上的伤疤已经没有,再加上换上了女装,整个人竟然就与从前大相径庭。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女子!”红绡感叹。 “是啊,我是女子!你也知道,现下这个世道,若是想平平安安地在世上行走,太过出挑的样貌可不是好事,所以,我便遮掩了一二。”李清婉耐心地解释道。 她今日心情不错,因为无尘公子的身子似是有了好转,今日晡食竟然吃了一大碗饭,还喝了半碗汤,血也吐的少了。 红绡若有所思,世人只想着如何让丑颜变美,有几个像对面的少女这样,平白的把自己姣好的容貌遮掩起来的呢。 若是遮掩其容貌真的能平平安安在世上行走,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红绡,你今日怎地出来了?”李清婉明知故问。 前几日无尘公子就对她说了,祈谦会让红绡来做说客,劝说他帮助祈谦稳定局势,巩固帝位。所以今日门房来报说是红绡来了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红绡的来意。 不过,红绡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皇上让给我来劝说无尘公子为他做事。我想这无尘公子那样风神俊秀的人物,曾经拒绝过皇上,这一次也不能出山,干脆就不说这件事了。皇上允我在外七天,我想好好的陪陪成老,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眼前之人虽然换了女装,一下子变成了女人,但是她随意洒脱的样子还是没有便,他觉得很自在,说话便也直来直去了。 李清婉怔了怔,红绡还不知道成老已经不在了,也是,无尘公子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外人怎么能知道。 沉默了好半晌,红绡的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他从李清婉的脸上看到了怀念,看到了心痛,看到了悲伤…… “成老他已登极乐,你也莫要伤怀!”李清婉终于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已登极乐四个字在红绡的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儿他才反应过来,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成老,那样好的一个人,他倾听他的故事,劝慰他,照顾他,真正的把他当作亲人,他唯一的亲人…… 红绡泣不成声,哭到最后已经坐不直身子,便干脆伏在案几上哭。 李清婉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她不会再为成老的离去而哭泣了,成老在天有灵,定然希望她快快乐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绡才堪堪止住了哭泣,只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流,“李清,怎么会这样,我离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我还听说他随无尘公子去了昱国,怎地突然就没了呢?” 红绡显然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轻轻拍了怕红绡的肩膀,“红绡,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的。成老他老人家已经去了。你也莫要悲伤了,成老他最是爱笑,定然也不希望我们为他哭泣。” 关于成老的死因,她不想多说,便只能避重就轻。 红绡此时心绪烦乱,也没有听出李清婉话里的敷衍,只重重地点头附和,“是啊,成老那般心胸扩达的人,定然不希望我们哭”。 说完。他还用衣袖抹了把脸。这个动作。当真有几分成老的洒脱。 “红绡,公子这几日便会入宫,你且做好心理准备,若是要继续跟着祈谦。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若是不想跟着他,你得先想好退路。”李清婉不想继续成老的话题,便把话题掰扯回祈谦的事情上。 红绡有些不明白李清婉话里的意思,“无尘公子会帮助皇上吗?若是这样,皇上的日子怎会不好过?还有,退路,这是什么意思?” 李清婉耐心地给红绡解释,“公子是要帮助皇上。但是不是帮助他巩固地位,是帮他保命。现下昱国军势势如破竹,我大祈已经难以阻挡,灭国是迟早的事。等到昱国大军打到京都,皇上还能有命吗? “至于退路。红绡,你还这般年轻,不该随了祈谦那样寡情薄幸的人过苦日子,你因该早做准备,到时候离开皇宫,外面还有那么宽广的世界等着你。” 红绡明白了,心里也着实是震惊。 大祈,真的要亡了,亡在祈谦的手里。就算是他真的保住了一条命,亡国之君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只怕逃不过终身囚禁的命运。 若是他继续跟着祈谦,岂不是也要一辈子被囚禁。 不,不,他不要…… 他曾经那么爱祈谦,可是祈谦呢,他竟然背着自己与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搅在了一起,若是没有他与将军府这一层关系,只怕他就是死在宫里,也得不到他的任何怜惜吧。 红绡想了很久,李清婉也没有打扰他。 这关乎以后的人生,好几十年,他应该要想清楚。 过了很久,红绡才抬起头,坚毅地对李清婉道,“李清,我要离开他!不是我薄情,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他的心悲伤的千疮百孔。 “我知道,这些话我也不该说的。只是,在我随大祈使者去昱国的时候,路过醉仙楼,恰好看到祈谦和红绣在一起,那时我就想,如你这样的人,不应该蹉跎在祈谦身上。现下你能想得开,我也为你开心。”李清婉真诚地说道。 红绡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李清婉行了个大礼,“李清,你们对我的恩德我都牢记在心,今生恐不能报答,来生就是做牛做马也好报答你们。” 你们包括很多人,李清婉,无尘公子,成老,还有将军府给过他家一样温暖的人。 “你也不用着急回去,左右有七日的时间,就好好在府里住下,如斯姐姐有了宝宝,你还没见过如斯姐姐吧,她是黎先生的夫人,也是我义姐。”说起如斯的孩子,李清婉就有许多话要说,新的生命,总是那么的让人期待。 两个人说了许久的话,最后李清婉到底是惦记着无尘公子,便让红绡先去忘忧轩休息去了。 现下达乌和黑蒙他们住进了忘忧轩,也是热闹的很。 送走了红绡,李清婉回到卧房。 卧房没有点灯,幸好她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倒也不至于睁眼瞎。 无尘公子早早就睡下了,李清婉便轻手轻脚走到床榻边上,整准备宽衣,一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直接把她拉进了被子里。 无尘公子就是在这样的时候还是那么的用心,拉扯的是她没有受伤的胳膊,她倒在床榻上的时候无尘公子也小心翼翼地没有让她手上的胳膊碰触到床榻。 “公子还没睡吗?”惊魂未定,李清婉拍着胸脯问道。 “睡了,又被吵醒了!虽说红绡跟了男人,可到底他也是个男人,你穿成这样见男人,还与他有说有笑,我心里不悦。”无尘公子吃味地说道。 原来,他是吃醋了! 李清婉咯咯地笑出声,伸手揽上无尘公子的腰,头放在他的胸膛上,“这是如斯姐姐给我准备的衣裳,不是你叫我穿的嘛!再说,也是你让我见红绡的,怎地现下又怪起了我!” 无尘公子长叹一声,似是极其后悔,“早知让你穿的这么漂亮去见男人我会这般的不痛快,就应该让你一辈子穿男装!” “好啊,只要有公子陪着我,就算是一辈子穿男装我也甘之如饴!”李清婉肃然道。 无尘公子突然沉默不语,李清婉猜到了无尘公子心里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公子,你定然会无事的!若是,若是你真的有事了,你放心,我也会好好活着的,我会找个好人嫁了,还会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们会过的……唔……” 一室静谧,只余啧啧水声,这一刻,相濡以沫! 第二百八十六章 换主宰(一) 一吻良久,李清婉感觉到自己的肺好像都要炸了,无尘公子才放开她。(.好看的小说) “婉儿,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无尘公子霸道而专注地说道,“你只能嫁给我,给我生孩子。” 李清婉枕着无尘公子的胸膛,轻轻地点了点头,眼泪一颗一颗地滴在他的胸口,“嗯!我只嫁你,但是你要尽快好起来……” 第二天用过朝食,无尘公子便进了宫。 李清婉本是要与无尘公子一起进宫的,但是被无尘公子拦下了,“现下还不是你出现的时候,你只好好的待在府里便可。” 无尘公子从未对她说过什么时候才是她能出现的好时候,不过李清婉猜测的出来,她的身份,定然是锤在敌人身上的最后一记重拳。 最后,还是达乌和戈叔陪着无尘公子进了宫,黑蒙也想去,但是他那张用多少盐巴也洗不去味道的嘴,真真是难登大雅之堂啊。 在小书房看了一会儿的书,红绡便过来了,出宫不过一天的时间,他整个人都好似精神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灿烂。 “李清,你继续教我识字吧。”坐定之后,红绡便直接说道。 早在他还没有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就跟着李清婉识过几天的字,照顾成老的时候,成老和白玉也教了他一些,虽然后来他去了太子府,最后又进了宫,但是之前学的那些东西还都没有忘。 李清婉从来不会打击有上进心的人,从书架子里拿出一卷启蒙的书来,“那咱们现下就开始学吧。” 红绡能在宫外待着的日子只七天,能学的东西毕竟有限,现下正应该争分夺秒才是。 两人在小书房足待了两个多时辰,李清婉前世是老师,深知劳逸结合效率更好,便拉着红绡出去散散步,放放松。 他们刚出小书房,就见如斯慢悠悠地走进了院子。 李清婉赶紧上前去搀扶如斯。“如斯姐姐,你怎么过来了?你现下可是两个人了,有什么事叫人招呼我一声就是了。” 如斯拍了拍李清婉的手,她现在有孕还不到四个月,还没开始显怀,她也不是娇惯的人,哪里就不能走动了,只是他们都太紧张她了。 “无事,我在院子里也憋闷的紧,找你来说说话!”看向红绡。“这位是?” 如斯进府的时候。红绡已经离开了将军府。所以他们还没打过照面。 如斯出身青|楼,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只肖一眼,她便猜出了红绡并非良家子。 李清婉给两人介绍。“如斯姐姐,这位是红绡,以前是我们府里的,你来的时候他正好刚刚离府。”她又对红绡说,“这是如斯姐姐,我昨日与你说过,如斯姐姐是黎先生的夫人,她现下已经有宝宝了。” 李清婉很开心,语调比往日更加的清悦。就好像那孩子怀在她肚子里似的。 如斯一眼能猜出红绡的身份,红绡如何不能,歌舞坊和青|楼楚馆虽然专攻的方向不同,但是说到底都是要以|色|侍人,这样的人骨子里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两个人头一次见面。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 听说李清婉在叫红绡识字,如斯也有些蠢蠢欲动,“好妹妹,让我与你们一起学吧。前些日子你姐夫也教过我,但是自从查出有孕之后,他便不让我动那些东西了,说是伤神……” 说到这里,李清婉和红绡还没怎样,如斯自己先红了脸。 李清婉不好打趣她,便说道,“姐夫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姐姐整日无事可做也无趣,识几个字读些书打发时间也是好的,只是时辰不能久了。” 李清婉松了口,如斯自然高兴,三个人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儿,便一起进小书房识字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穿越而来,李清婉又时期了老本行,心中自然是万分开心,教授起来也十分的有精神。 傍晚,李清婉亲自下厨,做了好些个菜,只等无尘公子回来大家一起用饭。 只是,一直等到天色全部黑沉下来,也不见无尘公子回来。 虽然现下天气热了,饭菜不宜冷却,但是等的久了,怎么也不如刚出锅的味道好。 高保昌黎继业几个都眼巴巴地看着一桌子的菜流口水,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先吃。 黑蒙是第一次吃李清婉做的饭心里面好奇的紧,“嘿,妹子,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手艺,这菜问起来就怪香的!怪不得无尘公子那般的疼爱你,若是我那老婆子也有你这手艺,我保准不去秋香楼……” 李清婉瞪了他一眼,“家花自然没有野花香,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高保昌他们原还不知道秋香楼是什么地方,现下听了李清婉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登时红了脸。 桌子上只坐了李清婉和如斯两个女人,如斯虽然出身青|楼,但是她从来没有瞧轻过自己,现下听李清婉这话,深觉有理,“妹妹说的是,若是都觉得家花香,那野花岂不是都枯死了!” 黎继业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达乌的声音传了进来,“妹子,快来看看公子。” 李清婉慌忙跑出饭堂,就见达乌和戈叔一左一右地扶着无尘公子走了进来。 此时无尘公子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脸上还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公子这是怎么了?”李清婉迎上前,随着他们一边往卧房走一边问道。 “公子与皇上谈了一天,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就有些体力不支。出宫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刚才在马车上还吐了血。”达乌解释道。 李清婉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昨日无尘公子还有好转的迹象,今日这般劳累,又不好了。 “你也莫急,我给公子服了一剂药丸,可以稳住公子的心神,等公子睡一觉起来,就会精神许多,你且放心吧。”戈叔见李清婉的脑门上都渗出了冷汗,赶忙安慰道。 戈叔和达乌把无尘公子安放在床榻上,李清婉忙上前握住无尘公子的手,仿佛这样无尘公子便会没事一样。 戈叔是安慰她她如何不知,若是戈叔的药真的有作用,公子的情况又何至于如此的糟糕。 红绡乍见到无尘公子的样子说是是吓了一跳,这还是曾经那个风神俊秀的男子嘛?怎地几个月不见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想问问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但是显然现下不是开口的好时候。 李清婉静静地握着无尘公子的手,不哭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无尘公子渐渐枯槁的脸。 戈叔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屋子的人最后把目光都放到了如斯的身上。 如斯是除了李清婉之外唯一的女子,又是她的义姐,这个时候当让应该由她来劝慰。 如斯走到李清婉身边,素手搭在李清婉的肩头,轻缓地说道,“妹妹,你不要这样,无尘公子只是睡着了,醒来就会没事的。咱们还是先用饭吧,吃饱了才更有精神守着无尘公子啊。” 李清婉缓缓抬起头,冲着如斯勉强一笑,“我无事,你们先去用饭吧,都凉了。等无尘公子醒来,我再做些好吃的,公子定然也饿了,我与他一起吃。” 李清婉声音虽缓,但是语意坚决,众人都知道劝说无用,便只得出了房间,去饭堂用饭了。 李清婉在将军府也做了好少的饭,这还是头一次,众人有食不下咽的感觉。 房间里静了下来,李清婉头伏在床榻上,唇凑到无尘公子耳边,轻轻耳语,“公子,我现下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日公子不在我身边,我教红绡和如斯姐姐识字的时候竟然神思恍惚了,总想着公子你在干什么?与祈谦说了什么话?是不是也像我想你一样想着我……” 静静地房间里,只有李清婉轻轻地细语,莫名地,就有一股悲伤的气氛氤氲开来。 无尘公子直到过了子时才悠悠醒来。 他正开眼睛便看见李清婉伏在床榻上,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眉头紧锁,睡的很不安稳。 他有心把李清婉抱到床榻上来,但是有心无力,他根本连起榻的力气都没有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还是惊醒了李清婉。 “公子,你醒来了,可是饿了?我去给你准备写吃食吧?”说着,便要起身往外走。 只是她坐的时间久了,腿已经麻木,起来只走了一步便觉得腿下一软,重重地栽到了地上。 无尘公子起不来身,只焦急地问道,“婉儿,可伤到了?” “无事,无事,哪里都没有伤到”,李清婉连忙回到,还不忘回头给无尘公子一个安心的眼神。 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感觉到腿好些了才慢慢地站起来,“公子,我马上就回来。” 李清婉到了灶房才发现灶房早就预备了吃食,就怕半夜无尘公子醒来饿了没有吃食。 李清婉盛了一碗白米粥,现下无尘公子的胃也脆弱的很,很多难以克化的东西都吃不了了,这样熬的烂烂的米粥刚刚好。 她晚上饿没用饭,正好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一碗米粥,气氛很是不错。 吃完之后,李清婉细心地给无尘公子擦了擦嘴,见无尘公子眼神清明,已经没有了睡意,便问道,“公子,与祈谦谈的如何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换主宰(二〕 吃完之后,李清婉细心地给无尘公子擦了擦嘴,见无尘公子眼神清明,已经没有了睡意,便问道,“公子,与祈谦谈的如何了?” 无尘公子轻轻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李清婉会议,爬上床榻静静地躺在无尘公子身边。 无尘公子细致修长的大手紧紧地握住李清婉的手,他手心的温度悉数传给李清婉,李清婉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都已经谈妥了,过几日,他就下诏书宣布退位。”无尘公子淡淡地说道。 李清婉把头放到无尘公子的肩窝,现下无尘公子已经瘦削的不行,他的肩窝也十分的硌人,不过,只要有他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安心。 “祈谦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李清婉有些不敢相信。 那可是皇位啊,若是一直没坐上去过也就罢了,现下是已经坐在了上面,要主动退下来,那谈何容易啊。 “哪里容易了,本公子可是与他谈了整整一天,他才答应的。”无参公子不无骄傲地说道。 李清婉好奇地问道,“公子,你是如何说服他的?” 无尘公子吃饱了,精神也好,便仔细地与李清婉说起来。 祈谦听内侍禀报说无尘公子求见的时候,他着实是高兴坏了,以为是红绡的劝说起了作用,亲自把无尘公子迎进了御书房。 见到无尘公子瘦削的样子的时候,他也着实是吓了一跳,“无尘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无尘公子不想与他多说这些无用的,便只敷衍道,“无甚大事,将养几日便好。” 赵常德在家遇险,无尘公子千里奔袭来救,损耗了真气的事情祈谦是知道的,现下听无尘公子这样说。便只以为无尘公子是元气还未恢复,便也没有多问,只客气道,“是啊,公子应该多休息。” 无尘也知道现下自己精力不济,不想与他周旋,便直接开口道,“无尘此次进宫,主要是为今日御史参奏之事而来”。 御史参奏的什么事,不用明说大家也知道。 “公子说朕该如何?”祈谦虚心求教。 “若是皇上想保住性命。便依着御史所参。退位让贤。做一个闲散王爷;若是皇上执意这皇位,无尘也没有办法。”无尘公子语气依然淡淡。 祈谦登时脸便白了下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无尘公子,“有公子这样的人助我。我又怎会丢了皇位?” 情急之下,祈谦也顾不得自己的称谓了。 祈谦的表现早在无尘公子的预料之中,他直视着祈谦,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有我相助,皇上还可能保住一条性命。”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他无尘公子,祈谦就只有死路一条。一个死人,怎么会坐上皇位。 “不。不,我绝不退位!这天下是我祈家的,怎容他人染指!父皇把皇位传给了我,我定然要好好守护我大祈江山,怎么可以把大祈拱手让给其他人。”祈谦的反应很激烈。双手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 无尘公子静默了好半晌,直等到祈谦的情绪稍稍稳定了才继续道,“皇上以为,以现下的形势,你还能保大祈多久?” 祈谦认真的思索起来,现下昱国与大祈交战正酣,他还能保大祈多久呢?眼睛不自觉地扫向书案上那高高的一摞战报,整个人顿时都颓败了下来。 无尘公子也不等他回答,“我知道你心中有答案,昱国继续打下去,整个大祈沦陷是迟早的事情。” 说了这许多的话,无尘公子有些累,已经开始气喘,戈叔细心地给他倒了一盏茶,无尘公子接过轻轻地抿了一口。 “若是大祈沦陷,作为大祈皇帝,皇上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还用我说嘛?”无尘公子反问道。 什么样的结局?亡国之君还能有什么结局,必死无疑! 但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公子,您可是鬼泣先生的徒弟啊,您一句话顶得上千军万马,只要您肯帮我,我大祈定然会无事的!”祈谦又把自己绕了回来,现下无尘公子就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便无尘公子说只能保他一命,他依然不死心。(.好看的小说) 无尘公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可知,数月前我曾经进宫一次,去见了崔太后!”无尘公子悠悠说道。 说到崔太后,祈谦的面色更差。 那是他的母后,是生他养他照顾他的人啊,但是他却没有护好她,眼见她被送入冷宫却无能为力,最后,还让她自缢而亡。 “那次崔太后见我,我便答应了崔太后,会保你一命,你以为崔太后为何会选择牺牲自己,她不过就是想动摇文飞扬的根基,先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在百姓和朝臣的心理。”顿了顿,无尘公子继续说道,“我只是凡人,现下尚且自顾不暇,皇上把希望寄托在无尘身上,最后也只有失望罢了。” 祈谦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原来母后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竟然早就找过无尘公子了…… 良久之后,祈谦才开口说道,“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就让我白白让出皇位我怎能甘心!自我登基以来,文飞扬一直把持朝政,朕这龙椅做的有名无实啊。若是我把皇位让给了文飞扬,这世间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说到底,祈谦还是当年那个有些懦弱的祈谦,在皇位和生命面前,他仍然没有勇气放手一搏。 这样有贪欲却没有胆量的人,最终的结果能好到哪里去。 无尘公子心里不屑,面上却是一点儿不显,“皇上,你以为把这位置让给文飞扬坐就是为了他好吗?现下昱国势如破竹,很快便能打到京都,皇上以为仅凭他一人之力就能力挽狂澜?若是他不能抵御昱国大军,最后的亡国之君可就是他啊!” 无尘公子给他分析的透彻,祈谦知道亡国之君的下场,所以不想做亡国之君,那么就让他恨的人来做这亡国之君岂不很好。 祈谦想了想。他虽然不想让大祈亡国,但是大祈奢靡了这么多年,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其实早已经不堪一击。 以前有李将军在的时候,还能约束手下,管制好一方之军,可是现下,战无精兵,防无能将,昱国还拒绝了议和。这一仗。结果早已经注定了。 若是一定要有个人来承担最后的结果的话。把文飞扬推到风口浪尖,似乎真的不错。 “只是,我们能想得到的,文飞扬那只老狐狸怎么会想不到?他现下已经闭门不出。若是我下了诏书,他不接受,那可如何是好?”这个问题,是无尘公子入宫以来祈谦问的最有价值的一个。 “这个,自然不牢皇上费心,你只管草拟退位诏书,等我安排妥当,把将诏书昭告天下即可!”无尘公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祈谦又想了一会儿,他现下除了相信无尘公子。似乎也没有出路。 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无尘公子的话。 “公子,您只能保我一人之命吗?”祈谦试探着问道。 无尘嘴角轻勾,“皇上还想保谁?” “我身边总要有几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着,不过就……” “皇上。这件事无尘自会安排,保证让皇上满意!”无尘公子不等祈谦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自己的未来如何尚且不知,竟然还想着红袖添香,真真是,真真是扶不起啊。 后来,无尘公子又留下与祈谦商量了诏书草拟的内容,以及这几日的应对之法,结束谈话的时候,就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公子,你要如何让文飞扬同意登基?”李清婉很好奇,若是换成是她,这个时候她是决计不会要皇位的,那可是一只烫手的山芋啊。 无尘公子轻笑出声,侧过身子把李清婉搂进怀里,“这些我自会安排,你只需在府里等着就好。” 他总是这样,把所有的事情都为她安排好,只让她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李清婉又往无尘公子的怀里拱了拱,鼻子狠狠嗅了嗅无尘公子身上的味道,茶香依旧,药味更浓。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李清婉才起来,起来的时候发现无尘公子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她起身的时候他在酣睡,或者是两个人一起起身,今日这样,她还有些不习惯。 穿好衣裳又简单了洗漱过后,她便去了小书房,果然,无尘公子已经开始在小书房处理事情了。 已经是盛夏的时节,本该在房间放上病盆降温的,但是无尘公子身体虚弱,就算是不放冰盆,他的身上依然穿了春秋时候才穿的袍子。 他专注地伏案写着什么,李清婉不好过去打扰,便兀自走到书架那里寻书看。 这些书当中有一部分是鬼泣先生留下的,每一本都具有非凡的价值,早先胡朔他们知道了这里面竟然有鬼泣先生留下的书卷的时候,竟然规规矩矩地朝着书架磕了三个头才敢近距离的瞧上一瞧,根本不敢用手碰触。 就算是无尘公子发了话,他们也从没有碰过鬼泣先生留下的书。 来小书房的人,只怕只有她和无尘公子才会没事的时候随便抽出一卷书来读吧。 从书架前走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什么自己感兴趣的。正打算去拿案几上放置的那本昨日没看完的书卷时,恰巧看到书架的一角摆放着一本十分轻薄的书卷。 严格的说起来,这应该不算是书卷,只有几十页纸,很薄,也没有封皮。 好奇心驱使下,她拿起了那卷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存生机 书卷上的内容不多,李清婉一个字一个字看完的时候,无尘公子正好也写完了一封信。 “婉儿,过来。”无尘公子轻声唤李清婉。 李清婉勉强压抑住激动的心绪,走到无尘公子身边坐下,把手里的书卷地给无尘公子,“公子,你看这是什么?” 无尘公子见李清婉面色潮红,眼神晶亮,嘴角含笑,这书卷上定然写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以为李清婉是想让他看些有趣的事情放松一下心情,便也没有驳了她的好意,伸手接过书卷读了起来。 越往后读,他的表情就越严肃,到最后,已然成了往日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读的速度比李清婉的要快一些,不到半个时辰便读完了,双手紧紧地握住书卷,“婉儿,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清婉眼睛里隐隐透出些泪光,却强迫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她伸手往书架的方向指了指,“就在那个角。公子以前都不知道还有这卷书吗?” 李清婉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若是无尘公子知道的话,早就拿出来研读了,何必受这么多日的苦。 果然,无尘公子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师父走后,我悲伤欲绝,好些东西都是戟收拾的。兴许这卷书就是他收的。我以为这满室的书卷都阅览过,没成想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还是最肥美的一条。” 这个时候了,无尘公子还不忘打趣自己。 “公子,若是按照书卷上所说,公子的伤岂不是能医好了?”李清婉还有些不敢相信,就在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时候,突然出现了转机,竟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无尘公子轻轻点了点头,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地敲了敲,”若是真如上面所说,那必然能成。” 李清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是。只怕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般简单!从之,顺其自然吧。”无尘公子悠悠地开口说道。 无尘公子并没有把握,这无疑给李清婉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三九天的冷水,浇熄了她所有的热情。 “你去唤达乌,戈他们过来,还有戟,也让人把他唤回来,我有事吩咐。”无尘公子没有继续书卷的话题,吩咐李清婉道。 李清婉虽然不知道无尘公子打的什么算盘。但是她还是相信无尘公子的。无论他做什么事情。定然有他的道理。 等李清婉的声音消失在小书房,无尘公子才重新展开书卷,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书卷,这上面。尚存一线生机啊。 接着,他便把书卷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边,把刚刚写过的信揉成一团,重写提笔写了起来。 等所有人都到期之后,无尘公子的第二封信刚好写完,整整五页纸,密密麻麻全是字迹。 轻轻吹干最后一张上面的墨迹,无尘公子把几张纸折叠好,交给戈叔。慎重地道,“找个会模仿字迹的,模仿文飞扬的自己,把这封信誊抄一遍,送给三王爷。” 戈叔接过信。难得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来,“这样的事情找别人总归不放心,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这样说了,大家都明白了,原来戈叔还擅长模仿别人的字迹。 也是,戈叔能够把只见过一次地图在十年之后完完整整地绘制出来,可见他的记忆力有多强大,虽说模仿笔记和记忆力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这些可都是一般人做不来的啊。 无尘公子没有多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戈叔说他行,他定然能行。[] 然后他又吩咐达乌,“你是生面孔,京都没有几个人认识你,今日我便寻个机会把你送进皇宫,你就跟在皇上身边,主要是保护他,至于其他的事情,到时候我再吩咐你。” 达乌领了命令,便安静地坐在了一边。 “高先生,黎先生,你们这些天就去外面的酒馆茶楼,替文飞扬说些好话”,想了想,无尘又补充道,“也无需多好,只要让百姓觉得文飞扬有本事让昱国退兵即可。”无尘公子对高保昌和黎继业说道。 他们点头应和,但是心里却还是琢磨了,让百姓觉得文飞扬能够退兵这可是很好的评价了,无尘公子怎地还说这没有多好呢? 不过,他们相信无尘公子,即使心里有疑惑也没有问出口。 最后就是戟,无尘公子说道,“戟,你还是跟着赵大人,一边护着他的安全,一边继续帮着赵大人访名单上的名字,依然是支持文飞扬登基,但是也要让官员相信文飞扬能退兵。” 戟点头应和。 一应事情吩咐下来,无尘公子着实是累了,挥了挥手让众人下去。 黑蒙却没有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他也是豪迈的性子,见众人都有事情做了,就连那个老罗锅和小矮子都有事情做,为什么独独他什么事情也没轮上? 他心里很不服气。 “无尘公子,我要作甚?”黑蒙直截了当地问道。 无尘公子按了按眉心,精神不济啊,不过才想了几个问题,头便开始疼了起来。 李清婉见他如此,赶紧起身给他揉捏起来,她的手法不多娴熟,之前也没有学过,只凭感觉,无尘公子却觉得十分的舒适。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尘公子才对黑蒙说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安排你去做”,兴许是怕黑蒙不相信,无尘公子又补充了一句,“我把身家性命交到了你手上!” 登时黑蒙便来了精神,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公子请说,黑蒙定当全力而为!” 还没说什么事呢,他就敢说全力而为,可见他真的是个实诚的人。 无尘公子对黑蒙说道,“我再写一封信,你快马加鞭去乾门寻鬼医,若是他读了信无甚反应,你便长跪在他门前不起,直到他同意为止!” 说着,无尘公子便铺开一张纸,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 黑蒙有些呆住,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吗?怎么他觉得无尘公子就是让他去撒泼耍赖呢。 李清婉也觉得无尘公子说的很是奇怪,长跪不起,让黑蒙在人家门口长跪不起,这个办法也只有无尘公子才想的出来吧。 只是,“公子,你想让鬼医同意什么啊?”李清婉问道。 无尘公子写好信,吹干,折好之后还细心地封好,这才郑重地交给黑蒙。 “一定要亲自交到鬼医的手中,还有,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对着鬼医的脸。”无尘公子交代。 黑蒙虽然不知道无尘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却也什么都没有问,出了小书房便直接去马厩牵马走了。 李清婉听无尘公子说让黑蒙对着鬼医说话,心里就想笑,黑蒙那张嘴,只怕除了黑婆子便没有几个人受得了,无尘公子这是要求鬼医还是在整治鬼医啊。 “公子,你为何让黑蒙……哈哈……”李清婉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无尘公子的唇角也微微勾起,“黑蒙面黑口臭,许多人不喜,殊不知鬼医最是喜欢这样奇特的人。你以为白玉的毒解了之后那一张白脸为何会得到鬼医的青睐?” 李清婉笑够了,才不解地说道,“公子的意思是说,鬼医竟然喜欢面白或者是面黑的?” 无尘公子不置可否。 “但是,黑蒙那张嘴?”李清婉锲而不舍地问道。 “黑蒙的口臭,与一般人的口有异味不同,这样的怪病,鬼医最是喜欢……”无尘公子解释道,同时脸上现出了邪肆的笑来。 这样的笑意太熟悉了,但是,李清婉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了。 “公子,你应该多这样笑一笑!”李清婉真诚地说道,虽然每次他这样笑准有人倒霉,但是只有这样的无尘公子才是最真实的,也是最有生机的。 无尘公子看着李清婉,“婉儿,下一次我若是对你这样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可都不能反抗。” 本来是一个极其无礼的要求,但是从无尘公子的口里说出来,就是让人无法拒绝。 李清婉请亲点了点头,“好!” 无尘转过头,不再看李清婉,李清婉也专心地给无尘公子按起眉心来。 殊不知,无尘公子转头的一瞬,一丝邪魅的笑再次浮上嘴角,手只也无意识地抚上了那卷薄薄的书卷。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按着无尘公子的吩咐坐着自己的事情。 三日后,京都还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李清逸的信突然而至。 ――――――― 晚安,亲们,好眠哦~还有,狐狸新书要冲新书榜,请亲们多多支持,点击,收藏,推荐,长评都是对狐狸的支持~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有证人 李清逸给无尘公子和李清婉各写了一封信。 给无尘公子的信很薄,只一张纸,还只用了一半不到,就那么就个字。 而给李清婉的信呢,洋洋洒洒好几张纸,每一章上面都是黑黢黢一大片。 李清婉看完自己手里的信便凑到无尘公子身边,“公子,大哥与你说了些什么?” 无尘公子正在给李清逸写回信,头也不抬,只淡淡说道,“与给你的一样。” 李清婉看了看压在案几上的薄薄的一张纸,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厚厚的信封,撇了撇嘴,哪里能一样,就那么几个字,能有什么内容,无尘公子定然是嫉妒大哥给她写的多,给他写的少了。 这样想着,李清婉的心情更加的雀跃了,也生出了几分继续逗弄无尘公子的心思。 “公子,大哥在信上可说了,你这个人看似无害,其实内里最是诡计多端,我这样单纯直率的人在你这里肯定吃亏,他让我离你远一些呢!”李清婉得意洋洋地说道。 李清逸在信里确实说了这些,但是,她说的绝对不是全部内容。 “就没告诉你晚上不要与本公子同榻?更加不能让本公子对你动手动脚?”无尘公子依然没有抬头,但是语气了却有了笑意。 李清婉一怔,继而脸颊便红了起来。 李清逸确实交代她不能让无尘公子占了便宜,晚上最好分榻睡,更加不能在成亲前…… 她以为她不说无尘公子便不会知道,没想到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清楚,还要直接戳穿她! 李清婉觉得自己是被无尘公子戏耍了,转过身也不再里无尘公子。 不大一会儿,无尘公子便把回信写好了,对李清婉说道,“婉儿,我没有力气吧墨迹吹干了。你来给我吹吧。” 李清婉轻哼了一声,刚想说放在那里自己也能干,只是她突然想到,若是她拿着回信,岂不就知道回信的内容了吗,那来信的内容还不好猜吗? 这样想着,李清婉顾不得别扭了,转回身夺过无尘公子手的信纸,细心地“吹”了起来。[] 好半晌,墨迹才被“吹”干。 李清婉把回信还给无尘公子。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公子。张茆左是什么人?还有,裘大人他真的,战死了?” 无尘公子先回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裘大人果然忠烈。守城的官兵全部投降,只在城头自刎了。” 不是战死,是自刎,差别很大。 裘茂裘大人本来负责的是京都守卫,前线告急的时候他主动请缨,要上阵杀敌。 本来大祈就缺少良将,现下有人主动要求去战场,祈谦自然是乐意了。 只是没想到,他在战场上的第一场战役。还没有打响,自己人便投降了。 他也是个有抱负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不甘之下便学了那西楚霸王! 李清婉唏嘘不已,她虽然与裘茂接触不多。但是也看的出来他这个人还不错,进到昱国之后与郑池渊和于氏几个兄弟相处的都很融洽,谁能想到,他竟然选择了那样决绝的死法啊。 “至于张茆左,你曾经身在闺阁,不问外事,不知道他也不稀奇!他曾经是你父亲身边的一个小随从,后来打仗立了功,再加上还有几分谋略,你父亲就给他在军中谋了个官职,官不大,大事于他来说也是十分不错的了。”无尘公子淡淡说道。 李清婉不解,这样说来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无尘公子怎地要让大哥把张茆左送进京都来呢。 似是看出了李清婉的不解,无尘公子继续说道,“人心不足,站在了高位就想站的更高。张茆左这个人就是这样。若他是个真有大才的,李赢将军肯定会重用他,奈何他只有小聪明,根本没有大才,所以他在一个位置上待了好几年也没有升迁,便动了歪心思。” 李清婉似乎是抓住了点什么,试探着问,“他动得歪心思,是背叛父亲?” 无尘点了点头,“当初大祈与昱国边疆也时有摩擦,但是都是些小打小闹,谁成想,那时候昱国突然有一伙暴徒闯入大祈境内,对边民实施抢掠。李将军看不过去,便想着带着一队兵士去围剿。 “边军动武,都是要报批的,李将军按着规矩写了折子,只是祈衍迟迟没有恢复,李将军不忍边民受苦,便私自带兵前去绞杀暴徒。可惜,他的计划被提前暴露,一队兵士有去无回,李将军自己也……” 原来,并不是传说中的昱国与大祈大战,不过就是围剿暴民,她的父亲,堂堂的镇国将军,竟然为了围剿暴民牺牲了性命! “暴露计划的人,就是那个张茆左?”虽然心里已经认准了八九分,但是李清婉还是向无尘公子求解道。 果然,无尘公子点了点头,“正是张茆左。李将军失势后,他被提拔做了一方守备。这次九驸马攻城,正好将他活捉。他认出了九驸马,便把从前的事情都招了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无尘公子让李清逸把张茆左安全地带回京都来,这可是李赢被冤一案的人证啊。 只是,只靠他一张嘴说,有几个人会相信呢? “公子,口说无凭啊!”李清婉感叹道。 无尘公子怎么会猜不出她的心思,“你放心,张茆左小心思不少,他定然给自己留了后路,当初能为文飞扬做事,手里面定然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 就是说他手里极有可能有文飞扬的把柄!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李将军冤案定然能够沉冤昭雪了。 李清婉没有高兴多久,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公子,大哥的信明明就那么几行字,根本就不可能把事情说的那般清楚,你到底是从哪知道的这些啊?” 无尘公子好笑地抚了抚她的脑袋,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真真是憨傻,你以为在边疆的那些日子本公子就整日闲着什么也没有做?” 李清婉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无尘公子早就想到了会有知道当初内幕的人活着,还可能留下证据,便早早的着手调查了,怪不得她养伤的那段时候,经常看到达乌他们外出,一走就是一整天都不回来呢,原来他们都是执行任务去了啊。 这边给李清逸的信刚刚送出去,红绡便来了小书房。 他已经出宫四天了,还有三天便要回去了。本来李清婉说好了要教他和如斯读书识字的,只是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她一直都没腾出功夫来。 红绡进到书房,先给无尘公子和李清婉行了礼,得了无尘公子的允许才坐下来。 他显得有些局促,手一直拽着衣服前襟,眼见平整的衣服都被他拽皱了,李清婉实在看不下去,“红绡,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红绡嗫嚅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是想问问无尘公子,若是我也像当初李清那样,遮掩起容貌,会不会,会不会更好一些?” 其实,他想问的是,若是没有了这副好皮囊,他是不是就能更加的自由洒脱了。 无尘公子听的明白,李清婉却没有听懂,她以为红绡是想让无尘公子给他卜一卦呢。 见他那副忸怩的样子,便想着帮他一把。 “公子,现下你左右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不若就给红绡卜上一卦吧。”李清婉拉着无尘公子的衣袖讨好地说道。 无尘公子有些无奈,这个丑女人啊,那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兽骨就在无尘公子的袖袋里,拿出来递给红绡,“掷一下吧”。 红绡还有些呆怔,无尘公子的一卦,皇上都求不来啊,今日他竟然有幸得无尘公子一卦。 哆哆嗦嗦地拿起兽骨,轻轻地掷在案几上,在李清婉看来,这兽骨就是普通的兽骨,不管怎么掉下来,不管掉下来摆成什么样子,都再普通不过了,怎么就能看出命运呢? 无尘公子看了一会儿,才把兽骨收进手中,对红绡说道,“人生有得必有失。你问自己,什么是你最想要的而什么又是你最大的阻碍,若是为了你最想要的,你愿不愿意跨过阻碍?若是你心中有了答案,便放心的去做吧。” 红绡跪在地上给无尘公子行了大礼,虽然无尘公子说的他不全懂,但是只一条,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就对了。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红绡也不多逗留,告辞离开了。 但是,李清婉还有些不明白,红绡最想要的是什么?他又会为了自己最想要的失去什么? 第二日,红绡便揭晓了答案。 红绡他,竟然毁去了自己的容貌。 原本细致光滑的皮肤上纵横这好几道伤口,竟然是红绡自己拿剪子戳的。 李清婉看了心有不忍,却还是说道,“红绡,你这又是何苦?若是面貌一般在外行走更方便一些,你完全可以向戈叔要一些药来,暂时遮挡其容貌。若是等哪一日自己想恢复容貌了,再恢复过来不就好了。” 红绡只对她摇了摇头,“若是我还有退路,就可能在危机的时候纵容自己,我绝对不能走回自己的老路。只有断了所有的念想,我才能一条路坚持着走下去。” 第二百九十章 瓮中鳖 红绡只对她摇了摇头,“若是我还有退路,就可能在危机的时候纵容自己,我绝对不能走回自己的老路。只有断了所有的念想,我才能一条路坚持着走下去。” 李清婉终于明白,红绡这样做,不过就是怕自己在某一刻动摇,又亮出了自己的容貌,结果,又回到了从前任人摆布的生活。 其实李清婉还是觉得红绡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人生没有那般的顺遂,但也绝没有那般的黑暗,也许多想些好的方面,红绡会过得更快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红绡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任谁在有疑议也于事无补了。 第二天,红绡便回了宫,主动求见祈谦。 祈谦见了他的样子着实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红绡只是出宫一趟竟然会被毁去容貌。 红绡跪在地上,祈谦端坐在席榻上,红绡抚了抚脸上包裹着的摆布,凄凄地对祈谦说道,“皇上,奴家如今已经没有资格伺候皇上了,求皇上开恩,放奴家离开吧。” 他的想法是,祈谦以前一直都是看中了他的容貌,若是他没有了好皮囊,他自请离去,祈谦定然不会阻拦他,说不准还会赏他些好东西,以后出了宫,他的生活也能好一些。 只是,就如祈谦不了解他,他又何尝了解祈谦。 祈谦悲痛地看着红绡,“红绡,你与我这么长时间了,我对你如何你难道不知?现下你变成了这个样子,说到底,都是我让你出宫才会如此的,我也有一定的责任。你放心,你就安心地留在我身边吧,以后有我的一口饭吃,总也少不得你的!” 若是以前,红绡听了祈谦这样的话,定然会感激涕零。继而对他死心塌地,但是,他每每想到祈谦和红绣在一起的样子,他的心肠便硬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能留下来,他要想个万全的说辞才行。 御书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祈谦想到以后的日子心里难过,而红绡则是想着如何离开祈谦。(.好看的小说) 就在这个时候,御书房外传来一个清灵的男音,“皇上。今天的汤特别的鲜嫩。我亲自给您端过来了。” 话音一落。红绣便盈盈地走了进来。 红绡并未去看他,依然直直地跪着。 也不知道红绣是真的没认出红绡还是假装没认出,他从红绡身边走过,状似无意地问道。“皇上,这人是谁啊?怎地把头脸包成了这样!” 红绡伤了脸,花了一大片,上了药之后便用干净的棉布把伤了的地方全都包上了,所以现下他除了眼睛、鼻子、最,其他的地方都被遮了起来。 红绡与红绣在一起那么多年,就算不看脸,只凭身形也能够认出的彼此的啊。 不等祈谦说话,跪在地上的红绡就开了口。“红绣,我是红绡啊。” 说着,红绡的眼泪便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看上去好不可怜。 红绣放下手中的托盘,快步走到红绡身前。伏下身子惊诧地说道,“真的是红绡?怎地会变成这样?前些日子见你还好好的!” 红绣伸手想要去抚红绡的脸,却又不敢,手便一直在红绡的面前晃啊晃。 红绡不管红绣如何反应,只抓住红绣的衣襟,“红绣,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了,你替我向皇上求求情,求皇上开恩吧。” 他们之前的对话红绣并没有听到,现下见红绡这个样子,还要向皇上求恩典,只以为皇上是要撵红绡走,红绡不肯走呢。 他背对着祈谦,脸上的神色突然冷凝了下来,手狠狠地拍掉拉着他衣襟的手,口里的话却如刚才一般和煦,“红绡,皇上是九五至尊,一言九鼎,下了的命令怎么能改?” 他的话向一记重锤,重重地锤在祈谦和红绡的心上。 红绡很是懊恼,没想到红绣竟然曲解了他的意思,这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而祈谦则是为了自己的命运,什么九五至尊,什么一言九鼎,再过些日子,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沉默片刻,红绡再度开口,“红绣,你误会了,我是想求皇上放我离开皇宫。皇上仁慈,不忍心看我在外受苦,不准我离开。” 眼见红绣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他接着说道,“红绣,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心里的想法自然都是一样的,咱们伺候皇上,就是想让皇上开心,皇上开心了,咱们也就开心了。可是,可是我现下这个样子如何能让皇上开心,不能让皇上开心,我留下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走了干净。” 他一边说一边哭,有些字句说的不太清楚,但是红绣还是猜出了大概的意思。 在他心里,红绡一直都是个软弱无能的人,现下被毁了容貌,不是应该扒着皇上不放才是啊,他能主动求去,当真是出乎他的预料。 略微想了一下,红绣便起了身,跪到祈谦身边,头伏在祈谦的大腿上,竟然也嘤嘤地哭了起来。 “皇上,红绡的话正说到奴家的心坎里了。若是被毁了容貌的是奴家,只怕奴家也会如红绡一样自请离去呢。”他悲戚戚地说道。 祈谦不解,扶起红绣,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这是怎么说?难道跟在朕身边不好嘛?” “好,当然好!但是皇上,奴们是真心爱慕皇上,就像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留在皇上心里,等日后红绡脸上的布带拆了,皇上的眼里便都是他丑陋的样子了,皇上是不嫌弃,可是,红绡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啊。”红绣给祈谦分析的有理有据,祈谦仔细想了想,觉得红绣说的十分有理。 “既如此,红绡,我便放你出宫,只是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朕能帮到你,定然会出手帮你!”他这句话也算真诚,红绡规规矩矩地给他磕了个头。 这才站起身来出了御书房。 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外面的天地都变得宽广了。眼见的方寸之地都变得与众不同了。 心情大好的红绡也不会蔷薇苑收拾东西了,那些个东西,都是用他的皮相换来的,不要也罢。 就这样洒脱的出了皇宫,出了赤金的鸟笼,红绡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没有回将军府,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多年以后,落魄的祈谦靠着出卖红绣的身体赚自己的口粮的时候,无意间在街上碰到飞驰而过的骏马和骏马上神采飞扬的人才知道。原来。就算什么都没有。也可以鲜衣怒马,也可以自由洒脱。 又过了三日,一直闭府不出的文飞扬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金銮殿上,他还似以前一般挺直地站在群臣的最前面。面上神色不动,端的是气宇轩昂。 祈谦颓败地坐在最上席,这里,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才可以坐的地方,他曾经看着他的父皇稳稳地坐在上面,直到死去。 但是,他还活着,以后却再也不能坐上这个位置了。 边上的内侍见祈谦呆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动,满殿的官员都在等着他发话。便壮着胆子凑到祈谦耳边低声提醒,“皇上,众位大人都等着您发话呢!” 祈谦缓过神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案几上拿起一卷明皇的锦帛,“宣吧!” 内侍结果圣旨。尖着声音机械地读了起来。 内侍是宣贯了圣旨的,只以为这一次的旨意也无外乎就是封赏惩罚这些事情,只是他读到一半,声音便开始颤抖起来。 绢帛上的内容不艰涩,前几句就是祈谦的退位诏书,后面则是禅位的旨意。 内侍读完,腿已经软的不行,干脆跟着底下的大臣一样,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殿上除了祈谦一人笔直地跪坐着,其他人都伏在地上,这是对他行的最大的礼啊。 他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文飞扬的身上。 这一刻,文飞扬也和众人一样,屁|股撅的高高,上身全部伏在地上,已最卑微的姿态匍匐在他的脚下。 这一刻,祈谦竟然想大笑出声,事实上,他也真的笑了。 开怀而又寂寥的笑声在大殿里回旋了好久好久,没有人抬头去看,他笑的更加的肆意。 直到,眼泪一颗一颗地从眼眶里滴落下来,知道笑声变的哽咽。 他再也坚持不下去,艰难地从位置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奔到后殿。 好半晌,大殿上的官员才敢抬起头,目光纷纷落到文飞扬的身上。 他反倒是最后一个起很的,在众人恭维讨好的声音中登上了那个曾经可以控制他人生的位置。 从这一刻起,他在不是别人手中的权柄,他已经是真正的、名正言顺的掌权者了! 祈谦回到后殿不多一会儿,他退位让贤的消息便传来了。 红绣跌跌撞撞地来找他,“皇上,我们以后改怎么办?” 祈谦笑过了也哭过了,反而冷静了下来,“去皇后那里,带上她便出宫吧,朕……我早都安排好了,京郊有座宅子还是不错的……” 等他们赶到皇后的宫室的时候,年轻的皇后已经悬梁自尽了。 祈谦没有多悲伤,皇后或者说这后|宫里所有他的所谓的女人,不过是挂了个名号罢了。他现下甚至记不清他的皇后长的什么样子。 “走吧。”抬头最后看一眼皇宫里的天,“这里再不属于我们了。” 新皇登基,并没有人为难主动退位让贤的祈谦,他与红绣在京郊的宅子了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将军府里,这一切的掌控者正闲适地侧躺在矮榻上听李清婉读书,声音清脆好听,真真是一种享受。 “公子,你怎么还能坐得住?文飞扬登基了,接下来该怎么办?”相较于无尘公子的老神自在,李清婉心里却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待时机 “公子,你怎么还能坐得住?文飞扬登基了,接下来该怎么办?”相较于无尘公子的老神自在,李清婉心里却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读书,她还哪里读的下去!把书卷扔到案几上,宣布罢工! 无尘公子比前些日子更瘦了,头上的发也失去了光泽,就像老人的发,灰白而干枯。 但是,即便是这个样子,他斜斜地躺在那里,手指有以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席榻,依然会给人一种不染凡尘的感觉。 “公子,你倒是说话啊!”李清婉不忍心看他的白发,转头继续问道。 无尘公子轻笑一声,眼睛瞟了眼李清婉,然后对她招了招手,“婉儿,陪我躺一会儿吧。” 李清婉看了看那张窄窄的矮榻,心说要是她也躺上去,定然要与他的身体严丝合缝啊。但是,无尘公子现下的样子,她怎么忍心拒绝。 慢悠悠地走过去,紧贴着矮榻边缘躺了下来。 身子刚挨上床榻,无尘的胳膊便把她圈在了怀里。 他嗅着她发上的清香,感觉到回来的人从紧长到放松,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 “婉儿,我们摆好了嵡,现下鳖已经钻了进去,想爬是爬不出来了,我们又有什么好着急的?”无尘公子懒懒地说道。 李清婉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无尘公子话里的意思,想要继续问的时候,发现无尘公子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进来无尘公子特别嗜睡,不是说睡的时间长,而是睡的特别沉,有时候要叫好几声才能把他叫起来。李清婉特别害怕,她害怕有一天无尘公子睡过去之后,她就再也叫不起来他了。 无尘公子这一觉睡了两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下来了。 难得的没让人叫就自己睁开了眼睛,无尘公子的心情很好。 更让他觉得愉快的是,可以看到丑女人的睡颜了。 他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她睡觉的样子了。上一次看到,好似还是在边境,她刚被救回来的时候。 细致修长的大手在她的发上定轻轻地摩挲,若是未来的日子,都能这般的宁静该有多好。 只是,属于他们的宁静终究还没有到来。 五日后,昱国势如破竹的大军突然停下了所有的攻势,开始原地整修,大祈北方已经全部沦陷,若是昱国一鼓作气。定然能够一举拿下大祈。 不管如何。战争暂时是停了下来。不光军队能喘上一口气,就连百姓也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在乎谁做皇帝,他们只是不想因为战争扰乱他们的生活罢了。 京都开始有了新的话题,是关于现任皇帝文飞扬的。 “公子。我们已经把话传下去了!”高保昌和黎继业坐在无尘公子下手,向无尘公子汇报这几天的情况。 无尘轻轻颌首,“辛苦两位先生了。两位先生可以多些几天了,最近没有什么事交给二位。黎先生,黎夫人身子一天重过一天,你要多陪陪才是啊。” 无尘公子这些天心情都还不错,难得的,竟然还与高保昌和黎继业交代起家长里短来了。 显然,黎继业也是受宠若惊。连连点头说是。 李清婉在边上看着忍不住想笑,陪陪夫人和孩子,这话从无尘公子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的怪异呢。 李清婉笑够了,整了整僵硬的表情。问道,“公子,为什么要让高先生和黎先生在外面给文飞扬说好话啊?这样他的威信逐渐树立起来,以后再想对付只怕就不容易了。[.超多好看小说]” 高保昌和黎继业也都好奇地看着无尘公子,他们一直都是无尘公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就算有不懂的也没有问出口。 就比如上一次,无尘公子吩咐他们在民间为文飞扬造势,宣扬说只要文飞扬登基战事便可缓下来。 现下又是这样,公子竟然让他们出去说这次昱国按兵不动,全是文飞扬从中斡旋的结果。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打死他们都不信,一个刚刚登基的皇帝,就算他在朝堂上经营了二十几年,也不可能一句话就左右两个国家的战局啊! 无尘公子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过上几天,你们便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们这么做了。” 这还卖上关子了,奈何,无尘公子不想说,谁还能问的出来。 又是几天,无尘公子收到了昱晟的来信,无尘公子没有把信给李清婉看,李清婉对昱晟的印象还是那个温润又怯懦的少年,只以为他给无尘公子写信就是普通的家书罢了,就算是无尘公子让她看,她也不好意思看啊。 在接到信的第二天,张茆左也被秘密的押送到了京都,就关在将军府里。 这一日,无尘公子不似往日那般闲散懒怠,用过朝食之后特意换了一身墨色的袍子,只是以前的整合身的袍子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明明还是闲闲地坐在那里,李清婉却觉得无尘公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凛冽的气息,好似天下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端坐了不到一刻钟,戈叔便来了,戈叔的伤好了很多,但是终究是没有复原,所以还有很多的事情不能做,幸好还有达乌在,自从祈谦去了京郊的宅子,达乌便回了将军府,无尘公子便把跑腿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无尘公子只把一些轻省的活计安排给戈叔。 “怎么样?可都模仿出来了?”无尘公子亲自给戈倒了茶,问道。 戈叔恭恭敬敬地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才说道,“嗯,弄完了!只不知道像不像,我都拿了过来,公子先看看。” 说着,他就从袖袋里拿出几封信来。 信封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字迹。 无尘公子也不问书信的顺序,随便抽出一封开看。 书信上的内容,戈叔只看过一眼,然后要全凭记忆把写信人的字迹和书信的内容全部模仿下来,着实是不容易。 最困难的是,还不止一封信,这些天来,戈叔竟然仿制了八九封这样的书信。 李清婉凑近无尘公子,与他一起看起来。 信还没看完,李清婉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意思地看着无尘公子,无尘公子就好像没看到她的反应是的继续看信,李清婉便把目光放到戈叔身上。 “戈叔,你仿制的竟然是文飞扬与三王爷的通信!”李清婉讶然道。 戈叔有些小小的得意,点了点头,“我只看了一眼,也不知和原件有几分像!” 他得意的表情,还能说出这样谦虚的话来,李清婉啧啧出声,“戈叔,你若是想让我们夸赞你,你直接说就是,我最会夸人了。” 戈叔被李清婉打趣也不羞赧,朗声大笑了起来。 终于,无尘公子看完了一封信。 “我也没见过他们的通信,也不知道你模的像不像,不过这信里面的内容倒是有趣。等我把这几封都看了再说。”说完,无尘公子果然一封一封的看起来。 李清婉没有打扰他,便悄声问戈叔,“戈叔,这些书信是从哪里劫过来的?” 时人通信都喜欢用一些飞鸟,比如信鸽之类的,想要劫下来着实不容易。 戈叔解释道,“多亏了赵大人家送信的隼,它们天天在天上飞,若是遇到了送信的鸽子便大声啼叫,我们有专门的人劫鸽子。” 喝了口茶,戈叔继续说道,“为了防止文飞扬和三王爷生疑,这信只给我了一眼便重新送了出去。说起来,无尘公子当真是不知道这信上的内容呢。” 李清婉更加的好奇,“戈叔定然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你给我说说呗。” 见无尘公子没有什么反应,心知他这是默许了,戈叔才说道,“文飞扬让三王爷设法停战,他允诺三王爷把大祈一半的国土让给昱国。还有,文飞扬会全力助三王爷登上王位。至于三王爷那边,只说他要方形石,文飞扬拿出方形石,他便想办法让昱国和大祈议和。” 戈叔说的很精简,八九封信的内容就被他几句话概括了。 李清婉的眼睛重新落到那几分信上,这些,可都是罪证啊。 人证张茆左有了,张茆左手里也有些罪证,再加上这几封信,文飞扬就算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吧。 “看来,我要改变一下策略才行了。”终于把信看完了,无尘公子沉默片刻才悠悠说道。 “公子,你想怎么办?”戈叔问道。 “戈,你告诉达乌,放出话去,张茆左在将军府里。这些天加强守卫,养蛊虫的人马上就要现身了。”无尘公子淡淡地说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医者至 “戈,你告诉达乌,放出话去,张茆左在将军府里。这些天加强守卫,养蛊虫的人马上就要现身了。”无尘公子淡淡地说道。 戈叔和李清婉立时挺直了身子,冷肃地看着无尘公子。 养蛊虫的人,不就是一掌打伤成老,伤害戟和赵大人,让无尘公子变成现下这般模样的人吗! 若是抓到了他,兴许无尘公子身上的蛊虫就能取出来呢。 无尘公子确实中了蛊虫,就在李清婉在路上被掳的时候,无尘公子安排好京都的事宜,快马加鞭地往革丘山赶。 谁知,在半路上竟然遇了袭,若是往常,莫说是几个高手,就是十几上百个,无尘公子对付起来也不是难事,但是无尘公子给赵常德治伤耗损的真气还没有复原,动手的时候只有空架子,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果然,打了不到半个时辰,无尘公子就支撑不住了,他心知继续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趁敌人不被跃马而逃。 已经力竭的无尘公子被人从背后打入两只蛊虫。两只蛊虫一只打入后脑,一只打入后心,都是致命处。 当时无尘公子便昏厥了过去,幸好遇见了达乌他们,才没有死在荒郊野外。 医者不自医,无尘公子没有办法拿出那两只蛊虫。 更加糟糕的是,蛊虫的身体里带有剧毒,虽然无尘公子是百毒不侵的体制,但是在真气没有恢复的情况下中毒,伤害依然不小。 他醒来后对着达乌他们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就算我死了,你们也要救出婉儿,帮助婉儿报仇。” 看了半晌也不见无尘公子在说话,李清婉有些着急,“公子,咱们府里的人能拿住那个人吗?不若我们去赵大人那里借些人手来吧。” “你是要打草惊蛇吗?让鱼儿知道我们撒好了网,让他往网里钻?你放心。他能在蛊虫里放毒药,我们也可以在兵器,在暗器上做手脚。左右这府是我们的,就算我们挖个陷阱也是可以的。”无尘公子淡淡地说道。 李清婉和戈叔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睛里面的含义。 心里有了计较,戈叔便去找达乌了。 等了几天,没等到养蛊虫的人,却等到了白玉的师父,乾门鬼医。 将军府婉华院的小书房里,鬼医与无尘公子相对而坐。 鬼医年纪至少应该有六七十了。但是看上去不过才四十多岁。十分的年轻。 他略微有些胖。整张脸圆圆的,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和气,一点儿读不像是传说中的鬼医。 一声青灰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更加把他微胖的身影凸显出来。不像是名动天下的名医,更像是经商多年的商贾。 “无尘啊,我们这样说话,边上坐个女人似乎不合适吧。”两人对视半晌,鬼医才淡淡开口。 他的声音不若提醒那般圆润,有些粗嘎,说出的话明明很不讨喜,偏偏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容。 这个人,真是矛盾的很啊。 本来李清婉在认真的观察鬼医。心里还想着这个鬼医面相和善,定然是个好相处的,谁知人家说的第一句就把火烧到她身上了。 不等无尘公子回答,李清婉就开了口,“鬼医先生。您是白玉的师父,我是白玉的甥女,按说我应该叫您一声鬼医爷爷。不过……” “不过,她是我妻子,若是从这边论的话,她应该是你弟妹……”无尘公子抢过李清婉的话。 这下,李清婉惊骇了。 鬼医的弟妹,有没有搞错,这个鬼医竟然和无尘公子同辈,竟然是鬼泣先生的晚辈! 都是鬼打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鬼医也有些尴尬,圆圆的脸上现出了了一抹红晕,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了。 “就算是弟妹,我与无尘你说话,是不是也应该回避一下?”鬼医说道。 李清婉不明白,鬼医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让她离开,莫不是他有什么私房话想单独与无尘公子说。 若是这样的话,她待在这里确实不大合适。 “公子,现下也该到准备晡食的时候了,鬼医先生千里而来,要好好招待才是,今晚我就加几个菜,公子说好不好?”这台阶给的够自然了吧。 鬼医满意的点了点头,无尘公子也没有话说了。 其实,现下不过才未时初,离用晡食的时候还早,就是准备饕餮盛宴,时间也来得及。 闲来无事,李清婉便去了黎继业和如斯的院子,去跟如斯说话去了。 这边李清婉刚离开小书房,鬼医便一改刚刚的端正,整个身子都塌了下来,脸上和煦的笑也变成了不怀好意的笑。 “想不到鬼泣先生的徒弟也有求到我的时候!哈哈……不过,刚刚那个姑娘真的是你媳妇吗?她真的是白玉的甥女?”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嵌在微胖的圆脸上,专注地盯着无尘公子的脸。 无尘公子不动如山,就算是鬼医说鬼泣先生的爱徒也求到他的时候也只是挑了挑眉而已。 “鬼医,我与你说明白,不是我求你,是咱们公平交易!若是你觉得这比买卖不划算的话,你完全可以拒绝。”无尘公子淡淡地说道。 说到交易,鬼医立时又挺起了腰背。时人都说鬼医势力贪财,只医达官贵人,不管贫民百姓。 其实不然,他只是心里有杆秤,只要他觉得划算的,计算你只给他一根稻草,他也是会医的。 至于无尘公子所说的交易,他自然是觉得十分划算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出乾门,千里迢迢来京都了。 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明明都要死了,却还云淡风轻的年轻人,他就觉得不爽,十分的不爽! “哼!我就觉得不划算!我若是救了你,那可是救了堂堂鬼泣先生的徒弟,救了天下皆知的无尘公子啊,这一条命,顶得上多少条命?而我能得到什么呢?一卷不知道以后还用不用的上的书?还是一个满嘴屎味的大汉?”此时。鬼医的精明展露无遗。 无尘公子依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等着鬼医说完,只说了一句,“既如此,那就请鬼医先生回去吧。” 这是要赶人吗? 鬼医刚刚进门,一盏热茶还没喝完,就要被赶出去了! 鬼医气结,登时便拍了桌子,指着无尘公子道,“好。好。好!我马上就走。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我就在乾门等着你的死讯,不对,我就在半路上等着你的死讯!” 说完,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走。 开始几步走的如疾风,之后便开始如微风,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一点儿风丝都没有了。 “无尘,你就真的不怕死?我看你那媳妇长得挺好,你就不怕你前一刻刚死,后一刻她就改嫁?”一手扶着门框,鬼医有些着急的问无尘公子。 他是真的着急啊,拍案而起是有些冲动,但也是存了激一激无尘公子的心思。 在他看来。无尘还那么年轻,心思定然不若鬼泣先生深沉,在生死的大事上,肯定也不如鬼泣先生想得开,关键时刻定然会露怯。谁成想他竟然真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最先沉不住气的反倒成了自己。 若是真的就这么走了,他这一趟岂不白来。鬼泣先生亲手所写的书卷啊,多难的啊,还有那个一口屎味的大汉,多好的病啊,可就都不属于他了! 无尘边上不动,但是拿着杯盏的手却紧了又紧,他怎么不怕?他怕自己死后,丑女人嫁给旁人,更怕憨傻蠢笨的丑女人所嫁非人,以后过的不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若是我的,跑也跑不掉,若不是我的,强求也得不来!”无尘公子答道。 鬼医先是一怔,继而长叹一声,又坐了回来。 “我说你啊,怎地年纪轻轻就和你那师父一样老气横秋呢!算了,看在我与你师父还有些交情的份上,我便帮你这一回!”见无尘公子抬眼看他,立时改口,“我便同意了这桩交易!” 拍板,共赢! 这一场心理战,无尘公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成功。 当即鬼医便给无尘把了脉,大约过了一刻钟,鬼医才肃然对无尘公子道,“天下间真的有办法救治你?你确定?若是换个旁人,在要害部位中了两只带有剧毒的蛊虫,只怕早就死了,你还能活到今天,还有心思喝茶,真真是,真真是奇迹了。” 鬼医兀自在那里感慨,无尘公子却不理他。 在案几的一边拿出一卷薄薄的书卷,递给鬼医,“这上面的一些内容我还没有弄懂,兴许你能懂。” 鬼医小心翼翼地接过,只一眼,便惊诧地抬起头来,“这是鬼泣先生的笔记?” 无尘点了点头。 鬼医不再说话,低头专心地看了起来。 好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我差你师父远矣!这样的妙法他都能想得出来!你放心,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针法却没有老,这上面的针法我还是能施的。只是,上面说施诊只有要用到的草药,有些难办,特别是这一味拉古草,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无尘公子点了点头,“我也没听说过,不过,师父说了拉古草生长的地方,我们只要去那个地方寻便可。” 无尘公子也知道事情不容易,草药的事情他也想过了,好几味药十分罕见,拉古草他更是从未见过,只靠师父在书卷上的叙述,想要找却地寻到拉古草难度着实是不小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活死人 用晡食的时候很热闹。 鬼医长得微胖,其实也是个吃货,吃了李清婉做的菜,直说以后别人做的饭菜都不能下咽了。 他还对着无尘公子挑衅,“无尘啊,你这媳妇娶的好啊!若是我年轻的时候碰到这么好的姑娘,哪里还轮得到你!” 他的假设根本就不成立,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李清婉这个人! 无尘公子自然是不会与他争辩,只细心地给李清婉夹菜。 现下他能吃得东西不多,一般只吃几口便吃不下去了,但是每次用饭,他都会陪在李清婉身边,或看着她吃,或给她夹菜。 “嘿,妹子,你这菜做的真好,我这么多天没吃到,想的不行!以后有机会你把手艺传给我那老婆子吧,她做的东西着实是没法吃啊!”黑蒙一边吧唧吧唧地咀嚼嘴里的食物,一边对李清婉说道。 李清婉自然想到了在黑蒙家吃饭的情景,惨不忍睹的菜,像石头一样的馒头,果然,没法吃啊! 这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用过饭之后,众人便回了各自的院子。 因为鬼医要给无尘公子施针,所以理所当然地住在了婉华院。 从饭堂出来的时候,无尘公子看了看乌沉沉地天,月亮和星星都被云彩遮盖了起来,加上燥热的天气,总给人一种十分憋闷的感觉。 “鬼医,你去告诉达乌他们,今夜好好看守张茆左!”无尘公子对鬼医道。 鬼医一个饱嗝呛了回去,“为什么是我?” “因为婉儿要陪我沐浴!”说完,也不等鬼医说话,便带着李清婉去了后面的汤池。 李清婉扶着无尘公子的胳膊,有些担心地说道,“公子,不若今日便不沐浴了吧。你也不怎么出汗,身上也没有汗味。没必要天天沐浴啊。” 昨天无尘公子沐浴的时候,竟然在浴池里面昏厥了过去。若不是她即使发现,叫来达乌他们,只怕无尘公子就溺死在水里了。 无尘公子轻轻地拍了拍李清婉的手背,“婉儿,你若是真的担心我,不若与我共浴吧!” 共浴! 李清婉的脸登时便红了起来,无尘公子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不忘调|戏,真实太可恶了。 但是,她又狠不下心肠不管无尘公子! 想了想。李清婉道。“公子。不若沐浴的时候,你不要脱裤子,我隔一会儿便与你说一句话,若是你不答话。我便过去救你,怎么样?” 无尘公子想都没想就回答,“都依婉儿!” 李清婉突然觉得,周围有阴谋的味道弥散开来。 沐浴的时候,李清婉靠在汤池里,心里每数一百个数就与无尘公子说一句话,开始的时候无尘公子马上就能回复,可是他回复的速度越来越慢。 李清婉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终于,李清婉唤无尘公子的时候。好半晌那边都没了动静。 李清婉心下大急,慌慌张张地穿好衣物就跑去了男浴。 谁知刚进去,就撞进了一个精瘦而坚实的怀抱。 “婉儿,本公子着实是没想到你会投怀送抱!”无尘公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哪里是她投怀送抱,明明是无尘公子守株待兔好不好。她就是那只憨傻蠢笨的兔子! 李清婉心里有气。心知自己是被无尘公子戏耍了,小拳头轻轻地捶了捶无尘公子的池|裸|裸地胸膛,“你快放开我!你怎么能骗我?” 无尘公子现下身子虽然虚弱,但是力气还是要比李清婉大一些的,加上李清婉也不敢大力挣扎,现下两个人的动作就有点像一个想要调|戏,一个欲拒还迎了。 “婉儿,让我好好抱抱你!”无尘公子突然收起了笑意,李清婉当真就不挣扎了,任由无尘公子抱着。 只是,为什么越抱越紧?那只细致修长的手为什么从她的后背钻到了前胸,熟门熟路地就钻进了她的衣襟…… 刚刚她以为无尘公子出事了,所以只在外面裹了见外裳,里面可是真空啊。 “公子……”李清婉还没叫出声,门外便有人替她叫住了无尘公子。 是戈的声音,隐隐还有些亢奋的感觉。 “什么事?”被打断了好事的无尘公子兴致缺缺,淡淡地问道。 “公子,人抓大了!”戈叔说道。 人,抓到了!! 打伤戈叔、戟和赵大人的人,让无尘公子变成这般的人,被抓住了! 李清婉从无尘公子的怀里挣了出来,直接开了门,“戈叔,是真的吗?” 李清婉十分的兴奋,兴奋的忘了浴室里还站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兴奋的忘记了自己只裹了一件外裳,而且,外裳已经松散开来,雪白的胸脯若隐若现。 戈叔视力不差,如何看不到这些。 他表情的倒是淡定,一把把李清婉推了回去,嘭的一下关上了门,“公子,你们继续,反正人已经抓到了,明天再审问也是一样的!” 紧接着,脚步声越走越远,眼见就要消失的时候,戈叔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公子啊,你现下身子不好,不要太累了。还有李清,你多出些力,莫要让无尘公子累到!” 这次,是真的走了! 李清婉气结,这是什么事啊,怎么就然戈叔说成了这样呢! 狠狠地瞪了无尘公子一眼,“都怪你!” “对,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搂紧你,让你挣开了!”无尘公子笑意盈盈地说道。 他们到底是没有继续下去,穿好各自的衣服就去了关押张茆左的院子。 达乌他们都在院子里,张茆左好似受了些伤,倒在地上,鬼医正在给他诊治,院子里却不见戈叔和戟的影子。 “人呢?”李清婉问道。 院子里的气氛并不好,一点儿都没有抓住凶手的喜悦。 黑蒙朝着一间有光亮的房间努了努嘴,“在那里!” 李清婉刚要往里面走,达乌就叫住了她,“先不要进去了吧。戈和戟都在里面。”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他们叫那人大师兄……” 大师兄,是矛,是矛吗? 早在戟被蛊虫打伤的时候,他们就猜测过那个人可能是矛,但是,真相揭开的时候,还是那么的让人不敢相信! 真的是矛! 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等着那扇紧闭的门打开。 “无尘啊。这个人恐怕不好了。与你一样。后脑和后心中了蛊虫!”鬼医说道。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无尘公子这样百毒不侵的,若是打在张茆左身上的蛊虫也有毒的话,张茆左只怕凶多吉少。 “先拖几天,有口气就行!”无尘公子淡淡地说道。 拖着。只要有口气就行,李清婉不解,若是这样,要他还有什么用,根本不能指正文飞扬啊。 无尘猜到了她的心思,“让他给本公子试药!” 李清婉恍然,原来无尘公子是打得这个主意啊。 张茆左与无尘公子中蛊虫的位置一样,若是医治的过程中有什么拿不准的话,让张茆左先试一试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鬼医也赞同。“嗯,无尘你小子幸运,这个人身上的毒与你的一样。” 也就是说,他们的医治方法完全一样,这个张茆左就更加的有用处了。 鬼医给张茆左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便让黑蒙和达乌把他搬到了房间里面。 院子里一下子变得十分的静寂,静寂到能够听到房间里有压抑的哭声传来。 是戟的哭声。 足足过了有一个多时辰,房间的门才缓缓地打开,戈和戟相携着走了出来,两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但是,好似并不是应为伤心哭泣而红的,倒像是被气的。 “戈叔,戟,你们没事吧!”李清婉迎上他们。 戈叔摇了摇头,戟也不说话。 无尘公子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头,“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 戈叔和戟默默离开,此时此刻,他们的背影是那么的寂寥。 李清婉跟着无尘公子进了房间,就见地上五花大绑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他都头垂在胸口,并不能看到他的样貌。 “你是矛?”无尘公子悠悠开口。 那大汉并不抬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你身上养蛊,按说应该是个活死人,可是你刚刚能与戈和戟说那么多话,可见你还有意识,还能支配自己的行动。看来,你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平庸啊。”无尘公子不等矛回到,兀自说道。 矛好像是睡着了,不对,他好像是死了,睡着了的人叫唤几声还能醒呢,他却好像听不到人说话一样。 无尘也不在乎他说不说话,来日方长,他还能与戈和戟说那么多的话,证明这个人还记得他们的兄弟情谊,以后有什么问题,让戈或者戟来问就好了。 “达乌,黑蒙,矛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轮流看守他吧!切莫大意,这个人可不简单啊!”无尘公子交代到。 达乌和黑蒙点头。 众人便散了,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鬼医问无尘公子,“你怎么知道今晚有人来就那个姓张的啊?” 无尘公子嘴角含笑,“他不是来救人的,是来杀人的!今夜月黑风高,杀人正合适!” 鬼医看了看乌漆漆的天空,顿时觉得脊背发凉,身子离无尘公子远了几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动荡(一〕 达乌和黑蒙两个人轮班守着矛,却还是让矛逃掉了。[.超多好看小说] 无尘公子检查过绳子的痕迹,竟然是生生的挣开的,上面还有血迹,应该是绳子勒上皮肉染上去的。 李清婉心里惊骇,这个人,得有多强大的意志,才能忍着同,把那么粗的绳子挣开啊。 黑蒙很自责,矛逃跑的时候,正是他在看守。 “嘿,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进来看看的,谁能想到他竟然能挣开绳子呢!”黑蒙捶着脑袋说道。 其实,没有人责怪黑蒙,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黑蒙大哥,这不怪你,是我们低估了矛!”李清婉劝慰道。 一直沉默的戈叔突然开口说道,“现在矛的情况很复杂,他已经彻底疯了,上次若不是我们布置了陷阱,只怕你们几个人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戈叔的话很中肯,达乌、黑蒙和戟是和矛交过手的,矛的功夫有多深不可测他们心里有数。 那夜矛来的时候,戟并不在院子里,这些天无尘公子交代他不少事情做,他忙的脚打后脑杓。戈叔伤还没好全,不宜动武,所以也没有在院子里。 直到矛被抓住,戈叔听了消息直接来浴池叫无尘公子,而戟则是直接去了院子,这才见到被抓之人的真容。 样子没怎么变,只是比当年苍老了些,但是周身的气质却完全变了样,整个人冷冰冰的,就像一个死人。 有了戈叔的话,黑蒙也不再纠结了,既然人已经跑了,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该如何应对了。 “张茆左不能开口说话,相当于是个废人,我们没有人证,只有几封伪造的书信根本不能中伤文飞扬!”无尘公子沉吟了片刻才说道。 “现下该怎么办?”李清婉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无尘公子身上,他就是最后的希望。 好半晌。无尘公子只摇了摇头,“既然我们想不出办法,就让别人来想办法吧。” 他话说的模棱两可,但是却没有人追问下去。 无尘公子的神情语气如此的笃定,可见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回到婉华院,鬼医给无尘公子诊了脉,“你的情况越来越不好,那卷书我已经钻研的差不多了,不若从明天开始给你施针吧?” 无尘摆了摆手,“再等等吧。施针之后我可能会昏迷几日。现下还不是时候。” 现下所有的情况都还不明朗。昱国也没有新的消息传过来,也不知道让昱晟做的事情做的如何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昏迷? 鬼医摇了摇头。“我继续去钻研!”说罢,便离开了小书房。 “公子,你的命最重要,其他的事情都先放一放吧。”李清婉很担心,她怕无尘公子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到时候若是鬼医也没有了办法该怎么?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还要娶你呢,以后我还要看着你孕育咱们的孩子,看着他们长大。婉儿。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不会拿我们的幸福开玩笑的。”无尘公子说的郑重,倒让李清婉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 “公子,我们能进来吗?”小书房的门并没有关,戟和戈叔就站在门口。 “进吧。”无尘公子道。 他们坐下之后。良久都没有开口。 他们不说话,无尘公子也不开口问,两个人的沉默一下子变成了四个人的沉默。 好半晌之后,戟才哽咽着说道,“公子,当年真正害死师父的人,竟然是矛!” 事实的真相往往多十分的残忍,就比如,最信任的人成了自己的敌人,就比如,兄长害死了父亲。 说完这一句,戟已经泣不成声,那样铁一般的汉子,现下却哭得像个孩子。 戈叔轻轻拍了拍戟的肩膀,都是习惯掩藏情绪的人,当情绪崩塌的时候,让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戈叔的眼圈儿也红红的,他开始娓娓道出当年的事情。 当年,矛要出山历练,答应药圣十年后回来好好陪在他身边。 药圣见他去意已决,便没有阻拦。 他下山之后偶遇了文飞扬,文飞扬当年求贤若渴,把他召入门下。 当时,他和戈都为文飞扬做事,刚开始两个人都不知道。 后来,矛无意中看到戈,知道了戈也是文飞扬的人,而且,文飞扬还把十分重要的事情交给戈去做,他心里嫉妒的不行。 在师门的时候,戈和戟就压他一头,没想到出了师门,戈还是要压在他头上。 之后,他多次自荐,为文飞扬做事,文飞扬见他积极,便也交给了他一些事情做。 比如,剿灭北方部落,获取珍奇毒草,劫杀参朵公主,活捉阿隆布,去寻方形石…… 鲜血,就像是最璀璨的罂粟花,容易让人沉迷。 矛便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 他越来越贪恋血的味道,越来越渴望杀人。 在剿灭北方部落的时候,他无意中得到了部落里的一种蛊虫,那种蛊虫竟然可以在人的身体里存活,他觉得十分有趣,便开始用自己的身体养蛊虫。 一养,便是二十年。 文飞扬对他越来越信任,他心里很满足,谁知,他在无意中得知文飞扬竟然把与昱国联络的事情交给了戈,这可是文飞扬最看重的事情啊。 相较之下,文飞扬交给他的都是一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而真正接触到权力中心的事情,竟然都是戈在做。 他心里更加的不平衡,于是他把药圣交给他们兄弟三人认主的匕首给了文飞扬。 并且,他还告诉文飞扬,戈是他的师弟,若是戈没有把匕首给他,就证明他没有把文飞扬当作是自己的主子!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文飞扬开始有意无意的试探戈,但是戈始终没有把匕首交给他,他也开始不信任戈。 后来,他便让矛暗中监视戈。 在昱国戈见三王爷的人的时候。戟正好撞见,殊不知,那个时候矛也在暗中。 矛回去复命,说戈有意悖主,让文飞扬造作防范。戈为文飞扬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藏了他那么多的秘密。文飞扬定然是不会让他有机会悖主的。 但是,他也不能仅凭矛的一面之词就杀了矛。 正好这个时候,戈也意识到自己为文飞扬做的事情和当初师父教的相去甚远,这也和他的报复理想不同,萌生了退意。 文飞扬看在眼里。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把这件事交给了矛。他要用这件事来试探矛,若是注定要失去一员大将的话,他要用他的最后一滴血也为他做事。 于是,矛便导演了一出戏码。 他原只是想借助药圣的怒气的。但是药圣在他面前总是提起戈,诉说他有多担心戈,多惦念戈,却从来没有说过担心他。 他竟然对药圣也生出了怨怼的心思。 他趁着药圣不注意,给药圣下了药,慢性毒药,只要心平气和便无事,但凡情绪波动大,就会毒火攻心。吐血而亡。 他诱骗戟说出戈的事情的时候,知道药圣就在外面,他就是要药圣听到,就是要戟恨自己,恨戈。 果然。事情多按照他的设想有条不紊的发展下去了。 他陪着戟下山找戈为师父报仇,遇到的杀手根本就不是戈派来的,而是他自己派来的人。 后来的事情,无尘公子和李清婉都知道了,戈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戈叔,你不觉得奇怪吗?矛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们,还要费尽心机布这样的局,不是多此一举据吗?”李清婉越听越觉得奇怪。 她觉得矛肯定是心里有问题,兴许是在戈和戟的衬托下,他的平平无奇让他心里开始自卑,然后就是嫉妒,到最后竟然想到了报复,报复所有他认为比他好的人。 但是,即使这样,用这样麻烦的手段杀人也太不应该了啊。 戈和戟听到了真相,心里一直不好受,便也没想那么多,听了李清婉的话,顿时觉得十分有理。 “是啊,矛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合理啊!”戟的情绪已经平复,他粗嘎着声音说道。 无尘公子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既然想不出,就不要多想了,等以后再抓大他,你们亲口问他就是了!” 戈和戟点头。 原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戈又继续说道,“戟身上的蛊虫是矛打得,这个公子已经知道。公子定然不知,我娘,也是被矛杀的!” 戈叔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很平静,只是眼神十分的冷厉。 “抓到矛的那一夜,听到他亲口说出余嫲嫲是他杀的,二师兄就要亲手杀了他,但是我阻止了二师兄。若是知道矛会跑,我说什么也不会拦着二师兄的,我也应该在他身上捅上几刀。”戟恨恨地说道。 在戟的心里,他的对矛的恨意定然不会比戈少。 因为,就是矛,让他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 他不知道矛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想要杀了他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断了他的子孙跟。 还有他的脸,是有多大的恨意,也能让他下了这样的狠手。 戟想了很久,也没想到缘由。 他们师兄弟三个人,他与二师兄、大师兄的关系都很好。他从小玩劣,一直都是大师兄在护着他,没想到,最后伤他最深的人竟然是大师兄。 李清婉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余嫲嫲,她初初穿越来的时候,那个对她和蔼可亲的余嫲嫲,竟然是被矛杀死的。 余嫲嫲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太太,他何至于下这样的狠手。 是了,余嫲嫲被挑断手脚筋,阿隆布也是被挑断了手脚筋,她早该想到伤害他们的可能是同一个人的。 无尘公子把李清婉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轻轻地摩挲着。 “你们都莫要悲伤,生死全是造化,人活着不一定快乐,死了也不一定痛苦,无论是药圣他老人家还是余嫲嫲,定然都不希望你们如此难过!”无尘公子劝慰道。 “公子,我还有一事不明,像你们这些常年与草药打交道的人,定然是对各种草药、毒药都十分的熟悉。药圣他老人家更是个中翘楚,他怎么会没有发觉矛给他下了药呢?”这个时候,李清婉的神思反而清明了起来。 药圣是什么人啊,是可与鬼泣先生齐名的人物,是鬼医也望尘莫及的人物,不过是慢性毒药,就算是他不小心中了毒,中毒之后又怎么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事情好似变得诡异起来了,有那么多的不合理存在,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兴许矛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动荡(二) 因为矛的挣脱逃离,让整个将军府的气氛都凝重了起来,大家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超多好看小说] 特别是婉华院,因为无尘公子现在的情况不大好,身体连普通人都不如,所以更加需要人保护。 达乌他们便没日没夜地守候在婉华院,生怕出现一点儿意外。 只是,几天过去了,整个将军府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个时候,越是平静,往往越是让人不安心。 整个将军府里,最安稳的就要数无尘公子了,鬼医每日来给他诊脉,虽然还没有正式治疗,但是已经着手各项准备了。 这一日,李清婉正在给无尘公子读书,无尘公子便靠在矮榻上,合眼静静的听着。 这时,戟突然来了小书房,“公子,七皇子又来信了。” 戟把一封信递放到案几上。 无尘公子身子不动,伸手拿过案几上的信,细细地看了起来。 李清婉也不读了,凑到无尘公子身边,也去看信。 七皇子的字不像他给人的感觉,温吞,怯懦,而是自有一分洒脱的韵味,这一点倒是和无尘公子的字迹有些像。 信上,昱晟先是询问了无尘公子的情况,又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情况。 只信的最后写了一句,“诸事顺利,勿忧!” 李清婉纳闷,怎么看,这都是一封平常不过的信了。在现下这个时候,昱晟写这封信不会真的只是想说这些家长里短吧? “公子,七皇子这信是什么意思?”李清婉不解的问。 无尘没有回答她,对着戟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暂时没有什么事吩咐。” 戟得了令,转身离开。 待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无尘公子才开口说道,“我之前给昱晟写了信,让他想办法离间三王爷和三皇子。他说的是这件事。” 无尘公子口气淡淡,就好像在和李清婉探讨晚上吃什么。 李清婉不禁撇了撇嘴,三王爷和三皇子早在攻打大祈这一问题上就存在分歧,两个人又都是有野心的,本来也不能融洽相处,早晚有一天得斗起来。 现下看来,无尘公子是觉得他们斗的不够慢,不够狠了,让昱晟从中间添把火呢。 只是,“公子。昱晟怎么会同意。一个是他的叔叔。一个是他的哥哥,若是他们斗了起来,势必有一方要受到伤害。”李清婉继续问道。 接着,无尘公子说了一句让李清婉一整天都不理他的话! “妇人之仁!一方受到伤害也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要的是,两败俱伤!你以为,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得了势,昱晟他们会有好下场吗?”见李清婉听了自己的话面色不虞,无尘公子又接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于昱晟来说,昱曼和齐妃才是他的至亲。若是为了至亲伤害到其他人,那也算有情可原。” 这个道理李清婉懂,但是无尘公子那一句“妇人之仁”让李清婉觉得很不爽。 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没想到,无尘公子竟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恋爱中的女人。心思都特别的敏感,无尘公子的一句无心的话,就让李清婉纠结了一整天。 当晚,用过晡食之后,无尘公子要去沐浴,李清婉心里还有气,便让戟陪着无尘公子去了。 无尘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李清婉这是怎么了,但是最后也没有强求,只是临出婉华院让守护的戈叔和达乌多多注意。 李清婉回了卧房,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她觉得很混乱,本来都按照无尘公子的部署顺利的进行着,没想到最后还是让矛得了手,不仅失了人证,最后还让他跑掉了,给他们留下了无尽的后患。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应该不去顾虑那么多,直接上昱国军队打到京都,直接把文飞扬杀了,就算李家的冤案最后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翻案,至少幕后的凶手伏诛,父亲和因为李家一案而死去的人也总该能明目了吧。 想着这些,李清婉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昏沉,越来越昏沉,后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婉华院的卧房里了。 这里的布置十分的奢华,身上盖了一chuang云纹锦被,一边的案几上还燃着香炉,有袅袅香烟从香炉里飘散开来,浓郁的香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 房间很大,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李清婉心里咯噔一下,她又被人劫走了! 李清婉从床榻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衣物竟然已经被人换过了。她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把方形石和地图都交给了无尘公子,身上的其他东西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跻着鞋在房间门口,试着推了一下房门,房门竟然只轻轻的一下就推开了。 房间门口也没有人守着,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 李清婉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疼,很疼! 看来不是在做梦。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是谁把她弄来的! “李公子,不对,现下应该称呼为李小姐了,”灵灵女声从一边传来,李清婉转身去看,就见隔壁的房间里盈盈走出一个女子。 女子衣着华美,配饰精致,只是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面色也很不好看,精致的打扮不仅没有显出美感来,反而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的瘦削。 “馨郡主?”李清婉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祈馨走到李清婉身前,眼睛在她身上逡巡了好几圈儿,啧啧说道,“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李清竟然是个妙玲美眷。不对,不对,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李清,是不是啊,李家小姐?” 祈馨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十分的阴郁,李清婉竟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馨郡主,这里是哪里?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李清婉不想与她继续那些无聊的话题。 祈馨咯咯地笑了起来,瘦削的脸立时皱了起来,整个人就好似苍老了十岁。 “李小姐果然不一样了,虽说现下还没有立太子,但是明眼人谁不知道,这太子之位早晚都是夫君的。没想到李小姐现下就有了太子妃的气派。”祈馨继续讥讽道。 李清婉终于听明白了,原来祈馨以为她是她的情敌。 “馨郡主放心,我无意嫁给文远怀,我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妃。”李清婉表明态度。 祈馨却摆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真是可笑,天下间哪个女人不想当太子妃?你说你不想嫁给远怀?你以为我是七岁稚童不成!”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起来,面上也有些狰狞,李清婉觉得她情绪似乎不对,生怕说错了什么激怒了她,干脆就不说话了。 她的沉默,并没有让祈馨有所好转。 祈馨盯视着李清婉良久,突然开口说道,“若你还是当初的那个丑样子,不知道远怀还会不会喜欢你。若是远怀不喜欢你了,他便不会休了我,他若是不休我,我们的孩子便不会没有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李清婉的心更加沉重起来,祈馨的精神明显不大对。 也是,曾经的郡主,现下什么都不是了,祈这个姓氏也将成为她终身的负累。 不仅如此,她心爱的夫君为了别的女人要休了她,她还失去了孩子……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太大了。 同为女人,李清婉同情她的不幸,但是,她把她掳到这里来就没有道理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文远怀要休了她也不是她授意的,她何必要迁怒到她。 “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突然,祈馨厉声唤道。 嗖嗖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几人黑衣人,把李清婉推进房间里,下一刻,房间的门便被“嘭”的一声关上了。 这下,她出不去了,门上了锁。 李清婉坐下来静静地思考起来。 据她所知,文远怀给祈馨休书之后,祈馨便流掉了孩子,因为身子虚弱,便一直养在文府里,文飞扬也不同意文远怀休妻。 后来,文飞扬登了基,后|宫一下子便空置了下来。 文飞扬让自己的儿媳妇一个人住在自己的后|宫里总归不好,他便把淑妃娘娘留了下来,让她们会想做伴。 说了十分的狗血,这个淑妃娘娘明明是祈衍的后妃,祈衍三年不能行|房也因为她破了例,到最后还丢了性命。 赵大人留在京都调查这件事,明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但是她却依然能在后|宫中安稳度日。 祈谦即位,崔太后入了冷宫,她的生活反倒比以前自在了许多。 再后来,祈谦退位,文飞扬即位,按理说她早就应该搬出宫来,她毕竟还育有一个皇子。 但是,她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一直生活在后|宫里,就好像她是文飞扬的嫔妃一样。 这些事,还是戟当笑话说给她听的呢。 她记得以前祈馨是和崔太后关系亲厚,没想到现下却与淑妃凑到了一起。 这样看来,她现下极有可能是在皇宫里。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动荡(三) 李清婉被禁锢在房间里,每天按时会有人送来朝食和晡食,吃的都还不错,只是,她再也没见祈馨来过。 她的心越来越忐忑,自己上次被劫,就还得无尘公子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这次不知道无尘公子会有多着急呢。 他身子已经身份不好了,再为她着急、操心,只怕于伤情更加的不利。 她应该想个办法,把自己在皇宫里的消息传递给无尘公子,让他放下心来。 只是,该怎样传递消息呢?她现下除了送饭的人,谁都见不到,谁会来帮她呢? 她正在为这个问题苦恼,殊不知,很快就有人给她送来了绝好的契机。 这一日,送晡食的人按时到来。李清婉原是对这些不大在意的,往日来送饭是的人都是放下饭食就走,只是这次,送饭食的人却多留了一会儿,把托盘里的饭菜都摆好了才离开。 李清婉觉得事情有蹊跷,在人走了之后便去查看。 用筷子把菜和饭都搅了一遍,果然在米饭里发现了一张小纸卷儿。 打开一看,李清婉的脸上登时便有了笑意。 纸条竟然是淑妃递进来的,上面只一句话,“子夜时分至”。 子夜时分至,也就是子夜的时候来,来干什么? 这就十分发人深思了,淑妃不在自己的地盘过自己的小日子,竟然在深更半夜来找她,定然是有十分隐秘的事情了。 人,只要有所求,就会有破绽。 也许,这是她想办法离开的最好的契机,就算不能离开,也可以把自己在宫里的消息传出去。 想明白了,李清婉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饭菜被她扒拉的不成样子,她也不在意了。凑合着竟然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光了。 入夜,安然地躺在床榻上,只等着淑妃娘娘的到来。 子时正,淑妃娘娘如约前来。 门锁响动的那一刻,李清婉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儿,这个淑妃娘娘可真是不简单啊,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她竟然能开门进来。 不过这样更好,她的手段高明,李清婉的计划就更加容易实施。 门打开,淑妃娘娘整个人都裹在一件黑色的大袍里。急步走了进来。反身又急急地关上了房门。 “你就是李清?”淑妃娘娘警惕地问道。 她走的应该很急。现下还在粗喘,但是她连歇也没歇一下就问李清婉的身份,可见她比她还要着急。 这个时候,李清婉反倒放松了下来。谈判的时候,谁急切,谁焦躁,谁就会输掉自己的砝码。 “是!我是!不知道淑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李清婉端坐在席榻上,好整以暇地问道。 淑妃笨到她身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说着,淑妃的眼泪便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李清婉也不去扶她。依然端坐在那里,“你想让我怎么救?” 她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这样会显得她的声音很平,很镇定。 “阿诫还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啊。求求你,求求你,等昱国大军攻进京都的时候,救救我的孩子吧。”淑妃娘娘哭着说道。 李清婉对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有了新的认识。 她果然不简单。现下昱国已经按兵不动,大祈已经开始重新议和,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一场大战就会这样结束。 就连祈馨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否则她也不会说文远怀会继承太子之位这样的话了。 淑妃倒是看得远,竟然已经猜到昱国军队迟早都是要攻进京都的。 “现下两国太平,已止干戈,昱国的军队又怎么会打进来?淑妃娘娘在皇宫里有皇上庇佑,定然会平安无事的。”顿了顿,李清婉才接着说道,“再者,我现下也是阶下囚,自顾尚且不暇,哪里管得了别人的事情。” 一听李清婉的话,淑妃就急了,赶紧抢白道,“你跟在无尘公子身边怎会不知,昱国狼子野心,想要吞并我大祈不是一日两日,前些日子还势如破竹,灭我大祈指日可待。他们按兵不动兴许只是暂时休整,待到时机成熟,肯定会卷土重来。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在这后|宫里根本就是见不得光的,文飞扬允许我活到现在,不过是没来得及处置我罢了,早晚有一日他会杀死我的啊。” 淑妃说的头头是道,千次用句也都颇有文采,李清婉对她有些好奇了,但是现下不是好奇的时候,她只想把她引上钩,知道她的底线,然后从她的身上获得最大的利益。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我凭什么帮你?”李清婉循循善诱。 淑妃见李清婉话里有松动,赶紧说道,“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李赢将军的女儿,若是你想为李赢将军报仇,想替李家平冤昭雪,我可以帮助你。我那里有文飞扬谋害皇上……谋害祈衍的证据。我也可以站出来作证,我为他做了很多事情,我都可以说出来。” 淑妃很聪明,知道李清婉想要的是什么,干脆就像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所有底牌都亮了出来。 看来,她已经到孤注一掷的地步了。 李清婉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若是让你站出来说出真相,你恐怕就活不成了,这样你也愿意?” 面对生死的大问题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怯懦的选择苟且偷生,她想知道,在淑妃娘娘的心里,是自己的孩子重要,还是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淑妃想也没想就使劲儿地点了点头,“我愿意,我愿意!我早该死了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垂怜,我也没有什么好奢望了只希望阿诫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淑妃的话让李清婉有些动容,但是面上却是一点儿不显,依然还是十分的冷静。 “既如此,我便想办法帮你一帮。”李清婉缓缓地说道。 淑妃的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只是,我现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等到无尘公子救出我的时候不知道现今的形势如何了?也不知道到那时在救小皇子还来不来得及?”李清婉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她在对淑妃娘娘用心理战,淑妃娘娘如何不知,她能深夜密会李清婉,定然是存了救她出去的心思的。 果然,淑妃娘娘道,“若是你信我,我可以把你在这里的消息传给无尘公子,只我怕无尘公子不信我,不知……” 李清婉明白,从自己头上拔出白玉簪子,小心翼翼地递给淑妃,“你可把这支簪子交给无尘公子,他自会信你!” 淑妃得了信物,也不久留,整理好大黑袍子便要走,已经走到门口,李清婉再次开了口,“淑妃娘娘,我会为小皇子找一户好人家,让他平平安安长大的。” 这是李清婉给淑妃娘娘吃的定心丸。 淑妃背对着李清婉,李清婉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只是她松动的肩头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下,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在宫里依然过着平静无波的日子。 宫外却是发生了很大的震动,一切,皆因她的突然失踪。 话说她被劫的那一晚,无尘公子在戟的照看下洗了澡,回到婉华院的时候却发现戈叔和达乌直挺挺地躺在院子里,院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显然,他们是被迷|药放倒了。 原本也住在婉华院的药圣今晚去了黎继业的院子,为如斯诊平安脉,所以,他不再院子里。 无尘公子在戟的搀扶下慌慌张张地跑进卧房,却见卧房空空如也,伸手摸卧房的床榻竟然还有温度,说明李清婉被掳走的时间并不长。 无尘公子稳住心神,当机立断。 用针扎醒达乌和戈叔,又叫来黑蒙,无尘公子交代他们,“戟,你去找大招人,让他多派些人手暗中查看那出城的人,若是有可疑的一定要拦下来。” 若是文远怀劫人,他现下还在前线,劫了人之后定然会想办法把人弄到身边,这样李清婉势必会出城。 戟得了命令,立时便离开了。 “达乌和黑蒙,你们去文府暗中查看,注意矛的行踪,若是发现,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轻举妄动!”无尘公子继续下达命令。 达乌和黑蒙点头。 若是劫走李清婉的人是矛,那幕后之人定然是文飞扬,他一定是有目的的。 这样,李清婉在他们的手里暂时也没有危险。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无尘公子和戈叔,戈叔很内疚,是他没有看护好李清婉。 “戈,你现下身子还有不适,多休息才是,你便留在府里,护我安全吧。”无尘公子说道。 其实,无尘公子没有说的是,现下留在他身边反而更危险。 府里虽然有护卫,但是武功平平,若是对付一般的毛贼还好说,若是遇到了高手根本就不堪一击。 此次李清婉被劫,谁知道是不是又是一出调虎离山的计谋,若是那样的话,他们真正的目标岂不是自己,他现下一个废人,根本无暇自保,戈留下来,反而会拖累戈。 可是现下没有办法,找不到李清婉,他心难安!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动荡(四) 李清婉就好像在人海中消失了,任无尘公子派出的人如何找寻,就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无尘公子的心也越来越焦躁。 他开始陷入自我怀疑,认为是自己想的不够周全,定然是漏下了某种可能,导致自己寻人的方向错了。 又过了一天,还是没有李清婉的消息,他的身体也更加的糟糕,已经下不了床榻了,鬼医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你若是再不让我施诊,只怕你媳妇回来也只能给你收尸了。” 无尘公子想了半晌,终于同意施诊,他在施诊前做了最后的部署,他躺在床榻上,颤颤巍巍地给李清逸写了一封信。 在无尘公子施诊陷入昏迷的时候,淑妃娘娘派来的人找到了将军府。 那人除了送来李清婉的白玉簪子外,还有一封书信。 无尘公子昏迷不醒,众人群龙无首,只围着信和簪子团团转也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戈叔做了决定,看信! 黎继业当众把信读了出来,信是淑妃娘娘写的,说明李清婉现下在皇宫里,暂时安全。 还说若是李清婉已经答应救她的儿子,她愿意做文飞扬陷害祈衍的证人,揭发文飞扬。 信里面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们都陷入了沉思。 好半晌之后,年纪最大的高保昌说道,“依我之见,淑妃的话不可信,兴许她是应了文飞扬的安排,挖了个陷阱等我们跳呢。” 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是,“若淑妃的话是真的,我们不想办法救李清,那她真的出了事我们该如何向公子交代。”戟说道。 意见出现了分歧,众人都垂头沉思了起来。 只是,没有了无尘公子,他们就没有了主心骨。他们以前太依赖无尘公子了,现下让他们自己思考,反而是一团乱麻,什么主意都没有。 商量了两个多时辰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大家都有些着急了。 正在这是,前方战场传来消息,昱国大军再次进犯,这一次的气势比之前更盛,只两日的功夫就连夺了三城,照这样的速度打下去。不出十日便可打到京都。 皇宫里的文飞扬彻底急了。那个位子他还没做热乎呢。怎么能甘心就这样被人夺了去。 以前,他只想着报复,报复祈衍,报复李赢。报复所有让他失去姬诗婳的人,但是当有一天他真的动了登上最高位的心思并且有真正的登上来了之后,他才发现能够真正让他满足的不是女人,而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有了权力,他想要什么没有,全大祈都是他的,所有的人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他的儿子也将成为这世上最炙手可热的青年。 可是。这一切都要成为泡影了。 甩掉手里的信纸,文飞扬无力的靠在靠背上,手指轻轻地揉捏着眉心。 半晌之后,他突然唤道,“矛。” 声音刚落。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便从暗影中跳了出来,在文飞扬身前跪了下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还是那样的语气,一点儿生气也没有,像个死人。 文飞扬坐起身来,看了矛很长时间,最后才说道,“你现下就出京都,去找远儿,暗中保护他,绝不许他出现任何的意外。” 矛倏然抬起头来,毫无生气的眼中终于有了些情绪,“皇上,矛要护在皇上身边!” 很坚决! 文飞扬看着矛突然笑了,他站起身走到矛身边,伸手拍了拍矛的肩膀,“你跟随我有二十年了吧?这许多年来,你也为了我做了不少事情了,现下,我就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交给你,保护好我的儿子。” 文飞扬说的很是郑重,没有一点儿转圜的余地。[.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矛依然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也是一脸的坚决,“矛要保护皇上!” 文飞扬心理唏嘘不已,这么多年,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不少,投靠他的官员也不少,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有几个人站在他身边? 就如上次崔太后自缢,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那些个人也见风使舵,纷纷跟着谴责起他来。 那些个没有落井下石的人,已经是十分的难得了。 没想到,从始至终,在他最困难,最颓败的时候,一直是这个冷血的矛陪在他身边。 谁说冷血的人没有感情,他们只是感情太过专注,一点认准了一个人,便会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出去。 “矛,你听我说”,文飞扬蹲下身子,直直地看着矛的眼睛,连自称也换了回来,“我已经把匕首给了远儿,以后,他就是你的主子了,你要好好的守护他。打了败仗也没有关系,只要他还能好好的活着。我们文家,总要有希望的。” 说完,他便站起了身,背对着矛。 矛跪了好半晌,才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皇上,我定然护好文公子,不惜牺牲我的性命,” 说完之后便兀自起了身,转身消失在了大殿里。 安排好了文远怀的事情,文飞扬依旧心烦意乱,不知道怎地,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万馨蕤的脸。 文飞扬到淑妃所住的寝殿的时候,淑妃正焦躁地在地上转圈圈儿。 信和信物都已经送到了将军府,但是将军府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传回来,也不知道无尘公子是信了还是没信。 “阿蕤,你在干什么?”声音突然从寝殿门口传来,着实吓了淑妃一跳。 她抚了抚胸口,掩住脸上慌乱的神色,转身去看文飞扬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讨好的笑容。 “皇上,您多日不曾来妾这里,妾十分惶恐。”淑妃悲戚戚地说道。 她脸上讨好的笑容让他十分不喜,但是那眼中盈盈闪动的泪光,样要泣未泣的样子,竟然有八九分像阿芜,像他的阿芜。 “阿蕤,来,让朕抱抱。”文飞扬突然缓和了声色,坐在床榻上向淑妃伸出了双手。 淑妃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往常他来找她,不是冷脸相对,就是想着法儿的折磨她,现下他这个温润的样子,竟然让她想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她眼睛里有怀念,他的眼睛里也有怀念。 只是,她怀念的,是曾经的他;而他怀念的,则是一个叫阿芜的女子。 淑妃娘娘缓步走到文飞扬身边,文飞扬大手一捞,便把她揽在了怀里。 “阿蕤,朕有些累了,你便陪朕好好待上一会儿吧。”文飞扬闭上了眼睛,把头埋进淑妃的脖颈间。 淑妃坐在他的腿上一动也不敢动,好半晌之后,僵硬的身子才软和下来。 她伸开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皇上,你以后若是累了,倦了,就来妾这里,妾永远都等着你。” 虚与委蛇谁不会?在后|宫浸淫这么多年,淑妃早已经把这一招应用的炉火纯青了。 文飞扬不知道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假,但是现下,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刚刚矛的誓死追随已经让他的心暖了起来。 将军府里,众人因为突然传来的昱国大军再次发动进攻的消息而更加迷惘起来。 李清婉还未有消息,淑妃娘娘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昱国又突然发动进攻,无尘公子还未醒来…… 这一切都在考验着戈叔他们的承受能力。 戈叔能文能武,当仁不让地成了他们这里的领袖,想事情的时候,他们都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戈叔觉得压力很大,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若是不承担起来,只怕将军府就彻底乱了套。 “淑妃的信,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这样,戟去过皇宫,夜间你便带着达乌兄弟去皇宫探查一番。”戈叔凝重地说道。 众人没有其他意见,戟和达乌也早早地回去准备了。 其他的人,依然端坐在那里,等待着戈叔的吩咐。 戈叔又沉思了一会儿,长长地的叹了口气,他心里祈祷无尘公子早日醒过来吧,他终于知道无尘公子以往每日要想多少东西,要应付多少事情了。 以往看无尘公子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都以为想这些事情轻而易举,现下让他来动脑了,他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领导者的,至少,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剩下的事情,只能等戟他们探听完再做打算了。”半晌后,戈叔悠悠说道。 其他人也都颓然了下来,是啊,除了等待,他们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幸好,幸好,晚上戟和达乌去探查皇宫的时候,无尘公子也悠悠醒了过来,虽然还很虚弱,但是已经足够然戈叔他们安定下来了。 戈叔把淑妃送来的簪子和信都拿给了无尘公子,还把自己的安排也说了一下。 无尘公子虚弱地点了点头,“你做的对!那笔墨来,我写一封信给淑妃,交代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不一会儿,信便写好了,无尘公子手上没有力气,写出来的字也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走似的。 “若是今晚他们探到了婉儿真的在皇宫里面,你们便想办法把这封信交给淑妃,若是没有探到,你们也不用着急,九驸马进京自会有办法的。”无尘公子说完这些,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说是睡了过去,其实,就是再次昏厥了过去,下一次醒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第二百九十八章 阴损招 当晚,戟和达乌在皇宫里游荡了很久,几乎每个宫室都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李清婉。 他们躲在暗处合计了一下,决定去找淑妃娘娘,直接问李清婉的下落,若是她真有诚意的话,便不会说谎。 可是,等到他们找到淑妃的宫殿的时候,他们却一直没有机会与淑妃说话,因为幽谧卧房内,文飞扬正伏在淑妃娘娘的身上心情的耕耘。 他们似乎很投入,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还有两个大汉在暗中看着他们。 文飞扬今日难得的温柔,前戏做的很足,过程中也没有用鞭子,情意缱绻的时候还会伏在淑妃的耳边轻轻地呢喃,“阿蕤……阿蕤……” 淑妃的心里不是不动容,但是,这份温柔来的终究是太迟了,她千疮百孔的心,再也容不下他了。 开始,达乌和戟还以为文飞扬完事儿了就会走呢,所以便躲在暗处等着。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眼见文飞扬用各种姿势攻陷淑妃,终于偃旗息鼓的时候,文飞扬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伸手揽过白花花的身子就睡了过去。 达乌与戟对视一眼,心知今晚要与淑妃说话是无望了,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他们便没有继续耽搁,回了将军府。 戈叔他们听说没有找到李清婉,淑妃和文飞扬还如胶似漆,心里已经十分怀疑淑妃娘娘了。 但是想到无尘公子醒来时说的话,他说他心淑妃,他还说若是戟他们没有探听到消息就等着李清逸来想办法。 现下,他们也只能等待了。 就在戟和达乌在宫里四处找李清婉的时候,李清婉已经被祈馨秘密的转移了。 原来宽敞舒适的大房间变成了狭小逼塞的,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的小房间。 房间里连床榻都没有,李清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冰凉凉、潮湿湿的地面上。 墙上插着一只火把,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的明亮。 李清婉有三秒钟的呆滞,搞不清楚现下的情况。 她不是在大房间里睡觉呢吗?她不是还梦到了淑妃娘娘成功的将消息送了出去。无尘公子亲自来救她了吗?那么,现下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镶嵌在墙漆上的,乍看上去与墙壁一般无二的门被推开了。 受得皮包骨的祈馨在一个侍婢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冷冷地盯着呆坐在地上的李清婉,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以为让淑妃那个贱|人给你报信你就能逃出去了?可笑,真是可笑!这里可全都是我的人,你以为就凭她那几件不值钱的首饰就能买通我的人?” 李清婉惊骇的看着祈馨,原来那晚淑妃娘娘来她是知道的,原来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中。 可是。她知道淑妃买通了人来见她。为什么没有阻止? 似是知道李清婉心里在想什么。祈馨上前几步,走到李清婉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不是喜欢你吗?呵呵……我就是要看到他着急,看到他心慌。看到他不知所措,然后,在他要崩溃的时候,毁掉你,也毁掉他……” 祈馨阴测测的话语以及狰狞的表情让李清婉不寒而栗。 好半晌,她才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来,与祈馨相对而视,掩去心中的惊骇与怯懦,一字一顿地说道。“祈馨,你这又是何苦?文远怀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用心,现下你在折磨他,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你自己。” 李清婉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好。她自己都要给自己拍巴掌了。 奈何,祈馨不买账。 “你倒是说的轻巧,这天下间最好的两个男儿都喜欢你,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的苦?我现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们与我一起……”祈馨的眼睛突然睁大,一双瘦如枯柴的手毫无预兆地掐在了李清婉的脖子上。 她的手劲儿很大,显见是用了全力的。 李清婉双手拼命的推搡祈馨,只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浑身竟然是不上什么力气。 这不就相当于只能看着祈馨活活的把她掐死吗? 她觉得眼前越来越昏暗,脖颈处已经感受不到痛感,因为她已经痛到麻木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祈馨突然松开了她。 她只觉双腿一软,便跌回了地上。 “你等着,若是十二个时辰内我等不到他回来,我便要你好看!”祈馨冷冷地甩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一夜的时间,就算文远怀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只怕十二个时辰也不够啊。 看来,看来,有她的苦头吃了。 果然,十二个时辰之后,祈馨再次出现在房间里,依然有一个侍婢扶着她,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拎着一个盒子,上面盖了黑布,并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李清婉直觉,那里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东西。特别是,她好像还看到那盒子在晃动,好像里面,有活物…… “看来,你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啊,十二个时辰已过,可不要怪我下手狠了。”阴笑着说完,祈馨招了招手,她身后的男人便走到了李清婉身前。 李清婉想往后退,但是她的后背已经抵到了墙壁上,退无可退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盒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匕首在跳跃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看得李清婉整颗心都紧紧地揪了起来。 男人一把抓过李清婉的胳膊,匕首在她的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顿时便涌了出来。 接着,他解开盒子上的黑布,这时李清婉才看清楚,那哪里是个盒子,那分明是一只笼子,公子里面,有两只足有打扮尺长的老鼠。 老鼠很肥硕,身上的毛色油亮亮的。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男人把笼子里的老鼠放出来。 那两只老鼠并不怕人,即使李清婉用没有流血的手使劲挥赶它们,它们也没有跑开,只在她身边打转。 “有趣吧,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大礼。若是两个时辰之后还是不见他来,我自会有第二份大礼送来。”祈馨冷冷地道。 门缓缓地阖上,隔绝了她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这个时候,李清婉感受到了从来未曾有过的恐惧。 因为,她想到了阿隆布。想到了他趴伏在地上。伤口上蛆虫在蠕动。还有老鼠在啃食他的皮肉。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她是不是也会像阿隆布那样,在无尽的痛苦与疼痛中等待渺茫的希望,最后。孤独的死去。 李清婉越想越害怕,整个身子紧紧地缩成一团,手腕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两只老鼠便在那一滩鲜血处打转儿。 渐渐地,李清婉的神思清明起来,老鼠定然是闻到血腥味儿了,才会一直在她身边。 这样想着,她赶忙抖着手脱掉外裳,从棉质的里衣衣摆上撤下一块布条。细细地把伤口包扎上。 也许作用不是很大,但是总要试一试的,她只需要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祈馨来了。兴许就能把这些老鼠拿走。 李清婉十分的乐观的想着。 事实上,两个时辰后,祈馨确实来了,却没有把老鼠拿走。 她冷冷地看着李清婉所在角落里,手腕上的伤已经自己包扎好了,而那两只老鼠还在吮食血液。 祈馨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她问身后的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显然,她对那两只老鼠的无作为很不满意。 男人躬身说道,“郡主,奴才不知,按说老鼠应该不应该只吮食血液才是。” 祈馨也没有功夫与那男人讨论老鼠正确的做法是什么,她的目光只停留在李清婉的身上。 “我倒是小瞧了你,这个时候还能这般镇定!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说完之后,她便嫌恶的转身走了。 拎耗子的男人再次走进室内,这一次,他的手里同样拎着一个笼子,这只笼子要比刚才装老鼠的大上很多,黑不解开,里面是一条小臂粗的大蛇。 把蛇放下之后,男人便提着空空的笼子离开了。 蛇与老鼠是天敌,甫一放开,便支起了头,吐着粉红色的信子,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两只老鼠。 老鼠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放弃了地上那滩血,在房间里不停的来回乱窜。 只是,房间太小了,它们能活动的空间到底有限,那蛇看准时机,嗖地一下便叨住了一只老鼠。 老鼠的头悉数没入蛇的口中,两只后脚还在不停的蹬踹。 不大一会儿,那只老鼠便消失在了蛇的嘴里,圆滑的蛇身上却有了一个明显的凸起。 虽然蛇吃老鼠与李清婉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看得确实胆战心惊。 在她看来,刚刚的画面甚至比两只老鼠吮食地上的鲜血还要恐怖! 兴许是第二只老鼠比第一只机灵,也兴许是一只老鼠下肚的蛇没有那般的饥饿了,总之,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第二只老鼠一直没有成为蛇的腹中餐。 李清婉以为两个时辰之后祈馨还会送来些奇奇怪怪地东西来吓唬她。谁知,很长时间过去之后,依然不见祈馨过来。 那只老鼠也终于被蛇吃掉了,现下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一蛇一人。 那蛇美餐过后盘踞起来,懒懒的样子。 李清婉暂时放下心来,只是,若是祈馨一直不来,这蛇恶了怎么办,它会不会也循着血腥味爬过来,一口咬在她身上? ps: 狐狸连续两个月三更了,着实是有些累了,这个月打算缓一缓,只一更。请亲们继续支持狐狸~ 第二百九十九章 渡情劫 小小的房间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所以也猜不出现下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李清婉觉得距离祈馨来送蛇已经过去好久了,却依然不见她过来。 那条大蛇一改刚刚懒懒的样子,已经支起了头,嗖嗖地吐着信子,可怖至极。 她记得蛇并不是攻击性很强的动物,只要保持不动,让它感受不到危险,它一般不会攻击,所以,她就坐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可是,一刻钟不动可以,一个时辰不动也还能忍受,若是祈馨一直不来,她就要一直保持不动,太难以忍受了。 她的整个身子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只靠意志勉强支撑着。 她一直告诉自己,下一刻,就会有人推开那扇重重的门,可是下一刻都会令她失望。 渐渐的,李清婉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身子也一点一点的往下滑,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饿的不行,眼睛都有些昏花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她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发虚,发飘,眼前一黑,就这样昏厥了过去。 她是被身上凉凉的触感惊醒的,缓缓的睁开眼尖,之间那条小臂粗的大蛇已经缠在了她身上,慢慢的蠕动着。 她惊骇的要命,赶紧又闭上了眼睛,若是能一直昏厥下去就好了,也不用醒来看到自己的身上有条蛇,这样的害怕了。 只可惜,她越想昏厥过去,思绪反而越加的清明,闭眼看不到光亮,身上的感觉就更加清晰的传进大脑里,那凉凉的感觉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蛇头渐渐地攀上她的肩膀,吐出的信子只差一点点就能碰触到她的脖子。 她的心里越来越害怕,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越纂越紧。若是蛇缠上了她的脖子,越缠越紧的话。她定然会被活活勒死。 她努力回想前世在电视看到徒手捕蛇的画面,心里渐渐有了清晰的对策。 等蛇爬上她的脖子,她就用手捏住蛇吐,不让它张开嘴咬自己,然后把蛇使劲儿的往地上甩,活活摔死它。 心里下定了主意,反倒没有那么害怕了,只等着蛇爬上来。 就在蛇即将爬上来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祈馨阴骘着脸,“我倒还真的小瞧了你。不仅能把他勾的神魂颠倒。竟然还能让昱国派使臣来要人!” 李清婉有些不明白。怎么还牵扯到了昱国。 显然,祈馨没想着给她解释。 祈馨挥了挥手,送蛇和老鼠的男人走进来,直接把蛇拎走了。 但是李清婉却一点儿也没觉得轻松。因为祈馨的表情实在是太骇人,那是一种绝望的决绝,是最后鱼死网破的狠厉。 “带她出来。”祈馨吩咐站在她身后的侍婢。 那侍婢手里拿着绳子,三两下就把李清婉的手捆在了背后。 她有心挣扎,奈何她已经饿到没有力气了。 捆完后,侍婢又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坐姿,她的腿已经麻木到不能走路。 那侍婢很不耐烦,伸手使劲儿地推了李清婉一下。李清婉一个站立不稳,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鼻子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一股热流缓缓地从鼻孔中涌了出来,额头上也十分的疼痛。 “哼,这样倒好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丑样子,还有谁会喜欢你!”祈馨见到如此狼狈的李清婉,脸上绽开了阴骘的笑容。 侍婢把她从地上提起来,这次倒是没有推她,拉着她的胳膊往前拽,她就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祈馨没有蒙着她的眼睛,她走出来才发现原来她被关在一间暗室里,兜兜转转走了有一刻钟才走出来。 推开门,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她自己看才发现,原来那暗室连接的一头竟然就是之前关着她的房间。 这个门就设在她的床榻后面,门和墙壁之间只有一条细小的缝隙,若不仔细瞧,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在这里住了几日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她刚在房间里站定,房间外就传来了一个声音,“祈馨,快放了阿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话的人是文远怀,他真的回来了! 祈馨嘴角含笑,眼神却森冷无比,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尖儿直指李清婉纤细的脖颈。 “你的老情人来了,开心吗?”不等李清婉回答,她继续说道,“你应该开心的,因为今天,我们三个人中,注定要死两个人,不是你,就是他!” 李清婉脑子转的飞快,三个人,死两个人,死的那两个是她或者是文远怀,那岂不就是说,祈馨是必死的那一个。 “祈馨,你不要这样,你还那么年轻,以后还会有好日子的,不要想不开。”不是李清婉好心不想让祈馨死,她是觉得如果祈馨不打算自己死了,说不准也没有那么大的决心杀别人了,这样劝说的效果反而别直接对她说“别杀我”要好多了。 祈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断裂,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刚才的样子,“你自己性命尚且不保,还想着我死不死,真是愚蠢。” 骂完了李清婉,祈馨便对着门外喊道,“文远怀,你的阿婉在我手里,现下给你两条路,一是自己了断了自己,二是我帮你了断了你的阿婉,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我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想。” 说完之后,祈馨便悠哉地坐了下来,侍婢也把李清婉拉到祈馨身边,摁坐了下来。 “你先让我见一见阿婉,我要确定阿婉真的在你的手里!”文远怀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见心已经慌了。 祈馨挥了挥手,提着蛇的男人把门打开了。 通过大厂的门,屋内的人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院子里的人也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况。 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为首的是两个男人,一个正是刚才说话的文远怀,而另一个,却是李清逸。 李清婉看着昂首挺立的大哥,心里百转千回,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哥竟然能从昱国赶过来,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将有多危险吗? 而且,他还和文远怀站在一起,显见两个人已经打过照面了,文远怀已经知道他没有死,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大哥呢? “哈哈,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情的,是不是觉得昱国的使臣比文远怀还要俊美?瞧你那眼神儿,真真是勾人呐。”祈馨一直注意着李清婉的动作,见她一直盯视着昱国使臣看,便忍不住出言讥讽。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祈馨郡主,我昱国愿以五城换李清婉平安无虞,现下大祈皇帝已经应允,莫不是祈馨郡主想抗旨不遵?”李清逸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一点儿也没有损害他的威严,大国使臣的风范尽显无遗。 祈馨嗤笑道,“大祈已经换了姓氏,等过些日子,兴许过些日子我大祈就换成大文了,我一个过气了的弃妇郡主,抗不抗旨结局都是一样,我为什么不做些让自己痛快的事呢?” 这话李清逸不好反驳,大祈确实换了姓氏,她也确实是过气的郡主,要是对她有什么承诺的话,那个人也不应该是他。 李清逸把目光落在文远怀身上,文远怀的唇紧紧的抿着,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一起,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祈馨,我答应你,若是你放了阿婉,我让你一世荣华富贵,保证你寿终正寝!” 这是要放她生路了,就算是绑架了李清婉,这些仇怨也都一笔勾销了,前提就是,放了李清婉。 祈馨想也没想地说道,“文远怀,还记得我给你的两个选择吗?时辰可要到了!你死,还是她死?” 锋利的匕首再次抵上李清婉的脖颈,祈馨突然凑近李清婉,眼睛在她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仔细看来,你倒还真是有几分姿色。” 说完,匕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你放了阿婉,我死!”文远怀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是那般的决绝,就像祈馨一心求死一样的决绝。 这样的文远怀,有些出乎李清婉的意料。 一抹狠厉从祈馨的眼底闪过,她退回身子,匕首依然抵在李清婉的脖子上。 “好,既然你这样选择,我就成全你!”说着,抵在李清婉脖子上的匕首突然动了,在李清婉纤细的脖子上又留下一道口子。 只是这一次,更深,更长,鲜血汩汩地从脖颈上流出来,李清婉倒在地上,甚至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一点儿的流逝。 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她看到院子里的人都向她冲了过来,大哥冲在最前面,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想回答他,但是实在太疼了,她什么都说不出。 她还看到文远怀的脸上有泪水滑落,他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剑刺进祈馨的腹部。 祈馨狂肆的笑声戛然而止。 果然,果然如祈馨所说,他们三个人中,要死掉两个,必死的是祈馨,另外一个,真的是她吗? 第三百章 命数尽 大祈这一年的盛夏,发生了很多事情。 明明早该在边疆战死的李赢将军的儿子,竟然以昱国使臣的身份出现在京都。 不仅如此,他的胞妹,竟然就是在无尘公子身边的那个丑少年,京都人盛传的李神医。 本该是兄妹相认,大团圆的结果,不想大哥终究是来晚了一步,小妹最终死于大祈馨郡主的刀下。 关于李清婉的死因,京都百姓有多种传言,有人说是因为祈馨嫉妒李清婉是文远怀的青梅,所以动了杀手,还有人说是以为祈馨记恨文家改大祈姓氏,杀李清婉陷害文飞扬……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京都百姓都认识了一点,因为李清婉的死,势必要引起京都的新一轮动荡。 果然,就在李清婉传出死讯的第三天,李清逸昭告天下,当年陷害李赢将军通敌叛国的真正幕后黑手,正是当今皇上。 他拿出了很多证据,文飞扬与昱国三王爷多年的通信,人证也有,灭口未遂的张茆左…… 其中,最让人震惊的是,前皇帝祈衍的淑妃竟然也站出来作证,证明祈衍的死是文飞扬所谓,他还让她杀死舞姬,掩盖他对祈衍下毒的真相。早前京都时疫,竟然也是文飞扬用边境部落的毒草弄成的…… 一桩桩,一件件,淑妃言之嘈嘈,让人不得不信服。 整个京都,彻底陷入了混乱。 皇宫里,淑妃娘娘盛装华服,在内侍的搀扶下盈盈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官员上奏的折子,淑妃随手捡起一张,打开来看,不出意外,是让文飞扬退位的折子。 “皇上,妾来给你分忧了。”淑妃语含笑意,盈盈走进文飞扬。 此时文飞扬正伏在案几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 听了淑妃的话,文飞扬倏然抬起头来,眼睛里赤红一片,温润的脸上也现出狰狞的神色,“朕倒是一直没发现,原来最毒的蛇一直在朕身边!” 对于文飞扬的话里有话,淑妃一点儿也不在意,她早已经做出了选择,势必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只是,这些天文飞扬一直对她没有什么动作。反而让她的心更加的忐忑了。莫不如她主动来。就算是给自己一个痛快的了断了。 “皇上说笑了,妾一直都是最听话的,也是最胆小的。妾怕死,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听皇上的……”淑妃走到文飞扬身边。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文飞扬侧着身子看着身边的女人,狰狞的神色逐渐淡去,继而嘴角露出了笑意,然后就是开怀大笑。 朗朗的笑声在御书房里回荡。 淑妃看得呆了,这样的文飞扬,这样肆意张扬的文飞扬,她有多久没有看到了,不,不对。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文飞扬,只出现在过她的梦中,她自己编织的美好的梦境里。 而在现实中,他永远都是工于心计。永远都是皮笑肉不笑,永远都是阴骘的对着她…… 纤纤素手慢慢攀上他的脸颊,细细地抚着他已经有了岁月痕迹脸,染了丹蔻的指甲轻轻地从他的唇角划过,那里,刚刚绽开过最美丽的花朵。 “飞扬,我一直想这样叫你……”心里的话喃喃而出,笑容渐渐地从他的脸上消退。 修长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真的很紧,紧到她都能听到骨节发出的咔咔声。 “阿蕤,我正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背叛了我!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同,我杀了祈衍和祈谦后|宫里的所有女人,独独留下了你,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不等淑妃回答,文飞扬便凑近了她的耳朵,悄声说道,“我以为,你会陪我走到最后!” 他的声音是那般的魅惑,是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的魅惑,她的心,竟然不受控制地乱颤起来。 “阿蕤,在陪我一晚……”说完,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耳畔。 宫妃的宫装很是繁琐,但是文飞扬却很有耐心,一件一件的剥离,他的手指总是有意无意地挨蹭她的身体,似撩|拨,又似无意。 终于,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绯红的兜衣和一条素白的亵裤。 而他的身上,却依然整整齐齐。 她没有阻止他,这一刻,她也想沉沦。 当他的身体进|入她的时候,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不知是痛苦的,还是幸福的。 他的身体伏在她的身上,他的目光专注地盯视着她的脸颊。 一下一下,不轻不重,没有太多的旖旎,却充满了她的心房。 她的手慢慢地爬上直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轻轻地摩挲,“飞扬……”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摩挲的手也停在了那里。 她眼睛睁的大大,有了然,有满足,却独独没有不可置信。 这样的反应,极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的动作突然快了起来,也一下比一下狠厉。 “阿蕤,你已经想到了是嘛?想到了我会这样对你,所以你一点儿也不惊讶!不,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你得逞,我要让你到死也记得我,记得我在你身体里的感觉……” 一个人的话语在空旷的御书房回荡了好久,明明该是旖旎的春|事,却不见一点儿旖旎的气氛。 半晌之后,文飞扬终于释放出来。 他慢慢地从淑妃的身上爬起来,眼睛直直地看向她的胸口,那里,插着一把匕首,整个带刃的部分全部没入到她的身体里,只有匕首的柄,还留在外面。 血液已经染红了席榻上明黄的锦垫,这一刻,在文飞扬的眼睛里,竟然是那么的美好。 真的很美好…… 第二天一大早,文远怀就进了宫,内侍直接把他引到了御书房。 即使在御书房门外,也挺够问道一股浓重地血腥味。 文远怀在边疆大大小小也打了不少丈了,对这样的气味在熟悉不过。 不等内侍通秉,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环境让他一直紧皱的眉皱的更紧了。 “父亲……”他目不斜视的跨过淑妃的尸体,走到文飞扬身边。 此时文飞扬直接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手里还拿着一张奏折,双眼空洞无神地看着前方,好似根本就没有发现文远怀来了。 “父亲,您还好吧?”文远怀蹲在文飞扬身边,复杂地说道。 上次进京,他已经知道了父亲和李赢将军以及祈衍之间的恩恩怨怨。 他的心里,是怨恨父亲的。不是因为他通敌叛国,不是因为他陷害李赢将军,更加不是因为他夺走了祈姓江山。只是因为。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母亲…… 他不爱母亲。却要在旁人面前摆出一副很深情的样子,母亲那样温婉的女人,不应该遭受父亲这样无情的对待。 可是,可是就在祈馨的匕首划开阿婉的脖颈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他和他的父亲,其实是一种人。 祈馨以前也和他的母亲一样,温婉、善良,是他的突然出现,改变了她,也扼杀了她。 阿婉的离开,就是他种下的恶果啊。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开始抽痛起来。他真的很后悔,若是当初,他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记忆里没有那个叫阿婉的姑娘该有多好。 他娶了祈馨,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去打扰阿婉,这样,她还能在这个世上好好的活着。 “远儿,你怎地哭了?”文飞扬僵直地转过脖子,赤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文远怀。 “父亲……”所有的话都梗在喉间,他什么都说不出。 文飞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远儿,你莫要怪父亲。你也爱过,你知道心里有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陪了我几个月,而我却一生也无法忘记她。你与李家的丫头相处了那么多年,感情定然深厚,可是,远儿,你还年轻,你以后的路还有很长,你莫要学我……” 文远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让他忘记婉儿吗?怎么可能,若是可以忘记,当初又怎么会想起。 兴许,这就是命吧。 “父亲,儿此次进宫,是有要事要告知父亲……”文远怀不想在听文飞扬劝说的话。 文飞扬摆了摆手,示意文远怀不要再说。 “远儿,你走吧!有矛保护你,你定然能够脱身的!”文飞扬淡淡地说道。 文远怀摇了摇头,“父亲,我离开了,能去哪里?我已经没有牵挂了,几日死和明日死,又有什么区别?” 文飞扬还要再劝,一个内侍突然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皇上,皇上……” 看到躺在地上,浑身赤|裸的淑妃,内侍脚下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滩焦黄的液体从他的胯下流了出来。 文飞扬浑身透出杀气,但是到底没有动手,“说,何事?” 内侍瑟缩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说道:“皇,皇上,不好了……昱国大军已经来到京都城下了。” 文远怀进宫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文飞扬面上神色未变,轻轻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声音里的无力,任谁都听得出来。 内侍也是聪明的,听懂了文飞扬话里的意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就要有喧哗声传来,有男有女,很是混乱。 “父亲……” “随他们去吧。我手里的血已经够多的了,兴许少沾一点儿,到了地底下,还能见到阿芜……”文飞扬怅然道。 ps: 推荐好友佳作:书名:天下第一悍妇作者:瘦猫铜鱼 简介:任名蒙尘,却将昔日嘲笑她的人踩在脚下,她的怜悯从不会留给敌人。看一代奇女沦落风尘,如何在恶名缠身中走回繁华顶盛。 书名:盛世唐朝之肩上蝶书号3051754简介:肩上蝶,唯恐惊动这一抹善念中的美好,像呵护翩然立在肩头的蓝蝶; 一场穿越把现代女子带入浮生一梦中,纵然一醉,不畏情深! 一张藏宝图,三枚汉白玉,碧海山庄下,追寻前朝宝藏的传说! 不老妖姬孙淮紫,利用桃花庄,掀起枕边风波...... 且看现代女子怎样在盛世唐朝--- 保住小命,笑傲岁月,驰骋江湖! 第三百零一章 倾覆国 “随他们去吧。我手里的血已经够多的了,兴许少沾一点儿,到了地底下,还能见到阿芜……”文飞扬怅然道。 文远怀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一脸悲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曾经那样温润儒雅的父亲,此时却如此的狼狈,鬓发不知道什么已经灰白,身上明黄的龙袍上也沾了血迹,凌乱地穿在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文飞扬突然对文远怀说道,“远儿,扶我起来,我要更衣……” 文远怀赶紧把文飞扬从地上搀扶起来。外边已经没有伺候的内侍和宫婢了,他便亲自动手,给文飞扬换下沾血的龙袍。 文远怀从一边拿出一套龙袍,要给文飞扬穿上,文飞扬却摆了摆手,“要里面那件素白的袍子。” 文远怀顺着文飞扬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边的橱子上摆放着一件素白的袍子,只是,这袍子似是有些年头了,那白色已经晕染上了岁月的淡黄。 服侍着文飞扬穿好袍子,又笨手笨脚的给文飞扬梳了头,束了发。 文飞扬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还是当年的袍子,还是当年的发式,只是,他老了,她在他们的记忆里,还是那般的年轻。 文远怀不知道文飞扬此刻心里想的什么,只见他面色突然颓败下来,这这么一瞬间,仿佛又老了十岁,心里极是心疼。 “父亲……” 文飞扬摇了摇头,打断文远怀的话,“远儿,情这个字,最是折磨人。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但是,父亲要告诉你,以后,莫要再对女人动真情了……” 文远怀只垂头不语。他的心,已经随着一个叫阿婉的女孩儿离开了,对女人动真情,就算是父亲不说,他也不会了。 父子两个沉默了一会儿,文飞扬站起身来,轻轻地推开门,外面热烈的阳光悉数洒了进来,晃的人真不开眼。 “真是个好天气,真好……”文飞扬喃喃自语。 对着刺眼的眼光说了会儿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的话。他便抬脚往外走。 文远怀也不问他要去哪里。只在他身后默默地跟着。 现下皇宫里已经一片狼藉。不是还能看到抱着包袱四处奔逃的内侍和宫婢,他们见到他,再也不是曾经卑微的样子,他们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惶急地从他身边跑过去,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一刻,文飞扬突然很想笑,很想放声大笑。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路大笑着走出皇宫的。 整个京都的百姓都好像是消失了,整个京都静悄悄的,挨家挨户都紧闭着门窗。 文飞扬就这样一步一步的从皇宫走到城门。 城墙上,京都护卫严阵以待,兴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等待的到底是什么。 现任护卫队长跪伏在地上,给文飞扬行礼。 “起来吧。”文飞扬淡淡地道。 他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墙下列队站着的昱国兵将,最前面的一骑高头大马上,坐上一个一身戎装的将士。 “文叔父。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李清逸仰着头,目光直直地落在文飞扬身上。 文飞扬看着李清逸,眼睛里竟然有慈爱的光芒一闪而逝,“阿逸,你果然长大了,都能像你父亲一样领兵打仗了!好,很好……” 两个人,就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旁若无人的话起了家常。 说了半晌,昱国的军队中便有人不耐烦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纵马出阵,奔到李清逸身边,“九驸马啊,咱们可都在大太阳底下晒着呢,你们能不能不唠家常了,公子的身子可经不起这么大的太阳啊。” 魁梧大汉不是旁人,正是戟。 李清逸对戟点了点头哦,昂头对文飞扬喊道:“如今我昱国大军已经将京都围困,戍边大祈军队十之二三战死,十之四五投降,还在负隅顽抗的不过尔尔,文叔父也不要想着会有援军来救了,趁早开城门奉上降书才是正道。” 李清逸笑呵呵地对文飞扬说道。 文飞扬也回已灿然一笑,胳膊在身前一扫,素白的衣袖在微微膨起,使他整个人更多了飘逸之感。 他笑着对李清逸说道:“是啊,你说的对,投降,才能少死人啊!” 对李清逸说完,他突然转过头,对站在他身后的文远怀说道,“远儿,记住父亲的话,好好活着,不要对女人动真情。”他的眼睛掠过文远怀看向他身后,“矛,带你主人走!”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转过身,直直地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素白的袍子就像是鸟儿的翅膀,飘逸飞扬。 他紧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有笑意,嘴里还喃喃着,“阿芜,我来了……” 虽然知道父亲做好了赴死的决心,可是文远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亲会选择这样的死法。 他刚要奔过去拉文飞扬,突然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肩头,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提起,他的身体便随着那人离他的父亲越来越远…… 昱国大军不费一兵一卒便接管了京都,除了一些驻守的兵士,昱国的主力部队并没有入城,而是驻扎在了城外。 第二天,京都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息,虽然不若往常繁华,却也不似一个刚刚被攻占了的国家的国都。 将军府里,无尘公子无力地靠在床榻的围栏上,身上的被子一直遮盖到脖颈,听着戟说起昨日的情形。 戟说完,他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你可看清楚,文远怀是被矛救走了?” 无尘公子问道。 戟点了点头,十分笃定地回道,“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无尘公子沉默,静静地思索起来。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问戟,“昱国的情况如何了?” 戟有些为难,这些日子无尘公子的身子刚刚有了好转,鬼医明确交代他们。不能让无尘公子劳神,若是把昱国的情况告诉了公子,公子势必要费神思啊。 无尘公子像是猜到了戟的想法,微微扯出一抹笑来,也不勉强,只是交代道,“文飞扬勾结三王爷已经是事实,这边文飞扬已死,若是三王爷还好好的在昱国做他的王爷,似乎就说不过去了。至于三皇子。他性子虽然暴力。但是有这样一个人在。多多少少也能磨砺磨砺昱晟的性子,就暂且留着他吧。” 顿了顿,无尘公子接着说道,“你让黎先生写信给昱晟。告诉他,昱国该考虑迁都的事情了。还有……” “公子,你一下说这许多,我哪里记得住啊。”戟打断无尘公子的话,苦着脸涩涩道。 无尘公子无奈叹息,“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 戟重复了一遍,无尘公子点了点头,“不错!现下你就去办吧,顺便让达乌和黑蒙来见我。” 戟点头离开。不大一会儿,达乌和黑蒙便走了进来。 无尘公子朝他们点了点头,“我有事交代你们去做。我知道你们不想在踏足昱国,但是你们须知,真正的放下不是远离。而是即使身处其中也能坦然处之。” 黑蒙不知道无尘公子要表达什么,只静静的听着,达乌却听明白了,他想了想,说道,“全听公子吩咐。” “好”,无尘公子又赞赏的点了点头,“过些日子,三王爷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你们现下就启程去昱国,想办法找到阿莱,若是不能生擒……” 无尘公子的脸上有杀气一闪而过,达乌看得明白。 “我明白公子,您放心在家养伤,我们自会完成任务。”说完之后,他们也不好打扰无尘公子,便告辞离开了。 待房间安静下来,无尘公子慢慢地从围栏上滑下来,慢慢地躺进被子里。 他的胳膊在被子里一捞,便从遮掩的严严实实的被子里捞出一个纤细的人儿。 她青丝散乱,遮住了头脸,身上素白的里衣也有些凌乱。 无尘公子小心翼翼地拂去她脸上的发丝,一张红润精致的小脸便露了出来。 无尘公子的手沿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的向下,最后滑落在她的脖颈上,那里,缠着厚厚的一圈儿棉布。 他的碰触惊醒了好面的人儿,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朦胧的睡眼直直地盯了无尘公子好一会,粉嫩的脸上才绽出一抹笑来。 “公子……”她的声音十分粗嘎难听,就像是锯子在锯木头的声音。 无尘公子的手指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阻止了她继续说话。 “你现下还不能说话,乖,婉儿,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说完,无尘公子俯下身子,一吻轻轻地落在李清婉的唇上。 李清婉轻轻地阖上了眼睛,细细地感受着无尘公子的浓浓的爱意。 这一次,是她自穿越而来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当祈馨的匕首深深地划开她的脖颈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倒在血泊中,她看到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大哥,看到惶急的文远怀,那个时候,她的心里突然觉得十分的遗憾,遗憾在她将死的时刻,没有看到无尘公子最后一眼。 幸好,幸好她没死,幸好,再睁开眼睛,还能看到无尘公子…… ps: 推荐好友佳作:书号:3155071书名:凤华逆世作者:t丁丁儿简介:谁说本小姐不会魔法,本小姐一手丢一个,而且瞬时即发。 谁说本小姐不会斗技,“砰”一脚踹飞了一个。 还有谁有意见的,直接说……. 重生后的欧若夕玥谁都不怕,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那些曾经欺我辱我之人,定让你们百倍还之。 傲世苍茫,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管是谁,挡我路者,就算是神,杀之!!! 第三百零二章 终现身 一吻良久,无尘公子才慢慢的,极其不舍的离开她甜美的红唇。[.超多好看小说]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幽潭一样深沉的眼睛里尽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爱意。 看了很久,无尘公子慢慢地勾起唇角,细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李清婉的青丝。 “婉儿,咱们走吧。”无尘公子叹息着说道。 李清婉的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她不明白,她现在这个样子,无尘公子也还要继续治疗,他们能到哪里去? “婉儿,鬼医已经给我施完了针,后期调理的药也开始服用了,只是,还有一味药,我并没有见过,鬼医也没有见过,我想着,不若等你的伤好了,咱们就去寻药吧。”无尘公子解释道。 李清婉的眼睛转了一圈儿,她怎样都无所谓,但是,无尘公子的身子,能受得住长途跋涉吗? 最后,李清婉还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她不能让他身处危险之中,寻药这样的事情,戈叔也能做,他是药圣的徒弟,对药的掌握更胜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脸上的笑意更胜,细致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她殷红的唇,“施过针之后,若是一年内不能服上那一味药,我恐怕就真的不能陪你了……婉儿,一年,你与我一起努力吧。” 李清婉直直地看着无尘公子,眼睛里晕满了泪水,只一年,若是没有找到那味药,无尘公子就…… 最后,她还是点了头,就算不是为了找药,能与无尘公子相知相守,哪怕只有一年的时间,她也值了。 在鬼医和戈叔的悉心治疗下,李清婉的伤恢复的很快,只是,那一日到底流失了太多的血液。身体虚的很,要好生调养写时日。 无尘公子的身子也是这样,需要好好调养,才能支撑着此处游走,所以,他们寻药的计划便不得不推到了以后。 等李清婉和无尘公子能够相携着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终于有好消息传来了。 昱国大军不费一兵一卒攻占了京都,南方的各个大城纷纷奉上降书,不足半月,整个大祈彻底归属于昱国。以后。就再也没有大祈这个国家了。[] 只是。北方还有一些负隅顽抗的大祈军士,他们人数比较分散,多隐藏在山林里,想要彻底剿灭还需要些时间。 不过。就凭那一小股兵士,根本改变不了大祈灭亡的命运。 昱晟也送来了消息,昱皇同意迁都,只是迁都的地点还没有想好,这件事只怕不是短期内能够施行的。 还有就是,三王爷被软禁了。 文飞扬与三王爷勾结,一个是曾经的大祈权相,后来的大祈皇帝,另外一个是昱国的三王爷。本该势不两立的两个人却暗中有了款曲,就是傻子都能想出来是怎么回事。 自然,昱皇不是傻子,不仅不是傻子,还是相当聪明的皇帝。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三弟有异心。但是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抓到他的把柄,就算他是皇上,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凭白的打杀了三王爷。 现下好了,证据有了,文飞扬也死了,三王爷的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格瓦城是三王爷经营多年的城池,但是他也只有这一座城罢了,就算把城墙砌的坚固无比,也终究是抵挡不住大批军士的进攻。 幸好,三王爷是识时务的,知道反抗也没有用,干脆直接开城门自己承认了罪过。 三王爷识时务,昱皇也是贯会做表面功夫的,兄弟相残到底不好听,于是,他便给了三王爷一个活路,把他囚禁在昱都郊外的一个庄子里,派了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三王爷的余生已经注定,就只能在小庄子里等死了。 三王爷软禁,他身边的谋士、食客大多被诛杀,能够逃出去,屈指可数。 而其中就有三王爷身边的第一谋士,也是第一武士,前萨奇战神,阿莱。 达乌和黑蒙也送来了信儿,说是一直都没有发现阿莱的踪迹。 无尘公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日子他一直让戟他们加强将军府的戒备,而作为现下京都的临时城守,李清逸也毫不吝啬的派来了大批兵士保护将军府。 可就是这样,无尘公子的心依然不平静。(.无弹窗广告) 这一日,他叫来了戈叔。 戈叔来到婉华院的时候,无尘公子和李清婉正在院子里,手拉手地躺在榻上晒太阳,那个样子,真真是宁静又美好。 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都没忍心打破这样的宁静,还是李清婉不经意间睁开眼睛才发现戈叔来了。 她还不能说话,就捏了捏无尘的手,无尘公子也睁开眼睛,看到戈叔。 “戈,过来做,我有时与你商量。”无尘公子招呼道。 戈叔从善如流,乖觉地坐在一边的席榻上。 “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戈叔说道。 无尘公子也不客气,“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危险就在身边。”见戈叔和李清婉都看着他,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听说戈叔擅长布置陷阱,这样,婉华院,不,整个将军府就交给你了,任你怎样布置,只要保证歹人来袭的时候,能够活捉他即可。” 戈叔扫了李清婉一眼,不用说,无尘公子知道他会布置陷阱的事儿肯定是听她说的。 其实,他们对他的本事都还不了解,他在凤翔镇捕猎的陷阱只不过就是最简单的布置了,若是有足够的人手、工具,地方,他能把陷阱做的更好。 他的陷阱,不光是挖地这样简单,他还可以在房间、院落里设置各种阻碍,若是不知道这些的人,定然逃不过他的布置。 现下,他隐居十年研究出来的本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戈叔很兴奋。 “公子放心,定然不会让歹人跑了。”戈叔保证道。 戈叔是行动派,从婉华院出来之后就开始准备布置他的陷阱了。 无尘公子和李清婉彻底做了甩手掌柜,整个将军府全由戈叔折腾。他们两个只就好好的养病。 这一日夜里,无尘公子和李清婉用完了晡食,相携着去沐浴。 还没走到院子,就听一边的树枝摇晃的特别厉害,隐隐还有铃声传来。 无尘公子与李清婉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隐蔽在一边的暗影里。 他们也知道,对于绝顶高手来说,夜晚视物在平常不过了,他们这样的躲避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但是,若是敌人来袭。他们没有还手之力还要硬撑下去。那可真就是愚蠢至极了。 不大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传来,有火光朝这边移过来,待人走近才看清楚,原来是戈叔和戟带着人过来了。 无车公子拉着李清婉从暗影里走出来。“怎么回事?” “机关有响动,应该是有外人来了这里。”戈叔肃然道,见无尘公子的面色也冷凝了下来,他忙描补道,“不过没关系,他能牵动铃声,说明他已经被机关所伤,定然跑不远。” 对无尘公子解释完,他又对身后的军士打了手势。军士马上四散开来,开始搜寻歹人踪迹。 果不其然,不大一会儿就有人在一边的树干上发现了血迹。 原来,戈叔在将军府所有的树上也布置了陷阱。钨铁制成的刀片嵌入树里,只留锋利的一个尖刺。由于钨铁的颜色和树干的颜色极其相近,就算是白天来看也不一定能够发现。 来人定然是被尖刺所伤,导致行动不便,才会碰触大到树上牵扯的银铃,发出了声响,惊动了戈叔他们。 “二师兄,那样小的尖刺,就算是把歹人划伤,定然也不多严重,他要是想跑也定然容易的很吧?”戟有些不明白地问戈叔。 李清婉也好奇地紧,戈叔为什么会这么笃定会抓住歹人? 无尘公子凑近李清婉的耳边,低声说道:“毒。” 李清婉还不及细想,戈叔就解了惑,“我在尖刺上猝了毒,那毒不多厉害,却能让一头老虎动弹不得。” 这还叫不多厉害,戟无语。 不过,戈叔他们到底是低估了那人的能力,搜遍了整个将军府,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不得已,戈叔又歹人在将军府周围搜索,终于,在将军府后门的一个小胡同里发现了已经昏厥过去的歹人。 无尘公子并不耽搁,让戈叔把他弄醒,开始连夜审问那人。 那人被戈叔和戟压着跪在地上,不多壮硕的身子却还能直直的挺立着,显出是有几分骨气的。 无尘公子赞赏的点了点头,“你是萨奇战神,阿莱?” 无尘公子试探着问道。 那人的眼睛倏然眯起,直直地看了无尘公子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无尘公子也不阻拦,直到他笑够为止。 好半晌之后,那人才开口说道:“参朵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死而无憾了。我萨奇能有你这样的血脉,复兴定然有望。” 他说话的音调有些奇怪,却和达乌和黑蒙他们说话的音调很像,这下,就算他不承认,众人也都能猜测出他是萨奇人了。 无尘公子靠坐在席榻上,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案几,“萨奇不要你了,你好想着复兴萨奇,看来,你对萨奇很忠诚。” 无尘公子再次肯定阿莱。 阿莱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裂痕,这么多年,他在萨奇人的口中一直都是败类,没想到,还有人能够懂他。 “你是想要复兴萨奇,才跟随的三王爷?那本公子告诉你,你几十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不久之后,本公子就可以做到。”无尘公子突然扬眉说道,那样子,好不得意。 阿莱先是有些呆怔,继而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眼泪已经布满整张脸。 “看来,是我的路走错了!你能复兴我萨奇,太好了!”阿莱悲恸又欣慰的说道。 说完之后,被绑缚的手突然动了一下,戈叔以为他是有异动,刚要动手,就被无尘公子制止了。 “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做?”无尘公子问道。 阿莱点了点头,“我的袖袋里,有方形石……” 戈叔去搜他的袖袋,果然从里面发现三块方形石。 无尘公子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怎么会有三块方形石?” 现下无尘公子手里有三块方形石,阿莱手里也有三块,可是,真正的方形石只有五块! 戈叔把方形石交给无尘公子,无尘公子看也不看,直接把它们都放到案几上。 “一块是三王爷的,一块是倾城从成功那里偷来的,还有一块……” “还有一块,是火化成老的时候,戟扔进火堆里的。”无尘公子替他说完。 阿莱点了点头。 无尘公子把三块方形石推给戟,“找出真的那块。” 第三百零三章 中圈套 感谢烟雨初妆打赏的平安符和十分评价票,狐狸最近很忙,好久没上来对大家说晚安了,今天补上,晚安,亲们~ ―――― 无尘公子把三块方形石推给戟,“找出真的那块。[]” 戟拿过石头,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才从里面挑出一块儿来,“就是这一块。” 无尘公子接过真的方形石,然后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另外三块真的放心是,四块方形石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案几上。 阿莱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方形石上,眼睛里有晶莹的水光在积聚,过了好一会儿,已经泪流满面的阿莱才开口说道,“这真是天意啊,我萨奇五块方形石,现下有四块都在公子的手里,太好了,太好了……” 他又哭又笑,样子好不怪异。 无尘公子看着他拧起了没,手指在方形石上面慢慢的划过,“这方形石,到底有什么用处?” 无尘公子一直都很好奇,这样五块黑黢黢的时候,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地方,竟然让那么多人想要得到,还能让阿莱这样的硬汉痛哭流涕。 好半晌,阿莱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目光炯炯地看着无尘公子,“五块方形石正确的摆放在一起,上面的纹路可以凑出一张地图,那里,有我们萨奇人的根基。” 无尘公子对于萨奇的根基是什么不敢兴趣,所以并没有继续往下问。 可是,阿莱却不这么想,他在心里已经认定无尘公子是萨奇人的希望了。 阿莱急切地说道,“公子,找到第五块方形石,我们萨奇就会不断壮大……” “壮大了干什么?动用武力吞并昱国?”无尘公子打断阿莱的话,脸上现出讥讽和不耐的神色。 这个神色让阿莱知道,他和无尘公子的想法是不同的,他想的是让萨奇称霸天下,而无尘公子……他想不出来! 阿莱是有急智的人。(.好看的小说)只一瞬间,他就换了个说辞,“公子,方形石至关重要,若是落入歹人的手里,只怕会对我萨奇不利啊。” 无尘公子细致修长的手只轻轻地敲击着案几,思忖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无尘公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莱也没有问。只要有无尘公子的前半句话就够了。 说完了方形石。无尘公子又问阿莱。“成老可是你射杀的?” 其实,大家的心理都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想要亲耳听到真相罢了。 阿莱的脸上现出了悔意。若是早些知道无尘公子是萨奇这边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杀了那老头儿。 还用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他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无尘公子继续问道,“倾城可是你杀的?” “是,就是她泄漏了你们的行踪和计划,那一日,我原是想射杀李清婉,让你和文远怀斗的更加厉害,最后两败俱伤。没想到……”说到这里,阿莱垂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没想到什么,没有人比当时就在倾城身边的李清婉更清楚了。 没想到倾城在最后的时刻会突然站出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过来的箭。 无尘公子看了看坐在身边一直安安静静的李清婉,此时她表现的很平静。眼里也没有什么波澜。 也许,经历的生死多了,人都会麻木和豁达吧。 感觉到无尘公子的目光,李清婉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来。 无尘公子也回已一笑,对着李清婉点了点头。 转过头来,他看着阿莱,眼睛里闪过惋惜的神色,“你一心为萨奇,衷心可嘉”,顿了顿,无尘公子接着说道,“不过,你到底杀了成老,这一点,我们不会原谅。[]” 对阿莱说完,他对戈和戟说道,“带下去,废了他的功夫,送出府吧。” 阿莱没有反抗,任由戈和戟把他来出去,临出门的时候,他转过头,目光从李清婉的身上划过,最终还是落在了无尘公子的身上,“公子,请保重!” 无尘公子点了点头。 戈叔和戟不大一会儿便回来了,虽然抓住了歹人,但是他们的脸上却不见一点喜色。 原本有许多事情不该发生的,只是因为不了解,就凭白生出了这么多事情来。 “你们两个也想开些,人各有命,就算是他出了这个门就死了,那也是他的造化。”无尘公子本是想劝解戈和戟,没想到,一语成臻。 第二天一早,将军府门外的守卫在大门对面的一面墙下发现了阿莱,他已经没有了气息,是撞死的,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无尘公子听了消息,又长长叹了口气,让下人把阿莱好好的安葬了。 一重危机解除,戈叔便想着把将军内设置的陷阱、圈套啊什么的全部撤除,不想无尘公子却制止了他。 “留着吧,兴许这两天还能用到”,无尘公子斜躺在矮榻上,微眯着眼睛晒太阳,李清婉躺在他身边,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无尘哈哈一笑,对戈叔说道,“你们无事也别总在将军府里闲逛,多出去走一走,表现的欢快些,总是有好处的。” 戈叔不明白,但是既然是无尘公子吩咐的,定然有他的用意,他也没有多问。 当天,他就和戟、高保昌和黎继业出了府,去了醉仙楼吃了一顿大餐,还喝了些酒,直到天色擦黑了才回来。 就这样,他们连续在外面逛荡了三天,第四天还要出去的时候,无尘公子叫住了他们,“火候也差不多了,今日里就好好的在府里待着吧。” 这一天,达乌和黑蒙也回来了。 原来抓住阿莱的那一晚,无尘公子就让高保昌给他们写了信,向他们说明了情况,让他们及早回来。 无尘公子交代他们的事情,他们没有完成,很是惭愧,低垂着头坐在那里。也不说话。 无尘公子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便劝解他们,“无事,这件事情办不成,还有其他事情要你们办!” 听了无尘公子的话,他们登时便来了精神,原来无尘公子并没有厌弃他们,还很信任他们,竟然还有事情让他们来做。 “你们现下就回去歇着,今晚在府里值夜。兴许会遇上高手也说不定啊!”无尘公子交代道。 达乌和黑蒙依言行事。回去休息了。 等他们走了。李清婉拉了拉无尘公子的衣袖,轻轻地问道,“高手……谁?” 她的嗓子已经好了很多,不过无尘公子还是不允许她多说话。只允许她说五个字以下的句子,若是她说的多了,公子就会惩罚她。 至于是什么惩罚,李清婉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唇,那里,还红肿着,摸上去也有些微微的疼。 无尘公子看着她,笑了笑,“很快就知道了。” 却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就在那一天的夜里,将军府里戈叔设置的铃铛又响了起来。 戈叔他们早就得了无尘公子的吩咐夜里也没有掉以轻心。 特别是达乌和黑蒙,他们更加急切的想通过这一次弥补之前没有找到阿莱的过失。 听到铃响,又听戈叔说是有外人进府,他们便警惕地四处寻找。 无尘公字和李清婉已经睡下。听了动静又起了身,在小书房里等着他们的消息。 不过,这一次好像没有抓阿莱那一次顺利,好半晌之后,也不见戈叔他们回来。 无尘公子倒是泰然,端坐在席榻上,轻轻地抿着茶水。 小书房的烛火摇曳了几下,无尘公子的目光突然冷凝了下来,“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他的话音刚落,窗户外就越进来两个人,两个人都是一袭黑子,黑色的布巾也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无尘公子放下茶盏,嗤笑了一下,“文公子,故人重逢,何必遮遮掩掩。” 两个黑衣人都没有动作,其中身材稍微瘦削的黑衣人从进到小书房里目光就没有从李清婉的身上离开过。 无尘公子的目光越来越冷凝,他厉声喝道,“文公子,这样看着别人的妻子,这就是你们文家的礼仪嘛!” 这句话终于拉回了文远怀的意识,他伸手缓缓地扯下布巾,露出一张胡子拉碴,十分憔悴的脸来。 他身边的大汉见他扯了布巾,也扯下了布巾,一张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也是枯井无波,就好象是死人一样。 “我们文家的礼仪?文家……哈哈,文家只剩下我一人,还哪有什么文家!” 文远怀无限悲怆的说道。 说完之后,目光重新又落回到李清婉的身上。 “阿婉,你没事,太好了。”深夜潜伏入将军府,他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 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想确定,她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现下看到了,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李清婉想说话,想对文远怀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大家各自好好的生活吧。 可是,还不等她张嘴,无尘公子的一记眼刀便射了过来,她往后瑟缩了下,手又不自觉的抚上了唇。 她的反应,无尘公子很满意,冷凝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文公子,现下人你已经看到了。是不是该算算其他的帐了?”无尘公子淡淡地说道。 文远怀目光平静的看着无尘公子,“无尘公子想算什么帐?” 无尘公子的目光落到矛的身上,“我要这个人的命!” 第三百零四章 生死决 之前,无尘公子不让戈叔撤掉府里设置的陷阱和圈套的时候,便打了引文远来的主意。 本来,若是李清婉真的死了,将军府怎么会没有装饰缟素? 文远怀也不是傻子,这样的事情他应该看得明白。 若是这样还不能引他来的话,那平常和李清婉交好的人不仅不见一点儿悲色,还整日在外大吃大喝,应该更加有说服力了吧。 无尘给了他三天的时间想清楚,果然,他在第四天就出现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无尘公子的计划里,算无遗漏。 其实,文远怀也猜到了这可能是个圈套,无尘公子只等着他往里面钻,可是,他实在太想知道李清婉的情况,就算知道前面危险重重,他也忍不住要来看看。 文远怀知道无尘公子嘴里的他是谁,但是,他不能舍弃他。 “不行,矛是父亲送给我的,我绝不会让你伤害他!”文远怀说的大义凛然。 无尘公子却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文远怀十分的不自在。 “文公子真会说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还想保护矛?你可知道,你身边的人多有本事?”无尘公子讥讽着说道。 文远怀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确实,他不会功夫,何谈保护一说。 不成想,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矛突然开了口,他从进到房间里,目光就一直盯视着无尘公子,里面有好奇,好探究,也有疑惑。 “你竟然好转了!”他的声音十分的粗嘎,带着死亡的气息。 无尘公子好笑的看着他,“你以为,你的蛊虫真的是天下无敌?” 矛还是一脸的死人相,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有了丝颤抖。“这不可能!上次见你时你已命不久矣,怎么会好转!我不敢说我的蛊虫天下无敌,但是打进你后心的蛊虫,你必死无疑!” 无尘公子好笑的看着矛,好半晌都不说话。 这时候,院子里突然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戟说话的声音,“真真是奇怪,明明铃铛响了。怎么会找不到人?” “兴许是猫、狗不小心碰到了吧。”黑蒙说道。 听到有人靠近。文远怀依然镇定自若。矛看向他,却不见他有什么指示,他便也站立不动。 下一刻,小书房的门被推开。戈叔几个悉数走了进来。 看到站立在那里的文远怀和矛,大家神色各异。 只戈叔和达乌,面色依然如常。 他们早就得了无尘公子的吩咐,虽然他们在陷阱里猝了毒,但是,矛的意志太过坚定,等闲的毒只怕拦不住他,就像上次,他明明已经被俘。却还是让他跑掉了。所以这一次,若是他们听到动静,在府里其他地方找不到人的话,那人八九成已经找到了无尘公子他们。 现下看来,果然不出无尘公子所料啊。 “你个畜生。你还敢来,看我不杀了你……”戟见到站立在那里的矛,登时便红了眼,便要往前冲。 只是,还没等到他冲到矛的身前,已经被戈拉住了。 “莫要着急,听听无尘公子怎么说。”戈叔劝说道。 戟虽然还呼哧呼哧喘着气,到底是没有继续往前冲。 “矛,现下就给你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一是乖乖就擒,换回文远怀一命;二是你们两个都得死!”见矛不为所动,无尘公子又补充道,“不要小觑了本公子的实力,在场的男人,除了文远怀,各个堪称武林高手,他们一对一兴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是……” 但是什么,无尘公子不说大家也都清楚,双拳难敌四手,就是矛的功夫再高,他的蛊虫再厉害,只怕也抵挡不住这么多人的进攻。 矛盯着无尘公子看了一会儿,目光不自觉地瞟了他身边的李清婉一眼。 无尘公子嗤笑,“怎么,想劫持女人来要挟我们,这就是药圣的徒弟的做派?真是,真是给他老人家丢人!” 无尘公子的话让矛涨红了一张脸,他愤愤地看着无尘公子,“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师父!我是师门败类,我是对不起师父,可是这些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终于,药圣两个字让他的意志开始逐渐瓦解。 戈叔也看出了无尘公子的手段,开口说道,“矛,你乃我们师门的败类,你不配做师父他老人家的徒弟,无尘公子不是我们师门的人,说不得你,难道我也说不得?” 戟虽然不知道戈叔和无尘公子的用意,但是他心里实在是恨极了矛,现下戈和无尘公子都开口骂了他,他又怎么会旁观。 “你个畜生,师父他老人家最是看重你,把要师门都交到你手上,可你是怎么对他老人家的?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戟大声喝道。 没想到戟会歪打正着,刚刚无尘公子和戈叔两个人的话都没有他一个人说的话顶事。 矛死人脸终于破裂开来,他的身体在原地晃了晃,勉强站稳之后,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血红。 那红色,不是血丝,而是真正的血。他,在泣血。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都比我聪明,比我有天赋,只有我,什么都不行!我也想学武,我也想学制药,可是,师父却把这两样当中最精髓的东西传给了你们,我不服,我不服……”矛的精神已经崩溃。 这个时候,鬼医悄悄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悄悄地走到无尘公子和李清婉身边,十分不客气地坐到了他们两人中间。 “师父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要杀他,我给师父喝药的时候,师父还对我说,‘若这是你的选择,师父支持你’,你们听到了吗,师父他支持我!”矛在戈和戟面前走过,踉跄的脚步差一点儿就栽倒在地上。 “其实你们都错了,都错了!师父最擅长的不是制药,也不是武功,而是养蛊,是养蛊……师父的寝房里,到处都是蛊虫,还有,师父的书房里,放的最隐蔽的就是《养蛊秘籍》。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传承师父衣钵的人,是我,是我……”鲜血还在从矛的眼睛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顺着脸颊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淌。 他往前走的时候,没有看到案几,身子便撞到了案几上,整个身子就这样颓然的倒了下去,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文远怀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饶是他不懂医毒,不懂功夫,这个时候也看出了不妥。 “无尘,你对矛做了什么?”文远怀想去扶起矛,奈何矛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根本就扶不起来。 “哈哈……这个小子有点儿意思,他竟然以为蛊虫是药圣最厉害的绝学。”鬼医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显然,他是不赞同矛所说的话的。 矛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他支着耳朵,等着鬼医继续说下去。 鬼医也没有让他失望,“你当药圣为何要养蛊?那时候北方部落和西南部落养蛊盛行,很多人用蛊虫为祸百姓。药圣是个仁慈的,不忍百姓受苦,就自己钻研其蛊虫来,希望找到可以化解蛊虫的办法。那本《养蛊秘籍》不过是最基本的养蛊书籍罢了,哪里就是药圣最看重?” 说到这里,鬼医啧啧两声,不无遗憾地说道,“只可惜了,你若是能走征途,说不准就能帮助你师父找到解蛊的办法,你在养蛊上的天赋,远胜于你师父。只可惜,你终究是走错了路。” “你胡说!师父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养蛊虫!”矛犹自争辩,只是,这样的争辩实在是无力,反而显得他气弱。 事实上,他是真的气弱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所有力气流失的同时,他身体最重要的东西仿佛也在往外流。 “啊……怎么回事?”突然,离矛最近的文远怀突然叫出声来。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矛的耳朵和嘴角竟然也有鲜血流出。 伴随着鲜血流出的,还有一只一只的白胖白胖的蛊虫…… 这个景象,着实是太震撼,也太恶心,高保昌和黎继业已经忍不住的干呕气啦。 李清婉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眼睛,说什么也不敢在往那里看去。 “这蛊虫着实是害人不浅啊!只可惜了,能够把天下间所有的蛊虫的阴毒之处全部融合起来,这得是多大的天赋啊,若是不走歪路,你早就成了这世上一等一的高人了!”鬼医倒是淡定,他看着不断有蛊虫爬出的矛,不无惋惜的说道。 足足过了有一刻钟,也渐渐的没有蛊虫从矛的嘴和耳朵里爬出来。 而此时,矛已经彻底昏厥了过去。 鬼医从席榻上站起身来,走到矛身边,看到在地上不断蠕动的蛊虫,啧啧两声,叹道,“可惜了。” 说完,便从袖带里拿出一包药粉,洒在蛊虫上,不大一会儿,所有的股中竟然都化成了一滩血水,小时无踪了。 鬼医还要给矛把脉,文远怀以为他是要伤害矛,上前阻拦,“你要干什么?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第三百零五章 定风波 鬼医还要给矛把脉,文远怀以为他是要伤害矛,上前阻拦,“你要干什么?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鬼医嗤笑,对戈说道,“拦住他。” 戈上前钳制住文远怀,文远怀就更加认定鬼医是要伤害矛了。 矛是父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他要好好保护他,他不能任旁人伤害了矛,此时文远怀只有这一个想法。 所以,虽然被戈叔钳制住了,他仍然在不断的挣扎,扭动着身体。 就在鬼医给矛把脉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有东西从文远怀的袖袋里掉落出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地上静静的躺着一块黑黢黢的石头…… “方形石……”众人异口同声。 戟上前捡起方形石,仔细看了看,然后交给无尘公子,“是真的,不是我们做出来的。” 无尘公子手里拿着方形石,心里也是千百种滋味,有时候,珍贵的东西到手太容易,也容易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四块方形石,加上刚刚文远怀掉出来的那一块,刚刚好,五块! “那是我父亲给我的东西,你还给我!”文远怀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说道。 无尘公子哪里会理会他,看了一会儿方形石,他就把石头收了起来。 这些东西,因该属于萨奇人,到时候,还是要物归原主的。 这时,鬼医也已经给矛把完了脉,站起身来,“无事,醒来就好了。只是,以后他可能连普通人都不如了。” “什么叫连普通人都不如了?”戟不明白。 戟不明白,戈却明白。懂药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要会医的。 “以后,他的眼不能视物,耳不能听声,嘴不能言语……”戈解释道。[] 登时在场的人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人,又瞎又聋又哑,还怎么生活啊…… “这全都是他咎由自取,若是蛊虫不取出来,他的命也不会太长!”鬼医坐下来,漫不经心的说道。 确实。就算矛养蛊的技艺再高超。那些蛊虫毕竟是养在他身体里的。定然是对他的身体有些影响,现下只是让他又瞎又聋又哑,到底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不过,若是惜命的人遇到这样的选择。定然会选择活下来,而像矛这样爱蛊成痴的人,只怕会选择蛊虫吧。 现下杀死所有的蛊虫,简直是让矛生不如死。 但是,他的生死又有什么重要呢?他的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条生命,让他遭受什么样的报应都不为过。 李清婉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理面唏嘘不已,人之所以会犯错,也许只是因为一时的执念。怪不得人都说,想要的多了,就不会幸福。 矛就是想要的多了,不知道满足,从而有了执念。最后才犯下了这么多的错误。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李清婉突然觉得十分的疲惫,从她穿越而来,不过一年的时间,却好似比她上一世的二十几年都漫长。 无尘公子一直注意着她的动态,见她面露疲态,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对众人说道,“今日的事情就到这里吧。戈,把文远怀送到九驸马处,任由他处置。至于矛……” “公子,把矛扔出府去吧。”戟突然开口说道。 虽然知道矛这样活着很痛苦,但是,路总是他自己走的,以后会怎么样,还是让他自己选择吧。 戟到底还是心软了。 无尘公子也不反对,摆了摆手,让众人散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李清婉静静地看着无尘公子,嘴角勾出一抹笑来,“文远怀……生路……” 无尘公子嘴角突然现出邪肆的笑来,李清婉的心咯噔一下,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顿时如临大敌,身子不自觉的往后倒去。(.) 她刚刚说的话,刚好五个字,正好是无尘公子惩罚她的界限。 无尘公子身子前倾,揽过李清婉的腰,一吻就这样的落了下来。 唇齿相依,勾缠搅弄,盈盈水渍从她的唇角滑落,在摇曳的烛光中,是那般的魅惑。 良久,无尘公子的唇从她的唇上离开,定定的看着嘴角的银丝,凑近她惑人地道,“婉儿,我想要你……” 李清婉心下一惊,忘记了无尘公子的身体状况,使出自己的全力,一把把无尘公子推倒了开去。 好巧不巧,无尘公子的头,正好撞在了案几上…… 登时,无尘公子便一动不动的躺在了那里。 李清婉着实是吓坏了,赶忙爬过去查看无尘公子的情况。 只见无尘公子双眼紧闭,眉头微蹙,脸色也很不好看。 李清婉登时便急出了眼泪,“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这时,无尘公子“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双手揽过李清婉。 “婉儿,你刚刚说了八个字,本公子可要惩罚你了……”语毕,湿热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这一吻,直吻到李清婉呼吸困难,无尘公子才放开她。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他犹如幽潭的双眸紧紧地锁着她。 “婉儿,嫁给我吧。等咱们在这里成完亲,就离开这里,去寻药,可好?”无尘公子语意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小锤子,捶在李清婉的心理。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念头,“好,我答应你……” 第二天开始,将军府上下开始忙碌起来,因为,无尘公子和李清婉要成亲了。 这个好消息自然是要告诉李清婉和赵常德等人的。 送信的小厮刚去不多一会儿,李清逸便杀了过来。 他气势汹汹地找到无尘公子,“无尘,按着规矩,新人在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我这就带阿婉离开!到了正日子,你直接去我府里迎阿婉就行了。” 说完,也不等无尘公子反应,拉着李清婉就要往外走。 李清婉也没想到李清逸会这般的就决绝,虽然她认为没有那个必要,她与无尘公子都已经同榻而眠这么久了,本就不合规矩了,这个时候又何必讲究这些。 但是李清逸毕竟是她的大哥,都说长兄如父,他发了话,她也就当时李赢发了话了。 眼见他们就要走到门口了,无尘公子的声音才悠悠传过来,“既然这样,那好吧,婉儿就暂时去你那里住两天,你们兄妹也好好说说话。” 他说的是两天,这个两天不是虚数,只真真正正的两天,两天后,就是他与李清婉成亲的日子。 若说李清逸为何如此的气愤,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也太赶了,三天的时间准备一场婚礼,能准备出什么来?这不是怠慢他的宝贝妹妹吗? 就这样,李清逸带走了李清婉。 当然,无尘公子能够让李清逸把李清婉带走,也是有用意的。 他们刚走,他就唤来了黎继业。 黎继业不知道无尘公子找他有什么事,不过此时无尘公子的表情邪佞的叫人好怕,他便只垂头不语,等着无尘公子的吩咐。 好半晌,无尘公子才说道,“黎先生,我记得让你去准备些图画书册,不知道你可准备了?” 黎继业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仔细想了好久才想到无尘公子说的是什么。当时便红了脸,“公子交代的时候,我哪里敢不照办?” “好,很好,现下就拿过来吧。”无尘公子风轻云淡的说着。 此时,黎继业才彻底的明白过来,原来,无尘公子是在成亲前夕临时抱佛脚呢。 黎继业不耽搁,马上就回去把一摞书册拿了过来,全数交给了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扬了扬手,黎继业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无尘公子把黎继业送来的书册外加自己有的一些画册全部看了一遍,脑海中竟然有好几十种洞房策略。 即便是这样,无尘公子还是不满意,看完最后一册书,喃喃自语道,“若是本公子没受伤就好了,一晚上可以多试几种……” 成亲那一日,临近黄昏,无尘公子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将军府出发了。 这些天将军的动作着实是不小,所以,京都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迎亲的队伍一路走来,路边围满了京都的百姓。 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送了来。 无尘公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每经过一处,就能听到两边的百姓送上的各种祝福,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笑着和百姓点头示意。 将军府距离李清逸所住的城守府并没有多远,队伍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李清逸把李清婉背出来,送进花轿里。 无尘公子从马上下来,来到花轿边上,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掀开了轿帘,打横把李清婉报了出来。 李清婉惊呼一声,头上的大红盖头不经意间滑落了下来。 一张红若桃花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他看得有些呆怔,但是脚下的步子不停,把她扶到马上。 随即,他也骑了上去。 两个大红色的人儿,同乘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她在他的怀里,是那么的安心。 第三百零六章 恣意怜 无尘公子丝毫不顾忌其他人的眼光,箍紧怀里的人儿,脚下一夹,策马奔了起来。 一众人直到两人一骑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才反应过来。脸上都是迷茫的神色。 好似,无尘公子是来娶亲的,可是,他的作为,为什么那么像是抢亲呢? 自然,这些人里,也有人猜到了些许,鬼医贼贼一笑,大声招呼道,“走走走,咱们回府了,有人不耐烦招呼咱们,带着新媳妇dongfáng去了……” 他喊完,众人了然,嬉笑着调转方向,抬着空空的花轿往回走了。 李清逸铁青着脸站在门口,恨恨地握紧了拳头,直到周围的人都散了,他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愤愤地道,“你给我等着……” 等着什么,旁人不知道,现下的李清逸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再说无尘公子这边,李清婉窝在无尘公子的怀来,眼见无尘公子总是往胡同里钻,不明所以。 “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她的声音还有些哑,但是说话时脖子已经不那般疼了,鬼医发了话,说是适当的说些话对伤反而更好,她便也放下了心来。 无尘把头放在她的肩上,唇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地说道,“婉儿,我等不及了……” 答非所问。 其实,无尘公子选择钻胡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大路上都是百姓,哪里有胡同里安静和通畅,走胡同,他能更快的回将军府,也就能早一些与他的婉儿…… 只可惜,英明伟大的无尘公子忘了一件事,他似乎对京都的胡同并不是十分的熟悉,在成功的钻进一个死胡同之后,他自己才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等无尘公子终于把李清婉带回将军府的时候,迎亲的其他人已经早早的回府了。 他们都以为无尘公子已经回了婉华院。所以婉华院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大家都聚在前厅闲聊。(.无弹窗广告) 当无尘公子拉着李清婉从前厅前走过的时候,众人已经呆若木鸡。 无尘公子假装没看到,黑沉着脸走过去,再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嘿,刚才那个是公子不?难道公子在外面dongfáng啦?”黑蒙不解的说道。 众人点头,心里都认同了黑蒙的说法,公子,指定是迫不及待地在外面dongfáng了,才会这个时候才回来。 李清婉自然知道无尘公子迷路的事情。心里觉得好笑。但是见无尘公子面色不善。她也不敢笑出来,只努力忍着笑。 眼见就走到婉华院了,无尘公子突然转头,恶狠狠地对着李清婉道。“想笑就笑吧!” 他的话音刚落,李清婉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一只手被无尘公子牵着,一只手捂着脖子,笑得毫不欢快,只是,无尘公子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刚进到婉华院里,无尘公子便恶狠狠地转过身,揽过李清婉的腰,用自己的唇堵上了那张可恶的小嘴儿。 他的嘴忙碌着。手和脚也没闲着,脚一点一点往卧房里挪,细致修长的手开始解李清婉大红的喜服。 等他们两个挪进卧房的时候,无尘公子才放开李清婉的唇。 红红的唇上沾染了晶莹的水渍,就像是饱满诱人的红樱桃。等待着它的主人来采摘。 李清婉怔愣愣地看着无尘公子,她说什么也没想到无尘公子会jikě到这个程度,竟然在院子就对她…… 她慢慢地垂下头,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通透,她的身上,竟然只剩下一件大红色的兜衣和一条同样是红色的亵裤…… “婉儿……”无尘公子气息紊乱的看着李清婉,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拉到自己的腰间。(.) 李清婉明白过来,无尘公子竟然是想让她给他脱衣服…… 小手瑟缩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作。 无尘公子的耐心彻底耗尽,干脆自己动起手来,大手一挥,大红的喜袍便退了下来。 动作之快,惊诧了李清婉。 下一刻,李清婉就被无尘公子打横抱了起来。 李清婉吓了一跳,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 “公子,快放下我,你的身子……”李清婉担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无尘公子的眼光不对劲儿。 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去看,发现原来因为自己缩在无尘公子怀里的原因,原本妥当的兜衣下摆已经撩到了上面,胸口一下的肌肤竟然全部露了出来。 这还不算,她胸口那绵软的两团,竟然也荡出了大半,幸好有尖尖的一点挡在那里,否则,整个胸口就全都钻出来了。 李清婉慌忙撤回自己的胳膊,环在胸前。 不过,好似已经晚了,无尘公子的气血,已经彻底沸腾了。 这一晚,李清婉终于知道,就算无尘公子身子还没好,到底是个男人。 男人,都是很可怕的…… 第二天李清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特别是两腿间,更是疼的厉害。 她只稍稍动了一下,就疼的她冒出了冷汗。 “婉儿,你莫动。”无尘公子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这个时候李清婉才发现,原来她正缩在无尘公子的怀里,他和她,都没有穿衣服。 一张笑脸再次红透。 无尘公子心情甚好,看到这个样子的李清婉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半晌之后,无尘公子才大发善心,“婉儿,你莫动,我这就是起身,咱们去泡个澡,很快就好了。” 说着,无尘公子就掀开被子,从榻上起身了。 房间里很凌乱,衣物扔的到处都是,无尘公子便光着身子去拿往常的衣服。 穿好之后,又走到李清婉身边,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你先歇着,马上就好。” 然后,无尘公子就兀自出了房间。 李清婉也想起榻,俺是她的身子实在太痛了,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最后只得郁闷的放弃了。 不大一会儿,无尘公子就回来了。 他把李清婉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连人带被地抱了起来。 李清婉只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也不挣扎了,只紧闭着眼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一大早,鬼医就带着将军府一众好事儿的大汉潜伏在婉华院周围,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等到他们出来。 黑蒙和戟有些按奈不住,悄悄地凑近婉华院,往里面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傻了眼。 两个人红着脸退了回来,鬼医好奇地问,“发生了啥事?” 戟嗫嚅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黑蒙开了口,“嘿,公子可真是猴急,衣服脱了满院子……” 众人了然。 不大一会儿,无尘公子就出来了,目光若有似无的往他们这边扫了一眼,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还好,无尘公子并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走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疑惑,这一大早,无尘公子抛下佳人这是要去哪里? 不出半刻钟,无尘公子便折了回来,然后,然后就是无尘公子抱着蚕蛹似的李清婉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无尘公子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高先生,你的脚露出来了!” 那只漆黑的布鞋马上缩了回去…… 无尘公子在浴池里放了药材,对于现下的李清婉很有效。 李清婉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在这期间,无尘公子一直老老实实地在李清婉身边,没有动手动脚,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李清婉不是不纳闷,看他昨晚的样子,恨不得直接吃了她,怎么现下却突然这么的冷淡了呢? 其实,她哪里了解无尘公子的心理啊。 他得把丑女人的身子养好了,才能下手啊。 沐浴之后,李清婉浑身舒爽,虽然那里还隐隐作痛,但是自己走路已经没有大碍了。 回到婉华院,李清婉和无尘公子用了朝食。 朝食之后,无尘公子定定地看了李清婉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婉儿,明日我们就离开吧。” 李清婉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急?再等两日不行吗?” 她也想早一点出去为无尘公子寻药,但是新婚第三日就离开,真的太赶了,她还想和李清逸好好的聊一聊呢。 无车公子略一思忖,“也是,明日应该是你回门的日子,那咱们就后日再走吧。” 无尘公子做出了让步,李清婉立马喜笑颜开。 第二天,李清逸一大早就起来了,今日是他的妹妹回门的日子,他要好好“招待”他的好妹婿。 只是,一直等到午时,也不见将军府有人来,这下,他可坐不住了。 派了手下去询问,不大一会儿手下便急慌慌的跑回来,“大人,不好,不好了,无尘公子,不见了……” 这下,李清逸彻底火了! 亲自来到将军府,迎接他的是高保昌和黎继业,他们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 见到李清逸,黎继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公子留书一封,已经带着夫人离开了。”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李清逸。 第三百零七章 最终章 李清逸颤抖着手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一张俊脸已经气得青紫,颤抖着手把信撕了个稀巴烂。 “好,好,你等着,你等着,你最好一辈子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李清逸愤恨地摔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 黎继业看着满地的碎纸屑,无奈的叹了口气。无尘公子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出了戈和戟,竟然谁都没有带走,也不知道达乌他们能不能追上。 李清婉美美的睡了一觉,她以为刚刚开了荤的无尘公子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连着两晚都没有碰她。 这样正好,她身上彻底舒爽了。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睡在卧房的床榻上,身下好似一荡一荡的,像是,像是在…… 李清婉倏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她质问无尘公子。 他们现下竟然在马车里,她明明记得昨晚是随在床榻上的啊。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李清婉自然猜到是无尘公子把她掳了出来。 此时李清婉坐在马车的矮榻上,而无尘公子则是侧躺在上面,他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婉儿,再睡一会儿吧。你夫君还困着呢。”无尘公子含含糊糊的说道。 “你夫君”三个字让李清婉的脸顿时羞红,虽然生活没有变,但是身份和称呼的变化,她一时还难以适应。 就好想,她还依然叫无尘公子“公子”。 不过很快,害羞的情绪就消失了。 “你给我起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似是想到了什么,李清婉突然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此时马车正行驶在官道上。根本不知道要驶向哪里。 “今天不是要去见大哥吗?你怎么把我带出来了。你说话不算数!”李清婉生气了,从矮榻上移开,默默地坐到了一边。 无尘公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从床榻上却起来,伸手要去拉李清婉,却被她躲开了。 “婉儿,你听我说。鬼医说我的情况可能并不若外表看的那般好,需要及早找到那味药……所以,婉儿…”无尘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头也垂了下来。 李清婉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一个落寞的侧脸。 她的心也不好受。无尘公子早就说了。他不想死,他还要陪着她到老呢,他想早一点找到草药,也无可厚非啊。 李清婉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就原谅了无尘公子。 她又挪回到无尘公子身边,“公子,你莫要难过,我不怪你就是了。等你找到了药,咱们再回来,大哥定然是会理解咱们的。” 她说咱们,显然是把她划归到他的阵营里。 太好了! 无尘公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来,很快就隐去了,李清婉根本没有看到。 坐在马车外的戈叔和戟相视一眼。戟凑近戈叔,悄声道,“二师兄,鬼医正的那么说了吗?” 戈叔不说话,只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 他们在路上行到第五日的时候。达乌、黑蒙以及鬼医终于追了上来。 无尘公子对于他们的到来一点儿也不意外。 若不是高保昌年纪大了,还有黎继业要看顾着如斯,只怕他们也会跟着过来吧。 四个人旅程,一下子就变成了七个人的旅程,顿时便热闹了好多。 七个人一路行来,走过了不少地方,寻到了不少好药,却独独没有找到无尘公子最需要的那一味药。 一晃,半年时间已过,无尘公子灰白的头发已经从里面蔓延到外面,若不看脸,定然要以为他是五六十岁的老翁。 李清婉心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半年里,天下发生了不少大事。 最为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昱皇驾崩了。 而继位的人,是三皇子,昱晟和昱曼,包括李清逸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不如意起来。 李清婉听到消息的时候就问无尘公子,“你都不担心吗?” 无尘公子只淡淡的回复她,“若是他连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我就是帮他了他也守不住。” 于是,他就真的放手不管了,不管他们如何斗,他依然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这一日,他们接到了京都的来信,是黎继业写来的。 若是按日子算,如斯姐姐应该已经临盆了,李清婉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信上说的果然是这件事。 李清婉快速看完信,兴奋地对其他人说道,“太好了,如斯姐姐生了个儿子!” 她笑的很开心,却有人不开心了,黑蒙恨恨地道,“你有什么好开心的,又不是你生儿子。”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无尘公子的身上。 即使是置身于简陋的茶肆里,即使面容还很憔悴,可是他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他只淡淡地瞥了黑蒙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垂头不语的李清婉身上,“婉儿,你想要孩子吗?” 其实,李清婉是想的,前世她是一名老师,本来就喜欢孩子,若是能有她和无尘公子的孩子,她想一想就觉得很幸福。 只是,无尘公子现下的身子不好,他们一路颠簸,综合起来,根本不适合要孩子。 李清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想。”她口非心是。 无尘公子没有发现,得到李清婉的答案,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以前不懂床|第之欢的时候,他还想着要和李清婉生孩子,多生几个也很好。 可是,现下他食髓知味,只想天天把李清婉拘在自己身边,哪里会愿意多出几个小东西来分走她的爱。 黑蒙“啧啧”两声,“公子,咱们去革丘山吧!”他突然提议得到,见众人的目光都向他看过来,他才继续说道。“我想我那老婆子了!” 见众人把鄙夷的目光投向他,他反而气势更胜了,梗着脖子说道,“你们不想生儿子,我还想回去生儿子呢!” 就因为黑蒙的这句话,他们的行程发生了改变,马车一路北上,往革丘山的方向驶去。 在路上行了半个多月,他们终于抵达了革丘山。 寨子里的人对他们很热情,特别是黑婆子。那样剽悍的妇人。见到黑蒙回来。竟然流下了眼泪。 黑蒙的表现更是出乎众人的预料,竟然直接扛起了黑婆子就往自己家里走。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虽然没有看到,可是谁都能想象得出来。 他们在寨子里足足住了三个月。终于,已经过了四旬的黑婆子终于在鬼医和无尘公子两人的调理以及黑蒙的辛勤耕耘下,老蚌怀珠了。 而在此期间,无尘公子也有了新的发现,闲暇时,他把方形石上的图案拓下来,果然如阿莱所说,是个地图。 只是,地图上所会的地形地貌。越看越熟悉,他总觉得自己去过那里。 后来,他把地图给达乌和黑蒙看,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萨奇人。应该知道萨奇的所有秘密。 达乌拿着地图看了许久,才恍然道,“公子,这上面所绘的,不就是革丘山这一带吗!” 无尘公子结果地图仔细一看,确实,怪不得他觉得眼熟,确实就是革丘山一带。 对于革丘山,达乌他们比他要熟悉很多,他干脆就把地图和方形石一并给了他们,“这是你们萨奇人的东西,今日我物归原主。” 达乌只接过地图仔细地看了起来,好半晌之后,他突然“咦”了一声,“公子,原来革丘山的南面竟然有一个湖,我们在这里居住了这么就竟然没有发现。” 无尘公子也挑了挑眉,附近有湖,达乌不知道,革丘山附近的百姓也不知道…… 兴许,萨奇人的根基就在那里。 无尘公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达乌和黑蒙,要怎么做,全凭他们自己决定。 最后,达乌还是决定要去那边看一看,只是,他一定要无尘公子与他们同行。 无尘公子推辞不过,再者说,他身上也有一半萨奇人的血,去了也说的过去。 第二日,达乌、黑蒙带着无尘公子以及几个身体强健的萨奇人去了那个湖。 果然,地方很是偏僻,若不是他们有地图,只怕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也找不大这个地方。 走了足有大半日,他们才找到湖。 湖就像是一面镜子,晶莹剔透,意思波纹也没有。 他们几人站在湖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无尘公子使劲儿嗅了嗅,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里的味道有些怪,似是药味,但是我从未闻过。” 达乌几个也警觉起来,盘膝坐在地上,运气,还好,身体并没有异常。 无尘公子在附近走了走,终于找到了散发味道的根源。 原来,竟然是一株树。 现下正是春季,绿叶已经长了出来。 无尘盯视着这棵树很久,不对,应该说他盯视着树叶很久。 “公子,可是有什么发现?”达乌走到他身边,疑惑地问道。 细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树叶,“终于找到了……” 三个月后,无尘公子终于带着李清婉离开了寨子,此时,无尘公子已然恢复了当初风神俊秀的样子,只是,发色依然灰白。 达乌和黑蒙一直把他们送出革丘山。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们回去吧。”李清婉站在无尘公子身边,看着达乌和黑蒙说道。 黑蒙没有说话,只不舍的看着他们。 达乌走上前,走到无尘公子身前,“公子,方形石还是你来保管吧。以后,我们就守护在这里,守护萨奇的根基。” 无尘公子思忖了一会儿,接过方形石,“也好。” 这是达乌以及所有萨奇人的决定,他们放弃了无尘公子承诺的复国,放弃了原来居住的土地,愿意世世代代居住在革丘山里,守护那一汪静水。 其实,萨奇人的根基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达乌他们心里,已经找到了答案。 五个人南下,回到了京都。 此时,昱九公主已经搬到了昱都,白玉也回来了。 将军府的旧人,除了胡朔,其他人都到期了。 只是,相逢毕竟短暂,第二日,鬼医便收拾行李回了乾门,白玉还要继续给昱九公主治哑疾,没有办法离开。 戈叔也向无尘公子和李清婉辞了行,他要回凤翔镇,回到有余嫲嫲的地方。 那一日,戈叔天不亮就起来了,他这个年纪,已经看惯了生离死别,但是,想到和戟,和无尘公子他们分开,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干脆,他便趁着旁人都没发现的时候,悄悄的离开吧,这样,也少了些离别愁绪。 他纵马一路飞驰,出昱都之后,官道上竟然有一辆马车拦在那里。 那马车,他再熟悉不过了…… 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影,斑驳地照射下来,朦胧了戈叔的实现,也温暖了他的心怀。 ps: 正文就这样完结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亲们不要着急,陆续会有番外上传,不过,由于十三号到十九号狐狸有事,所以番外会从十九号之后开始上传,请亲们不要着急,耐心等待。番外会涉及包子,妹控和妻控的斗争,大哥和昱九公主,文远怀等人,到时候会上传到公众章节里,亲们不用花钱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