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花式秀恩爱日常》 第1章 苏酥和白兰 第一章 “讲道理啊，苏酥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讲道理。” ——这番评价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似乎就是这么回事。 苏酥打小长得好看，性格也偏软，这样的小姑娘讨人喜欢是理所当然的，但她好像受欢迎的程度……过头了啊。 幼稚园前就有同龄的小萝卜头用嫩软的亲过她脸颊的嘴唇说：“苏酥，你真可爱，长大你跟我结婚好不好？”苏酥愣了一下，没有马上推开，从此便在奇怪的道路上，一直跑到了黑。 幼稚园的霸道总裁（注：同龄），小学时的青梅竹马，初中的温柔学长，再到高中的腹黑学弟……好像她的人生不是被告白就是在被告白的路上。 紧接着，“婉拒”就变成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的事。 有时甚至要面对特别的危险分子。 于是，在日复一日的婉拒下，情商蹭蹭蹭的上涨着。 所以在听到朋友的不算友好的评价后，苏酥也是微微一笑，不予辩驳。 倒是她的青梅看不过去了，在噼里啪啦胡骂了一通后，她又说道。 “不过阿酥，你真的很不科学诶。你这种属性就应该就叫玛丽苏了吧？但又不是那种很白很傻很雷的早期苏，就苏得很自然很和谐叫人……对你完全没有办法。” “比如那些人啊，明明就超羡慕阿酥，或者喜欢你的人里面有正特别喜欢着的人，但也从没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啊啊啊我知道了——你的‘苏’呢，早就已经超越性别范畴了。” “厉害！” 苏酥歪着脑袋，不解。还是冲她柔柔的一笑。 青梅立刻被苏的捂鼻嗷嗷直叫。 “啊啊啊就是这样。苏炸了！伯父伯母果然有先见之明——苏酥这个名字我给101分，多给一分就当是小费打赏。哦哦哦哦阿酥你整个人设都太萌了！你给了我灵感，你就是我的缪斯女神，我决定了，我下个女主原型就决定是你了嗷嗷嗷，嗷呜~~” 对了。 忘了说，苏酥的青梅是个网文写手。 她以影响不好为由，从来没有在苏酥面前提过半点写作的事，但从偶尔提到寥寥几句的叙述，苏酥可以听出好友在圈子里混得很好，似乎很有名。 “哦对了，阿酥你不介意吧？”她还是照顾苏酥本人的感受的。 无论好友说什么，苏酥一直都是认真聆听的模式，脸上还勾着浅浅的笑容，到这时她缓缓的摇头。 “没关系，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啊，青青开心就好。” 好友青青给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哦~你是我的小天使，我现在灵感似井喷，不对，应该说大姨妈之夜也不过如此！你真的太太太太苏了！我要马上回去把这个故事写下来，那我先走了啊拜拜，我们过两天再见。” “嗯，下次见。” 苏酥挥挥手，好友就一阵风似得卷走了。 账都没有结。 时间接近五点，多年的经验告诉苏酥这个时间还滞留在外边会很麻烦。 对，是麻烦，而不是危险。 就如好友所说，她似乎真的拥有特殊属性，也的确遇见过许许多多比较奇……嗯，特殊的人，但无论是多特殊，对她始终都是绝对温柔的。 不过这样的特别的“温柔”，还是少来一点吧。 好想成为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普通的女高中生啊。 临走前苏酥给爱吃点心的妈妈买了份蛋糕，刚好剩最后一个，运气很好。 刚出门。 “你手里那个，可以让给我吗？”一个声音好听似播音员的男人，他指着苏酥手里提着的盒子，语气很诚恳，“我很喜欢这个，但每天数量有限，明明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了，但路实在太远，赶过来又买光了——可以体谅一下，让给我，如何？” “嗯……” 苏酥看到他的脸，一时有些失声。 很特别。 是“特殊”又“别致”。 中国人普遍都是深褐近乎黑的头发和眼睛，但眼前这人却有一头透白的头发和一双邃紫的眼睛，更是在一边的眼睛下有道紫色的倒皇冠纹路。 那应该不是胎记吧？哪有胎记是这种颜色和形状的……是纹身？所以头发也是染的，眼睛是戴了美瞳？ 苏酥呆了一下，又注意到他肤色尤其的白皙。 苏酥自己的皮肤就很白很嫩，甚至曾有好多人直言不讳的对她诉说过这方面的喜爱，可眼前那位分明是个男人，居然能与她不相上下！ 而且这样一瞧，迎着日暮的他的头发没有任何色泽的沉淀，就连发顶也找不到瑕疵。 不是染的？ “回神咯，这位可爱的小姐~” 男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抱歉。” 苏酥马上低头，只到他第二颗纽扣的位置，又发现这人的服装……也是如此与众不同。立马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剔除，将话题转移回来。 “可以给你的。” 毕竟她只是顺手，而别人跑一趟要那么麻烦的话，让给他也没关系。 男人弯腰将手提袋从她指尖勾过，模样极为满足：“多谢。” “不客气。” 苏酥习惯性把距离拉开了些。 “哦，忘记给钱了——”男人笑着摸摸口袋，皱眉，“糟糕，我好像把钱放在车里了，我现在去拿——” 苏酥连忙拒绝：“没带的话，那就不用——” “要的，我看起来像是吃白食的人吗？” 他笑起来，本就漂亮的五官更加惑人：“要是觉得不放心，你可以跟我一起过来。” 这种邀请实在是太熟悉了！ 虽然这人衣冠笔挺的，但衣冠笔挺的对她做奇怪的事情的男人，也早就不是一个两个了！苏酥转身要跑，却敌不过男人的力道。 “请务必相信我。” 毫不怜惜的握紧她手腕的男人，轻声对她说道。 “放开——请你放开我！” 男人无视苏酥的挣扎，不容抗拒的拉着她往前走，“我呢，虽然很喜欢吃甜食但也不是吃东西不给钱的人。现在被这样对待真的很伤心啊，那就只能请你跟我走一趟了，车是停的有些远，但走走总归是会到的。” 既然挣脱不得，苏酥也不白费力气的弄伤自己。 走过的路越来越偏僻，直到再也瞧不见半点生物的气息。 她盯着男人那张妖冶又致命的侧脸：“先生，你到底……来自哪里？” 男人回头瞧她。 “意大利哦~” 他笑着眯起眼，像是沉浸在无比的美好中，“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意大利呢。所以我说，过来时有点远。” 苏酥很平和的看着男人。 “所以您不是中国人？” “嗯~” “果然是——” 苏酥大舒了一口气，好像忽然就放松了，“您的中文，说得真的很好。” 面对即将可能带给自己危险的男人，她毫不吝啬的夸奖。 “……” 男人——也就是白兰微怔，又笑，“谢谢。不过你也是——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很讨人喜欢呢，苏酥酱~” 这样说着，男人随手一抓，在空气中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要进去了。” 他温声提醒，将娇小的苏酥拥到怀里，“穿梭时空的时候那些乱流对普通人而言非常危险，脑袋埋到我胸前，别露出来，那么可爱的脸蛋刮坏了我可舍不得。” 苏酥乖乖听话：“……谢谢你。” 感受着怀里的香甜温软。 白兰不自觉勾起落在他手臂上的柔软碎发，缠在指尖。 “啊~不客气哦~” *** 等苏酥再睁眼，已然是另一个世界了。 她听到有人在说话，却不是她方才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一道相当稚嫩的声音在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 这是……日语啊。 第2章 苏酥和幸村和真田 第二章 脑袋还有些昏沉，苏酥看了看旁边，带她过来的白发男人已不见踪影。 四下是繁华的高楼与逼仄的天空，和夹带着奇怪符号的繁体中文。 那两道稚嫩的交谈声还在持续，苏酥低头—— 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小学生。 戴帽子那位有些害羞的别开头。 另一个小男孩则礼貌地朝她微笑，毫不避讳的眼睛里流着邃紫的光华，和他好看的发色一样，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笑容漂亮。 除了发眸颜色特殊些，应该是苏酥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孩。 接着他开口：“%￥#*！……” 所以刚刚告示牌上那些…… 但她刚刚明明还在—— 苏酥压下心底的愕然，蹲下与他视线齐平。 这个尊重平等的做法让小男孩的笑容好像更璨了些，苏酥试着用英语跟他沟通：“那个你好……不好意思，我不会日语，所以刚刚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听懂。” 紫发的男孩眨眼，也用英语回她：“没关系，我会说一些简单的英语。你需要帮助吗？你的英语发音很好听，我想你应该不是日本人吧？” 苏酥点头。 “请问——”她控制不住的紧张，声音和表情却愈发温柔，“请问这里是日本吗？” “是。这里是。” 苏酥的发眸是极为纯正的漆黑，这在中国人里也非常罕见。 更难得的是，她的瞳仁虽黑，却意外的剔透，中心闪烁着点点光亮，纯净的不可思议，似乎连漫天的黑夜都可以扫去。 落在幸村眼里，恰似黑珍珠黯淡的全过程，让人忍不住想拘下那束明光。 “你……” “你迷路了吗？”居然是真田先问出口的。 他的声音没有幸村温柔，还带着点独有的低沉，明明是个孩子，却给人相当可靠的错觉：“你是到日本来旅游，然后跟你的朋友或者是旅行团的人……走散了？” 走散吗……？ 苏酥低头又抬起，已经收拾好低落的情绪，朝孩子们微笑。 “嗯，散得有点远，一下子找不到可以回去的路了……” “别担心。” 幸村走到苏酥面前，用稚嫩的声音安慰她，“只是走散了而已，总是能找到回去的路的，你不要太伤心。”他想了想，“我觉得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真田轻咳一声：“我知道这里附近的警局在哪儿，可以带你过去。” “谢谢。” 苏酥很感激，但现在已是傍晚，她又忍不住提醒：“但会不会太晚了，这个时间还不回家的话……父母会很担心的。我可以再问别的人……” “日本痴汉很多的哟~”幸村忽然说，“特别是这个时间段。” 苏酥被噎了一下。 幸村笑得眼睛都眯起：“开玩笑的，你别害怕，也不要生气。警局距离这里很近的，只是稍微转一下，我们回家也不会太晚，况且今天本来就是早放了，没关系的。” 他靠近，轻轻扯了扯苏酥的衣摆，边朝真田使了个眼色：“走啦~姐姐，不会带你去危险的地方的——我的脸，看起来应该不像是坏人吧。” 真田也过来，只是他仍有些赧然，什么都不做，只是说：“再不走，天真的要黑了。” 变相告诉苏酥，再晚些，无论他们还是苏酥都会很麻烦。 拒绝不能，苏酥只能应下：“……谢谢你们。”注意到这两个男孩肩膀都背着硕大的网球包，她忍不住去勾，“那网球包，让我来拿吧。” 毕竟她是成年人。 不想幸村回头噗嗤一笑，真田更是压着帽檐：“不用，男子汉凡事都该亲力亲为。” 幸村附和：“是呀是呀，哪有让女孩子帮忙拿东西的~姐姐是觉得我是小孩子就需要特别照顾吗？虽然很开心，但这在日本也有看不起的意思哦~” 苏酥连忙说没有，幸村笑意更深，衬着夏日暮霭落在他白嫩清丽的脸上，如花似放。 “开玩笑的。很快就到了，别担心。” 幸村连着戏弄了苏酥两次。 苏酥也没有不悦，她本身就是个心大的妹子，况且幸村的两次戏弄都没有恶意，反而是在努力分散她的注意力，令她心情明媚。 苏酥一路都走在靠车辆的那边，很小心的将幸村和真田护在里头；而那两人怕她无聊，也会指着周围的店铺建筑简单向苏酥说明。 ——还好英语老师有教过这些日本特色的词汇呢。 日本人的英语口音有些奇怪，但苏酥一直都听得很专注，偶尔说到有趣处，还会抿唇轻快地笑起来，整个人都柔软到不可思议。也寻了个契机，问起他们学网球的事。 提到这个，最初显得寡言的真田亦热络了起来，苏酥从来都是个擅于倾听的人，那两人不自觉说了许多网球相关的琐碎小事。 警局真的很近，聊到一半便抵达了。 幸村似乎是觉得太快了，话到一半便没有再继续，转身对苏酥说：“那……再见了。” “嗯，再见——” 苏酥朝他笑，又叫住要转身的幸村，“那个，道别前可以把刚才的故事讲完吗？很有趣，我想听完它，可以吗？” 男孩的脸上能开出一朵花来。 “好！” 最后一件小事，幸村配合肢体语言讲的绘声绘色，真田负责在旁边补缺，到要分别时，苏酥弯腰把男孩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好。 “要加油哦~”她轻声道，“无论是网球还是别的什么事情，都要加油！” 幸村笑得点头，又指真田：“好，不过弦一郎应该也要，他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苏酥帮真田整过帽子。 警局尽在眼前，各自往该去的方向走，幸村忽然回头朝苏酥喊：“姐姐，我可以知道……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中国。” 苏酥无不骄傲的回答。 “哦~那个国家啊，我知道——老师说过的，中国有各式各样的美食，随处可见的秀丽风景和名胜古迹……那中国人都像姐姐这样温柔吗？” 这问题有些尴尬，但苏酥还是轻轻“嗯”了声。 幸村露出向往的神色：“长大了真想去那样的中国看看——不知道到时能不能再遇到姐姐。” 这种表情苏酥最无法抗拒了，她抿了抿唇。 “苏酥，我的名字。等你长大，可以来h市找我。” 幸村微愣，用拗口的中文重复回味着“苏酥”这简单的两个字。 “嗯！好！我叫幸村精市。弦一郎？” 真田：“真田弦一郎，我叫。” 各自挥手，算作告别。 等走远一些，幸村跟真田说：“真想去中国看看呢，弦一郎也这样想吧？” “嗯。”真田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但到那个时候应该找不到的吧。” 毕竟只有简单的名字+城市，中国那么大，又要去哪里找呢？ 他们会逐渐长大，而她也将慢慢变老。 幸村似乎不甚在意：“那就早一点啊，既然我找她会很困难，那就早一点让自己出现在对方的视野里，用她知道的……用这个。”他指尖抚过网球包。 “多亏我这张脸还算好认呢。” 真田没有回他，却也暗暗记在心上。 又走了会，幸村忽然叫道：“糟糕——” 真田：“？” 他表情有些纠结，又用生涩的中文念了一遍苏酥的名字：“听说中国文字同一个发音有很多字的，所以她叫‘苏苏’，这个su，到底是哪个字呢？” “……” 于是，“苏”这个字，成为将来网球界大魔王幸村精市认得的第一个汉语字。 不是苏苏，是苏酥啊！ 心疼才到日本就被弄错名字的苏酥妹子/(tot)/~~ 苏酥这边却出了点意外。 她还没进警局，先给父母和宅电都拨去了电话，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日本，信号不通，全都提示是忙音，收好手机，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清瘦高挑，露出的皮肤白皙，还有那头白色微长的头发。 那人正在通话，用的是除英日中外的第四种语言，应该是欧洲那边的语言。 苏酥忍不住靠近，以中文开口。 “先生……请问，是你吗？” 男人悠然转身，露出一双狭长缱绻的璀金眼眸，唇角勾出很浅的弧度，眸色温润，极容易捕获他人的好感。 “嗯~我应该是谁？” 不是带她来的那个人。 却是…… 很流利的中文。 第3章 苏酥和槙岛圣护（一） 第三章 “抱歉我认错人了，因为你的背影和那个人有点像……” 何止背影，就连五官也带着些微妙的相似，可身上散发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那人给她的感觉很甜，眼前这位却是舒适。 但都本能的—— 令苏酥觉得这些只是伪装。 这两个容貌相似气质相反的人，同样的危险。 她的直觉向来都敏锐到可怕的地步。 眼下还是极正式的向男人道歉，男人鎏金的眼静静望着她，淡笑道。 “没关系。”依旧是中文，“不过我跟你刚才想到的那个人，真的有那么像么？” 苏酥当真仔细将他五官看了一遍，对比着脑海里那人的模样，许久才缓缓摇头：“背影很像，正面的话五官大概有三成相似，你们都是白头发，不过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哦？那还真想见识一下。”男人好似被勾起了兴趣。 “那对不起——我可能帮不到你。” 他仅仅是平静的望过来。 苏酥解释：“因为我跟那个人也不是很熟悉，他……我联系不到他的，很抱歉，先生。”说起这个，她表情稍稍低落下来，像只撒娇需要安慰的猫咪。 忽然被放到相距那么远的日本，原本这个时间，她应该围着餐桌，和父母闲话的才对。 倒是男人唇角勾起的笑意真切了些：“好认真啊，放心，我只是随口一说，不用放在心上。” 苏酥微怔。 “……嗯。谢谢。” 男人金眸光华流淌——这点小事，谢么？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苏酥，率先打破沉默：“你是中国来的游客？” 苏酥点头。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过于离奇，只能这样说了。 短暂的犹豫都被男人收入眼底，却不曾挑明，只是悠悠的瞥过不远处的警厅：“会到这种地方来又不会日语，我想你应该是来求助的吧。” “是的。” “小心咯~” 他咬字漫不经心，苏酥却警觉的抬头。 男人并未看她，视线仍落在警局那，唇角舒适的勾起，眼底没有喜悲，又带着说不出的俯瞰时的怜悯，凌驾在一切之上。 “请问您是说……” “迟点早点都可以，但最好不要在五点半的时候进去。” 苏酥不解的歪头：“为什么？” 男人神秘眨眼。 “因为——会看到烟火。” “烟火？” “对，很多非常绚丽的烟火，‘砰’的一声瞬间绽开，可惜不是纯正的红色。”他说，“算不上多美丽，不过观看时注意不要走太近，因为稍不留意就会引火上身——” 男人边说边走，“那么，再见。” 苏酥皱眉，下意识的拿手机看时间。 ——17:29。 某个猜测在她脑海里大致成形，可日本的报警电话……是多少来着？还有刚刚那个人他…… “请等一下！” 东京时间，17:30。 炸裂声在苏酥背后响彻通天，这里距警局有一定距离，但还是受到冲击的往前扑了扑，苏酥坚定的站稳，拦在男人面前。 槙岛圣护低头。 黑发还卷在空中，清丽纤细的少女，露出肃穆慎重的表情，即便如此，固有的那些温柔也不曾弥散，呈现出矛盾的美感——有意思。 “？”他以眼神询问。 “是你做的吧？”苏酥努力平息心跳的不规律，平静陈述，“炸警局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男人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嘘”。 “不是我。” “那是……”苏酥怔。 潜意识相信了男人的说法，他说不是就真的不是，而是另有其人。 男人笑笑，回答：“我只是知道——” 这到底是与他有关还是纯粹简单的“知道”罢了？ 眼下苏酥已经腾不出心思去分析这些，警局里……都是人，而这些人在方才一瞬，全部在她眼前丧命，她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她能早一点知道…… 简单说，苏酥有点圣母。 性子软，特别容易宽容和原谅，这种性格让她很少与人发生争执，除非原则性问题，她都是连辩驳都没有的。 倒也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对于善恶好坏，她又具备自己的一套判断方式，对于一切“罪恶”，她是绝对不能包容姑息的。 ……很矛盾啊。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他们，如果能早一点撤离也就……” 男人弯腰，和苏酥拉近距离。 “小女孩，似乎是你弄错了。”对上苏酥因怒火亮起的眼，男人笑容逐渐染上微悦的痕迹，“我给了你一个小小的提醒，让你避免于难，你倒反过来责怪我的不是。如果我当时拒绝跟你说话，那么你现在——已经和烟火融为一体了。” 苏酥很诚恳：“就这件事我向你道谢，但为什么……” 男人悠然打断苏酥的质问：“是‘为什么’不同样告诉里面那些人？” 苏酥沉默点头。 男人像听到什么有趣笑话般勾着唇角，金眸则稍许沉淀下来，“但我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天上的神明，洞悉每个人的一生，那他又做过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吧，只是这样看着他们。况且我本就不是什么上帝神明，又需要我多管闲事什么呢？那肇事者又会怎么想呢？” “这样做只是换成让另一个人失落罢了。” 他的声音低缓，神色安抚，技巧性的说话技巧很容易将他人带入他的思维，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乃至奉为圣经。 苏酥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半点被迷惑的意思。 “但是你——你本来是可以救他们的。”她坚定的说，“你不用跟我说神明这些，肇事者怎么想我不管，因为他本来就是错误的人，你没有将他从错误的道路上拉回来。是的先生，你的确没有这个义务，但……那些人又有什么义务要承受这样的结局呢？” “所以，你的思想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先生。” “哦——” 男人拉长音调，当真被勾起了兴致，“请问你接下来是要检举我吗，中国女孩？”他略过苏酥径直往前走，“那就试着尽情来逮捕我，就用你所谓的证据。” 看看究竟是你走还是我走，又或者是……一起的？ 苏酥握着包的手紧了紧：“我不会报警。” “哦？” “你只是知情不报，而且……”苏酥欲言又止。 “而且？” “而且我比你更可疑。” 她没有任何出境记录，突兀的空降到日本这片土地上，今天周末出门，她也没有带身份证这种能证实自己身份的东西。 这是偷渡啊。 甚至更严重，因为最初带她过来的男人曾说过他来自“另一个世界”。 一开始的确有些冲动，现在冷静下来，但凡那人有心反过来咬她一口，她都要受很长时间的拘禁——检举那人也是同样。 苏酥她现在，只是想回家，回到中国h市的家中。 她声音温柔依旧：“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请你帮我。” “帮什么？”男人的声音不咸不淡。 “请你想办法让我回中国。” 男人自上而下扫了苏酥一圈，显然这位正义感过强的小姐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却还是笑笑反问。 “前一分钟还在谴责我的人，我又为什么要帮她呢？” 说不出任何挽留或请求的话。 苏酥的手无意识收拢，垂着脑袋矗立，用力的咬着下嘴唇。 “好了，别折腾自己了。” 那人去而复返，从现在这个角度，少女像极了受委屈的猫，一个劲撒娇等待着主人安抚，男人手抬起不到一寸又压下，仅弯腰道，“咬嘴唇？还真的像个小女孩一样。忘记了，你本来就……” 苏酥抬起头，眼底雾蒙蒙如雨后未晴的蓝天，让男人愣了半秒。 苏酥歪脑袋看他。 男人不着痕迹的盖过：“跟着我非常危险，甚至可能——死。你想清楚了吗？” 苏酥望近他鎏金的眼底，沉默点头。 男人就弯腰姿势，朝她伸出一只手。 “槙岛圣护，幸会。” 肤色白皙，十指修长，骨节有力，指甲整齐。 那手无一处不精致，标准的艺术家，一下又说不出来他应当从事哪种艺术。 苏酥是个细节控，无可避免的被摄住了魂。 她就像不小心闯入仙境的爱丽丝，为其入迷，也胆小得兴奋着。 槙岛圣护静静瞧她，耐心等待。 “我叫苏酥。” 苏酥乖乖把手放上去，感觉似乎被轻轻捏了一下，她惊讶抬头，男人面色如常，透着蛊惑人心的温柔，同时他温声道。 “苏酥，这两个字怎么写？” 指尖源源不断的传来温度。 槙岛圣护垂眸。 ——那是…… 第4章 苏酥和槙岛圣护（二） 第四章 槙岛圣护的落脚处在繁华市中心的顶层。 俯瞰时，底下万千灯火，渺渺不可及。 他没有任何兜转带苏酥直抵这边，似乎连少女那些难以启齿的困扰都了然于心。 苏酥一路乖巧跟在槙岛圣护后面，在他开门时。 “打扰了。” 打开门，男人边换鞋边说：“家里只有一双拖鞋，鞋套那种东西也不存在——抱歉，我向来休息很早，也没有晚上去便利店购置的习惯。” 时值夏日，槙岛圣护却仍穿着棉拖鞋。 室内常温如春，应该是二十四小时都保持着。空气里却没有空调开启的沉闷，清新适宜，似乎现在正是春季。况且面积不小的屋里还铺满绒软的毛毯，光脚踩上去也不会着凉。 “没关系。”苏酥回，“但我就这样踩上去……也没关系吗？” 会弄脏的啊。 槙岛圣护靠着玄关柜看她：“不用管它，明天我会叫人来换掉。” 苏酥怔住。 既然如此为何不趁刚刚路过路过便利店时买一双呢，毛毯和拖鞋比起来，要贵太多了。 似觉察到苏酥内心所想，槙岛圣护又说：“用的时间太久，是该换掉了。” 苏酥松了口气，才蹲下又想起某件重要的事，忽然抬头：“槙岛先生，那个——” “？” “你平常都是一个人住吗，一个人在家？” 苏酥会跟他回来：一是确实没地方去了；二是觉得槙岛圣护不会对她做奇怪的事……但好像漏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呢？ 现在这个“家”，布置得舒适又简练，但真的是“家”吗？ 苏酥低着头，纤细秀美的脖颈盛入橙黄暖光，白皙的脸也笼着层薄晕，那是介于少女和妇人间的温婉美好，声音也细柔。 “我……会不会不小心打扰到其他人。” 灯光同样徐徐描绘男人好看的棱角，沉浸，内敛，又洞悉一切：“近半年我都住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被打扰的只有我，不用担心。” “所以槙岛先生没有结婚，那女朋友这种……” “没有，都没有——你是第一个进门的女性。”槙岛圣护催促她，“好了，快点换完进来，苏酥。” 他说着转身，走到一半却不知为何回头。 少女弯腰小心翼翼的把鞋子放好，赤足的肤色愈白，修剪可爱的脚趾一点点没入毛毯，温柔得仿佛踩在别人心间。她嘴角泛着极浅的笑，恬静悠然，对槙岛圣护方才那个答复并不意外。 “你明明猜到了，又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苏酥有点被吓到：“因为想确认过啊。” “那要是我说谎呢？” 少女缓缓摇头，朝槙岛圣护笑道：“你不会的——刚刚警局会爆炸的事情你都告诉我了，现在为什么要在这些小事上骗我呢？” 她郑重申明了一遍，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虽然你很多时候的表现都很具有误导性，但我就是觉得你不会说谎，不会就是不会。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嗯，直觉。” 槙岛圣护没有再说话。 一番来回，已是晚上六点多，早已超出晚饭时间。 确认槙岛圣护没有订餐，苏酥主动提出包揽晚饭，槙岛圣护轻轻“嗯”了声，从书房的架子上抽了本书，想了想，还是坐到客厅沙发上静静 厨房、餐厅、客厅全都是打通了的。 没多久，饭菜淡淡的香气便飘了过来，槙岛圣护将这页读完，不由抬头望过去，娇小的少女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声音，与灯光和香气交汇—— ……有种近似温暖的幻觉。 不知怎么的，他想。 随后低下头，让自己心无旁骛的继续 槙岛圣护用的是欧式的圆餐桌，苏酥布好碗筷才喊他吃饭，槙岛圣护在她对面坐下。 苏酥嘴巴很挑，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挑食的倾向。因为哪怕碰到不合胃口的，她也会眉头不皱的咽下，不会给别人造成半点不快。但她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反倒因此练出一身好厨艺。 但这仅限于中餐，还好槙岛圣护也不挑。但用日料来做，还是第一次。 苏酥简单解释了一下，等槙岛圣护动筷又看到后头的酒柜：“你要喝酒吗？” 男人摇头，已经夹过一块咽下：“味道不错。” 苏酥放下心，又听到他说。 “你倒是完全不拘束，好像你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不给苏酥半点解释的机会，槙岛圣护继续说。 “这里没有客卧，书房里倒是有张我平时小憩时躺一会的床，不是很大，但你用应该是够了。唯一的盥洗室在我房间，晚饭后你可以先去换洗，我不习惯和人公用浴缸，请你理解。至于新衣服的话，我有买回来没穿过的衬衫，如果你不介意可以随意拿去用。今天就姑且先将就吧，明天……差点忘了，明天应该就不用考虑了——你觉得如何？” 听他安排的如此细致，苏酥感激谢过。 只是到最后也只做了简单梳洗，她出来还是穿着原来那身衣服，槙岛圣护开着笔记本电脑在跟人打电话，抬头扫了她眼，也没说什么，苏酥一直等到他把电话挂断才走近。 “槙岛先生，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去中国？” “早上八点，我安排了直升飞机，应该在中午前能到那。”他将笔记本合拢，抱起往外走，“早点休息，还有明天早饭不用准备了，苏酥，我会负责订餐。” 苏酥说：“嗯，好的。槙岛先生，晚安。” 槙岛圣护都到门口了，还是道了声：“晚安。”顺手将书房的门轻轻带上。 苏酥又用手机给家里打了遍电话，还是无休止的忙音，微信同样不能送达。 她叹了口气。 在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手机也牢牢的捏在手里，安全感匮乏。眼睛合拢了几秒又睁开，黑眸此刻与夜色融为一体，就是丝毫没有入眠的意思。 等明天吧，明天就可以…… 这个姿势不知维持了多久—— 苏酥还是起床敲开了槙岛圣护的门。 “进来。” 男人似乎沐浴完没多久，发梢顶还透着点湿意。 着深色浴袍靠床头浏览电脑，双腿微折做支撑，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漂亮脚踝，犹如浑然去雕饰的无暇美玉，就着闲适惬意的姿势，他徐徐望过来。 “怎么了，苏酥？” 苏酥连忙回神。 “我的手机打不出去，可不可以借你放在客厅的座机给我家里打个电话？我怕他们会担心，很快就会打完的。还有可以借我数据线吗，我想充点电明天好联系家里的人。” 槙岛圣护颔首：“可以，书房靠窗最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有。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了，谢谢。”苏酥说，“晚安，您也早点休息，槙岛先生。” “晚安。” 苏酥把门合上的刹那，主卧的男人却稍稍勾起了唇角，视线挪回电脑屏幕上。 是崔九善发来的资料。 姓名，容貌，指纹……他采集的所有数据都显示着：这世上并没有“苏酥”这个人，就连她渴望回去的中国，也是同样！ 看似严谨，实际早已漏洞百出。 旅行走散的家人……为何你在东京他们却仍在日本？明明知道我很危险还要放弃警察跟我在一起，看起来是普通的高中生，其实在你身上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那么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到底是谁呢？ “来——全都告诉我吧！” 第5章 苏酥和槙岛圣护（三） 第五章 翌日正午。 槙岛圣护依约将苏酥送回中国，甚至一直陪同她来到家楼下，没有上楼却也不曾离开。 午间日光毒辣，他则悠悠伫立在楼道内，耐心地望着眼前绿荫，似乎正释放着夏日的清凉，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而紊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唇角稍弯。 “苏酥——” 槙岛圣护的声音温柔，神色关切，询问着满是慌张不安的少女，“怎么了？” 苏酥脸上寻不见一贯的温雅，眼色深成沼泽，忽然在槙岛圣护面前停下脚步，黑漆漆又空洞洞的看过来，像是在寻觅一道光。 再微弱也好，哪怕是没有温度也好…… 她木然的开口，如无机质的死物：“我……是谁？” 中国，h市，她的家庭住址，她的家，也有她的父母在这里。 可为什么这里已经有一个“她”，有一个“苏酥”了呢？ 相同的容貌，相同的性格，甚至连微笑时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如出一辙，满心期待的叩开家里的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这么一个“人”……如坠冰窖。 见面时“那位”没有半点惊吓，只是温婉一笑。 “你好，请问你找谁？” “你是这家人的孩子吗？”苏酥抑制着舌尖的颤抖，问道。 “是啊。” “独生子女……吗？” 尽管不理解对方的意图，“她”还是乖巧的回答：“是的，只有我一个。”觉察到了苏酥的僵硬，“她”很体贴的转移话题，“你是远方来的亲戚吗？抱歉，那些我不是很熟悉，要不你等等，我去喊爸爸过来……” “苏酥，谁啊？” 是脑海深处熟悉的母亲的声音，那位“自己”回头：“不知道，好像是远方亲戚……” “哦，是么？” 父亲放下报纸走过来：“人呢？” “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啊……” 苏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窜到电梯间，门口一家其乐融融的声音还透着缝隙隐约出来——与她无关，她是多余的。 苏酥背靠着电梯，缓缓滑下，最后跌座在地上。 接着，她就听到槙岛圣护的声音，心底纷乱如麻，唯有这个念头。 那个人是“苏酥”，她又是谁呢？ 槙岛圣护走近：“你不是苏酥么？你告诉我的。”他的声音轻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是跟家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苏酥略过他的问题，只是木讷的重复。 “是啊，我是苏酥我是苏酥我是苏酥……”一遍遍的重复，直到眼底再次恢复了光亮，苏酥看着槙岛圣护鎏金深邃的眼睛，“我是苏酥啊。” 她是苏酥。 中国h市人，独生子女，有一双疼爱她的父母和许许多多的朋友，h市到处都有她生活的痕迹，却不是这里。 因为这是那个人说的“另一个世界”。 这一切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苏酥”的，而不是她的。 她没有资格去插·入甚至是破坏。 那么快逃跑，没有让他们看到她的脸，没有给他们一家带来困扰……真是太好了。苏酥想。 “嗯？” 槙岛圣护稍许弯腰，视线一直没从苏酥身上离开。 她明明是难过得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模样，却偏偏又笑了起来，明亮的眼里带着点悲伤又有些说不出的释然，温柔至极。 “太好了啊……” 槙岛圣护听到她说，随后苏酥轻轻扯了扯他衣角：“我有点累，可以问你借一下肩膀吗，槙岛先生？一会，一会就好，我保证。” 槙岛圣护看到映在她黑眸里的自己，缓缓点了下头。 “谢谢你。” 苏酥歪头微笑，接着，馨香的温暖扑了槙岛圣护满怀，她犹如被全世界遗弃的幼兽，胆小且卑怯试探着眼前久违的温暖，终究克制不住的用力伸手——却仍只是小心翼翼一点点收拢，将他的衬衫稍微捏紧了一点罢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身体的贴合让那微弱的颤抖都清晰可触。 槙岛圣护不太能适应这样的温暖。 伸手想推，不知为何最终却变成了于苏酥发顶轻轻揉了揉，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底的叹息声：“实在觉得难受，你可以哭出来，仅此一次。” “嗯。”回答闷闷的，“谢谢你。” 苏酥没有哭。 离开时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跟兔子一样。 她很快的收拾好失落的情绪，说：“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现在不能回去。我又身边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其实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她“苏酥”这个人才对。 苏酥笑得眉眼弯弯，坦然自若的诉说此刻的窘迫：“所以我现在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也不能……不想待在这里了，槙岛先生你可以带我回日本吗？我的□□上还有近五千的人民币，剩下的我可以慢慢还清……” “人民币对日元的汇率在正在下跌。” “那——”苏酥显得很局促。 槙岛圣护却朝她伸手：“好了，我们回去了，苏酥。” 少女将手搭上去，点头。 “嗯。” 苏酥走在槙岛圣护右手边。 槙岛圣护手很大，粗看细腻无暇，在关节处还是藏着点薄茧，指节有力，带着点微凉，在夏日里分外舒适，提醒苏酥这是一个男人的手。 苏酥仿佛真的是容易迷路的小女孩，必须要牵在手里才行。 “槙岛先生，你……” “嗯。” 苏酥瞧见槙岛圣护漂亮的下颚弧线：“没什么。”又低头看看彼此握在一起的手，微抬，“这样不会热吗？” “我觉得还好。” “嗯……那就走吧。” ——槙岛先生，你…… ——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吧。 ——所有都知道。 苏酥昨晚心事重重，彻夜翻来覆去，直到凌晨五点实在累极，才稍稍阖了会眼；刚刚又被刺激了会，情绪大起大落，居然在飞机上睡着了。 降落后。 崔九善回头喊道：“到——” 话未说完，槙岛圣护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菲薄的唇无声说“安静”。 崔九善怔住。 苏酥也不知识何时睡着的，脑袋歪得搭在槙岛圣护的肩膀上，男人那里的头发被拨到了一旁，大概是为了让她能睡得舒坦些，男人更是弯起手臂塞住她余下那只耳朵，免去了降落的噪音。 槙岛圣护稍稍回头，便是温柔细吻的姿态。 崔九善不自觉被少女平和宁静的睡容所吸引，白皙玉琢的眼睑被卷翘的长睫微笼，往下是鼻梁，嘴唇……呼吸微弱得像必须攀着他人才能生存的藤蔓，想要—— 一只手忽然遮去崔九善的窥探。 槙岛圣护淡淡的冲他做了个出去的手势，等只剩他们两个时，才温柔的把苏酥叫醒。 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才醒还有些迷糊，发现自己是枕着他睡着时，又慌张又诚恳的道歉，槙岛圣护方才丁点的不悦一点一滴的被慢慢抚平。 晚饭本来是打算到外头解决的。 可行到半途，槙岛圣护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转而领苏酥去了超市，从今晚的食材到日后苏酥生活的必需品，一一挑选。 苏酥不识日文，槙岛圣护就在身边一一向她说明。 说到女性特殊时期必备品，苏酥先不好意思了，尽管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懂的中文，她还是心慌慌的踮脚，捂住男人漂亮的嘴唇。 “你，你不要再说了，我自己会看的。” “好。” 呼出的热气落在苏酥掌心。 女性对购物的天性在此刻暴露无遗。 苏酥在前面挑挑选选，槙岛圣护便提篮跟在她身后，他舒适的气质中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华贵，可倘若愿意放下姿态，倒也不违和。 说着他国语言的可爱的中国女孩，在高峰期的超市里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尤其苏酥还是那种莫名很讨人喜欢的类型。 那些视线都被槙岛圣护沉眼的回注逼退。 在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后，他在原地停了停。 “槙岛先生，槙岛先生，这边这边——” 苏酥站在书籍区朝他挥手，和之前那个失落的女孩判若两人—— 很好啊。 不会陷入死胡同的女孩子。 槙岛圣护走近，发现苏酥是站在育幼区：“要买书？” “我想学日语，槙岛先生！”她随手拿起一本，莹润可爱的指甲搭在斑斓的封面上，纯粹的白比所有色泽都注目，她徐徐诉说着，“既然都在日本了，总是要跟人交流的，槙岛先生也有工作，也不可能每天都陪在我身边啊。” “你可以教我日语么？就是最基础的五十音图发音问题，有空时稍微指点我一下就好了，其余时间我自己会看书看着视频慢慢念慢慢记得……可以吗？” 槙岛圣护把她手里的书放回去。 “不用买这些，我会教你。” 晚饭后，书桌前。 苏酥坐在唯一的转椅上，槙岛圣护弯腰，一条手臂撑着桌面，这姿势很是亲密，长长的发尾快都快扫到苏酥脸颊了。 “今晚就从最基本的五十音图教起吧。” “好，不过等一下。” 接着，苏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槙岛圣护，又从客厅搬了把椅子，这才开启牙牙学语之路。 她声音甜美，态度认真，毕恭毕正的一个音一个音往外面崩的模样，尤其可爱，偶尔个别音发错，经她特殊的声线调和，好听得叫人舍不得纠正。 好不容易全念完，已经是夜晚九点。 “槙岛先生，我还想最后再学一个单词，我的第一个单词。” “嗯？” 苏酥恭恭正正将纸笔递到槙岛圣护面前，：“槙、岛、圣、护——您的名字用日语要怎么念，又该怎么写？因为日语是槙岛先生教我的，我想把你的名字变成我第一个学会的单词。” 她弯起眼睛笑：“这样好像比较有纪念意义。” 灯光下，槙岛圣护看到她被光晕染成橙暖的眼眸。 ——我仿佛看到了一轮新日。 夜色里，熠熠闪耀，不会泯灭的小太阳。 他拾笔，于白纸描下：“这样——槙岛圣护，我的名字……” 第6章 苏酥和槙岛圣护（四） 第六章 在槙岛圣护这借宿了三月有余，苏酥的生活悠然且规律。 男人满足她生存的所有，甚至连生活的层面也一并关照到了，作为回报，苏酥能做的也只有帮忙收拾房间，准备一日三餐和时不时的小关怀而已。 但似乎，在对方那里收到的关怀并不比她的“付出”来得少。 “同居”那么久，两人最亲密的姿势也不过拥抱。 苏酥依旧不知道槙岛圣护究竟是何职业。 他极少出门，在这个信息高度发达的世界，槙岛圣护却很少会用电脑或手机这些电子设备，反而是他对纸质书籍的阅读已然到了痴迷的地步，时常会捧着一本书细细品阅——于清晨的客厅、午后的书房、夜晚的主卧床……处处能觅得他的身影。 恍然和“书卷”融为一体。 午后，苏酥也会和槙岛圣护待在书房，学习日语，大多时间二人都是互不打扰，偶尔苏酥遇到苦思不得解的地方，会等到他翻页时再请教槙岛圣护。 徜徉于书中海洋的男人，会把书合拢，手指还扣在中间，转头：“哪里不会？” 一番讲解，恍然大悟。 “还是觉得槙岛先生说日语的时候声音最好听了。”苏酥笑道，毫不吝啬地赞美，“我必须更努力才行，争取早日……想听到槙岛先生说日语的声音。” “嗯。”男人再次将书捧起，唇畔稍勾。 用的是日语。 但依旧是—— 完全看不懂的男人。 或者说，他就像是一本厚厚的“书”，需要细细参阅才能有所体会其中奥秘。 偶尔也会出门。 槙岛圣护将舒适的居家装换成笔挺的正装，气质顷刻高雅，苏酥只是道别，问他大概何时能回来，晚饭要不要准备，想吃点什么？ 男人都会细致的作答：“晚餐前会回家，做你喜欢或擅长的就好，不必照顾我。” 似乎住一起以来，槙岛圣护从来不在外头就餐。 他的生活很干净，却也不像是有洁癖的人。 某次，苏酥忍不住冲那道背影：“槙岛先生，您是去工作吗？” 槙岛圣护转身，鎏金的眼底蓄着细碎的笑意，很是轻快，语气也如出一辙。 “嗯，是。” “那槙岛先生，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男人很有耐心：“苏酥猜猜看？” 少女绞尽脑汁想了会，还是摇头：“我猜不到。” “是老师——代课的美术老师。”注视着苏酥微讶的表情，他柔声道，“苏酥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苏酥点头又摇头：“是有点意外完全没有想到，我还以为槙岛先生……” 她没有往下继续说，抬头朝槙岛圣护笑了笑，“但既然是老师，槙岛先生的绘画技巧一定很棒吧——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你想看？” “嗯！如果不麻烦的话……” 槙岛圣护稍许弯腰，近的尾发都要扫到苏酥脖颈里，他又把那一缕缕细心挑开，反倒帮苏酥揉了揉脑袋：“不会很麻烦。下次，可以画给你看。” 事后，他还真的在书房铺开了画板。 到现在将近一周，画绘制的很精心，完成三分之一左右，看轮廓似乎是附近的某家鲜花店，仅这样已是栩栩如生，苏酥可以想象它竣工后的瑰丽。 之前驾驶直升飞机的崔九善来过两次，除此之外，苏酥再也没见过有别的人来访。 但偶尔响起的手机铃声，也足以证明槙岛圣护并非与世隔绝—— 看似平静，有又什么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海面之下，皆为暗涌。 苏酥不知道，她也没资格去知道什么。 今天槙岛圣护要出门。 临走前，他少有的下了厨，做的是日式料理，卖相精致，口感也好极，苏酥自然称赞了他，但记忆最深刻的仍是—— 男人站在吸油烟机前，笔直的腿和肩膀成一线，居家裤与棉鞋间漏出一截脚踝，清瘦白皙宛若经由千万遍打磨的璞玉，熠熠能生出光华来。 临别前他还告诉苏酥，自己刚刚烹饪时不小心把盐给打翻了。 明明做料理的样子很自若，可…… “槙岛先生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嗯。”她捂唇而笑，注视着男人柔软的眼睛，“咳咳，这些都是小事，不重要，我下午会出去补货的。” “劳烦。” 槙岛圣护离开不多时，苏酥也出门了。 因为经常买菜购置的缘故，苏酥对周围一带颇为熟悉，路过那间花店，她驻足，摆在门口的那盆茉莉花开了。 门前其他花束都换过一轮，唯有那盆茉莉还留在原地，伸展着枝叶，绽开纯白的花朵，与槙岛圣护未完成的那幅画的摆放完全一致。 这是不是也太过……巧合了？ 鲜花店位置稍偏，午后两点除她以外，无人途经。 苏酥低头，快步要走过这弄堂，又忍不住瞧了眼花店，里面似乎——没有人？ 苏酥仍不能放心，心里始终在不安着，扭头打算用跑的。 ——暗影笼罩！ 苏酥连尖叫都无法发出，手帕已经捂住了她的口鼻，逐渐合拢的眼里只有对方得逞后毛骨悚然的笑容，和同样恐怖的声音。 “终于捉到你了，可爱的小姐哦~” 恰好路过的崔九善将这事告知槙岛圣护时，男人已回到家中。 他没有说话，沉默的换好拖鞋，再沉默的握着电话进入书房，于那副未完成的画前站立，指腹温柔且细致的描绘着那朵茉莉盛开的轨迹。 “为什么要去救她呢？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授意。” 诱惑他人犯罪或者支使苏酥出门，全都是他的“局”！ 槙岛圣护轻声笑笑：“好了，你不用管这件事情——死？不会的，她很擅长安抚……应该说，她很擅长‘驯服’男人。要是驯服不了，那也只能说是抱歉了。” 起初觉得很新鲜，便收回来放到身边养着，相处下来也有少数几次是被对方迷惑了去——很新鲜，那是他过去不曾有过的情绪。但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 槙岛圣护的眸色愈深愈凉。 “可惜了呢。” 布下一时起意的“局”。 恋爱天赋点满的少女落到倾慕她多日的痴汉手里，到底哪一方会获胜呢？ ——他隐约有些兴趣。 槙岛圣护转头见到苏酥看到一半搁在书桌上的日语书，取了枚书签夹进去，缓缓抚平封面页根本不存在的褶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个问题。” 第7章 苏酥和狡啮慎也（一） 第七章 夜晚接到紧急线报。 作为监视员的狡啮慎也第一时间持支配者赶到，协同办案的还有执行官縢秀星。 案发地点是处废气的地下旧工厂，通道的路黑且漫长，二人不敢有半点松懈，直到抵达尽头，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狡啮慎也听到縢秀星抑制不住的惊呼，他扣扳机的手很稳也很紧，谨慎抬头。 ——精美至极的“鸟笼”。 从顶上的吊灯到地上的毛毯，无一不华贵秀美，连细节都扣的极为精致，必定是精心设计的，却也切切实实……将这间屋子打造成鸟笼的模样。 从栅栏的间隙可窥见里面的全景，加之亮如白昼的光，毫无*可言。 柔软的床上，正倚着个人影。 在这种高光下，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伺机而动。 狡啮慎也和縢秀星彼此交换眼色，举着支配者缓缓靠近。 床上是个女人，或者说女孩更为恰当。 她单手支起轻倚在床头，漆黑的长发倾斜没入床间，从脸颊到脚踝都是同样的白皙，唯有眼角下那圈微深稍许破坏了美感。 宛若等待被唤醒的睡美人。 五官很漂亮，称不上是顶好看，糅合在一起却格外顺眼。 柔美、温婉、静好…… 縢秀星不由放缓了脚步。 潜意识不那么认为，警察的本能还是让狡啮慎也用支配者替无害的少女测了测——非执行对象。 不是。 狡啮慎也对縢秀星摇头，并手指周围让他去挖掘蛛丝马迹，自己则进入“鸟笼”，一手持枪，一手去摇醒少女。 苏酥醒来。 入目是一张英俊硬朗的脸，男人的眼神很锐利极了，转向她时，淡淡流露出“你没事吧？”这样的情绪，摇醒她的手早已缩回变成双手握枪。 苏酥凭直觉，判定这位是个好人。 “警察先生吗？……谢谢你。” 才醒来的声音微哑而曼妙。 狡啮慎也猝不及防被苏了一脸，苏酥主动坦白：“我在一周前我出门，忽然被人袭击、绑架，醒来后人已经在这里了……” 狡啮慎也留意到她说日语极不流畅，现在也没时间多想。 “出去说，先离开这里。”这里太不安全了！ 苏酥当然也懂，这么说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受害者的立场，站起来，乖乖跟在狡啮慎也身后。 “嗯。” 縢秀星没找到线索，过来跟狡啮慎也汇合。 此刻解救受害者才是第一要事，三人一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縢秀星在最前面开路，狡啮慎也负责垫后，苏酥夹在最安全的中间位置。 拐弯时，縢秀星瞥到她苍白的脸色：“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 苏酥抬头，苍白的脸漾开浅笑，摇头表示无碍。 自被绑架以来，已有一周。 绑匪在物质上倒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但这种毫无*可言的生活和每天三小时的精神伤害却可以活生生将人逼疯！ 第一天醒，对方正用热切到悚然的视线凝视着她，见她清醒，又开始嘘寒问暖：讲述着他是如何为她一步步弥足深陷，又是如何耗费重金打造这间鸟笼，如何策划绑架的全过程…… 其中重复最多的还是，他自己是如何如何的爱她发了疯！ 极度的精神侵·犯。 苏酥还是承受住了。 觉察到那人并不会对她动手动脚，苏酥每日三餐都吃很少，用饥饿减少自己每日的睡眠时间，纵使入睡，也是浅眠。 稍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刻惊醒。 绑匪连续两日凌晨过来能见不到她的睡眠，今天居然在每样菜里都加了安眠药，这才让苏酥对狡啮慎也的靠近一无所知。 她强迫自己保持大脑的活跃，去想很多事情。 想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老师，她的同学……她还在原来那个世界里所能拥有的一切，当然也不可避免的也会想起那个人—— 槙岛圣护。 未完成的画，故意支使她出门，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让苏酥不去多想。 可苏酥还是选择了忽略，尽量去想那些令她开心愉快的事。 这里太沉闷也太压抑了，所以尽量让自己想着快乐的事，撑下去……不好吗？ 走到某阶楼梯，苏酥脚下一陷，直直往下掉。 “——！！” 狡啮慎也眼疾手快去拉，不想却把自己也带了下来，縢秀星晚了一步，陷阱已经合上。 坠落时狡啮慎也下意识把苏酥往自己怀里护，撞得背部生疼。 一声闷哼。 苏酥连忙从狡啮慎也怀里起身，黑暗中的手按在男人胸口：“你没事吧？！” “没事。” 狡啮慎也站起来，通讯器倒没有摔坏，他即刻联络还在外边的縢秀星和警视厅总部，定位他的当前位置并寻找出口。 做完这些，狡啮慎也握紧支配者跟苏酥说：“跟紧我。等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嗯。但这里太黑了……” 后半句被男人的回头打断。 狡啮慎也的眼睛锐利的似乎可以划破夜色，迎来黎明：“拉我衣角。” 苏酥说：“嗯，好。” 随后慢慢伸手，捏住男人那么一点点的外套边缘。 根据通讯里那边反馈来的信息，狡啮慎也一步步往出口走去，苏酥一直乖巧的跟在他很面，不曾说过害怕，就连刚刚跌落都不曾发出过一丝尖叫。 她太平静也太镇定了。 就像……就像这样的事情早已经历过无数次那样。狡啮慎也想。 他甚至开始怀疑——她真的是受害者吗？ 这样的怀疑很快便被否决，因为到某个拐角口，隐藏多时的绑匪忽然蹿出，用刀刃猛地朝狡啮慎也脖子里招呼。 “——小心！！！” 苏酥就感到眼前光亮一晃，把狡啮慎也朝前面一推，反而自己令自己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位置。 那人见到是她，硬生生偏开动作，回头看苏酥。 在黑暗中一切都无法看清，苏酥却能从他阴阳怪气的声音里听出他愤怒和愕然。 “你要离开我？”他不停的说，“你要跟着那个人离开我？刚刚你居然还要为这个人救他？为什么呢——我看到了，他分明就不是跟你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况且就算是那个人也早就……” 苏酥选择逃避，打断了他的接下来的话：“放我走吧，拜托你——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会把你的长相告诉别人的，以后你还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拜托你让我走吧。” 男人嘶哑的笑声徐徐响起，“以后？没有以后了，况且我喜欢的事情——就是你啊！就算你肯放过我，也——” “让开！” 苏酥听到狡啮慎也的声音回头，唯一的亮点正朝向这里——是枪口！ “请等等，不要！！他——” 回答，是狡啮慎也毫不犹豫扣下扳机的动作，几乎听不清的微弱枪声，苏酥再回头，眼前的男人已缓缓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只有这一个吗？” 苏酥没有回答，狡啮慎也瞥过倒地不起的男人，说：“他只是昏死了过去，人还活着，绑架你的罪行会交给法律裁决。” “昏……死……？”苏酥不能理解的看他，十分专注。 “他的犯罪指数非常高，最初支配者判定应该是第二种执行模式——也就是致命消除。但在你跟他说话时，指数忽然降了下来，低到第一种执行模式的数值，这种模式会让他丧失行动能力但不至于死亡，所以我才马上开枪。也多亏了你了。” 苏酥松了口气，跟狡啮慎也认真道了声谢：“没有了，绑架我的……只有他一个。” 说完她就倒，落地前被狡啮慎也接住。 苏酥再睁眼已在外面，能见到满天繁星。 而且……正被狡啮慎也抱在怀里。 苏酥动了一下，狡啮慎也低头：“你可以自己走？” “慢一点，可以的。” 狡啮慎也把她放到地上，放慢脚步跟在她后面：“你走前面，我跟着。” 坐到警车旁的椅子上，縢秀星跟新来的警员汇合分析现场，狡啮慎也则侧立的靠于旁边。 夜风骤凉。 男人稍稍思索，还是将带着自己体温的外套脱下，又披上少女单薄的肩膀。 一言不发，自然熟稔。 苏酥扯了扯，将男人的体温笼得更紧：“谢谢你。” “刚刚你对那个人说，不会检举他，是真的还是安抚？” “是真的啊，没有骗他。” 狡啮慎也眸色深沉：“为什么？”经历过这种事情还能心无旁骛的原谅犯人么？这未免也太……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做过实质性伤害我的事。就像刚刚我推开您，也是知道他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他喜欢我，只是用错方法。他也只是被诱惑了而已……” 狡啮慎也敏锐抓住了她的话头：“被谁诱惑了？” 苏酥低头，久到狡啮慎也以为她再不会说话。 “天使吧。”她说，“……长着黑色翅膀的，天使。” 冗长的沉默。 “警察先生，我——” “嗯？” 狡啮慎也低头，锐利的眼与苏酥的抬头恰好对上，之前还有些犹犹豫豫的少女，此刻却完全笑了起来，漆黑的眼里仍没有焦距，黯淡的像失了繁星的夜空。 “——我有罪，警察先生。” 说不出的释然。 第8章 苏酥和狡啮慎也（二） 第八章 狡啮慎也不自觉皱起眉头。 昨晚救出的少女，被证明是——“不存在的”！ 庞大的资料库找不到任何与她有关的资料，就连遍布各处的监控摄像，捕捉到她身影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她仿佛忽然出现，又忽然降临在此。 但不久前才触及的温暖，提醒这人又是真实的存在着。 黑户吗？狡啮慎也想。 那又是出自哪种原因才被抹去了存在…… 在做完绑架案的笔录后，狡啮慎也着手审问这个更为严肃的问题。 “我叫苏酥，是个中国人，三个月前忽然来的日本，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没有身份。” “某些原因？”狡啮慎也犀利的眼与苏酥对上。 她的黑眸一片平静，不慌张也不惧怕，却隐隐像遗失了什么重要之物。 “对不起，警察先生，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也无法向您解释清楚。”她咬咬唇，还是决定将事情讲清楚了，尽量让她在中国的另一个“家”少些麻烦和打扰。 “现在的我……没有身份。如果你们联合中国方面，应该能找到另一个叫‘苏酥’的中国人，她跟我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但我们真的是两个人，我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往返中日两地，另外我们也不是双胞胎，这些医院方面都可以证明——总之，我跟她们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可以，请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狡啮慎也的问题很是尖锐：“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有必要这么护着？” 苏酥没有说话。 低头咬下嘴唇的模样，说不出的失落可怜。 如果是间谍……会派这种相貌的人来吗？太引人注目了。 “你的身份问题很特殊，安全起见，我们这边必须调查清楚，也必定会找到你嘴里的另一个‘苏酥’，这些都不是你或者我能说了算了。” “我知道。”但还是希望尽量能不要向他们提到“我”的存在。 ——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 ——痛苦的话，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狡啮慎也的视线追随着苏酥：“那么能说一下，你先前向我提到过的那个‘我有罪’……是什么意思么？” 纵然狡啮慎也不觉得，方才还在制止他杀死绑架犯的人，会制造什么骇然的犯罪。 苏酥抬头。 “三个月前我刚到日本的时候，有一起警局爆炸事件……”狡啮慎也不自觉双手用力的按在桌子上，不肯放过苏酥面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我目睹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报警，甚至选择了隐瞒。” 在监视器外围观的其余警员都不由深吸了口气。 那次恐怖袭击事发突然，被炸毁的警局无一人幸免于难，场面一派血腥，连周围的监控都被小心毁坏，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即便最后调查表明是罪犯单人混入警局引爆人肉炸弹，但从作案的种种，狡啮慎也还有他的同事都坚持——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团伙作案，且真正的主脑，仍逍遥在外。 这种完美且残忍的犯罪近期时有发生。 幕后主使——是同一个人。 压下心中的骇然，狡啮慎也对苏酥示意：“接着说。” 苏酥一点点交代自己知道的全部经过，包括她如何前往警局求助，如何遭遇槙岛圣护，又是如何目睹爆炸的全过程，如何跟槙岛圣护周旋乃至最后被圈养…… 是的，圈养。 就连寻找盲区、避开监控，都是槙岛圣护一点点教给她的。 狡啮慎也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苏酥的那两句“会看到烟火”和“我只是知道”。 ——那个人！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吧？” 苏酥缓了许久。 “记得。我会协助办案，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苏酥马上将槙岛圣护的名字、长相、住所以及兼职教师……这些信息都告诉给了狡啮慎也。可槙岛圣护看似平和实则神秘，她全部知道的也并不多。 当然，其中盖过了崔九善和教唆绑匪绑架她的事。 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苏酥问狡啮慎也讨了纸笔，画下槙岛圣护的容貌，又补充：“我刚来日本时他跟我一起去了趟超市，几乎都逛遍了，那里的探头不会少，去看看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但如果是做事滴水不漏的槙岛圣护，又或者什么都没有留下。 狡啮慎也与苏酥告别，夜晚加班直接去调查槙岛圣护的全部，听到他说：“名字是槙岛圣护，但还是以长相为准……” “警察先生——” 狡啮慎也停下说话，回头。 “我想槙……他的名字是真的。”苏酥朝他笑笑，“他不会骗人。”又或者是不屑骗人。 槙岛先生啊，总是那么高高在上又遥不可及。 ——也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狡啮慎也点头了，对通讯器那边继续说：“名字、长相，全部锁定。” 苏酥一直表现的很配合，可无论是证实身份还是搜罗槙岛圣护，都进行的异常缓慢。 苏酥被寄养在治疗色相浑浊的医院，她的色相始终纯白，和那些正在治疗中的病人都能好好的聊天，包括那位绑架犯，从最初的见面颔首到现在平和的聊天，全部心无芥蒂。 那人一次次的向她表示忏悔。 苏酥一次次的安慰他，表示没关系，她已经原谅他了，也感谢他并没有做实质性伤害她的事，甚至还与他谈起了很远的未来蓝图。 “在里面表现好的话，过几年应该就能放出来了，到时你可以继续去摆弄那些你喜欢的花束盆栽，你的人生连一半都没有走到，怎么能轻易说完蛋了呢？” 男人注视着她的笑容，唯有道歉，眼里流泪。 狡啮慎也时不时会来看她，说了为了得到更多的线报。 今天亦然。 苏酥又安慰了绑架犯先生两句，起身前，她还比了“嘘”的手势：“关于那个，我们说好了哦……要保密。” 男人犹豫，还是点头。 ——关于将“槙岛圣护”这个名字从绑架案里抹去……的事。 苏酥远远就见到了狡啮慎也。 她跑过去，男人扭过头，皱眉：“慢点。” “我怕耽误您办公的时间。”苏酥观察着狡啮慎也的脸色，“事件……还是没有进展吗？” “今天是休息日。是的，毫无进展，哪里都找不到。他们怀疑他已经潜逃出国了。”说着，狡啮慎也忽然回头看苏酥，“你觉得呢？” 苏酥猝不及防呆了一下：“很有可能，但我感觉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也这么想。不过你真的很熟悉他。” 苏酥摸不透狡啮慎也是什么意思，只能回答：“因为在一起生活了挺长时间的关系吧。” 谁知狡啮慎也看她的目光，骤然锋利。 “能住到一起……这样说来，你们当时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只是各不干扰的生活在一起？” 平缓的语气瞬间咄咄逼人，苏酥歪着头，疑惑看他。 狡啮慎也又低头：“抱歉，我只是觉得如果是这样，你能大义灭亲的检举他……有些……” 苏酥罕见的皱眉，不满狡啮慎也这种暧昧的猜测，连温软的语调也稍许提高：“他收养我，然后住在一起，也只是这样而已。如果是狡啮慎也心里想的——那种事情……不可能的。” 偶尔槙岛圣护的确会表现出一些亲昵，但那就仿佛主人在逗弄猫咪一下，仅是戏弄。 那样的男人，看似温柔实则冷漠，前一秒对你低声细语，下一刻又随时都能洒脱的抽身而去、再不回头。因此也完全不能想象他深陷其中的模样。 苏酥换了个方向，和狡啮慎也一起面朝窗户。 外面绿荫葱葱，微风卷起发梢。 “狡啮先生是觉得我很过分吗？” 苏酥回头温婉一笑，“明明槙岛先生对我那么好，却要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指责他——就连我也觉得自己是过分了。” 这是苏酥第一次在狡啮慎也面前称“他”为“槙岛先生”。 比起叫“狡啮先生”或者“警察先生”，那四个字挑在舌尖，远远要温柔的多。 “你没有做错。” “嗯。我也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或者潜意识希望狡啮先生帮我证明，槙岛先生——他其实不是什么坏人，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简单的知道’罢了。” 那绝无可能。狡啮慎也在心里补充。 苏酥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这当然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他真的是——那他确实做错了事，就必须接受惩罚。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就算现在成年了、思维定型，纠正起来比较困难，但还是不能就这样放弃啊。” 苏酥对上狡啮慎也的眼睛：“到时就麻烦狡啮先生把他抓回来了。”苏酥努力弯弯唇角，“因为那是我绝对办不到的事情。” 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无法办到。 风把黑发吹到她的眼前，想要盖住那里抑制不住的黯淡。 “那你呢？”狡啮慎也忽然很想伸手把苏酥的眼睛阖上。 “我的话……报恩吧。” 苏酥说，“我会帮他挡下法律裁决之前的意外，不过我那么弱也帮不上什么忙，估计只有一次报恩的机会了，而且我很怕疼的。” “这是我，很小孩子的一点‘道理’，希望狡啮先生不会笑我。” 狡啮慎也终究还是揉了揉苏酥的脑袋。 “狡啮先生？” 男人的手迟迟没有离开，宽厚又温热的罩在头顶，一如他沉稳自信的声音，“那种意外不会发生，我会把他带回来，让他当面跟你说清楚。” “嗯。那就拜托狡啮先生了。” 苏酥顺势低头，笑且关怀道：“同时也请狡啮先生自己……多加小心。” 但在那天降临前，还发生了另一件事。 苏酥的身份调查批下来了。 ——此后，将由r4接手，继续调查。 第9章 苏酥和伏见（一） 第九章 r4，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 表面上只是一个接受了政府委托，负责管理“特殊外国人户籍”的普通外部机关，事实上却是德累斯顿石板王权体系下第四王权者“青之王”的——私人部队。 又称“青之氏族”。 所谓的德累斯顿石板，那又是另一个复杂的概念了。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由异能者组成的对异能者治安机构；而所谓的“特殊外国人”，指的即是拥有特殊力量之人。 r4的存在合理合法，且非常必要。[1] r4里已经确立了“平行世界”的存在，对于凭空多出来的另一个“苏酥”，即便不是拥有特殊力量的人，仍被他们予以了接受。 或许她身上藏着撕裂时空的能力呢？ 但他们也没有用特殊手段，去激发苏酥这方面的能力。 r4办事效率极好，苏酥的身份申请很快批准通过，由此，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群众的视野里，在见识他们的特殊能力后，苏酥也将穿越的一切坦白。 一切都很清晰，唯独无法忆起将她带到这里的男人的模样，更别说名字了。 关于这点，青之王宗像礼司亦不勉强。 穿梭时空这种事情完全违背了秩序的存在，撕裂时空本就是特殊力量了，一旦将他世界特殊力量的人带到这个世界，引起更大的混乱—— 宗像礼司看着苏酥：“我知道了。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协助我们进行调查，日常的起居我们会全部负责，不必担心。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你也可以提出。” “谢谢。”苏酥站起来，感激的弯腰，“那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照顾的那个。 “没有了……” 注意到少女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宗像礼司扫到旁边略显不耐烦的no.3，双手交握支起脑袋，嘴角勾出一丝极浅的弧度，其余表情都被掩在镜片背后：“哦~或许是有那么一件——r4里都是男人，那我这个手下平常就麻烦你照顾了。” 苏酥听到那位手下，当着领导者的面…… “——啧。” r4的人着统一的青色制服，领口胸襟都经过精心设计，尾翼如燕尾服般稍稍拉长，于腰间别一把细细的长剑，显得整个人精神奕奕，十分俊挺。 那剑比惹人眼的制服还要精巧百倍。 苏酥却觉得，那剑出鞘必然是锐利无比，并不单单是装饰而已。 即便是此刻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他，也是如此。 苏酥记得他是叫……“伏见先生？” 伏见原先走在苏酥前头，听到声音缓缓转过来：“啊——” “那个宗像先生刚才说……” 余下的话被伏见又一声“啧”所掩盖：“麻烦。”他看着苏酥，眼里散漫且疏冷，仿佛对面并不是活生生的人。 “别跟着我，其它随你。” “但是刚刚——” “室长跟你说，却没有对我说。”所以我没有要承担这个麻烦的义务，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作啊？伏见直接转身就走，“别跟过来。” 苏酥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不满意的话，也请对宗像先生说啊。”对她发什么火呢？ 远远的，伏见还是听到了。 ——啧。 真的麻烦。他想。 接下来的日子，大抵就是苏酥换了个地方……继续当米虫。 r4看似是个纪律严明的部门，却远不是他人想象中的死板，反而每个人都个性鲜明：比如喊着“大义无霾”的室长，私底下却带着点恶趣味；比如冷静透彻的副室长（♀），其实很喜欢吃甜食；比如傲慢又怠慢的伏见，其实相当有才能，执行任务效率极高…… 虽说是特殊能力者的集合地，但私底下似乎和寻常人也没什么不同。 在这里，她也会试着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好让自己不是那么“米虫”。 ——当然，都是些小事。 与这些人逐渐熟络，苏酥对r4的职责范围也愈发了解。 他们只负责处理异能者的事。 “我们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超乎常人了，如果要用这种压倒性的力量去制约普通人，哪怕从开始到的结束一切都是‘好’的‘善意’的，也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凡人对未知的强大，只会本能的感到恐惧，这是人之本性。因为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绝对不会去插手外面的事情。” 所谓“万不得已”——大概是“世界毁灭之际”。 也就是说，槙岛圣护不会对上这股势力。 这让苏酥大松口气。 此外，明白宗像礼司那个“拜托”只是恶趣味发作，还有伏见本人坚决的态度，苏酥平日不会晃悠在伏见面前自讨没趣，甚至试着避开不必要的接触。 只是，在伏见执行任务回来时，她会一视同仁的递上茶水，笑着说：“辛苦了。” 起初伏见不会接，只是一味盯着她的脸看，后面跟苏酥已经混熟的道明寺他们就起哄，伏见视线挪开，与苏酥擦肩的瞬间将茶杯接过。 “谢啦。”仰头一饮而尽。 起哄声愈发激烈，苏酥不由勾起唇角，伏见又说。 “对我，以后可以不用做那么无聊的事。”虽说还是淡冷，语气和起初比已截然不同，听起来甚至是让她不要太辛苦的意思。 “诶呀呀不好意思了呢~” “就是说嘛~不想别人麻烦就直说嘛，我不管我可是要苏酱继续的，试想——每次任务回来能喝上一杯热乎乎的茶水，好棒~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 伏见止步扫过去：“你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么，道明寺？” 好像……也只是看起来比较难相处而已，伏见先生。 四季转眼要进入深秋。 苏酥不算r4的人，自然不能穿他们四季皆宜的制服，这几日凉意渐深，她便提出申请去外面购置些新衣。 原先是由苏酥相对比较熟悉的女性淡岛世理陪同，但当天有些急事淡岛世理无法走开，同行的重任就交到伏见身上，看到伏见不耐烦的神色，苏酥连忙拒绝。 “我一个人出去也没关系，伏见先生……应该很忙的吧？” 话一出其他人又开始调侃。 “没有哦~他今天没有要执行的任务。” “外面很危险的，苏酱还是带上伏见吧~虽然是闷了点，但反正是免费打手，好用就够了。” 外面确实很危险，最近有几方氏族好像不大安分。 尤其苏酥还是从r4里走出来的，普通人。 伏见沉默的从沙发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见苏酥还待在原地，脑袋往一侧偏了偏，语气冷淡根本算不上邀请：“去，不去？” “去！”苏酥连忙跑到伏见身边，鞠躬，“麻烦了。” 伏见似乎应了声又似乎没有。 苏酥再抬头，伏见的人已在门外。 这是苏酥一个多月来第一次来到外边。 之前在警视厅已经见过这个世界的新技术，但到这里才真正知晓，原来科技已经发展到了如此高超的地步。 周遭的一切对苏酥而言都太过新颖，目不暇接。 “别发呆。有什么好看的？”伏见停下等她，还是兴趣缺缺的散漫脸，“想买点什么？” “衣服。” “麻烦。为什么这种事情非要让我来做……” ——陪女生逛街买衣服这种事情，太奇怪了。 苏酥有一瞬觉得伏见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她不再环顾四周，快步跟上去：“那伏见先生把我带到买衣服的店附近，我自己去，伏见先生找个地方等我就……”好。 “啧。啰嗦死了。”他掀着眼皮看苏酥，“没听到他们跟你说外面很危险么？跟紧一点，我知道有家还不错的女装在哪。副室长偶尔会去。”他补充。 “嗯。” 拐弯时，苏酥忽然看到对面有家店。 “伏见先生——” 伏见没理她继续往前，苏酥硬着头皮跑上去扯伏见衣袖，轻轻拽了拽：“怎么？” 苏酥手指对面：“那里就有一家，外面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不知道伏见先生说的那家店在哪里，如果比较远的话，我们可以先去这里看看，这样也能早点回去。” 还是觉得让伏见陪她来逛街买衣服这种事情，太勉强了。况且还占用他那么多休息时间。 伏见望过去：“你都不挑么？”就是“这家不好”的意思。 “我觉得……还可以。”苏酥小声。 “丑死了。” 伏见不留任何情面的批评，垂首揉揉额头，“啊啊——带你出来就买这种衣服回来，肯定又会被副室长念叨个不停。” 苏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伏见缓缓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似黑似蓝辨不太清，只见很是深邃，此刻隐约流淌着温柔，一张口又马上叫人想起这人是“伏见猿比古”啊。 “每天每天都待在那个空气混浊的屋子里，也亏得你没有闷死——好了，现在时间还早。”他弯腰，与苏酥近距离对视：“你，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苏酥愣了愣。 所以—— 如果要去更远的女装店那必须走更多的路，沿途也能见到更多他嘴里所说的“有什么好看的”的风景，嘴里说着很麻烦，但意外的……心底很柔软啊。 伏见先生，意外的口嫌体直呢。 有点……哦不，是相当傲娇。 苏酥无意识伸手想把伏见的碎发拨开，那人却动作敏锐的往后避开，以眼神询问。 “你的头发落下来遮到眼睛了，这样看东西很伤视力的——抱歉。” “别忽然出手碰我。”伏见说，“完全看不见了。” 这是让她不要在意吗？ 苏酥一点点抿起唇角，终于忍不住在伏见面前漾开明媚的笑容，那双亮亮眼睛眯成漂亮的月牙形状，能盛住阳光。 “伏见先生，其实是个好人啊。” “啧。啰嗦。” 伏见眸色平淡，扭头便走，“——走了。” 第10章 苏酥和伏见（二） 第十章 伏见带苏酥将周围的风景兜了个遍，终于抵达了女装店。 r4那身制服等于“国家公务员”，刚进门苏酥就受到了店员小姐体贴却不至于过分热切的搭配推荐，在走向试衣间的途中，苏酥不由回头。 “伏见先生……” “嗯？” 伏见抬头。 他倚在角落一隅，沉静得与周围隔绝开来。 苏酥朝他笑笑，指着店门口对面：“可能会有点慢，伏见先生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那里的咖啡店坐下等我，距离也不是很远，应该不会发生意外的。” “嗯。” 伏见没反驳也不答应，姿势不变。 苏酥肤白人瘦，脸长得小巧精致，160的身高刚刚正好。 自然是根据她自身气质做的搭配，几套试下来就没有不合适的。苏酥不是特别纠结的人，可现在用的是她借来的钱，那就得稍微拮据一下了。 只想挑两三身换洗用，一下子拿不太定主意，忽然想到伏见。 “伏见先生——” 喊出口便有些后悔了，如果他已经走掉呢？ 伏见没有走，站在最初的位置低头单手摆弄着终端机，闻声，视线淡淡巡过来。 “那个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想拜托伏见先生帮我参谋参谋这样……” 伏见收好终端机，走过来：“选完了？” ——从进门到现在，苏酥总共只用了半小时不到，伏见从未陪女人逛过街，也知道这时间算很短了。 苏酥点头，指了指那堆：“嗯，就是这些了，因为我带的钱很有限，选出三套就好。” 店员小姐也配合着推销：“这位小姐的形象和气质都很好，不论穿什么都非常好看，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呢~” 伏见留意到苏酥的视线似有若无的往他身后瞥。 他方才站立的位置是过季打折区，从那个角度，少女应该是在看那条粉色裙子。 “喜欢那件？” 不等苏酥摇头，伏见便对店员使了个眼色，“去试试。”后半句是对苏酥说。 苏酥有些不好意思，在试衣间磨蹭了会，还是换完出来了。 夏季的裙子料子自然透薄清凉，极好勾勒出少女期独有的漂亮曲线，层层叠叠的设计似有若无的要将苏酥里头如玉莹白的肤色透出来。 的确露了些。 ——凹陷精巧的锁骨及优美修长的脖颈。 苏酥捏着裙摆皱眉：“这样会不会太粉了些？” 伏见走近，苏酥配合着稍许侧身，好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二人视线对上，相望了片刻，伏见的视线徐徐滑到她脖颈处，仍是漫不经心的懒散，他说。 “还凑合。” 裙子是吊带的设计，细细的两根各占她左右一边肩头，徐徐勒紧，像烙在白皙皮肤上的精致纹路。那么的细，却也遮不住里头内衣的带子。 来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会试这样的裙子…… 苏酥才意识到，想遮，伏见却神色坦然，似乎并未朝哪方面想。担心自己多余的举动会让气氛尴尬，苏酥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伏见已挪开目光，走远些，不等苏酥松口气，他又回来，递上一条镂空花纹的细长项链。 “戴上试试。” “哦。” 苏酥木木的应过又木木的戴上。 那项链色泽稍深，很衬苏酥肤色，金属落在皮肤上激起点凉意，不可否认，要漂亮了许多。 伏见的目光始终冷淡：“倒是比刚才好些——可以了，去换掉吧。”他低头，将项链从苏酥脖颈里轻轻勾走，从头到位没有碰到苏酥任何。 见苏酥不动地站着，又说，“不冷？” ——确实有些冷。 “等一下。”苏酥小心捏着裙摆，又回了试衣间。 擅长察言观色的店员一直退得远远的。 苏酥一进去，伏见徐徐扫过那些对方才试过的衣服：“这些，全部包起来——还有项链和她身上那条裙子也要。” 苏酥在门里做了一会心里建设，出来就变天了！ 看着无数的大包小包，苏酥犹豫的：“伏见先生这……” “自己过来提。” 苏酥走过去，却是把伏见往旁边拉了拉，也顾不得礼节或是别的，直接扯着伏见的袖子让他把耳朵凑过来，整个人仍被惊到恍恍惚惚，丝毫没注意伏见的动作配合。 “伏见先生，你全部……买下来了？” 伏见只是看着她，店员补充。 “是啊是啊，您男朋友他既帅又大方，眼光又好——” 她没说完便被伏见和苏酥异口同声的打断。 “不是。” “对不起，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店员小姐骤然噤声，可气氛依旧尴尬。 苏酥忍着揉脑袋的冲动，不想深谈被误以为情侣的问题，也不敢质问这人为何买这么多，便就只能说：“那伏见先生一共是花了多少钱，我等等还给你……” 伏见扯了个嘲讽的弧度：“用向副室长借的钱‘还’我？” 苏酥：“……qaq”求不戳穿/(tot)/~~ 伏见提了两袋，弯腰放到苏酥手里：“不急。我会定期向你催债。” 可这两句话好像是完全相反的意思吧？ “好。” 苏酥乖乖接过，看到搁在最上面的粉裙子，惊讶的稍许睁大黑亮的眼，“伏见先生，你怎么连这件都买了？” 伏见用一种“明知故问”的眼神看她。 “谢谢你，很漂亮我也很喜欢，但这个时节买这个，太浪费了。”苏酥语气遗憾极了，“已经是秋天了，就算在室内穿也会冷，更别说要穿到外面去了，这样……” 用伏见先生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买这个。 “——太浪费了。” “睡衣。” 伏见把那些袋子全都塞到苏酥手里，期间指尖不经意碰到，勾起些微热，苏酥过分沉浸于眼前的烦恼，并未在意，因此也没发现男人冷冽唇角稍许勾起。 苏酥显然不能被说服：“那也太……”这里的衣服很贵的啊。 “明年夏天，也可以。” ——明年夏天，也要在一起么？ 温暖至极的一句话却叫苏酥突然失落了起来。 比起和这些人呆在一起，她更想回家——只想回到她自己的家里。 苏酥低垂脑袋，不让对方能瞧见她半点失落，伏见似有所觉的低头，却不专注，苏酥忽地抬头朝他笑笑：“我们可以回去了，伏见先生。” 避开方才的问题不谈。 伏见亦没有深究，左手提起最后两个袋子。 苏酥手里全部加起来都没有这两个袋子重，伏见拎得非常轻松，且与苏酥并排着朝外走。 快到门口：“伏见先生，那个项链你买了吗？”苏酥歪过脑袋，笑对伏见，哪里还能瞧见方才的半点阴霾，“因为是伏见先生亲自帮我选的，想留下来，也真的配的很棒！” “啊，忘记了。” 苏酥往回跑的动作被伏见一个拉手的动作制止，用的是他正空闲的、平常拔剑的那只手，苏酥不解的看他。 “买了。骗你的。” 苏酥没有生气，与伏见走在一起时，以中文嘟囔了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伏见先生。” 也不知伏见有没有听见，有没有听懂。 伏见照顾苏酥的脚步，一路走的并不快。 到某个拐角，忽得被人风似的掠过，苏酥眯眼回头——那人忽然停下，苏酥这才看清他脚下踩的是滑板，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孩子，打扮新潮。 不等她细想，滑板少年忽得掉头，风风火火朝这里冲过来。 “伏见先生！小——” 话未落音，伏见已然站到她面前，不知何时拔出的刀，剑刃迎上对方的球棒！ 二人周围分别溢出红蓝两种色泽，从交接的兵器一直到整个人全身。 那是苏酥第一次见到伏见慵懒的眼被对方的红映的如此明亮，不由自主深勾的唇角亦然，她听到伏见强烈起伏的语调：“美咲~” 这应该是名字了吧？也是二人关系极好的意思。 那位少年即刻恼怒：“不要叫我这个名字！”他不知怎么忽然看到突袭时被伏见扔到一旁的粉色袋子，嘲讽道，“臭猴子~你什么时候品味变得这么娘娘腔了？” 伏见笑意更深更莫测，朝苏酥的方向瞧去。 八田美咲看到着笑容心头咯噔了一下，依旧经不住诱惑的跟着看去。 苏酥本着离远些不妨碍他们朋友相聚，此刻被抓个正着，也坦然的冲八田露出友善的笑容，打招呼道：“你好——” 好字还未出口，这人原先健康的麦色皮肤刷一下涨红。 如遇洪水猛兽，自己往后退了十米不止。 很是畏惧的模样，直接跌坐地撞到滑板，全然没有方才的一点点利落洒脱，他双手在空中乱挥，终变成捂脸：“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你就呆在那里别动！更不要和我说话！！” ——恐慌至极！ “伏见先生？” 苏酥一头雾水，只能扭头向伏见求助。 伏见的眼镜被方才那一下扫落，正弯腰，想到他是高度近视，苏酥连忙蹲下帮他找，还是苏酥先一步找到，伸手去捡：“我找到了，伏见先生！” 伏见也找到了。 他的手叠加在苏酥之上，顿了两秒，移开。 苏酥也有些被吓到，却不曾表现出来，甚至保持蹲下的姿势，前倾着为伏见小心翼翼的的戴上眼镜，拨开被镜架夹到的鬓发。 视野逐渐恢复清晰，显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温暖柔软：“要当心咯，伏见先生是高度近视啊，眼镜丢了就完全看不见了。” 伏见道了声谢，起身见到八田—— 他的表情混合着惊讶与恐惧，真是有趣到了极点。 伏见憋不住，笑了。 还恐惧且愕然着的八田又是炸毛的嚷嚷：“臭猴子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嘲笑我吗？你刚刚那个笑一定是在嘲笑我，对吧？！” “美咲~”伏见继续用那种腻腻的语调唤他，“居然连你都听出来了？” “可恶！！！” 两人又拌了会嘴。 苏酥半点没有被忽略的不满，视线从伏见滑到八田那儿，唇角稍稍勾起：“那位，是伏见先生的朋友吧？你们关系很好呢。” “八田酱还没回来啊，该不会又在路上跟人打起来了吧？” “吉娃娃那种火爆的性格，相当有可能——不不不，都可以说是肯定了。” “赞同赞同~” 苏酥回头，这次来的是一群人。 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点红色，不同于r4的整齐规整，可凑在一起说不出的协调自然，应该就是方才那人的同伴了，他们声势浩大的慢慢靠近，一张张脸也愈发清晰。 如果说听到最初的声音是恍惚，那么，在见到领头者时—— 如坠冰窖。 第11章 苏酥和周防尊（一） 第十一章 八田的性格素来火爆。 吠舞罗的人也以此为乐，这还是在讨厌的伏见面前，几句下来，毛炸得更厉害了——涨红着脸、气急败坏说嘴硬的话，无奈实在斗不过，败下阵来便撇撇嘴扭头，想“眼不见心不烦”不料又对上另一边的苏酥和伏见，脸红的更厉害了。 “臭猴子你看什么！” 伏见推推眼镜，别开头：“——啧。” 态度说不出的轻蔑嘲讽。 八田起身就“刚”，可一看向伏见身边的女孩子，少见的怂住了。 对。 八田的“恐女症”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_(:3」∠)_ 老好人十束多多良站出来结束了这场闹剧，他弯腰把地上的八田拉起来，那人别扭的别开头却没有把他的手拍掉。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又是八田先挑的事。 吠舞罗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伏见，因为他最初便是从这里出来的，和八田组成“突击二人小队”，但即便在热热闹闹的吠舞罗也总是形单影只的，唯一相熟的只有八田了。 但这个人最后却抛弃对他最好的八田，烧掉了铭刻在锁骨的象征，毫不留恋的投身向来跟吠舞罗不怎么对盘的r4。 双方的王似乎都不太在意。 之后，八田遇到伏见便会找茬乃至打斗。 看似散漫冷漠的伏见总会从言语到神情的……点燃八田整个火药桶。 弄清事情经过，十束安抚过八田，捡起地上的袋子，边细心掸去上面的灰尘，边慢慢走到苏酥面前。 这是方才提在伏见手里被八田震飞了的。 十束温声道歉：“还好里面没有弄脏——还给你。他们两个……总是这样，希望你没有被吓到。” 苏酥容貌气质俱佳，无论怎么看都是那种令人忍不住细心呵护的柔弱型，可能站在伏见身边的女孩子，真的会是那幅样子的么？ 思索着，十束不由多瞧了她一眼。 少女的视线完全穿过了他，她是在看—— 十束循着视线望过去：“……king？” 伏见一早便留意到了苏酥的异常。 从头到尾视线都粘在那位蛰伏的红发王者身上，他代苏酥接过十束奉上的袋子，前倾的姿势让他贴紧苏酥耳朵，声音压得很低：“怎么？” “请问——” 苏酥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一如她无可控制的心跳。 周防尊因十束惊讶的叫唤抬头。 苏酥尽可能让自己平静的，“周防、尊……先生？” 周防尊这才把视线落到苏酥身上，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仍极缓慢的点头。 “嗯。” 没有后文。 十束从来都是细心的人，他很快发现了苏酥的不对劲，这种情绪来得强烈又波动，他一时无法解读，回想，好像在周防尊抵达那刻，这个人就已经开始“不对”了。 十束冲周防尊微笑。 “king，你最好过来一下。” 伏见问：“你认识他？” 苏酥低头，沉默许久，点头。 “我——” 声音沙哑到不可思议，苏酥抿唇好让自己自然些，“我的一个朋友，很喜欢周防尊先生。” 伏见盯着苏酥侧脸：“是这样啊……” 认识么？ 伏见作为r4的核心成员，对苏酥的来历也是知晓的，这样的她要怎么认识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不曾离开的周防尊呢？ 还有那个所谓的“朋友”，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朋友？ 伏见无意识的摩挲着剑柄思索。 苏酥还隐瞒了许多。 但她愿意告诉他现在这些，是另一种变相的信任，还是带着“既然迟早会被看穿那索性就早点坦白”吧……这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苏酥没有说谎，也不会说谎。 她确实有个朋友很喜欢周防尊，那是她穿越前的好友——青青，苏酥曾在对方的手机里见过周防尊的模样，被设成屏保，即便与此刻细微差异，可苏酥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红发金眸如一头狮子，即便此刻蛰伏亦能感受到他强势的气场。 唯一的差别是，现在就站在苏酥眼前的周防尊更立体了。 ——不再是平板的动画人物。 苏酥很擅长聆听，青青那段时间迷恋周防尊，一股脑的将所有有关周防尊的事全部告诉给了她，现在这些不经意积累的“知道”，却成了她最深的恐惧。 这是个不存在的世界。 这些人乃至整个世界都是被虚构的，他们是由她那个世界的“人”所创造的。 所以她到底身处哪里？是不是现在连她都要变成虚构的、不存在的了？ 苏酥恐慌到极点！ 还是在伏见问起时迅速冷静下来，隐瞒了大量不好的事实。 他们虽然是故事里的人，却也正凭借自己的意识和思维独立的生存着，与平常人没什么两样，所以这种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苏酥捏紧拳头，指甲都陷入到肉里面。 ——只有她。 周防尊到十束身边：“啊？” 十束指指苏酥，朝周防尊摇摇头：“她好像……”话到一半便没声了，不能用言语描述的，苏酥方才见到周防尊时的种种神情。 像承载着无数的……悲恸。 “周防先生。” 苏酥抬头，与周防尊狭长的琥珀色的眼对上。 她的脸色白到病态，嘴唇是浅到透明的粉，漆黑深邃的眼因笑眯成月牙状，不能看透其中情绪，胆怯又勇敢。 “您可以跟我合个影吗？”苏酥咬唇请求，“因为我的一个朋友非常喜欢周防先生，但她现在人不在这里，我想到时候给她看照片也是好的。” 如果她还能回去的话……一定可以的吧。 周防尊冷淡拒绝，“我不喜欢拍照。” 吠舞罗那群人都是自家king的狂热粉，也有很多看热闹的心态，整波人都往前推进了不少，唯独八田躲得老远，还是全身心竖起耳朵。 苏酥没有表现出太大失落：“那可以交换终端号么？” “啊？那玩意不怎么用。” 苏酥靠近周防尊完全是为了青青，连续两次被拒也不气馁，眼神坚定，声音温柔：“那如果我想找周防先生，应该去哪里呢？” “找我？” 周防尊不甚理解的重复这两个字。 伏见瞧苏酥的眸色渐深，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苏酥。”——停下！ 吠舞罗的人个个都兴奋到不得了，对自家王的反应也真的看不下去了。 草薙被推出来，调笑道：“尊，也不要老是板着张脸嘛~好不容易有可爱的女孩子没被你的气势吓到主动跑上来搭讪——温柔点，说话别那么干巴巴的。” “闭嘴。” 周防尊一个眼神喝止他们，回头认真对上苏酥的眼睛，“你想做什么——喜欢我？” “咳咳咳咳咳——”一群人集体被呛到。 苏酥怔住。 之前也的确有人自诩风流的这样问过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苏酥？”但此刻周防尊的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他英气十足的眉微蹙，只是在询问一个困扰的问题。 好像有点能理解青青为何会喜欢上这个人了。 苏酥笑着摇头：“不是，是我的朋友她很喜欢你，她对你可能也不是周防先生说的那种喜欢……”发现有些解释不通，苏酥也不再纠结，“总之，我很想认识周防先生。” 周防尊仍不是很懂。 这个男人在男女情感发展上意外的迟钝着，后边吠舞罗的人都快捶胸顿足了，周防尊思考了一会，说：“要找我就去homra酒吧。” 他又补充，“平常我都会在那——走了。”后半句是对自己人说的。 十束礼貌的向苏酥道了句再见，跟上周防尊等他的步伐。 草薙侧身回头：“酒吧不收未成年人，不过熟人可以破例——但我的酒吧不卖果汁。” 这声音太熟悉了。 苏酥连忙喊住他，草薙等待着，十束还不嫌事多的推了推周防尊，对比周防尊的脸，草薙与那人相似的声线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震惊了。 “先生你知道一个叫槙岛圣护的人吗？” “槙岛圣护啊……”草薙念起这四个字，“没印象，应该没听说过，怎么？” 苏酥笑着鞠躬：“因为你的声音和他很像，一时间有点糊涂——那打扰了，再见。” 苏酥目送那些人走远，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却。 伏见一直沉默的看着她，等苏酥转身，又迅速把视线收回。 “我们回去了，伏见先生。” “嗯。” 伏见转身，又被苏酥叫住，“伏见先生，可以借我一下你的衣摆吗？”她歪着脑袋笑，又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笑过，“总觉得手里不拽着点什么的话，很快就会走丢的。” ——她已经走丢过一次了，甚至还去到了很远的地方。 “随便你。” 伏见声音冷淡，人却停在原地等苏酥过来，“自己拽牢点，我可不会停下来等你。” 苏酥跟上。 “嗯，谢谢伏见先生。” 可没走出多少步，伏见又停下，按按脑袋：“松开——难看死了。”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来到人流涌动的街道，苏酥扯伏见的衣摆，即便只有那么一点点，那模样还是太奇怪了。 苏酥撒手，骨节分明的手便出现在她眼前。 “替代品。” 伏见的声音冷淡，不知在说给苏酥还是给自己听的申明，“你走丢我会很麻烦。” ——所以这绝对不是什么虚构世界，而是…… 苏酥打定主意把那个秘密藏在心底，哪怕烂掉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伏见的侧脸笼着午后日光，色泽柔软了神情。 苏酥将手递上。 “有伏见先生在，不会丢的。” 第12章 苏酥和周防尊（二） 第十二章 与周防尊见面后，苏酥思索许久，也听说过赤青两组间不太和睦的消息，还是向宗像礼司提出每日去吠舞罗的申请。 宗像礼司显然是知道一些的，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对苏酥性格也有大致了解，并不认为她会做任何对双方不好的事，挑了下眉：“哦~恋爱了？” 苏酥猝不及防被噎到，连忙摆手解释。 “不是那个样子的，宗像先生——”苏酥认真说，“就是很想去那里看看，因为我的一个朋友是周防先生的粉丝，我想……” “粉丝？” 宗像礼司十指交叉，撑起脑袋，声音不响却很清晰，还带着点说不出的味道，“那种男人都有粉丝……怎么没有我的？” ——羡慕嫉妒恨？ “在我眼里，宗像先生也非常有魅力。” 苏酥发自内心的赞美着，就听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不可抑制的轻笑一声，往椅背上靠去，唇角弯出点弧度，恰好敲门声响起，宗像礼司道了声：“进来。” 看到来者是伏见，苏酥朝他颔首示意。 宗像礼司把嘴边的笑弧压下，手指轻叩桌面，继续方才的话题：“想去那边也可以，以后呢？是加入那边还是……” “不会加入也不会向他们透露这里的事，包括我的事情。如果宗像先生同意，我——希望能继续待在r4，每天准时回来。” 苏酥没说完便被伏见轻嗤一声打断：“还真把这里当成‘你家’了吗？” 不想苏酥完全没打击到，扭头冲伏见灿烂一笑。 “嗯！我很喜欢这里。” 伏见的视线被镜片遮挡，却也切切实实落在苏酥身上，不曾改变的表情令人无法洞悉他心底所想，与苏酥一览无遗的目光交汇着。 宗像礼司说：“我可没有养闲人的习惯。”对上苏酥，他笑笑，“也稍微带点情报回来吧，苏酥。哦~不用太机密那种，一些生活杂谈——比如那个男人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就好。” 苏酥低着头，认真思考拒绝：“这个我恐怕无法做到，宗像先生。” “——你太无趣了，苏酥。” 从安全性出发，也亏苏酥人缘好，即便宗像礼司没有下令r4大部分人都愿意主动请缨顺路送她过去，自然有意无意的带两句诋毁也是不可避免的吧？xd 今天伏见要去执行任务，由道明寺送她。 道明寺性格开朗，一路上话不停的，无论说什么苏酥都是非常注意的聆听着，偶尔听到他说吠舞罗不好也不强烈反驳，等道明寺把话说完，她才歪着脑袋笑。 “有吗？我觉得无论周防先生还是其他人，都挺不错的，也不是特别难相处的样子。” 道明寺一脸正直的幻视周围，发现没什么人，就弯到苏酥身边，咬耳朵说悄悄话：“不不不——那些都是表面！苏酥你还是太嫩了完全不了解这些人，我跟你说啊……” 抵达homra酒吧。 苏酥向道明寺挥手道别，后者目睹她进去后才转身离开。 酒吧正设在拐角处，外面装饰的很是低调，唯独那块印着“homra”字样的招牌于一片红黑中反射着灼眼的日光，苏酥推门进去—— 还是白天，里面三三两两落座着几个人，苏酥稍作回忆也能和那日见过的那群对上，苏酥有很好的认脸能力，另外还有他们的装束与气质，总带着某种共感。 苏酥轻手轻脚的走近些，点头微笑的与这些人打招呼。 今天那位说话很温柔的先生似乎不在。 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却仍朝苏酥抬抬手打招呼，接着苏酥便听到草薙那与槙岛圣护极其相似的声音喊她：“哟——你还真的来了。一个人？还是他们送你来的？” 苏酥转头，剩下那三只已经炸开了锅，窃窃私语。 “雾草你刚刚干嘛呢！干嘛跟青组的人表现的那么友好！！” “我不造啊！我看到她跟我笑就很自然的把手臂抬起来了啊啊啊！话说你不也是，还有胖子也逃不了，干嘛就指责我一个人。” “我分明就不想……有毒吧。” 镰本力夫的这种说法获得了其余两位的一致认同。 苏酥走到吧台边，稍许拉开高椅坐下，点头道：“因为我不认得路，就拜托他们带我过来。” 草薙在苏酥进来时便熄灭了烟头，打开空气净化器，残余的味道极淡，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笑笑：“那天你和伏见在一起应该也不是巧合，看来你在那里混的不错嘛~” 苏酥笑笑，没有回答。 她的坐姿乖巧又淑女，手指搁在裙摆上，和酒吧的氛围完全不符，似乎连着光线略暗的酒吧都被她慢慢点亮，透出温暖的光辉来。 草薙点到为止，边低头边问：“温水？” “可以的，谢谢。”苏酥礼貌道，“不过其实我已经成年了。” “你……有二十？” 草薙把水杯推到苏酥面前，透明的杯壁折射出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恕我实在看不出。” 苏酥双手接过，温暖徐徐从指腹传递而来。 “我十八周岁了。”她抬头温婉一笑，“我是中国人，可以听出来吧？我的日语可能说的不是很好。我们那边和日本不太一样，十八岁算成年，但女性结婚要等到二十岁才行。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苏酥。” 草薙表现出适当的惊讶：“你说日语挺好听的，十八成年啊……不过这里是日本，还是得照这边的规矩来。我的话，是这里的老板，你叫我草薙就好。” “好的，草雉先生。”苏酥扫过草薙背后各式各样、种类齐全的酒，“看得出来，草雉先生是个很棒的老板，也很喜欢这间酒吧。” 草雉挑眉：“你还懂这个？” 苏酥摇头：“不算懂，因为爸爸喜欢，所以听说过那么一点，很浅薄的。”提起家人，她眼睛不自觉黯淡下来，又很快的调节恢复，转过话题，“那周防先生他是……？” 说起自己上司，草薙耸耸肩：“一个米虫吧。” 语气不甚在意，可即便看不到眼睛，那神情绝对是尊敬的。 苏酥想了想，不由捂唇而笑：“周防先生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请问，他今天在这里吗？” 草薙瞥瞥楼梯：“怎么不在？现在正在楼上睡大觉呢。你找他？” “嗯。” “我去喊他下——” 话未说完，就被一阵风风火火的进门声打断，来人带着耳机，一手抱滑板，一手不停给自己扇风：“草薙哥，给我来杯——” 后半句因为见到正对着他的苏酥，吓了个没声。 八田仅愣了半秒，立即往外跑，滑板还抱在手上没有踩，跑出一段距离才喊：“草薙哥我今天晚点回来！什么时候你终端机联络我一下啊！” 苏酥呆在原地。 ——已经是第二次了。 苏酥困惑的转向草薙：“我的脸还是我本身……是不是让刚刚那位先生联系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在这之前我并没有见过他啊。” 草薙都笑出声音来了，摆摆手：“不是你的问题。那家伙有‘恐女症’，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苏酥点头，仍有些担心：“但放任他这样……没关系吗？” 草薙的笑意忽然收敛。 “苏酱，可以这样叫吗？有些话虽然是好意，但问得太深入就没意思咯。”不等苏酥回答，他往楼梯口走去，喊道，“尊！有人找！” 听到尊懒洋洋的答复，草薙走回来。 苏酥低声道：“抱歉。” 草薙似什么都没发生的安抚她：“别介意。” 等待中，苏酥总觉得有人在看她，这种感觉很熟悉，这次却是没有恶意的。 顺着瞧过去，是个窝在角落沙发里的小女孩。 拉下的窗帘完全遮蔽了日光，位置又偏，是以苏酥进门时并未看到她。苏酥眯着眼，依稀是个十来岁的女孩，穿一席红色连衣裙，前面有一丝稍强的亮光，折射着裙子上的红。 直觉对方也正在看着她，那视线很纯粹。 苏酥友好的笑笑。 那缕光往下移，是颗玻璃球。 还有点沉稳缓慢的脚步从后面响起。 “——尊！” 安娜直朝周防尊蹦了过去，原先懒洋洋卧在沙发里那几位都站了起来，又被周防尊挥挥手让坐了回去，连草薙脸上都带着点点笑意。 周防尊还是那日的打扮，深色牛仔裤配白衬衫，外面搭这件深外套，在衣襟处有一圈柔软的毛，衬得他红发金眸的模样愈发耀眼。 今日的发型比那天更不羁，应该是刚睡醒的缘故。 安娜扯他衣摆，身高差实在是大，周防尊却舍得弯腰，听安娜软声细气的说话，苏酥隐约觉得他们是在说她，却也不问。 说完，周防尊才慢慢起身，对上苏酥的目光直视，揉着那头乱发。 “是你啊。” 苏酥点头：“嗯，谢谢周防先生告诉我这里。” 周防尊明显不是很擅长聊天，对女孩子就更不清楚了，既然对方说不是喜欢他又想认识他，那么剩下的就是……别人找他最多的—— “你要加入吠舞罗？” ——“尊……看不见呢。” 第13章 苏酥和周防尊（三） 第十三章 “不是的。” 周防尊此人，说话有时直到不可思议，气质慵懒却仍似蛰伏的雄狮，但对他人情绪向来敏感的苏酥却能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从弯腰和小女孩说话中便能看出。 他这样想的，便这么说了。 如此而已。 苏酥还是挺喜欢与这种人打交道的。 少女笑着否认，对上周防尊的眼睛清澈明亮，友善又不过分热切，语气诚恳道，“我只要能这样看着周防先生就满足了呢……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这是何等的……痴汉啊！ 吠舞罗的几人都被这番大胆的言论惊到，草雉都差点呛了起来。 周防尊沉默的看了苏酥一会—— “嗯。”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别人妹子都这样暗示了，尊哥你这个态度我跟你说，你真的很危险哦~要被捅肾的！ 颜值高就是任性！但如果是尊哥的话……干得漂亮！ 都别说了，安娜酱还在旁边呢，稍微给尊哥留点面子吧。 周防尊就觉得同伴们的火焰，今日烧得格外旺盛。 他弯腰拎着安娜走到同伴那，回头叫苏酥：“你不过来？”不是说要看着我么？ 苏酥一怔，扬起笑容：“嗯，这就来。” 另外几人不知何时端正了坐姿，一听苏酥要来，立马挤到一起，空出一张位置留给她，苏酥坐起来不忘回头捎上杯子。 草薙却先她一步。 “去吧，水都凉了，我给你换杯新的——等等我也会过去，一起给你带来。镰本，去把门口的牌子翻一下，今天下午不营业。” 苏酥一个人坐着，周防尊与安娜坐在一起，镰本三人挤在长沙发上，接着草薙捧着托盘过来，给一个个分好饮品：“……这个给安娜酱，最后是苏酱的。” “草薙哥，给女孩子喝热水不是吧？这也太小气了。” 草薙坐到苏酥右边的单人沙发上，尊和安娜坐在她右边，斜睨了镰本一眼：“镰本也还是……吧，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乱说哦。” 镰本瞬间被羞辱到。 什么嘛，他们这里分明不止他一个是……啊，而且连尊哥也…… 十束不在，草薙就成了活跃气氛的人。 他点着周围的人对苏酥介绍：“从左到右分别是——镰本、赤城、出羽，尊你都认识了，就不用我介绍了，再旁边这位就是我们吠舞罗的小公主，安娜酱~苏酱是自己介绍还是我来？” “我自己来吧。” 在草薙介绍时苏酥也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声音，点头说话，连带吠舞罗这群人都被她带的正式了起来，可站立打招呼的姿势，回过神又让他们觉得很囧。 ——这完全不符合他们一贯的画风啊！ 苏酥把方才对草薙的那番说辞重复了遍。 安娜抬头，对苏酥说：“你好。” 苏酥弯腰，尽可能与她视线齐平：“你好。” “你……要不要吃点心？”安娜扯扯周防尊的衣角，男人伸手把整盆点心拿过来，安娜捧着一块递给苏酥，“出云做的，很好吃。” “出云？”苏酥对不上这个名字，还是双手礼貌接过，“谢谢。” 草薙伸手：“是我啦~没大没小。”也不生气。 苏酥和安娜吃点心的模样很像。 都是很孩子气的捧着甜甜圈慢慢啃，像小松鼠那样一小口一小口，心无旁骛令看着的人都觉得那东西像是很好吃。 周防尊扯了纸巾给安娜：“小心弄开来。”接着给苏酥也递了些去，“要不要？” 苏酥抬头，把嘴里那口咽下、接过：“……谢谢。” 男人散漫的窝在沙发里，单手撑起脑袋，看着这一大一小。 “嗯。” 十束今日回来的颇早。 “怎么在外面挂了‘休息中’的牌子……”他带着八田一进门，就见到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转过来，隐约露出——“得救了！”、“十束哥你终于回来了”……这种情绪_(:3」∠)_ 十束一愣，便看到窝在角落里的苏酥，“原来是你来了，真不凑巧呢，还好回来得早。” 话音未落，八田下午第二次想往外逃，却被十束先一步扣住手腕，他力道不大，八田也没有用力挣脱。 十束朝苏酥一笑，又对八田说：“好不容易那么多人，八田你要去哪里？” 最终八田没跑也没上楼（注：上楼会途经苏酥那边），选了一个南辕北辙的角落坐下，还别开脑袋，似乎在跟自己赌气。 十束边落座边说：“那天见面就想着你会找过来，我是十束多多良，king的追随者。” 苏酥点头：“你好，十束先生，我叫苏酥。” 十束稍许前倾，眼睛笑成月牙的形状：“不过我才二十二啊，应该还没有到要喊‘先生’的程度吧？king他比我大，被这样叫还能理解……对了，你平常怎么称呼猿比古？” “伏见先生？” “嗯，对——” 十束真的是个非常擅长活跃气氛的人，或者说是他本身温柔开朗的性格使然，可以和每个人都相处的很好，苏酥就见他笑的更好看了，“听到他也被这样叫我心里稍微平衡了点。” 毕竟伏见猿比古，才十九岁啊。 苏酥想了想：“那……十束君？” “感觉好了点，可以的话，还是叫我多多良吧，酥酱~” 十束的眸色沉静且温柔，忽得冲苏酥招招手，把手背在唇边说悄悄话，“king的话，更喜欢被叫字，一点小小的提示~”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苏酥看着那边一言不发的周防尊：“……好的，谢谢。” “话说，你跟臭猴子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天他还帮你提袋子诶，男女朋友吗？既然这样干嘛你还要过来找尊哥？” 八田提问时还扭过脑袋，不去看苏酥的脸，可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苏酥正看着他，不由把脑袋埋到沙发里，声音闷且张扬，“你别看我啊，就这样说！” 如果是这种情况，可以忽略是否礼貌的问题吧？ 苏酥只好转过头，对着空气回答：“我目前暂时住在r4。” 周防尊连眼都没抬，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是跟伏见走在一起；其他人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排除的模样，最多是对视一眼。 赤城问：“你是r4的人？”声音稍稍提高，是惊讶，并非质问。 苏酥笑笑：“不算，就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要住在那里。况且我又没有特殊能力，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对苏酥性格有个大致了解，镰本也开起了玩笑来：“这样他们居然会放你过来，喂——不会是想刺探情报什么的吧？” 不想苏酥当真煞有介事的点头。 “确实被这样要求过……”苏酥故作停顿，也是在告诉对方自己并不生气，是能开得起玩笑的人，她笑道，“但我拒绝了。我还是有自己判断是非的能力。” 草薙调侃：“现在的小朋友真是了不得。” “草薙先生，我真的已经成年了——” “但谁让这里是日本呢，苏酱~” 八田猛地想到一个词：“那就是‘关系户’咯？” “你是明年还要继续过三五七节吗，八田酱？” 草薙一句调笑引得周围笑声不断，八田一时放松都忘了自己“恐女症”的毛病，许久不发言的周防尊忽然说。 “并不是普通人的问题。” “？” 他把手搭在沙发上，背往后仰，看着苏酥说：“每个人都是普通人，也没有人是普通人——别小看自己。” “尊说的没错。”安娜轻声附和。 苏酥点点头：“尊先生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所以苏桑你要被尊哥的人格魅力所征服、叛变留在吠舞罗了么？青组那种沉闷至极的地方早点离开算了，毫无乐趣毫无乐趣，哪有待在我们这里自由~” “赞同赞同~” “我反对！” “吉娃娃的反对无效啦~！话说你那恐女症的臭毛病也该治治了，想一辈子都栽在女人手里吗？啊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_╰)╭” “……” 十束在对面冲苏酥眨眼，做了个“尊”的口型。 大概是无论“周防先生”还是“尊先生”，都不如一个单字能让周防尊更为满意。 十束在，活跃气氛这种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陆陆续续有更多吠舞罗的人回来，跟苏酥见面、招呼后，围坐在一起，和他们的尊哥一样，各种坐没坐姿却显得生机勃勃。 最后十束还掏出吉他，弹唱一首将众人情绪带到最高。 苏酥看过窗外天色，又瞥到还缩在角落里的八田，与旁边的草薙低语了两句，起身告别，苏酥虽然来自r4，性格本就很对直来直去的这帮人的胃口，又有妹子属性加成，被挽留了好几波。 还有人劝她“干脆别回去了留下来住呗~”，被草薙一个眼神扫去、噤声。 有人要送，苏酥想起道明寺那种态度，摇头拒绝了。 ——还是避免冲突吧。 苏酥要去外面，必然要经过八田那边。 八田下意识想跑，却被苏酥叫住：“请等一下，八田君——” 不知是否那声音太柔软，当真停下了，依旧不敢直面苏酥。 “八田君可以过去了……”八田不解的回头，瞥到苏酥浅笑盈盈的唇畔又退了好几步，“他们都在等你，希望八田君能玩得开心，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非常抱歉。” 这是……故意离开然后把位置留给他吗？ 恐女症和女性，是不能并存的。 苏酥说完便走，八田仍愣在原地。 “被特殊关照咯，虽然知道是这方面的原因，但不知怎么的好像有点羡慕。” “我也是我也是，不过这种理由下的特殊关照……还是算了吧，我敬谢不敏。” “说起来你们没发现吗？八田和那家伙明明是同年，为什么一个是‘君’一个是‘先生’，这难道就是童颜的优势吗？” “你这分明是在幸灾乐祸好吗哈哈哈哈哈哈！” 十束和草薙交换过眼神，还是由草薙开口。 “尊，不去送送吗？”他给出可以信服的理由，“今天苏酱过来也是有人送的，好像很需要保护的样子……在吠舞罗出事，很丢脸的。” “你自己怎么不去？”周防尊瞥他。 “我是老板啊，你又不干活，我要看店啊——看店！再说别人估计不要我送的。” 安娜也扯扯他衣角：“尊，危险。” 周防尊“啧”了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知道了，知道了。”连说两遍。 周防尊已经往外走，草薙又把焦点放到八田身上：“别人女孩子都十八咯，还比你小。”……就是你这种态度很不绅士很没有风度。 就像苏酥刚才说的那样，八田这毛病，是该治治了。 八田烦躁的捂住耳朵，嘟囔着：“……她又不能像安娜那样。” ——只有那样我才不会怕啊。 况且她还是那家伙的朋友，我为什么要烦恼这些？！！ 苏酥清楚她的安全问题必须得重视，所以即便会麻烦别人，还是在用终端机联络r4，看看有没有人刚好在附近，能和她一起走。 因而周防尊出去，就见到站在homra门口的一道纤细的倩影，黑发长长的散在背后，与尾端俏皮的打着卷，衬得她穿的红格子裙愈发鲜艳。 很宁静，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 “在等人？” “尊先生？”苏酥有些惊讶，“嗯。” 周防尊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得不算快可步子大，慵懒又潇洒，他瞧了眼天色，轻描淡写的将这事拦下：“不用等了。” “嗯？”苏酥抬头。 “我陪你走——去那的路，我认得。” 周防尊已落到苏酥身边，他很高，衣料包裹下的四肢健硕有力，日光将他的影子拖拽的盖了苏酥满身，男人稍许弯腰，在苏酥的黑眸里印出点红与金，纠正她礼貌而奇怪的称呼。 “——叫‘尊’。” 第14章 苏酥和周防尊（四） 第十四章 漫不经心的强势，拒绝不了啊。 苏酥稍许欠身：“那就有劳尊先……” “嗯？” 周防尊懒洋洋的扫过来，苏酥连忙改口：“尊！——谢谢……尊。” 男人目光直视前方，唇角似乎弯了弯，勾起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利落的对苏酥一歪头：“走了，苏酥。” 周防尊的声音很是低沉，“苏酥”这个名字本身是叠音，连着念仿佛总带着些缠绵的悱恻，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亲昵感，连周防尊自己都愣了一下，见苏酥不动。 “要打伞？” 平常夏日里带安娜出去总会给她配把伞，但现在已经是秋季了，况且这个点的太阳了…… “不用。”苏酥跟上，“可以走了，尊。” ——“尊”。 又在心底念一遍，他的名字。 苏酥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周防尊或许会把她带到偏僻的角落，偷偷卖掉（……）的可能。 ——面前这个男人，纵然透着股懒散感，仍不可抑制的叫人信任。 一路上，周防尊就是很耿直很专注的……在“送”，根本就不主动说话，只是每隔三五分钟会向旁边瞥一眼，看看苏酥是否还在还有她的表情。 少女白净的脸被日光镀着层暖辉，她也不觉沉闷和害羞，偶尔会问周防尊些许问题，无论是这个社会的新科技还是吠舞罗的众人，周防尊话虽不多但基本都会回答。 在他的观念里，好像就没有“隐瞒”这个词。 听周防尊毫不掩饰的揭八田“恐女症”的疤，苏酥忍不住笑了，调侃道。 “尊这样会不会太信任了我一点，万一我真的是别人派来的间谍又把这些秘密全部都说出去，那尊要怎么办呢？” “你不会的。” “嗯？为什么？” 周防尊低头，他的语气过于理所当然，与他琥珀色眼里的情绪一致：“你太乖了。”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是如此。 对上苏酥惊讶的表情，周防尊又说：“……就是这种感觉吧。” “听起来很好骗的样子呐。” “啊？”周防尊则不甚在意的带过，“那种事情，骗了再说。” 好像被骗了也不在意的样子，那么相信第一感觉吗？ 苏酥有点懵逼：“……” ——所以你们吠舞罗的人都是这么纯情boy又不拘小节的吗？对xd “那我以后也可以去homra么？” “可以。想去哪里是你的事。”周防尊的回答不咸不淡，“也不是每次都能聚齐全员，至少酒吧里一直会有人。” 自由、没有拘束，和r4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忽然很想完全融入到这种氛围里去。 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得到力量，想获得力量，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而拥有特殊力量、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的那些人，似乎从最初那刻起便被要求着承担相应的责任。 如此理所应当、不容置喙的。 渐渐的很多人都忘了，那些人归根究底，去掉力量之后的本质还是“人”啊。 无论是谁，他们都…… 苏酥的步子越走越慢，直到停下。 “怎么了？”周防尊边走边问她。 苏酥抬头，漆黑的眼亮如黑曜石般：“忽然想到一件事。”她笑如春风的徐徐说起，“尊率领的赤之氏族——也就是吠舞罗，好像就是‘一起’了吧。” 和朋友在一起，哪怕简简单单的斗嘴嬉闹，也是相当快乐的一件事。 周防尊想了想，点头默认。 “那么，我也想……‘一起’啊。” ——和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们在一起。 苏酥声音轻极了，周防尊依旧听见了，伸手罩在少女头顶。 周防尊的手又宽又大，带着火焰似的温暖，自被揉过的每根发丝一直要传递到苏酥心间，一如他低厚的声线：“那就过来——‘一起’，加不加入这种事情本身就无所谓。” 如果担心安全问题…… “每天一趟接送也没问题，又不是很远。” ……很温暖很温暖。 苏酥伸手，指尖碰到周防尊的皮肤，对方已经收回手，苏酥把脸上的失落一掩而尽，笑道：“哪有像你这样做‘王’的啊。” 周防尊不置可否的轻应。 ——也确实没有。 正说着，苏酥的终端机忽然响了起来。 点开来是伏见，他还是那副带着些不耐烦的表情，见面就问：“啧。在哪里？吠舞罗？”潜台词是站着别动，等我过来。 这些日子跟伏见的相处，让苏酥明白对方认真时是个多么雷厉风行的人，下意识照着他的指令做了。但她又不认识路，习惯性的扭头问道。 “尊，我们现在在哪里？” “怎么？” 周防尊瞥过屏幕瞬间懂了，略过苏酥直接与伏见对话：“你要现在过来？”他瞧了瞧周围的建筑，“等等——我看看啊，这里是……” 伏见看到那抹红的刹那关闭了视频。 “不用了。”声音很是生硬冷淡，“你送她吧，我也懒得特地跑一趟。” 语毕，不给任何反应的直接挂断。 苏酥只能看周防尊。 伏见先生真的很不想跟吠舞罗的人撞见啊。 周防尊说：“发个定位给他。”既然会主动问起，那绝对不是表现出的那么冷淡而已。 “嗯。” 苏酥点点头，但她平常使用终端机这种终极高科技的次数真的不多，况且终端机上有些晦涩的日语词汇她并不能看懂。 周防尊看她摆弄了好一会，最后苦兮兮的抬头看他。 “我来试试。” 周防尊接过苏酥的终端机，也比苏酥好不到哪里去，边弄边说，“啧，做那么麻烦。” 苏酥想起第一次见面周防尊拒绝与她交换终端号的画面。 从手法能看出……真的很少用。 最后还是发成了。 周防尊刚想把终端机还回去，在半空中停手，喃喃道：“索性一起弄了吧。”他把腰弯低，“要不要合影？” 是另一件被拒绝的事。 苏酥笑着点头：“要的，麻烦了。” 周防尊轻轻“嗯”了声，身体距苏酥有点远，脑袋则凑到苏酥身边，就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连按了三次拍摄键。 “好了。” 他起身，也不看，就直接把终端机还给苏酥。 苏酥道了声谢的接过，翻阅着看起来……真的算不上好看。 就把两个脑袋拍在一起，周防尊的表情懒散，她自己也带着点“呆”气，可搁在一起还算凑合，外加颜值加成，也不算丑。 周防尊也见到了自己很渣的摄影技术，抓了抓头发，坦率道。 “——我真的对折腾终端机这种事情很不在行的。”他说，“不过要是你喜欢，拍照这种事可以找多多良，他买了设备，偶尔外出取材，其它时间都在吠舞罗。”你可以随时找来。 这是邀她经常去吠舞罗咯？ 苏酥笑笑，不知怎么视线被周防尊那头蓬松的红发所吸引，周防尊顺着看她。 “那个尊先……尊。”她小心翼翼的请求，“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发吗？因为看起来非常有型。” “那个是经过固定的。” 周防尊说，在苏酥面前再次弯腰。 周防尊的头发蓬松，加上他个人气质，第一眼给人很硬很粗的感觉，可落到手里却异常柔软。苏酥的动作很轻，周防尊觉察到了。 “不洗就不会变形。”随便碰，没关系。 “嗯。” 即便如此，苏酥依旧不敢太造次，转而抚过垂在男人额前的那缕，大概是涂发蜡时的漏网之鱼，触感异常细软，苏酥不由笑起来，把红发缠在指尖卷了卷。 “好软，跟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从周防尊的角度看，少女如驯兽师般轻且温柔的顺着毛，眼底溢出些真真切切的喜悦，露出小孩子的满足惬意，恐怕任何人都舍不得打断。 一直等到苏酥自己退开，周防尊才把腰直起。 “失礼了。” 苏酥笑笑，留意到周防尊并未不悦，继续说，“这样往上面弄的确很帅气，也很符合尊的打扮。但忽然很想看尊把头发放下来的样子，总感觉会很清秀，像十束君那样……” “洗完澡就是了。” “那、那种状态可以给我看到吗？”单纯想看他头发自然散下来的样子。 周防尊顿了顿：“十点前过来，或许会有。” 他扭头，就见到从旁边巷子里穿过来的伏见。 伏见和周防尊对视一眼，后者揉揉脑袋：“那我走了。”转身便走。 苏酥回头，只有周防尊往回走和潇洒挥手的声音。 她看着周防尊走了好一会，伏见才走到她旁边，表情乏乏的开口：“呆了半天就那么恋恋不舍，还是你喜欢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朋友？” 伏见说话向来简洁，偶尔带点嘲弄也不是真的伤人。 今天的针锋相对异常明显，苏酥自然听出来了。 “伏见先生，你在生气吗？” 伏见嗤笑一声，算作默认。 苏酥想了想，觉得对方在担心自己的安全，“我没事，你也看到啦——尊送我的，很安全。”伏见不搭理，苏酥主动捏住他一点点袖口，“谢谢伏见先生特地过来接我。” 伏见不承认也不否认，又发出一声嘲笑。 却也没有甩开苏酥的手。 苏酥好言好语的和伏见解释。 “真的有那么一个朋友。” 她努力控制提到“朋友”时那一点点失落的心情，扬起笑容跟伏见说，“会靠近他也是因为朋友的关系，不过相处下来发现尊人真的很好的，我渐渐也有点喜欢。” “嗯~——就像我也喜欢伏见先生一样。” 属于朋友间的，信任的喜欢。 伏见把头转过来，唇畔徐徐的勾出一个弧度，那种似嘲似讽的阴暗情绪甚至能从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传递而来：“哦，是吗？” 语气前所未有的轻快而古怪，“那么苏酥，你的喜欢还真是廉价啊。” 还没有发现吗？ 你叫他“尊”，甚至已经叫的……相当流利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可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有、什么关系！ 第15章 苏酥和伏见（三） 第十五章 这个人似乎一直便是如此。 对r4的每一个人都是，笑盈盈地说着赞美或关怀的话，所有体贴的呵护都恰到好处，其乐融融的与所有人打成一片，不——并不仅仅是r4。 方才跟吠舞罗的人不也是么？ 或许，这种说法可以覆盖到每一个人，包括还未见面的。 呵。 真够博爱的。 伏见弯腰覆下，在苏酥面前形成压迫性极强的姿势，一如他冷然的表情，哑着声问道：“那还有什么是你讨厌的？” 苏酥本能的感到危险想后退，可一思及眼前这人是伏见，又生生止在原地。 如果是伏见先生…… “好像也没什么讨厌的东西。” 苏酥笑容中带上安抚的性质，温言软语的说起，“因为讨厌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甚至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既然这样……那就试着去‘喜欢’啊——别人怎么想的我不能控制，但如果我自己能做的好一点、再好一点……有没有可能让一切慢慢朝好的方向发展呢？” 少女的眼底恍若坠入星河的璀璨明亮。 哪怕最终失败，好歹我也认真的努力过了啊。 伏见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最后仍是被那双眼睛吸引了去——清澈的、纯粹的，倒影出他此刻的模样，清清楚楚；又似乎风过了无痕的什么都不曾留下。 想拔刀用锐利的尖端在这片墨黑中刻画勾勒。 哪怕是石头都会留下痕迹了吧。 “呵。”他轻笑，“拖拖拉拉，你的生活方式还真是有够累的。” 苏酥怔了怔，脸色有一瞬的凝滞，还是笑。 “是啊，一开始有些应付不来，不过到现在已经非常适应，也不会觉得累。” “统统都喜欢么？那你——” 苏酥歪着脑袋等待，伏见忽然把头别开，“啧，没什么。” ——那你能不能喜欢我，比喜欢别人更多一点？ ——你疯了吧。伏见猿比古！ 伏见背过身，视线朝前，却对旁边的苏酥伸出左手：“手。” 苏酥想了想，仍把右手放了上去，抬头偷瞥伏见，看到他漂亮得有些不近人情的下颚线，轻声问：“你现在生完气了吗，伏见先生？” 说着，她的手被伏见握紧，用力的捏了一下，带来丝丝痛意，还可以承受。 伏见用的不是他惯常握剑的右手，修长的指腹间生着些薄茧，第一次苏酥便有所觉察，此刻因为伏见的用力显得格外清晰，好似在感受他手掌的每处细节。 伏见低头见到苏酥微不可见的皱眉，心情稍稍放晴。 “不，还在生气。” 苏酥和伏见手拉手沉默地走了好一会。 一直偷偷观察着伏见脸色的苏酥，忽然不经意的提起：“伏见先生也有在协助宗像先生做不少的事情吧，那也应该知道很多有关‘我’的事。” 伏见淡淡望过来。 苏酥没看他，视线一直往前却不知落在哪里，唇边还带着点笑：“和伏见先生、和大家相处的这段日子真的非常开心，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那就留下来。”伏见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苏酥摇摇头：“但是不可以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也在不断告诉我，另一边还有很重要的人在等着我回去，一直一直不停的说，没办法忽视，我想——我始终要回到那里去的。” ——因为那边才是我的“根”，所以我不可能长久的留在这里。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总会到来，怕到时太仓促连说再见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忽然想到就想着跟伏见先生说了，希望没有影响你心情。” 苏酥继续说，“如果有消除记忆的东西就好了。” “你要忘掉？”或者是…… “不是的。”苏酥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徐徐将十指与伏见相扣——承载太多事情会很痛苦，尤其我才是那个闯入者…… 苏酥仰着头对伏见柔柔一笑：“我记得就好。” “现在的科技的确发展到了能把记忆清空的程度，但前提是那是痛苦到无法承受的记忆才会有被批准消除的可能。” 伏见用右手在苏酥脑袋上压了压，沿着柔顺的发丝滑下，到肩膀处掬起一缕打了个卷，暧昧的姿势，可言辞却是冷硬的公事公办和不容置喙：“我不认为你的记忆符合这项标准，也不需要别人替我选择。相信别人也一样。” “抱歉。” 伏见将手放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要和我牵扯太深。 ——已经是拒绝了。 伏见忍了忍，终于还是把余下半句憋了回去。 “同样的话，你也要对周防尊说？还是要跟所有人都说一遍？” 毫无自觉的吸引着所有人组成你庞大的庇护所，等羽翼丰满了、不需要了又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真是卑鄙，偏偏还要用这种姿态。 那也如你所愿。 你的生存方式。 伏见放开苏酥的手，阖眼再睁开，已稳定情绪，能用最初的心态面对苏酥了，他加快脚步与苏酥拉开些距离，让少女如跟班似的在后面跟随，却也维持在能顾及的范围内。 途径一家超市，苏酥叫了停。 伏见带着点不耐烦地回头：“怎么？” “我想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这样说着，伏见先朝门内走去。 苏酥连忙跟上：“我自己去好，很快的，麻烦伏见先生在门口稍微等我一会。”伏见盯着苏酥吞吞吐吐的脸，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苏酥推到了门口，她语气坚定。 “请让我自己去。” 终于意识到苏酥是想买点什么，伏见的耳根涌起点点粉红。 伏见低头咳了咳：“快点。” “嗯。”苏酥笑着跑进去。 等那道身影逐渐不见，伏见慢慢的反手去摸自己的腰，试探性的触碰，方才隔着衣服被苏酥碰到的地方如火灼般燃烧起来，连那处的骨头都要被烧尽。 ——呵。 苏酥跑到卫生巾区，不由叹了口气。 一不留意事情又变成了这副模样，索性在事情愈发严重前把苗头掐了去，恐怕伏见以后对她都只有公事公办的态度了，但这样也好。 ……至少是安全距离。 苏酥边想着，边在货架上挑了起来。 第一次在日本买这些是跟槙岛圣护在一起，那个时候非常尴尬，甚至后来共同生活槙岛圣护又只有一间盥洗室，现在依旧不太好意思而且又换了地方…… 而且隐隐有一种预感，她“回去”的路怕是会不太顺利。 说来有些奇怪，她之前生理周期约二十八天，有事不太准会上下浮动几天，但这段时间变得非常准时，一月一次，甚至能精确到当天的几点。 就好像…… 苏酥怕伏见久等了不耐烦，很快挑完，她来的匆忙没有推车或提篮子，现在只能捧着大大小小的用品低头快步走。 到转弯口猝不及防撞到个人。 苏酥被撞的往后退了退才勉强稳住，手里的东西自然散了一地。 “对不起——” 被撞倒的人单膝弯下半蹲，正帮她捡着地上的东西——清瘦且高挑，背着一把细长的剑，头发是罕见的紫色，微长的披在肩头，绕起点卷度……好像不是普通的男人。 苏酥心想，也蹲下来，低声说：“谢谢。” 那人用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拾起一包，递过来给苏酥。 他的外套很长，和r4的制服有些相似，款式却来得简单许多，是纯粹的黑色，黑与黑之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紫发黑衣，硬生生带出些冷艳感。 过长的衣摆拖到地也毫不在意。 反而抬头跟苏酥笑了笑，邃紫的眼底流光溢彩，滟潋惑人。 “都落到地上了，会弄脏。”他说，伸手就挑起苏酥一缕长发，用那只带着手套的手一点点缕到发梢，末了还绕了绕，“你的头发很长，而且……非常漂亮呢。” 苏酥人往后仰：“先生？” 这名长相非常美丽的男人收手：“对美丽的东西总是控制不住的沉迷，抱歉。” 他帮苏酥把所有东西捡起来，神态自若没有尴尬。 苏酥道谢，目光却在他露出的刀柄上停顿了一会，男人落落大方的任她打量，摆摆手便走，走到一半又转身，眼梢微弯的向她比了个噤声——“嘘”。 伏见在外面等了一会不见人影，找过来就见苏酥满怀的女性用品。 “啧。还以为是什么呢。” 伏见站在苏酥身边瞥了眼，语气很不在意，“选完了？” “嗯。” 苏酥隐去了方才的小插曲，但让伏见见到这些还是不知道如何适应。 伏见嗤笑一声：“那就去结账。我都看到了，还要藏？” 东西不重，伏见依旧没有帮苏酥提袋子。 走到门口时刚好见到在卖冰淇淋，苏酥想到不知谁不经意间提起伏见似乎很喜欢吃冰激凌的样子，便喊道：“等一下，伏见先生……你要吃冰激凌吗？” 伏见偏着头看她，不说话。 “那你等一下。” 苏酥走过去，掏钱买了两个。 伏见站在原地看着，接过时她朝那人礼貌地笑笑，瞬间让年轻的男孩子红了脸。 ——无时不刻又毫无自觉。 苏酥走回来，把香草味的递过去，露出比方才更漂亮明媚的笑容，声音温软：“给，这个是伏见先生的。” 伏见低头扫了眼，没接。 让苏酥白白在空中举了两三秒，这才说。 “另一个拿过来。” 苏酥买了两个，给伏见的香草口味——听说是伏见喜欢的味道，给自己则是原味，苏酥一边想着是不是把口味弄错，一边乖乖的递过去。 伏见总算接了，却是把两个全部拿走。 接着他弯腰：“咬一口，苏酥。” 相处那么久，伏见笑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此时此刻，苏酥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勾着唇角，距离很近，她甚至能看到伏见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溢出点轻快的情绪。 不是嘲弄，不是讽刺，是真真切切的在笑。 软化后的声线同样不可抗拒。 “苏酥。” 他再次喊她的名字。 苏酥一慌神，当真伸着脑袋在冰激凌的尖端小小咬了口，浅粉的唇沾到点白，在被体温融化前，苏酥伸出一小截红艳的舌尖卷入，咽下。 伏见眸色微深。 “再咬一口。” “再咬一口。” 苏酥总共吃了三口，伏见看着被啄掉一个尖端的冰淇淋，把手收回：“好了，到此为之。” “伏见先生？” 而后，在苏酥不解的注视下，他就在被苏酥咬过的那个位置慢慢舔了一口，对上苏酥纯粹的黑眸，舔着唇边沾到的那些徐徐回味。 “味道还不错。” “以后买一个就够了。”理所当然的口吻，“别浪费。” ——所以我抗拒不了是理所当然的。我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明天？ ——那些事情……都给我留到真正的“明天”！ 第16章 苏酥和周防尊（五） 第十六章 “今天也要去那里？” 苏酥最近老是时不时往吠舞罗跑r4的人虽说见怪不怪，却仍会调侃几句。 他们组里好不容易养了个萌妹子，尽管是出于某些特殊原因，可好歹也是好好养着的，也因为苏酥性格讨喜，性别占优，这些人一直对她都是轻拿轻放的。 但现在这人有事没事往敌对那里跑，真是让他们伤透也操碎了心。 苏酥回头一笑：“嗯。” 坐在沙发上的道明寺留意到她手里还提着袋子，站起走到苏酥身边：“这是什么啊，难不成是小礼品什么的，要送给那些人？” 还弯腰认真研究了一会儿。 苏酥大大方方的给他看。 “算不上是礼物，就是些小点心，带过去分一下。”那些人似乎还挺喜欢吃甜食的。 道明寺的脸一垮：“啊啊啊——苏酱这样就有些过分了，好东西都往那边带，我们都没有尝到呢，不管啦，没收没收。”手里却不动，只是说说而已。 苏酥当然知晓道明寺只是在戏弄她，笑着说。 “道明寺先生跟大家的我都准备了，想着新鲜的会比较好吃，现在还在烤箱里，拜托日高先生帮忙照看，应该快好了。” 正说着日高晓便捧着托盘走出来，道明寺皱着眉，似乎是在遗憾，等他再度将视线放到前面时，又非常灿烂的笑起来。 “欸欸欸，伏见先生你回来的更好，苏酱烤了小饼干，刚刚端出来谁都没来得及碰呢，第一块就留给你了。”那语气活脱脱像在打小报告，“另外苏酱还准备了另一份现在要去那边哦~” 室内长期开着暖气，伏见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冰冷。 他掸了掸衣角，淡淡扫了道明寺一眼，后者耸肩从苏酥旁边走开，懒洋洋的躺回沙发上。伏见的视线一直落在苏酥身上，他边走边说。 “现在就去？” 苏酥点头。 伏见往沙发看了眼：“和谁一起？” 道明寺主动举手：“我啦我啦~不过我现在想留在这吃苏酱的点心，伏见先生有空就替我跑一趟咯~” 伏见对苏酥说：“我送你过去。” 苏酥继续点头，想到伏见刚刚回来，现在又接近十一点，快到午餐时间，遂问：“伏见先生要不要吃了午餐再走？” “你等得了？” 伏见打断她，似嘲似讥。又从日高晓那拿了几块饼干：“勉强凑合。”说着，他弯腰把新鲜出炉的小饼干递到苏酥唇边，那眼色便在不停说服她。 ——来，咬一口。 苏酥咬下去，伏见又沿着苏酥咬过的位置接着吃，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揉苏酥脑袋：“走了。” “请等一下。” 苏酥喊住他，又取了几块饼干，她的手指白皙修长，连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颜色，“那样怎么吃得饱呢？我的手很干净的。” “那是嫌我手脏？” 伏见这样说，还是托起苏酥的手，配合自己弯腰，把饼干送到面前。 饼干被做成一口能吃光的大小，伏见垂眸，似专注又仿佛极漫不经心的卷了入口，舌尖稍稍擦到苏酥掌心，湿热颤栗。 “好了，这下干净了。” 完了，若无其事的带着苏酥往外走。 道明寺捂着眼，张开的指缝让他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啧啧两声：“加油啊。” 如果能和伏见一起，那也算是r4的了吧？曲线救国xd 伏见把苏酥送到homra，又赶着去执行公务了。 门口挂着“休息中”的牌子，苏酥停顿了一下，还是推开门，吠舞罗是少有的全员齐聚，非常整齐的围坐在一起，整个店内弥漫着肃穆又沉闷的气息。 听到声音，那些人齐刷刷抬头看她，没人说话，包括草薙。 还是周防尊转过头，他的动作迟缓，不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懒，思绪与动作脱轨，目光专注又空洞，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者是谁，随后低声说。 “啊，你来了。” 不安的猜测涌上心头。 苏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轻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周防尊没有说话，他把视线收回，沉静的坐在那里，又像是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将自己和周围人熔得分毫不剩。 也因如此，在克制着。 草薙代他出声。 “多多良……失踪了。”他的声音低沉，语速缓慢，“整整两天没有任何消息，这是之前都没有的事情，所以正在想办法找他，希望安好。” 苏酥站在距离他们五米开外的地方，连八田都被这种氛围笼罩，忘了恐惧。 她的时间仿佛也停止了，在原地站了许久，终究拐了个弯，把做好的点心放到吧台上，接着朝吠舞罗众人礼貌道。 “打扰了。” 苏酥弯腰，脸上露出极浅的笑容，“来时准备了一些点心，我做的，味道可能不是特别好，饿的时候可以吃一点，吃不完扔掉也没有关系。” 她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声线温柔得像被浸透在热毛巾里，没有人说质疑或责怪的话，一双双眼睛均落在她身上，苏酥一一对视，最后去看周防尊。 “都会好起来的，十束君应该也在某个角落等着尊、等着你们找到他，将他带回来吧。” 苏酥再次弯腰，柔软的发滑下，“今天真的打扰了，那么告辞。” 纵使平常玩得很好，但到这种时候她依旧无权参与甚至是聆听他们的事，哪怕是真的担心和在意……因为她不是吠舞罗的人。 ——要知进退。 苏酥退出去，合上门，抬起头，重重叹了口气。 今日天色极好，碧海澄空，却不能扫去人心头的阴霾。 苏酥维持这个姿势，流淌在身体各处的血液一点点从炽热变成冰冷，然后在各条经脉冻结、膨胀，足以将她整个人炸开，片甲不留。 她阖眼又睁开，仍不能放松自己的情绪。 还是到来了啊……这一天。 苏酥知道周防尊的一生。 所谓一生，便是死亡——还是英年早逝。 在青青讲述的故事中，周防尊便是因为好友的死亡，直接导致了情绪爆发、力量无法控制，无能为力的一步步朝死亡迈进。 青青的叙述很笼统，全部围绕着周防尊进行，因而也不曾提到死去的那位好友是谁，苏酥也不好判断，只能在相处时多次有意无意的提醒吠舞罗的众人好好保护自己。 在她看来，这里每一个人都对周防尊意义非凡。 大概还是她遮遮掩掩太多，最糟糕的事仍发生了。 ——十束多多良失踪。 失踪。 生死未卜。 说着安慰的话，苏酥也知道结果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用力把手收拢，修剪整齐的手指都陷入到掌心的肉里，痛不自知。 明明最初靠近周防尊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想保护这个人，用自己的眼睛见证那个红发慵懒的男人一直活下去！ 开始因为周防尊是青青喜欢的人，她自己知道所有的一切，这样保护他活下去，仿佛能证明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似的。 ——周防尊便是她那一点微弱的意义。 但相处下来，她也逐渐被周防尊、被吠舞罗的众人所吸引，真正将他们当做朋友，不再是那一点点渺茫的“生存意义”。 可是到现在……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 如果一早能坦率的说清楚，哪怕被当成怪物当成疯子也…… 苏酥把头埋低，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开门响起的风铃声，一双温暖的手笼上头顶：“别一个人待在外面偷偷的哭。” 苏酥抬头。 比任何人都担忧焦虑暴躁的人，现在却站在旁边安慰她，红发似乎都没了往日张扬的色彩，深邃的金眸中央透出些许温柔。 “饼干很好吃。” 他说着，弯腰把苏酥握拳的手包裹住，又一点点拆开，像孩子拆生日礼物那样耐心细致。 周防尊的手宽厚且炽热，嵌入苏酥手指间，覆盖到掌心，掌心细伤如火灼般被烤烫，末了又带着点舒适的清爽，像被圣光洗涤而过。 “苏酥。” 他叫她的名字，眸色灼灼的只容得下她一人，“你其实……都知道的吧。” ——是陈述句。 ——也是无处可逃。 第17章 苏酥和周防尊（六） 第十七章 她漆黑的眼里灰蒙蒙的，似笼了层雾霾，没有当真哭出来，睫毛轻颤着于眼睑下罩出一片阴影，亦昭示着内心的彷徨与不安。 许久没有说话，周防尊不曾催促。 直到—— “嗯。” 苏酥微不可见的点头，忏悔又如释重负的承认，“我知道。” 她听到身边的男人极长的叹了口气，却不敢转过头看他的表情，接着是悉索的响动，像纸张摩擦的声音，周防尊再也没有说话，久到苏酥以为会这样丢下她走掉的时候。 温暖的手掌再次盖在她头顶。 “辛苦你了。” 周防尊边说边把夹在指尖的烟塞回去。 他的烟瘾很严重，但在她和安娜面前却从来没有抽过，纵使现在心烦意乱亦没有点燃，那是属于周防尊的一点小小的执着。 有一种强烈到快要满出来的情绪…… 在理智回归前，苏酥已经扑到周防尊怀里。 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和礼节，紧紧的揪着男人的衣服不放，苏酥要比周防尊矮许多，低头恰好完全埋进他胸口，湿热迅速在薄薄的衣料上蔓延开去。 周防尊有些措手不及，他抬头看看天，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最终还是缓慢的伸手在苏酥背上轻轻拍了拍，那手穿过少女柔软的长发，落到身上温暖无比，干净纯粹。 “好了好了，别哭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如沉稳的大人在安抚不小心迷路的小女孩。 苏酥将他的衣服拽的更紧。 “可是——” 语气激烈了起来，“可是最辛苦的人，明明是尊啊！” 周防尊手下一顿，弯腰把头枕到苏酥肩膀，萦绕在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总会好起来的，你刚刚不是才说过么，嗯？” “……嗯。”苏酥不能拒绝。 周防尊似乎倦极，就这个姿势缓缓阖上眼睛：“让我再稍微靠一会。” 沉稳的心跳和绵长的呼吸无孔不入的渗透。 苏酥终究放任的点头：“嗯。”又说，“尊要是想抽烟……也可以，我不介意。” “啊？”男人语速很慢，“不用了，这样就好。” 二人维持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周防尊起身，不管苏酥如何拒绝都坚持要送她回去。 苏酥终于下定决心：“那可以走小路吗？我想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周防尊看了她一眼：“不用勉强。” “不会勉强的。”苏酥急得去拉周防尊的手，“请让我告诉你。” “嗯。” 周防尊没有找小路，反而挑了块空地：“边走边说不方便，就在这里吧。” 苏酥点头，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尊的一……切。”是一生。 周防尊看着她，示意继续往下说。 这是苏酥穿越以来，第一次在某个人面前如此坦率的、不计后果的将全部的一切都说出来，但如果这个人是“周防尊”的话……是可以信任的吧？ ——因为他是周防尊吧。 尽管她还是隐瞒了不少，包括这个世界的存在和她的特殊性，仅仅将周防尊的一生告知于本人，男人听得非常认真，不提问也不插嘴，到最后苏酥说不下去了—— “我会死，是么？” 他的语气异常平淡，似乎早有预料。 苏酥艰难点头。 周防尊少见的笑了笑：“谢谢。”他勾着唇角，和苏酥拉开点距离，忽然道，“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构成，那么想看看我的剑吗，苏酥？” “是。” 周防尊保持着屹立的姿势，注视着苏酥的表情罕见的带着些温柔，一柄巨剑在天空中显露，泛着点点和周防尊一样的红色，苏酥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安静又虔诚的看着。 周防尊头也不抬，笑道：“不知不觉就变成这幅样子了，很丑是不是？” ——的确不好看。 这柄本该威风凛凛的巨剑处处充满了锈迹，有些已经脱离了剑本身飘荡在外，又以某种力量为牵引，不曾离去，整把剑悬在周防尊的头顶。 既是力量的象征，又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来。 这是剑对持有者最终的审判！ 苏酥隐隐猜到了什么，唯有不停的摇头。 周防尊的表情还带着些漫不经心，但更多的是连苏酥都不能辨别的情绪，他含着笑意的琥珀色眼睛扫过来：“偶尔我也会想，锈迹斑斑的剑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答案有时是是，有时又是不是，逐渐的连我自己都弄不太清楚了。苏酥，见到后，你怎么看？” 苏酥抬头，如膜拜般视线不离那把剑，似在沉思，过了许久才低头看眼前的周防尊。 “答案是…没有吧。” ——锈迹斑斑的剑没有存在的必要。剑的本质是使用品，如果使用它仍不能给持有者带来胜利，那就该丢掉，换新的了。新的剑总是层出不穷。 苏酥笑起来，一步步向周防尊靠近：“但用久了的东西总是会产生感情的，有些剑用久了生锈了不能继续战斗了，但还是可以将它留下来继续收藏的啊——主人那么爱惜它，哪怕生锈了也会每天擦拭它，想起和它并肩作战的日子。” 苏酥的笑容越来越温柔，最璀璨的星辰都抵不过那双眼睛，“何况尊……是人啊！” 人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舍弃呢？ 周防尊迟缓的对上苏酥的视线，像是在思考衡量。 苏酥最终控制不住，用生平最快速度跑到周防尊面前，不再是钻进他怀里，而是用双臂去拥抱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所以……”想笑，声音却带着哭腔，“请你不要死。”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周防尊一如方才，伸手揉苏酥脑袋。 “嗯。我尽量。” 苏酥语气前所未有的激烈，她甚至用力的捶在周防尊的胸口，和以往的乖巧截然不同，可以称得上是又哭又闹了：“才不是尽量什么就够了的！尊如果不在了，那吠舞罗的其他人都要怎么办？不要那么自私的走掉就不管其他人了啊混蛋尊！” 周防尊任她发泄，等苏酥累了，才弯腰，用手指将她眼角的泪痕一点点拭去。 “好，我不是，我保证。” “……嗯。你不要骗我啊。” 周防尊笑笑：“我的信誉度就那么低吗？” 周防尊在送苏酥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意外，吠舞罗那边似乎有了十束的消息，情况紧急要他立刻回去！ 周防尊看向苏酥：“跟我一起去？” 苏酥回顾记忆，还是摇头：“我脑子里没有这部分的事，尊带上我万一到时发生点什么，尊肯定要分心保护我，倒是碍手碍脚的……反正这里离r4也不远，我可以自己回去，或者找个地方坐一会，联系他们来接。” “在我身边不会有事。”周防尊保证，“你也不是累赘，苏酥。” 苏酥仍旧摇头，并且推了推周防尊。 “快点去吧，不要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了。”她娴静的站在原地，歪着脑袋微笑，“请完好无损的回来，尊。” ——我会一直等着你。 “那你自己小心。” 周防尊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前跑，猎猎成风。 等那道身影完全不见，苏酥也转身往人多的地方走。 r4的驻址有些偏，苏酥到底没有自己回去，而是选择找个人多又正规的地方坐着，给那些人发去定位，希望有谁刚好在附近执行任务能带她一程。 苏酥进了家咖啡厅，不想里面已经没有空位，她环顾一圈，最后找了个靠窗的、一眼便能看到的位置，对面有个小男孩。 苏酥弯腰在桌上轻叩：“请问这里有人吗？” 那人玩得很专注，头也不抬：“没有。” 苏酥朝他笑笑，视线没看终端屏幕，又道了声谢，这才在他对面落座。 已经收到秋山冰杜的消息，说半小时内能到。 苏酥安了心，点杯咖啡，注视着窗外人来人往，对照着记忆与现实的细微差异—— 在青青的叙述里，十束是直接死去的，并没有失踪一环，现在事情的发展有了些微偏差，如蝴蝶效应，说不清会影响整个结局。 那样谁都不必死去。 ——前期是，十束现在仍在某个角落好好的活着并且有被救出的可能。 希望安好。 苏酥仍有些静不下心，回头瞥到那个男孩还在专注的游戏，想起前些天道明寺他们怕她无聊在终端机里给她下了好几款游戏。 打开，周防尊没有给她发消息，苏酥在心底道了句“平安”，又把声音调到最小，点开某个游戏，尝试着玩了起来。 她对玩游戏本就没什么天赋，现在还有心事，游戏人物被她操纵着，死了好几次。 实在可怜，苏酥不打算继续玩。 抬起头，对面的男孩不知何时停止了游戏，单手撑起脑袋看着她，散漫又认真。 苏酥来不及询问。 那人翘起唇角，映着她倒影的剔透绿眸漾出点恶劣。 “啊啊——笨死了。” 第18章 苏酥和五条须久那（一） 第十八章 男孩歪着脑袋，唇角微微翘起，澄澈的眼天真又恶劣。 “你怎么可以死那么多次？那种简单的关卡明明闭着眼睛也能过的吧——也太笨了。” ——确实在跟她说话。 苏酥看到他明显稚嫩的脸，大部分心思还沉浸在十束失踪中，加上她脾气甚好又从来都不会和小孩子计较，于是不见半点生气的微微一笑。 “嗯。” 五条须久瞬间失了言语：“你这人——”有病吧。 苏酥抬着头，露出一截白皙优美的脖颈，矜持又高雅。午后的日光透过玻璃落到她脸上、脖颈乃至搁在桌面的指尖，此刻少女整个人都被一层暖辉笼罩，仿佛本人也在发光发亮。 唇梢含笑的模样又是如此温顺乖巧。 似乎把手伸出去，她回头瞧见便会顺势含住，清亮的黑眸刻进自己倒影的同时，舌尖柔软温暖的触感沿着指尖皮肤徐徐传来。 如猫咪一样。 如他曾经养过的流浪猫一样，全身心依赖和信任着他。 五条须久那怔了好一瞬，忽的别开脑袋。 “拿来。” 他把手伸到苏酥面前，却不是为那温柔的舔舐，“终端机给我，我帮你打完。” 苏酥也愣了一下，还是笑着拒绝。 “不用了。”她温言温语的解释：“这个过不过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更是为了平静心情，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这样发呆。 五条须久那能从苏酥的笑容里读出些失落，却无法猜透真实的情绪——好像从她坐下那刻起，便是这种漫不经心的状态。 是在烦恼些什么呢？ “给我。”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很稚气又强势，“我又不会乱翻你终端机里的东西。” 苏酥侧首专注看他，五条须久那先败下阵来。 “算了。” 他将手收回，变回单手撑起脑袋的姿势：“欸——你叫什么名字？” “？” 五条须久那碧绿的眼底忽闪忽亮，笑得露出小虎牙，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无邪，他色泽极浅的唇徐徐开合：“你很像我以前养过的宠物。” “宠物？” 苏酥回味的念着这个词汇，并不是很理解。 五条须久那点头，提起这个他明显高兴了起来：“嗯，一只猫咪，放学路上捡到的，之后就一直养着——和你一样啊，眼睛黑漆漆的，到晚上却会亮起来……” 他说得很细致，还时不时比划，用动作来描绘。 苏酥很容易进入到五条须久那勾勒的那幅童真的画面中，暂时将那些不愉快的事丢到一边，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那后来呢？” 五条须久那的动作一顿。 “后来？” 他回头，翘起嘴角笑，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下，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死掉咯。” 戛然而止。 “……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吧。” 五条须久那把视线收回来，人后仰靠到椅背上，无所谓的摊摊手，“连人的生命都是都是那么脆弱的，随时随地都可能死掉，更何况是小小的猫咪呢——很正常啊，在我照看不到的地方被虐杀或者被丢掉……这很正常啊，有又什么不对呢？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弱者被丢掉，被处死，被肆意玩弄。 普通人更是从来都不具备能抵抗命运的能力——何况是猫呢。 “何况猫的寿命比起人来，本来就要短许多，早点死或许还能免去点痛苦，这不是很好么？” 苏酥一直都留意着五条须久那的表情。 从说“死”的那刻起，他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初说她“笨死了”的恶劣不过是孩子的戏弄，到方才呈现出些许天真的温暖，然后骤然低落，周身郁结着对世界的不满，毫不吝啬的将恶意和厌弃从身体里拨开，把血淋淋的善良和纯真扔掉给她看。 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说：“呐~这些我都不要了哦~” ——这不是孩子该有的状态，他还那么小，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抱歉。” 苏酥面对五条须久那不再是单纯对待孩子的态度，而是真正将他当成大人，她的语气少有的认真坚决，“我还是不能认同你的说法。每一条生命的诞生都有它独特的意义，有些比较顺畅，有些则会遇到一些挫折，但不论哪种都不是为了‘受苦’才存在于世的。” “对于不小心让你想起爱猫去世的事……” ——去世，就是真正将猫当成人来对待，那只猫，应该是他很好的朋友吧。 苏酥稍许低头，弯腰的动作标准，“我很抱歉。” 这个姿势足足维持了好几秒，又听到一声：“噗——” 五条须久那笑得捂着肚子，他胡乱的蹭过眼角：“你该不过当真了吧？那你未免也太好骗了，对比下来，你真是失败的大人啊。” 所以，刚才那些都不过是谎言？ 应该不是。 苏酥轻轻“嗯”了声，不觉生气，温柔的笑了笑：“你觉得开心就好。”接着再次把头别到窗外，等待着r4的人过来。 “喂！你——” 五条须久那忽然站起拉苏酥的手臂，直到后者回头，再度在那双黑眸里映出自己的模样才不那么焦躁，他翘起唇角，笑容一直攀升到碧绿的眼底。 “你来做我的新宠物。” 这次我会好好看管保护，不会让它那么轻易的死掉咯~ ——所以，猫咪的故事是真的，对吧？ 御芍神紫过来正见到这么一幕，他笑着靠近。 “找到你了，原来是跟须久那酱在一起。” 听到御芍神紫的声音，五条须久那立马回头：“紫！”脸上的笑容绽开一瞬，又皱着眉头，视线在苏酥和御芍神紫间徘徊，还是问后者。 “紫，你认得她？” 御芍神紫注视着苏酥的脸，缓缓摇头：“算不上认识，在超市很短的见过一面，连名字都来不及问。须久那酱呢？” “我的新宠物哦~”他把“我的”咬字很重，像小孩子般骄傲炫耀的语气。 御芍神紫不甚在意：“那要小心咯，须久那酱的这个新宠物可能有点厉害呢。” “嗯？” 御芍神紫压低声音说道：“刚刚赤王的剑出现，须久那酱也看到了吧？”面对五条须久那若有所觉的点头，御芍神紫毫不掩饰的朝苏酥扫去一眼，“那个应该是拿给她看的哦。还有上次偶遇时，她也是跟穿r4制服的人走在一起，好像在赤青两组都很吃得开呢。” 五条须久那看苏酥的颜色微暗：“是这样吗？” 苏酥素来不会说谎，她沉默的点头。 “算了，反正已经是我的宠物了。”五条须久那没有或者是不想深究。 苏酥也暗暗猜测起眼前这两位的身份来。 能在大庭广众下毫无顾忌的说这种话……必然是特殊能力者了，恐怕实力还极为不俗。两两结对，应该不是独行者，那他们又是哪个氏族的人呢？ “jungle——也就是绿之氏族。” 仿佛看出苏酥内心所想，御芍神紫体贴的回答，又伸出手，温柔道，“苏酥酱，我们的王邀请你跟我走一趟，有劳了。” 他知道她的名字。 五条须久那微微皱眉：“紫，你别吓到她。” “不会不会。” 御芍神紫眼梢弯起，眸底滟潋醉人，“我向来喜欢漂亮的东西，你知道的。” ——所以，我也很喜欢她啊。 特殊能力者占总人口的比例相当之少，况且又是有氏族归属敢在大庭广众下肆无忌惮的人，苏酥将终端机收好，理智的选择了顺从。 十束失踪的事应该不可能是普通人所为，那从其他氏族这里下手……或许是可行的。 况且既然是“失踪”，哪怕再渺茫，也是一线希望。 要不要找个机会问一下，再联络其他人把他带回去。 五条须久那什么都没问，拿起搁在桌子旁的一根细长的棍子，另一手牵起苏酥，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你身边。” 苏酥终究点了点头。 五条须久那比苏酥还要矮一些，还未经过变声期的声调尤为清越，辨不清男女，交握的手却有体温传来，那是不亚于成年人的温暖，带着少年的温暖细嫩，还有薄薄的茧子。 苏酥走在最中间，只是才出咖啡厅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来的人并非秋山冰杜，而是伏见。 他行色匆匆，发梢和衣角都微乱，似是经过一番波折才赶到这里，见到苏酥站在另外两个男人身边眉头轻皱，待见到两人交握的手，很明显的“啧”了声。 大概是……“你怎么老是在惹麻烦？” 那种神色一闪而过，他推了推眼镜，很快冷下脸来，指尖抵到冰冷剑柄上。 “苏酥，到我这边来——” 而后，唇角勾起一个讥嘲十足的弧度，“伏见，拔刀。” 青蓝的光一点点在眼前漾开，那是比r4的制服色更为纯粹漂亮的蓝，苏酥还来不及欣赏，掌心就被用力地掐了一下，她不得不回头。 五条须久那扬起脑袋朝她笑。 “我马上回来，要乖乖待在原地哦，莉莉~” 又冲御芍神紫说，“紫，她暂时就交给你了。” 他往前走，手里握着那根细长随手一挥，在顶端绽放透绿又巨大的镰刀，恰好卡在中央，将苏酥视野里的太阳一分为二。 宛若死神。 第19章 苏酥和五条须久那（二） 第十九章 “莉莉，是须久那酱以前养的猫咪的名字哦，希望你不要介意。” 御芍神紫轻声解释，“不过我想，苏酥酱应该也不会为这种小事而斤斤计较的才对。” 苏酥的注意力全部落在眼前的战局上，罕见的没有回话，御芍神紫亦没有不悦，瞧了苏酥一会也把视线投了去，瞧着瞧着，他慢慢弯下腰，声音柔软。 “不妙啊，苏酥酱~看不出来吗？”他笑得漫不经心又真真醉人，“那个人……男人的尊严可能保不住了呢。” 透绿和碧蓝的光交汇，发出不太美妙的金属碰撞声，二人身姿敏捷，苏酥能捕捉到的只有残影。 这一切，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伏见的蓝光中忽地划过一抹赤红，苏酥回头，她的眼里好似还残留着那三种色泽，于中心绽开细碎微光，逐渐凝成一片海。 苏酥知道伏见和吠舞罗间的渊源，现在他把那份力量都拿出来了，局势仍没有变化…… “伏见先生，可能会输……是吗？” “嗯。他打不过须久那酱的。”御芍神紫补充，“无论如何。” 所以是绝对。 随后，他听到身边的女孩极轻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一定要打架呢？”苏酥看着御芍神紫的眼睛，“先生，你可以让他们停下来吗？” 男人指尖抵在唇边：“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因为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也万万没有到要打起来的地步。”苏酥仰头笑笑，显得不慌不忙，“只是邀请我和你们的王见面而已啊。我愿意跟你们走。” 御芍神紫笑容渐深，稍许点头。 “啊，是这样的。” 他才触碰过自己唇稍的手掬起苏酥的一络长发，弯腰的姿势犹如在细嗅蔷薇，柔软的发徐徐自指尖滑下，那手已落在背后的剑柄上。 紫光乍现。 “那酬劳，就等结束后再来收取好了。” 苏酥见他一步步踏进战场，不徐不缓又成竹在胸，风卷得男人风衣猎猎，接着身形一晃，极快地插到正在交战的伏见与五条须久那中间，以一柄深紫长剑拦下。 五条须久那看到是他便收住了动作，伏见仍有些不甘，御芍神紫散漫的朝苏酥那里歪头，伏见顺势看过去。 “回去吧，伏见先生。他们是我刚认识的新朋友。我答应去他们那边作客一会，很快就会回来。”苏酥笑起来，她今日是一件米色针织衫搭天蓝色短裙，颜色和伏见身上所穿的r4制服颇为相似。 是那日与伏见一起购置的。 “开什么玩笑？！” 伏见的眼色沉淀又透着些暗红，说不出的恼火，握剑的手紧到关节作响：“和我回去，你不能一个人呆在外面，这是室长的命令。”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而且我担心你啊！ 苏酥还是摇头，跟着走近：“但宗像先生也说过我是可以出去走走的。” “那是在保持安全的前提下！” “现在……很安全啊。”因为伏见先生站在这里，就不由自主的觉得安心，哪怕那人会露出懒散或不耐的神色，“只是出去玩一小会儿，会记得按时回家的，况且哪怕我记性不好忘了回去的路——” 苏酥将手按在伏见握剑的手背上，抬头温婉一笑。 “不是还有伏见先生吗？如果是伏见先生的话，一定有办法找到并把我带回去的……对吧？所以——” 她低头，看着自己把伏见的手一点点罩住，男人的手要比她大许多，两种深浅不一的白交相辉映，说不出的亲昵。 “把剑收回去吧，伏见先生。” 对不起。 但那样骄傲的、负责的、慵懒的伏见先生……才不要看到你输掉的样子！ ——绝对不要！ 伏见略有松动。 此刻，以苏酥为轴心，正徐徐升起一颗小太阳，那日光明媚倾城，他不禁希望那太阳能再小再小些，小到只照得到他一人。 伏见叹气，无可奈何的把剑收了回去。 他抬起手，徘徊了片刻，还是从侧边揉了揉苏酥的长发，弯下腰，警惕且漠然的看着旁边的二人，声音却是柔情。 “等我，苏酥。”等我把你带回。 苏酥笑着点了下头。 “嗯。” 伏见一起身，五条须久那同时摆脱了御芍神紫的控制，强硬的把苏酥拉到自己身边，那把死神巨镰便恢复细长棍子的模样，仍高过他头顶，显出和杀伤力截然不符的无害。 “莉莉，你该向着我的才对。” 他皱皱眉，连嘴唇都不自觉的微撅，碧绿的眼尽是不满，“你现在是我的宠物。” ——他居然把她当成宠物？！ 伏见不自觉再次抵着剑柄，注视着少女的侧颜，剑未再度出鞘，力道却大的像是要把剑捏碎了去。 “我叫苏酥，是个人。” 五条须久那对苏酥的纠正不以为意，却又喜欢这种自己充满对方眼底的感觉：“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现在是我的。”男孩唇角翘起。 御芍神紫忽然说：“对女孩子要温柔点，须久那酱。” 伏见最后看了眼，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反方向走。 那步伐比来时更大更快，仿佛稍慢一秒便会被黏住，牢牢钉在原地，再也不可动弹。 御芍神紫伸手在苏酥眼前晃了晃，笑道：“回神了哦，苏酥酱~” 他边说边走，忽然低头睨了苏酥一眼，那眼睛艳丽上挑，撩人非常，“对了，都是第二次见面了，见过到现在都没做自我介绍，我呢，叫御芍神紫，平常喊我‘紫’就好。须久那酱的全名是五条须久那，怎么称呼都随便你咯~” 苏酥分别道了声好。 五条须久那拉她的手稍许用力，却不会让她感觉到疼。 “小那，你可以这样叫我。”他神色认真，“还有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想别人。” 视线相对，苏酥最后轻轻叫了声：“小那。” 一直牵着她的手，仿佛一撒手就会不见的男孩露出得到糖果后的甜美笑容，哪里还有方才半点的阴翳渗人，忽然检查起苏酥的掌心来。 “对了对了，刚刚我捏你那一下有没有捏疼你哪里？啊——果然用力太大了，掌心都有红印子了，真丑。”五条须久那忽然别扭了起来，“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用了……” 苏酥想遮掩，慌慌张张之下对上御芍神紫的目光，男人了然于心的眨眼，戏谑道。 “小孩子真是好啊。” 这种气氛随着终端机的响起而终止。 是周防尊，没有人限制她接电话，一接通就是男人那低沉懒散的声音：“到了吗？”又与平常不同的带着些疲惫。 苏酥看过面前毫不担心的两位，还是选择将这边的事隐去。 苏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并且在后来多次遭遇危险时，都验证了这份直觉的正确性。 对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便是如此。 ——不是坏人。 所以才会劝退伏见，选择跟他们跑一趟，能率领这种属下的王……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苏酥很快换了个话题：“那尊找到十束君了吗？”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 “没有，什么线索都没有。” “总会找到的，尊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苏酥尽可能说着轻快的话，“不然等十束君回来见到尊这幅样子……一定会自责又头疼的。” “嗯。”周防尊低低应了声，“我知道了。” 苏酥又跟他说了几句，最后以这边还有事情要忙结束了通话，收好终端机就见五条须久那歪着脑袋看她，笑着问起。 “呐~苏酥，那两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苏酥想了想补充，“很好的朋友。” 她眼底带着些温暖又有些失落，化作瑰丽的情绪，五条须久那说：“那就是苏酥不小心弄丢了很好的朋友现在要找到他咯？” 苏酥点头。 “可以来拜托我哦~” 苏酥眼底的光顷刻点亮，五条须久那缓缓的说：“不是我自己啦。但如果是流……拜托他找个人应该不是很难的。” 御芍神紫按按额头，低声道：“须久那酱。” “好啦好啦。” 五条须久那撇撇嘴：“确实可以嘛，但前提是你要乖哦~苏酥。” “需要我……做什么？” 苏酥可以感受到此刻自己心脏过快的跳动频率，声音都带了些颤音，为那不知真假的一线生机。 她要想办法比周防尊更快的得到十束的消息，如果是生，那就将消息告诉周防尊，大家一起努力势必要将十束带回来！反之…… 想瞒下来不让周防尊他们伤心，但这样对十束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希望到时不必考虑第二种可能性。 “这个。” 五条须久那把武器——细长棍给了她，那棍子同样高出她一大截，“帮我拿哦~很重要的，千万不要丢掉。” “啊？” 苏酥一时反应不及，五条须久那已笑得直不起腰。 “好呆哈哈哈——”他又把武器收了回去，含笑的眼如碧波荡漾的湖面，澄澈到一眼望穿，又抬棍在苏酥摊开的掌心敲了下，力道轻极，如天鹅绒悠悠掠过。 “我怎么可能叫女孩子帮我做这些呢？你好歹想一想啊，笨！” ——但就是这种注意力完全落在我身上的模样；我一个动作能带动你所有情绪的模样；必须跟在我身边才能活下去的模样……太喜欢了呢，莉莉。 ——因为在你眼里，我是被需要着的。 不知多久，苏酥终于抵达绿之氏族的地盘。 才到门口，便有只鹦鹉落在御芍神紫的肩头，后者曲指逗弄，边跟苏酥介绍：“这也是我们氏族的成员之一呢。” 那鹦鹉通体的绿，于鸟喙上方带着点红，朝下是黄。 立在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说不出的尊贵傲慢，于两侧的浅蓝鸟眼似很专注的打量着苏酥。 像拥有人的感情。 苏酥这几个月经历过无数事，对这些也有点见怪不怪了。 因为鹦鹉立在御芍神紫肩头，比她要高不少，苏酥走近了稍稍踮脚，尽可能与它平视，还抬起手，笑着打招呼：“你好……御芍神先生，鹦鹉先生要怎么称呼？” “是‘紫’。” 御芍神紫并未回答她的求助，反倒纠正那称谓，视线不离开鹦鹉。 五条须久那亦不答。 接着，苏酥听到那鹦鹉张合鸟喙。 “——比水。” 是……属于年轻男人的声音。 * 此时的r4。 宗像礼司十指交叉的支起脑袋，兴味十足的听着汇报、看着自己那位下属第一次露出屈服又不甘的情绪，比起这些还有一种隐藏更深的“恨”的情绪。 恨着自己的妥协松手和无能为力。 小心翼翼的掩饰又控制不住化为燎原不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 ——真不愧是从吠舞罗出来的人。 第20章 苏酥和比水流 第二十章 伏见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无法战胜五条须久那，甚至连战平都做不到，更别提和那两人同时对上了。在那种情况下虽有万般不甘和屈辱，但除了忍气吞声和回来搬救兵…… ——别无他法。 他阖眼又睁开，压下那些多余情绪，尽可能冷静的汇报。 “是，我请求室长率领r4前往，她——相当重要。” 不论是对我，还是对整个r4而言。 宗像礼司没有当即下令：“看你的终端机。” 伏见低头打开。 是半小时前苏酥发给宗像礼司的，大意是：我这边有事要去绿之氏族处理，可能会离开几天，一切安好，让宗像礼司不用担心也不必来找她，在末尾关心的询问了一下伏见的状况。 宗像礼司淡淡道：“这是她的想法。” 短短几句话，伏见扫了好几遍，许久才收好终端机，还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啧。知道了。” ——但知道并不等于放心。 我会自己想办法。 宗像礼司一直注意着伏见的表情，笑了。 “打算一个人去？” 如果你一个人就能解决，也不会现在站在我面前了。 书桌后的男人缓缓起身，佩剑反射着日光显得越发耀眼，一如他此刻推着眼镜沉稳又自信的模样：“信息啊……但那种东西当然也可以当做没看到。” 伏见猛地抬头，激动难掩：“是！” 宗像礼司走出来：“通知，全员出动。”好歹那也是r4的人。 伏见走到门口，又听到那位上司戏谑道。 “父亲这个职位现在就委托给我，未免也太早了些。给周防倒是不错……”又在恶意中伤周防尊长相老成。 伏见手握门把，轻笑：“不急。” ——哪怕她当真点头同意结婚，也得按她那边习俗来才对，现在还为时过早。 ——也……没可能。 r4这边井然有序的准备着，吠舞罗那边也不是毫无消息。 结束跟苏酥的通话，周防尊敏锐的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 又发了条消息去，得到的还是安好的回复，他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终端机随手搁在胸口，枕起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八田回来，将在路上遇见伏见，对方情绪似乎有异的事说给那些人听。 “八田，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周防尊侧首看过来，声音低沉，八田一怔：“就在……” 是他和苏酥刚刚走过的那条路。 那种不安愈发强烈，周防尊忽然坐起，身手矫捷如狩猎状态的雄狮：“联络他，就说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周防尊很少有如此认真的状态，八田虽不喜伏见也知正事不能耽误，拨了号便把终端给了周防尊，那边伏见的语气阴沉又不耐：“你——” “周防尊。”自报家门又单刀直入，“她呢？回答我，现在应该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吧。” 伏见沉默了几秒，还是坦诚答：“被绿之氏族的人带走了。” “你现在？” “正在去那边的路上。” “地址发我。”周防尊站起，边往外走边说，“是我把她一个人丢在路上的。”所以现在我要负全部将她完好带回的责任。 那边沉默，然后爆发。 “你没有脑子么？”这是伏见第一次讥讽周防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伏见也有片刻的凝滞，“啧——算了，当我没说。” 后者却没有任何反驳，亦不解释。 “抱歉。” “尊！” 周防尊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叫住，安娜跑过来，双手把男人的外套递上：“你忘记这个了。” “还有我们。”草薙似头疼的按按脑袋，“别老仗着自己是‘王’就一个人乱来啊，你好歹也是有氏族的人，想抛下我们做独行侠吗？” 八田也跳出来：“尊哥去哪我就去哪！反正我要去，大不了站远点。” “完全赞同~偶尔帮王擦一次屁股什么的，听起来就好带感！” “你这是什么破比喻啊？！”镰本力夫把余下的饼干拿来，自己先吃了块，“这么好吃的点心要是以后都吃不到，那也太可惜了。” “减肥吧你！” 他们说着嘻嘻哈哈的话，好让自己的王能心情轻松一些，周防尊视线自一张张脸上慢慢扫过，最后弯腰将外套拿起，又揉了揉安娜的脑袋。 “谢谢了，安娜——出发。” 所有人振臂呼应：“好！” 赤青两组先后抵达，时间相差无几。 彼时苏酥正和比水流在一起，来之前她想象过绿之王的模样，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看起来比周防尊和宗像礼司都要来得更为年轻，但这个年轻的男人此刻却坐在特制的轮椅上，从脖子到脚都被束缚成奇怪扭曲的形状，非常不好看。只是与另两位她曾见过的王一样，带着属于自己的色彩，那头墨绿的发深到透黑。 表情却是温润，见到她露出亲和的笑容。 “抱歉，吓到你了么？” 苏酥摇头。 “只是稍微有点……吃惊。” 确实有些惊讶，但没有到害怕的地步。 总是面对身体残疾者，苏酥也从来没有当面表现出恐惧或者慌张的情绪，那是对他们的又一次伤害。 “那就好。” 比水流笑容愈暖，向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递过一个眼神，两人马上退出并且把门关上，比水流继续说，“以这种方式请你过来当真失礼，但确实有些好奇，并且有点事情想亲自和你谈一谈。” “是……什么？” “关于你的来历，我相当好奇。” 那是只有r4的高层才知道的事，就连周防尊都不曾知晓，苏酥并不认为那里的人会将她的事告诉给别的人。 对上苏酥惊讶的表情，比水流也不说明，反而悠悠补刀：“我已经知道了——另一个世界。” 苏酥深吸一口气，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刚要开口，就听到室内响起通知，说赤青两组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是来找你的。”比水流很肯定，仍是温和的神色，“出去吧，和我一起。” 苏酥主动去推比水流的轮椅，是特质的，推动时并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很轻松。御芍神紫想过来帮忙，比水流轻轻摇头拒绝。 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对视一眼，还是跟在苏酥后面。 “你会走么？”比水流问。 苏酥手放在轮椅上，直起手指就能碰到男人的头发：“我会留在这里，也可以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但是有条件。”我要找到十束多多良。 比水流笑声清越，却没回答。 绿之氏族的规模和吠舞罗差不多大。 现赤、青各占一边，整个出口都被堵住，两帮人马对三人，气氛尤为压抑，可以比水流为首的绿组三人却毫不慌乱，五条须久那见到伏见，扬起一个恶劣又挑衅的笑，后者指尖押着刀柄。 坐在轮椅上、被束缚着身体的比水流主动说：“今天赤之王和青之王一起来访，真是令此处蓬荜生辉啊——我是绿之王，比水流。” “哪里哪里。” 知晓周防尊不会回话，宗像礼司上前寒暄，“听闻我族之人在这边作客，多谢照顾，不过都到这个时间，我想也应该回家了。她太小又不认路，老是担心这样的她会找不到回去的路，于是特地跑了趟——应该不会太打扰吧，绿之王？” “不会。”比水流看了苏酥一眼：“据我所知，苏酥她目前并不属于你们任何一方吧。” “后备成员。” 周防尊冷声，他直接走到苏酥旁边，摸她脑袋，“对不起，把你一个人放在那里，以后都不会了——回去吧。” 苏酥等周防尊把手放下，摇头拒绝：“我是自愿呆在这里的。” 周防尊不解，却不强制，只是安静的看着。 苏酥拉起他的手，往旁边带：“来这边，尊。” 苏酥把周防尊拉到角落里，不知说了些什么，周防尊的表情渐渐趋于平和，是真的有所放松，不再是来时克制情绪的压抑。 他耐心的听完，还是妥协的揉苏酥脑袋：“照顾好自己，有任何事都可以用终端联络我——这几天我都会把它带在身边，一直开着。” 这和初见时，说“不太用”的周防尊判若两人。 周防尊放开苏酥，回到吠舞罗之中，忽地回头对绿组的人说，“对她好点。”随着话音响起，他浑身燃起不可见的火焰，逐渐蔓延到吠舞罗其他人身上，烧出一片红焰。 比水流笑得温柔极了：“嗯，会的。” 接着苏酥又走到宗像礼司面前说了点什么，男人认真听着，末了还朝伏见处瞥眼，狡猾的善解人意：“没有什么话是带给他的么？” 把声音压到很低，好事做尽，“他快急疯了啊，在你被带走的时候。” 苏酥一怔，随即抬头找到伏见所在，微笑说：“今天真的辛苦还有麻烦伏见先生了。” 伏见对上她的视线，许久才轻应道：“嗯。” 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心里空荡荡的再见到她安好的瞬间又被填满，听闻她要留下时再次被一点点掏空又被笑容填充，如此循环往复…… 他这样劳心费神的关心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但只要这个人没事，大概都是值得的吧。 不要再想了！ 伏见走近，将贯入吠舞罗力量的那柄小刀塞到苏酥手里：“带着防身——刀口很锋利的，你聪明点，别伤到自己。遇到麻烦的事，你也可以联络我……”不等苏酥回答，他又自我否决，“啧，估计是用不到了吧。” 毕竟那是赤之王周防尊啊。 他却连区区一个绿之氏族的部员都无法打赢，天差地别。 苏酥却笑着点头，认真把小刀收好：“好，我会妥善保管。” “什么保管？给你就是拿来用的……用不到最好。”伏见低头，注视着苏酥的色泽很浅，淡且迅速的扫过苏酥全身，“还有，天气要变冷了。” ——所以早点回来，要准备购置冬季保暖的衣服了。 “好。”苏酥同样听懂了，她说，“到时也能拜托伏见先生一起吗？” 伏见点头：“有空的话。” 没空，也会挤出时间给你。 ——放心。 r4亦全员返回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看不见，苏酥走回比水流身边，想再碰比水流的轮椅却被五条须久那代劳了去，别开视线不看她，似乎在为那些纠缠不清的关系生气。 “你就不要做这种事情了，好歹是女孩子啊。” 御芍神紫失笑。 鹦鹉飞回来落在比水流的轮椅上，它抬头和苏酥视线交汇。 仅一秒。 “不一样了啊。” 苏酥收回目光看比水流，语气很肯定，“流先生就是刚才的比水先生吧。” 眼神是一样的。 “是呢，你很聪明。” 比水流侧首，他的表情温和又淡极。 恍惚中，苏酥仿佛见到一道透绿的光束自那被束缚的身体里跃出，化成人的模样来到她面前，和轮椅上的比水流一样的容貌，只是头发顷刻蜕成了银白，缀着点点绿光，和他白色的衣袍一起，无风自扬。 苏酥看他，他亦看她。 随后那人嘴角轻勾，露出一个苏酥熟悉的亲和的笑容，不知是否因身体得到释放，此刻的他看起来要比那位“比水流”要“活泼”许多，浑身覆盖着绿光如一把出鞘的剑！ 剑气如虹。 确实在笑，气场却愈发强势，声音亦有所改变。 “——是我，苏酥。” 不可抗拒的被震慑到，苏酥很快反应过来，笑着与他打招呼：“今天一直在见面啊——你好，比水流先生。” 第21章 苏酥和五条须久那（三） 第二十一章 苏酥留在绿之氏族。 号称成员遍布各处，本部比起赤、青任何一组，都要冷清的多。绿之王比水流，j级干部除了苏酥见过的五条须久那和御芍神紫外，还有一位专门负责照顾比水流的男人——磐舟天鸡，光看外表有些邋遢，却非常沉稳，类似于父亲般的存在。 苏酥和他接触极少，见面还是会友好的打招呼。 在绿组的生活还挺不错。 苏酥和槙岛圣护的相处中，耳濡目染的养成了阅读的习惯，此刻十束多多良的消息只能等待，无所事事的她便会捧着这个世界的书籍翻阅。 与在r4是差不多的。 偶尔五条须久那和她说话，苏酥亦会立刻合上书，认真的聆听，慢慢进入他的世界。 她本身就是个有耐心的人，对待孩子尤其。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五条须久那坐在苏酥旁边或对面，撑起脑袋，那眼睛碧绿又澄澈，和浅色的发搭在一起，像可爱的撒娇的猫咪。 她看书。 而他，以她为书，品阅。 ——相当有意思呢，想要深入到她的世界之中。以前明明不喜欢读书的。 终端机不离身，而周防尊和伏见每天都会例行问候，五条须久那就见到了苏酥终端机里和周防尊的合照。 有些蠢，却很亲密。 五条须久那直接把终端机夺过，笑得露出虎牙。 “呐，苏酥。”他晃了晃，手里的终端机有些摇摇欲坠，“苏酥和赤王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苏酥如实回答。 “欸，是这样吗？” 五条须久那似乎不太相信，唇角翘起，“上次也是这样，那个暴戾的男人超强势的过来讨苏酥，还威胁流，超生气的！啊啊——现在看到这张脸还是很不爽，真想把他删掉呢。” 连底都不留哦~ 但那样，她会生气的吧。 苏酥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并未生气，反倒邀请道。 “小那……也要合照吗？” ——小那啊。 五条须久那的那些不爽顷刻被这两字抹去，就见他快速走到苏酥身边，苏酥正坐在沙发上，五条须久那现在还比她高出一截，他前倾着弯腰，把脑袋搁在苏酥肩膀，一手举起终端机，还往苏酥脖颈那里蹭了蹭，柔软的发掠过皮肤带来些痒意。 笑容却天真无邪。 “要笑得漂亮一点哦~苏酥。” 苏酥面朝镜头，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三连拍。 五条须久那盘腿坐在苏酥旁边翻看照片，对比周防尊，他的摄影技巧要好太多，挑了张最好看的设成了苏酥终端机的屏幕画面。 “你不准偷偷换回来！” 苏酥接过终端，看到和周防尊的照片还在，也由着他无伤大雅的孩子气。 “嗯，知道了。”她笑笑，摸少年脑袋，“和小那的合照，我不会换的。” 五条须久那猝不及防被苏了一下。 却也没避开或拒绝这忽如其来的亲密，她落在自己发间的手非常温柔，那是比母亲还要温柔的轻抚，很安心。 “苏酥。” 五条须久那抬头，喊她名字，模样是少有完全的认真，“要是我变成王，你会不会……更信任我一点，愿意就这样一直待在我身边？” 苏酥怔了怔。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五条须久那双手交叠，枕于脑后，声线稚嫩，语气成熟。 不是突发奇想，这个问题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越靠近她一点，念头就越深一些。 “因为苏酥身边的人都很强啊，而且他们一个个都想把苏酥从我身边带走，那要怎么办呢？”他悠悠的把脑袋转过来，碧绿的眼里空空荡荡，却勾着唇角笑了笑。 “我真的很喜欢苏酥呢。” 他抬手在空中虚虚一握，继续道：“如果我成为王的话，一定比他那时还要年轻吧。” “他”指的是周防尊。 周防尊被石盘选中成为王时，已是成年人了，现在的五条须久那仍是少年状态，但拥有的力量却毋庸置疑。 不等苏酥回答，他又闭眼，背过身把自己挪远了些：“算了。” 并不是心里想就能成为王的。 况且如果要成为王……他没办法也没能力杀死现在的绿之王，比水流。 苏酥对绿之氏族的任何一位都不讨厌，即便最初的“邀请”不太美好，到现在也是“交易”关系，但相处下来，又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可爱的地方。 比如五条须久那，孩子气又爱闹别扭，但这也正是真实的他。 苏酥把书收好，站起来半蹲到五条须久那面前，他还在和自己生气，眼睛的颜色为微黯，手也捏得紧紧的，苏酥把手覆上，慢慢嵌入他五指间。 因为还是个孩子，两人的手差不多大，但那人掌心的茧子也不停在提醒苏酥这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他经历要远比她“精彩”和“丰富”的多。 太辛苦了啊。 苏酥在心底叹了口气，抬头对上五条须久那俯视的视线，微笑道。 “不需要成为王，小那就是小那，我觉得这样很好。” “但我还是，太弱了。” “那对比一下我呢？”苏酥以自己为例，换了个能令人信服的说辞，“会不会稍微好一点。” 五条须久那立刻反驳：“那怎么能一样呢？你是女孩子啊，而且——让我保护你就够了。”他低头对上苏酥的视线，一字一顿的缓慢道，“我必须要有足够保护你的能力。” ——还有足够能独占你的能力。 苏酥又笑：“但我现在不是很安全么？” 几方强大的势力都与她交好，再也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我知道啊。”五条须久那眼底光芒黯下，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啊。” 所以，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放心不下的了。 好奇怪呐~我养的“猫”，它不止亲近我一个人，它随时都有可能跟着别人跑掉——可恶！明明是我的猫……欸？好像连“我的”也称不上呢。 苏酥伸手在他眼前遮了遮。 “不要想那些了。”她的声音温柔，“没有人会不顾我的意愿随便带走我的……我想。而且只要小那需要，我随时可以过来——哪怕我回去了也是一样的。所以不要再去想那些王不王的事情了。” 五条须久那把苏酥的手拿开，看着她。 “当了王……又会如何？”轻的似自言自语。 “不好。” 苏酥的眸色却坚定了起来，想着暂且见过的三位王，无论是哪种性格都是……“成为王能获得无上的力量，但也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很重的，沉甸甸落在肩膀上，足够让一个成年人都喘不过气来，这些对小那来说，都还太早太早了。” ——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 苏酥往前倾了倾，抚上五条须久那额前的碎发，黑眸幽深藏着无尽信念：“如果仅仅是为了那种事情，我绝对，不能让小那成为这样的‘王’。” 不要对一个孩子那么残忍啊。 五条须久那注视着她，那眼翠绿幽幽，翘起唇角笑道。 “在关心我啊，你果然是喜欢我的呢~苏酥。”说着，直接跪到地上，抱住苏酥，搁在两侧手臂一点点慢慢收拢，脑袋早已埋到苏酥脖颈处，笑着轻蹭，嘴唇不小心吻到苏酥的长发。 与她的人一样柔软、温暖。 “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 五条须久那的语气真真切切洋溢着喜悦，忽然又变成狡猾，“那就不当王咯。还有笨蛋苏酥——当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刚刚那些骗你的啦。” 苏酥并不介意又一次被他戏弄，手抚上了五条须久那的脑袋。 “嗯。说好了哦。” 相拥的姿势又维持了会，终被五条须久那终端机响起的声音打断。 是比水流给他发布了新任务。 绿组的运作方式很简单，接任务，挣取相应的点数就可以兑换你需要的东西——特别是普通人所不具备的“力量”。 五条须久那不需要这些，最近却格外勤快，那些分都是赚给苏酥的。 以点数和比水流交换十束多多良的信息。 他扫了眼任务，眉头皱起，似在为不能继续呆在苏酥旁边而闹脾气，终究还是收好终端机，拿起那根细长的棍子。 “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他回头，歪着脑袋朝苏酥甜甜一笑，“要乖乖在家等我哦~苏酥。” 苏酥颔首。 待五条须久那完全离去，苏酥坐回沙发，再次翻开那本书，又有人说：“苏酥酱和须久那酱关系很好呢~他现在做任务可完全是心甘情愿的。” 是御芍神紫。 他落座到苏酥旁边，唇角翘起，似笑非笑的说不出是调侃还是醉人。 “紫。” “嗯。好不容易须久那酱出去了——” 御芍神紫勾勾手指，笑意蔓延到眼底，“到收取酬劳的时候咯~苏酥酱。” ——是指那次他帮苏酥阻止伏见被五条须久那打败的事。 第22章 苏酥和御芍神紫（一） 第二十二章 “那件事我记得的。” 苏酥侧首，柔软的黑发笼着白净的脸，衬起那漆黑的眼睛愈发明亮温柔，“紫，现在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御芍神紫笑着摇头。 “什么都不需要，苏酥酱只要坐在那里就好。” “？” 苏酥不解的歪过脑袋，长发自然垂下，被御芍神紫伸手握住，用指尖挑了挑，“苏酥酱，想不想换个新发型？我对自己在这方面的手艺还是挺自信的。” 苏酥抬眼便对上男人幽邃的眸子，她笑了笑。 “那就麻烦紫了。” 两人换了个姿势。 还是在客厅里，苏酥将整个后背都交给了御芍神紫，面前没有镜子，苏酥的表现乖巧又温和，是不言而喻的信任。 御芍神紫并未带任何工具，他弯腰，男人的身形自后方把苏酥整个人笼罩其中，犹如黑暗吞噬，灵巧的指尖穿梭在苏酥柔软的头发间，温柔且耐心打造他想要的“美丽”。 “这样会疼吗？如果觉得疼一定要跟我说。” 苏酥不敢乱动，就怕影响了御芍神紫。 但即便背对着仍徐徐漾开一抹笑，安抚他：“不疼，紫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那怎么可以？” 御芍神紫说话声极轻，“美丽的东西往往都是脆弱的，更应该好好保存才是。” ——不然一不小心……就没有咯~ 美丽。 这个词汇自第一次见面起，御芍神紫便时不时的提到，比起一般人赞美是用的“漂亮”、“好看”，已经是相对书面化的正式词汇了，也体现出当事人郑重的态度。 可当御芍神紫对着她说出那两个字时，眼底却是落落大方的欣赏，仿佛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喜欢这面前的“美丽”，坦率无比，苏酥不能对他生出讨厌的情绪。 反倒有些喜欢他的坦白。 “紫，喜欢我的头发？” “嗯，应该说很喜欢，因为很美丽。” 御芍神紫把最后一步固定完，手搭在苏酥肩膀上示意她转过身来，那头被打理好的头发黑且长，手感柔顺如上等丝绸，与她瓷白的肤色交相呼应。 他似很满意的笑了笑：“不过苏酥酱美丽的可并不仅仅是头发而已。” 苏酥的脸蛋也很漂亮，乍一看会以为她就是那种普通的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罢了，可一旦对上她的眼睛就马上明白——自己完全被骗了呢。 眼睛黑亮又澄澈，不论面对什么都不会露出恐慌或者懦弱的情绪，性格也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甚至那时被他跟五条须久那突然带来，到伏见半路阻挠，之后是两王前来讨人，她都能很好的安抚那二人，和他们的王“交易”后留在这里耐着性子等待她想要的消息…… 能立刻冷静，理清事情的利弊，以做出做好的判断。 与柔弱的外表相反，内心强大无比。 ——她的美丽，是由内而外的。 更骇人的是，她周身仿佛有一种气场，自然而然的吸引着别人寻找、注意她，等自己慢慢反应过来，那视线已不能收回。 那是连“王”都达不到的、可怕的绝对吸引力。 所以五条须久那会被她吸引，也完全不意外呢。 御芍神紫将思绪收回，刚好磐舟天鸡推着比水流出来，他懒洋洋的招呼了声，按着苏酥的肩膀把她转向比水流：“流酱，好看吗？” 苏酥顺势笑着与他们打招呼：“流先生，还有磐舟先生。” 比水流视线扫过来，他并未说话，似在很认真的评估，漾开一个极浅的笑：“嗯，好看。” “我弄的哦~” “你在朝我炫耀什么，紫。”比水流又瞧了苏酥一眼，“稍许有些单调。” 御芍神紫亦回头看苏酥，指尖抵着下巴：“似乎确实。”缺了点什么。 至今都没照过镜子的苏酥只能去看御芍神紫的眼睛，希望能从倒影里见到点什么，但一抬头就被御芍神紫握住手腕。 “我知道了。” 他笑起来，“可惜这里又没有，只能出去买了~苏酥酱。” 苏酥有些反应不及：“现在……就要出门？” “嗯。”御芍神紫撩她头发，“这样还不够完美，苏酥酱不想出门？” 苏酥摇摇头站起来：“可以出门。”说着，她掏出终端机，想代替镜子，但盘发都在后面完全看不到，御芍神紫顺手接过拍了张照片给她看。 “如何？” 那头长发被御芍神紫编织成瀑布的模样，相当精巧漂亮，苏酥刹那被震撼道…… “很好看。”她如实回答，毫不犹豫的赞美，“紫好厉害。” 自己就完全做不到。 “我还可以让它更好看啊，苏酥酱想要吗？” 御芍神紫当时帮了她不小的忙，苏酥自然不会吝啬这一点的“酬劳”，于是，她微微颔首，后者握住她的手腕便往外走，也不和自家的王道别。 苏酥边走边回头，礼貌的向比水流和磐舟天鸡道了别。 “会羡慕么？”磐舟天鸡忽然问。 羡慕别人拥有健全的身体可以肆意走动—— 比水流稍作思考，唇角微勾：“或许……有那么一点。” 这是苏酥换到绿之氏族后第一次上街。 两人姿容出众，有不少人投来视线，御芍神紫并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眼光，始终拉着苏酥的手腕，回头笑道：“跟着我，不要走丢了，苏酥酱。” 男人顶着过分炽热的视线领苏酥走进某家商场，很快相中了缀在发间的小花头饰。 “这个，我要十个。”想了想，御芍神紫又补充，“给我拿紫色的。” 他朝苏酥招招手：“低头，苏酥酱。” 苏酥听话的低下脑袋，御芍神紫从侧边将新买的花饰别于她发间，手法很温柔，一点点慢慢的嵌入，唯恐不小心伤到她。 “好了。” 苏酥闻声抬头，不知是否是御芍神紫离得太近又弯得太低，露出的耳廓似有若无的擦过男人温软的唇，后者亦有些讶异，笑着说。 “算酬劳吗？那我或许喜欢刚才那个更多一点。” 苏酥忽略他暧昧不明的话：“谢谢。” 话音未落，旁边的御芍神紫忽然背过手遮住眼睛。 “刚刚就应该我一个人出来的，还特地弄头发什么的……苏酥酱太耀眼了。”他放下手，眼底的光芒化为幽深，声音骤冷，“直到现在，还有好多人都看着你。” 苏酥抚着长发，指尖碰到饰品的冰冷：“那要拆掉吗？”不等御芍神紫作答，她自己先摇摇头否认了，“还是不要了——难得那么漂亮，紫做得很辛苦的。” 不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全部拆光啊。 “况且弄成这样本来也不是要给他们看的——只是刚好碰巧被看到了而已。” ——是给紫的（谢礼）。 她手指搭在御芍神紫手背，隔着漆黑的手套，那样的温暖却似乎可以徐徐渗透进来，有一刹那御芍神紫想把手套剥离，肌肤贴合的握住少女的手。 “下次知道了。”苏酥眨眨眼，透着狡黠，“紫弄完就再也不出来了。” “下次啊……” ——还有下次啊……可真是长久的承诺。 御芍神紫不可否认的被苏酥的数次所取悦到，他弯下腰，深紫的眼色越发缱绻柔软，开合的薄唇相当诱人：“那，苏酥酱可真得说话算话。” “好。” 御芍神紫已不想带着如此耀眼的苏酥在外头晃了，那些或赞美或觊觎他“美丽宝物”的视线多少令他有些不愉快。 想早点将她带回去，藏起来，熠熠的光尽是被拘禁在房间里。 随后，他见到了那个人。 “苏酥酱。” 苏酥回头，御芍神紫的一只手已揽住她的腰，男人声音微低，又透着点不可用言语描述的兴奋和愉快——并不是因为她，“抱紧我。”话却在对她说。 苏酥只能见到他侧颜，唇角微微勾起，气场却和方才截然不同。 “闭眼，乖。” 也许是御芍神紫温柔的语气带着少有的强硬，苏酥照做了。 她能听到风从脸颊、耳畔呼啸的声音，有些火辣的刺痛，但与御芍神紫心脏沉稳的跳动声比起来，又显得十足微不足道。 “好了。” 再睁眼，苏酥已经从下面的街道来到了某处高楼的天台，御芍神紫弯腰以手指为她梳理长发，“有些被吹乱了啊，好可惜——等回去再重新弄过吧。”也不嫌麻烦。 他的指尖最后轻触了一下苏酥的脸颊，温柔笑道。 “在这里等我，苏酥酱。” “紫？” 御芍神紫走到天台边，转身：“遇到熟人了，过去跟他稍微‘叙叙旧’。” ——但你显然不适合过去，会被波及的。 ——还是放在这里最安全了。 苏酥很清楚，御芍神紫露出这种表情恐怕不是简单的“叙旧”那么简单，这种感觉她曾经见到过的——叫做“战意”。 但她现在明显阻止不了御芍神紫。 “好。” 苏酥轻笑，似不经意的拢了拢外套，“那可以快点回来吗？天台这边有些冷。” “当然。” 我会速战速决。 御芍神紫笑笑，说着自天台一跃而下，落到那个人眼前，阻挡他往前的道路，抚着发尾，慢条斯理的开口：“好久不见，小黑，最近过得还好么？” ——他的师弟，夜刀神狗朗。 第23章 苏酥和御芍神紫（二） 第二十三章 御芍神紫战斗的模样和平常截然不同。 那双先前才在她发梢细致装点的手此时转为握剑，他每一次的挥剑都说不出的优雅，而每一剑的刺出都蕴藏着他的意志——这是剑、是魂。 刀光剑影间，展露着强势的、破坏性的“美”。 二人速度都极快，但在残影里苏酥依稀可以听到刀剑碰撞的声响，还有御芍神紫似乎要更胜一筹，逗弄困兽的姿态，慢条斯理又兴致勃勃的在另一位身上制造伤痕。 那位的装扮与御芍神紫有些相似，比御芍神紫还要长许多的黑色长发规矩的束起，与长风衣内干净的白衬衫呼应，显得干练且有序。 战场一直在变换，直到那人摔落到苏酥所在的天台上，苏酥没有躲闪或惊慌，那人明明伤痕累累却仍分出心回头朝她喊：“——快跑！” 脸上被划出伤口，可漆黑的眼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情绪，始终明亮。 见苏酥迟迟不动，夜刀神狗朗越发激动：“这里很危险——快跑！听到没有？” ——是个好人啊。 御芍神紫亦慢悠悠的跟上来，笑得漂亮又不屑，还淌着血的剑端直指夜刀神狗朗：“小黑，要逃到哪里去呢？” 夜刀神狗朗眉头深皱，终究选择反向奔向苏酥想把她送去一个安全位置，可手还未碰到，御芍神紫的声音于背后继续传来。 “住手哦~那是我的人。” “你们是一伙的？”声音里包含着难以置信。 苏酥点头，又轻声建议他：“擒住我，或许可以逃走。”对着夜刀神狗朗怔住的表情，“放心，我是个普通人，挣脱不掉的。” 夜刀神狗朗短暂的迟疑，仍没按苏酥说的做。 “那种事……要怎么做得出手？” ——这种做法完全违背三轮一言大人的理念啊。 “机会从手里溜走咯~” 御芍神紫追过来刺出一剑，不慌不忙仿佛早已料到夜刀神狗朗不会以苏酥威胁他，后者明明可以放开少女完美躲避这剑，仍选择护住，伸手去挡，手臂的衣衫再次被割破，渗出血来。 “小黑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事老是犹犹豫豫的……” 御芍神紫的话未说话，便被苏酥打断：“紫。” “嗯？” 苏酥从夜刀神狗朗怀里站起，去按御芍神紫握剑的手，温柔极致的笑起来，声音柔和：“叙旧也该……够了吧，回去了，紫。” 以夜刀神狗朗的性格，是不会从背后偷袭的。 御芍神紫盯着苏酥的脸瞧了好一会，那表情似笑非笑仿佛在质问她“凭什么？”，最后还是把剑拿开，无所谓道。 “好吧，既然苏酥酱不喜欢，那今天就先放小黑一马好了。”他顿了顿，“下次见面，就不会是只出点血那么简单了。” 夜刀神狗朗立刻露出屈辱的表情，苏酥挡在御芍神紫面前，摇摇头。 “走吧，你现在打不过他的。” 索性夜刀神狗朗不是没有脑子的蛮干派，即便心有不甘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并不是御芍神紫的对手，临走前，他微深的目光落到苏酥身上。 “谢谢。” 苏酥没有回答，御芍神紫问道：“为什么苏酥酱要救他呢？” 苏酥歪着脑袋想了想：“因为他刚刚在那种情况下还想着救我，我想……应该是个好人吧。” 御芍神紫嗤笑一声。 “何止是好人啊，还是好到过头的那种。” 苏酥笑笑，也不戳穿。 ——真正想放他走的人，应该是紫吧。 明明是你把我放在这里，最后还故意将他打落到这边，是知道以那个人的性格一定不会放任不巧在这的“我”不管吗？ 然后以“我”为理由，很容易就能放走他了。 那么，刚刚那个人，对紫而言……很重要。 “不过小黑刚刚这样抱苏酥酱，苏酥酱都不拒绝……过分了哦~”御芍神紫忽责怪的提起。 苏酥回忆了一下，难免觉得有些好笑：“他一开始不知道我和紫认识。” “那后来呢？” 后来知道了，还是这样做，怕我会收不住剑么？——啧。 “可能还是有些不放心吗？” ——认识那么久，他的师弟，还是对他相当“不放心”啊。 御芍神紫脸上的嘲讽越发明显，语调却趋向温柔，他弯腰似要把苏酥圈起来，后者仍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那苏酥酱呢？也觉得我会伤到你？” 苏酥闻声回头，距离实在过近，长发扫到御芍神紫胸口、脖颈、脸颊甚至嘴唇……苏酥立刻见到他好看的脸上溅到的血液。 方才打斗的画面再次在脑内回放，优美，也是残忍的。 大脑有一瞬被恐惧占领，在意识回归前，人已经往后退了两步。 视野里，御芍神紫的笑容和眸色皆黯了黯。 “苏酥——” 她听到他轻声念自己的名字，去掉了后面那个亲昵的称谓，温柔到……毛骨悚然。 ——已经吓到她了吗？ ——胆子真小。 御芍神紫用拇指拭去脸上的血：“忘记苏酥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了——好了好了。”语气带着些妥协的味道。 他看着苏酥的眸色柔软，余光扫到地下的一小滩血迹和还在淌血的剑。 半点思考都没有的，把长剑扔到一旁，稍敛的眼，亦不往前。 “这样可以了么？”御芍神紫说，“别怕，已经结束了。” 温柔得像在哄一个深夜从噩梦惊醒的小女孩。 在他的注视下，苏酥徐徐靠近。 “紫。”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后者配合的弯腰，温柔的手指便落到他脸上，漆黑澄亮的眼中清晰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这里还有。”苏酥笑笑，“本来只有一点点，现在被紫蹭开来了。” 御芍神紫见到她从包里掏出手绢。 ——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满足感。 他把腰弯得更低：“那苏酥酱帮我擦干净。”是陈述的口吻。 少女踮脚：“好。” 御芍神紫微眯着眼，邃紫的眼越发缱绻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她比他要矮小许多，踮起脚正为他拭去脸上那些微不足道的血迹，白净漂亮的脸上露出专心致志的表情很是可爱，还有被他整好的头发。 像一只被驯服的乖巧的猫。 ——有一瞬，也会错觉他自己才是被驯服的那位。 苏酥轻快的笑起来，和御芍神紫拉开些距离：“好了，弄干净了。” 御芍神紫忽然轻轻抱住她：“谢谢……苏酥酱。” 苏酥放任自己被他抱住，却也没有做出回抱的动作，等御芍神紫放开，又马上越过他往前走去，男人有些不解：“苏酥？” 回头，苏酥正弯腰小心的把他的剑捡起来。 葱白的手握着剑柄，那把剑于她来说太长也太重，遂变成双手，样子有点蠢却叫御芍神紫心间微痒了起来。 苏酥小心翼翼的把剑递到御芍神紫面前。 “不要随便乱扔啊，那是紫很重要的东西吧。” “可是你会觉得怕。” 没想到御芍神紫会这么说，苏酥愣了一下，抬头笑起来：“只是怕它沾到人血的样子——和紫刚刚一样……都是我完全陌生的。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适应了就好。” “而且我的‘害怕’，对比紫的‘重要’，完全微不足道啊。因为没有剑的紫就不是紫了，所以紫也可以不用太在意我，没关系的。还有……” 她忽然低下脑袋：“刚才——对不起。” ——她不应该退后的。 御芍神紫久久没有回应，苏酥想抬头去看，措手不及的被后者抱住，不再是身体轻微的触碰，男人用了力道很紧的揽住她的腰，却不会让苏酥觉得疼。 “没关系啊，我怎么可能会怪苏酥酱呢。” 完全喜悦轻快的语调。 随着话音，他把头埋入苏酥脖颈间，和柔软的发丝一起去蹭少女细嫩的肌肤，想留下一些绯红的印记，想用那些未褪的血腥气将她整个覆盖，想把她变成同个世界的人。 ——但是不可以。 ——那样就不是“她”了呢。 御芍神紫开合的唇似要吻到苏酥的耳垂：“你真是太可爱了，苏酥酱。” 苏酥犹豫了一会，眼底有些迷茫，还是抬手揉了揉御芍神紫的长发，轻若呢喃：“所以紫也会用这把‘剑’保护着我，对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 苏酥笑了笑，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嗯，那就拜托紫了。” 在心里又道了遍“对不起”。 ——欺骗了你真是对不起；利用了你真的对不起；用这种方式请你保护我真的对不起……但是我现在必须要好好活下去啊，我必须要回去。 ——还有，也真的“喜欢”着紫呢。 偶遇夜刀神狗朗的小插曲告一段落。 苏酥的头发因为刚才一系列的事情有些微乱，御芍神紫想了想，还是抬手将它拆去，换了个简单的、不那么惊艳的。 “以后再重新弄过吧，给我一个人看。” “好。”苏酥应道。 在回去的路上凑巧遇见了五条须久那，他正跟一个留着粉色长发的女孩子走在一起，那女孩不□□分，却一直被五条须久那镇压着，气氛不太融洽。 “须久那酱。”御芍神紫带着苏酥走近，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看到苏酥，他不耐的脸上骤然放晴。 “苏酥！” 视线落到旁边明显心情很好的御芍神紫身上时，又微微皱眉。 “紫，你怎么也在？” 第24章 苏酥和猫（一） 第二十四章 御芍神紫还未回答，那名少女又一次尝试逃跑，五条须久那似乎真的被她磨得没了耐性，一棍子把她打落回地面，回头露出冰冷又天真的笑。 “流说要活捉你，那打个半死不活也是可以的咯~” 苏酥有许久没见过这样的五条须久那了，可那名少女似感受不到，气恼的撅着嘴，不停说：“放我走啦！坏人！放我走！！” 苏酥望过去，她穿着抹胸的裙子，外面套了件桃红色短外套，因为方才的动静，胸口过好的身材露出不少，短裙也稍许翻起，露出绝对领域！ ——这怎么可以？ 苏酥惊呆了，赶紧跑过去遮五条须久那的视线：“不要看！” 骤然失去了光亮，可属于那人的体温却愈发的传来，五条须久那没有去挡，稍微歪了歪脑袋：“为什么呢，苏酥？” “她也是女生啊。”有些难以启齿，“这个……太早了。” 御芍神紫憋不住笑出声，顺手补刀：“现在这个对须久那酱来说确实太早了点——”他还未说完，又被苏酥打断。 “紫也不准看。”语气少有的严厉，“你们都转过去，快一点！”就差急得跺脚了。 御芍神紫笑了笑，五条须久那还在云里雾里，但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都照做了。 苏酥舒了口气，蹲下来。 “你没事吧？”说话和表情都羞答答的不自然，“那个……你裙子掀起来了。还有上面也是，赶紧整一整吧。” 少女不解的看着她，还带着些戒备。 “喵？” ——喵？ 苏酥才注意到她双眼的颜色不太一样，左边琥珀，右边海蓝，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不知比水流为何要抓她。 方才五条须久那说到“活捉”，但看这个性格，过程估计是被伤到了，现在看着她无辜又疑惑的眨眼，可怜兮兮像被遗弃的猫。 苏酥瞬间心软了，她伸出手：“那……失礼了。” 手还未碰到，那女孩就像猫一样炸毛，害怕抗拒的挥着手又“喵喵喵”的乱叫，在苏酥手背留下几道抓痕，皮都被抓开了，渗着血丝。 苏酥忍着疼轻哼了声，五条须久那听到后连忙转身，又想*：“苏酥——你跟她是说不通的，那家伙以为自己是只猫！” “别过来，我能处理好，相信我。” 苏酥让五条须久那硬生生止步于原地，御芍神紫也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干涉，少年赌气的别过头：“随便你。”手却攥紧棍子，伺机而动。 “谢谢。” 把自己当成猫吗？ 但本质是个人啊，所以好好说应该可以说通的吧。 苏酥的声音越发温柔：“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她对少女笑了笑，“如果让你不安，你也可以抓我的手，我只是想帮你整理一下衣服……这样不太好。” “喵？”猫似懂非懂。 “我保证。那——得罪了。” 苏酥再次尝试，猫的手举在空中，却没有再去抓伤她，苏酥低头捏着她的裙摆，一点点将那里再次遮了起来。 “好了。”她似完成了一件大事，很开心的笑道，“还剩下上面。” 说着，苏酥以同样温柔的手法给抹胸裙正了位，她伸出右手，看到上面被抓伤的痕迹又换成了左手，邀请道：“你可以站起来吗？” 猫整个人呆呆的，试探性用指尖碰了碰苏酥的皮肤，触及是一片柔软温暖，似稍许放心，接着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一点点把手放上去。 苏酥表现得耐心十足，直到猫将整只手放上来，她才稍稍用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喵喵喵喵喵——！” 一用力猫又开始叫了，露出的手腕红了一截，应该是刚才被五条须久那打到的。 “抱歉。” 苏酥有点心疼，马上换成揽着她的腰带她起来。 猫看着她的眼神逐渐从戒备变成信任，再转换成此刻的欢喜，或许是“动物”对他人情绪的感知更为明显，确定眼前这人不仅不伤害自己，反而会对自己好之后，猫一下子扑到苏酥怀里。 “喵喵喵，喜欢你！” 你对猫好，所以猫喜欢你！ 苏酥差点被她扑倒，好不容易站稳，揉着她的头发笑了笑，少女的身体是和男人截然不同的柔软，怎么撒娇都不会讨厌，苏酥被蹭着，笑得十分开心。 “嗯，我知道，知道了。” 待怀里的猫撒娇完，苏酥留意到她的裙子真的短到哪怕轻微走动都会轻易走光的地步，想了想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系于她腰间；顺便将她的外套拢了拢，遮住胸前的□□。 苏酥本质还是个非常传统的女孩子。 “好了。” 猫惊讶的看着，还转个了圈圈，她记得那些人叫她是—— “猫喜欢苏酥，好喜欢好喜欢！” “知道了。”苏酥执起她受伤的手，红通通的但好像也没伤到骨头，回头问御芍神紫：“紫，磐舟先生会治疗吗？” “会的哦。” 五条须久那不轻的哼了声。 苏酥带着整理妥当的猫走到五条须久那身边，猫对五条须久那还是恐惧兼戒备，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苏酥在她手背轻拍安抚。 五条须久那见到，更不开心了。 “对她那么好做什么？”那可是任务对象啊。 苏酥笑笑：“因为她也是女孩子啊，这不是小那说的么。” “但她说自己是一只猫——一只猫！”五条须久那强调，气鼓鼓的脸露出委屈的表情，“苏酥你要为了一只猫跟我吵架吗？” “不会。” 苏酥借着微弱的身高优势摸他脑袋，五条须久那还来不及喜悦，又听苏酥说：“可以把绳子给我吗？这个样子……好奇怪，而且她也会不舒服。” 比水流的要求是活捉了带回来，五条须久那为了不让猫逃走，就用绳子拴在她脖子的项圈里，刚刚走路也是用绳扯她，教训用棍子，没有半点身体的触碰。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苏酥，用力抿唇还是把绳子扔了去。 “随便你。” 别开头，一副不想跟苏酥多说的模样。 苏酥道了声谢，帮猫把禁锢打开，又认真检查她脖子是否受伤，确认没事，才温声对她说。 “有个人，他想要见你，又怕你不同意或者想逃跑什么的，就让他来抓你。” 苏酥指了指五条须久那，猫立马炸毛。 “他是坏人！欺负猫！” “他不是坏人。”苏酥握住她的手，温柔安慰，“他只是必须要这样做，手段或许不太温柔，但本心并不坏的，猫不要讨厌他。” 五条须久那的身体似乎动了动。 猫看看苏酥又看看五条须久那，似在权衡什么。 “反正不要他——要你。” “好。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要！” 苏酥又笑：“但我跟他是一伙的。” 猫反手抱住她：“猫喜欢苏酥，苏酥对猫好，猫要跟苏酥在一起。” 苏酥轻拍她的脑袋：“好。” 之后的短暂路途，猫缠着苏酥走在前面，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跟在后面。 苏酥方才的那番说辞让五条须久那心情稍许转好，苏酥把外套给了猫，她里面就薄薄的一件针织衫，大风天里看着就冷。 五条须久那忽然对御芍神紫说：“你干嘛不把外套给她穿？” “然后拖地吗？” 五条须久那一时无法反驳，他咬咬唇，还是脱掉外套，跑上去：“给你。” 他里面是衬衫配马甲，底下是露腿的短裤，并不比苏酥好到哪里去，苏酥自然拒绝。 “不要就丢掉。”五条须久那头也不回，“送出去的东西还被塞回来——好逊。我才不要。” “那好……谢谢。” 苏酥唯有收下。 两人说话时，猫已被御芍神紫带到一边，他背着苏酥朝五条须久那眨了眨眼，只是他手里的猫还不安分，御芍神紫笑笑。 “需要我让你开不了口么？” 那杀气，是五条须久那所不具备的，猫被吓到，但仍有些担心苏酥，御芍神紫淡淡的扫去一眼，眼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放心，他和你一样喜欢她。” 视线收回，眼底杀机一闪而过：“倒是你，再不乖……” 猫终于选择了安分。 苏酥把五条须久那的外套披在身上。 男孩比她矮，衣服也有些小，但带着体温却意外的温暖，苏酥侧首对他笑笑，再次说：“谢谢，快点回去吧。”你这样会冷的。 五条须久那表情还是有些僵硬：“我是异能者，体质要比你好太多。”又抿了抿唇，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刚才为什么不放她走？” ——我以为你要放她走的。 苏酥一怔，自然道：“放她走的话，小那就会被流先生责备了吧。而且执行任务那么辛苦，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放掉呢？” “但你明明很喜欢她的，你觉得她……很可怜。” 苏酥的目光有些恍惚，一时雾霭漫漫，寻不到焦点。 是啊。 因为可怜，所以保护。 以比水流的性格，既然要求活捉，那必然不会伤猫的性命。但如果五条须久那任务失败，还是因为这种原因失败，必然会受惩罚。 绿之氏族看似松散，却也有着严密的规范。 并且作为放走者的“自己”，好不容易才稳定的处境将再次变成危险。 是反抗不得。 所以在找到突破的方法前，只能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保护着她，保护好自己的“影子”，以回馈她对自己的那一点信任。 “苏酥？” 五条须久那轻轻摇她手臂。 苏酥慢慢回神，五条须久那的脸逐渐在她眼里成像，还有那些紧张担心的情绪，很温暖，苏酥伸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是啊。” 她轻松无比的开口，“但好像还是更喜欢小那一点。” 对不起。 比起保护别人，我好像软弱的……更喜欢被人保护着。 很温暖。 第25章 苏酥和猫（二） 第二十五章 猫见到比水流有些害怕，不自觉攥紧了苏酥的袖子。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已识相的退了出去，后者还来拉苏酥手腕。 “走了，苏酥。” “坏人！我不要！我要和苏酥在一起！！” “等等——” 苏酥拂开五条须久那的手，对比水流问道，“我陪她留下来……可以吗？” 比水流脸上表情淡淡。 “可以。” 比水流并未和猫多说些什么——或许是说了也不能听懂或许是戒备着苏酥，而猫对他有些畏惧，所以整个过程苏酥一直担当着安抚者的角色，谈话很快结束。 “磐舟先生，可以帮她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吗？” 苏酥没有忘记这个。 比水流向磐舟天鸡看去一眼，接着，后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谢谢。” 猫身上似乎藏着和比水流相关的重大秘密，而且她格外喜欢苏酥，于是也在绿组住了下来。 听比水流提到猫原名叫“雨乃雅日”，不过她自称是“猫”，又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苏酥还是遵从了她的喜好。 又因为是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猫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头枕在苏酥大腿上轻蹭撒娇，她性格活泼，经常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接着去蹭蹭苏酥。 “猫是苏酥的猫。”而不再是一只野猫。 苏酥经常会被她闹得不能安静看书，也不生气，搁下书籍，把她蹭到微乱的头发梳理，温柔纠正她的说法。 “是朋友。” “朋友？”猫歪歪脑袋，不解道。 “猫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也是猫的朋友。”她像耐心的幼稚园老师，不厌其烦的给她解释，“不是简单饲养的那种关系，应该要更深一点。” ——不是饲养关系。 以猫的思维要理清这个关系，似乎还有些困难，她转过身，把整个背送到苏酥怀中，孩子气的一口咬定：“反正，我是苏酥的，苏酥也是我的。” 这次苏酥没有再回应她。 应该要试着疏离一些了。 毕竟她不可能永远在这里，不可能真的“饲养”一只猫。 之后的相处，苏酥总有意无意的在猫脑子里种下一些意识。 譬如“她不是猫，而是个人”……如此之类的，但大概真的如比水流所说，她的智力远远不能恢复到成年人的水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通，苏酥也只有放弃，变成试着灌输—— “如何挑选一个好的饲主”。 总是不能放心她这样……一个人。 一直被猫黏着，五条须久那可以接触苏酥的时间越来越少。 两个人互相看彼此不爽，起初经常会打架，猫的战斗技巧很特殊，可惜在五条须久那面前却毫无作用，经常会被弄伤，接着可怜兮兮的找苏酥撒娇顺便告状。 五条须久那沉默的站在一边，冷声道：“她故意的！” ——故意找茬，故意激怒我，故意受伤讨你欢心。 偶尔我也会想着是不是输掉了，就可以借着伤口更靠近你一点，但是不可以啊。 ——我要保护你，我必须要赢才行。 苏酥亦不会责备，等检查处理完猫的伤口，再去安抚闹性子的五条须久那。 五条须久那武力值比猫要高好几个档次，但每次下手都很注意分寸，也许是怕苏酥讨厌，并不会真的打伤猫，只是留些痕迹。 五条须久那抬起头，碧绿的眼幽深：“——苏酥。”忽然揽住苏酥的腰，语气不甘，“苏酥明明就是我的，为什么要跟别人好呢？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和那只蠢猫打的，是她每次都……” “好了，我知道。” 苏酥轻轻摸他的头，完全没有要责备的意思，反而笑着安慰，“但小那不是很喜欢猫的么，听说以前还养过一只——” 五条须久那把苏酥抱得更紧：“不是那种样子的蠢猫！反正我有苏酥就够了。”他抬起碧绿的眼，偏执的重复道，“我只要有苏酥就够了。” 别的都可以不在乎。 苏酥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揉着五条须久那柔软的头发。 “那——以后不要再打架了。” 后者沉默片刻：“……嗯。” “你比她厉害太多，总是不小心会伤到，这样我给她处理伤口和安慰情绪又要白白花费很多时间，这样和小那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 “嗯！”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苏酥微微一笑，就发现五条须久那的鬓发有些过长了，她勾起一缕：“好长，要剪短吗？” “苏酥？” “算了。” 苏酥把五条须久那推到沙发上，随后自己弯下腰，伸手将别在自己头上的发卡取下四枚，五条须久那虽然不解，却也没有拒绝。 “别动哦。” 说着，苏酥凑到五条须久那眼前，那距离近到连她垂下的睫毛都根根可数，五条须久那忍不住想别开脑袋，却因苏酥方才那句话乖巧的停在原地，不由屏住呼吸。 他看到她温柔的撩起他鬓角的长发，细致的把白色的发卡别上，左右各两枚，末了，还轻轻抚了抚，露出开心的模样：“好了，这样就不会遮到眼睛影响视力了。” 五条须久那扭头扫了眼，不能看到全貌，就见到白色的发卡别在他银发上：“好蠢。” “不喜欢吗？” 后者却张开双手忽地抱住苏酥，用力摇头。 “完全不会。”他说，“只要是苏酥给的，都喜欢。” ——何况这是从你身上取下来给我的呢？ 这样平淡的生活大概又过了两个礼拜，直到某天比水流告诉苏酥——十束多多良尚且存活且就在这个城市的消息。 “他在哪里？” 等待的时间过长，但听到的刹那，心脏再次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比水流不慌不忙：“你的交换呢，苏酥？” 苏酥的手不自觉按在心口，沉声道：“我全部都会告诉你，但请流先生告诉我十束君在哪里，还有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当然。” 换到信息的苏酥，握着终端机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将这事告诉周防尊——吠舞罗那边似乎还是没有进展，她还不确定比水流给她的信息有几分可信。 如果是假……还是不要让别人和她一起空欢喜一场了。 这次出门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五条须久那在外面，猫还在睡觉，唯独被御芍神紫见到了，男人偷偷的想跟上去，才到门口就被比水流叫住。 “紫。” 他少见的用到了“王”的威势，“你看到的太多了。” 御芍神紫最终没有跟随。 对照比水流给出的地址，苏酥拐进了某条深巷，鼓起勇气，在锈迹斑斑的门上敲了敲，白皙的手背和泛黄的铁锈对比清晰。 “请问，有人在家吗？” 门开了。 ——是久违的十束多多良的脸，笑容温暖又包容，见到她表情带着些惊讶的喜悦。 “是苏酥啊，进来吧。”热情的邀请。 这张许久未见的脸，依旧清俊温雅，笑意盈盈的模样让苏酥必须抬头才能避免自己哭出来，她倔强的把眼泪憋回去，轻轻扯十束的衣袖。 “十束君，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十束回头，指尖抵着下巴稍作思考，还是笑道：“不太好吧。” “是这样啊，辛苦了。” ——不太好。 ——当然会不太好啦，需要别人代替自己回答问题的人，现在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下，苏酥真的哭了出来。 同时一直放在口袋里按在终端机上面的手指，终于果断的按了下去。 那是发给周防尊的定位。 ——不是他。 第26章 苏酥和十束和无色 第二十六章 拥有十束多多良的脸，模仿着露出和十束多多良相似的笑容，但眼睛却坦率的不会说谎，而且十束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酥酱”。 如果十束多多良现在还安好，以他那么温柔细腻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毫无音讯的消失半月有余的，除非他没办法向吠舞罗的人告知。 所以眼前这人并非十束。 那真正的十束又在哪里呢？他又是否真的……还活着？ ——比水流骗了她。 但这个人应该和此事有关，他或许会知道。 眼下，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微弱的可能，苏酥仍愿意跟下去，仗着自己一直以来的光环还有对周防尊的信任，就算这两个都失败，那还有…… 希望事情不会进展到那种地步。 房内果然另有玄机。 “来——苏酥。”这名“十束”似乎很自信，并未留意到苏酥的小动作，温柔的牵着她，把密道打开，但手下用力有些稍重了。 苏酥没有任何犹豫的走进去。 里头很黑，且不清楚是否还能收发信号，苏酥稍作考量，把终端机放下换成了荧光粉，一路小心的洒下。 当然，她上衣的口袋里还备着很多东西。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再次出现模糊的光亮。 苏酥看着这个“十束”，她不能从他脸上找到任何的漏洞，甚至从这个位置，透过男人轻薄的衬衣可以见到他烙在背后左肩胛骨上那属于吠舞罗的标志。 的的确确是“十束多多良”的模样，但是气质……是被什么操控了吗？ “十束君，要带我去哪里？那么长时间不回吠舞罗也没关系吗？” “那里啊……当然是要回去的。” 十束一回头，语气温柔，笑容却带着邪气，“去哪里——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苏酥一怔。 ——被发现了？ “十束”已撕开伪善的面具，回头朝苏酥展开攻势：“现在这个身体可真不好用——就等着用你的身体‘回’去那里呢！” 某个透白的东西，钻出来与身体脱离，然后……袭向她！ 苏酥眼前一晃，便失了意识。 再醒来，她似乎被人护在怀中，那人大声说话，胸腔微震将她吵醒，“你已经得到我的身体了，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放她走。” “闭嘴！” 另外那人很是暴怒，“你真是弱到不可思议的身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酥感觉到说话的人更紧的搂着她往后退了些。 她睁眼，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脸上，透过监牢的铁栅栏看到“十束”激怒到扭曲的脸，温润的眼底遍布猩红血丝，那是一种渴望到偏执的目光，他把指尖放到唇边轻咬，却像要将她拆骨入腹。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没办法夺取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是什么？！！” ——在掠夺的瞬间，那人像被什么坚硬的保护罩笼住，反倒将他震了出去。 ——本来仅仅是想夺去一个壳好方便行事，但现在，这种力量啊……越来越想要了。 披着十束多多良容貌的男人看着苏酥，贪婪的舔了舔嘴唇。 “别怕。” 有双手忽的落到苏酥面前，声音温润得令人心安，“会没事的。” 是搂住她的男人。 才安抚好他，对方又换了强硬的语气，坚持的重复道：“放她走吧，你刚才也试过不能得到她的“壳”，既然如此，我用我的身体跟你交换……” “你的身体？” 他抬头，讥讽一笑，“已经是我的了。现在包括这个身体，还有你们——都是随我处置。” 苏酥抬头看这人，对方觉察到动静，即刻低头。 是个黑发的少年，气质却是成熟，好看的唇因不甘而深抿，看到苏酥又送出一个笑容。 “你还好吗？” 仅一个眼神交汇就能明白：“十束君？” 容貌陌生的十束完全不意外苏酥能认出他，好像这才是少女该有的状态。 “是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回答，十束摸她脑袋：“等出去了再说。” ——至少也先把你安全送出去。 这个在吠舞罗里最为温柔、能力最弱的男人，信念前所未有的坚定。 苏酥一路都保持着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方才还被突袭，整个人有些恢复不了，只能弱弱的靠在十束身上，轻轻扯他衣袖，动作极小的摇摇头，冲十束做了个“等”的口型。 对上他温润的眸色，苏酥捉住他的手按到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这个动作过分亲密了，十束措手不及却在触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时，化为安心和心疼。 他不知道苏酥是怎么得到他的消息又是如何孤身一人找到这里，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太为难她了——只是普通的、温柔的女孩子啊。 十束低头把她抱得更紧，垂首贴到她耳边。 “辛苦了。” 无色——也就是掠夺十束身体的人，对苏酥的身体仍不放弃，毕竟一直以来就没有他“干涉”不了的事，便给了苏酥一个小时的思索时间，叫她老实把身体叫出来，否则就将她和十束一起杀死。并且他本人会以“十束多多良”的身份继续存活。 也多亏这段时间，苏酥总算弄清了事情的经过。 那人是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 具有“干涉”的能力，可以进到不同人的体内，侵占他人的意识，并融合人格；甚至可以在一定条件下干涉王权者，夺取其力量。[1] 在半个多月前，他挑了个适合的时机，侵占了十束多多良的身体。 十束的能力可以说是吠舞罗最弱，无色看不上这些微不足道的力量，选择他只是想要个“壳子”混入吠舞罗，以侵占更多更棒的身体，掠夺更多更强的力量。 例如赤之王——周防尊。 但很遗憾，看似软弱的十束却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无色的能力在面对意志过于强大的人时，也无法发挥。[1]因而他仅得到了一具空荡荡的身体，性格、记忆……完全无法读取。 靠这样的身体，要如何打入吠舞罗，骗过心思敏锐的周防尊呢？ 接着根据另一位给出的信息，他选择苏酥作为新的猎物。 一个普通的、柔弱的、没有异能却和好几方势力关系密切的女孩子，毫无风险，并且以她为媒介，怕是能收获不少吧。 于是，他布下陷阱等待他的猎物自投罗网……失败了。 无色还不放弃苏酥的身体，而苏酥也清楚这种状态下，她跟十束完全没办法对抗无色，为免去不必要的伤亡，唯有耐心且安分等周防尊赶到。 如果是周防尊……他一定没问题的吧。 ——无论苏酥还是十束，都是如此的深信不疑。 但无色并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等到。 才二十分钟不到，无色便去而复返，表情是震怒的，他一拳打在铁栅栏，死死盯着苏酥的眼睛，一字一顿的控诉：“你设计我！” ——就在刚才他接到合作者的通知，周防尊已经在来这边的路上了。 苏酥没有否认，十束起身把她护在身后。 已是默认。 无色见情况如此，怒极反笑：“好啊，反正现在这个身体也用不了了，对吧——”说着，他的本体再次脱离十束，仍无法进入苏酥，唯有回到自己最初的身体——那个黑发少年。 模样是少年，能力却不弱，他笑得残忍，很轻松的掐住苏酥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起，双脚脱离地面：“夺不到，倒是可以杀死嘛。” 苏酥起初难受的咳嗽，渐渐空气越来越稀薄，连呼吸都没有办法做到。 “不要——” 换回身体后，十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动作僵硬的不协调，却仍努力打开牢门。 无色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手上奄奄一息的苏酥，终于把苏酥放回到地面，勾勾唇角，却完全是残忍的意味。 “差点忘记了，你是为了救他才来的。” 他把她抛到一边，走到十束那边，轻而易举的控住青年，转身对苏酥说，“那我当着你的面，杀掉他——好不好？” 眼里是兴味盎然！ 像享受着猎物最后的挣扎，无色又将这样的十束拖到苏酥面前，拍着少女的脸颊，被迫她睁眼目睹这残忍的一幕，继续问道：“好不好？” “不……要。” 苏酥伸手，又被无色无情推开，对方眼里映出她狼狈无能的模样，反倒是被死死控住的十束，以最后的力道转头朝她微笑。 ——不要怕，苏酥。 接着，无色的手化为利刃，毫不犹豫的直指十束心脏位置——！！ 周防尊赶到，只见消失多时的好友抱着刚刚给他发信息的女孩，漆黑柔软的长发都快垂到地上了，二人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一动，时间暂停。 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不安。 而后，他那位好友慢镜头的回首：“king，你来了啊。” 柔软温暖的眼眸深邃，他勾勾唇角似乎想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周防尊大概猜到了什么，还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分明余下的每一步都是艰难，他还是飞快的走到十束面前，被十束抱在怀里的苏酥，后背被捅出了个极大的口子，血肉模糊的，隐隐可见内脏。 其余吠舞罗的人亦跟了过来，面对这副骇人的伤口没有一人惊呼恐惧，就连最小的安娜也是，只是纷纷屏住了呼吸。 这个笑得很温柔、会和他们打成一片、会做好吃的小点心的女孩子她…… 周防尊的动作很慢很慢，他看了一眼十束，蹲下来，声音沙哑：“没事吧？” 十束亦慢慢摇了摇头。 “给我——” 周防尊尽力克制着指尖的颤抖，温柔至极的把苏酥的长发拨回后背，一缕一缕，是任何人都不能想象的耐心，接着他单膝跪地，把苏酥抱到了自己怀里。 她又瘦又轻，落在手里几乎没有实感。 周防尊保持这个姿势，深深弯腰又拂开苏酥耳边的头发，怕她听不到似的，凑到她的耳边，温柔低语。 “——回去了，苏酥。” * “请你不要死。” 他清楚的记得曾经这个女孩扯着他的衣服哭着请他活下去的模样。 但为什么现在—— 我还活着，而你却……快要死了呢？ 就如安娜最初所说的：“尊，看不见。” ——有关你的未来，完完全全……看不见啊。 第27章 苏酥和周防尊和伏见 第二十七章 周防尊小心翼翼的把苏酥抱起，安娜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走到最前面，红裙周围燃起纯粹的红，连透白的发丝都罩起薄薄一层。 “尊，这边。” ——如果还有我能够做到的事……这样就不会看不见了。 草薙脸上少有的肃穆，他把十束扶起来，后者摇摇头坚持要自己站立，周防尊已然抱着苏酥跟上去，每一步皆是沉稳又深重。 吠舞罗的其余人，自发以周防尊为轴心围成半圈，纷纷亮起灼眼又温暖的红，在漆黑城市的角落里和那把赤红的巨剑一起，仿佛要将黑夜燃透烧穿。 伏见循光而来，见到的便是如此一幕。 今天一整天，他整个人都说不出的焦灼和不安，根本无法静心，认出周防尊怀里的人是苏酥，也顾不上和吠舞罗关系不和跟对周防尊的畏惧，快步走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步伐里的混乱，在看到苏酥的面容时声音不可控制的轻颤。 “她怎么……了？” 苍白到透明的肤色，连浅粉的嘴唇都褪去了色泽，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乖巧安静得犹如将永久长眠不醒。 周防尊抬头，极淡的看了他一眼，或者说并没有在“看”，只是闻声一扫。 “啊——受伤了，背上开了很大一个口子，止不住。” 伏见自然看到了那流到周防尊手上、身上的血迹，就连地上都是。他靠近，指尖抚上少女的脸颊，温暖正在流失，目光却一直盯着周防尊：“为什么？” 她不是好好的在绿之氏族么？为什么这个时间在外面？为什么忽然就受了这种无法挽回的致命伤？为什么……你现在抱着她却没有救下她？ “你又做了什么？” 周防尊的金眸黯淡无光：“什么都没做。” 去迟了，因此什么都没有做到。 “第二次了。” 伏见声音冰冷——像这样没有保护好她，你已经是第二次了，他忽然讥讽的笑笑，“不过大概也没有第三次了。”也是在笑自己。 ——因为她快要死掉了啊。 周防尊站着任由这位曾经的族人谴责，就连素来敬重周防尊和伏见不对盘的八田也不能说出任何反驳的话，这是他无法介入的事，曾经的好友极少出现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 越是这种情况，伏见的思绪就越发清晰，瞥到后面站着的十束，他瞬间猜到了事情的大概。那些凶狠冷冽的神情在瞬间收敛，他无声的脱下自己r4的制服，轻轻盖到苏酥身上，小心的掖好每个角，蹭着苏酥的耳畔说。 “都说了要多穿点啊。” 他的声音温柔又黯哑，“真是卑鄙呢，苏酥。” 明明约了我要去买过冬的衣服，结果先一步走掉……这种事情你想都别想！ 不用再试了，现在把我的给你就好。 会喜欢吗，苏酥？ “现在要带她去哪里？” “回家。” 伏见讥讽一笑：“那也不是她的‘家’！——去医院。或许还有的救，或许。” ——或许呢？ 周防尊看过去，身旁的男人和他一样黯淡着眼，看不到半点光芒，却又偏执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束渺茫的光，即便那并不存在。 太可怜了。 和他一样。 “……嗯。” 周防尊走后，伏见还停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天。 这是你的选择吗？ 仗着我对你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喜欢——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你，你却愿意连性命都不顾的保护着那些人，那我又是什么，你的庇护伞吗？ “嗯。喜欢尊啊，就像我也喜欢伏见先生一样。” ——不。 不一样的，你说谎了，苏酥。你喜欢周防尊要远胜于喜欢我，因为你永远将他的情绪放在第一位，而我的感受则……可有可无。 包括我的“喜欢”也，可有可无。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便如你所愿吧。 从小到大，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就一定会“失去”，分明应该早就习惯了的，但这次的“失去”为什么还是那样痛呢？ 痛到笑着都快哭出来了。 “那个你……” 八田频频回头，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的脱离队伍，去找伏见，伏见来不及掩饰就对上八田的视线，笑了笑，“美咲啊。” 八田怔了怔，努力恢复二人平常的相处模式。 “还要一个人拖拖拉拉磨蹭到什么时候啊！你掉队很久了你知道吗？臭猴子！”八田跑过来，恰好看到伏见因脱去外套露出的吠舞罗标记，忽然拽紧伏见的手腕便往那片红里跑。 “没用的，那种东西就算你用力划掉也会在的，还记得怎么用能力吧？” 八田回头，释怀兼安慰的笑了笑，“那就姑且原谅你一天好了。” 伏见被拉到吠舞罗中，那些人似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八田掉队，回来后还多拉了个伏见，是少有的和平共处。 伏见指尖燃起纯粹的红，与其他人融为一体。 “……谢谢。” 直到周防尊将苏酥抱进医院，五条须久那都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他坐在高高的屋顶，武器握在手里，两条纤细的腿荡在外面，木然的打开终端机，屏幕和苏酥一样，都是两人的那张合照。指尖在对方的笑容上顿了顿，随后翻开相册，里面还有更多的他偷拍到的照片，五条须久那就维持这个姿势，一张一张耐心的看。 直到再也没有下一张。 “又没有了。”他把终端机高高举起，仰着头也不顾此刻自己的姿势有多危险，“苏酥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笑就更好了。但是现在都没有了哦~” “苏酥说的对——果然当‘王’也不好呢。” 比如现在的周防尊，即便身为“赤之王”也依旧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到。 真狼狈呢。 “啊，不要了。” 五条须久那忽然把储存着无数照片的终端机往下扔，却在出手一秒后又反悔，急速跃下去追赶，惊险的在它落地的瞬间握住，掌心却擦伤了一片。 五条须久那轻快的笑起来，侧首朝身后问。 “紫，流的计划还能再快一点吗？” ——让普通人都具备足以反抗命运的能力。 御芍神紫从黑暗里走出来，却并未说话。 “或许”的结果是，没有出现奇迹。 从背后被横穿了那么大一个口子，连内脏都有所波及，丝毫没有救助的方法，送到医院治疗也是抱着希望的……等待绝望。 一群人围在外面，时间分分秒秒的流失，接近凌晨。 ——23:59. 而后，某个医生出来摇头艰难的宣布失败，死寂一片。 ——00:00. 病房传来惊呼：“桐岛医生，你快进来！病人她——！！！” 凌晨刚过，少女鲜血淋漓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自我修补和复原。而其余人的时间却在此刻停止，女医生张嘴惊呼，男医生闻声回头，周防尊要往里走……统统停下，如雕塑般顿在原地。 滴答滴答—— 再也不能听见秒钟轻摆的声响。 苏酥的后背恢复到最初的模样，除去衣衫破损染血，再也找不到任何异常，然后她醒来，面容和唇色都如常，仿佛先前的重伤濒死不过是个噩梦。 苏酥收拢手指，茫然的看着周围静止的一切。 “发现了吗？聪明的女孩。” 苏酥回头，那人徐徐朝她走来，在静止中成了唯一。 ——是当时带走她那个人。 脑海里被封印的属于这个人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如果不是遇见这个人，那她现在也不会经历这些，他笑容甜腻，却令人恐惧。 “现在，你究竟要对我……做什么？” 白兰眯眼一笑：“做什么——是指你的身体吗？”他轻佻的晃晃手指，“这可不是我做的，但是我的女孩，你也注意到了吧……你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是人类了。” 他做了一个思索的姿势，笑意更深。 “——是怪物哦。” 苏酥看着他：“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的。很早就发现了。 大概还是和槙岛圣护相处的时期，某次切菜不小心割开了一道极小的口子，苏酥清清楚楚的记得，但第二天醒来那口子却不见了。 之后她做了几次试验，发现—— 她身体的时间，是静止的。 永远维持在她穿越的那一天。 凌晨一过，所有新载入的“数据”都会被清除，恢复成昨日。 这也是她会孤身一人去找十束多多良，并在关键时刻替他挡下致命伤的理由。 不能确认这样的致命伤是否也能还原，可那个时候已经不能容她多想了——十束多多良绝对不能死，一旦他死了，那周防尊…… 拜托，我想握住那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啊。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白兰拒绝了苏酥的提问，模糊的留了一句，“但那个人——我是说对你身体进行改造的那个人，相信他迟早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 苏酥垂首不知在思考什么。 “好了，接下来苏酥酱要怎么做呢？” 白兰忽然张开双手向她走来，眼睛眯起，衬得那道紫色倒皇冠纹路愈发艳邪，“让他们停下这件事是我做的——我想，苏酥酱也是有所顾虑才没有把秘密告诉你那些朋友的吧。” 人不可能真的无私。 哪怕是你，无论是处于哪种顾虑，也选择留有自己的底牌。 苏酥阖眼又睁开，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请送我回去，先生。” “恐怕不行。” 不是不行，是你不想那么做吧？ 对着那张漂亮到艳丽的脸，苏酥深吸一口气：“那请带我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倒是可以。” 白兰微微一笑，走过去要揽住苏酥，少女目光落在终端机上，在白兰要碰到她的前一秒—— “等一下。” “请帮我个忙，先生。” “……嗯？” * 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从听到声响到冲进病房，那个人就不见了。 病床旁的柜子上摆着她的终端机，屏幕显示的是一段录像，入目是她朝着所有人微笑的脸，周防尊走过去，抚过染血的床——热的。 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接着，他点开了那段录像。 苏酥温柔微笑的模样即刻出现在屏幕上。 “可以看到吗，尊？是尊的话肯定不会害怕，不用担心，我没有事也好好的活着，可能有些解释不清楚——我身体的自我愈合能力很强，就算承受致命伤也不会死。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当时才会挡在十束君面前，也请十束君不要自责，现在我们两个都好好活着不是么？那个先生——” 随着这个称谓，画面换转到了苏酥背后，她把长发拨到一边，露出那个骇然的洞口，衣料被割破，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皮肤，少女的身体非常诱人，但现在更令人在意的是它毫发无伤的样子。 镜头再次被拉回正面，苏酥把头发拨回去，笑了笑。 “我想……这样大概会比较有说服力一些。” ——那个“先生”是？ 她的声音温柔，笑容温暖，明明受伤的是自己，现在却反过来安慰吠舞罗的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直到站起来标准的鞠躬。 “……和尊和大家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非常开心，但出来很久了也真的很想家，差不多是该说再见了吧？就这样不告而别真的很对不起，可如果要当面和尊说再见……我绝对会忍不住哭出来的——我，要回我的世界去了。” 画面里的少女别开头，笑得漂亮又淡极，似握不住的一缕清风。 “那里很远很远，所以尊就不要来找我了。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尊快点把你破破烂烂的剑修好啊！包括尊头发散下来的样子——” 苏酥把一缕长发别到耳后，温柔至极：“我全部都——很想看。” 视频总共有十来分钟，后面几分钟是给别人的，周防尊沉默的看完，吠舞罗的人拥在旁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唯独伏见。 八田犹豫的开口：“尊哥。” 周防尊扫了他一眼，而后走到伏见面前，把终端机递给过去。 “她有话跟你说。” 伏见讶异的抬头，双手接过，轻声道：“……谢谢。” 周防尊不置可否的轻应一声。 走到大舒一口气的十束身边，一边拿出自己的终端机一边随口问：“之前苏酥来时拍的照片，还在吗？”和所有人在一起的照片。 十束点头。 “传我一份。” 安娜走到周防尊边上：“尊，我也要。” 周防尊摸她脑袋：“知道了。” 十束自然是微笑同意。 “也给我也给我！” “你们都有就我没有吗？这不公平！十束哥~拜托啦！” “我不仅要，我还要打印出来哈哈哈——” “……” 周防尊低沉的笑起来，又向伏见看去一眼。 刚才他只看了自己那部分，并不知道后面苏酥对伏见说了些什么，但关于身体的解释又在前半部分，必须从头到尾看完。 伏见注视着终端机，情绪明显波动着。 对于这个所谓的“背叛者”—— “你——” 依旧是没有称谓，伏见抬头和周防尊视线对上，男人赤灼的红此刻却成了温柔，是因为那个人啊。 “吠舞罗的门从来都没有向你关闭，哪怕是不回来也一样。” 伏见垂首：“嗯。” 第28章 苏酥和槙岛圣护（五） 第二十八章 第二次，穿梭时空。 苏酥仗着身体的特殊性，睁眼观察想看清些什么，可之后只有扭曲到令人压抑的图案，白兰伸手替她遮住眼睛。 “别睁眼，要乖哦，苏酥酱~” 温软甜腻的声音传来，苏酥随即失了知觉。 “终于醒了。” 苏酥试着睁眼，却听到久违的中文……这个声音和语调是—— “槙岛先生？” 苏酥转向声源地，几月不见的男人正坐在她旁边，流淌着金穗的眼正瞧着她，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弧，模样优雅又温柔至极。 ——正是槙岛圣护。 所以她还留在这个世界，只是从由石盘支配的特别区变成由sibyl率领的普通大世界。 “好久不见，苏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槙岛圣护弯腰抚摸苏酥的长发，他的动作亲昵自然，沿着耳边的碎发一直落到苏酥后背，他的观察能力极强，当然留意到了那些被长发和外套遮蔽的血迹。 从外套底下探进去，他很快抚到了苏酥裸·露的后背。 一如记忆中的温柔细腻，似上等的丝绸，令人流连。 身体还残留着对痛的恐惧，苏酥颤了颤，本能往后逃。 “槙岛先生……” 槙岛圣护稍稍眯眼，点到为止的收手，也不过问她为什么穿着男人的外套，柔声诱导：“这段时间是去了‘那里’吗？”道明寺曾说普通世界只有极少一部分特权者知道他们的存在，但如果他是槙岛圣护，就不奇怪。 这个人，从出现那日便是如此，看起来无所不能的。 苏酥轻轻应了声。 槙岛圣护似不在意，拉开些距离看她。 “还不清楚那些是怎么造成的，但既然沾到了血……在那里你似乎过得不太好，苏酥。”他了若指掌的笑笑，“所以现在要回到我身边了么？” 苏酥没有回答，反而主动问起：“那个，是槙岛先生安排的，对吗？” ——她被人绑架，还有他方才提到的“没有失望”，都是指这件事吧。 “嗯。” 槙岛圣护坦率承认，那神态说不出的漫不经心，“已经猜到就不用多问一遍了，苏酥。” “那槙岛先生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很多啊。”他回味着说，“试了很多新玩具，但都非常差劲，每一个都索然无味的……现在苏酥回来就好了，放心——” 槙岛圣护露出好看的笑容，伸手拉她，并承诺道：“这次不会把你随便丢掉了。” 苏酥垂眸盯着眼前的手。 槙岛圣护的手非常漂亮，白皙的肤色映出手背的血管，又不会太过突出骇然，旨在说明这是双男人的手，且非常有力，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爽利整齐。 如此赏心悦目的——苏酥初见，便有些被它吸引住。 但现在，她却抿抿唇，把这只手拂开。 “自首吧。” 苏酥抬头对上槙岛圣护如魔的眼，困难又坚定的说，“你在犯罪，而且我已经把你的所作所为还有你的姓名容貌都告诉给了警方，所以……去自首吧，槙岛先生。” 你的所有都是错误。 我不想看到你最狼狈的模样。 槙岛圣护也不恼，神情平静：“这件事啊……我早就知道了。是三个月前吧，那么苏酥，你又觉得为什么我现在还能出现在你面前么？” 他笑笑，柔和又轻蔑，像在说—— 你太天真了，那种东西并不能制裁我。 苏酥怔住，又听槙岛圣护说。 “好了，的确带来了些麻烦。但关乎这些我都不想和你计较，苏酥——只要你乖。” “可是——” 苏酥还想说点什么，槙岛圣护却忽然往前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金眸里不容抗拒，“先把身上这身换了，不难受么？” 他指了指里间，“我搬了新家，你做的好事——原来那些衣服还放在那边没带过来，不过我有按照你的尺寸和喜好购置了些新的，还有你还没看和看到一半的书也是……房间亦是原来的设计。我想，这样你会不陌生一些。除了生理用品，可能需要新进。” ——这是已经认定苏酥要长期住下来的意思了。 苏酥没有动作。 槙岛圣护抚过她的长发：“乖，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苏酥。” 苏酥挣扎了几秒，还是照做。 “记得洗好澡再换，我不喜欢血腥味。” 一个策划家不喜欢血腥味，真是天大的笑话。 苏酥对槙岛圣护——这个看似普通却好像能掌控一切的男人，有种本能的敬畏……和恐惧。 槙岛圣护的新居和旧宅布置完全相同，细致到每个角落。 苏酥过去曾在这里生活好几个月，再见到很快便生出一种熟悉感，却不是归属感，槙岛圣护细节到连内衣都帮她准备了——确实是她的尺寸。 在浴室里冲洗了许久，直到有种缺氧的窒息感，苏酥才走出来，停在那些染血的脏衣服旁，把伏见的外套单独拿出来，其它都扔到了垃圾桶里。 槙岛圣护抬头，就见苏酥湿着长发出来，她白皙的肤色被热水蒸的泛起好看绯色，即便外面快要入冬，室温仍保持在25c，沐浴后的苏酥只穿了长裙也不会冷。 那犹犹豫豫的步伐，好像比以前胆小了不少。 ——吓到了？ 槙岛圣护因心底生出的这些陌生情绪而轻笑，他搁下书冲苏酥招手：“地毯都弄湿了。还记得吹风机放在哪里么？” 苏酥点头。 “去拿过来。” 最后变成苏酥窝在槙岛圣护怀里，男人握着吹风机为她吹干，他把功率调到很小也特别留意着两者间的距离，尽量不弄伤苏酥的头发。 注意到苏酥一直绷紧的身体，槙岛圣护忽然贴近，笑道。 “怕我？” 苏酥不答，他无论姿态还是语气都变得更为亲昵：“怕我杀了你？” “不是。” 苏酥摇摇头，“只是觉得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看透槙岛先生。” ——你，很可怕。 槙岛圣护关了吹风机。 “看着我。” 他的声音犹如魔咒，苏酥回头与他视线交汇，“那就慢慢看，总能一点点看到里面的东西，我不会再杀你了，放心。” “嗯。”苏酥轻轻应道。 瞥到书页上的日语字体，槙岛圣护无意提起：“不知道苏酥现在的日语水平怎么样了，我记得上次好像还留了很多问题没有讲，还有答应过给你的那幅画，也没有——”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槙岛圣护忽然护着苏酥滑到沙发下面，然后是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没有任何暂停的，枪林弹雨骤然响起，一枚子弹落在碎玻璃中，如果没有避开，那么刚才…… 槙岛圣护也迅速沉了面色，还好客厅虽大，但沙发与卧室的距离却很近。 槙岛圣护揽着苏酥进去，把她塞到了浴室里，拉上门，锁好。 “躲好了。” ——显然这里是最安全的。 接着他回到卧室，取来了他的武器。 整个客厅被扫荡成一片狼藉。 分明只是个普通世界，但□□的伤害力永远最为骇人。 很快，那些人上门验收成果，外面又响起打斗声，维持了大概十来分钟，最后有人把浴室门打开。 是槙岛圣护——以获胜者的姿态。 他的白衬衣上有不少割破的痕迹，有一半都被染成了血红，甚至还有些沾到了脸上、头发上，少有的狼狈。 眸色极深的开口：“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苏酥把手交给他，轻声道：“不是我。” 浴血的男人勾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我知道。”他说，眼神自信的迷人，“那些人不是警察。” ——是私仇。 槙岛圣护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客厅一片狼藉还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所有的一切对苏酥来说都是极大的冲击。 “不适应就闭眼，跟着我就好。”槙岛圣护去揽她的腰。 苏酥别开头，映在酒柜那块破碎玻璃的一角，忽然有道光一闪而过，那是—— “槙岛先生——” 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苏酥用尽全身力气将槙岛圣护往下一按，而相反的，她整个人暴露在外面，硬生生替槙岛圣护挡去了这一枪。 槙岛圣护的手撑在碎玻璃上，却没有片刻停顿的再抬起，接住苏酥往下掉的身体，同时朝那个方向开了一枪，用最后的理智往玄关处跑。 “苏酥！”他叫她，脸上第一次出现不那么镇定的表情。 少女的胸口止不住的淌血，和槙岛圣护蹭在她胸口的血混到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还……给你。” ——所有你的关心、照顾，全部还给你。 苏酥的声音过于微弱，槙岛圣护必须把耳朵贴到她嘴边才能听清，男人尽可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握拳，玻璃渣都完全没入掌心——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不要再这样，不要再做坏事了。 从这场袭击里活下来，然后去警局自首。得赎罪啊，槙岛先生。 “我会帮他挡下法律裁决之前的意外，即便那会很疼。” 那么狡啮先生，和你的约定我做到了，你应该快要逮捕到他了吧？ 又要死了呢。 可即便是第二次……还是疼到要受不了了。 ——我，再也不要逞英雄了。 苏酥意识飞速流逝，到闭眼前的最后一刻，唇边漾起极浅的笑，嘴巴微张。 ——又见面了呢，先生。 槙岛圣护还没回神，就被白兰从怀里抢走了苏酥，他抬头，神情漠然的看着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 他正浮在半空中，透出十分的强势。 ——第一次见面，苏酥就是把自己认成他了吧？既然拥有这种能力，那外头的那些残党，似乎也是被解决了。 槙岛圣护站起来。 “给我。” 把她给我。 白兰并未听从，抱着怀里再次没有了呼吸的苏酥，丝毫不担心，反倒是笑着跟槙岛圣护说：“别那么慌张，她又不会死——啊，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那么做。” 但在那种情况下，比起“知道”，更多的是一种本能。 是潜意识的行为。 槙岛圣护很清楚，于是他走上前，固执的重复：“把他给我。” “她只有跟着我才能活，为什么呢？” 槙岛圣护对上白兰那双戏谑轻嘲的邃紫色眼眸，坦率的说出对方心里所想：“你想杀她。” 白兰不置可否，眼底笑意更深，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是啊——” 甜腻腻的语调，“但是你又凭什么呢？” ——你又凭什么把她从我这里救走？！可笑！！！ 槙岛圣护毫不犹豫的举手开枪，可眼前已没了男人的踪影。 他维持举抢的动作在原地站了许久，而后，垂下手却不放弃握枪，一步一步往卧室走，也不先处理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反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崔九善的电话。 不会死，是么？那么无论出于哪种原因…… 以一种快慰欣喜的语气说起：“我找到她了，不过发生了点意外，你现在……” “嗯。已经不想再继续了，为什么？有了更好的代替品。” 啊。 是的，那种无聊的游戏再也不想继续了。 因为我找到了可以让我玩一辈子都不厌倦的“存在”。 狡啮慎也？ 确实不错，但总是差了点，现在哪怕是他现在也没有逮捕我的权利。 只有她，只有她。 ——苏酥。 临走前，槙岛圣护在那件蓝色外套上扫过，还是选择了带走。 * 阳光明媚的午后。 朝日奈绘麻在新宅附近的巷子里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孩子，长裙的胸口位置隐隐渗着血迹，天性善良的她不管朱利的劝阻走过去，轻轻摇了摇她。 “那个，你没事……吗？” 话到一半便惊呆了，一同惊呆的还有肩膀上的松鼠君。 “……好漂亮。”绘麻情不自禁的赞美道。 漆黑的长发勾勒下，即便眼眸阖上，仍是一张漂亮至极的脸。 “绘麻！” 绘麻回头朝朱利摇头：“不行，没办法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不管啊。”说着，她有些畏惧的去碰苏酥染血的裙子，很轻很轻的抚过，并没有找到类似伤口的地方。 那些血大概不是她的吧。 绘麻大舒一口气，大喜过望的笑道。 “太好了，她没有受伤。” “我们把她带回家，好不好，朱利？” 第29章 没有苏酥的无聊世界（一） 01五条须久那side 我曾经捡到过一只杂种的流浪猫。 它脏兮兮的，小小的一只一直朝我喵喵喵的叫，很可怜。 于是，我把它带回来，用心照顾，看着它的身体一点点好起来，看着它的毛发恢复成干净的颜色，看着它会主动蹭着我撒娇，直到…… 某天早上醒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这只猫。 ——因为莉莉，它是只杂种猫；而我，是五条家的小少爷。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血统纯正的波斯猫，它有着漂亮的眼睛和干净的毛发，比我的莉莉要好看许多许多，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我生气的把碗砸过去。 然后第二天，那只猫也不见了。 他们不会在乎它的感受，就像他们不允许莉莉存在一样。 当然也不会在意我的感受。 从此以后，哪怕离家出走我都再也没有养过猫。 再也没有。 直到我再遇到苏酥。 她明显心事重重却会朝着我笑，她是少有的漂亮又干净的女孩子，笑容柔软温暖，又像是在跟我撒娇，和我的莉莉一样。 然后，我把她变成了我的“猫”。 但是她撒娇的手段又要比莉莉厉害好多——就连摸我头这种哄小孩子的招数，我都相当受用。 我真的想过要一辈子养着这只“猫”啊。 真的。 可是紧接着我就失去了她。 我的“猫”偷偷跑出去为了保护别的“主人”而死掉了，我这个主人甚至连她的尸体都拿不到。 我果然还是太弱了。 和以前一样弱。 所以无论莉莉还是苏酥……最后都离开了我。 就连人都没有反抗命运的能力，更何况是猫呢？ 此后我不止一次的催促过流的计划快点进行。 快一点吧，让普通人也能拥有对抗命运的能力……如果早一点实现的话，苏酥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呢。 因为她也是个“人”啊。 忘了说。 苏酥——也就是我的“猫”，她自己也饲养了一只“猫”——那也是个人，很讨厌，总是装傻充愣的故意讨苏酥欢心；又非常蠢，在苏酥不在的日子总是盼着她的主人能回来。 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那只蠢猫，一点都不喜欢。 可谁让她是苏酥的猫呢？是啊，她是苏酥的“猫”。 我放走了她。 还告诉她苏酥不要她了，她再也不会回来，所以快点去找你的新主人吧，用苏酥教给你的方法——因为她早就想扔掉你了。 苏酥不想养猫，就像她自己不想被我养一样。 那只蠢猫果然被激怒要抓伤我，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很轻易把她送了出去。 走吧走吧，再也不要回这里来了。 本来你就只是苏酥的猫而已，主人走了，换个新主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我？ 我现在还不想换“宠物”。 哦，这件事紫也看到了。 但他只是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的啊，因为他也喜欢着苏酥的，我们可以说是心照不宣。 我走过去仰头冲他笑笑：“谢谢紫。呐~如果是紫的话，我可以接受苏酥和紫在一起哦。” 他果然轻笑一声：“你想太多了，须久那酱。” 反正，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如果这种东西，果然只有苏酥不在了才能乱说。 如果苏酥还在的话…… ——哪怕是紫，也不可以哦。 ——因为那是我的“猫”呢。 反正我还是小孩子可以尽情的撒娇，哪怕是说话不算话，苏酥那么温柔也会原谅我的吧？ 对吧。 02伏见猿比古side 我从小就知道，如果对某样事物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喜爱，那么哪怕只有一点，都意味着“失去”。 我时刻铭记着。 所以后来遇见那个人，在清楚无法收回的前提下，我仍一直提醒自己要小心再小心，但是为什么……最后的结局依旧是“失去”？ 我想了很久。 ——哦。 大概那本就不是“我”的。 她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如此。 站在我身旁，我一回头就会迎上她温柔的笑容，似乎是等待了多时，只要伸出手便能触及，甚至拥入怀中再做些更亲密的事……都是被默许的。 存在便是一股怂恿感。 她在等着我。 久而久之连我都这么认为。 可好不容易等我迈出一步，她却马上又退缩了。 那些美好的幻象瞬间被打破。 以撩拨他人取乐……啧，这算什么呢？ ——人渣啊。 ——偏偏又披着最和善无害的外衣，骗子。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柔弱到易折，需要小心保护。 我也是如她所愿的，一直保护着她。 直到她最后为了保护别的男人奄奄一息的出现在我面前——或者说她是通过保护这个来保护另一个男人。 所以才说她是个“人渣”！ 同时流连于那么多男人之间，以他人的情感作为自己最坚固的壁垒……这些都还可以忍受，那为什么最后可以一声不吭的自己一个人跑掉！ 啧。 但好像坏人永远都不会死得那么容易，她复活了，以一种我都无法理解的方式，后来我冷静下来翻阅了很多资料，她的那种能力…… 白银之王？ 但她的确又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就是异世界的“永生者”？ 总之，她还活着。 这消息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美咲那家伙也知道，他曾装作不经意的问起过如果能再见到她，我会怎么样？ “再见？”我笑笑，“……那就等见到再说吧。” 既然拿走了我的衣服，你总是要还的吧，苏酥？ 如果“喜欢”，不能留住你的话，那就恨吧。 想把你囚·禁在我一个人的房间里，把所有的门窗都阖上，紧紧拉上窗帘让任何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然后脱下你全身的衣服，换成我的，再撕碎我最常穿的那件衬衫将你的四肢牢牢绑在椅子上，你每天以这个状态迎接着我的到来和离开，你每天只能和我在一起—— 眼睛看着我，耳朵听着我，鼻子嗅着我，嘴唇吻着我，皮肤触碰我…… 我是你全部的感受！ ——是我的。 算了。 这样你也就不会再冲我笑了吧。 对了，前几天又碰到那个臭小鬼。 说起来，他失落落的脸还真是好看，好看到我忍不住将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了他——啧，果然更好看了。 ——蠢极。 和我一样的。 呵。 03比水流side 不知道是哪里传出那位是白银之王的猜测。 那还真是愚蠢又有趣。 她怎么可能是白银之王呢？ 我又怎么大费周章可能设计去杀死一个根本无法杀死的人呢？ 白费功夫。 这次的计划真是前所未有的失策。 如果死掉的是十束多多良，那安抚赤之王的力量消失，再稍加刺激，坠剑总是在所难免，现在吠舞罗的另一位还完全不能胜任赤之王的职位。 但如果死掉的是她……那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整间城堡都将在瞬间倾倒。 她带着一种神奇的协调能力，将所有因果链串到自己身上，然后将那些棱棱角角磨平，让多方力量能趋于和缓，可以说，是有着平静人心的力量。 ——所以，她必须要死。 我想要的是大乱后孤注一掷的变革，但现在显然都没有了。 反而弄巧成拙的让赤王的力量趋向平和，让赤、青两组的关系趋于缓和，反倒是我那个愚蠢的合作者快要被抓到了。 要尽快舍弃，还有真正的白银之王那边也该行动了。 她未死又离开的消息是紫告诉我的。 我很平静的听着，最后说：“是么，可惜了。” 可惜什么呢？ 可惜她没有死成或者是可惜她就这样离开了……谁知道呢。 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跟她好好说过话，因为这个身体。 紫的表情亦是平静，他是知道的。 我终究没忍住问他：“你会恨我吗？” 他往外走的身影停了停，然后缓缓道。 “恨？还不至于。快点让我看到你的计划展开吧，须久那酱已经期待的不得了了。” “那你呢？” “……谁知道啊。” 也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中来了，所以我才一直说，这种协调中和的能力……太糟糕了。 不能为我所用，我也无法使用，还是早点毁掉了的好。 04伊佐那社side 我记不得以前的事，在遗失记忆的过程中，我也不曾想去记起以前的事。 大概那对我而言并不美好或者是重要。 然后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子。 她——唔……她很奇怪，不是长相上的，她觉得自己是只猫，我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她忽然怔住了，露出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缅怀的神色，扑到我怀里。 和女性亲密接触令我不太能适应。 但自称是猫的少女，却哭了。 她说她喜欢我，因为我和苏酥一样温柔。 没想到居然是粘着系的女孩子，根本甩不掉，接着我从她嘴里听到了更多有关那个“苏酥”的事情——主要还是她们两个间的相处日常，女孩子的事情啦。 当然和我不一样，因为这个“苏酥”也是女生。 大致可以概括成对方是如何如何的温柔的……撩一只猫？ 好了。 所以这个苏酥到底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为什么要帮着一个自以为是“猫”的少女去寻找另一个毫无音讯的“少女”？ 重申一下，我失去的真的只是记忆，而不是——脑子。 同时在寻找苏酥的过程中我遇见了另一个奇怪的男人，叫狗……哦不，是小黑，他也很奇怪，武力值很高，表情冷淡，拥有一手近乎人·妻的好厨艺，也会听着某人的录音露出痴汉的表情。 猫和狗呆在一起意外的没有打闹，在听到猫对“苏酥”的描绘时，他若有所思的转过头。 “是一个头发很长，笑容很好看的女孩子吗？” “喵喵喵！”对对对。 这个形容真的不会太笼统了么？亏你们也对得上！ “那我可能知道她在哪里。” “喵——！！” 所以你们两个感兴趣的人自己去就好了，为什么要拉上我呢？ 大概是——我对这个“苏酥”也产生兴趣了吧，我也想体验那种近乎虚幻的温暖。 你好，听得到吗？ 那么苏酥，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05周防尊side 吠舞罗的门上挂了串风铃，只要有人推开门就必然会碰到，响起清脆明显的风铃声，所有人都会齐齐回头。 被那么多人同时看着确实有些恐怖，草薙也总说“快把他的客人都吓跑了，他这间酒吧马上就要因为营业人员过分凶神恶煞而倒闭了”，却从来不曾说“不要这样做”。 ——他也是这些人里的一员，包括我也是。 倒是不用担心倒闭。 因为总有老熟人会来这边关照我们的“生意”，草薙并不会放过这些机会。 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居然也开始相信那种只存在于安娜故事书里的童话故事，并期盼着所谓的久别重逢。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也就难得的幼稚一回吧。 有时闭上眼就能看到她笑着说：“尊，你的剑修好了吗？” 还没有。 因为一个人是修不好的。 等待的日子漫长又迅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男人将门推开，抱着她走到我面前——怀里的她和那时一样，轻飘飘的没有实感，脑袋被那个男人小心的护在胸口。 但这次却是安稳又甜美的睡着。 男人低头，那张过分惹眼的脸露出极温柔的笑容：“她就暂且寄存在这里，拜托你们照顾一段时间了——这次大概不会有什么危险。” 什么都知道吗？ “你是？”我听到自己说。 他抬起头，笑容里换上了不同的含义。 “——她丈夫。” 自信的炫耀，跟孔雀开屏似的。 啊——所以消失这段时间是回老家结婚了么？ “可以。” “谢谢。” 一个眼神交汇，彼此都是放心。 我见到窝在沙发里的她，伴随着呼吸，胸口微弱的起伏，睡得很甜并且很好的活着。 所有人都看着她，尤其平常说话大声的那几位都快屏住呼吸了，仿佛一出气还能把她的魂给吹散了去。 “我带她去楼上睡。” 很久没有那么小心翼翼的做一件事了。 怀里的身体温暖且鲜活。 也好。 恋爱也好，结婚也好……本来就是个小女孩而已，在这个年纪还是多做点普通小女孩想做的事情吧——只要你喜欢。 没有第三次了。 嗯。我保证。 不然就罚我的剑掉下来。 第30章 苏酥和朝日奈（一） 第三十章 “右京哥，来帮我一下——” 路程不远，苏酥也不重，可绘麻同样是柔弱的女孩子，旁边的朱利虽然着急但也是小小只，除了加油什么都帮不上，光把苏酥从巷子弄到家门口，绘麻都快精疲力尽了。 偌大的客厅只有大哥雅臣、二哥右京和最小的弟弟弥在，想到雅臣虽然是医生却怕血，绘麻选择向平日很好说话的右京求助。 绘麻将苏酥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算半背半拖着她，右京自然能看到少女正面裙子上一大片的血迹，有些都染到绘麻衣服上了。 “绘麻，怎么回事？” 右京皱皱眉，声音有些冷，“她是谁？” 绘麻反应不及的愣了愣，摇摇头。 “不认识。”她向做律师的右京老实交代，“在家附近遇见的，当时她就倒在那里，看起来……很难受。” 右京舒了口气。 和妹妹没有关系就好。 他走过去帮绘麻分担了些重量，亦嗅到极淡的血腥味，入手的身体温暖，右京却没有带着苏酥往屋内走。 “右京哥？” “去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比起少女的伤势，他更关心的是家人的安危，“她身上带血，就这样带到家里来太危险了。” “但我检查过了，那些血不是她的。” “那也不行。” 右京很坚持，“绘麻，乖——你要先为家里想想。” 可这个人以这副模样昏迷在小巷里，真的很可怜啊，如果去了医院…… 朱利虽然也不赞同绘麻就这样把苏酥带回来，但它本来就讨厌这些图谋不轨的兄弟，僵持不下时跳到绘麻前面，毛发炸起和右京对视。 绘麻连忙抱起它，顺着毛安抚：“朱利，不要这样。” 对上绘麻祈求的眼睛，右京叹了口气，做最后的让步：“治疗费我会先帮她垫上。” 绘麻抿抿唇：“右京哥——” 雅臣把最小的弟弟弥送回房间——让小孩子看到成片的血总是不太好，脸色仍有些惨白，他拍拍右京的肩膀，安抚道。 “好了，她看起来最多只是个高中生罢了，可能遇到欺凌什么的，这不是很常见么？……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坏嘛，右京。” 绘麻冲他感激的笑笑，雅臣回以微笑。 “那就麻烦右京和绘麻把她带到楼上了，我等等帮她做个简单的检查，还有那个衣服换一下，你知道的——辛苦了。” 长男都这么说了，右京亦不想和绘麻闹不快，只有同意。 “谢谢雅臣哥，还有右京哥！” 绘麻性格善良开朗，本就不是会计较这些的女孩子。 右京别开眼，轻应了声，雅臣走到绘麻身边，揉她脑袋。 “还有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儿科医生，绘麻。” 朱利持续炸毛_(:3」∠)_ 苏酥最后被小心的放到绘麻床上，后者也不介意血迹把房间弄脏。 绘麻的父亲再婚，她到这个家并不久，新妈妈给她买的好多衣服都是全新的没有动，她亦毫不吝啬的挑了条漂亮的裙子给苏酥。 ——漂亮的人穿上漂亮的裙子就更漂亮了。 裙子拿在手里她又停了会，抱起朱利放到门外：“在外面等一下哦。”朱利也是雄性呢。 现在正值盛夏，绘麻把房内的冷气关了，走到苏酥面前，双手合十说了声“失礼了”，这才动手去脱苏酥的衣服。 绘麻脱得很小心，长裙一点点剥落，露出底下白皙细嫩的肤色，这个人浑身皮肤都是一个颜色，好像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阳光，残留在胸前那些浅红的血迹非但没有损害美感，好像鸡血石般盈透的玉色。 连绘麻这个女生都有些被吸引到。 但就这样给她换上新衣服……会不舒服的吧？ 苏酥便是在此刻醒来，她按着脑袋，茫然的看着四周。 绘麻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啊——你醒了！” ——她把眼睛睁开的样子果然更漂亮了，眼睛黑漆漆的像宝石一样。 还是日语，那这里是？ 不自觉问了出来。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家。”绘麻毫无防备的向她说明，“还记得吗？你晕倒在我家附近的巷子里，我和朱利刚好经过就把你带回来了，朱利是我的朋友——啊！” 想到现在苏酥仅穿着贴身的衣物，就算刚关空调但空气还是带着些凉意的，她连忙去扯一旁的被子替苏酥遮，并站起来。 “我去浴室里端盆水来，那个你身上……要稍微擦一擦，不然会不太顺服，如果不嫌弃的话，等等穿我的衣服就好了——新的，我没有穿过的。” 她根本不给苏酥应答时间的往外面跑。 苏酥才刚醒。 一天内连续两次的死亡，那痛是从四肢百骸烙印到神经中的，现在想起身体仍会心有余悸的颤抖，思维根本无法跟上。 ——那位先生大概又把她放到了别的世界，还是不明白他想做些什么。 她努力集中精神才勉强消化绘麻话里的大意，只记得刚刚看到的是一双极温柔的眼睛。 苏酥慢慢回头：“……谢谢你。” 绘麻回头，温柔一笑。 “不客气的。” 果然是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啊。 好喜欢。绘麻想。 怕苏酥着凉，绘麻动作很快，连门都没有锁上，因此她前脚刚走，侑介就进去了。 他拿着纸笔，犹豫了很久还是找了过来——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却不敢告白的同班女生忽然某天变成了自己的家人，一开始真的快奔溃了完全无法接受，但还是想试一把啊。 以请教功课这种方式靠近，大概不会被讨厌吧？ 他在门上敲了两下，便推开门：“绘麻昨天布置的作业……” 鼓起勇气抬头看到的却是一片雪白的……背？——背！绘麻？？？ 侑介惊得笔都落到了地上，而坐在床上的那个人也慢慢回头，露出一张漂亮至极的脸，木然的和他对视了一秒，接着才扯起被子去遮自己。 “你……？”声音也很好听。 侑介顾不得捡笔，连忙低头：“对、对不起！！” 飞一般的逃了出去，用最后的理智把门关上，跑出很远才停下，用力在墙上砸了两下。 ——不是绘麻啊。 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慌张、遗憾、无措、窘迫、又像是松了口气，但最多的还是……惊艳。 哪怕闭上眼，方才的那幅画面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白皙的纤细的没有任何瑕疵的后背宛若上帝最完美的雕塑，又带着魔鬼般的吸引力…… 侑介以头撞墙。 可恶！ 他在想什么啊，明明是喜欢着绘麻的……真是糟糕的男人！ 直到换好衣服苏酥都没有向绘麻提起方才那个意外插曲，被陌生男人看到光·裸的后背，这不是不害羞，可要是告诉她，事情会变得更麻烦吧。 ——这个女孩子人很好呢。 两人互相通报了姓名，等苏酥换完衣服，绘麻又下楼去喊雅臣了。 温雅的男人不多时便出现在床边，带着医药箱：“你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我是个医生，不过在这里只能处理一些最简单的。” “谢谢。”苏酥回答，“身上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很累，还有头疼。” “是吗？” 雅臣拿出听诊器，戴到耳朵上，没有草率的去碰苏酥，淡淡的笑笑，“介意吗？” 苏酥对上他的眼睛看了一秒，摇摇头。 “失礼了。” 男人这才将胸件贴紧她。 外部的伤全部自我修复了，雅臣不能检查出些什么来，绘麻紧张兮兮的看着，雅臣放下听诊器摇摇头。 “似乎是没什么问题——头疼的问题要去医院才能查，剩下就是太累了。” 绘麻马上问：“那要去医院吗？” 雅臣也回头看苏酥，后者摇了摇头。 ——去医院要挂号啊……还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有没有身份，恐怕再也不能幸运的遇到像槙岛圣护或者像宗像礼司这样的人了吧。还是先不要先轻举妄动了。 “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吗？”至少得把身体复原过来，再从长计议。 “雅臣哥？” 这个绘麻也做不了决定，只能看雅臣。 雅臣有些无奈，但有些问题是必须要问清楚的，他少有的露出严肃的表情摆出长男的架势，一连问了苏酥好几个刁钻的问题，旨在确认她身份的安全性。 苏酥对着他的眼睛从容应答，她之前的经历过于离奇是任何人都不能想到的，只说和家人走散和想办法回去的事，最后补充。 “我不是坏人。” 雅臣认认真真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笑笑说。 “我相信你没有骗我。” 毕竟是个陌生的女孩子，雅臣避嫌的离开将剩下的事都交给了同为女孩子的绘麻，她能看出苏酥浓浓的疲态，直接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苏酥。 这一觉还不知要睡多久呢，苏酥自然是拒绝。 “这样不太好吧，那朝日奈桑要怎么办呢？” “我可以睡别的房间，没关系的，你现在就好好休息不要走动了。”绘麻把苏酥按回床上，两人半斤八两，可仗着苏酥虚弱她还是略胜了一筹。 对上苏酥漂亮的脸，绘麻忍不住咬咬唇轻声说：“苏酥叫我绘麻就好了。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人都叫‘朝日奈’。”而绘麻是我。 被这样镇压，苏酥只能笑笑，亦是感激。 “好。谢谢——绘麻。” 不过临睡前，绘麻又担心苏酥睡的不舒服，把沾到一点点血迹的床单全部给换了，还认真通风换新鲜空气，这段时间苏酥被绘麻推去洗澡，为了让她休息的更舒坦些。 关门前，绘麻稍微顿了顿，轻声说。 “提前说晚安哦，苏酥。” 就连朱利也打抱不平的说：“小千，你对那个人太好了！” 绘麻抱住它，明明在看松鼠，但视线却不知落在哪里：“会吗？”她似专注的想了会，“可只要看到那个人就忍不住把好的东西都给她——她好漂亮，性格也好。” 可想对她好，不仅是因为这些，就是控制不住的。 “如果她不是女孩子，我都要以为你陷入恋爱了呢——小千！” “啊？” 绘麻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恋爱啊。 可是女孩子和女孩子……就不能“恋爱”了吗？ 风斗结束演唱会，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多。 漆黑一片，二楼走道的灯坏了，只能开手机光，经过绘麻房间时，忽然传来的开门声在一片寂静中越发清晰，风斗的困意瞬间消了大半，关了光，轻手轻巧的潜伏到门边，在那道身影出现的瞬间，快速出手将那人拉入自己怀中。 一手揽腰禁锢她，一手捂嘴避免她惊叫吵到别人。 风斗低头凑到少女耳边，触碰着温柔的女体，嗅着芬芳的香气，轻佻又蛊惑的说。 “姐姐，那么晚出来是知道我回来，来接我的吗，嗯？” “好开心——” “那今晚姐姐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一个人唱独角戏可没意思。 风斗的手稍微松开些，低头贴到少女耳边：“嗯，姐姐？” 她的喘息都喷洒在他掌心，湿热且痒腻，像柔软的天鹅绒落在心间——不不不，那可远远没有她来的温暖，开个玩笑而已，居然要当真了。 随着落在手心的吐纳，绵软柔和的声音响起。 “请……放开我。” ——不是绘麻。不是他的“姐姐”。 第31章 苏酥和朝日奈（二） 第三十一章 一觉醒来是早上十点。 早已过了早餐时间，可绘麻还是体贴的给苏酥留了一小锅粥，她自己已经吃完了，可不知怎么的，就坐在对面抱着朱利看苏酥小口小口的吃。 “味道……还可以吗？” 苏酥点头笑笑：“嗯，很好吃。” “太好了——” 绘麻立刻露出欣喜的情绪，那模样说不出的轻快，仿佛她们是相识许久的好友，但这样的熟稔感并不讨厌，于是苏酥邀请道。 “绘麻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我吃过了，不用——” 绘麻摆着手拒绝，余下的话却随着苏酥抬起的勺子淹没在喉咙里，桌子不大，要凑过去并不困难，绘麻稍许眯眼，放任自己道：“那……我只尝一小口哦。” 勺子没入，香滑的粥弥漫在唇齿间。 苏酥胃口很小，吃过半碗便饱了。想去洗碗又被绘麻抢先，叫她去沙发那边好好休息——大概是自己过长的睡眠时间有些把她吓到了。 苏酥走过去，那里已经坐了个小男孩。 和五条须久那差不多大的小学生模样，坐在沙发上，两条纤细的腿腾空荡起，两手托着下巴，目光直勾勾又亮晶晶的落在茶几的果盘上，连苏酥靠近都没有发觉。 苏酥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他才终于有所觉的回头。 “啊——是昨天的姐姐。” “你好。” 想起昨天绘麻说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人都叫“朝日奈”，苏酥笑着招呼，“朝日奈君。” “弥，叫弥就好了。”小男孩同样纠正苏酥的称呼，弥捧着脸，朝苏酥笑得愈甜，“呐姐姐，你可以把那个红色的糖拿给弥吗？” “这个？” 苏酥递到弥面前，后者用力点了点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继续撒娇。 “那再麻烦姐姐剥掉，喂给我。” 苏酥照做，弥并没有用手去接，而是直接把头凑过来，眯着眼，露出孩子气的期待，苏酥的指尖只差一点就要碰到男孩果冻色的嘴唇，忽然—— “弥，今天不许再吃糖了。” 苏酥缩手，弥却做最后一搏的往前凑，嘴唇恰好贴到苏酥的掌心。 ——并不是糖果的甜味，而是柔柔软软的……很好吃？ 雅臣过来轻拍最小弟弟的脑袋：“弥——”他的声音温柔，显得耐心十足，“还记得昨天跟我做的保证吗？弥昨天破例吃了四颗，已经把今天的份都吃掉了，不可以。而且再吃就要蛀牙了——是谁说着拔牙好痛好痛的，嗯？” 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弥嘟嘟嘴，想到先前痛不可言的拔牙，心有余悸的低头。 “弥知道了，雅臣哥。” “嗯，乖。” 雅臣又摸弥的脑袋，在弥身边落座。 “雅臣先生——”同样的错误，苏酥可不会连犯三次，想到昨天就是这位给她治疗，“昨天的事，谢谢你。” 雅臣又轻应了声，视线瞥到苏酥还捏在指尖的光·裸糖果。 “平常喜欢吃糖吗？” “啊？吃一点。” 弥也注意到了，虽然年纪尚小也知道为自己惹出来的事收尾，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去握苏酥的手腕。 “雅臣哥，姐姐这样拿着很难受的，快点帮弥吃掉——不然弥要自己吃了哦。” 雅臣笑笑，大概是“拿你没办法”的意思，想着现在有不少女孩子忌讳吃甜食怕胖什么的，便低下了头。 弥并没有把糖从苏酥手里拿走，反而拉着苏酥的手一直送到男人含笑的唇边，男人闭着眼，嘴唇触及还伸出舌尖，撞到带着甜味的柔软，惊讶的睁眼。 一双好看到无可挑剔的手。 不是弥的，那只有…… 在唇齿间化开的甜都不如那轻舔的一下来得清晰，雅臣第一次正视对面的和他新妹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是长着一张多么漂亮的脸，无一处不精致惹眼，更难得的是那种气质，她仅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便叫人移不开视线。 心跳有一瞬的不齐。 “好吃吗？”弥并未注意这些。 雅臣低头看了眼弟弟，视线不自觉又落到那位苏酥身上，勾起回味似的笑容。 “——嗯，很甜。” “雅臣哥，在吃什么好东西呢，不如也分点给我们尝尝吧？” 沙发正前方有另两个兄弟在打游戏，动静不小，苏酥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但他们的模样很专注，她也就没有打扰。可或许是他们这边动静也不小，现在两人暂停了游戏齐齐回头。 雅臣抬头看过去，笑容和平常无异：“弥偷吃糖果，剥开了没办法，只能我来解决。” 很自然的隐去了苏酥参与的部分，也不知为何。 椿点头，本就只是随口一提，接着就被旁边的苏酥吸引去了注意力。 “诶——你是昨天妹妹酱捡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嘛~长相好可爱。”他捅了捅旁边容貌和他有七分相似，但气质要沉稳许多的男人，“是不是啊，梓？” “嗯。” 应该说是相当漂亮了，哪怕现在好看的人多的是，眼前这位就是意外的惹人瞩目。 “妹妹酱的运气可真好，随便出去一趟都能捡到这样的……” 说话间，椿放下游戏手柄，走到苏酥身边，弯腰和她靠得很近，“这样近距离看，好像就更可爱了呢~” 留意到苏酥本能后退的动作，椿又笑笑，眼角的泪痣愈发动人。 “别这样，我没有恶意的——昨天回来就听说妹妹酱带了个女孩子回来，想去打招呼就听说你已经睡了，不好意思啦，留到今天才正式见面。” 他忽然出手搂住苏酥，“初次见面，我是五男椿——痛，梓！” 椿才抱了苏酥一秒，就被梓打了下脑袋，同时把他的双胞胎兄弟从少女身上分离。 “我是六男梓——和椿是双胞胎。”梓的神态要自然许多，露出“没办法”的表情，耸耸肩，“他就是这样……有点人来疯。” “给我留点面子啦，梓！” “……嗯？” 以前就经常被人告白，但初次见面就收到陌生男人如此“热情”过度的对待……苏酥还是不太能适应，抬头就发现…… “椿先生和梓先生长着一样的泪痣啊。” 忽然就脱口而出，连梓也愣了愣，随即微笑，椿性格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去勾梓的肩膀，脑袋靠到一起，让苏酥看得更清楚：“不一样哦，是对称的呢。” 大概这人一直以来便是这种性格吧。 “很好看。” “谁好看？”椿凑过来要问个明白。 苏酥忍俊不禁：“都——椿先生和梓先生都。” 椿和梓对视一眼，同时微笑，椿笑得尤其开朗：“好会说话啊，要真的有点喜欢你了呢~记得妹妹酱说过，你是叫……苏酥酱？” “嗯。” 雅臣在旁边一直看着他们对话：“椿，梓——角色死掉了。”他指了指液晶屏幕，忽然出声提醒。 弥回头看了他一眼。 总感觉刚刚雅臣哥的声音……有点不一样了。 “啊啊啊——都怪梓没有按暂停！” “你自己也没有。” “好不容易才打到boss关卡……”椿烦躁的抓抓头，瞥到眼前的苏酥，眼睛一亮，“对了，苏酥酱也有责任的——”如果不是忽然被吸引了注意的话……才不会死呢！ 他忽然去拉苏酥的手：“所以苏酥酱也要一起帮忙修补！” 梓这次没有再制止椿鲁莽的举动，一是留意到椿的动作其实很轻很小心，二是自己也藏着些私心……跟在后面轻声问起。 “苏酥会玩游戏吗？” 他的眸色过于温柔，苏酥连思考都没有的回答：“会一点，但是很差劲的。” 不想梓却笑笑。 “那就好——没关系，我会教你。” 完全不会就更好了。 弥瞧瞧苏酥那边，又看了看雅臣：“雅臣哥，还要吃糖吗？”总觉得现在的兄长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另外兄长刚刚那个表情，好像是觉得糖很好吃。 “不用了。”雅臣摇头，把弥递给他的糖又放了回去。 “但雅臣哥才说很甜的……” 雅臣揉着幼弟的脑袋，温柔的安抚：“弥，不一样的。” 眼眸深处却流淌着些许不太一样的情绪。 绘麻清理完出来，就见苏酥被她两个哥哥围在中间，正打着某个游戏，苏酥好像一点游戏天赋都没有，那两个男人就手把手的教她，靠得非常近。 游戏角色配音混着讲解声，苏酥难免留意到一些。 “这个人的声音，好像和椿先生有点像……刚刚那个boss似乎有点像梓先生。” “听出来了？” 梓笑笑，虽说是在教，但基本就是他握着苏酥的游戏手柄在自己打了，显得分外亲密，“这个就是我和梓的配音，送了好几盒，所以我和梓在玩。” 这个在中国叫配音演员，在日本是叫声优？ “好厉害！” 椿轻轻拍在苏酥肩上：“觉得厉害就好好玩啦，我可不想再听到自己惨叫的声音了——噗，真可怜。喂梓，你不要再作弊咯！” 无论是游戏里帮苏酥酱玩作弊还是现实里以教着玩的借口靠近而作弊什么的…… 椿刚说完，一扭头就见到绘麻，便朝她招招手。 “可爱的妹妹酱也要玩吗？” 苏酥亦抽空回头，朝绘麻柔柔的笑笑，看在绘麻眼里……就是求解救的意思_(:3」∠)_ ——她也知道自己的继兄们有多么…… 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绘麻，和苏酥截然不同，意外是玩游戏的高手，这个游戏对她而言毫无难度，最后完全成了她的个人秀，可能是有苏酥在看，想给新朋友留一个好印象，绘麻玩得格外专注和认真。 苏酥怕影响绘麻发挥，不知不觉就变成站到一旁的姿势。 ——这样帮她打游戏的样子，有点像五条须久那，不知现在那里是什么样子了……不过这两个人又是完全不同的。 正出神间，忽然有人凑到苏酥身边：“那个你……跟我过来一下。”是昨天那个忽然推门的人，他表情尴尬不自然，脸色只比那头红发浅了些许，磕磕巴巴的低声说。 “就、就是昨天的那个——” 昨天那个令人尴尬的意外，苏酥注意到他眼神坦荡，显然只是不能释怀。 “好。要去哪边？” 雅臣带着弥回房间了，这边的三位又专注游戏，昨天那个意外发生，侑介也不敢带苏酥去房间里独处，只能在客厅找了处角落。 打扮像不良少年的男生说话却意外的腼腆和纯情，难免让苏酥想起八田美咲。相比下来，苏酥反而显得沉着许多，听对方说完。 “那个……我还没有告诉绘麻，也不打算告诉她。” 侑介刚松了口气，又听到对面的女孩子笑起来，声线温软的说：“但确实非常尴尬，所以以后敲门记得听到‘请进’后再进去哦，这件事就不要再提起了，不然我和你都……只是个意外而已。” 苏酥眨了眨眼，“对不对？” 苏酥容貌出挑，眨眼的刹那有种被电到的错觉，难免又想起昨日的小插曲——那样如玉般盈透无暇的白……才褪了一点点颜色的脸又飞快涨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笨蛋侑介你在想点什么啊，快点停下来！都说是意外而已——意外！！ 就在此刻，门开了。 入眼是温婉又熟悉的侧颜，男人仅停顿了一秒，连鞋子都没有换，迅速冲过去拉苏酥的手，侑介反应过来想护，可一看到来人是祈织，且气质有些异样，犹豫了片刻便失了先机。 “你——” 祈织的声音暗沉且带着颤意。 他把手抓得死紧，怕对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那力道足以叫人感觉到疼痛了，如此紧张又期待着，直到少女回头，漂亮又不同的脸上露出些许慌张又十足迷茫的情绪。 ——不是她！ 侑介的手终究还是搭上去，想卸掉对方的力道：“祈织哥。” “祈织哥，稍微温柔一点啊——你弄疼她了，啊~该不会你认识她吧？”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 苏酥一抬头，就见到昨天夜袭她的少年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对上她的视线，风斗天生上翘的唇勾出明显的笑，嘴唇微张，稍微吐了吐舌尖。 像在说—— ……又见面咯。 第32章 苏酥和朝日奈（三） 第三十二章 “抱歉。” 不必侑介用力，在见到少女正脸的瞬间祈织便松了手，眼里的光芒黯下，化为一片死寂，对上苏酥清澈的眼眸，他不由伸手去遮，哑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抱歉——抱歉，是我认错了。”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那一幕他明明亲眼目睹了，心里也非常清楚，可在见到的瞬间，那一刹那，仍是失去了理智。 我知道我明白，但依旧会痛。 他的痛楚来得过分迅猛且清晰，苏酥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回答：“没关系。”也不管对方还遮着眼睛，安抚的笑了笑。 “祈织哥？” 旁边的侑介却是一头雾水，潜意识低头去看苏酥，恰好看到她白净柔美的侧脸，等等——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似乎尤其像一个人。 ——祈织死去的前女友白石冬花！ 侑介心下骇人。 “怎么了吗？” 绘麻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椿跟梓跟在后面，绘麻不解的皱眉，侑介立马红了脸，和苏酥拉开点距离。 祈织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往二楼跑，跟正往下走的风斗擦肩而过，后者也不太在意，略不善的朝苏酥瞥去一眼，摊摊手。 “怎么？还不是某人刚来就被讨厌了咯~” 他走到苏酥身边，笑得漂亮又恶劣，“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苏酥没有半分气恼的转头看风斗，倒是绘麻先看不下去了：“风斗！” “不是讨厌。” 侑介否认，烦恼的抓抓头发，“祈织哥不是讨厌她，总之你们自己看——快点注意到啊！” 可恶！ 这种事又不能当场挑明，这可是祈织永远的伤疤啊。 椿和梓似乎把侑介的话放到了心上，但才搬进来没多久对这些旧事一无所知的绘麻仍在云里雾里，却固执的把苏酥护到身后。 “风斗，不准你这样的——苏酥是我的朋友。”她强调，声音柔软却充满力量，“虽然不是很清楚祈织哥刚刚为什么会那样……但现在什么都还不清楚，你不准这样说苏酥。” 风斗嗤笑一声，把脑袋凑到绘麻耳边。 “我的好姐姐。” 他的姿势和声调均是亲昵，但看向后面苏酥的声线却是冷然，“这个人是姐姐的朋友吗？姐姐认识她多少天呢？她看起来和祈织哥一样大吧，谁知道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呢……我可是听说姐姐昨天才把她‘捡’回来的吧，好像还穿着带血的衣服——那么姐姐，你知道什么叫危险吗？” 这话一出，再也没有人帮着苏酥反驳，绘麻也迟疑了好一会，却仍要逞强。 “可、可是雅臣哥说过可以的……” “我问过咯。” 风斗继续说，“雅臣哥应该是说——可以收留着住一晚，那现在‘一晚’已经过去了，姐姐为什么还不放别人回家呢？这是非法拘禁啊，姐姐。” “苏酥她是……” 苏酥忽然搭上绘麻的手臂，朝她摇了摇头，绘麻用力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再说，可风斗仍不放过的继续，他眼锐利的眯起。 “哦？怎么？难道她是自己没有家可以回，才一直要留在我家么？” ……家。 先前无论风斗说什么苏酥都能平和应对，现在提到这个锋利的字眼还是被刺了刺，她注视着风斗的眼睛倏然深了些许，令那位都有些心惊的异样。 “家？” 苏酥缓慢的重复着这个字，极轻微的点了点头，“家……我有的啊。” ——只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回去，总之……一定是可以回去的吧？ “苏酥？”绘麻担心的轻晃她手臂。 之前就是这样，这个人明明就站在眼前却给她一种很遥远的感觉，现在即便抓在手里，都感觉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一样。 苏酥回头朝绘麻笑笑，同时轻轻拂去她的手。 “我有家。”她说，“昨天真的非常感谢绘麻能够收留我，那到现在打扰快一整天了，我也该告辞了。” 绘麻不由心慌：“你……要去哪里？” “回家啊。” 我有家的，我想回家。 嗯。 很想很想很想。 绘麻确实很好很温暖，但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有属于她的一切，所以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让她承担不必要的风险和不快。 昨晚深夜醒来，苏酥用室内的电脑上网查询了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 ——还好。 这次仅仅是个普通世界，但似乎是架空了的，比如当政的领导人都不是她熟悉的那批，恐怕在这里大洋彼岸的中国再也没有另一个“她”。 她多半还是没有身份的人，留在这里很可能给绘麻，给朝日奈一家带来麻烦。 普通世界啊。 所以再也遇不到像槙岛圣护那样可以无条件收容她一切的人，也再也找不到可以投靠的特殊机构r4的大门——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如果还有什么是可以期待的话—— 那就尽快找到那位“先生”吧。 绘麻试着挽留，但苏酥却很坚持要离开，她找了找，身上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可以用于联络的东西，身上这套衣服还是绘麻的。 “我可以下次来还吗？” 绘麻起身抱住她：“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你不还也没有关系——不行，苏酥还是来还吧。”不然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绘麻的声音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似的：“苏酥，你要快点到家，然后再来找我。” 苏酥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安抚撒娇哭闹的小孩子那样，她也确实比绘麻要大两岁。 “会尽快的。”没有许诺。 ——可一旦我回家，应该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吧。 安慰好绘麻，苏酥和这些人一一道别，雅臣和弥也出来了，却都是看着，没有阻拦。直到离开，苏酥都没有提起昨天和风斗，和侑介的那两个小插曲。 绘麻自苏酥走后，就坐在沙发上紧紧抱着朱利，一动也不动。 椿和梓想叫她一起打游戏哄她开心，可喊了好几遍，她才慢慢抬头，花很久才消化这两人在说什么，最终摇摇头。 ——也不去责怪谁，就是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着。 看得雅臣都忍不住摇头。 注意到客厅里好多人都看着她，似乎不小心被她传染了坏情绪，绘麻有些抱歉，想回到楼上自己房间里。 右京进门，面对的就是死气沉沉的一片。 他立马发现了绘麻的情绪异常，环顾一周。 “那个女孩子呢？” 没有人说话，还是侑介回答的：“走了。” “走了……去哪里？” “嗯，她说要回家。” 右京忍不住皱眉——他是非常不赞同将陌生又好像很危险的女孩子留在家里的，可既然是妹妹喜欢的，所以哪怕今天是周末，右京还是动用律师的特殊门路弄到了那个女孩的资料。 苏酥，中国人，十年前和父母一起移民日本，但上个月父母因车祸意外去世——那场官司还是他一个业内好友打的，结束后那女孩就把家里的房子全卖了，自己也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她这一个月到哪里去了，但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身上都不得不令人唏嘘。 所以…… 右京的声音也带着些讶异：“她现在还能回哪个家？” 绘麻猛地抬头：“右京哥？苏酥……怎么了？” 对上新妹妹紧张的目光，右京在心底叹口气，在听雅臣简单叙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后，把他知晓的苏酥的一切一股脑说给了这些人听。 四下寂静。 忽然绘麻站起来，眼底还闪烁着微光，毫不思索的往门口走：“我现在去找她——苏酥出去才半小时多，应该能追的上。”她越走越快。 侑介紧随而上：“我也去。” 椿和梓对视一眼，亦往外走。 弥朝雅臣张开双手：“也带上弥嘛，雅雅——”那个姐姐给雅雅剥的糖还没有吃哦。 唯独风斗坐在原位不动，右京累了一天，挨着他坐下，似不经意的提起。 “昨晚回来碰到她了？”她指的自然是苏酥，那当时是发生了什么呢？ 风斗没有任何表示。 右京又问：“后悔吗？” ——似乎是做了正确的事情，可一下子就变成格格不入的那方啊。 “完全不。” 风斗抬头，笑得明朗至极，“哪怕知道了我还是会这样做，但可能要改成私底下了，嗯……至少不能做的那么明显。不过她还真是厉害啊，几乎算全员出动了——太蠢了。” 太蠢了。 和昨晚的自己一样，仅仅是以手指触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以掌心摩挲那娇嫩的嘴唇，瞬间就像着魔似的不能罢手，连脑子都快被高温烧坏了呢，太蠢了。 这样因为一点点小小的“满足”就激动到浑身神经都要颤栗的感觉……绝对不要！ 也太不像我了。 因为我可是让无数女生着迷的人气偶像“朝仓风斗”啊。 ——应该是你先为我动心才对！ ——哪怕是简单的双箭头，也好呐。 苏酥对日本一无所知，出了朝日奈家只是一味往前，她沉浸于自己的思绪，浑然不知后面有道黑影正一路跟随着她。 她走得很慢，可渐渐还是有些累了，便在途经的公园长凳上坐了会。 苏酥垂首，那道黑影亦借此机会不断靠近，在距苏酥不到半米时，那人伸出的手被另一只横插的手拦截，一直往上折，力量悬殊，让出手者只能不停叫痛。 苏酥回头见到的便是如此一幕—— 身材高大的男人握住另一个男人的手不断施力，他剪着利落的刺头，穿着简单背心，似是运动过来，身上还弥着层薄汗，肌肉量在这一辈的年轻人里算得上是惊人了，肤色偏黑极具男性魅力。 斜睨的姿势带着点痞气，却不叫人讨厌，反倒给人一股信赖感。 “啧，你是要老实滚还是跟我跑一趟警局？”看着吓到瑟瑟发抖的家伙，男人松手，皱眉低声警告，“——滚！” 苏酥这才对上他的视线，立刻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 “谢谢。” 男人不在意的摆手，又朝对方消失的方向看了眼，这才说。 “自己小心点，那人跟你很久了。”一开始没注意，少女的脸色不是很好，算是“白皙”到了某种程度，映在这样脆弱的脸色下，连垂卷的睫毛都根根可数，精致的五官也愈发出挑。 长成这样，确实招人。 “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刚好路过的。” “……嗯。” 苏酥抬头一笑，那些淡薄的神色顷刻被明媚日光所取代，少女沐浴在日光下，又跟无数微光融为一体，前赴后继的想去细吻着她：“非常感谢你。” “——啊？哦。” 可这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看出眼前的少女还有心思，那人走到一半还是回头又提了一句。 “喂你——” “嗯？” “别待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你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危险吗？”又挠了挠那头短发，苏酥注意到那似乎不是黑色，在阳光下反射着幽深的蓝。 “中午了，找个人多点的地方待吧。” 苏酥一笑：“好。” “算了。”那人往回走，露出无奈的表情，从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什么给苏酥展示了一下，“住哪？我送你回去——啧。好不容易休息还有那么多事。” 便衣警察吗？ 苏酥刚想说话，又被一道声音打断。 “终、终于……找到了你了，苏酥。” 眼前这个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又精疲力尽的少女，是……朝日奈绘麻。 分明已经累到受不了，绘麻仍朝苏酥伸出手，掌心还有层薄汗，草草在裙子上擦去，泛起红晕的脸上露出温柔又明媚的笑容，眼底又藏着点小心翼翼，是因为重视和珍惜。 “回去了，苏酥——大家……都在等你。” 第33章 苏酥和朝日奈（四） 第三十三章 苏酥没有立刻握住那双手，只是平静的看着。 绘麻因剧烈运动而跳动不停的心脏现在却呈现出一种死寂感，对面那人眼睛漆黑好看，奈何寻不到焦点。 “苏……酥？” “嗯——” 苏酥轻轻应了声，困扰的歪了歪脑袋，“为什么呢？” 比起问绘麻更像是在问自己。 ——透过眼前的绘麻，她仿佛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始终对别人好，为别人考虑甚至不顾自己的感受，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 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绘麻要比她，更为纯粹。 绘麻也愣了愣。 “因、因为不放心苏酥就这样一个人待在外面，而且……而且如果苏酥走掉的话，我一个人会很伤心的。” 她缓慢的上前，以站立的姿势搂住坐在长椅上的少女，“如果可以，请把我的家当成苏酥的家也好，拜托你……不要走——拜托你。” 绘麻的尾音轻颤，终究情绪无法控制的把头埋到苏酥肩膀上，带着哭腔喊她的名字。 “苏酥苏酥苏酥——” 绘麻今年才十六，比苏酥还要小两岁。 是现在非常少有的温柔治愈系的女孩子，此刻却枕在苏酥肩膀上哭得像小女孩一样，就像她当时为周防尊哭得惨极，现在是为了她么？ “好了好了。” 苏酥环抱着绘麻，在她背上轻拍，并笑道，“别哭了。”宛若那时的周防尊。 “我们回去。” 绘麻抬起头，眼睛还有些微红：“真的？” 苏酥眼底汇入日光。 “真的。” 安抚好绘麻，余下那群“朝日奈”也找了过来，绘麻眼睛还有点红，一看便是哭过的痕迹，隐隐都能猜到发生了点什么。 没有人过问，绘麻拉着苏酥走到所有人面前，灿烂的笑了笑。 “好了，回家啦。” 苏酥走出两步又回头，那个穿背心的人正背着她往反方向走，她忍不住大声道。 “警察先生，那个刚才……谢谢你！” 回答她的是男人头也不回的潇洒挥手，身材高大挺拔。苏酥弯着眼笑笑——比之前认识的狡啮慎也还要“酷”劲十足啊。 还是日本的警察都是这样？ 不。当然不是。 只是你运气比较好而已，某些角落的日本警察啊，至今还碌碌无为的废柴着。 男人走了十来米，就跟他的同伴汇合了，他从表情稀缺的好友手里接过冰饮，打开，豪放派的一口灌下。 “看了多久？” 好友抿了口，显然是婉约派：“从青峰君出手开始，想不到野兽派的青峰君当了警察后意外的正气凛然呢。”用极淡的口吻和稀缺的表情说起赞美的话。 “阿哲你这家伙……” “是发自内心的在赞美青峰君哦。”黑子往旁边偏了偏，想摆脱青峰环住他脖子的手臂，力量相差过分悬殊，失败，“青峰君请放开我……你不觉得很热吗？” “热啊。”青峰反倒拥的更紧，不知怎么就想起方才那个少女柔美一笑的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挑，“谁叫你调侃我。” 黑子回头，望进青峰的眼睛里面瞧了瞧，很肯定的下结论。 “青峰君现在心情很好啊。” “啊啊——谁知道？” 右京了解到的关于苏酥的过往都很正常……和可怜，总之确认了安全，又因为一群同情心泛滥的兄弟和妹妹，苏酥姑且在朝日奈家住了下来。 绘麻把苏酥放到自己房间里，转身去给她整理客房，又怕她无聊把朱利留下——但一心只考虑绘麻的松鼠并不喜欢这位夺走它主人关注的“新朋友”。 “对不起。” 苏酥看出了这点，没有贸然去碰朱利，反倒温柔的笑了笑，“我只是暂时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不会霸占你主人很久的……让你不安真的很抱歉。” 小动物都是很敏感的。 这下朱利有些懵逼了，呆呆的看着苏酥。 “——吱？” 像是拥有了人的情感，苏酥觉得有些有趣，声音放的愈柔，笑得眸色滟潋。 “你能听到我说话？” 朱利似是做了好一番挣扎，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来回缩了好几次，最后小心翼翼在苏酥搁在桌上的手臂……碰了碰。 软软的？ 等绘麻回来，朱利已经能放开跟苏酥玩了，松鼠懒洋洋平躺在少女腿上，由苏酥给它温柔顺毛，惬意得不得了。 绘麻走进将朱利抱起，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那是怎么了。 ——那是我都没有享受到的…… 对上苏酥的视线，绘麻立马将脑袋里这种情绪挥退，并说：“客房布置好了，苏酥去看一下还需要什么，我再放进去？” 苏酥摇头：“谢谢。” 已经很麻烦了。 吃晚饭时没有见到风斗，听说是归团参加偶像活动了——年仅十五岁的朝日奈风斗，是名艺人，从小就活跃在娱乐圈，年纪轻轻已经做出不小成绩了，艺名是“朝仓风斗”。 祈织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其他几位朝日奈都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总共十三位兄弟，晚饭前九男昴从校篮球队训练归来，苏酥还剩四位朝日奈没有见过。 分别排行——三、四、七、八。 除绘麻外的这些人都拥有血缘关系，且从最大到最小的年龄差也不算太大，非常大的家庭还有伟大的母亲，不过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总是很热闹。 可能教导手癌很有成就感（？），晚饭后苏酥又被椿和梓这对双胞胎拉去打了会游戏，接着就是一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 昴说到过两周有个篮球全国大赛想邀请绘麻一起去看，不等绘麻回答，其他兄弟纷纷插嘴表示“有时间啊、没问题咯、反正我会去看的啦么么哒”，绘麻回头问苏酥想不想看。 昴：那我呢？qaq 苏酥想了想，点头，“可以。” “篮球啊……说起来篮球的话——”侑介忽然说，“不过从那些人纷纷回归自己的岗位，日本的篮球界也算是陨落了吧？” 昴亦沉声：“是啊。” “他们？” 苏酥偶尔也会随父亲关注体育，可日本的篮球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还是说这就是“架空”后产生的蝴蝶效应？ “苏酥不知道？很有名的——以‘奇迹的世代’为首的那一代，被誉为天才的一代，那时候引起日本各界广泛关注了呢……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从球场上退出了，算算时间，他们现在都快二十四了，他们活跃的时候苏酥大概还是一个小学生吧。征战球场那种画面大概只存在于记忆中了。” 雅臣温柔的解释，朝苏酥笑笑，“所以很遗憾，看不到了——不过这里还有些当时的赛事资料和视频，苏酥要看吗？” 苏酥摇头：“也没有关系。” 她对篮球这些运动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少女的眼睛清澈如稚童，举止又十足乖巧，雅臣就像对待弥一样，伸手轻轻揉了揉苏酥的头发，触及那片异样的柔软，对这番举措他自己也是惊讶的，慢慢把手收回来。 “抱歉……对弥做习惯了。” 苏酥也有点愣神，可男人神色温雅，她低头将几缕勾乱的头发拨回去：“没事，不用介意。”还将垂到脸颊的碎发捋到耳后。 雅臣的眼色渐深。 没事？ 那更想那么做了。 第二天是周一，苏酥起得有些晚，其他人都去上课或者上班了，她虽然也是学生，但因为家庭的原因现在还在休学中，绘麻在餐厅的桌上给她留了牛奶和面包作为早饭。 苏酥站在餐桌边，听到有人下楼走近的脚步声。 是昨天一直待在房间的那位，叫……祈织？似乎和她同岁。 “早，祈织君。” 祈织见到她也愣了愣，但情绪比昨天平和许多——果然看正脸就完全不像。 “早。”祈织尽量把心态放平，昨天提到她似乎是叫……“苏酥。” 他边说边拉开椅子坐下，要去拿桌上唯一那份早点，瞥到还站在对面的苏酥，问道：“吃过早饭了没？” 苏酥摇头。 祈织把早点往苏酥那边推了推：“给你，你吃吧。” “祈织君呢？” 苏酥当然不会去接，祈织已经起身要去翻冰箱了，他的动作斯文又绅士，哪怕是在找东西也显得非常耐看，声音亦然：“我？我随便吃点什么就好。” 可惜很遗憾，冰箱里“随便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从苏酥的角度一览无遗。 她很自然的邀请祈织：“我们一起吃？” “这样谁都吃不饱，你和我应该还不需要减肥。” 我何况还有那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对上苏酥很漂亮清澈的眼睛，忽然就开了个玩笑的祈织笑得很浅，“出去吃吧，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苏酥？” “我都可以。” 模样很自然，又仿佛是习以为常的信任，令祈织一时挪不开视线，这个微笑时的侧脸和他死去的前女友颇为相似的女孩子……年龄，也是同岁吧？性格不完全一致，但同样的温柔…… ——停！ 不能再想了。 祈织逃避似的先走到门口等苏酥，可一到客厅就看到门口正躺着一位男性，那个人是……祈织连忙走过去：“琉生哥？你怎么……” 苏酥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琉生恰好醒来，神色仍有些迷茫，露出温暖又困意的笑。 “祈织啊。”视线慢慢转到苏酥身上，“……这位是？” “绘麻的朋友——苏酥。”祈织一边把琉生弄起来，一边介绍，“这个是八哥琉生，因为从事的工作时常强度很大，所以偶尔……”偶然会做出一些正常人想不到的事情，简称脱线。 苏酥顺势朝他笑了笑。 “初次见面，你好，琉生君。”末了，又补充，“辛苦了。” 琉生揉了揉眼睛像是要把她看得更清楚些，忽然笑得更温柔亲切了：“你好……”那双眼睛本该是温柔的，却在触及苏酥发梢的刹那闪着耀眼的光—— 漆黑的长发因为她稍许俯身的动作，贴着白净柔美的脸颊，微卷的弧度显得愈发柔韧，是最为简单的自由散开，却愈突出婉约淳朴之美。 琉生毫不思索的掬起一缕。 “好漂亮的长发……”睡意在瞬间散退，男人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指尖的发，片刻后才继续去看苏酥的脸，以温柔到诱哄小孩子的口吻，“我可以，帮你做造型吗？会做的美美的，很漂亮。” 琉生和祈织均长得很好看。 但祈织是俊秀，气质偏向温雅绅士，琉生从容貌到声音都带着男生里少见的柔美，并不会觉得女性向或者是娘娘腔，就是单纯脱离了性别的禁锢，只能发出好看的赞美。 而且他眼里闪烁的不是疯狂也不是爱意，就是简单纯粹的“喜欢”罢了。 ——诉说着对苏酥漆黑长发的喜欢。 苏酥没有回答，祈织就先拍掉了琉生的手。 “下次吧，琉生哥。”他的语气有些冷淡，“我们现在要出去吃早餐——琉生哥吃过了吗？” 琉生把手收回：“没有。” “那我给你带回来？”祈织没有给琉生拒绝的机会，“想吃什么？” 琉生仍是摇头，并没有胃口，知道暂时不能打理苏酥的长发，又对一切失了兴致，变得困乏起来，自己一个人跑去楼上房间睡觉了。 “对了——” 他扶着楼梯走得极慢，到途中又停下，“要弄头发的话，一定要找我哦。” 苏酥笑着点了点头，祈织却在旁边冷淡的催促她“走了”。 出了门，好不容易缓和态度的祈织又变回沉默状态，但至少比情绪异常好些，而且刚才简单的几句也说明他并非话多之人。 苏酥跟在他身边，也没有选择主动出声。 而且能感觉到，祈织虽然不说话，但依旧是照顾着她的脚步的。 “你……”旁边的男人忽然停下，有些难启齿的。 苏酥扭头看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好看了，没必要弄其它的造型——已经够了。”现在这副模样就已经够惹眼了，一路上总是有人在回头，再换一个漂亮的造型，那还了得？ 苏酥没想到祈织会这么说，可他神情和语调又很自若，苏酥把它当成普通的赞美收下。 “谢谢。祈织君也是。” 明知是礼尚往来的客套，祈织的心仍旧剧烈跳动了一下，他装作不在意的轻轻应声，绕回到最初的问题：“早餐要吃什么？” “祈织君决定就好。”苏酥说，“清淡一点的。” “好。那走这边——” “嘿——朝日奈君！今天还是周一吧，不用上学吗？” 祈织才转身，就被人拍了拍肩膀，对方的语气很是熟络，甚至往站在祈织身边的苏酥瞥去：“旁边这位是……” 祈织往苏酥面前一站，立马将娇小纤细的苏酥遮去了大半，潜意识里不想让别人见到她，一如刚才不想让琉生触碰她一样——哪怕只是头发。 “高桥先生。”祈织把他的问题带过，“今天怎么在这里？” “工作啊——”名叫“高桥”的男人耸耸肩，“有个拍摄在这里附近，出了一点小意外，现在拍摄延迟，我就被叫出来跑腿……朝日奈君打算接兼职吗？上次那个封面反响很好呢~” 祈织不置可否：“那个啊，再说吧。” 高桥还想说点什么，背后又来了个人喊他名字，高桥扭头回了声“就回来”，还没来得及和祈织道别，就见喊他的那位也匆匆的往这边走来，目标却是—— 站在祈织身边的苏酥。 男人把墨镜摘下，似乎是为了更清晰的观察苏酥的容貌，那种扫视快极，可又是如此的苛刻挑剔，把每一秒都延得十分漫长，有如赌石小心的切割，索性里头藏着的的确是晶莹的翡翠。 真幸运。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尽量放缓了和苏酥解释，“我是说，你的外形条件非常好，你想过成为模特……赚点人气还有零花吗？现在我这里现场有个拍摄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过去试试看，没试过也不要紧，先拍着看，到时候如果觉得不好那可以再……” 怎么可能会觉得不好呢？那气质，简直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了！ 祈织护在苏酥面前：“她不需要——” 但苏酥却从他后面慢慢走出来，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 “这个零花……有多少？” 第34章 苏酥和黄濑（一） 第三十四章 对方惊喜，反应过来立马报了个数，薪酬不低，甚至说表现好的话还可以往上加价，明显是想套牢苏酥把她拉进圈子里的意思。 苏酥没有即刻答应—— 诚然她现在需要钱。 很需要。 户口问题得以解决，无依无靠的身份令她喘了口气，虽然是一个人……这样也好，不会去占有别人的家庭，大约是“那位先生”又动了什么手脚。 可要这样一直住在绘麻家显然也不是方法。 当初选择留在槙岛圣护家里完全是无别处可去，现在她拥有身份，能进行日常的日语交流，在这个没有父母倚靠的大环境下也该试着自食其力了，至少要把那些都还给绘麻，另外…… 得尽快找到那位先生。 ——钱是最好的途经。 苏酥又问了一些细节，对方都很耐心的一一解答。 苏酥抿抿唇：“那……钱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男人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说着想要钱，眼底却清澈不见半分贪婪，他忽然就改了口：“要是你急需，结束后就能结给你。” “谢谢——我答应。” 同意后又有些局促，因为这是过去从来不敢想象的事，“那个……拍摄这种事我之前没有任何经验，但是我会努力，还有如果真的没办法达到预期的效果，请不用特别照顾我的感受，马上辞退我就好，什么都不用给我，就当是——试试看。” 还是会忍不住紧张，如果没做好，就没有拿到钱的资格。 ——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哪怕表现的很镇定，但本质的东西还是一点没变。 男人朝她笑笑。 “不会的，你只要站在那边就好。跟我过去？” 苏酥站在原地没动，还摇摇头：“请等一下。我和朋友要先去吃个早饭，等我们半个小时……可以吗？” 男人扫过祈织，点头。 “祈织君？” 祈织站在原地没有动，苏酥不解的抬头看他，那人清俊的面容似笼着层阴霾，注视着那个男人的视线有些不善，仿佛听不到她在说话，苏酥轻轻扯了扯他衬衫的一角。 “祈织君，怎么了？” 祈织低头，那双晦暗的眼对上苏酥：“你要去做模特？” “是啊。” “为什么呢？”他稍稍俯身，侵略的姿势随即形成。 “嗯……需要钱啊——”苏酥的回答很实诚，“一直这样借宿在别人家里很不好意思，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要更努力的想办法活下去，暂时好像没有比这个薪水更高的兼职，那就先试试看吧？或许可以。” 祈织也是知道苏酥身世的，听到“一个人”意外被刺了刺。 他也有段“一个人”的岁月，那时他女友刚死，世界一片灰暗，仿佛独剩下他一个，茕茕孑立又形单影只。但跟苏酥的“想办法努力活下去”截然相反，他当时是一味的想着自杀，甚至差点误伤了来阻止他的兄长！ 身为男人却只会懦弱的逃避，但面前看起来比他柔弱太多的少女却选择勇敢面对。 ——太差劲了，他。 祈织眼底的阴郁褪去，牵动唇角向苏酥笑了笑：“你可以做到的。”对方亦露出好看的微笑，鬼使神差的，祈织忽然提起。 “其实你……你很像我的前女友，如果看侧边笑脸的话——第一次在家里见面，做出那种事情，也是因为这个，很抱歉，吓到你了吧？” 苏酥一时不知怎么答：“也不是很……” “以后不会了，你们是不一样的。”祈织说得云淡风轻，可那么淡的语气中又带着些缅怀，“走吧，半小时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 苏酥跟上祈织。 “对不起……” 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面对“前女友”还能激起那么强烈的情绪……直至现在祈织应该还很喜欢那位与她有些相似的前女友吧。 苏酥的声音很轻又非常真诚，“让祈织君想起这些事。” “别在意，跟你没关系。” 这一餐，祈织完全尝不出味道。 私心里他希望苏酥能不要同意这次邀请，这是一种就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但祈织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完全没有说“停”的立场，并且这种从冬花身上延伸而来的不纯粹的情绪……让他完全无法理清那些琐碎的情感。 少女细微的小动作，还是让祈织发现了她看似平和之下的紧张，瞬间将自己的那些情绪抛开，在回去的路上，抚慰着苏酥那点不安的同时，也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祈织君是模特吗？”苏酥很快抓住关键。 ——他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啊。 祈织笑笑：“算是业余。” “那也很厉害了。”苏酥抬头冲祈织笑了一下，“不过祈织君的样子，的确很适合。” 她的眼睛漆黑如墨，被注视时有种被包纳接待的温暖，仿佛自己整个人都在被她注意且期待着，情绪变得不可抑制，在猛兽出闸前，祈织把视线别开。 “你……拍摄的主题是什么？” ——是……正被爱着的少女。 是给目前正在中学生里当红的杂志拍摄封面，哪怕是以女伴的身份出现，也算是相当高的起点了，况且搭档是…… 祈织在旁边劝苏酥说：“要是觉得困难就马上告诉我，剩下我会处理。” 苏酥朝他笑笑，摇头拒绝了祈织的“好意”。 原先安排好的搭档因特殊原因不能到，临场换成了经验全无的新人——这新人还是随便在路上找的，黄濑听到后也颇觉有趣的挑了挑眉，倒是他的助理忍不住皱眉。 “新人……这也太草率了吧！这行又不是谁都可以……” “呐~你太激动咯，小北原。”黄濑眨眨眼，从座位上站起来，“或许别人在这方面特别有才能呢？可不要随便给人下定论哦，也该去看看了，能让松岛先生一眼相中的搭档啊——” 真想看看，那位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听说也只是个女高中生吧。 黄濑因为家姐职业的关系，从国中就进入了模特圈，因为良好的外形气质，一开始就颇受欢迎，哪怕后来加入篮球队也没停下模特的兼职，渐渐积累了不少人气，也混到了不少人脉，到高中毕业结束篮球生涯，正式从模特圈扩宽到广告圈、影视圈内。 最初真的只是“玩玩”看，但良好的外形、活泼的性格再加上极好的交际能力，还有在演绎这方面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完美天赋，从杂志平面到广告到mv再进军电视、电影……到现在也算是演艺界炙手可热的新星了，甚至被誉为日本电影界的“未来”。 走到街上都是被狂热粉丝拥堵的画面，可现在他面前的那位临时搭档，看到他的脸却只是温柔又礼貌的笑笑，眼里没有其它情绪。 诶诶诶——对他完全没有兴趣的年轻女孩子？真少见。 黄濑主动走过去，打招呼：“你的搭档就是我啦，接下来还请多多关照，叫我黄濑就好。” “请多关照，黄濑先生。” 苏酥礼貌的冲这位前辈鞠了一躬，“我叫苏酥。” 苏酥起身，黄濑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苏酥被分了些心，等他把手拿开，男人已经弯下腰很近的对上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眸中央清楚的倒映出她的模样。 “你好像真的不认识我诶。” 高大俊美的成年男人忽然露出伤心又不甘的情绪，显得很是委屈，“我还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很红很有名的说——” 这是在失落吗？ 苏酥立刻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平常不太关注娱乐类的新闻。” 谁知黄濑噗嗤一下又笑了出来，一改方才的失意，极大方的摆摆手。 ——他看得出来，这女孩是真的不知道他，并非想故意引起他的注意，这样被当成普通人对待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哪怕在美人盛行的娱乐圈，他依旧俊美的十分出众，头发是璀璨的金，嵌着一双惹眼的琥珀色眼睛，五官精致，身材比例极好，甚至可以说俊美，相当具有倾略性。若是睥睨的抬起头可能还会有些不屑傲慢，好像他正凌驾在万物之上，俯瞰众生。 现在却冲苏酥俏皮的眨眼。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现在不紧张了吧？等等拍摄时也要记得保持这个状态哦。不过记不得也没关系，我会带着你走的——平面照啊，这可是我的老本行。不过松岛先生说的对，你真的非常适合这个角色啊，很期待苏酥酱等下的表现呢。” 说完，他又被造型师带去补妆，苏酥亦被叫去，以几步之遥跟在后面，黄濑忽然回头。 “对了，不认识我的话……你知道敦贺莲这个名字吗？” 苏酥一怔，抱歉的摇了摇头。 金发男人忍俊不禁，笑得灿烂至极：“满足了满足了——就算那家伙也……呼~心里真的忽然好受了很多，你真的太太太太可爱了呢，苏酥酱~！” 他笑得甚至都弓起了腰，化妆师小姐看不下去戳了戳他，黄濑又立马没骨气的求饶，好不容易收敛笑意，回头冲苏酥招招手，稍微歪头的模样最是撩动人心。 “过来啊——” 黄濑笑得眼睑弯弯，如一轮璀璨的明日，他很擅长和人沟通，说话间带着识分寸的不叫人讨厌的亲昵，哪怕是陌生人亦不能挣脱，“我对我的长相还挺自信的，到目前的举止应该也还不至于说得上讨厌吧？先稍微熟悉一下吧~接下来的搭档。” “嗯。” 苏酥走到特意等待的黄濑身边，她低着脑袋，把过长的头发拨到另一侧，也因此徐徐送出一大截优美皎白的脖颈，纤细白嫩的诱惑着人将手放上去，亲自测试它的触感。注意到自己视线停留过长，黄濑将目光别开，稍许往上挪了挪，这次是对上少女嫣红的唇色。 这下糟糕了。 光“看”已经不够了，想用“嘴”……咬上一口。 完全能够理解松岛先生所说的了。 无知觉又理所当然，正被他人所爱着的少女。 明明就很乖巧的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却又仿佛一举一动皆是撩动，如此轻易又理应如此的夺去了所有人的关注，让人甘心情愿成为她的“养料”，被她汲取乃至枯竭，就为灌溉她慢慢成长。 像神话故事里吸人精气的妖怪。 明明是想诱惑她的，为什么反而变成自己被诱惑了呢？ 有意思。 “苏酥酱。” “？” 黄濑把手收回，微敛眼中暗芒，语气却甜蜜异常：“其实你，很厉害哦~” 第35章 苏酥和嫩模（二） 第三十五章 这种情绪在拍摄时表现的很明显。 首先主题便是如此，黄濑没有刻意抑制自身情绪，很放任的让自己的目光落到苏酥身上，可以说是一路追随着那位少女。 如此的深邃、专注、迷人。 少女任何一个简单的小动作都是那么可爱，会令他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明明是西装笔挺、事业丰收的成年男士，却会因为在街上不经意的一瞥，对那个还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露出毛头小子一样的紧张情绪。 ——正被爱着的少女和渴望被爱的男子。 终是不可抗拒的靠近，轻拍少女肩膀，男人展露他准备多时的温柔笑容，但眼底的情意却浓到没法掩饰，假装一场不经意的邂逅，直到少女的眼里亦映出他的模样。 温暖、惊讶还有些局促，大概是——“唔，请问你……？” 以那双纯粹的眼眸将男人的情绪吸纳得一干二净，唯独不是“爱”。 是陷阱。 可男人又如飞蛾般心甘情愿的被其驯养，年龄、身份、家庭这些统统都不考虑…… ——这大概便是爱情了吧。 一个眼神交汇，黄濑似乎顺利的进入到要表现的角色中，也试探性的去触碰苏酥，因为还在拍摄中，黄濑那些简单的肢体动作亦算纯情，苏酥很自然的收下。 来回换了几个场景，终于结束。 苏酥的表现只能算本色出演，摄影师也清楚这点，可拿到能令自己满意的照片比什么都好，自是毫不吝啬的夸奖，苏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温柔的笑笑，没有接话。 黄濑工作时和休息状态完全判若两人，一叫停，那些渗人的气息骤敛，恢复成日常轻松好说话的模样，哪怕是当红偶像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还顽皮的朝工作人员敬礼说“辛苦了”。 他走到苏酥身边：“感觉怎么样？” 苏酥猝不及防被他的声音吓到，人都颤了颤。 “黄濑先生……”又回头冲黄濑微笑，回味着那种感觉，“还是很紧张，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要做点什么，还好有黄濑先生。” 黄濑却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他的头发还被固定着往后梳，本来是精英的造型，因脸上表情变化现在却显得格外爽朗帅气。 “既然是搭档，那作用……是相互的。” 他说，“其实我也一直在被苏酥酱影响着呢。” 苏酥被那双滟潋上挑的眼看得微怔，祈织却在旁边提醒苏酥该卸妆换衣服了——他把黄濑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绝对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但这两人对上，谁都没有说话，还是黄濑轻轻的笑了笑，却是对助理说。 “小北原，我们也去卸妆咯~” 松岛对这事也感兴趣，在黄濑路过的时候，提了句：“黄濑你刚刚那个，不仅仅是演技吧？” 黄濑停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秘密。” 苏酥本就长得好看，妆容要求又是清纯干净，只是在脸上打了薄薄一层，头发都没怎么弄，很快就卸好了出来。 祈织站在门口，看到这样素面朝天的她，忽地笑了笑。 “还是这样好看。”不等苏酥回答，他又说道，“那……回去了？” “请等一下，祈织君。” 苏酥往松岛那边走，祈织如骑士般跟在后面，“松岛先生——刚才拍摄的钱，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做这些只是为了钱？ 祈织的心情又好了些许。 松岛还没答话，后脚跟出来的黄濑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换了来时的便装，头发亦放了下来，不再那么俊美的具有侵略性。 那么诚实啊…… “未免也太可爱了点吧，苏酥酱。”他笑盈盈的走到松岛身边，跟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哥俩好的勾肩搭背，话却是向着苏酥，“快点把钱发给人家啊，一大把年纪了可别欺骗未成年少女呐。” “离我远点，还有注意你的说话方式！” “好凶呀，完全差别待遇。”说着委屈的话，黄濑却笑嘻嘻的闪到旁边。 钱倒是本来就说好的。 “你的账户报给我。”松岛掏出手机便要给苏酥打款，想了想还是先递了张名片过去，“还有如果以后还想从事这样的工作，随时给我打电话。” 苏酥礼貌的双手接过：“我没有名片，账户……” 在这里，她对“自己”的了解甚至没有右京多，只能向旁边的祈织求助，“祈织君，你的账户可以先借我一下吗？” 祈织垂眸看她：“你要把钱放在这里？” 苏酥点点头：“可以吗？可能要先放一段时间……” 祈织的心软了一下，知道不是他想的那种原因，可光是对方愿意把钱交给自己保管——这里面也是藏着信任的吧。 “可以。” 祈织报了串数字给松岛，又伸手摸了摸苏酥脑袋，“想用了就问我要。”不用觉得麻烦。 苏酥抬头朝他笑笑。 黄濑看得眯起了眼。 “那我呢？”黄濑反手指了指自己，“好歹是合作过一场的搭档，苏酥酱不想也顺便认识我一下吗？” 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你刚刚确实诱惑了我，对吧？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的…… “黄濑……先生？” 苏酥不太明白，在她的印象中艺人都是很注重*的，面前这位似乎格外的活泼，而且性格似乎也有很多面。 黄濑叹了口气：“就是联络方式啊联络方式！！” “手机号码？” “嗯哼~”黄濑微抬着下巴，不觉傲慢，反倒像是撒娇，“不过邮箱也勉强可以接受啦。” 苏酥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要进驻这个圈子的想法，从方才别人的态度中，能看出这位黄濑先生应该很好，但要联络方式…… 面对黄濑主动递来的手机，苏酥还是摇头把手机退了回去。 “对不起，我……没有联络方式。” 她自己最初的手机落在那男人家里，后来穿越到第一个世界有了个终端机，但同样丢在那边，好像这个世界的科技远远没有达到那种水平，邮箱号倒是有，但不确定那是不是仍属于她——日本和中国不同，邮箱用的不多，所以暂且还是不要乱说了。 苏酥这番好意的顾虑，看在黄濑眼里都是推托，他眼睛眯得愈深，琥珀已然转为暗黄褐色。 有意思。 分明就是你主动的，现在想一个人撇得干干净净？ ——你想得美！ 他的视线滑到旁边的祈织身上，唇角上挑笑了笑。 “男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正视。 “不是——” 苏酥还没说话就被黄濑打断：“那就是普通朋友咯？好了，我知道了，不是男友啊……所以接下来他无论说点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解了解~” 那语气和眼神很明显，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屑和讥讽。 相反的，黄濑面向苏酥的笑容愈深。 “苏酥酱连这样的都能收为朋友，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呢？”声调轻巧的如此理所当然，“不要因为我是公众人物就歧视我啊——这样我也会伤心的。” 觉察到属于同类的危险气息，马上挡在苏酥面前：“你闭——”嘴。 黄濑抓过一边的头发，用眼尾去扫祈织，眼中哪里还能看到半点笑意？ “走开。”他握住祈织的手腕似很轻易的往旁边一扯，那堵人肉墙轰然倒塌，黄濑拍过掌心，仿佛那上面沾到了什么脏物，嘲弄的神色清晰极了。 “——真碍眼。” 苏酥却拉住了祈织，对上男人的眼睛，说：“黄濑先生请你不要这样？” “我……怎样？” 苏酥忍不住在心底叹口气。 “请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她的脸白皙柔美，声线温和似山间叮咚的清泉，足以洗涤世间所有的喧嚣，哪怕黄濑忽然变得如此吓人，她仍愿意好言好语的解释。 ——黄濑的行为看似很有侵略性，但在苏酥看来就和炸毛的五条须久那一样，只是在很小孩子气的寻求关注，稍微哄一哄就好了。 “我真的没有联络方式——电话也好，手机也好……并不是，想要骗你和故意不告诉你。” “真的？” 黄濑俯身贴近苏酥，主动去她那双深黑的眼中寻找答案，对视了一会又有种自己正在被温柔谋杀于鸟笼之中的错觉。 “好吧，我相信你。” “谢谢。” 苏酥才喘了口气，眼前的人已经转身问别人讨笔，那是支笔头尖锐的钢笔，黄濑想也不想的抓住苏酥的手：“那给你我的好了，是私人号哦~” 说着，就要用尖锐那头在苏酥掌心书写。 入手的肌肤柔嫩细腻，有一秒的确犹豫过这样做是否会划伤那层细嫩的肌肤……但这样不是刚好么？渗出温热的血珠来，再被他温柔舔舐。 渴望被爱的男子，同样渴望在“爱人”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各种各样的印记。 “黄濑——” 还是被人叫了停，可这道声音又让黄濑不得不抬头，不远处不知何时停了辆名车，说话的男人正是从那边走来。 还隔了些距离，苏酥能看清他的容貌，视线却不太清晰，却仍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目光在黄濑身上停了不到一秒，而后就完全落到她的身上。 “找到你了。” 声音和视线都是毫不热络，甚至是沉敛冷静至极的……仍能直抵内心深处。 ——是在对她说。 第36章 苏酥和总裁（一） 第三十六章 如果说方才的黄濑是精英扮相，那眼前这位，完全是上流人士的气息。 黄濑也是听出这道声音才停手的，视线在二人身上巡回。 “欸——小赤司认得苏酥酱吗？” 叫做“赤司”的男人，视线落在苏酥身上，眸色淡淡，又幅度极小的颔首，黄濑和祈织分明站在她身边，又好似都不存在，就听他说：“好了，跟我回去。” 不是命令式，却理所当人的令人臣服。 苏酥留意到男人发眸都是罕见的红色，周防尊亦是红发，但两者气息却截然不同，那发色太过惹眼，却被赤司身上沉稳冷静的气质给收了去，即便用词和语气都不强硬，可强势依在，红眸深邃内敛，似是温柔，又像凌驾在一切之上。 ——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吗？ 自赤司到来黄濑安分了不少，祈织代苏酥问出了心中所想，语气不怎么友善，男人听后只是微微一笑。 “我？”赤司看着苏酥，“她的监护人。” ——比你有资格。 “你拿什么证明？” 赤司的笑容深了些，不再流于表面：“似乎……需要证明的人应该是你吧——好了，我只需要把她带回去，这些天发生过什么暂且都可以不计。如果有帮到的话……那必要的谢礼我事后自然叫人送上，对谁都好。” “配合一点，我不想动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他扣着手机的手微抬，“请你理解。” 苏酥还是选择了跟赤司离开。 在这个世界她拥有身份——目前还不知道这个身份是从何而来，是那位先生帮忙捏造的或者是占有了别人的所有，但“存在”这东西本来就像树的根系一样，盘旋交错，十八年过去，上面一片茂密，底下自然也是错综复杂，先把这些东西……理一理吧。 直到上车苏酥还在思考着，赤司一回头就发现她在走心，但一坐到副驾驶座还是会无意识的把安全带系好。 ——好乖。 赤司想。没有说话的踩下油门。 “请问——” 苏酥忍不住轻声问起，“请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现在住的地方。” 现在住的地方……也就是说不是“我家”？ 赤司的侧脸比正脸柔和许多，看上去有种很好说话的错觉，苏酥也的确这样误以为了：“那请问我和您的关系是……” 刚好前面有个红灯，赤司刹车挺稳，侧首看苏酥。 那是一张好看至极的脸，不能简单的用俊美、帅气来形容，但即便他不说话，仅是看着，气势却可以渗透到方方面面，那过人的容貌一下变得可有可无了起来。 良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苏酥。” 赤司叫她名字，轻声却不温柔，“不要告诉我，你出去这几天把脑子撞到，现在记忆全失，要我一点点慢慢的把全部都说给你听——包括我的名字也是。” “我……不认识你。” 苏酥到底选了一种折中的方法，她抿抿唇，对上赤司的视线勇敢道，“你想找的人应该跟我长得很像吧，我可又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是你正在找的人……” 对方表现出这个态度，是很重要吧。 赤司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你的意思，是这世上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你’，为了避免弄错，我现在要带你去医院做个确认鉴定？” 苏酥点头：“我可以配合你。” 赤司似觉得有趣的弯起唇角，还是拒绝。 “不必了。”他说，“是不是我比你更清楚。” 这么多天，他把东京翻遍也没找到另一个长相一样的少女，倒是今早收到线索，说他找的人在附近一带出没，立马丢下工作开车过来，运气不错，在路上就遇到了。 苏酥轻轻应了声，没再说话。 红灯转绿，赤司收回视线看着路况，终是说。 “想知道什么？说说看——或许我愿意回答你。另外……” 他顿了顿，“赤司征十郎，我的名字。” 是温柔。 说着可能的“愿意”，但只要是苏酥问起的问题都会回答，只是性格使然，赤司的回答总是很简略却又一针见血，结合从右京那边调查到的资料，苏酥很快把大概的过程理顺了。 她现在保留了原先的名字和国籍，但不同的是在这里她的母亲是个“日本人”，十年前移民，母亲一直都是赤司家的仆人，后来父亲也在旗下公司从事工作，前段时间的车祸意外也是在工作途中，两个异国的人相恋并不被家里人所理解，婚后基本就断了所有亲属关系，连葬礼都没有亲人来参加，自然也没有人会收留苏酥。 赤司便是在那时出现，撑着伞走到她身后，听说他这些年受苏酥母亲照顾良多，然后—— 条件都满足、年仅二十四的赤司成了苏酥的监护人，尽管两人只相差六岁。 本来是个重新通往幸福的转折点，但双亲的死亡令少女崩溃，和赤司共同生活不到半个月，她忽然离开、不知所终。 直到今天，被赤司重新找到。 ——纵然那些都不是自己做的…… “我的任性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真的对不起。”苏酥认真的跟赤司道歉。 “嗯。” 还在掌控方向盘的男人轻应了声，久到苏酥以为早已结束的时候，他又说，“别乱跑，出门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在冰箱上贴纸条也行，麻烦都还是次要的……” ……会担心。 “知道了。” 苏酥扫到赤司搁在车座旁的手机，“赤司先生，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 “联络那家人？”对她的一切，他都了然于心。 “嗯。” 赤司回头扬眉，气场盛极：“你记得住号码么？” 完全不知道。 赤司看出苏酥的窘迫，又将视线挪回路上。 “拿去吧，解锁密码是……”他的态度非常放心，明明是私人手机却放任苏酥去翻，甚至提醒说，“最近通话最上面那个就是——是住宅电话。” 苏酥把他的手机握在手，低头解锁，忽然补了句：“谢谢你，赤司先生。” 无论借我用手机，想办法找我，还是成为我的监护人…… 赤司没有接话，唇角极小的勾了勾。 等苏酥把手机用完，车子也刚好靠边，她双手递还给赤司，男人拿起，指尖掠过她掌心，惊起些温暖，看着比他矮半个头不止的苏酥忽然报了串数字。 “我的号码——私人的，你记一下。” 见苏酥表情还有些懵逼，又笑笑说，“没记住？” 苏酥摇头。 男人唇角含笑又说了一遍，慢条斯理的一个数一个数的往外蹦。 “现在该记住了吧？” 苏酥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才点头。 “还好不需要念第三遍。”赤司的手自然而然搭在苏酥背上，轻推，“进去吧。” 是赤司的一所私人公寓，晚餐已备好——之前和黄濑的拍摄非常顺利，但还是花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 赤司和苏酥进去，做饭那人和他们打过招呼，很快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也许是考虑到苏酥的脑子还不太好使（……），赤司弯腰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给她：“你的。” 换好又绅士的替苏酥拉开椅子：“坐吧，准备了你喜欢的中餐。”看苏酥坐下，他才绕到对面自己坐下。 苏酥连着说了两遍的“谢谢”。 赤司自小养成的教养极好，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姿势优雅的可以被写入教科书，哪怕坐在对面看着他吃饭都能成为一种享受，苏酥和他有点像，但只会觉得乖，还有那一小口一小口像松鼠一样的吃饭，总叫人忍不住想给她夹菜，慢悠悠的就好，因为她吃起来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积累的，明明在很认真的吃，抬头却发现自己的碗怎么就满了？ 腮帮子或许还有点鼓起，惊讶微微瞪圆眼睛的呆样，也许……会很有趣。 这餐吃了半小时，苏酥主动站起要去把碗筷洗了，赤司却叫住她说。 “放着吧，明天会有人上门收拾。” 苏酥则矜持：“可这样室内会有味道。” “洁癖？” 赤司这次是真的被逗乐了，细碎的笑意浸到那双赤红的眼中，像从海面上初升的朝阳倒影，那红隐隐要打破壁垒，却被电话响起的声音打断。 赤司看了眼号码，走出去接，是生意上的事，回来苏酥已经把碗都洗到一半了，赤司也不能再说什么，从厨房柜子拿了双防水手套给她。 “戴上这个。” 他站在旁边，“我出去一趟，大概九点左右回来，要是累了，你可以先睡。” “赤司先生平常也住在这里？”苏酥问起。 因为这件屋子里的生活气息看起来并不浓郁，似乎只是一处落脚的地方。 “不是。” 赤司很快否认，“因为你住在这里——忘记了？你有逃跑的前科。”所以我必须也留在这里，好好看住你才行。 “那个……已经不会了。” 苏酥小小声的反驳，赤司还是听到了，没说什么，只是勾唇一笑，便拿起外套往外走。 又是寄宿在别人家……比起有一群人的朝日奈家，赤司的这个落脚处要显得僻静许多，但主人还在外面自己先睡了，总归不太好。 况且九点而已，也不算太晚。 室内很干净，没有需要整理的地方，苏酥洗了碗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新闻，一边了解这个世界一边打发时间，时不时抬头看钟，计算赤司回来的时间。 将近九点。 赤司打开门就迎上客厅的强光，西服外套还搭在手上就透过玄关往里瞧了瞧，听着电视传来的声音，他目睹了那位跑过来的全过程，可能有些急，连抱枕都捧在手里，忘了放下。 长长的黑发散在后背，抬头冲他柔美的笑了笑。 “赤司先生，你回来了。” ——真的在等他。 猝不及防送来了一道不可抗拒的温暖，赤司把西服挂到旁边的架子上，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伸出手摸了摸苏酥的头。 “早点睡。” 温和的语调，垂敛的那双红眸也似乎柔软了许多。 “刚好九点，不晚啊。” 苏酥没有拒绝，相似的红发和不好相处的外表下同样的温柔，让她有些把眼前这位当成周防尊来对待，她低着脑袋任由赤司揉搓，“不想赤司先生回来……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赤司笑了声：“……小孩子。” 那声音极轻，很快别淹没在空气中。 男人低头，眼里是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温柔。 第37章 苏酥和总裁（二） 第三十七章 赤司一回来，苏酥就被赶回到自己的卧室。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苏酥道了声“请进”，是赤司端了杯热牛奶进来，上面氲着圈热气，男人还是衬衫配西裤的装束，撤了领带，衬衣最上面的纽扣解开，隐隐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他说话，带起喉结滑动，声线低沉动听。 “喝点牛奶就可以睡了，热过的。”赤司说，“你之前有些失眠。” 苏酥双手接过，二人指尖擦过。 “谢谢。” 她没有马上去喝，而是低着头思考了一会，而后抬头去看赤司，“赤司先生，明天我想回一趟那边，亲自说声谢谢。” 那边——是朝日奈家。 赤司神色淡淡：“白天还是晚上？” 绘麻他们都有各自的学习和工作…… “晚上吧。” 赤司点头：“可以——但我明晚行程排满，腾不出空，晚饭后会叫的司机送你过去，给你……”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给你三个小时，九点前回家——这是门禁，够吗？” 只是突然起意的提到，这人立马就能安排得井井有条，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分明是强势，可他又迂回的用了温柔的征询意见的方式，完全拒绝不了，唯有不知不觉给他侵蚀掠夺。 苏酥回想起之前赤司带她回来便是如此。 丝毫不追究她的私自出逃，见面第一眼便是喊她回来，之后亦不过问她一人流浪在外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也不讲述他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找她……如此成竹在胸的坚信着他的绝对，比起繁琐无聊的过程，他更在意最后的结果。 温柔……又以个人为绝对中心的冷漠着。 ——赤司征十郎和周防尊截然不同。 苏酥点点头，又说了声谢。 赤司退出去，又听少女忍不住在身后提起：“赤司先生……你怕我继续跑掉吗？” 男人轻笑一声，带着点近乎傲慢的自信，他收了脚步回头，笑意一直浸透到红眸深处，“你所有的一切都寄存在我这里，还能逃到哪里去？” 并且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再也不会了。 苏酥怔了怔，男人继续说。 “没有下一次了，苏酥。”是警告，赤司的声音却是温柔，唇角亦绽开柔和的弧度，“哪怕我还是会像这样去找你，但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是消耗不起的。” “我知道了。” 赤司笑意更深，从苏酥角度能看到细碎灯芒尽数落入他眼底，似银河般熠熠生辉，扎着皮带显出精瘦的腰，还有清瘦衬衣上绝对不瘦弱的身材——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当然，有解决不了的事也可以跟我说。” “……好。” 赤司走到门口，手已抵上了门把，还是回头。 “晚安。”他视线略过苏酥指尖，“……还有牛奶。” 没想到赤司一直记得这个，成熟男人在这种小事上意外的执着让苏酥有些懵，停顿了一秒，才回道：“你也晚安，赤司先生。” 将门合上的瞬间，赤司瞥到房内的少女小心的捧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稍许皱眉，似乎不是很能理解这个年纪睡前还要喝热的纯牛奶的设定，却还是乖乖照做了。 浅粉的唇上沾着些乳白的液状，很惹眼，再低头怕是那头才洗过的长发也要凑过去了。 赤司笑了笑，合拢锁住了里头那幕，边往自己房内走，边伸手解开衬衣的第二颗纽扣，黄濑的电话便是在此刻抵达——之前还发过很多封邮件，但都被赤司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过来是试探着问他与苏酥的关系，顺便想赤司讨苏酥的联络方式，赤司垂眸似认真的将黄濑唠叨的话都听了进去，他站在落地窗前，清冷的眼眺望底下万家灯火，等黄濑全部说完，才回。 “那么……就是今天下午短短的一个广告你就对我的被监护人产生了类似兴趣的东西？” “嗯嗯~是有点啦~” “这份兴趣倒是来势汹汹又十足草率。”赤司轻声笑道，话里分明是嘲讽的意思，他的声音却是温和，“联络方式我不会给你——即便我是她的监护人也不能替她做决定。当然，你也可以亲自问她去要。”……如果你能找到她的话。 “小赤司~好歹是老朋友，你未免也太戒备我了吧。” “嗯，这点还是要的。” 赤司毫不客气的承认，“如果你因绯闻上娱乐头版的次数能少些，也许还有可能——黄濑，你今年已经二十四了，余下的话就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流连花丛又二十四岁的花花公子和十八岁不谙人事的花季少女。 “欸欸欸——小赤司也看娱乐版吗？那些都是诽谤啦~跟我又完全……” 那头黄濑还委委屈屈的想解释些什么，赤司早已挂断了电话。 可以接受被监护人恋爱，但绝对不是黄濑那种，也必须经过他把关才行。 那又能接受哪种呢？ 关于这点，大概连赤司本人都想象不出来。 苏酥有早起的好习惯，打开房门就见到因为工作同样早起的赤司，后者轻微颔首，二人彼此道了声“早”。 接着是跟昨晚一样面对面吃早餐。 结束后，还有些时间，赤司注意到苏酥没有穿校服，似随口问了一句：“今天留在家里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苏酥？” 坦白说，苏酥完全没有去学校的念头。 她确信自己不会在这个世界常驻，从事正常又忙碌的高中生活毫无意义，且不说学校是各种关系网密集的中心，稍不留意就会被戳穿，光是中日不同的授课内容和她现在只能用于日常交际的日语水平……去学校只是给自己增加负担罢了。 苏酥低头，咬咬唇，哪怕知道很无力，但如果是这个人的话…… “我不想去学校。”选择坦白。 赤司瞥了她一眼：“理由？” “不想去。”但这些理由都不是能跟赤司说明的，苏酥深吸了口气，勇敢对上赤司那双灼眼红眸，一字一顿的说，“我想去赚钱。” 赤司把手搁在桌子上，指尖轻轻敲击的桌面，每一下都像落在被人心上：“我以为……有我做你的监护人，你姑且不用为了金钱这些而烦恼。” 苏酥却坚持：“但那是赤司先生的钱啊。”是给“那个我”的钱，并不是我的；况且我还需要一大笔钱去寻找“那位先生”。 “所以呢？如果我批准同意，你是站在便利店说着敬语不停的收银还是更为轻松快捷、很多这个年龄段的女生都颇为热衷的——” 男人的红眸似乎有一瞬的晦暗嘲弄，“……援·助·交·际？” 第38章 苏酥和总裁（三） 第三十八章 “援助……交际？” 苏酥重复这个词汇，眼底有显而易见的不解。 她的日语词汇量显然没有丰富到这种地步，却依旧能看出赤司心情不是很好——哪怕男人神色平和，始终带着些微凛冽强势。 ——不懂？ 赤司垂眸：“……没什么。”他放柔声音把之前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不想去学校呢，苏酥？你知道，没有足以说服我的理由，这里永远不可能放行。” 苏酥亦不会自讨没趣，自然而然将方才的插曲带过。 “大概是觉得没有意义，还有同学间稍微有点怕生。”算是坦率的回答，苏酥指了指脑袋，“我这里坏掉了还没有好，赤司先生。” 赤司被她这种说法逗笑，伸手摸摸苏酥的头。 ——对他都变得那么陌生，就更别提那些同学了。 “你这里是记忆缺失并非运作有问题……害怕不适应吗？”赤司沉思，“我知道了，如果你不想继续那些同学关系，之后我会马上安排你去别的学校就读。” “可是……” 这个不是关键原因。 “没有可是，苏酥——”赤司的眸色温和，声音却不容抗拒：“你或许觉得现阶段在校园里学到的那些东西都毫无意义，事实我也这么认为，但去学校是必不可少的，知道为什么吗？” 苏酥摇头。 赤司循循善诱的接着说：“校园就是缩略的小社会模拟，你说你想要赚钱，那你赚钱时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问题都可能在这里露出苗头——之所以称为模拟，又比外面的社会多了允许犯错且改正的机会。这些是你无论何时都需要的，只是简单的课本知识，我也可以教你，甚至比课堂上老师教给你的更多，可这么做，你不过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罢了——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他的语速缓慢，说完亦不催促，给了苏酥充足的思考时间，足足过了两分钟之久。 “如何？” 苏酥抬头，对上耐心等待的男人：“我知道了。” “嗯？” “我会去上学的。” 赤司说的那些道理苏酥原先就知道，但这个男人显然是把它理得更清楚了些，现在听从也不是悔改什么，只是“遵守规则”。 她还在这个世界，想以这个“苏酥”的身份活下去，就必须遵照这边的规则。 ——并且这也是赤司对“她”的关心。如果还有什么是可以选择的…… 苏酥顿了顿，说：“请安排我去别的学校。” “可以。”赤司颔首，“还需要休息多久？” “再多一天吧，后天就可以了。” “嗯。我会处理。” 苏酥回过神，才注意到谈话过程完全略过了办转学手续的过程，从赤司的口吻里，这似乎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他真的非常厉害，自然而然令人信任。 回忆起先前男人表情一瞬的凛冽，苏酥问：“那刚才……赤司先生生气就是为了这个吧？” 男人抬眼，微微一笑。 “并不全是。” 小孩子闹脾气不想上学，他最多只是挑眉问一句“为什么？”，激怒他吐露那个词汇的完全是上面那句——“但那是赤司先生的钱啊。” 我的被监护人似乎很想跟我完全撇清金钱关系啊。 像这样主动被推开、不被需要、急于从我身边挣脱的情绪…… ——有趣。 苏酥怔了怔：“那是……？” 赤司却没有深谈的想法，反倒又把话题带了回来：“在不耽误学校课程的前提下，我同意你以合理合法的方式赚钱——苏酥，你想到的方式呢？” 苏酥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想好。”虽说日本时薪很高，但去便利店打工赚钱始终是远远不够的，她稍作思考，“想找个报酬高一点的，现在很需要钱。” 想到赤司可以强调的合理合法，苏酥又补充着保证：“绝对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 如此诚实坦率，令赤司都笑了笑。 到底还是——“……小孩子。” 只是有个念头，不管它有多强烈都只是想法而已，完全没有付诸于实践。因为她甚至连大致的路线和规划都没有，真是年轻到幼稚的信念。 赤司看向苏酥的视线柔和，他已经完全把她当成小女孩在看，即便这位小女孩有着相当漂亮动人的长相，太干净了，也果然不能让黄濑靠近她。 “金钱上的问题大可不必烦恼，我都会解决，这是我答应过你母亲的，也是我作为监护人的责任。”赤司观察着她的表情，“觉得一直花我的钱，很不好意思？” 苏酥艰难的点了点头。 赤司轻笑一声：“你父母留给你的钱可不少，超出部分就当是我先贷款资助给你的——等你拥有赚钱能力，我会向你讨还。” 这种说法，无遗让苏酥松了口气。 “谢谢你，赤司先生。” 看着对面那位把衬衣穿出高贵感的男人，苏酥鬼使神差的开口，“冒昧了，请问您……非常有钱吗，赤司先生？” 赤司抿了口咖啡，半点考虑都没有的回：“至少养活一个你，足够了。”他一抬头，瞬间读懂了苏酥脸上“那我会尽快还给你”的表情。 ——似乎并不是想撇清关系，而是小女孩的一点坚持？ 心情稍许好了些。 “不急，等你长成大人再说，别……”别长太快啊。 本来是有些麻烦甚至烦恼的，但现在却觉得抚养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似乎也不错，手把手的教导，用自己不常见的耐心和温柔，一点点见证她褪去青涩的外壳，结出成熟甜美的果实来。 可一想到蜜桃成熟会招来各种……瞬间又不想她长大了。 赤司把波动的情绪压下，转口道：“另外适合你的赚钱的兼职，我也会帮你留意。” “谢谢赤司先生。” 赤司轻轻应了声，又说：“苏酥，房间书桌放着张银·行·卡，那是你的。密码是我手机号码后六位，还记的吧？” 苏酥点头又摇头，想推辞又被赤司打断。 “拿着吧，难道今晚你想两手空空的过去？” 见苏酥隐隐有了些动摇，赤司的语气变成诱哄，“去拿——乖。那是你问我借的。手机也是你的，我必须要联络得上你。” 是借的，要还的；所以不必犹豫。 当然……这不过是个让你“拿”得安心的借口罢了。 苏酥和赤司视线交汇了很久，对面的男人不徐不缓摆出等待的姿势，苏酥敌不过，起身去了他的房间。 大概只是落脚地的关系，比起苏酥那边，赤司的房间要简洁得多，从门口望进去一目了然，明明睡过一夜却没有什么生活气息，她很快找到了桌上那两样东西，出门见到搭在落地衣架上的领带，回想着方才赤司仅着衬衣……还是一同带上了。 时间差不多，见苏酥出来，赤司准备起身去公司，却被苏酥叫住。 “赤司先生——” 少女把贵重的手机跟卡往桌上随便一放，握着那条深色领带就朝赤司走来，步子有些大，似乎很急，“你忘记这个了。” 赤司现在还坐在椅子上，倒让站着的苏酥比他高了许多，这个高度差……没有听到赤司回答，苏酥附身凑近：“我帮你？” 她捋直了领带小心翼翼要套到赤司脖子上，男人缓慢的将视线从领带移动到苏酥脸上，她的长发散落到自己身上，与白衬衣形成明显色差，从这个视角看去，小女孩的脸愈发白净柔美，专心致志替他系领带也使得漆黑的眼里似乎只能容纳他一人，这样的温柔小女孩可不会有。 赤司按住她要系扣的手。 “不用，我自己来。” 苏酥微愣，赤司已经自行站起，转身，流畅的完成一系列动作，走到门口拿起西装外套，而后换鞋，头也不回的吩咐。 “那家、司机还有阿姨……必要的号码都存到你手机里了，我吩咐过了，如果想出门购置些什么，直接打电话。今晚我不回来吃饭，还有我回来应该很晚……” 门打开的瞬间，赤司回了个头，“不用等我，早点睡——晚安。” 在早晨就把晚上的话说好了啊…… 苏酥站在原地，笑得眉眼弯弯，温柔极了：“是‘早安‘才对，赤司先生。” 赤司一走，苏酥把家里稍微收拾了一下，看着时间还早，便坐下摆弄了一会手机，打开通讯录，里头清楚的存着几个号码，唯独没有赤司的。 想起昨天赤司跟她报号码那段……这个男人，大概也在某些事情上独特的偏执着。 不过就像赤司所说，晚上要去朝日奈家，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照顾，两手空空过去肯定是不行的，对着信·用·卡看了又看，苏酥还是把它拿了起来。 ——绝对要还。 赤司的这处住宅还是有些偏僻，苏酥用手机叫了司机抵达的购物大厦，车算中等，但司机的态度和素质都相当之好。 苏酥不管对朝日奈那几位还是对日本的赠礼文化都不熟悉，一个人在大厦内乱逛，不知要买些什么好，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 “——果然是你！” 苏酥转身，对上口罩之上一双蜜色的眼，这个人是…… “风斗……”君？ 余下的话被那人捂住塞回嘴巴里，他快速看了眼四周，二话不说的把苏酥往角落里带，紧张的凑到苏酥耳边，压低声音告诫，却还是不愿意摘去口罩。 “你想把人都引来吗？！！” * 早会结束，赤司回到自己办公室里，批了三两份文件，还是把钢笔一搁，按内线把秘书叫了进来，十指交叉的抵在唇前。 此刻的他全然不是居家时的温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势的掌控一切的气息。 “昨天下午黄濑凉太在xx街道拍摄的照片，弄过来。” 公司从来都不做这圈，不明白赤司为何忽然想要这些东西，但习惯听从命令的男秘书还是恭敬的弯腰应下：“好的，boss。那您是要……” “全部。” 赤司抬头，红眸带着凛冽的侵略，“全部给我。” ——她昨天在拍摄的和所谓的赚钱……都是指这个吧。 在男秘书退出前，赤司又说。 “我名下尾号xxxx这张卡，让银行把消费记录转到我私人手机号上。” 第39章 苏酥和小恶魔（一） 第三十九章 苏酥和风斗接触不多，可印象却不浅。 第一次的夜间突袭——尽管他本来是想戏弄绘麻的；之后便是当着众人的面想把她赶出去……措辞是强硬了些，态度也算不得友善，但她那时的确来历不明，多留一天都是危险，为保护家人，那样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并不等于苏酥对这位有所好感。 至少不算讨厌，可以和平共处。 相信风斗也或多或少听别人提起过她的事，却仍旧没有道歉的意思，确定周围没有人在注意他，眼底带着些戒备的问起：“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既然都回去了，不用上学的吗？ 苏酥并未介意他态度不善，也看懂了那些疑惑，回答说：“还在休息期，过两天会回学校——晚上要去风斗君家里拜访感谢，想提前来买点东西做谢礼。风斗君呢？” ——你怎么也……？ “和你一样，也是休息。”这两天高压工作，昨天的节目一直录到凌晨三点，今天特许休息一天，还是早上十点就醒来，然后出来逛逛。 苏酥点头，一时不知怎么接风斗的话，后者继续瞥了她一眼，继续问。 “你想好买什么了吗？”他淡淡提了句，“家里兄弟很多的。” 这也是苏酥正烦恼的，只送一件不太好，但总共十个人，都送一样的显得不诚心，只是她对那些除绘麻之外的人也不算太了解，万一送错……就更尴尬了。 于是她摇摇头：“还没有。”很坦率。 “啊——我就知道，现在很烦恼吧？”风斗的语气微扬，带着些了然的骄傲，一如他被口罩遮住的稍稍扬起的唇角，可在眼里却是戏谑，看着苏酥低落了两秒，又改口。 “算了算了，刚好我今天有空——也顺便庆祝你终于搬出来了，跟上吧。” 说着，也不等苏酥反应，忽然去拉苏酥的手腕，他做事风风火火，苏酥差点踉跄了一下，风斗觉察又马上回头，眼底带着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担心，确认她没事，又松了口气。 蜜色的眼笑着弯起，熠熠生辉，纵使隔着也能想象那唇正扬成好看的模样，接着，深色的口罩轻轻震了震，他说。 “好笨。” 绘麻之前跟苏酥说过，她这位弟弟有些“小恶魔”潜质，比风斗要大两岁的苏酥自是不会计较这些小事，风斗抓得不紧，没有带来不适，苏酥也就随他去了。 就算语气不好也是帮助吧—— “谢谢你，风斗君。”她说，走了两步，苏酥又想起风斗一直都不太喜欢自己，笑了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风斗君。” 风斗顿了顿，唇角放平：“啊……是呢。” 之后风斗再也没说过话，一直走一直走，很快苏酥就发现风斗正带她朝商场的入口处走，步子缓了缓。 “风斗君……我们要去哪里？”不是要买东西吗？ 风斗回头，发现苏酥只是疑惑，没有恐惧和排斥的情绪：“放心，这次不是要把你丢掉。”他抚了抚发尾，少有的耐着性子解释，“这边东西价格很高，在日本，还人情不需要送那么贵的东西，反而会把事情变得很麻烦。”他记得她是中国人。 “嗯，好。” 苏酥乖巧听话，接着，一路被风斗拉着兜兜转转，来到人来人往的街道：“这里，那些人感兴趣的东西都可以买到。” “好。” 苏酥应声，回头看风斗的脸，这里那么多人—— “风斗君这样……没关系吗？”艺人出没在那么多人的地方，被认出来追着还算小事，何况还带着女性一起来，绯闻什么的太麻烦了。 风斗“噗嗤”的笑了出来，蜜色的眼不再是戏谑或调侃，被柔光暖色取代：“谢谢你哦~这样变相的夸奖我正走红……好奇怪，明明就是事实，可听你这么说还是稍微有点开心。” 他向一侧歪了歪脑袋，带着介于男孩和男人间的清爽可爱，被日光照得发亮的发卡看得苏酥有一瞬的恍惚，风斗并未发现，保持这个姿势继续说道。 “你表现好一点就没事了。谁也想不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别拖后腿啊。”正说话，就见苏酥快被来往的人撞倒，他连忙去拉，可用力过猛，让苏酥整个人都往他怀里跌，风斗即刻用自己的身体去护，就变成他将少女揽在身前的姿势。 女性的温软盈了满怀，发肤的香气随即而来，长发细细的缠到他手臂上，痒痒的，却不及心上的万分之一，风斗缓了口气，低声说。 “路上人很多，待在我身边，不准挣开手，知道吗？” 苏酥站稳后，边点头边慢慢从风斗怀里退出，把绕在他手臂的长发解开，别至耳后，显出白净柔美的侧脸，连娇小可爱的耳垂都可以看见。 ——都是他曾触碰感受过的，可完全不像十八岁的样子。 风斗忽然弯腰凑到苏酥耳边，眸色稍深，唇角挑起笑弧：“你真的真的、真的比我大吗？”声音压得愈低，“苏酥姐姐——？” 苏酥一怔，自然而然的答道。 “……真的啊。” 回答她的，是风斗一阵轻快的笑声，过了好久才停下，那双漂亮的眼中还有未褪的笑意，“知道啦知道了，苏酥姐姐~” ——可完全没有“姐姐”的样子，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有了风斗的帮忙，接下来的挑选谢礼就变得容易得多，第一次要付钱时，苏酥掏出赤司给的卡，连风斗都挑了挑眉，接着就被风斗按下，递了现金过去。 “现金支付。” “我有钱的，风斗君。” 风斗揉了揉额头，视线不经意略过被苏酥捏在手里的那张卡——相当厉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补贴？”他的语气有些嘲弄和不屑——他可是听说她父母都不在了，也不知现在是哪位亲戚接手了监护权，可一出手就那么大手笔……真厉害。不过风斗很快又把那些情绪掩好，“收好吧，买这点小东西还次次都要刷卡，又招摇又麻烦，我先垫着，等等取钱，现金还我。” 他接过毛绒玩具——这是给弥的，递给了苏酥：“自己拿好哦，我才不要——太逊了。” 话虽如此，可之后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是风斗帮忙提的，差不多把东西都买齐了，还差…… 苏酥回头。 “风斗君，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一路上虽然毒舌，但大致还尽心尽责指导的风斗忽然傲娇了，他弯腰凑到苏酥耳边，“——不告诉你。”又笑了笑，“苏酥姐姐这样就有些过分咯~明明是要给我买礼物还要我说自己想要什么，这样惊喜感不都没有了吗？” 苏酥扭头对上他的目光。 ——但风斗一直在她身边跟着，又哪来的惊喜感？ 这种话苏酥当然不会说话，况且不管之前的风斗如何，今天真的受到他照顾颇多，苏酥稍做思考，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 这次换成了苏酥主动去拉风斗，“接下来由我做主导，请跟着我走，风斗君。”少有的强势。 可才走出两步—— “取款机……在哪里？” 风斗伸手摸自己头——之前苏酥拉他手刹那所带起的心跳还未平复，他掩饰般的别开视线，抓了抓头发：“什么嘛……”害他白期待一场，“有点远，都说等下一起还就好，干嘛还要——” “这次不行。” 苏酥拒绝，温柔的笑着，语气却没有半分妥协，“之前那些是买给他们的，可接下来是要买给风斗君，用风斗君借我的钱给风斗君买礼物……太过分了，明明风斗君自己也说过的——绝对不行呢。” 见风斗似乎听进去了，苏酥稍微放软了语气，“拜托了，风斗君。” 视线对上了一会，风斗率先败下阵来，他低头咳了咳——还好有口罩遮着啊…… “知道了知道了。” 他用不耐掩饰着自己多余的情绪，终是弯起眼睛笑了笑，“真会抠字眼。” 苏酥取了钱，又把之前花掉的都还给了风斗，就拉着风斗返回最初那个商场，也多亏她记路能力不错，在价位中等的专柜前挑了对发卡递给风斗。 “你真的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吗？说了不要选太贵的……” “嗯。” 苏酥无视他的炸毛，温柔的点点头，“可风斗君是艺人啊，走在外面就有很多人关注，所以没有办法……”她笑笑，目光落到风斗发间，“我觉得风斗君别发卡的样子很好看。” “不会觉得女气什么……？” ——有些黑粉就一直揪着他这点不放。 “不会啊，很可爱，就是很适合风斗君。”会让我想起五条须久那。 “谢谢，但听到类似‘可爱’这样的夸奖完全开心不起来。”我是男生啊，男生都会想在女生面前听到帅气可靠这种夸奖吧，可爱……那是给小孩子的，我一点都不想做小孩子。 “还有……谁要戴着这种东西去街上？”风斗嘴硬，可浸透到眼底的笑意却把他出卖，风斗能看到对方眼里自己的傻样——算了算了，反正都这样了。 于是，他在苏酥面前一点点弯下腰，低头，呈现出被驯服的模样。 “帮我戴，我可信不过你的眼光。” 一个早上的相处下来，苏酥对风斗的傲娇有了基本的了解，也能理解他看似“刺人”的话底下的意思，她又不爱计较，只觉得风斗大概是害羞（？）不坦率。 “好。” 苏酥就像对待五条须久那那样，温柔的帮风斗把发卡别好。 身高差令风斗不得不低头，苏酥的脑袋搁在他之上，只需稍微低头，便可温昵的亲吻他的发顶，犹如圣光洗礼而过，风斗忽然想起那个令他慌了心神的夜晚—— 原先分明一切都是在计划中的，清楚眼前这人不是绘麻，风斗已经想好要放手，可禁锢的少女似乎过于紧张和害怕，居然转过头要和他说话，他躲避不及——或者说是僵在原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双温润柔软的唇就随扭头的动作就擦着他脸颊而过。 右脸颊直至今日，依稀仍能想起那样的美味餍足。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来诱惑我的吧？那怎么可能是巧合呢。你明明把我变得都不像我了。 压下的心魔今日挣脱了禁锢又冒出了头，环顾四下无人，在苏酥看不到的盲区，风斗伸手把口罩扯下，露出形状色泽姣好的唇。 发卡刚刚别完。 风斗忽然扭头，如那日那般以微开的嘴唇掠过苏酥脸颊，惊鸿而过还是带起鲜明的细腻柔软，和记忆中一般，他意犹未尽的以舌尖细致舔过。 “呐~你是故意的吧？那天像这样做……故意的咯？” 是啦是啦~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来诱惑我了，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咯~都是你的错，和我又没什么关系的。 啊呀呀——我也是受害者呢~ 谁来同情一下这样的我呢，既然“诱惑”了，那什么时候能让我饱腹一餐呢？ 苏酥就见他蜜色的眼深邃成浓褐的色泽，猩红的舌尖与嫩粉的唇肉交相辉映，似乎十分饥渴的搜索着美味的食物。 他的口罩摘了半边，懒洋洋的挂在另半边的耳朵上，终于被他一个低头，全部摘去。 “我这样好看吗——所以，其实你也喜欢着我，对不对？” 风斗朝苏酥笑得漂亮极了，声音温软乖巧，“嗯，苏酥……姐姐？” 第40章 苏酥和光影彩虹（一） 第四十章 苏酥抬头看他。 是名非常年轻的男人，已成年，却并没有比风斗高多少，气质干净温和，身材亦是清瘦的类型，侧脸显得非常优美，似乎不知不觉就插入到她与风斗之间。 他开口，是好言好语的劝慰。 “请你先冷静下来，同学。” 被那双湛蓝如神迹的眼注视，所有的焦灼都徐徐化解，风斗松开手，低着头在原地杵了许久，最终把那人往旁边推了推，一言不发的戴起口罩从苏酥身边擦身而过。 ——是啊。 ——我在……做什么呢？ 苏酥回神，刚刚站在她身边那位已经拉开到安全距离——这次，苏酥也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时候移动的。 黑子稍许低头，那双温和的眼扫过。 “你没事吧？” 苏酥摇头，伸手去抚还不是想遮手腕被抓出的红印：“——谢谢。” 黑子注意到苏酥的小动作，神情不变，或者说他好像一直都表情不多，“小心点，我见过你——上次好像也是……唔，弄得挺不愉快的样子。” 只不过上次是陌生人，这次能近身，至少是认识的，也闹成这副样子…… 苏酥点点头，抓住黑子话里的关键：“请问先生，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过我？” 她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不知道对方嘴里那位是否真的是“自己”。 黑子把公园里那事简单回忆了一遍，为了避免事情变得麻烦，并没有说那时出手帮忙的青峰是自己好友的事实，看苏酥放下心，他礼貌的道别离开。 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苏酥他叫什么。 可缘分有时就是如此玄妙的东西。 下午司机来接，苏酥把东西全塞了进去，自己则转而去了书店——那是跟那个男人接触后留下的小习惯，知识也确实非常必要，结果在那再次遇见了黑子，他也刚到不久，二人视线交汇，双方颔首致意，接着转身，寻找各自需要的东西。 书店人极少，隔着一条走道，黑子能听到背后纸张因翻阅摩擦带起的微弱声响，像极为珍视和尊重。 现在还愿意和古板书本为伴的女生真的不多，黑子想着。不由回头。 少女的柔美侧脸沐浴着明媚日光，肤色白皙得毫无瑕疵，她低着头，调皮的漆黑长发垂下来似是独占的想阻挡那些阳光继续吻她，却被素色的手一勾，露出小巧可爱的耳朵。 脖颈、耳垂、脸颊、手指……都是同样的白净，连指尖都被修剪得圆润可爱。 ——可以理解她为什么总是处在“危险”之中。 过分美好，而非流于表面的漂亮。 接着，她合上书，爱护的塞回书架上，并踮脚先去拿更高的一本，样子有些艰难。 还是太高了。 苏酥放弃，打算想去找个梯子，从背后伸出一双手，很轻易自然的把书籍递给她，还是一样淡蓝的眼：“是这本吗？” 苏酥有些惊讶，还是双手接过：“是的，谢谢。”并礼貌的稍稍鞠躬。 黑子的视线滑到封面上，在心底默念一遍书名：“冒昧的请问，你喜欢这类现实向的书吗？”苏酥不解的歪歪头，黑子指了指她手里那本，继续道，“这个——我之前看过，非常压抑。”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苏酥稍微思考，而后笑起来，指尖细致的抚过暗色的封面，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可再怎么压抑……故事就是故事啊，我只是看故事的人，不会被带进去的。” 况且，现实往往比故事更为黑暗压抑——我已经知道了。 那一瞬间少女的神色既自信又晦暗。 “是我多虑了。”黑子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到结账时，两人今天第三次相遇，苏酥嘴角微勾朝黑子笑了笑，在门口，二人往左往右，黑子顿了顿，最终说。 “还是忍不住想说，就当我是啰嗦吧——碰到不喜欢、不能接受的的事，要学会快点拒绝。不然就算是朋友也好，到最后彼此都是会受伤的。而且伤得最重的……一定是你。” 苏酥在原地顿了好几秒，还是跟这位名字都不知道的先生笑了笑。 “嗯，谢谢。” ——拒绝吗？ ——但有些事……“拒绝”才是真正的开始。 被一个陌生人看穿了。 这个世界相对安全，赤司也有能力给她一定的安逸，却始终不是苏酥想要的生活，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在拐弯口见到一间甜品店。 苏酥停住脚步，接着毫不思索的拐了进去。 ——她人生的轨迹，便是从这里开始偏移的。 苏酥进去，回忆着经过，模拟还原当时的每个动作，只不过交流的语言从中文变到了日语，等店员小姐把东西递给她，亦没有突然冒出的男人。 苏酥提着购物袋，就正门口的位置坐下，看着袋子发呆。 直到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才终于回神，是个高……到离谱的男人，现在却为了跟她对话把腰弯得极低，与其说在看苏酥，倒不如说是一直垂涎着她的点心。 “你不要的话……给我？” 毫不掩饰的食欲和贪婪，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容貌，但此时此刻两张脸却重合到了一起，苏酥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男人不解的看她。 “同意了？” 随即，他看到落在桌面溅起的水花。 ——哭了啊……因为他想吃她的点心吗？ “欸——你不要这样，不愿意的话跟我说就好啦。”紫原抓抓头，他的头发过肩，今天是束着发的，被这样一勾，有几缕落下来掩在眼前，狭长的眼愈发深邃，表情沉下。 “还是超不爽……”是危险。 “对不起——” 苏酥没有抬头，她抹去自己的眼泪，一手把甜点往对面的紫原那里推，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给你。” 紫原犹豫了一秒，目光别开，终于真正落到苏酥身上，她低着头，披散漆黑的长发，在自己面前显得愈发娇小，分明在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肩膀一颤一颤的像被猛兽吓到的小动物。 如果把头抬起来，大概眼睛红通通的、像胆小又善良的兔子吧。 紫原没有安慰她，反倒在想。 兔子……尝起来是怎样的味道呢？ 紫原第一次对到手的食物没了胃口，屈指到苏酥眼下轻轻刮了下，后者惊讶抬头，男人已将沾着泪水的手指放入嘴里，专心致志似在鉴赏某种美食。 一口没唱够，又伸出舌尖舔舐残余。 “涩涩的，但不难吃。” 他像个忠于味蕾的美食家，倏然对上苏酥神色惊讶的脸，她哭得很安静，眼泪浅浅的没有流到脸颊，有些还沾在长而卷的睫毛上，颤悠悠似清晨的露珠。 ——原来真的有哭起来很漂亮的人啊。 紫原忽然笑了。 “你看起来很好吃……唔……比甜品都。” 苏酥还呆愣着，紫原很高，手比苏酥脸还大，现在却屈指很细致小心的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可能味道不够好，再也没有做出品尝的模样。 他直接坐到苏酥旁边，俯身贴到她耳边，嗅到她头发的香气，露出一个孩子气的满意的笑。 “甜的呢~” 这下，苏酥站起就往外跑——如果是平日，她的反应绝对不会如此激烈，但今天实在有些失控，紫原盯着桌上点心看了一会，最终决定带上，刚好苏酥已经拦下一辆taxi，扬长而去。 紫原看看车辆，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点心。 “为什么还要逃呢？害怕我？”只是在说事实啊，而且连这个都不要了…… 他的眼纯粹又茫然。 ——完全不明白。 仿佛走进了死胡同，这种失落的情绪在拜访朝日奈家时也不能完全驱散，绘麻看出她笑容里带着异样，以试衣服为名带苏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 连衣裙的后背有拉链，苏酥走上前把绘麻的长发拨到一旁，细心地把拉链拉上，对面就是镜子，她可以看到绘麻时不时往后看她的小动作和眼底藏不住的担心。 苏酥忽然贴到绘麻背上，低头把整张脸埋入绘麻颈窝，似乎累极，绘麻不敢轻举妄动，唯有尽可能放松自己僵硬的身体。 “苏酥……不开心吗？” ——在那家人家里住得不开心吗，又发生些什么？ 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苏酥把头抬起，揽着绘麻的腰，邀请她欣赏镜子中的自己，嫩绿的修身裙衬得绘麻愈发肤白纤细，苏酥扯掉绘麻的发圈，轻轻拢了拢那头长发，五官也是楚楚。 “果然……”她笑笑，“绘麻穿起来会很漂亮，挑选的时候就一直在想。” 绘麻完全不在意自己好不好看这件小事，如果有些事情不能问起，那么…… “苏酥，我们还是朋友，对吧？”她眼底有罕见的急切。 苏酥垂眸，让绘麻整个人心底一紧，她看着那位又抬头，冲自己温温柔柔的笑道。 “嗯，一直都是。” 心被提到最高处，索性没有摔个粉碎，绘麻松了口气，仍旧不敢大意，唯有试探着安慰。 “那苏酥如果遇到不开心的事，如果放心我的话，都可以跟我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连朱利都不会告诉。还有……我的肩膀可能不那么宽厚可靠，但如果苏酥想要的话——” 她的眸色化为坚韧，“随时随地都可以借给你靠。” “嗯。谢谢。” 楼下有人在叫她们。 绘麻走到门口说了句“我们要谈女孩子的事”，就干净利落的把门从里头给反锁了，对上苏酥的目光，又有些羞涩的解释。 “他们……人太多了，苏酥现在安静一点比较好。” ——撒谎！分明就是只想这样两个人在一起，是我想独占苏酥呢。 说着，她走过来拉着苏酥坐到床边，肩膀稍稍往苏酥那边凑了凑，声音更轻更软，“现在，要借肩膀吗？” 苏酥把头靠上去，慢慢阖上眼。 “不会的——很温暖，也很可靠。” ——真的一直以来都非常感谢你，谢谢。 整整有两个多小时都跟绘麻一起待在房间里，苏酥在绘麻的肩膀上靠了一会就起来了，怕压到后者血液不循环手臂发麻之类的，绘麻也很努力想让苏酥开心起来，女生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但基本都是绘麻说着趣事，苏酥笑着温柔聆听。 但关于她的那些不足为人道的故事和烦恼，依旧丝毫不曾透露给绘麻听。 快到九点才把门打开，风斗还是没有回来。 道别时，祈织提出让苏酥把账户给他，还拍摄时寄存的钱，又嫌输入有些麻烦，让后者直接以邮件的方式将账号发来——成了绘麻外，唯二拥有苏酥联络方式的人。 出门，车辆已经在门口等待。 苏酥打开后车门，微暗的光芒下有一抹明艳的红—— “赤司先生？” 赤司侧首，红眸瞩目，语调平和：“上来。”他伸手去拉苏酥，但途中却转而抚向她的脸颊，微凉的指腹落到苏酥眼睑，眼色深深。 在黑夜中都看得很清楚。 “怎么，哭过了？” 陈述的语调，赤司红眸暗下，语气凌冽，“……是谁？” ——已经有了苗头的黄濑？居心不良的那家人？还是今天下午又发生点了什么？ 思忖间，赤司已向驾驶的司机瞥去质疑的一眼，那男人突然后背发麻，说“不清楚”，赤司本就没打算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等苏酥上车，温柔又强势的把苏酥拉到旁边，稍许低头，轻轻拂过她细密柔软的长发。 “——苏酥？” 声音温柔缱绻。 赤司征十郎从来就是自信且耐心的猎人，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苏酥之间穿梭，车辆已经驶出很长一段，终于等到了苏酥的回答，却是答非所问。 “我真的可以相信……甚至倚靠你吗？” 苏酥缓慢的抬头，眼睛黑到极致，似乎连对方眼底的红都能被用摄入、融合，变成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她在赤司面前第一次用这种强硬语气说话。 “请务必告诉我你的答案，赤司先生。” “可以。” 赤司忽然捏住苏酥的下巴，低头将距离拉成咫尺，“但以后再也不要让我听到你问这样愚蠢的问题，苏酥。” ——不可否认，就连他在那个瞬间也有些失神。 ——真有趣，居然被一个小女孩迷住了。 这样想着，赤司好看的唇上勾，如聆听一朵花开的缓慢，徐徐绽开一个撩拨人心的笑，他轻拍苏酥脑袋，将她按到自己胸口，那心跳沉稳得令人安心，一如他低沉的声线。 “尽情哭吧，小女孩。” 尾音却染着些许轻缓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黑子已连接√ 紫原已连接√ 绘麻已重连√ 赤司已清场√——写“上来”脑子里都是张宇的脸和声音_(:3」∠)_ 说起来哦，黑子帮苏酥拿书那个动作，如果换成紫原，巨大身高差感觉萌萌的像袋鼠妈妈带宝宝一样？万一大魔王觉得“苏酥你看上去很好吃”，直接把背弓成虾米，用自身配置用剧别扭的姿势——从背后弯腰脸对脸亲吻顺便去咬苏酥嘴唇……有点美qaq 但大魔王应该不会来书店。 还有朝日奈那群什么小恶魔啊黑洞小王子啊，在吃货大魔王面前……感觉都是一只手的事情_(:3」∠)_ #帝光其余五人众看黑子：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黑子：脾气好怪我咯？# · 24号前都不准扔霸王票！至少等我恢复成日更少女后再说么么哒~ 还有之前的感谢名单等我忙完在拉出来，一人一句话啦，我的习惯xd在忙也不可废，所以真的不准再给了！你再给我也只跟你说一句悄悄话！ 另外特别谢谢阿季的补分辛苦了，有点多，我不能一条条回了，对不起_(:3」∠)_ 隔壁短篇集里的黄濑因为一些字眼的原因被锁了，有空再解qaq 第41章 苏酥和总裁（四） 第四十一章 第三日，苏酥回归到校园生活中。 根据约定，赤司给她安排了新的校园，当天早晨，不需要赤司任何提醒，苏酥起床直接换了制服——这两人性格差异明显，却在对待某些原则性问题上，格外一致。 比如，说一不二。 早餐时间，不可避免会遇到赤司。 苏酥有些害羞。 要知道日本女生的制服比起中国，普遍要好看太多，同样也露了不少，穿了十来年保守制服的苏酥一时不太适应。 赤司抬眼扫来，自然将少女些微的局促都尽收眼底，蓄起熹微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沿着杯壁抿了口。 “还不错。” 他的声线似和缓又似撩拨，苏酥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紧张了，唯有颔首道谢。 尽管赤司让苏酥回校园的本意是“体验社会”，但刚好临近期末，苏酥又未学过日本的课程，根本来不及融入班级，就迅速被紧张的考试氛围所笼罩。 她原先成绩不差，但因语言能力的限制——在理解题目和如何正确的表述答案上都有很大问题，也不知原来的“苏酥”水准如何，索性这些都可以用之前“因故休学”解释。 意外的……为学业而苦恼了。 思及赤司是自己的监护人，有权知道这些，因此在赤司不经意问起近况如何时，苏酥老实的把这点简单交代了一遍，不想对面那位似乎起了兴趣，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是有多……跟不上？” 而后，这位分分钟数额不可计的人，于每晚，兼职起了无薪酬的辅导老师。很快就发现了苏酥存在的问题，对症下药的指导，可心里也稍许疑惑。 ——这些词汇……她没理由会不认识才对。 日本高中的学业算不上多难，但现在很多人才念大学就忘记之前所学，像赤司这样能把学过的东西都记得，让苏酥觉得非常了不得，尤其在不经意听说这位从来都是全科满分的通过，直接呆在原地，以小粉丝的景仰眼神望着赤司。 ——她的世界一片寂静，唯有男人沉稳自信的模样。 “刚才是没有在听吧。”赤司伸手在苏酥额头轻掠而过：“看着我……在想什么？” “赤司先生好厉害！” 漆黑的眼亮晶晶的，比寻常的柔美多了些活泼可爱，“完全是学霸——不对，是学神才对！” “厉害？” 苏酥用力点头，赤司慢慢把笔搁下，极浅的笑了笑：“既然作为学生，那获得好成绩是理所当然的吧？只是将书本的知识转成答卷，没什么了不得的。” “也不能这样说。” 苏酥低头思考了一会，还是皱着眉头说了出来，赤司的眼瞳被灯光染成橙红的色泽，如火如灼的热烈色彩，又藏着星星点点的漠然。 “是否要学习，最终获得怎样的成绩……是否要完成这些的决定权，始终都握在自己手里。所以说——赤司先生应该是脑袋聪明又有很自制力的男人，并不仅仅是指学习，工作这些也同样做的井井有条，滴水不漏，包括我的事情也是。” “嗯？” “但一直这样……冒昧的请问，你偶尔也会觉得疲惫什么的吗，赤司先生？” 少女白净的侧颜由微光笼着，唇角徐徐缓缓的上弯，终究挑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仿佛正以她为轴心会发光发热，引无数飞蛾赴死扑火。 ——和那晚哭泣的模样截然不同，但却同样的能轻易带动他人内心最深的情绪变幻。 赤司不由靠近，少女却安全意识全无的继续道—— “这样很好，至少我觉得是——很喜欢这样的赤司先生呢。” 赤司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亦盖住了那张过分耀眼的脸：“好了，苏酥。说好话是没有用的，哪怕是‘喜欢’着我，该做的题依旧不会少。” 一听自己的话被曲解了，苏酥连忙解释：“不是因为这个，是真的——‘很喜欢’。” “知道了，来——继续做题。” 赤司的手还未松开，声线平和低缓，在暗处却深了眸色，“还有……‘喜欢’这个词不要随便乱说，尤其是用到‘人’身上。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我很喜欢这样的赤司先生”。 嗯，我知道。 那“这样”……又是“怎样”呢？ 你眼里的“我”，是否又是真实的、完整的我呢？或者在了解到一切后，是否又会继续喜欢着“这样”的“你曾见过”的……“我”？ 而这些，我暂且，不想知道。 苏酥每晚饭后由赤司辅导一个小时，之后是作业和自我练习时间，到十点，赤司必然会敲门令她准备洗澡睡觉。 苏酥一直把作业放在前面，之后才是根据赤司的指导做练习，有时还未完成，赤司仅允许她把当下这道题解完，其它不准继续，苏酥由此问起—— 赤司这样做是不是想提高她的效率？ 却被赤司温柔的抚过发顶，他低头，眼中隐着笑意：“不会累吗？” 他对苏酥的学业，比起他自己，要求不知低了多少倍，或许所谓的指导也仅仅是在满足他自己罢了……谁知道呢？ 距离期末考剩下的时间不多，学习时间被赤司控制着，因此苏酥最后仅取得了个中等偏上的成绩，赤司看着报告单，笑了笑。 “倒是比想象中好些。”已经称得上是赞扬了。 苏酥却不太满意，有些焦急的跟赤司解释：“我其实可以考得更好的……” “这样么？那下次，拿到更好的成绩，给我看……如何？” ——是在做约定了呢。 苏酥本在思索，抬头对上那双绯红的眼，不禁颔首：“好。” 苏酥融入新班级没多久，几乎没交到什么新朋友，暑假生活比一般的女高中生要无趣许多，倒是在放假第三天，绘麻发邮件邀请她一起去看篮球赛——因为她热爱篮球的兄长“昴”，正在比赛队伍当中。 苏酥应下，当天下午赤司开车送她到比赛场地，时间颇早，绘麻还没到，就说让她找个角落稍等一会、马上就能到。 天气炎炎，苏酥去旁边自动贩售机买了瓶水，不想水落到一半便卡着掉不下来，正烦恼接下来该如何时候，后面等待的男子掠过她塞了张纸币进去，在水的按钮上按了下，没动静，又按了一下，接着“哗啦啦——”三瓶水都落了下来。 他弯腰全部拾起，伸手递了一瓶给苏酥，后者立马双手接过，男人转身要走，却被苏酥叫住。 “那个——”她说，“多出来那些也给我吧，我会付钱给你，还有……谢谢。”对方本来只想买一瓶，又甚至是想买别的饮料。 “不用了。” 男人淡声拒绝，“是我自己想买，跟你没关系，只是顺便。” 语毕，不给苏酥任何反驳机会的离开，可才走出两步就听到绘麻的声音—— “久等了，苏酥！” 绘麻从后面跑来，随着苏酥的视线去看面前的男子，仅一个背影便觉得相当熟悉，对方似乎也听出她的声音稍稍顿了顿，绘麻慢慢走上去，试探着问：“……枣哥？” 跟在绘麻后面的椿和梓倒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三胞胎兄弟，椿把胳膊搭在梓肩膀上，大热天的也不觉得黏糊：“枣，想看昴比赛完全不用偷偷摸摸，和我们一起不好吗？” 梓温柔的笑笑，挽留他：“他看到你会很开心的。” 绘麻在旁边小声跟苏酥介绍这位常年居住在外面的兄长，从言辞中能听出她对枣评价甚好，苏酥一回头，就见枣被椿和梓扣着，回归到兄弟之中。 弥跑过来跟她问好，雅臣跟在后头，轻轻拍着男孩的肩膀也朝苏酥笑了笑，侑介落在后面，见到她仍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酥亦笑着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昴是队里主力，给了绘麻不少靠前的票，苏酥和绘麻挨着坐在最中间，苏酥旁边挨着雅臣，而枣作为这里最熟悉篮球的人——听说昴会打篮球也完全是受了这位兄长的影响——拿到了绘麻旁边的座位，看得椿大呼“太卑鄙了”。 配合着枣的讲解，再去看比赛要好理解得多，苏酥也曾看过高校间的篮球比赛，但眼下这场却隐隐超出她对篮球的理解，惊讶的睁大眼睛的模样让雅臣失笑，他拉下弥在苏酥面前乱晃的手，微笑着问。 “被吓到了？” 苏酥呆愣愣的点头，看着昴在球场上连续突破的模样，很真诚的赞叹：“好厉害。” 雅臣笑得愈发温柔：“这样就已经很厉害了啊……那我在想，如果让苏酥见到那些人，会不会惊讶的眼睛都掉出来。” 那些人……？ 苏酥从脑海里翻出一个模糊的印象：“是之前雅臣先生提到过的——奇迹的世代吗？” 雅臣点点头，笑得眼睛眯起。 “非常厉害，创造了很多形式的，甚至能够被称作是‘反科学’的、魔幻的打法，当时他们把日本的篮球带到了巅峰，现在随着他们的退出，篮球界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不过有后人看到他们当时的录像试着练习模仿，或多或少能模仿到一些，所以现在的篮球界还不算太完，但比起‘真品’，始终有所差距。说起来——” 他往三胞胎那里瞥了一眼，“椿、梓还有枣，跟他们是同岁，听到的可能更多一些。” 椿懒洋洋的往后仰。 “是啊是啊——就算我和梓对篮球没什么兴趣，还是听说了不少。”他不在意的摆摆手，“话说今天不是来看昴比赛的么？这个话题就打住吧。” 雅臣应了声，专注比赛，没有再说。 场上昴忽然假动作过人一个精妙的空心三分，却没有听到枣的声音，苏酥回头，却见男人正低着头，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之前有说昴打篮球是受枣的影响，而枣和那些人又是同岁，还有椿方才的匆匆打断……难道说枣和那个“奇迹的世代”发生过些什么吗？ 苏酥暗暗记下。 比赛断断续续，快打了一个下午，双方势均力敌，比分紧咬不小，到最后半分钟比分骤然被反超更是让这些人把心眼提到了嗓子口，还要昴一个灌篮，压着哨声，绝杀——取得了比赛最后的胜利！ 苏酥轻呼出声，连一直表现的沉着冷静的枣也情绪激动。 正等昴出来商量着晚饭如何解决时，苏酥就接到赤司的电话，问她是否还在，得到苏酥肯定的回答，又喊她到之前下车的地方。 “赤司先生，已经到了吗？” “嗯。”赤司的声音悠扬舒缓，漫不经心的动听，“今天公司有人来送了不少甜点，你和我应该吃不完，拿去送给他们——人应该不少吧。” “好，我马上过来。” 以赤司的身份完全不需要做这些。 苏酥想了想还是补上，挺诚恳的说，“谢谢赤司先生。” 低缓的笑声经由电波徐徐传来，赤司也没说不客气之类的，只是没有半分着急的催促。 “快过来。” 苏酥挂断电话，和绘麻说了声，后者问她是否需要帮忙，苏酥摇摇头拒绝，来到下午下车的地方，男人侧立在车边，身姿挺拔俊逸，一手提着小点心，一手握着手机还在通话中。 苏酥犹豫着是否要靠近，赤司似有所觉察，目光直指她所在，他勾出似极浅的笑了笑，红眸亦染上些温柔悦色，简单交代过几句，便挂断电话朝苏酥走来。 他走得不慢，但看起来分外优雅好看，仿若整个世界的光亮正以他为中心，都在向苏酥靠拢。 “跑过来的？” 赤司见到苏酥微红的脸颊，当下了然，伸手将一缕漏下的碎发掠到耳后，“不用那么急。”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苏酥，在她背上轻拍：“好了，快去快回。” 苏酥惊讶的回头：“赤司先生，今晚要回家吃饭吗？” 赤司稍许俯身，对上苏酥漆黑的眼：“你很希望我忙？”苏酥摇头，男人唇边的笑意徐徐缓缓一直送到赤红的眼底。 “那就好。”他说，“我在这里等你，苏酥。” 苏酥带着点心往回走，但在途中遇到了些意外—— “啊，又遇到你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拦在苏酥面前，他极低的弯腰凑到苏酥身边嗅了嗅，似品尝到美味，露出一个孩子气的满足至极的笑容，“真的真的太好认了呢——你是甜的哦~” 他没有发现苏酥的僵硬又或者是不想在意，歪了歪脑袋，柔软的发丝滑到颈间，在锁骨处小小打了个卷，深紫的眼如孩童般纯粹，乖巧又恣意，他终是缓缓的问起。 “呐~兔子，你上次为什么要逃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算恢复更新了，晚上换掉42就好啦=3= 网王……是有的，不过在后面，学校本来设置了樱兰，因为都是有钱人的世界聚聚可以拜托那边照顾一下，顺便打出以女装吸引女性的奇怪支线……但想想樱兰这几位似乎对剧情推动没什么卵用，就砍了【。主要现在人太多，我有点来不及撩了，还有我真的是非常坚定的bg战士_(:3」∠)_ #活过来了真的太好啦# #我今天要在辣个狗比公司码字回评论啦╭(╯^╰)╮# #下一章终于可以把霸王票感谢补上了，谢天谢地# 第42章 苏酥和大魔王（一） 第四十二章 苏酥畏惧的往后缩了缩。 ——为什么要逃呢？ 那样的地点，那样乞讨甜食和侵略的模样，尽管容貌截然不同，沉浸在自我情绪里苏酥分明是看着他，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那位“先生”的容貌。 与家人分离的孤独，流落异国的艰难，还有死亡重生的痛楚……瞬间在脑子里变得清晰，哪怕做好准备会承受这些，但是一个人，还是会撑不住的啊。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 求求你，救救我——带我回去吧。 紫原并未发现苏酥的异常，想到上次正是自己的靠近，对方才会忽然逃开，这次他没有故意靠近，而是嗅了嗅周围的空气。 甜甜的滋味，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的，咬一口就能在嘴里全部化开。 ——和那只“兔子”一样。 “呐~你为什么会那么甜呢？” 紫原伸手比了比，“兔子”连他的胸口都没有到，垂头丧气的低着脑袋就更看不见了，紫原想了想，还是蹲下，自下而上的抬头去看苏酥的脸。 “你在怕我吗？”他疑惑的歪歪脑袋，紫眸里是稚童的纯粹，“我们以前没有见过吧，这么甜的味道，我只要闻到过，不可能不记得的——我应该，不算是坏人。兔子，你是在为上次我吃掉你甜点的事情生气……那现在还给你好了。” 紫原这样已经算脾气很好了。 他对苏酥没有恶意，也完全不能理解对方面对他时为何要害怕逃跑——或许是他太高了，从对方那个角度看上去很吓人？还有之前霸道把兔子点心吃掉的事…… 他喜欢她嗅起来甜甜的味道，还有白皙柔软的肤色，像棉花糖一样的，一口咬下可以一直甜甜甜得甜到心底。 ——很好吃。 这是暴食者本能的贪婪食欲。 ——也很纯粹，纯粹到残酷。 苏酥阖眼又睁开，渐渐平复心底的骚乱情绪，她的低落突如其来，尽管是被这位勾起，但归根究底跟他本人没有关系。 苏酥就低头的姿势，抚开耳畔的碎发，朝紫原抱歉的笑了笑，“抱歉，并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我自己的。” “嗯？为什么呢？”紫原仍保持着蹲下的姿势，问道。 “因为刚好有不开心的事……情绪有些无法控制。”苏酥并不想就这点和这位陌生的男人谈论太多，而是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将话题扯了回来。 “你说的很甜的味道……应该是这个吧？”赤司总共带了近二十人份的，要分给绘麻他们绰绰有余，苏酥忆起这位最初问她讨甜点的模样，向来是非常爱吃，便拿出一个递给他，“——先生，你要不要吃？” 香甜的味道。 甜点做得小巧精致，托在苏酥雪白细腻的掌心却骤然显得逊色了一筹，仿佛那样的甜味在少女面前仅是锦上添花的装点。 ——也不过如此啊。 “兔子。”紫原很自然的说出口，“剥了好喂给我。” 苏酥愣了愣，还未行动，绘麻他们便找了过来，注意到“兔子”随着那声叫唤，视线徐徐从自己身上挪走，这让紫原的眸色微沉。 他站起来，巨大的身高立刻在苏酥面前形成一堵墙，眸光深成紫色：“吵死了。” 绘麻反应不及，倒是枣瞳孔微缩，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位：“紫原……敦？” ——这个名字是…… 放在还洋溢着胜利喜悦的昴以一种崇拜且慎重的目光看眼前的男人：“枣哥，他就是‘奇迹的世代’……的那位吗？” 枣沉默点头。 雅臣不愧是长男，仅扫了紫原一眼，便吧视线放回苏酥身上——他记得之前自己提到奇迹的世代，苏酥没有任何特殊反应，那么现在…… “苏酥，你的朋友？”他温雅的笑笑，“他就是先前提到的奇迹世代里的一位，你不知道吗？”潜台词是：如果知道，那又为什么不说。 苏酥果然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在路上偶尔碰到的人。” 雅臣笑容愈深：“嗯，我也相信苏酥将不会骗人。”他按在弥肩膀的手却稍稍收拢，幼弟疑惑的抬头，见到他眼底一点点的晦暗。 “咦——苏酥酱手里那个点心，附近似乎没有卖吧？” 眼尖的椿一眼认出，这个包装似乎价值不菲。 苏酥点头，思及赤司身份不凡，谨慎的把他名字带过：“是先生送过来叫我分给大家的——刚刚接到电话跑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先生”，用到这个称呼，说明那位“监护人”还颇为年轻，甚至不是亲缘关系？ 有人敏锐的抓住了这点，梓也在其中，却不曾戳破，仅是笑着朝苏酥招招手：“多谢，但分给我们吃……不拿过来吗？” 他把弥抓过来做挡箭牌：“弥，不是刚刚才说饿了吗？” “可是雅雅不给弥吃东西啊，说要等到晚饭……”弥嘟嘟嘴，看着苏酥又可爱的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如果是苏酥姐姐给的……应该是没关系的吧，雅雅？” 雅臣揉揉额头，摆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却是宠溺的点点头。 紫原许久都没有动静，苏酥轻声喊他，只得到他一个回首。 “那先生……”她小心翼翼的把甜点放到紫原手里，指腹与男人带着茧子的粗糙掌心摩擦，带起细腻的痒意，男人似乎还有点呆，苏酥笑笑，“这个给你——先前那些对不起，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再见。” 她在转身，就被紫原握住手腕：“去哪里？” “——我的朋友在……” “是我的。”紫原的目光一路走掌心的甜点，转到苏酥手里提着的袋子，再徐徐往上攀一直看到她的脸颊，露出一个占有欲十足的笑，他霸道的重申。 “这些——都是我的。” 接着也没见到男人是如何出手的，很轻松的把苏酥公主抱起，扭头就朝反方向走——还好苏酥今天在赤司的建议下穿的是热裤，而非裙子。 苏酥惊呼一声，朝日奈那群人沉着脸赶紧追过来，可紫原大概走出十来米却忽然停下，从绘麻的视角可以交到一片灼眼的火红，低沉的男生随即抵达。 “敦——放她下来。” “赤仔，认得她？” 在二人对话时，三胞胎组已然看清那人的容貌，枣沉声报出那个气势凛然的男人的名字：“——赤司……征十郎。他和紫原敦关系不错，都是……曾经‘奇迹的世代’。” 赤发红眸，气质绰绰的男人以一种傲慢的姿态徐徐点头，动作却没有半分停歇的走到紫原身边，一手按上紫原手臂。 “把她放下来，敦。”他用了命令的口味，“我不想说第三遍。” 紫原撇撇嘴，还是把苏酥放下，苏酥双腿一落地，就被赤司拉着藏到身后，再也不顾眼前的紫原，慢慢询问她是否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苏酥摇着头，向赤司说了声谢谢。 “我在就说过——这种话，你无需多说。” 紫原像小孩子的闹别扭：“赤仔，和兔子是什么关系？” “兔子？” 赤司似有趣的念着这个称呼，以眼神询问苏酥，得到后者否定的摇头后，徐徐道，“敦，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敢这样在街上抢人……并且还是我的人，就算是你，也不可原谅。” “所以，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 赤司的手抚在苏酥头顶，缓缓理清少女方才被弄乱的头发，带着与生俱来的漫不经心的优雅和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自信和傲慢。 “‘父亲’——”他轻轻念出这个词汇，一边的红谋隐隐流出些璀金的色泽，唇角轻笑，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这个身份如何？” 这下连朝日奈那群人都愣住了。 ——“父亲”。 这个称谓也就是说，苏酥现在的监护人是这个声名显赫的男人吗？之前猜到先生这个名词下应该是位年轻的男人，但这位“先生”，未免也太年轻了些。 也就差了……六岁而已？ 还是紫原第一个回过神来。 “不可能的，赤仔。” 他显然不知道这些弯弯曲曲，脑海里的逻辑思维提醒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多年来多赤司几乎言听计从的信任令紫原并没有深层次的去质疑赤司说的话。 ——如果赤仔是兔子“父亲”的话…… 他非但没有露出失落的情绪，反倒开心的笑起来：“是赤仔就好了，太好了——呐~赤仔赤仔，把兔子给我……好不好？” ——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试图跟紫原聚聚讲道理# #不要试图和赤司聚聚谈感情# 紫原这个天然黑的性格和巨大身高差实在激萌，可以做好多酱酱酿酿的事xd【捂脸 这章写了一个晚上，终于写完有种解脱的感觉，忽然不知道作者有话说放点什么了2333总之错字也留到明天再改吧么么哒，晚安了哟=3= ps：还没有弃坑的姑娘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 【感谢名单有点长……你们不能因为这个不给我留言/(ㄒoㄒ)/~~】 十颗糖扔了1个地雷←我特地去翻评论看看姑娘跟我说了什么，找到啦！快看！我写了辣————么多的赤司聚聚！！ 猫鱼薄荷扔了1个地雷←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薄荷酱，好幸福蹭蹭哒~ 苏泽扔了1个地雷←谢谢关心，我周末好好补个眠大概就活过来啦=3= 乖猪扔了1个地雷←谢谢新萌物妹子的地雷鼓励，支持正版就很开心了/(ㄒoㄒ)/~~ 剪墨留彰扔了1个手榴弹←今天蘑菇菇可以打中文了吗？ 世界第一污神扔了1个地雷←hit1 世界第一污神扔了1个地雷←hit2 这个人总想霸占我的霸王区，然而我早已看穿一切╭(╯^╰)╮ 悠~悠扔了1个手榴弹←一直在见面的悠悠酱么么哒~我记得你最近也在忙，注意信息啦=3= 曦棂扔了1个地雷←曦棂妹子好久不见，抱住狂蹭~ cly东木扔了1个地雷←说好的不扔地雷为什么还要给我！╭(╯^╰)╮总之欢迎新萌物到我怀里来啦=3= 舅舅家扔了1个地雷←又一只新萌物，感觉超开心，我好能我要上天啦2333 世界第一污神扔了1个地雷←hit3 世界第一污神扔了1个地雷←hit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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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主要靠脸吃饭的黄濑亦摆出思索的姿态，同时低头将眼中的黑暗隐藏。 “某人。” 见迦给出一个非常模糊的答复——一直在看戏的“某个人”，他轻轻抬手，“再继续这个问题也毫无意义，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相信各位都已经非常清楚了。那么第二个问题……” 他菲薄的唇勾起，露出的清瘦背影却并非阅读时的温和，骤然将矛盾激化，“接下来要怎么分呢？毕竟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一个。” “这当然是——” 来迟一步的御芍神紫自暗处走出，深紫的眼幽暗深邃，他边走近，边从背后拔出长剑，“……各凭本事了。” “等等啊——这种事情就算是紫也不可以！” 五条须久那站起打断，话虽如此，他却已然站到了御芍神紫身边，在头顶展开碧绿的镰刀，翠绿的眼底有显而易见的战意，“但先联手把这些人解决，是可以的哦~” ——真是碍眼。 大概那些人也是这样想的。 “这样对普通人是不是不太公平？”黄濑沉声提出质疑，俊美的脸上笑容冰冷却不是畏缩，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没有半点要向绘麻靠拢并保护她的意思。 哪怕他知晓这人对苏酥而言有这些特殊的意义。 “我赞同。”确实不公平。 伏见的声音怜悯又冷漠，亦选择拔刀，“想要公平就马上走，实力说话。” 见迦补充：“但这分明才是最大的不公平。”……离开的话。 一触即发。 硕大的招财猫横空立在这些人中间，接着是道清脆的女孩子声音。 “你——们——闹——够——了——吗？！” 从头到尾都处在战局外的绘麻朝声源地望去，原先乖巧窝在床边的猫咪不知何时变成了少女的模样，她双手插着腰，腮帮子可爱的鼓起，气势汹汹的冲那些人吼道。 倒是一直照顾她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朝众人笑笑，又回头竖起十指朝少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提醒道，“猫，刚才说话太大声了，会吵醒苏酥小姐的。” 少女一秒就焉了：“……对不起。” 从开始起就坐在床边没说话的两位红发男子也因这巨大的动静抬头，甚至都令性格散漫的周防尊皱起眉头。 “安静，再吵——出去。” 正坐他对面的赤司瞧了周防尊一眼，也缓缓抬头，他眼底呈现出红色，比起周防尊的眼睛要显得柔和缱绻许多，语气有礼却算不上温柔客套。 “希望你们能暂时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帮不上忙或者只会帮倒忙的——出去。” 赤司和周防尊，中途没有任何的交流，仅需一个眼神的交换便达成了共识。 “苏酥……她怎么了？”绘麻担心的问道。 猫也转向伊佐那社，重复着绘麻的问题。 被那么多双眼睛同时注视着，伊佐那社一扫先前的青涩，沉稳的述说着苏酥此刻的情况，身体各方面没有问题，但意识却迟迟没有醒来，属于她的“魔法时间”已经过去。 “按照你们之前的说法……她的精神层面大概受到不小的伤害——哪怕她的身体已经本能帮着修复，思维却仍不能苏醒，或许这次的伤势主要还是精神方面的，总之她伤得相当严重，之后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啊对了——” 他眨了眨眼，“虽然在沉睡，但说不定还能听到你们说话呢。” 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情况缓和一些。 这位苏酥小姐……到底是如何同时能惹到那么多人，而且几乎每一个都，看起来不简单啊。 “吾辈、吾辈要和苏酥说话——吾辈要告诉苏酥，那个人在苏酥不在的时间又欺负我，还好遇到了小白，小白和苏酥一样温柔，小白保护了吾辈，还有小黑，小黑也……” 猫才说到一半却被赤司一个眼神打入谷底。 “这些可以留到以后再说吗？”他说，转向苏酥时眸色又化为温柔，“我想她的大脑暂时接受不了那么多信息。” “那大概要多久才能醒呢，小赤司？” 黄濑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底所想。 伊佐那社爱莫难助的摇摇头：“那要看苏酥小姐她自己了，不过——” 他抬头笑笑，“你们应该有不少的时间可以‘交流情感’。” “小白，黑化了？” 猫伸手，戳少年没有半点笑意的脸蛋，还是颇为用力的，后者立马绷不住的喊疼，还无奈又小声求饶，“——猫。” “谁要跟这些人交流！” 五条须久那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本来在场也就只有周防尊能制住他。他看看那边的苏酥，终于把幻化出的镰刀收了回去，低头极深的抿唇，终于抬头带着渴望的—— “我可以……看看她吗？” 周防尊保持蛰伏的姿势和男孩对视好几秒，轻微颔首。 犹如踮起脚尖跳芭蕾舞的小心翼翼，随着五条须久那的靠近，其余人也纷纷靠拢，可以说除绘麻外，这都是些心高气傲的人，现在却愿意放下姿态，静静守在旁边。 形势得到缓解，留下实力强悍的白银之王作证看守，赤司和周防尊对视一眼就往外走，两个红发相同却性格迥异的男人。 赤司大概意识到，苏酥起初是把他看成了这个男人，但那人的眼里却比自己纯粹的多，即便发现这点他内心仍没有任何放松，反而想了更多。 “你同我，似乎都被已定位成了‘父亲’的角色。” 是赤司先开的口，周防尊轻轻应了声，赤司又顺着问：“那觉得里面那些如何？” 周防尊却不置可否：“……她喜欢就好。” “哦，是吗？”赤司迎着日光，稍一挑眉，单眸似乎被染成璀璨的金色，侵略感骤增强，“在我眼里——都不合格。” “太沉闷死板；气息过于危险；太轻浮；太花枝招展；甚至连女性都参与其中……她也有小女孩的叛逆期吗？还有——” 赤司的视线最后落在周防尊身上，“太老。” 周防尊懒洋洋的挠挠头，纵然出现在这里见识了那么多，他却对除苏酥安全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啊——那种想法……”我没有。 “我有。”赤司轻松打断，“你应该看出来了。” 谈话一瞬进展不下去，周防尊转身就走：“随便你。” 到中途又停下—— “话说你——”他保持双手叉口袋的姿势回头，似蛰伏的暴躁雄狮终于被激怒，“多少考虑一下她的感受，无论如何她都只是个小女孩，你别做鬼父……之类的。另外，我跟你同龄。” ——我们正一样的“老”着。 忽然，两人同时觉察到危险降临，立马跑回室内，刚好目睹硕大的招财猫一瞬被粉碎的画面，事情发生的太快，根本无法看清忽然出现的男人是如何做到的。 或者他本就没有出“手”，便办到了。 “退让——” 他简单直白的下命令，迎着密密麻麻的封锁人群，如入无人之地般前行，途经处拦截的人无一例外被震开，只有周防尊可以稍微抵挡，但还是被对方古怪而强悍的力道镇压着不得动弹，和其他人看着那个黑发红眼的男人靠近苏酥—— 他弯下腰，温柔至极的托起少女的手，分明是尊贵无比的人，此刻却甘心低头，在少女白皙光洁的手背落下一个吻，随后他抬头，仿佛视线被少女捕获般，指尖徐徐抚上那张柔美温婉的脸，以冰冷的指尖感受着她的温暖，不需任何言语描述却胜过一切。 他亦不曾说任何一句，小心翼翼的将苏酥横着抱起，离开前停顿了一秒，像是思考着是否要处置这些人，眼底的红愈演愈烈—— “这些人都是苏酥的朋友，你杀了他们以后要如何跟苏酥交代？”伴着声音的插入，又来了位少女，她和那位男人有着相似的特征，似尊敬的站在男人之下，放软语气恳求。 “你已经找回她了，放过他们吧……不要再……做伤害她或者会令她伤心的事情了。” 少女抬头，似难以启齿的发出最后两个音，“——哥哥。” 男人沉默，最终选择了离开，还留着的棕发少女同所有人一样长舒了口气，也跟着要离开，但出于好意，临走前还是觉得要告知他们。 “苏酥……在始祖那边很安全——我也会帮忙看着。不用担心。” “吸血鬼，你是谁？”御芍神紫质问道。 之前在男人面前表现的有些弱气的少女气势骤强——那源于吸血鬼的血脉压制，她点点头，神情亦瞬间变得高贵不可侵犯：“我以吸血鬼女王之名保证！” 随着她离去，室内寂静无声。 “真是叫人失落啊。” 少女一走，又出现了一名白发男子，他提了提脚边的碎屑，无不遗憾的说起，“居然这样就结束了啊……” “是你。” 见迦认得他眼下的紫色倒皇冠标志，立马想起这个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神色慎重且戒备了起来，白兰却并不在意的眯眼一笑，“嗯，是我，然后呢？” 见迦没有回答。 白兰以余光掠过倒在地上模样狼狈的众人：“只有这种程度的你们——又或者这样不成调的‘他’实在是太不有趣了，不过也多亏了你……” 他像是想到什么趣事似的，笑得愈发灿烂甜蜜。 “那个人哪怕在这个状态，要把她从那个‘他’手里抢回来还是没问题的。算算时间，现在也应该到了，估计正在交手吧……”白兰说着转身。 ——又怎么能不看呢？ “哦——所以说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了吧？” 平地而起的一堵冰枪直接将房间隔成了左右两边，冰冷的寒气不断外渗，甚至结出了新的冰锥，同样也拦截了白兰的去路。 “可以这么说。” 白兰抬头看着她，“艾斯德斯将军。” “看起来还不错。” 穿着白色军装的冰之女王唇边掠过一个强势的笑，“她会被你这种人控制也情有可原。”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生，弱者死而已。 她慢慢抽手，手里多了一把冰制的剑，另一手轻抬帽檐，打了个响指，无数冰锥从白兰站立的地上穿刺而出。 “可以理解，但谁叫她是我喜欢的人呢，只好由我来替她报仇了。”她冰蓝的发无风自扬，白兰躲开冰锥，又有硕大的冰球自他头顶落下。 她本人亦提剑而上，带着野兽的强悍侵略：“——用你垂死挣扎的模样来取悦我吧。” 白兰转到室外，四下一片沉寂，直到大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 “我……来晚了吗？” 他脸颊带着运动后的薄汗，又被额头的头带所吸附，邃紫的眼既含着期待后的失落。 一抹橙色的光自他背后忽的蹿出——是个人。不同于周防尊的火焰，那个人是额头小幅度的燃着火苗，很温暖明亮又强大可靠，他的表情冷静自持到了极点，又像在压抑些什么。 “白兰……那个白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