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眷顾的地平线》 第一部第一章 引子 汦水河,汦水歌,汦水淌淌情怀多。(.好看的小说)汦水河,汦水歌,汦水汩汩静静波。汦水儿女多勤劳,情怀揉进汦水河。汦水河,汦水歌,盐碱苦涩东流水,太阳照耀粼粼波。 汦水河,汦水歌。汦水河畔情愁多。哥唱歌,妹唱歌。情歌也汇汦水河。爱也多怨也多,泪水融进汦水河。汦水河,汦水歌,劳劳碌碌高山水,月亮也做梦婆婆。。。。。。。 汦水河,汦水歌。汦水河畔故事多。也随汦水唱日月,且把情怀写成歌! 我的家乡汦水河,在北方众多的河流里可能名不见经传。在慢慢的历史长河里也读不到它一顶点闪耀的词句。可她却也穿凿了太行石壁,抹平了华北沟壑,冲积了万亩良田。茫茫苍苍的的华北平原,她也是缔造女神。她养育了代代子民,包括蚩尤和黄帝这些人类始祖。也造就过尧帝这样的明君,但是她却依旧这样默默,依旧这样曲曲折折的流淌,干旱的年月里也依旧干涸。多雨的年月里也照样忿怒发飙。 汦水河,汦水歌。混沌开天化作河。汦水源自太行山茂密的丛林;源自太行山高耸不屈的头颅与苍天风云雷电的交博。汦水河每一滴水都是中华民族不朽的赞歌。 汦水河,汦水歌。涓涓溪流汇成河。汦水河是太行山流淌的歌。坚硬的石壁被柔柔的歌声融化,化作齑粉,化作泥土,生出小草,蔓延绿色。汦水河畔绿色的歌。 汦水河,汦水歌。泥沙有情也做歌。汩汩流淌的汦水河,没有长江那样的一泻千里,也没有黄河那样的雄浑气魄。但是她同样也有长江黄河的神奇魅力,她那神奇之手召唤之处,给泥沙砺石以灵魂,削高山,化沃野。从此中原大地上多了这一片沃土,一片茵茵绿色。绿色里便有了麋鹿的奔波,便有了牛羊的欢歌。有了春的芬芳,有了夏的孕育,有了秋的收获,有了冬的冰雕玉彻。静流里便有了鱼儿的跳跃,池塘边青蛙放肆的歌。有了勤劳智慧的汦水儿女,有了他们用双手,用智慧,用血肉之躯书写的绵绵长长的历史悲歌。 黄泥巴做成的青砖蓝瓦的村舍,有了你有了我,有了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孙。有了你我吟诵这如泣如诉的歌。。。。。 二娶亲 农历四月十八这天是汦水镇传统的庙会。是百姓心中的良辰吉日。这不,镇子上就有两家娶亲的。一家是王二丑的儿子王小雨。另一家是大名鼎鼎的武师林天宝过继过来的儿子林瑞新。(.无弹窗广告) 故事先从林天宝双喜临门的大喜事说起: (一) 天宝家办喜事当然不能草草,整的相当的气派。 前三天就开始杀猪宰羊,大厨都是从外地请来的。一个个穿着新奇,手法谙熟利索。看的乡亲们眼花缭乱。乡亲们也都被邀请前来帮忙,拚锅头垒灶台,挂红灯扯喜帐,洗碗筷,布新房。欢笑声,嬉闹声、噼噼啪啪忙碌声,整个镇子好似妙龄少女娇笑着发疯。 ?? 当街宽敞的地方高高的搭起了戏台。人们七手八脚忙碌着。孩子们跟过年一样撒着欢儿疯跑。更增添了节日的气氛,商贩们当然不会放弃这赚钱的好机会,卖糖葫芦的,吹糖人的,说书的甚至连唱莲花落的、“喇破头”的花子也慕名从远方赶过来凑热闹。 唱莲花落的几个人手拿小鼓小木槌唱得绵软:莲花开,莲花落,四月十八荷叶翘。汦水河里金鳞游,汦水镇上喜事多。花子慕名讨水酒,林家财东福寿多!四月十八娶媳妇,家兴业兴子女多?” 主人林天被宝花子讨好的唱词挠得心里美滋滋的。捋着山羊胡子哈哈大笑说:“好!唱得好,看赏钱,让礼帐赏了银钱,又吩咐帮忙的乡亲:“按规矩招待唱莲花落的爷们!” “喇破头”的可不是那么温顺。 一个个大红袍光头赤脚片,拿个大扇骨,扇骨上缀着两个小铜铃铛。边走边用大粗嗓门吼道:“太阳升,阳光照,不想我来我来到!开口先说吉祥话:财东财大我胆大,借俩小钱先花花!爷们借钱不嫌多,财东痛快都好说!财东要是抠门精,?”林天宝一皱眉头,摆摆手一瞪眼吼道:“打住!丧气话少说!爷也不是省油的灯!看你们几个小子可怜,账房,赏几个钱。今天是喜庆日子,给他们也摆上酒席,堵堵这几个混账东西的乌鸦嘴!” 众“喇破头”多数收起了扇骨。这帮乞丐吃强硬饭惯了,看到财东满头白发,年龄足足六十开外,就有两个不识深浅的,想使劲捏把捏吧。还想嘴上占上风,多诈几个钱。继续舞动着扇骨吼道:“财东财东你真松!刀不见红出了脓!??”林天宝眉头一皱,觉得不顺耳,心烦。说:“不知好歹的东西!看来不见红是不舒服!爷成全你们!”只听“呼”的一声,人就从太师椅上飞了出去。 几个赖皮正顾着咧着大嘴乱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一股强有力的风袭来,头皮一麻,人也被重重的打倒在地。手中的扇骨也没了。觉得光头顶上有些麻酥酥的东西在爬动,用手一抹,“哇!”真出血了!还火辣辣的疼!就又扯开嗓子:“杀人了!??”天宝人早已又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了一摞子扇骨,低声说:“别嚎了,睁开狗眼给你们见识见识!”两只手一用力“嘎吧吧”很坚硬的牲口扇子骨就在手中酥碎,“喇破头”头领一看,眼都直了,赶忙跪地求饶:“天宝爷宝刀不老,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给您磕头了!”又冲着张着大嘴还没嚎出声的花子骂道:“瞎眼的东西们,别嚎了!再嚎惹恼了这爷,脑袋瓜子会被他捏扁的!快磕头!”泼皮们也顾不上满头满脸的血,只顾磕头求饶。天宝见状又“哈哈”笑了:“都滚起来吧!我只是用小指甲给你们几个不懂事的浑球剌了剌头。让你们长记性,别随便喇破头讹人。没伤骨头动筋。账房先生听着:这伙‘喇破头’赏钱减半,酒席减半。爷就是吃软不吃硬。” “喇破头”首领磕头如捣蒜说:“天宝爷,赏钱我们万万不敢要了!酒桌也不敢上了。粗茶淡饭管我们一口,我们义务给爷护场子!” 天宝啐了一口说:“少他妈的跟爷讲条件,给钱就拿着。用你们给我护场子?!也就是你们几个浑球瞎了狗眼,敢过来给我捣蛋!吃完了滚远点!我看到你们就恶心。”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二)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三) 原来破土炕年久失修,哪经得起瑞新这样折腾,一下子破了个大洞,瑞新大头冲下栽进炕洞里,土炕内多年积攒的烟灰尘土一下子被激荡了起来,连耳朵眼里都灌满了细土,再也顾不上瞎折腾了。(.)哇哇直叫。正在这时天宝过来了,一看哥俩这狼狈样,简直哭笑不得。大喜的日子也不好发作。就皱着眉头说瑞智:“去给他打盆水,让他洗洗。”回过头来对着无法睁眼的瑞新说:“看你那二百五样!老天爷真他妈的瞎眼,给你一张人皮。也是我命苦!算了,不说了。不让你过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边呆着!”瑞新一边揉眼一边问:“不是说给我娶媳妇吗?我不过去能娶来?”天宝没好气的说:“你那二百五样,去了连个老鼠都娶不回来!知道吗?!我都安置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说瑞智傻,你他娘的还不如瑞智呢!”细看瑞新那满是灰黑的脸上又流血了。就忍不住骂道:“一股子倒霉相!这节骨眼上你又破相了!看我这命!就一个好小子也没了踪影,留下你们俩要命的鬼儿!”说罢,苦笑着摇摇头去招待客人了。 ? 另一个高兴的人是新娘子五妮。 自从那日在顺德府跟瑞祥失散,在街上连续几天找不到活干,饿得两眼发昏。被人贩子骗到怡春院,吃了顿饱饭,睡了一夜。第二天,老鸨洪氏就把五妮叫到跟前,一边叽里咕噜抽着水烟袋,一边问:“我说姑娘呀,叫啥名字呀?”“五妮。”乡下人回答的声音也很僵硬。老鸨翘起二郎腿“啧啧”摇头说:“太土气了!不行!这么俊俏的小脸蛋,叫这么个老土名字,掉价!在我这儿得换个洋气点的艺名。我这里有了凤仙水仙、月仙?,你就叫云仙吧。”五妮说:“俺就叫五妮,才不叫你那‘云仙’呢!名字是俺爹俺娘给俺取的,别人没权给俺改名。谁爱叫谁叫。”洪氏把大腿一拍说:“嗨!咋说话呢你?!长得挺俊的,咋说话这么不上道呢?!”看看五妮也不抬头看她。就又说:“知道这是啥地方吗?”五妮低头说:“不知道。领我来的人说:这里招做杂活的女工。干活给钱,还管吃的。我管那么多干吗?也没多问。”洪氏哈哈大笑说:“就知道那人贩子没跟你说实话!实话告诉你,这里说好听点,叫‘怡春院’。说白了是‘窑子’!知道吗窑子!!领你来的人是人贩子。你是我三十块大洋买的。明白啥意思了吗?”五妮一听顿觉五雷轰顶,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住。很快一咬牙控制住自己摇晃的身体,努力把眼睛一瞪。旋即又平静了下来。毕竟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知道遇事要冷静了。想低调的抗拒过去。把头一低说:“那不行,俺不在窑子里干活。我走。你出钱跟我无关。我又没要你一分钱。”车身就要走。这下洪氏急了,一拍桌子说:“你敢!反了你了!我这‘怡春院’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外里,有督府大人撑腰。内里,我光打手就养了三十多个呢!你走的了吗?既然进了我怡春院,我花钱买了你,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当窑姐。接客赚钱,老娘我也不会亏待你。绫罗绸缎任你穿,胭脂水粉任你擦。按月我再给你零花钱,客人给你的小费啦,细软啦,你可以收着。可是要想走?!”老鸨洪氏一拍巴掌。十几个彪形大汉来到了大堂。凶神恶煞般的瞪着五妮。五妮心里有些发毛。但是多次的经历让她明白:这种场合不能屈服,也不能示弱。瞪了一眼打手们。转过来对洪氏说:“都说现在是民国了,难道民国就没有王法?也没天理了?!你给人贩子的三十块大洋,跟我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昨晚吃了你们的饭,我还钱。没钱我会去挣。大不了给你们干几天活!凭啥硬要扣留我给你们当窑姐?!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当窑姐!”洪氏嘿嘿一笑,说:“姑娘,这可由不得你!你看看,这是你的卖身契!是你亲自画押的!”五妮一看那纸说:“你们骗人!不是说用人只签一个简单的契约吗?画押时还说是‘做工’呢,哪来的卖身契?”洪氏把契约递给一个瘦男人说:“念给她。”瘦男人念道:“民女赵秀女自愿卖身怡春院,永不反悔。”五妮一听,笑了,说道:“谁是赵秀女?我叫李五妮!”洪氏冷笑一声:“哼,这无关紧要。大堂之上,银子说话最管用。老娘我有银子,施俩小钱,就没人听你的。我说你叫啥,你就叫啥。信不信?你就识相点。我现在是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免受皮肉之苦。”顿了一下,眼一瞪,脸一下子拉了好长。看五妮不吱声。以为她怕了,就又说:“老娘我跟你说的也够多了!其实我不用跟你费口舌,一摆手,这些人马上就能把你按倒扒光。想把你给哪位有钱的爷开销就给哪位爷!想怎么整治你就怎么整治你!还由得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娘我就没见过不顺溜的小妮子!”说话间,给打手们使了个眼色。打手们就开始往跟前凑了。五妮一看大事不好,一个打手已经凑了上来,再也容不得犹豫。就劈手夺过老鸨子的水烟袋,向那打手砸去。打手欺负柔弱女子惯了,没防备。水烟袋出手正好砸在他的眼睛上。打手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用来捅烟嘴的烟钎子却落在五妮手里。老鸨还没回过神来,听到打手惨叫,正瞪着眼睛看打手怎么回事。正好把脸给了五妮。五妮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就把烟钎子穿透了洪氏的腮帮子。洪氏“嗷”的一声惨叫跳了出去。打手们一下子都扑了过来。五妮一闪,打手们便扑倒了桌子。条桌上的两只大青花瓷的掸瓶(盛放鸡毛掸子的瓷瓶)应声落地碎成几块。五妮随手拿起一大块锋利的碎片一阵乱舞,随着几声惨叫又有三个打手满身是血,退出打斗。其他打手也面面相觑,不敢近前。外边又过来几个拿了棍棒的打手。五妮见状把瓷片按在自己脖子上说:“老鸨你听着,我今天就死给你!”老鸨见状一手捂着腮帮子,赶紧摆手说:“不要,不要,有话好商量。”五妮就这样被几个拿着棍棒的打手逼进一间小屋子里被锁了起来。 面对五妮的激烈反抗,老鸨洪氏一时束手无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柔弱女子,哪来的胆量和力气,能够瞬间伤了四个强壮的打手和自己。面对五妮冷森森的眼睛,洪氏简直就有点双腿打颤。五妮的玩命自保行为不但让洪氏,就连凶神恶煞般的打手们也感到怵头。欺软怕硬这是人之普遍心理,毕竟流血受伤不同于饮酒听曲那样人人乐于接受。可让洪氏放掉五妮,无疑等于从虎口里掏肉。洪氏就想起了以前整治其它不听话的女孩子最常用的办法。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办法就是:饿。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四)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五)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流着口水,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腮帮子也撕裂般的疼痛,洪氏“嗨吆”了几声,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似乎都把她看成洪水猛兽,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无弹窗广告)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六) 我过继瑞新让你自己看看,让你自己后悔! 我就买回五妮。[]至于我怎么安排,那就另当别论了;第一,瑞新过继过来是要顶门立户传延香火的,而不是来打光棍的。我必须给他娶媳妇。但是瑞新性格粗鲁,有神经质,乡邻人人都知道,没人愿意把好闺女嫁给他。所以要娶一个厉害女人。至于名声吗,人们都过自己的日子,谁会闲着没事天天嚼舌头根子捣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嗑一段牙就会平息的。第二,那“青铜鉴”到底在谁手里?瑞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东西也只能从五妮嘴里套了。从妓院里赎她出来,勿论怎么说,她也要感恩戴德。日后瑞祥要是活着,有五妮在,也肯定会露面的。宝贝就有复出的希望。第三,谁会拿钱打水漂?买她回家,肯定会招惹满街筒子闲话,李家不舒服是肯定的。(.)可是也没话说,毕竟你们把人家轰出家门了。至于说没有鞭打,那是老天爷不让,跟人没关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又由我天宝出钱从窑子里买回人来,李家自然也无话可说,也只能是心里别扭。可我天宝却不能做赔本买卖。让她嫁给瑞新是最好选择。男女间就那么一回事,两个人一开始不愿意,一旦过夜,生米煮成熟饭,一个女人还折腾个啥?再说了,瑞新有了女人还不跟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女人后边做跟屁虫?!万一瑞祥回来同胞兄弟他也只能认账。他天宝也根本不可能,更不会把五妮嫁给瑞祥。他绝对不能做没把握的事。因为他发觉自己不可能左右了瑞祥的心,也不可能长期收拢五妮的心,两个不放心的人他从心里是绝对不会把他们捏到一起的。(.好看的小说)至于以后万一瑞祥有心靠拢自己,以他的人品和心眼不会缺媳妇的。只要他顺利交出那宝贝,我会帮他娶更好的女人的。什么情呀爱的。都是扯淡。唯一要防备的就是万一以后俩人相遇,约束不住发生其他故事。这也是喜事大办的多重思考之一。除了喜庆,主要还是考虑给五妮和瑞祥心里制造压力。首先让五妮觉得我对她有天高地厚之恩。骗婚之事,新婚之夜就会暴露,这样刚烈女子也必是知恩图报之人,更是爱面子之人。所以大操办,利大于弊。 可问题是,我天宝自幼受尽恶僧欺凌,自己忍辱负重和恩师伙同官府一同铲平了为害百姓的金冠寺,犁牛耙了那些无恶不作的和尚,多少年来被誉为英雄,不但百姓人人尊敬,连地痞无赖都不敢招惹自己,自己也时刻觉得自己是百姓的表帅,一生没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可这件事,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所以总觉得有鬼。 要隔平时,肯定打法道士走了。心中忐忑才请道士到里屋密谈。天宝几时信过鬼神?可老了老了确信了鬼神。 老伴这次是生怕喜事办的不圆满,怎么也不放心老头子天宝。又跟进来看看,听听那牛鼻子老道说啥。 牛鼻子老道还真能白话:观贵宅,木盛与东南,必为西方金亏,木失制约;金亏,金失,水无从生;木之上原匮乏,水不涵木,木必成熊熊之火,火又刑金??必成五鬼作乱之势。”一派胡言乱语说得天宝和老婆子如坠五里云雾。天宝额头沁沁汗出,老婆子将信将疑,但是却认准了一点,大喜的日子不能做法事,感觉不吉利。天宝不得不推出老伴。 道士就给天宝开出了菜单:大白蜡五百根,黑狗血五百斤,黑驴蹄子五百只?高搭法台三丈二,杏黄幡三百幅,赭黄幡三百幅,各色旗帜五百幅??,蟠龙香五百只,柏灵香五百只,安息信香五百只,紫金砂,五百斤,大白砂五百斤,混元砂五百斤,紫红朱砂五百斤,仨猪头,俩羊头外加五只公牛头,九幽将军黑驴头;黄裱纸,蓝裱纸,朱砂镶边黑心纸?? 直说的俩嘴角起白沫子,天宝不耐烦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得得得!少给我卖邪乎!你是道士,我还是和尚呢!只不过是想你帮我去去‘心不净’少拿那些神五玄六的蒙我,该咋预备就咋预备,我出钱,出人,但是法台不能设在我家,要设在隔壁我侄子院子里。 ?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七) 四月十八,这天可热闹了。 一大早霞光四射,蓝天红日。十里八乡赶会的人们还没来到,两家办喜事的先忙碌了起来。做生意的商贩们也早早的摆开了摊子,正值麦收前,卖杈巴扫帚的,卖镰刀锄头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小吃的,炸油条的烙烧饼的,争摊位抢地盘。 瑞新自打十七天黑,就换上了新衣服,连鞋子都舍不得脱,躺在自家的土坯大炕上,睡不着,也不让傻弟弟瑞智睡。 “傻瑞智,哈哈,天亮我就要娶媳妇了!晚上就能搂着我的小媳妇的小肚肚了!哈哈!哈哈!”手舞足蹈。(.好看的小说)瑞智眼珠子不知瞪到哪了:“娶娶娶!娶你个老母猪!老母猪,呼噜噜,一窝下了八个猪,一个拱你骚屁股,一个舔你狗肚肚??”“啪!”不等瑞智唱完,瑞新的大巴掌就落在了傻子的腮帮子上。瑞智便“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他妈的大喜的日子你敢胡唱!不许哭!再哭我用麻绳把你脚趾头吊到房梁上!”瑞智一下子不敢哭了,他的确领教过瑞新的这个刑罚,只吊了一眨眼就差点把脚趾头勒下来,肿的几乎半年穿不上鞋子。瑞新兴趣不消说:“傻子,你给我看看,我娶了媳妇第一夜啥架势干她好看?”一边说一边不知羞耻的做着各种猥亵的动作。临了问傻瑞智:“啥架势好看?”傻瑞智说:“都不好看!跟你偷偷干人家母猪一个样子。”瑞新骂道:“傻子就是傻子!来傻瑞智,我天亮就要娶媳妇了,高兴!立马传授给你一个舒服法:‘双手砍大椽’,过来,脱下你的破裤子,双手抓住你他娘的光说瑞祥对你好,他怎么不传授你这个乐子?你舒服了叫我一声亲爹!”瑞智说:“我不叫你爹,咱大伯天宝叫你爹我才叫你爹!”。瑞新放荡形骸。 瑞新就问傻子:“你听说过你的嫂子叫啥?哪村的?长的好看不?”傻子说:“我哪知道啊?!你不知道去问问?”瑞新一想对呀,给我娶媳妇,我问问大伯应该能吧,开门就往外走。一开门吓得一声怪叫缩到屋子里插上门不敢动弹了。 ? 五妮也绣完了她的绣花枕头,喜悦之心难以压抑。她跟瑞新不一样,大伯天宝亲口说把她嫁给瑞祥。明媒正娶,幸福的时刻马上就要来到了。幸福不掩笑脸。铜镜又照媚眼。 胭脂红粉轻上颊,又描弯月细细眉。酒窝也含三分笑,七分却是娇与羞。婀娜腰肢掩仍纤,酥胸遮也凸。 五妮穿上嫁衣,绯红着脸在铜镜前扭摆腰肢,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颜。娘说出嫁都要哭的,自己却这样高兴!第一次出嫁自己还小,只觉得新奇,也哭不出来,娘曾经暗地里拧自己胳膊来着,好疼,过后都青了。才勉强掉了两眼泪。这次娘没了,还不被人耻笑?咋办呢!五妮强咬着牙,脱掉嫁衣,坐在镜子前边,故意把嘴撅起老高,想不开心的事。好容易才冷静下来,一看镜子里的美人小嘴能吊一个油瓶!“噗哧!”又笑了。管它呢!嫁衣真好看还要穿上!五妮今生看过谁的脸色?!为啥要哭哭啼啼出嫁?对就不哭!就这样又喜又羞又脱又穿的等待花轿。 ??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八) 四月十八这天,随着太阳的升高,天宝家喜庆气氛也更加浓重。[.超多好看小说]戏班子也一改了过去后晌开戏,晚上唱,早起,前晌睡觉的习惯模式,前晌就开锣唱起了充满喜庆色彩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里的《十八相送》。在以前这是“三相班”里的拿手戏,扮演英台的当然是瑞祥了,班主凤祥就饰演梁山伯,瑞新就是自然而然的马文龙了。这次不同了瑞祥没了踪影,瑞新是新郎官,三相班子自从瑞祥走了以后几乎散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天宝早就把事情交代给了凤祥。凤祥肯定要全力以赴,虽说他根本看不上神经不正常的瑞新,但是毕竟是自己班子里的成员办喜事。他就请了另一个戏班子过来捧场。但是今天的戏,他肯定要出场,也肯定是拿出浑身的解数来演。 上演的剧种既不是声名大大的国剧京剧,也不是风靡的北方豫剧,而是土生土长的秧歌剧。这个剧种是纯粹的百姓的“庄稼戏”,道具行头都很简单,连弦子都没有。只有百姓人家婚丧嫁娶都离不了的锣鼓梆子。演员也都是男性,穿个花衣服抹个红脸,头上扎个花布巾就成了花旦。唱腔也是有着浓郁地域色彩的语言,半说半唱形势。连唱词都是可以随意根据自己的想象发挥的。这可是地地道道在苦难里挣扎的老百姓自己创造的剧种,所以倍受欢迎。 锣鼓响起凤祥今天却化了彩妆,穿了大戏院里才有的戏服,演祝英台的人也真的把自己装扮的跟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一样。给看惯了乡土戏的乡亲眼睛一亮,心里平添了新鲜感,再加上俩人凭着自己对这段戏文的理解,把个情窦初开的祝英台和憨直可爱的梁山伯演了个惟妙惟肖。不时的引逗的场下一阵阵欢笑。 祝英台:(女扮男装)娇羞的唱到:同窗三载情意笃,我有心嫁梁哥,含羞带怨怎么说?(焦急的上前拉拉梁山伯,欲言带羞难开口) 梁山伯:(憨憨直直,看英台满面羞红,上前摸英台额头,英台急忙娇羞得用手挡。)道白:弟弟脸那么红,莫非病了? 祝英台:娇羞的说:哪里?!人家有心事。 梁山伯:(大大咧咧不以为然。扭头冲观众笑笑。学着英台的样子。)白:人家有心事!一股女人腔。(又冲英台说):有心事说呀!别说你想媳妇了!我也缺那个,没法给你。(.好看的小说)(捂嘴讪笑) 祝英台:(急得只撒娇)白:我就是女人吗!咋了?你不喜欢?! 梁山伯:(学着英台模样挤眼讪笑) 祝英台:(轻轻的推了梁山伯一把,又红着脸鼓足勇气)白:我做大媒给你说个媳妇要不? 梁山伯:(憨憨笑)白:要!你有那本事? 祝英台唱:梁兄,梁兄好比傻瓜蛋,想要媳妇看我脸,去男装,花开艳,羞羞答答女婵娟,柳眉秀,笑媚眼,樱桃小口唱雨燕,扭蛮腰,抬金莲??喜得我傻哥看不完。 梁山伯:一副憨态随着英台,痴痴地盯着英台的每一个好看的动作,一会凑到英台的脸上,英台便娇羞的用手轻挡,一会又要摸英台抬起的脚,逗引得台下哈哈大笑。 只唱得摊贩忘记了招呼生意,唱的赶会的乡亲驻足不前,唱的亲戚朋友交了礼物,上错礼单。害的礼帐先生们满头大汗。 厨房大师傅们顾不上看戏,烹炒煎炸忙得不亦乐乎,拉风箱的光着膀子只管把风箱拉得山响,油烟味饭菜的香味,喜庆味搅作一团。 天宝和老伴站在门口的红灯笼下、礼帐桌旁,频频抱拳迎接亲朋客人,说不尽的喜庆话。傻瑞智也穿上了新衣服在戏台底下跟一伙孩子们疯玩。 唯独苦了新郎官瑞新。天宝怕事情提前败露把他锁在他家的小黑屋里,却并没有亏待他,脏兮兮的桌子上摆放了两个肥肥实实的菜和一壶酒。 院子里从十七晚上却真的搭起了高高的法台,白天里天宝嫌乱,怕这一疯一痴俩活宝惹事,就在小屋子里摆上好吃的饭食。连便桶都给他们放在屋子里,嘱咐他俩无论外边多乱也别出来。 瑞新想问大伯自己的媳妇叫啥、长啥样。一出门看到院子里高高的搭起了一个法台,纸糊的黑白无常正冲着门口瞪着他,吓得他一声怪叫,只觉得下边一松,裤裆里发热,两腿发软,人就缩了回去。插上门才明白,是自己把新衣服尿了。蹲在门后半天立不起来。直到半夜了看看没有鬼进来,就胆子大了起来。扒着门缝往外看: 五百只大白蜡把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高高的法台上旗幡飘扬,一个牛鼻子老道身穿八卦仙衣,肩背拂尘,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法台上法器林立,香烟缭绕。道士四周分别摆放了狗血盆子,黑驴蹄子,各色豆子,竹筐竹萝、、、、、、 夜深人静了,道士吃饱了喝足了,有了精神就开始折腾了起来。先是嘴里不知在嘟噜啥,忽然高喊一声:“恶鬼休走!白无常把它捉拿回来!”“唰”纸做的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把桃木剑一挥又叫:“黑无常,快去西北角镇鬼!”“唰!”黑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又叫:“恶鬼哪里逃?!看我的法宝!”“啪”扔出一只黑驴蹄子,一会儿桃木剑一指煞有介事的叫到:“恶鬼拿命来!看我的白神砂!”“唰!”一勺子白豇豆撒了出去!不一会儿,满院子又是狗血,又是驴蹄子,又是各色豆子。只吓得瑞新毛骨悚然,蹲在墙角直筛糠。早把娶媳妇的兴奋忘了个一干二净。天快亮了,道士也折腾够了在法台上呼呼睡去。瑞新也被反复的惊吓折腾疲惫了,娶亲的兴奋也飞到爪哇国。人也蔫蔫的睡了。瑞智缺心眼,不害怕。却觉得好玩,趁道士睡着,跑上法台,翻翻东,看看西,觉得很新奇,最后竟偷了一只驴蹄子,和道士的桃木剑。悄默声的溜回屋里,也睡着了。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九) 天刚亮天宝来了,瑞新和瑞智还在呼呼大睡,天宝就扯瑞新的耳朵,瑞新一惊,还没醒过神来,不敢睁眼,哭叫道:“鬼,鬼,别拉我!饶了我!我不敢了!”天宝气乐了说:“你不敢啥呀?睁开眼看看,哪里有鬼?鬼都让法师给捉住了。(.好看的小说)醒醒!”瑞新一听是大伯,才敢睁开眼睛,悄声问:“没鬼呀?”大伯说:“没了,请法师就是捉鬼的!不用怕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鬼了。”瑞新一听,胆子陡然大了说:“真的?没鬼了?那我怕个蛋!我上法台!把他娘的法台给他一把火烧了!”说着直挺挺的站起来,不管新衣服的屁股上沾满的尿泥直掉渣,就要出去。天宝一把拉住他说:“不要,法台要搭三天呢!别胡闹,这是保护你、保护咱全家的。”一抽鼻子,好大的尿臊味!低头一看瑞新的新裤子:潮湿的地方还在冒气。心里全明白了。到了现在,再也不敢呵斥他了,也不敢再责骂了。这样的神经质侄子真让他哭笑不得。胆大时:头脑简单,虎口里敢拔牙;胆小时:疑神疑鬼,风吹草动吓破胆。如今为了延续香火,再把他吓得不中用了,那才是得不偿失!想来想去娶亲是绝对不能让他去。万一出了纰漏一切都完了。还是把他安置在家里吧。于是就连蒙带虎带捏弄,把瑞新按在小黑屋子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来,要他等到晚上精神饱满的做新郎官。瑞智却说啥也不跟瑞新做伴了。拎着一只黒驴蹄子背后藏着桃木剑,说啥也要出去玩,天宝也不忍心再为难这可怜的傻子,就由他,可黑驴蹄子就给他没收了,桃木剑被傻子偷偷的拿了出来。临了,天宝不放心又把门锁了。 麦口里的燥热也悄悄来临,日头才一杆子高就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及至中午人们就经不住太阳干剌剌的炙烤了。摊贩们纷纷躲到阴凉里,连狗和平日里满街乱跑的鸡也都躲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喘着粗气散热。可酒席的热度却一点不减。有头有脸的拿大礼随大份子的官绅们在上等席,摆在正房、堂屋等不受风吹日晒的地方,酒菜也当然讲究。却也难耐滚滚袭来的热浪纷纷脱下考究的衣帽频频扇风;次等席就是前来道贺的随乡俗份子的一般亲朋好友,席面摆在庭院房凉树荫下,由于人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混杂排座。亲朋们多是度日艰辛的庄稼主,平日里节衣缩食,好容易凑上这么排场的婚礼,所以并不在意酒菜档次,海吃滥喝带神侃,吃到高兴时男人们竟然抡起光膀高声划拳行令,逗得妇女老幼们哈哈大笑,把个喜宴气氛推向了高潮。下等席面,就是近门本家,不拿礼随份子帮忙的乡亲以及要饭的花子,这些人忙时端盘子端碗,闲下来围几张桌子,也不管体面不体面,上几个大而实惠的菜就吆五喝六的热喝一气。 ?? 迎亲的队伍也相当有派头:队伍打头的是辟邪迎喜的礼炮队,一个人背着枪药箱子,两个手脚麻利的人专管装枪。八个壮年小伙子每左手人拎一杆三眼火铳(礼炮专用),右手持火绳把枪放的震耳欲聋。随后就是打扮光鲜的童男童女高举着各色彩旗嬉笑打闹笑作一团。再后是唢呐芦笙鼓乐班子:一个个弯腰弓背左摆右晃吹奏着并不合拍的曲子。后边紧跟是一溜八个食盒队,俩人抬一个,食盒里装了:米、面、猪肉、酒、供品,彩礼等。紧随其后的是一顶蓝轿,去时由男方长辈压轿以示庄重,回来则由新郎官乘坐,(由于那时经常有几岁的男孩娶亲,迎亲回来本家长辈抱小新郎同乘蓝轿也顺理成章,所以长辈也能在回程时乘坐蓝轿);蓝轿后就是新娘子乘坐的红轿,天宝怕瑞新发飚露馅,不敢让他来迎亲,就搁了一套新郎官的衣服和鞋子,去时代表新郎官压轿。再后就是司仪、礼宾以及替换的轿夫等迎亲的队伍了。光这些随从的杂勤人员也缕缕行行的有百十人。 眼看到中午了,迎亲的队伍鱼贯而来,一路上被热辣辣的太阳炙烤得狼狈不堪。等到达五妮的临时的娘家门口。一个个撩衣擦汗,张口喘着粗气,眼睛四顾想找个树荫喘口气。前来观看的人们看着这么排场的迎亲队伍,听着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个个羡慕不已,街道两旁很快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五妮心里高兴,就不觉得热,汗珠冲花了脂粉,擦得帕儿都成粉色的了,索性就洗了,不施粉五妮也漂亮,两只脸蛋照样比胭脂都艳丽!鬓插碎花,发束银簪,对镜三圈,别说小伙子,连临时娘家邀来的伴娘都嫉妒。花轿来了,临时的娘家也要摆摆娘家的样子。推推诺诺、磨磨蹭蹭,装模作样的以示嫁闺女的恋恋不舍。让五妮心里急得直发慌!几经磨缠,五妮终于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顶上红盖头,娇滴滴,慢腾腾的走出“家门”,可怎么也哭不出来,害得俩伴娘直拧她的胳膊。 司仪等五妮在轿里坐稳,嘶哑着嗓子叫到:“放炮!”“碰!碰!碰!”三眼铳子枪就响成一片,司仪的声音就听不见了。示意礼炮队先行。离远点。又喊道:“彩旗列队!”打旗子的孩子们经过短暂休息后也有了点精气神,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扶着旗子,七扭八歪的排在一起列开了队。司仪又冲乐队喊道:“动乐!”吹鼓手门便又吱里哇啦吹奏起来。随后一声:“起轿!”人便在黄色的烟尘里蠕动起来。 五妮第二次坐轿就有了心理准备。不像第一次那么傻。娶媳妇办喜事轿夫们总要有板有眼的扭上一段,一来凑个喜庆,二来也算是以特殊的方式闹新娘。第一次小男人娶她时不知就里,在轿子上被颠得吐了个昏天地黑。这次她双手抓死轿椅座板,重心尽力降低。任他们颠去。今天可怪了,轿夫们扭了没多久就不扭了。五妮偷偷观看,原来天热,轿夫们个个衣服精湿,汗流满面,不扭还喘粗气呢。刚刚出村,轿夫们就热坏了,支起轿杆脱掉衫子,拧拧酸臭的汗水。五妮这时也觉得闷热难耐,汗水吱吱直冒。司仪撑不住气了说:“轿夫弟兄们,走吧,还有十来里路呢,回去让事主给你们多上一盘粉蒸肉,每人再加一块钱。要不回去太晚了我不好交代。加把劲呀兄弟们!”轿子又吱吱哑哑的扭动了起来。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十) 走了没多久,忽然有一阵凉风撩起轿帘挤进了轿子里。五妮一阵清爽。有人喊:“老天爷,起风了!哈哈!老天开眼呀。”是呀老天开眼,老天向着五妮呢。五妮眯着眼睛享受着惬意的凉风,好高兴。只想唱曲。眼时见,感觉风一下子大了,轿帘一下子刮了起来,连蒙头红也被撩了起来。五妮闭着眼睛心里就暗笑:莫非是哪个风流鬼也想看我这个新媳妇?!就给你看个够,我不怕呢。那么阴森森的林家老坟我都住过呢。啥鬼都不怕。又把蒙头红盖在头上,尽情的享受这惬意的时刻。 风却又大了起来。司仪高喊:“不好,要变天!所有男人都搭把手轮换着抬轿,咱快跑!”五妮一惊,撩起红盖头,抓住飘摆的轿帘往外一看:西北方向厚厚的黑红色的乌云,烟气一样很快的漫卷了多半个天际。一阵黄风迷了眼睛。霎时间飞沙走石啥都看不见了。五妮只觉得轿子要翻,便死死的抓住轿椅不松手。只觉得整个轿子跟在水上漂浮一样跟头咕噜的远离了一片叫喊。自己也分不清浑身是痛是麻一闭眼睛就啥都不知道了。 当再次睁开眼时,天地黑暗,发现自己半卧在一个土埝下,相对稍微背住了点风。轿子只剩下自己死死抓着的一块木板。身边一个人也看不见,天空中一个极亮的蓝色闪电还没散去,头顶就响起了震耳的炸雷。随即听到一种奇怪的吼声。五妮心说坏了:“雨磨来了!”急中生智,赶紧缩成一团,用手里的木板遮住自己。 岂止是“雨磨”急骤的雨点夹杂着核桃大的冰雹铺天盖地而来,响声过后四野一片煞白? 过了好久感觉木板上没有了“啪啪”的冰雹声,五妮已经被雨水和冰雹掩埋了多半个身子。[]就大着胆子推开木板,一抬头,风雨噎得她喘不上气来。只得再拿板子档上。看看平地里足足半尺多厚的冰雹,浑身抖抖发冷。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土埝和手里的木板救了她一条命。稍稍定神看看贴在身上的嫁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扬手抹一把脸,向雨天啐了一口,大声喊道:“来吧!老天爷!来吧!黑了心的老天爷!你个不睁眼的昏天神!有啥灾难都使过来吧!我不怕!我不怕!哈哈哈!”声音在风雨里,在雷电声中穿梭颤抖,像哭又像笑。 喊过之后五妮反而冷静了,也坚定了,反正衣服也湿了。地里的麦子都被砸平了,四下里都是干嚓嚓的冰雹。冻得直发抖。再躲避也没啥意思了。现在唯一的路子只能是走!找瑞祥哥,就是爬也要爬到瑞祥哥身边,死也要死到瑞祥哥怀里! 王二丑家王小雨的喜事操办的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王二丑既没有显赫的家族,也没有天宝那样可以显摆的功绩。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交往。更不会有那么多可以挥霍的钱财。但是娶媳妇毕竟是庄户人家的大事,千百年来形成的礼尚往来的习俗,反映在民间最大的好处是:民人们遇到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亲戚朋友都要送礼或送物,致使当事人不至于办不起事,在当事的时候无法维系。人缘好了多少赚点也属正常。再说娶媳妇本身就是最大的赢家,添人进口,人丁兴旺了。所以王家虽说不大操大办,也是尽心尽力。也通知了亲属乡邻置办了酒席。可跟天宝相比就暗淡了许多。汦水镇本来不大。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天宝连过继儿子带娶儿媳妇,又从外地请了厨师大操大办,所以人们都过去凑热闹。王二丑家连帮忙的人手都不够了。四月十八这天早起,原来预定好的轿夫突然过来说,遇见了突然变故,来不了了。王二丑再三央求,对方还是撂挑子走了。没辙!愁得王二丑蹲在炕沿上边抽闷烟,边流泪。王小雨就想到了三狗。王小雨不想跟爹一样土里刨食,所以这些年经常在外混事,镇子里的人也就生疏了些。一次跟一个陕西老板做事,跟老板一块在馆子里吃饭,刚要走,就见一阵大乱馆子里的老板和伙计在狠命的追打着一个人。在这纷乱的年月这事屡见不鲜。小雨也不想近前,拉着陕西老板要走。没成想那被打的人挣脱追逐,跑过来一下子跪抱住小雨的腿,只叫:“大爷救救我!救救我!,今天救了我,我给你当孙子都行!”小雨一听声音耳熟,搬起那人的头,一看认得。是三狗,就拦住饭馆老板问情况。三狗也认出了小雨子急忙躲在小雨身后。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十一) 老板见有人求情,况且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自己这么多人,量那无赖也跑不了。[]就讲了一段可气可笑的故事:“去年春天,饭馆开业,正遇上春荒,生意萧条。老板心里很是焦急,可值得庆幸的是隔三差五的就有那么几个年轻人过来吃喝一气,一开始这些人挺讲义气,吃完饭也不问价钱,结帐走人。没几次混熟了,老板自然也优惠了不少。这帮人也都熟悉了。有一次喝完酒,一人来到掌柜的跟前稍作客套,就说:‘这次仓促,忘记带钱了。要老板记账。’老板念及是熟客,钱又不多,就勉强答应了。老板记上了消费款项,欠钱数目,就让做东的签名。做东的就说:“老板不好意思,我不识字。你记上我叫李家哭。”老板问:“‘家’是那个字?‘哭’是哪个字?”“随便写,我又不识字,我们汦水镇没有跟我重名的。你就写农家的家,哭笑的哭也行。我爷爷说不是这俩字,可我们家唯一识字的爷爷早死了。反正我过两天就把钱给你。”老板就写了“李佳库”觉得这才是比较通顺的名字。有财气,又吉利。老板对自己的顾客时刻都有一颗诚善之心。 这伙人还挺准时,没过两天还真的把钱还了。老板就渐渐对这些人丧失了戒心。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开始了欠账,而且越滚越多。一直到了年底这些人也不见了帐也不还了。 老板拿出账单一清理,吓了一跳。这些人一共欠了一百八十多块光洋。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饭馆子里的大师傅一个月也挣不到一块光洋,伙计们三个月才挣一块钱。整个饭馆两年也赚不了一百八十块钱。再看看这些人的名字老板就有些孤疑:路着急,李佳库,张村道,王村窑,林无影,曲无踪,杜朝前。给人一种离奇古怪的感觉,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他们不来就去讨要吧。好在,汦水镇没多远三十里地。就带上伙计关了店铺来到了汦水镇。 冬天的汦水镇,没了夏日的绿柳飘扬,北风吹得柳条子呜呜叫。冷得站不住人。老板和伙计在镇子里转了三圈,满街筒子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话的人。好容易走过来一个,披着黑粗布棉袄,羊肚子毛巾不知咋整的,不蒙头却包了嘴脸和耳朵,只露了鼻子以上的两只眼睛。老板急忙凑上去打听:“这位老乡,跟您打听个人。”来人也算有耐心,停了下来问:“打听人呀?干啥的?”老板人实在,实话实说:“我们是开饭馆的,这里有几个人欠了几个饭钱,快过年了小店也要给师傅们伙计们结账,还有打货的帐也要偿还,就过来讨要。”来人挺通情达理的说:“应该应该,开饭馆也不容易。早就改要了,都是谁欠了你们的帐呀?巴掌大的汦水镇我谁都认识。”老板拿出账单问:“张村道。”来人皱眉说:“张村道?道是有,只是好像没有这个人。”老板听不明白说:“怎么?‘是有,又没有这个人呢’?!这人肯定有,跟你个头一般高。对了跟你的身材还真的像呢。”来人不愿纠缠就说:“那你们去找吧:十字街往南走,出了镇子到了汦河边上,道边上长满杨树的就是。”老板赶紧让伙计过去看看。就问下一个:“王村窑呢?”“王村窑也有。一直正东出了镇子走北道,过汦北村,后再往东就看到了一个大土疙瘩,那就是王村窑!走南道你看不见。”老板头上的汗下来了说:“你说的是个砖窑吧?!”包毛巾的人就说:“对呀,你说是啥?!那王村窑不是砖窑是啥?!”老板有些沉不住气:“汦水镇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没有。包毛巾的人回答回答很干脆!”“这个总该有吧?林无影!这人看起来很文明的!”“这帐是夏天欠下的的吧?夏天汦河边上树林子里遮天蔽日,到处是阴凉,你进去肯定无影。现在不行了,现在是林有风!”伙计也跑回来了说:“掌柜的哪有人呀?只是一条光秃秃的大道。”包毛巾的人说:“那就是张村道,它欠你们饭费了?”掌柜的傻眼了说:“就不信了没一个真名?‘曲无踪’呢?”那人就笑出声来说:“去无踪了,你还找啥?”“路着急呢?”老板不死心。“你来时,路上想起开一年馆子欠那么多钱,害的你大冬天出门讨要心里着急不?你回去的路上着急不?这‘路着急’恐怕就是你了!”“李佳库有吧,我记得他说汦水镇没有跟他重名的,他还还过帐呢。找到他也可以。他们都是一伙的。”那人低头说:“我不跟你解释了,还有别的人吗?”老板说:“有,杜朝前。”包毛巾的人眉头一皱说:“老板!你的肚皮朝后啊?”老板一听咧开大嘴就哭:“我的老天爷!这可要命了!”包毛巾的人哈哈大笑说:“离开家门哭好!到家里当着老婆孩子哭丢人!李佳库,离家哭吧!”笑着走了。伙计拉拉老板说:“老板,别哭了,刚才那人不是张村道吗?!”老板一惊:“就是,要不他怎么把这些名字解释的这么准呢!快追!”这人就是冒名张村道的三狗。他们几个无赖早就看到了前来要账的饭馆掌柜,才有三狗包上嘴脸前来戏弄入道不深的老板。只是三狗人地两熟三转两转就没了踪影老板和伙计哪里追得上!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十二) 这三狗也是狗胆包天,去年坑了人家老板,在大街上老板都没认出他,就觉得老板太傻了,今年别人不敢来,他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过来趟露水了。还想做去年的美梦。一开始老板和伙计还真没认出他,他要了酒菜吃喝一通结账走了肯定就免了这场揍,偏偏又没带钱,到柜台又要欠账,引起了伙计的注意,就问他叫啥名,他又报了一个古怪的名字:“张嘴来!”伙计一下子确认了他,抡起扫帚就打,老板一看也清楚了,三狗这统暴揍,连刚刚吃下去的酒肉都吐了出来。 小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老板,这种人也确实可恶!可是你就算把他卖了也不值那一百一八十块现大洋。[.超多好看小说]这样吧这是我乡亲,遇见了我就要帮帮他,你们人也揍了,气也出了。今天他的账目我结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放他一马得了。”老板说:“不行,赖我们那么多,我们两年都跟他们白忙乎都不够。”小雨说:“你们说咋办?我也没那么多钱赔他们。我也犯不上填这些钱。”老板说:“那,我们就只好拉他见官打官司了。”小雨笑了说:“咱这地盘几百年来谁不知道‘吃喝账,过年黄!’你做为老板容忍他们欠这么多就没有责任?打官司,谁不知道‘衙门口没有牙,黄金白银全吞下’你打得起?反正这小子是穷小子一个,欠账的人也都是泼皮。[]就算你官司打赢了他们除了穷,就是虱子臭虫。你自己掂量着。”一席话说得老板额头冒汗。怯懦的问道:“那你说我就活该赔了?”小雨无奈地摇摇头说:“都是老百姓谁能有多少钱?这样吧我手头只有五块钱,给你吧。”陕西老板这时也接过话说:“看情况你们也确实被这些人坑苦了,这些人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这样坑人,所以我觉得你们也不必抱扣留这小子做人质等着那几个人过来赎人。那等于是做梦,我们不是救人,是怜悯你们,我也出五块光洋。这钱是同情你们的。跟眼下这无赖无关。”说得老板竞又落下泪来,说:“客爷,你们是不知道,我老婆得知被坑了这么多钱,当夜就上吊死了。我跪着借了全村子才埋了媳妇,堵上窟窿,咬着牙撑着把馆子开下去,为的是赚钱还账。”陕西客商听罢也低下头说:“咱们都是经商人,苦难是一家,这样吧我再出十块钱。你也节哀吧。”这时三狗已经缓过神来,抱住小雨和山西客商的腿,跪在地上直求救命。小雨说:“你们的无赖行径,已经害命了。造孽呀!我也没钱了,你求老板吧。”三狗掉过头来跟饭店老板磕头,头都碰破了,边磕头边说:“我以后再也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了。你们饶了我吧!饶我一条狗命吧!”老板抬腿踢了三狗一脚说:“今天不是看在两位好心的客爷面子上,我们乱棍打死你喂狗!滚吧!”三狗又给众人磕了三个响头说:“老少爷们,小雨,你们看着,我以后再也不坑人了。在位的谁有用得上我三狗的,我脑袋拱地也要给你们卖力!”就走出了饭馆。 今天小雨想起了三狗以前的承诺,就想让三狗给他找几个轿夫。就来到了三狗的家里。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十三) 几个月不见三狗,早就不是被追打时的倒霉狗模样了。(.好看的小说)但是见了小雨还是客气了两句,小雨说明来意。三狗就变了一副腔调说:“要说吗,这小意思。我们哥几个抬个轿子还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这抬轿子要出钱的。我那份就免了。虽说,当时在馆子里我被欺负时,你还口口声声骂我们可恶。出钱也说了:‘不是替我们还账。’按理,我三狗也不必筹你的情。但是我三狗讲义气,把这功劳还是要记在你头上的。其他哥们钱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你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些没有半点良心的人。”小雨一听,更认清了三狗。就说:“行呀,谁让我天天在外边做事,没跟乡亲们帮忙,没人缘呢。今天就求到你三狗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你说要多少钱物?我听听,出得起我就出!”三狗说:“价钱好说,前有车后有辙,天宝也办喜事,不过咱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有势力,人人巴结人家。他能花小钱办大事。他出价是:每人两块大洋。咱两块钱肯定不好使。要比人家高点。”小雨闻言瞪大了眼睛说:“我说三狗,你以为我傻吗?!十里八乡你问问,轿夫抬二十里路,才两升小米!两升小米才几个钱?五十个‘大子’(制钱),我亲家才六里地。你讹人呀?!”三狗说:“哥们这话就远了,昨天是两升小米,可今天,天宝出了两块大洋,你说咋解释?难道我们哥们抬轿不用肩扛,轿子自己会走起来?!都是肩膀扛轿杆,人家值两块大洋,我们就值二升小米?!你钱少了,我可没法说。你知道这些人都是无赖,只认钱不认人的。(.)”小雨眼看马上就要到迎亲的时辰了,一咬牙说:“好!我出,你说吧多少钱,娶得起媳妇我就出得起轿夫钱!”三狗说:“这就对了吗,我也不讹你,还是那句话,我分文不取,天宝每人两块,咱比不了人家。你只要多出一点点我就能说话,这样你出十五块大洋!他们每人两块,剩一块,我们留下来啥时想喝酒了就吃一顿。其他的可是老规矩,取媳妇回来酒席可不能少了我们的。”小雨说:“好三狗!这钱我认了!我也算彻底认识了你三狗。这次我至少挨了十三块大洋的宰!”三狗嘻嘻哈哈的说:“哪里呀,哥们,换别人二十四块大洋,一子都少不了!你省了九块呢!”出了三狗家门小雨狠狠地啐了一口。 小雨的媳妇三凤家,在汦水镇北边,才六里地,可是却隔了两个岗,一条沟。由于临时雇请了三狗羊毛蛋这些泼皮们做轿夫,启程迎亲也不早,这些痞子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等花轿到了三凤家门口日头也偏西了,这些地痞轿夫哪里受过这样毒辣辣的日头的炙烤,早就把三狗和小雨骂的狗屁不如了。一到新娘家门口就丢下花轿,跑到树荫里七歪八叉的不想动了,新娘子上了轿急得小雨跟这些人好说歹说最后又答应增加五块银元,才懒洋洋的抬起花轿返程。 刚刚登上岗顶就刮起了大黄风,一下子把娶亲的队伍刮散了。 小雨爬出残破的蓝轿劈头盖脸的冰雹就把他砸迷糊了,赶紧钻到轿子底下一动不敢动,满耳除了轰隆隆的雷声和冰雹打击轿子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暴露在毫无遮拦的旷野里人们的惨叫。 三狗和羊毛蛋随着轿子一下子就咕噜到了岗底下的的沟壑里。就慌乱地爬进了沟壁的避雨洞里。这些洞穴本来就是人们为路人或者是在附近干活的人躲避风雨挖的,不会太大,一般也不会有没多深。当三狗和羊毛蛋安定下来惊魂时,惊奇的发现,小小的洞穴里还挤进了新娘子——三凤。 羊毛蛋看看三狗,两个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新娘子三凤可不是那种小巧玲珑弱不经风的娇滴滴的小姐。个头不比他们俩任何一个人矮,身材胖瘦适中,还是少有的大脚片。长脸大眼,眉目清秀里却透着一种寒气。让这俩小子心里一开始就产生了点惧怕。可是在这狭小的洞穴里三个人只能挤在一起,新媳妇嫁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好看的线条,再加上怎么也躲闪不开的肢体贴近,俩泼皮怎么也无法控制公狗般的本性,就如同饿狼见了羔羊,经过短暂的迟疑后,不约而同的紧紧抱住了新娘子三凤。 ??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十四) 这三凤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好看的小说) 事情还是要从三凤的家事说起。 三凤的娘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脚女人,性情懦弱。清一色生了三个闺女。婆婆,公公,丈夫都从心眼里看不起。丈夫从小是独子。家境富庶,就被父母宠成了五毒俱全的败家子。如今父母年事已高,就不把二老放在眼里,就偷偷摸摸的学会了眠花宿柳。很快就染上了杨梅疮。又传染给了自己的女人。他自己急忙卖房子卖地给自己治病。自己命保住了,男人的标志却烂掉了多半。父母也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气死,他也从富豪公子变成了落魄的半吊子。女人由于没能尽心救治,塌了鼻梁骨,长了满脸满头黄水疮。(.无弹窗广告)就更加厌恶自己的女人。不但不想看,还经常变着法殴打折磨这可怜的女人。 三凤的大姐十四岁便被卖到遥远的地方给人做小。二姐也在十四岁那年被父亲抵了赌债。那年三凤才十一岁。她记得清清楚楚:一个歪戴着瓜皮小帽,满脸蜡黄色的小胡子男人来到家里。她和二凤吓得钻到黑咕隆咚的里屋。小胡子直着嗓子冲爹吼,爹爹就拿一棍子从两只瓮中间把她俩轰了出来。然后像拎两只皮包骨头的小狗一样扔到了小胡子男人面前。沙哑着嗓子说:“这两个东西你都带走!算你二十块光洋,我欠你十八,你再找我两块!” “呸!”一口浓痰啐在三凤干枯稀疏的黄头发上,三凤本能的一激灵。[]没敢抬头,只是悄悄地跟姐姐往一起挤了挤。她心里怕极了。感觉姐姐也在发抖。娘却跪在地上只是不停的哀求。爹飞起一脚,娘像只木头咕噜滚倒。爬起来继续跪下哀告。爹急眼了。抡起一根木棒向娘打去。娘直哼哼两声就不动弹了。爹舒了口气,好像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丢掉木棍,瞅着瞪眼看着他的小胡子说:“看个屁!我倒霉就倒在这丧门星上!能一棍子打死她,我就把她丢进泜河喂王八!,娘的再加五块钱,这仨贱货都给你了!” “呸呸呸,呸!”小胡子吐痰都哆嗦了,骂道:“你想他娘的想好事吧!老婆子你还是留下做亲娘吧!这俩小东西爷还看不上价呢!最多顶十五块钱!还欠我三块。不给钱,我就带人拆你的狗窝!我看这些房子还值俩钱。”爹嘿嘿一笑说:“人逼急了会跟你拼命的。我还后悔了。我这俩东西再长两三年就是摇钱树!你看她俩的小脸蛋,比你个棺材瓤子值钱。二十五!少了我还不干了呢!”小胡子骂了两句赖皮,就弯下腰说:“我看看能用不?”伸手就去抓二凤。姐姐毕竟大两岁,推开瑟瑟发抖的三凤,学着大人的模样跪地磕头说:“亲爹!爷爷!饶了我吧,二凤还小!绕我一命吧??”小胡子那里听得进去,伸手拎起二凤,另一只手一撕,二凤的破衣服就散落在地上,小胡子像看一只狗一样,这里捏捏,那里摸摸。抖抖胡子说:“这个吗,凑合了。值五块钱,养三年才能使。”扔下二凤。伸手就去抓三凤。 这时的三凤眼睛瞪得大大,一动不动。等小胡子的手伸过来抓自己脖子时,突然头猛地一低,张口狠狠地就咬住了小胡子的食指。小胡子一声惨叫跳出了好远。甩着手转了三个圈。三凤生生咬下小胡子食指上一条肉,血淋淋的就吞了下去! 爹却不能容忍这赔钱的东西撒野,抡起大巴掌冲三凤打来。这个平时瘦弱的小妮子也不知怎么就一下子发疯了。还没等爹的巴掌打到身上就抱住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的爹两眼一黑跌坐在地。三凤照样吞了他一块肉。 小人抹一把嘴上的血说:“娘求你们没用,姐求你们没用。我求你们更没用。我横竖是死,就咬你们,吃你们肉!”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五十二) 五妮在石屋里收拾好了身上的衣服,沉静多时,不见瑞祥进来。(.)耐不住,就走到外边。看到瑞祥对着茫茫雨幕发呆,也不打扰他,就静静的站在他身后。静静地感受他的气息,感受他身体辐射过来的温暖,感受着近距离贴近他的那份异样的心动。 终于,五妮还是忍耐不住。低沉着声音问:“祥哥,你嫌弃我吗?” 瑞祥早已感觉到了五妮就在她身后。她那匀细的呼吸,就喷在他几乎赤裸的肩头,让他心慌意乱。他还真的没法一下子接受五妮。他心里还没做好准备,甚至任何地方都没丝毫准备。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像羊毛蛋三狗之流。要么不爱,要爱就堂堂正正轰轰烈烈!所以,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他不敢贸然回头,他要理清自己再做决定。 当听到五妮问话时,也没回头,只是摇摇头说:“不,不是。”可五妮不满意这样的回答。继续说道:“你很在意我的过去吗?你觉得我是坏女人吗?!”没等他回答,五妮就再也不给他思考和回答的机会,也不给他理清自己的机会。猛地从他身后抱住他,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哥,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女人!你听我说,??”五妮抽泣着,哭诉着自己的过去,哭诉着自己的梦幻,哭诉着自己的委屈,哭诉着自己的幽怨,哭诉着自己的奋争,哭诉着自己的无奈,哭诉着苍天,哭诉着大地,哭诉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公平的待遇。说到痛处,连石板一样挺拔的瑞祥也跟着她悲恸落泪。瑞祥猛地转过身,紧紧地把五妮搂在怀里。流着泪说:“五妮,别哭了,我相信你!我发誓要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委屈。” 五妮哭累了,也诉说累了,情绪就渐渐的稳定了下来。瑞祥也低下头仔细看五妮的装束,便又悄悄的咬住了嘴唇,轻轻的松开了五妮。不是怕五妮,而是怕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而伤害了她。五妮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身上破碎的衣衫看不见了,只是用碎布条把胸部,腰和大腿部包裹了起来。大段的白亮亮的皮肤晃得他不敢正眼看。更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遐想。瑞祥只恨自己下流,所以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五妮轻轻的睁开了眼睛,见瑞祥不正眼看她。幽幽地说:“你不喜欢俺?”“不是。”“那就是俺长得难看。”“不,不难看、、、”“那你都不正眼看俺?”瑞祥抬头,却被五妮火辣辣的眼睛灼得不敢相对。便又悄悄地把目光移开。五妮却不放过他说:“那你敢娶俺吗?”瑞祥一时语塞。五妮继续说:“祥哥,俺知道你喜欢俺。婆婆家侮辱俺,毒打俺,往俺身上泼脏水不算,还休了俺;祠堂前:俺本家本族都是最亲的人。唾骂俺,厮打俺,哥哥嫂子都驱逐俺。俺大伯挖空心思算计俺;土匪也想掠抢俺。你却不顾一切救俺。风搅雨地里保护俺。俺也喜欢你,做梦都喜欢你!不单单是感激你!真的,俺老早就喜欢你。这种心思除了你俺对谁都没有。俺婆家要是为这惩罚俺,俺认。但是,俺以前只是把心思藏在心里。” 瑞祥看出五妮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就红着脸解释说:“不是,你听我说。是我家日子太煎熬了。俺着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的穷小子,怎敢有奢望?!俺救你,是觉得对不起你。戏台后一段不负责任的的会面给你捅了天大的漏子,俺死都无法弥补。再说,看俺家:无父无母,有一个二百五哥哥和一个傻弟弟;三间土坯房,两亩薄地,哪年哪月能翻身?这辈子都不敢想娶媳妇。??” 不等瑞祥说完,五妮插嘴道:“俺不怕穷。俺现在想通了,人穷只要有志气,光景穷只要有图变的心气!有了这些,啥都不怕。俺如今啥都没了。你带俺走吧,无论海角天涯,无论吃苦受罪,俺死活都做你的媳妇,做你的人!咱们远走高飞。俺也不笨,会针线活,也会给人洗衣服做饭,俺大脚板也能干力气活。你年轻,人又精明。俺就不信这天底下就没有你我的活路!在这汦水镇,眼下没你我的活路。舌头根子能杀人呢!等我们在外边混出样子来,再给他们看!” 这次哭的是瑞祥。他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皮下溢了出来。哽咽着说:“是我不好!就凭你刚才的话,我为你死都值了!只是委屈了你!俺家穷,一个窝子里三条光棍、、、”“哥,俺不嫌!”五妮用手捂住了瑞祥的嘴,不让他再说。又大胆得抱住瑞祥的头,一字一句地说:“俺再说一次:俺不嫌,俺有你,啥都不怕。俺喜欢你,喜欢你唱戏,喜欢你说话,喜欢你傻傻的腼腆,喜欢你走路的姿势,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说罢就把整个身体紧紧地贴住了瑞祥,喃喃地说:“喜欢你杨树一样,硬朗朗的身体。”瑞祥再也抗拒不了青春的诱惑,轻轻地,坚决的把五妮楼在自己怀里。五妮闭上眼睛慢慢地享受着心仪的男人野性的拥抱。双手慢慢地顺着瑞想的脊梁骨一节节的滑动,嘴里轻轻地说:“哥,抱紧我,我冷。”五妮手指在脊背上轻柔的每滑动一个关节,就好像接通了瑞祥身上的一根神经,每跳动一个关节,瑞祥心里就一激灵,原始的雄性被迅速点燃。疯狂地亲起了五妮干渴的嘴唇,裸露的颈项,肩头。。。。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五十三) 曾经被小男人撩逗的五妮此时也欲火中烧,手也不安分了。像玩小男人一样,很自然的伸向了瑞祥的私处,先是一惊道:“啊!这才是真男人!哥,我要你!就现在,我也偷一次男人。”瑞祥一听这话,人一下子僵了。 款款地松开五妮,然后坚决的推开了她,说:“五妮,我要明媒正娶你,要你堂堂正正的做我媳妇。不是偷!”五妮兴趣不减,说:“那我们现在就拜天地!”“就在这儿?不成,你知道这儿是啥地方?是林家老坟。荒无人烟,鬼狐横行,谁做媒?谁作证?香案祖宗摆在那里?”“怎么不能?你姓啥?亏你还是唱戏的!忘记了天仙配里老槐树做媒吗?这里现成的都是你林家祖先。他们就是现成的香案祖宗!槐树可以做媒,石屋就不能了?鬼狐也是你的祖先鬼,会保佑我们的。我们就在这里拜天地行不?!”瑞祥讪讪笑道:“我是嫌委屈了你。我喜欢的女人怎么能这么寒酸的嫁给我?!我要二木匠给咱们打做一套好家具,自己动手盖两间敞亮的砖房。吹吹打打得迎你进门,红蜡烛下揭你红绸,鸳鸯帐内吻你红唇、、、”“够了,够了,我满足了,你就是上苍给我最好的礼物,最好的嫁妆,有你就有一切,我能做,任何事情都难不倒我。成亲了我们会有一切的!我才不稀罕那些虚大套礼节呢。咱们现在就拜堂成亲。五妮又死死得抱住瑞祥不松手。瑞祥只得答应。小小的石屋里三根草棍,代表香烛,俩人双双跪下,瑞祥学着戏文里的腔调念道:苍天在上,厚土载我,石屋为媒,列祖列宗英灵在此,不孝子孙林瑞祥,今自愿娶李五妮为妻,”五妮也应和道:“白头偕老,至死不悔!”瑞祥这时突发奇想,随口说道:“天若允诺,三声炸雷!”话音刚落天上竟然真的响起了清脆的三声炸雷。五妮一下子扑到瑞祥怀里。幸福的闭上眼睛,说:“听到了吗?老天都成全咱呢!”瑞祥抱起五妮,坐在石桌上爱怜地说:“是我太寒酸了,心里总不是滋味,你看咱们俩这模样,满身伤痕,连个遮体的衣服都没有,更没有被褥,也没有窝,雨还在不停的下,今晚睡哪?”五妮喃喃地说:“哥,能嫁你我知足了。别吱声,我好冷,也好累,你抱紧我。”猛然间瑞祥觉得五妮真的很烫,就低下头,用额头抵在五妮的头上,真是烫得吓人!五妮开始发抖了,湿湿的裹在身上的布条直冒热气,瑞祥慌了,在这荒坟里,这个时候病了,可不要命吗?!这可怎么办? 连日的精神上的折磨,加上今天的雨淋,五妮在刚刚得到精神抚慰时,身心放松了,身体就彻底病了。体温急速飙升,不一会竟然发起抖来,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说:“哥,抱紧我,我冷,贴紧我、、、”五妮一直抖抖索索的叫冷,瑞祥真的怕了。怎么办?也顾不得许多,就解下束在五妮身上的布条,把自己身上的湿布也扯去,用赤裸裸的身体去温暖赤裸裸的五妮。苍天作证,这时的瑞祥没有半点亵渎之心。只想赶快给五妮退热,可没多久发觉不行,自己烫得难受,可五妮还是叫冷。迷迷糊糊的直抽搐。想起自己,平时感冒了,活动活动,出身大汗就好了。就把五妮放在自己腿上,双手在五妮身上急速的摩挲起来。当双手揉过她那柔软的胸部时,瑞祥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毕竟是血性的男儿,说没七情六欲才怪。可他首先是个人,在自己心爱的人重病之,下行苟且之事,是他的良心所不容的。当他揉搓到五妮的下腹时,眼睛是大睁的。他惊叹造物主给了他这么漂亮的女人!这简直是女神:白皙的肌肤由于高烧变成了殷红色。但是,并没有丝毫伤害她的整体美,双臂浑圆如婴儿却显得那么匀称,高耸的乳房左右对称,一条淡淡的墨线从下乳沟直到下腹,若隐若现,给人一神秘感,再往下融入了黝黑里,黑色在在少腹下,整体是倒立的三角形,每一根都跟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浑圆的大腿简直跟雕塑一样褐色的外阴也是那么匀称,使瑞祥想到,这才是生命之门,自己也是从这里呱呱坠地的。以后自己的孩子也要从这里降生,任何对性的亵渎,对外阴的亵渎,都是对生命的侮辱。性,性爱本来就不应该是神秘的东西,老祖宗也不回避性,孔老夫子就言称:食,色。性也。把性跟吃饭摆到同一地位,是人的本性。没有性,没有性爱,就没有人类社会。性爱是爱的升华,是爱的约束。是人和动物的界定尺,是人和畜生的照妖镜。有了性爱的爱,就被赋予了把爱进行到终生的使命。性爱产生生命,产生愉悦。但是,也产生一份重重的责任。这责任就是――婚姻。责任是双方的:男人有,女人也有。任何人不能脱避。试看世间野狗和畜生们,素不相识,可以交媾,完事后可以一走了之,谁都不必记得谁。不必负任何责任,转过头又可以和其他异性同类交媾。哺乳动物鸟类还好点,还知道哺育幼崽,尽一份责任,两栖类就更不是东西了:把卵产在沙滩上,由它们自生自灭。所以,它们永远也变不成人。难怪,有些族群将人类生殖器当作族群崇拜的图腾。因为这神秘的器官确实是人类良知的照妖镜!,瑞祥细细的审视着她心底生出了肃穆和庄严。这是真正的男人在冷静理智下的肃穆庄严!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五十四) 五妮滚烫的体温继续催促着瑞祥加快按摩的速度,由不得他多想。(.好看的小说)许久,病情还是无法控制,五妮的嘴唇都起了干皮。雨还在不停的下,瑞祥就到外边含了大口的雨水吐到五妮嘴里,就这样折腾了一夜,人好像都昏迷了。回去请医生吧,李家人都恨不得她死,救不了她,反而搭上自己。再说,在这荒郊野坟里,万一自己走了,她被鬼怪掳走或者被野狼狐狸伤害了,那怎么对得起苍天?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想来想去,还是要想法让五妮病情轻点,再去买药。怀里抱着的人体温一点都不降,愁得一个大男人直掉泪。天亮了,雨也渐渐的小了,隔着门外的藤蔓,瑞祥看到一株黄色的花,突然眼前一亮。 那不是蒲公英吗?庄户人缺医少药,人人都懂的一些草药知识,他摸摸身边的布条,不太湿了,垫在石桌上,就轻轻地把五妮放在上边,自己钻出藤蔓去采挖草药,这里人迹罕至,草药还真不少。瑞祥就选着采了蒲公英,紫花地丁,防丰,荆芥,青蒿,桑葚子,枸杞子,地骨皮,半夏等。可没火源,自己平时是吸烟的,可火镰早跑丢了,硝纸早湿醉了。怎么办?瑞祥一拍脑门,干脆,把这些药草嚼碎了吐给她,人在危难时,也变得聪明了! 想到办法容易,下决心也容易。可这些东西到了嘴里嚼起来,可就另一番滋味了。那青蒿沾到手上都奇臭难闻,放在嘴里只嚼了两口,脑门上汗都出来了。咬着牙,强忍着恶心,嚼细点,再细点。越细越容易吸收。还有那半夏,别名药狗蛋,是毒药呢!放到嘴里,只一下,满嘴涩麻,好像连舌头都不管用了。没几下就咬破了舌头,这东西真的不是人吃的!也不知五妮吃下去能不能受得了。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冒险下去!汤药都是混合起来煎熬的,索兴也混合起来嚼,这样足足一个时辰,才喂下了一些常用的草药,可真难为了瑞祥。还别说这招果然不错。不多时,五妮稍微出了点汗,体温降了许多;呼吸也匀称多了。瑞祥简直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雀跃。可一跳,麻烦来了,肚子咕咕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自己饿了,五妮还要抵抗疾病,想必更饿。走出荒坟至少要半个时辰,来回要一个时辰。如果回家拿窝头过来,就是两个时辰呢。半天,不行!病人要饿坏的。可回家是必须的。两个人都没有衣服;也没有吃的。连火种都没有。今天下雨,水不成问题。可,北方本来就是干旱气候,不下雨了,荒坟里连水都成问题。这里不是久呆之地。可去哪里呢?远走高飞起码要有远走高飞的资本呀。钱呢?还有家里两个神智不太健全的人。这些都是不能回避的大问题。暂时,这些都可以先放下。眼下呢?五妮还在昏睡。烧虽然暂时消退,可谁知会不会卷土重来?当务之急是解决饥饿问题,事不宜迟。趁五妮昏睡,瑞祥在墙上画了个小人去找食物,一个小人在石屋里等着。就用树枝和藤条堵住了门窗,灵猫一样穿越圪针和藤蔓大树的缝隙,向荒坟外的庄稼地走去。。。 五妮跑到荒坟里,心就凉了。当瑞祥看到自己的乳房露出来的一瞬间,自己也慌了,毕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可当看到瑞祥羞羞得躲到外边,就越发坚定了她的爱心。瑞祥哥跟瑞新简直有天地之别!全不似瑞新那种色狼相。这样的人有责任感,重感情,是自己心目中的真男子。没看错他,如今自己没了小丈夫,也没了家,自己的事情自己要做主。非他不嫁。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自己看准的事情决不放弃。想清楚了,她才不会缩手缩脚。爱自己的该爱的男人,就大大方方的爱,全身心的去爱。无顾忌不后悔。等真正得到了瑞祥的承诺,觉得终于有了真爱自己的人。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天地也格外亲切。当他们拜完了天地,五妮心里好高兴!马上就能大大方方的躺在自己男人的怀里撒娇了。这时一阵阵的寒冷也越发厉害了,她终于坚持不住了,就昏昏沉沉的昏睡过去。。。。。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五十五) 五妮高烧退去,生命就慢慢的回归。但没有醒来,而是进入了一个迷幻的梦。 迷梦里。祥哥哥跟自己入了洞房。洞房里没有红盖头,也没有红烛喜宴。祥哥哥一改往日的腼腆,几把把自己脱得精光,然后又赤条条的贴上来。她刚想抱住哥哥亲亲,猛然间,看到贴上来的人变了脸,成了瑞新。硬硬的下身直冲自己顶来,她就拼命的推打,可怎么也推不开,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睛一黑就失去知觉。。。。。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吹跑了洞房。也吹走了色狼瑞新。她就拼命地哭喊着,叫着瑞祥哥哥。 天上飘下了鹅毛大雪,凄冷无比。自己光着身子一丝不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终于,瑞祥哥哥满身是血,一瘸一拐的从远处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俩人抱头痛哭。她问瑞祥:“谁把你伤成这样?祥哥哥说,瑞新和大伯。”“还说,不管这些,只要我有一口气就要找到你,就要娶你,就要抱你走下去。”说着又抱起自己,在寒冷的雪地里走呀走呀毫无目的的走。 她说:“哥,我冷。”祥哥本想把衣服脱给她。可一看,自己除了满身血污,也是赤条条的!祥哥哭了。说:“莫非这就是咱俩的结局?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老天!我不甘心呀,我们不甘心!我们要活,要活呀!要火辣辣的爱!要风风火火的过日子!我们要生儿育女,要享受人间所有的爱!”说罢跪在地上,把她放下来。撕开本来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把自己的血涂抹在她身上。[.超多好看小说]叫道:“我要让我俩的生命融为一体,用我的血给你的生命增温!” 一双大手便在自己的身体上急速的摩挲了起来。所到之处,每一寸肌肤都是甜甜的温暖。第一次感觉到温暖的滋味竟是甜甜的。大手按到自己的乳房,全不似小男人那种猫爪子的感觉。而是那种:雄劲的强壮的麻辣的旋风,连自己的两只乳头都在随风起舞。五妮觉得自己也飞了起来。按到腹部,就觉得祥哥把千军万马给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肚腹里翻腾着江河波涛!很快大手抚摸到了自己的私处。那可是连小男人都没触摸过得处女地。大手过处,平地风气。如酷夏闷热中蒙蒙细雨;如干旱皴裂的土地喜降甘霖;如噪蝉喧嚣的柳林里清亮透彻的竹笛;如千万只啃噬躯体的蚂蝗被轻轻地蓖去。。。。她再也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高叫一声:“祥哥,爱我!”便昏死了过去。。。。。 世界好像凝固了。也没了祥哥的气息,五妮好像又坠入到十里冰窟里。 许久许久,生命如游丝,如冬天里茶杯口丝丝飘洒的白气,五妮也随着那丝丝淡化的白气渐渐的淡漠、淡漠、、、、、、眼看着,迷迷糊糊的走进一个黑色的大门。。。。。 “嘎嘎”突然苍白的天空中飞来一只大鸟,利爪一下子把五妮从黑色大门边扯回。尖尖的嘴喙强有力的亲住自己的嘴。想挣,挣不脱;想甩,甩不掉;想推,推不开。一股酸辣苦涩的怪味液体被吐到自己嘴里。自己却吐不出,只有下咽。这股液体过了咽喉,就变成了千百万只抖动着金色翅膀的萤火虫。在自己肚腹里上下翻飞,把寒冷的虫子一个个杀死、吞噬,不一会儿,就围成一个金色的太阳,温暖从肚腹传遍全身!哦大鸟是祥哥变的!你这个坏哥哥!我打你,打你!我要在阳光里温暖的睡去,睡去。。。。。 当五妮从昏迷中醒来时,雨已经全停了,天也近中午了。慢慢地睁开眼睛,四下看不见人。只觉得浑身乏力,连手都抬不起来,就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被饿醒了。这次感觉稍微有了点力气,只是还是无法动弹,头可以转动了,口好渴,肚子里也饿得火烧火燎的。可却看不见祥哥哥的踪影。以为又是在做梦,咬了咬嘴唇,疼,不是做梦。可祥哥哥人呢?也许在外边,就用力喊:“哥,哥。”没动静心里一下子慌了,就用力要坐起来,可人没坐起来竟被摔下了石桌,眼一黑,又昏睡了过去。。。。。。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五十六) 瑞祥抱着一抱青嫩的玉米来到石屋。(.好看的小说)看见五妮赤条条的躺在地上,眼角还留有泪痕,就急忙抱起五妮。叫了几声五妮没反应,感觉又有些发烫,也流出了无助的眼泪。 没办法,先给她吃点东西再说,就拿起刚刚拜回来的玉米棒子,一口口嚼给五妮。喂了一些后。突然觉得五妮主动地接食了,瑞祥就惊喜的叫道:“哎,你醒了呀?五妮!”“恩,你个傻大鸟!”五妮吃了点东西,稍微有了点力气,就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毕竟是热恋中的人。但是,还是不想睁开眼睛。轻轻地说:“哥,还饿。”“我还喂你。你别动,昨晚你烧得跟火炭块子一样,吓死我了。”五妮撇撇嘴,只想吃东西,没心思多说话。一口气吃了四颗玉米,瑞祥说:“不吃那么多了,等一会儿还吃。”五妮点点头,又偎进瑞祥怀里,说:“抱紧我,冷呢。”“那,咱再吃点药?”“哪来的药?”瑞祥怕她不相信自己,就说:“你别管,只要管用。”“恩。”五妮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祥哥。 当清醒时第一口药草喂给五妮时,她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把药草沫子吐了出来。说:“哥,你害我,难吃死了!”“嗯,难吃,我比你先知道。要不是这些难吃的药草,恐怕你现在也清醒不了!乖,我嚼细点,小口吃。”“啊,你让我吃过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昏睡吗。”“真的?”一看自己竟一丝不挂得躺在瑞祥哥怀里,羞涩的闭上眼睛说:“坏哥哥。这回你看够了吧?都给你了。”“没,是你发烧,冷裹着湿布条不更冷。。。。”“别解释,你就是我的坏哥哥,我听你的。吃药,好了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我要活下去。”“是呀,我们要活下去。不论再苦,也要吃下去。不论再难,也要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 是呀,我们要活下去,活下去,勇敢的面对这冰冷的世界!还要在这世界里休养生息。我们今天苦不算啥,为的是我们明天不苦。我们今生苦不算啥,再苦再难我们都要承受。为的是我们的子孙不苦。所以,我们吞咽苦水却面带微笑。因为我们有理想:我们希幻着明天的灿烂阳光,我们希幻着子孙的生活富康,我们希幻着国运盛昌。 吃完药,五妮又沉沉的睡去。瑞祥亲了一下五妮的额头,用碎布盖上她,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就又堵上石屋的门窗,没入昏沉沉的黑夜。。。。。。 ? 瑞新也一夜没睡着觉:受伤的睾丸时刻隐隐作痛。但是,毕竟水肿在消退,他娘的,瞎登印还有两下子。也说不定是我自己的尿有神效呢!瑞新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心事。白天一天不见瑞祥。这小子跑到那里去享受了呢?这王八犊子有艳福。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争着给他抛媚眼。就是不给我抛,我他娘的那点比他差?都是从一个娘腿髁叉里爬出来的,为啥就他招女人待见?我这傻兄弟也就这么傻,送上门的货都不理,要是换我,哼!我他娘的都给她们撒上种子,管种不管收!高兴了让她们摆着叉子在我的土炕上排队等我上!哈哈!那可美死我! “大老婆!有。二老婆,在。三老婆!嗯。四老婆。哎!。。。。。”瑞新边凭空臆想,不由得竟说起了呓语! 傻兄弟瑞智被吵得睡不着觉。嘟嘟囔囔的说:“还四老婆呢!忘记屁股上去年被张积善的粪叉子叉四个窟窿了!神经病!” “你再说?!你个傻蛋还敢揭我短?”瑞新急眼了。 “怕说就别做那事呀。”傻子看准他不敢随便动弹,就有些犟嘴。 “那,那能怪我吗?他家那母猪撅着屁股子给我摇尾巴,那不是勾引我吗?咋不跟你傻子摇尾巴?!还不是嫌你傻?!”“就你俏!没见人家母猪下的哪个小猪像你!”傻子也会反唇相讥。 “告诉你傻子!改天我找个女人来,当面干给你看。馋死你!你个傻蛋,到那时,我他娘的再也不去张积善家臭烘烘的猪圈了!傻小子你想去不?我教你两手,保你满意。” “我不,我不想屁股上再多四个流血水的眼。”傻子不领情。 “你他娘的还提那四个眼!半年后不是都全部张平了?!你看看,”说话间,掘个大屁股就给傻兄弟看。 “去!臭死人!”傻子扬手一护抄,正好打在瑞新的伤处。瑞新“嗷”的一声就趴下了! 哭骂道:“你个傻蛋!要我命呀!又疼起来了,你赔我!”看瑞智躲他远远的,打不着。就又想起了瑞祥:“哎咬,瑞祥这王八蛋!也不回来。回来后,看我不让他替我收拾你傻浑球!不收拾你也行,让他让给我个小娘们!要不,你个傻小子替我求他!让他让给我一个小娘们。要不,等我好了,看我不打扁你个傻蛋!” 傻子瑞智怯懦道:“二哥又不听我的。他跟你不一样。他才不会打我呢。有娘们也会给我一个的。我也不知道娘们是啥物件,好吃不好吃。不好吃了,我就给你行不?想要娘们,能如你买块肉?”“傻东西!娘们是陪睡觉的,是操用的。不是吃的。”瑞新没好气道。“那也没猪肉好,你买一块,自己用完了还能吃。”傻子瑞智一心想吃。 “滚你妈的蛋!别理我。”瑞新气得够呛,不想理傻瑞智了。 便独自哼哼哎哎起来。傻瑞智不久就打起了呼噜。白天,瑞新让傻瑞智给自己烧了几个米面窝头吃。几乎睡了一整天,哪来的瞌睡?晚上了就只有想媳妇,想到急处,老二就开始疼痛。他那里知道,那是臆想导致性器官充血,伤处再次出血,引发的疼痛。就害怕。半夜里就大声嚎哭。哭完了就嚎叫:“娘的,谁家的骚娘们?你可要了我的老二命了!我他娘的想都不能想了。一想就疼死我!我命苦呀,瑞祥,你死哪里了?来管管我呀!。。。。。”他这样死命的嚎丧,深夜里惊扰了邻居,大伯林天宝。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五十七) 我过继瑞新让你自己看看,让你自己后悔! 我就买回五妮。(.)至于我怎么安排,那就另当别论了;第一,瑞新过继过来是要顶门立户传延香火的,而不是来打光棍的。我必须给他娶媳妇。但是瑞新性格粗鲁,有神经质,乡邻人人都知道,没人愿意把好闺女嫁给他。所以要娶一个厉害女人。至于名声吗,人们都过自己的日子,谁会闲着没事天天嚼舌头根子捣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嗑一段牙就会平息的。第二,那“青铜鉴”到底在谁手里?瑞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东西也只能从五妮嘴里套了。从妓院里赎她出来,勿论怎么说,她也要感恩戴德。日后瑞祥要是活着,有五妮在,也肯定会露面的。宝贝就有复出的希望。第三,谁会拿钱打水漂?买她回家,肯定会招惹满街筒子闲话,李家不舒服是肯定的。可是也没话说,毕竟你们把人家轰出家门了。至于说没有鞭打,那是老天爷不让,跟人没关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又由我天宝出钱从窑子里买回人来,李家自然也无话可说,也只能是心里别扭。可我天宝却不能做赔本买卖。让她嫁给瑞新是最好选择。男女间就那么一回事,两个人一开始不愿意,一旦过夜,生米煮成熟饭,一个女人还折腾个啥?再说了,瑞新有了女人还不跟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女人后边做跟屁虫?!万一瑞祥回来同胞兄弟他也只能认账。他天宝也根本不可能,更不会把五妮嫁给瑞祥。他绝对不能做没把握的事。因为他发觉自己不可能左右了瑞祥的心,也不可能长期收拢五妮的心,两个不放心的人他从心里是绝对不会把他们捏到一起的。至于以后万一瑞祥有心靠拢自己,以他的人品和心眼不会缺媳妇的。只要他顺利交出那宝贝,我会帮他娶更好的女人的。什么情呀爱的。都是扯淡。唯一要防备的就是万一以后俩人相遇,约束不住发生其他故事。这也是喜事大办的多重思考之一。除了喜庆,主要还是考虑给五妮和瑞祥心里制造压力。首先让五妮觉得我对她有天高地厚之恩。骗婚之事,新婚之夜就会暴露,这样刚烈女子也必是知恩图报之人,更是爱面子之人。所以大操办,利大于弊。 可问题是,我天宝自幼受尽恶僧欺凌,自己忍辱负重和恩师伙同官府一同铲平了为害百姓的金冠寺,犁牛耙了那些无恶不作的和尚,多少年来被誉为英雄,不但百姓人人尊敬,连地痞无赖都不敢招惹自己,自己也时刻觉得自己是百姓的表帅,一生没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可这件事,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所以总觉得有鬼。 要隔平时,肯定打法道士走了。心中忐忑才请道士到里屋密谈。天宝几时信过鬼神?可老了老了确信了鬼神阄。 老伴这次是生怕喜事办的不圆满,怎么也不放心老头子天宝。又跟进来看看,听听那牛鼻子老道说啥。 牛鼻子老道还真能白话:观贵宅,木盛与东南,必为西方金亏,木失制约;金亏,金失,水无从生;木之上原匮乏,水不涵木,木必成熊熊之火,火又刑金必成五鬼作乱之势。”一派胡言乱语说得天宝和老婆子如坠五里云雾。天宝额头沁沁汗出,老婆子将信将疑,但是却认准了一点,大喜的日子不能做法事,感觉不吉利。天宝不得不推出老伴。 道士就给天宝开出了菜单:大白蜡五百根,黑狗血五百斤,黑驴蹄子五百只高搭法台三丈二,杏黄幡三百幅,赭黄幡三百幅,各色旗帜五百幅,蟠龙香五百只,柏灵香五百只,安息信香五百只,紫金砂,五百斤,大白砂五百斤,混元砂五百斤,紫红朱砂五百斤,仨猪头,俩羊头外加五只公牛头,九幽将军黑驴头;黄裱纸,蓝裱纸,朱砂镶边黑心纸 直说的俩嘴角起白沫子,天宝不耐烦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得得得!少给我卖邪乎!你是道士,我还是和尚呢!只不过是想你帮我去去‘心不净’少拿那些神五玄六的蒙我,该咋预备就咋预备,我出钱,出人,但是法台不能设在我家,要设在隔壁我侄子院子里。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五十八) 飞来的宝贝(1) 四月十八,这天可热闹了。 一大早霞光四射,蓝天红日。十里八乡赶会的人们还没来到,两家办喜事的先忙碌了起来。做生意的商贩们也早早的摆开了摊子,正值麦收前,卖杈巴扫帚的,卖镰刀锄头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小吃的,炸油条的烙烧饼的,争摊位抢地盘。 瑞新自打十七天黑,就换上了新衣服,连鞋子都舍不得脱,躺在自家的土坯大炕上,睡不着,也不让傻弟弟瑞智睡。 “傻瑞智,哈哈,天亮我就要娶媳妇了!晚上就能搂着我的小媳妇的小肚肚了!哈哈!哈哈!”手舞足蹈。瑞智眼珠子不知瞪到哪了:“娶娶娶!娶你个老母猪!老母猪,呼噜噜,一窝下了八个猪,一个拱你骚屁股,一个舔你狗肚肚”“啪!”不等瑞智唱完,瑞新的大巴掌就落在了傻子的腮帮子上。瑞智便“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他妈的大喜的日子你敢胡唱!不许哭!再哭我用麻绳把你脚趾头吊到房梁上!”瑞智一下子不敢哭了,他的确领教过瑞新的这个刑罚,只吊了一眨眼就差点把脚趾头勒下来,肿的几乎半年穿不上鞋子。瑞新兴趣不消说:“傻子,你给我看看,我娶了媳妇第一夜啥架势干她好看?”一边说一边不知羞耻的做着各种猥亵的动作。[]临了问傻瑞智:“啥架势好看?”傻瑞智说:“都不好看!跟你偷偷干人家母猪一个样子。”瑞新骂道:“傻子就是傻子!来傻瑞智,我天亮就要娶媳妇了,高兴!立马传授给你一个舒服法:‘双手砍大椽’,过来,脱下你的破裤子,双手抓住你他娘的光说瑞祥对你好,他怎么不传授你这个乐子?你舒服了叫我一声亲爹!”瑞智说:“我不叫你爹,咱大伯天宝叫你爹我才叫你爹!”。瑞新放荡形骸。 瑞新就问傻子:“你听说过你的嫂子叫啥?哪村的?长的好看不?”傻子说:“我哪知道啊?!你不知道去问问?”瑞新一想对呀,给我娶媳妇,我问问大伯应该能吧,开门就往外走。一开门吓得一声怪叫缩到屋子里插上门不敢动弹了。 五妮也绣完了她的绣花枕头,喜悦之心难以压抑。她跟瑞新不一样,大伯天宝亲口说把她嫁给瑞祥。明媒正娶,幸福的时刻马上就要来到了。幸福不掩笑脸。铜镜又照媚眼阄。 胭脂红粉轻上颊,又描弯月细细眉。酒窝也含三分笑,七分却是娇与羞。婀娜腰肢掩仍纤,酥胸遮也凸。 五妮穿上嫁衣,绯红着脸在铜镜前扭摆腰肢,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颜。娘说出嫁都要哭的,自己却这样高兴!第一次出嫁自己还小,只觉得新奇,也哭不出来,娘曾经暗地里拧自己胳膊来着,好疼,过后都青了。才勉强掉了两眼泪。这次娘没了,还不被人耻笑?咋办呢!五妮强咬着牙,脱掉嫁衣,坐在镜子前边,故意把嘴撅起老高,想不开心的事。好容易才冷静下来,一看镜子里的美人小嘴能吊一个油瓶!“噗哧!”又笑了。管它呢!嫁衣真好看还要穿上!五妮今生看过谁的脸色?!为啥要哭哭啼啼出嫁?对就不哭!就这样又喜又羞又脱又穿的等待花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五十九) 飞来的宝贝(2) 四月十八这天,随着太阳的升高,天宝家喜庆气氛也更加浓重。戏班子也一改了过去后晌开戏,晚上唱,早起,前晌睡觉的习惯模式,前晌就开锣唱起了充满喜庆色彩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里的《十八相送》。在以前这是“三相班”里的拿手戏,扮演英台的当然是瑞祥了,班主凤祥就饰演梁山伯,瑞新就是自然而然的马文龙了。这次不同了瑞祥没了踪影,瑞新是新郎官,三相班子自从瑞祥走了以后几乎散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天宝早就把事情交代给了凤祥。凤祥肯定要全力以赴,虽说他根本看不上神经不正常的瑞新,但是毕竟是自己班子里的成员办喜事。他就请了另一个戏班子过来捧场。但是今天的戏,他肯定要出场,也肯定是拿出浑身的解数来演。 上演的剧种既不是声名大大的国剧京剧,也不是风靡的北方豫剧,而是土生土长的秧歌剧。这个剧种是纯粹的百姓的“庄稼戏”,道具行头都很简单,连弦子都没有。只有百姓人家婚丧嫁娶都离不了的锣鼓梆子。演员也都是男性,穿个花衣服抹个红脸,头上扎个花布巾就成了花旦。唱腔也是有着浓郁地域色彩的语言,半说半唱形势。连唱词都是可以随意根据自己的想象发挥的。这可是地地道道在苦难里挣扎的老百姓自己创造的剧种,所以倍受欢迎。 锣鼓响起凤祥今天却化了彩妆,穿了大戏院里才有的戏服,演祝英台的人也真的把自己装扮的跟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一样。给看惯了乡土戏的乡亲眼睛一亮,心里平添了新鲜感,再加上俩人凭着自己对这段戏文的理解,把个情窦初开的祝英台和憨直可爱的梁山伯演了个惟妙惟肖。不时的引逗的场下一阵阵欢笑。 祝英台:(女扮男装)娇羞的唱到:同窗三载情意笃,我有心嫁梁哥,含羞带怨怎么说?(焦急的上前拉拉梁山伯,欲言带羞难开口) 梁山伯:(憨憨直直,看英台满面羞红,上前摸英台额头,英台急忙娇羞得用手挡。)道白:弟弟脸那么红,莫非病了? 祝英台:娇羞的说:哪里?!人家有心事阄。 梁山伯:(大大咧咧不以为然。扭头冲观众笑笑。学着英台的样子。)白:人家有心事!一股女人腔。(又冲英台说):有心事说呀!别说你想媳妇了!我也缺那个,没法给你。(捂嘴讪笑) 祝英台:(急得只撒娇)白:我就是女人吗!咋了?你不喜欢?! 梁山伯:(学着英台模样挤眼讪笑) 祝英台:(轻轻的推了梁山伯一把,又红着脸鼓足勇气)白:我做大媒给你说个媳妇要不? 梁山伯:(憨憨笑)白:要!你有那本事? 祝英台唱:梁兄,梁兄好比傻瓜蛋,想要媳妇看我脸,去男装,花开艳,羞羞答答女婵娟,柳眉秀,笑媚眼,樱桃小口唱雨燕,扭蛮腰,抬金莲喜得我傻哥看不完哦。(.) 梁山伯:一副憨态随着英台,痴痴地盯着英台的每一个好看的动作,一会凑到英台的脸上,英台便娇羞的用手轻挡,一会又要摸英台抬起的脚,逗引得台下哈哈大笑。 只唱得摊贩忘记了招呼生意,唱的赶会的乡亲驻足不前,唱的亲戚朋友交了礼物,上错礼单。害的礼帐先生们满头大汗。 厨房大师傅们顾不上看戏,烹炒煎炸忙得不亦乐乎,拉风箱的光着膀子只管把风箱拉得山响,油烟味饭菜的香味,喜庆味搅作一团。 天宝和老伴站在门口的红灯笼下、礼帐桌旁,频频抱拳迎接亲朋客人,说不尽的喜庆话。傻瑞智也穿上了新衣服在戏台底下跟一伙孩子们疯玩。 唯独苦了新郎官瑞新。天宝怕事情提前败露把他锁在他家的小黑屋里,却并没有亏待他,脏兮兮的桌子上摆放了两个肥肥实实的菜和一壶酒。 院子里从十七晚上却真的搭起了高高的法台,白天里天宝嫌乱,怕这一疯一痴俩活宝惹事,就在小屋子里摆上好吃的饭食。连便桶都给他们放在屋子里,嘱咐他俩无论外边多乱也别出来。 瑞新想问大伯自己的媳妇叫啥、长啥样。一出门看到院子里高高的搭起了一个法台,纸糊的黑白无常正冲着门口瞪着他,吓得他一声怪叫,只觉得下边一松,裤裆里发热,两腿发软,人就缩了回去。插上门才明白,是自己把新衣服尿了。蹲在门后半天立不起来。直到半夜了看看没有鬼进来,就胆子大了起来。扒着门缝往外看: 五百只大白蜡把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高高的法台上旗幡飘扬,一个牛鼻子老道身穿八卦仙衣,肩背拂尘,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法台上法器林立,香烟缭绕。道士四周分别摆放了狗血盆子,黑驴蹄子,各色豆子,竹筐竹萝、、、、、、 夜深人静了,道士吃饱了喝足了,有了精神就开始折腾了起来。先是嘴里不知在嘟噜啥,忽然高喊一声:“恶鬼休走!白无常把它捉拿回来!”“唰”纸做的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把桃木剑一挥又叫:“黑无常,快去西北角镇鬼!”“唰!”黑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又叫:“恶鬼哪里逃?!看我的法宝!”“啪”扔出一只黑驴蹄子,一会儿桃木剑一指煞有介事的叫到:“恶鬼拿命来!看我的白神砂!”“唰!”一勺子白豇豆撒了出去!不一会儿,满院子又是狗血,又是驴蹄子,又是各色豆子。只吓得瑞新毛骨悚然,蹲在墙角直筛糠。早把娶媳妇的兴奋忘了个一干二净。天快亮了,道士也折腾够了在法台上呼呼睡去。瑞新也被反复的惊吓折腾疲惫了,娶亲的兴奋也飞到爪哇国。人也蔫蔫的睡了。瑞智缺心眼,不害怕。却觉得好玩,趁道士睡着,跑上法台,翻翻东,看看西,觉得很新奇,最后竟偷了一只驴蹄子,和道士的桃木剑。悄默声的溜回屋里,也睡着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六十) 飞来的宝贝(3) 天刚亮天宝来了,瑞新和瑞智还在呼呼大睡,天宝就扯瑞新的耳朵,瑞新一惊,还没醒过神来,不敢睁眼,哭叫道:“鬼,鬼,别拉我!饶了我!我不敢了!”天宝气乐了说:“你不敢啥呀?睁开眼看看,哪里有鬼?鬼都让法师给捉住了。醒醒!”瑞新一听是大伯,才敢睁开眼睛,悄声问:“没鬼呀?”大伯说:“没了,请法师就是捉鬼的!不用怕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鬼了。”瑞新一听,胆子陡然大了说:“真的?没鬼了?那我怕个蛋!我上法台!把他娘的法台给他一把火烧了!”说着直挺挺的站起来,不管新衣服的屁股上沾满的尿泥直掉渣,就要出去。天宝一把拉住他说:“不要,法台要搭三天呢!别胡闹,这是保护你、保护咱全家的。”一抽鼻子,好大的尿臊味!低头一看瑞新的新裤子:潮湿的地方还在冒气。心里全明白了。到了现在,再也不敢呵斥他了,也不敢再责骂了。这样的神经质侄子真让他哭笑不得。胆大时:头脑简单,虎口里敢拔牙;胆小时:疑神疑鬼,风吹草动吓破胆。如今为了延续香火,再把他吓得不中用了,那才是得不偿失!想来想去娶亲是绝对不能让他去。万一出了纰漏一切都完了。还是把他安置在家里吧。于是就连蒙带虎带捏弄,把瑞新按在小黑屋子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来,要他等到晚上精神饱满的做新郎官。瑞智却说啥也不跟瑞新做伴了。拎着一只黒驴蹄子背后藏着桃木剑,说啥也要出去玩,天宝也不忍心再为难这可怜的傻子,就由他,可黑驴蹄子就给他没收了,桃木剑被傻子偷偷的拿了出来。临了,天宝不放心又把门锁了。 麦口里的燥热也悄悄来临,日头才一杆子高就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及至中午人们就经不住太阳干剌剌的炙烤了。摊贩们纷纷躲到阴凉里,连狗和平日里满街乱跑的鸡也都躲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喘着粗气散热。可酒席的热度却一点不减。有头有脸的拿大礼随大份子的官绅们在上等席,摆在正房、堂屋等不受风吹日晒的地方,酒菜也当然讲究。却也难耐滚滚袭来的热浪纷纷脱下考究的衣帽频频扇风;次等席就是前来道贺的随乡俗份子的一般亲朋好友,席面摆在庭院房凉树荫下,由于人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混杂排座。亲朋们多是度日艰辛的庄稼主,平日里节衣缩食,好容易凑上这么排场的婚礼,所以并不在意酒菜档次,海吃滥喝带神侃,吃到高兴时男人们竟然抡起光膀高声划拳行令,逗得妇女老幼们哈哈大笑,把个喜宴气氛推向了高潮。(.无弹窗广告)下等席面,就是近门本家,不拿礼随份子帮忙的乡亲以及要饭的花子,这些人忙时端盘子端碗,闲下来围几张桌子,也不管体面不体面,上几个大而实惠的菜就吆五喝六的热喝一气。 迎亲的队伍也相当有派头:队伍打头的是辟邪迎喜的礼炮队,一个人背着枪药箱子,两个手脚麻利的人专管装枪。八个壮年小伙子每左手人拎一杆三眼火铳(礼炮专用),右手持火绳把枪放的震耳欲聋。随后就是打扮光鲜的童男童女高举着各色彩旗嬉笑打闹笑作一团。再后是唢呐芦笙鼓乐班子:一个个弯腰弓背左摆右晃吹奏着并不合拍的曲子。后边紧跟是一溜八个食盒队,俩人抬一个,食盒里装了:米、面、猪肉、酒、供品,彩礼等。紧随其后的是一顶蓝轿,去时由男方长辈压轿以示庄重,回来则由新郎官乘坐,(由于那时经常有几岁的男孩娶亲,迎亲回来本家长辈抱小新郎同乘蓝轿也顺理成章,所以长辈也能在回程时乘坐蓝轿);蓝轿后就是新娘子乘坐的红轿,天宝怕瑞新发飚露馅,不敢让他来迎亲,就搁了一套新郎官的衣服和鞋子,去时代表新郎官压轿。再后就是司仪、礼宾以及替换的轿夫等迎亲的队伍了。光这些随从的杂勤人员也缕缕行行的有百十人阄。 眼看到中午了,迎亲的队伍鱼贯而来,一路上被热辣辣的太阳炙烤得狼狈不堪。等到达五妮的临时的娘家门口。一个个撩衣擦汗,张口喘着粗气,眼睛四顾想找个树荫喘口气。前来观看的人们看着这么排场的迎亲队伍,听着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个个羡慕不已,街道两旁很快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五妮心里高兴,就不觉得热,汗珠冲花了脂粉,擦得帕儿都成粉色的了,索性就洗了,不施粉五妮也漂亮,两只脸蛋照样比胭脂都艳丽!鬓插碎花,发束银簪,对镜三圈,别说小伙子,连临时娘家邀来的伴娘都嫉妒。花轿来了,临时的娘家也要摆摆娘家的样子。推推诺诺、磨磨蹭蹭,装模作样的以示嫁闺女的恋恋不舍。让五妮心里急得直发慌!几经磨缠,五妮终于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顶上红盖头,娇滴滴,慢腾腾的走出“家门”,可怎么也哭不出来,害得俩伴娘直拧她的胳膊。 司仪等五妮在轿里坐稳,嘶哑着嗓子叫到:“放炮!”“碰!碰!碰!”三眼铳子枪就响成一片,司仪的声音就听不见了。示意礼炮队先行。离远点。又喊道:“彩旗列队!”打旗子的孩子们经过短暂休息后也有了点精气神,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扶着旗子,七扭八歪的排在一起列开了队。司仪又冲乐队喊道:“动乐!”吹鼓手门便又吱里哇啦吹奏起来。随后一声:“起轿!”人便在黄色的烟尘里蠕动起来。 五妮第二次坐轿就有了心理准备。不像第一次那么傻。娶媳妇办喜事轿夫们总要有板有眼的扭上一段,一来凑个喜庆,二来也算是以特殊的方式闹新娘。第一次小男人娶她时不知就里,在轿子上被颠得吐了个昏天地黑。这次她双手抓死轿椅座板,重心尽力降低。任他们颠去。今天可怪了,轿夫们扭了没多久就不扭了。五妮偷偷观看,原来天热,轿夫们个个衣服精湿,汗流满面,不扭还喘粗气呢。刚刚出村,轿夫们就热坏了,支起轿杆脱掉衫子,拧拧酸臭的汗水。五妮这时也觉得闷热难耐,汗水吱吱直冒。司仪撑不住气了说:“轿夫弟兄们,走吧,还有十来里路呢,回去让事主给你们多上一盘粉蒸肉,每人再加一块钱。要不回去太晚了我不好交代。加把劲呀兄弟们!”轿子又吱吱哑哑的扭动了起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六十一) 飞来的宝贝(4) 走了没多久,忽然有一阵凉风撩起轿帘挤进了轿子里。五妮一阵清爽。有人喊:“老天爷,起风了!哈哈!老天开眼呀。”是呀老天开眼,老天向着五妮呢。五妮眯着眼睛享受着惬意的凉风,好高兴。只想唱曲。眼时见,感觉风一下子大了,轿帘一下子刮了起来,连蒙头红也被撩了起来。五妮闭着眼睛心里就暗笑:莫非是哪个风流鬼也想看我这个新媳妇?!就给你看个够,我不怕呢。那么阴森森的林家老坟我都住过呢。啥鬼都不怕。又把蒙头红盖在头上,尽情的享受这惬意的时刻。 风却又大了起来。司仪高喊:“不好,要变天!所有男人都搭把手轮换着抬轿,咱快跑!”五妮一惊,撩起红盖头,抓住飘摆的轿帘往外一看:西北方向厚厚的黑红色的乌云,烟气一样很快的漫卷了多半个天际。一阵黄风迷了眼睛。霎时间飞沙走石啥都看不见了。五妮只觉得轿子要翻,便死死的抓住轿椅不松手。只觉得整个轿子跟在水上漂浮一样跟头咕噜的远离了一片叫喊。自己也分不清浑身是痛是麻一闭眼睛就啥都不知道了。 当再次睁开眼时,天地黑暗,发现自己半卧在一个土埝下,相对稍微背住了点风。轿子只剩下自己死死抓着的一块木板。身边一个人也看不见,天空中一个极亮的蓝色闪电还没散去,头顶就响起了震耳的炸雷。随即听到一种奇怪的吼声。五妮心说坏了:“雨磨来了!”急中生智,赶紧缩成一团,用手里的木板遮住自己。 岂止是“雨磨”急骤的雨点夹杂着核桃大的冰雹铺天盖地而来,响声过后四野一片煞白 过了好久感觉木板上没有了“啪啪”的冰雹声,五妮已经被雨水和冰雹掩埋了多半个身子。就大着胆子推开木板,一抬头,风雨噎得她喘不上气来。只得再拿板子档上。看看平地里足足半尺多厚的冰雹,浑身抖抖发冷。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土埝和手里的木板救了她一条命。稍稍定神看看贴在身上的嫁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扬手抹一把脸,向雨天啐了一口,大声喊道:“来吧!老天爷!来吧!黑了心的老天爷!你个不睁眼的昏天神!有啥灾难都使过来吧!我不怕!我不怕!哈哈哈!”声音在风雨里,在雷电声中穿梭颤抖,像哭又像笑。 喊过之后五妮反而冷静了,也坚定了,反正衣服也湿了。地里的麦子都被砸平了,四下里都是干嚓嚓的冰雹。冻得直发抖。再躲避也没啥意思了。现在唯一的路子只能是走!找瑞祥哥,就是爬也要爬到瑞祥哥身边,死也要死到瑞祥哥怀里! 王二丑家王小雨的喜事操办的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王二丑既没有显赫的家族,也没有天宝那样可以显摆的功绩。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交往。更不会有那么多可以挥霍的钱财。但是娶媳妇毕竟是庄户人家的大事,千百年来形成的礼尚往来的习俗,反映在民间最大的好处是:民人们遇到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亲戚朋友都要送礼或送物,致使当事人不至于办不起事,在当事的时候无法维系。人缘好了多少赚点也属正常。再说娶媳妇本身就是最大的赢家,添人进口,人丁兴旺了。所以王家虽说不大操大办,也是尽心尽力。也通知了亲属乡邻置办了酒席。可跟天宝相比就暗淡了许多。汦水镇本来不大。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天宝连过继儿子带娶儿媳妇,又从外地请了厨师大操大办,所以人们都过去凑热闹。王二丑家连帮忙的人手都不够了。四月十八这天早起,原来预定好的轿夫突然过来说,遇见了突然变故,来不了了。王二丑再三央求,对方还是撂挑子走了。没辙!愁得王二丑蹲在炕沿上边抽闷烟,边流泪。王小雨就想到了三狗。王小雨不想跟爹一样土里刨食,所以这些年经常在外混事,镇子里的人也就生疏了些。一次跟一个陕西老板做事,跟老板一块在馆子里吃饭,刚要走,就见一阵大乱馆子里的老板和伙计在狠命的追打着一个人。在这纷乱的年月这事屡见不鲜。小雨也不想近前,拉着陕西老板要走。没成想那被打的人挣脱追逐,跑过来一下子跪抱住小雨的腿,只叫:“大爷救救我!救救我!,今天救了我,我给你当孙子都行!”小雨一听声音耳熟,搬起那人的头,一看认得。是三狗,就拦住饭馆老板问情况。三狗也认出了小雨子急忙躲在小雨身后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六十二) 飞来的宝贝(5) 老板见有人求情,况且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自己这么多人,量那无赖也跑不了。就讲了一段可气可笑的故事:“去年春天,饭馆开业,正遇上春荒,生意萧条。老板心里很是焦急,可值得庆幸的是隔三差五的就有那么几个年轻人过来吃喝一气,一开始这些人挺讲义气,吃完饭也不问价钱,结帐走人。没几次混熟了,老板自然也优惠了不少。这帮人也都熟悉了。有一次喝完酒,一人来到掌柜的跟前稍作客套,就说:‘这次仓促,忘记带钱了。要老板记账。’老板念及是熟客,钱又不多,就勉强答应了。老板记上了消费款项,欠钱数目,就让做东的签名。做东的就说:“老板不好意思,我不识字。你记上我叫李家哭。”老板问:“‘家’是那个字?‘哭’是哪个字?”“随便写,我又不识字,我们汦水镇没有跟我重名的。你就写农家的家,哭笑的哭也行。我爷爷说不是这俩字,可我们家唯一识字的爷爷早死了。反正我过两天就把钱给你。”老板就写了“李佳库”觉得这才是比较通顺的名字。(.好看的小说)有财气,又吉利。老板对自己的顾客时刻都有一颗诚善之心。 这伙人还挺准时,没过两天还真的把钱还了。老板就渐渐对这些人丧失了戒心。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开始了欠账,而且越滚越多。一直到了年底这些人也不见了帐也不还了。 老板拿出账单一清理,吓了一跳。这些人一共欠了一百八十多块光洋。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饭馆子里的大师傅一个月也挣不到一块光洋,伙计们三个月才挣一块钱。整个饭馆两年也赚不了一百八十块钱。再看看这些人的名字老板就有些孤疑:路着急,李佳库,张村道,王村窑,林无影,曲无踪,杜朝前。给人一种离奇古怪的感觉,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他们不来就去讨要吧。好在,汦水镇没多远三十里地。就带上伙计关了店铺来到了汦水镇。 冬天的汦水镇,没了夏日的绿柳飘扬,北风吹得柳条子呜呜叫。冷得站不住人。老板和伙计在镇子里转了三圈,满街筒子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话的人。好容易走过来一个,披着黑粗布棉袄,羊肚子毛巾不知咋整的,不蒙头却包了嘴脸和耳朵,只露了鼻子以上的两只眼睛。老板急忙凑上去打听:“这位老乡,跟您打听个人。”来人也算有耐心,停了下来问:“打听人呀?干啥的?”老板人实在,实话实说:“我们是开饭馆的,这里有几个人欠了几个饭钱,快过年了小店也要给师傅们伙计们结账,还有打货的帐也要偿还,就过来讨要。”来人挺通情达理的说:“应该应该,开饭馆也不容易。早就改要了,都是谁欠了你们的帐呀?巴掌大的汦水镇我谁都认识。”老板拿出账单问:“张村道。”来人皱眉说:“张村道?道是有,只是好像没有这个人。”老板听不明白说:“怎么?‘是有,又没有这个人呢’?!这人肯定有,跟你个头一般高。对了跟你的身材还真的像呢。”来人不愿纠缠就说:“那你们去找吧:十字街往南走,出了镇子到了汦河边上,道边上长满杨树的就是。”老板赶紧让伙计过去看看。就问下一个:“王村窑呢?”“王村窑也有。一直正东出了镇子走北道,过汦北村,后再往东就看到了一个大土疙瘩,那就是王村窑!走南道你看不见。”老板头上的汗下来了说:“你说的是个砖窑吧?!”包毛巾的人就说:“对呀,你说是啥?!那王村窑不是砖窑是啥?!”老板有些沉不住气:“汦水镇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没有。包毛巾的人回答回答很干脆!”“这个总该有吧?林无影!这人看起来很文明的!”“这帐是夏天欠下的的吧?夏天汦河边上树林子里遮天蔽日,到处是阴凉,你进去肯定无影。现在不行了,现在是林有风!”伙计也跑回来了说:“掌柜的哪有人呀?只是一条光秃秃的大道。”包毛巾的人说:“那就是张村道,它欠你们饭费了?”掌柜的傻眼了说:“就不信了没一个真名?‘曲无踪’呢?”那人就笑出声来说:“去无踪了,你还找啥?”“路着急呢?”老板不死心。“你来时,路上想起开一年馆子欠那么多钱,害的你大冬天出门讨要心里着急不?你回去的路上着急不?这‘路着急’恐怕就是你了!”“李佳库有吧,我记得他说汦水镇没有跟他重名的,他还还过帐呢。找到他也可以。他们都是一伙的。”那人低头说:“我不跟你解释了,还有别的人吗?”老板说:“有,杜朝前。”包毛巾的人眉头一皱说:“老板!你的肚皮朝后啊?”老板一听咧开大嘴就哭:“我的老天爷!这可要命了!”包毛巾的人哈哈大笑说:“离开家门哭好!到家里当着老婆孩子哭丢人!李佳库,离家哭吧!”笑着走了。伙计拉拉老板说:“老板,别哭了,刚才那人不是张村道吗?!”老板一惊:“就是,要不他怎么把这些名字解释的这么准呢!快追!”这人就是冒名张村道的三狗。他们几个无赖早就看到了前来要账的饭馆掌柜,才有三狗包上嘴脸前来戏弄入道不深的老板。只是三狗人地两熟三转两转就没了踪影老板和伙计哪里追得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六十三) 飞来的宝贝(6) 这三狗也是狗胆包天,去年坑了人家老板,在大街上老板都没认出他,就觉得老板太傻了,今年别人不敢来,他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过来趟露水了。还想做去年的美梦。一开始老板和伙计还真没认出他,他要了酒菜吃喝一通结账走了肯定就免了这场揍,偏偏又没带钱,到柜台又要欠账,引起了伙计的注意,就问他叫啥名,他又报了一个古怪的名字:“张嘴来!”伙计一下子确认了他,抡起扫帚就打,老板一看也清楚了,三狗这统暴揍,连刚刚吃下去的酒肉都吐了出来。 小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老板,这种人也确实可恶!可是你就算把他卖了也不值那一百一八十块现大洋。这样吧这是我乡亲,遇见了我就要帮帮他,你们人也揍了,气也出了。今天他的账目我结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放他一马得了。”老板说:“不行,赖我们那么多,我们两年都跟他们白忙乎都不够。”小雨说:“你们说咋办?我也没那么多钱赔他们。我也犯不上填这些钱。”老板说:“那,我们就只好拉他见官打官司了。”小雨笑了说:“咱这地盘几百年来谁不知道‘吃喝账,过年黄!’你做为老板容忍他们欠这么多就没有责任?打官司,谁不知道‘衙门口没有牙,黄金白银全吞下’你打得起?反正这小子是穷小子一个,欠账的人也都是泼皮。就算你官司打赢了他们除了穷,就是虱子臭虫。你自己掂量着。”一席话说得老板额头冒汗。怯懦的问道:“那你说我就活该赔了?”小雨无奈地摇摇头说:“都是老百姓谁能有多少钱?这样吧我手头只有五块钱,给你吧。”陕西老板这时也接过话说:“看情况你们也确实被这些人坑苦了,这些人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这样坑人,所以我觉得你们也不必抱扣留这小子做人质等着那几个人过来赎人。那等于是做梦,我们不是救人,是怜悯你们,我也出五块光洋。这钱是同情你们的。跟眼下这无赖无关。”说得老板竞又落下泪来,说:“客爷,你们是不知道,我老婆得知被坑了这么多钱,当夜就上吊死了。我跪着借了全村子才埋了媳妇,堵上窟窿,咬着牙撑着把馆子开下去,为的是赚钱还账。”陕西客商听罢也低下头说:“咱们都是经商人,苦难是一家,这样吧我再出十块钱。你也节哀吧。”这时三狗已经缓过神来,抱住小雨和山西客商的腿,跪在地上直求救命。小雨说:“你们的无赖行径,已经害命了。造孽呀!我也没钱了,你求老板吧。”三狗掉过头来跟饭店老板磕头,头都碰破了,边磕头边说:“我以后再也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了。你们饶了我吧!饶我一条狗命吧!”老板抬腿踢了三狗一脚说:“今天不是看在两位好心的客爷面子上,我们乱棍打死你喂狗!滚吧!”三狗又给众人磕了三个响头说:“老少爷们,小雨,你们看着,我以后再也不坑人了。在位的谁有用得上我三狗的,我脑袋拱地也要给你们卖力!”就走出了饭馆阄。 今天小雨想起了三狗以前的承诺,就想让三狗给他找几个轿夫。就来到了三狗的家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六十四) 飞来的宝贝(7) 几个月不见三狗,早就不是被追打时的倒霉狗模样了。但是见了小雨还是客气了两句,小雨说明来意。三狗就变了一副腔调说:“要说吗,这小意思。我们哥几个抬个轿子还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这抬轿子要出钱的。我那份就免了。虽说,当时在馆子里我被欺负时,你还口口声声骂我们可恶。出钱也说了:‘不是替我们还账。’按理,我三狗也不必筹你的情。但是我三狗讲义气,把这功劳还是要记在你头上的。其他哥们钱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你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些没有半点良心的人。”小雨一听,更认清了三狗。就说:“行呀,谁让我天天在外边做事,没跟乡亲们帮忙,没人缘呢。今天就求到你三狗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你说要多少钱物?我听听,出得起我就出!”三狗说:“价钱好说,前有车后有辙,天宝也办喜事,不过咱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有势力,人人巴结人家。他能花小钱办大事。他出价是:每人两块大洋。咱两块钱肯定不好使。要比人家高点。”小雨闻言瞪大了眼睛说:“我说三狗,你以为我傻吗?!十里八乡你问问,轿夫抬二十里路,才两升小米!两升小米才几个钱?五十个‘大子’(制钱),我亲家才六里地。你讹人呀?!”三狗说:“哥们这话就远了,昨天是两升小米,可今天,天宝出了两块大洋,你说咋解释?难道我们哥们抬轿不用肩扛,轿子自己会走起来?!都是肩膀扛轿杆,人家值两块大洋,我们就值二升小米?!你钱少了,我可没法说。你知道这些人都是无赖,只认钱不认人的。”小雨眼看马上就要到迎亲的时辰了,一咬牙说:“好!我出,你说吧多少钱,娶得起媳妇我就出得起轿夫钱!”三狗说:“这就对了吗,我也不讹你,还是那句话,我分文不取,天宝每人两块,咱比不了人家。你只要多出一点点我就能说话,这样你出十五块大洋!他们每人两块,剩一块,我们留下来啥时想喝酒了就吃一顿。其他的可是老规矩,取媳妇回来酒席可不能少了我们的。”小雨说:“好三狗!这钱我认了!我也算彻底认识了你三狗。这次我至少挨了十三块大洋的宰!”三狗嘻嘻哈哈的说:“哪里呀,哥们,换别人二十四块大洋,一子都少不了!你省了九块呢!”出了三狗家门小雨狠狠地啐了一口。 小雨的媳妇三凤家,在汦水镇北边,才六里地,可是却隔了两个岗,一条沟。由于临时雇请了三狗羊毛蛋这些泼皮们做轿夫,启程迎亲也不早,这些痞子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等花轿到了三凤家门口日头也偏西了,这些地痞轿夫哪里受过这样毒辣辣的日头的炙烤,早就把三狗和小雨骂的狗屁不如了。一到新娘家门口就丢下花轿,跑到树荫里七歪八叉的不想动了,新娘子上了轿急得小雨跟这些人好说歹说最后又答应增加五块银元,才懒洋洋的抬起花轿返程。 刚刚登上岗顶就刮起了大黄风,一下子把娶亲的队伍刮散了。 小雨爬出残破的蓝轿劈头盖脸的冰雹就把他砸迷糊了,赶紧钻到轿子底下一动不敢动,满耳除了轰隆隆的雷声和冰雹打击轿子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暴露在毫无遮拦的旷野里人们的惨叫阄。 三狗和羊毛蛋随着轿子一下子就咕噜到了岗底下的的沟壑里。就慌乱地爬进了沟壁的避雨洞里。这些洞穴本来就是人们为路人或者是在附近干活的人躲避风雨挖的,不会太大,一般也不会有没多深。当三狗和羊毛蛋安定下来惊魂时,惊奇的发现,小小的洞穴里还挤进了新娘子——三凤。 羊毛蛋看看三狗,两个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新娘子三凤可不是那种小巧玲珑弱不经风的娇滴滴的小姐。个头不比他们俩任何一个人矮,身材胖瘦适中,还是少有的大脚片。长脸大眼,眉目清秀里却透着一种寒气。让这俩小子心里一开始就产生了点惧怕。可是在这狭小的洞穴里三个人只能挤在一起,新媳妇嫁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好看的线条,再加上怎么也躲闪不开的肢体贴近,俩泼皮怎么也无法控制公狗般的本性,就如同饿狼见了羔羊,经过短暂的迟疑后,不约而同的紧紧抱住了新娘子三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六十五) 飞来的宝贝(8) 这三凤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事情还是要从三凤的家事说起。 三凤的娘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脚女人,性情懦弱。清一色生了三个闺女。婆婆,公公,丈夫都从心眼里看不起。丈夫从小是独子。家境富庶,就被父母宠成了五毒俱全的败家子。如今父母年事已高,就不把二老放在眼里,就偷偷摸摸的学会了眠花宿柳。很快就染上了杨梅疮。又传染给了自己的女人。他自己急忙卖房子卖地给自己治病。自己命保住了,男人的标志却烂掉了多半。父母也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气死,他也从富豪公子变成了落魄的半吊子。女人由于没能尽心救治,塌了鼻梁骨,长了满脸满头黄水疮。就更加厌恶自己的女人。不但不想看,还经常变着法殴打折磨这可怜的女人。 三凤的大姐十四岁便被卖到遥远的地方给人做小。二姐也在十四岁那年被父亲抵了赌债。那年三凤才十一岁。她记得清清楚楚:一个歪戴着瓜皮小帽,满脸蜡黄色的小胡子男人来到家里。她和二凤吓得钻到黑咕隆咚的里屋。小胡子直着嗓子冲爹吼,爹爹就拿一棍子从两只瓮中间把她俩轰了出来。然后像拎两只皮包骨头的小狗一样扔到了小胡子男人面前。沙哑着嗓子说:“这两个东西你都带走!算你二十块光洋,我欠你十八,你再找我两块!” “呸!”一口浓痰啐在三凤干枯稀疏的黄头发上,三凤本能的一激灵。没敢抬头,只是悄悄地跟姐姐往一起挤了挤。她心里怕极了。感觉姐姐也在发抖。娘却跪在地上只是不停的哀求。爹飞起一脚,娘像只木头咕噜滚倒。爬起来继续跪下哀告。爹急眼了。抡起一根木棒向娘打去。娘直哼哼两声就不动弹了。爹舒了口气,好像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丢掉木棍,瞅着瞪眼看着他的小胡子说:“看个屁!我倒霉就倒在这丧门星上!能一棍子打死她,我就把她丢进泜河喂王八!,娘的再加五块钱,这仨贱货都给你了!” “呸呸呸,呸!”小胡子吐痰都哆嗦了,骂道:“你想他娘的想好事吧!老婆子你还是留下做亲娘吧!这俩小东西爷还看不上价呢!最多顶十五块钱!还欠我三块。不给钱,我就带人拆你的狗窝!我看这些房子还值俩钱。”爹嘿嘿一笑说:“人逼急了会跟你拼命的。我还后悔了。我这俩东西再长两三年就是摇钱树!你看她俩的小脸蛋,比你个棺材瓤子值钱。二十五!少了我还不干了呢!”小胡子骂了两句赖皮,就弯下腰说:“我看看能用不?”伸手就去抓二凤。姐姐毕竟大两岁,推开瑟瑟发抖的三凤,学着大人的模样跪地磕头说:“亲爹!爷爷!饶了我吧,二凤还小!绕我一命吧”小胡子那里听得进去,伸手拎起二凤,另一只手一撕,二凤的破衣服就散落在地上,小胡子像看一只狗一样,这里捏捏,那里摸摸。抖抖胡子说:“这个吗,凑合了。值五块钱,养三年才能使。”扔下二凤。伸手就去抓三凤。 这时的三凤眼睛瞪得大大,一动不动。等小胡子的手伸过来抓自己脖子时,突然头猛地一低,张口狠狠地就咬住了小胡子的食指。小胡子一声惨叫跳出了好远。甩着手转了三个圈。三凤生生咬下小胡子食指上一条肉,血淋淋的就吞了下去阄! 爹却不能容忍这赔钱的东西撒野,抡起大巴掌冲三凤打来。这个平时瘦弱的小妮子也不知怎么就一下子发疯了。还没等爹的巴掌打到身上就抱住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的爹两眼一黑跌坐在地。三凤照样吞了他一块肉。 小人抹一把嘴上的血说:“娘求你们没用,姐求你们没用。我求你们更没用。我横竖是死,就咬你们,吃你们肉!”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三章 五妮 (六十六) “嗷嗷!”两声惨叫,娘醒了。(.无弹窗广告)看着三凤惹了大祸,不顾自己腰痛欲断,死死地抱住三凤仄着身子爬进里屋。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二凤跟小胡子一起走了。爹还照样想着法子卖钱,喝酒,吃肉赌钱。没钱了就在家里摔东西骂人。唯一的变化是:不敢对视三凤那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当着三凤,再也不敢随便毒打被打折腰的娘了。 家对于爹来说,就是外边没钱挥霍了被追打,被推拒后无奈的避难所。不花钱的窝。是个自己可以随便变卖和使用的穷窝;对于娘来说家是离不了脱不开紧紧箍在脖子上的枷锁;对于三凤来说,家是爷爷奶奶的白眼。是姐姐背上的颠簸,是娘沾满脓痂的眼泪河。是爹酒后火辣辣的拳打脚踢和斥责。三凤的心里,家的全部温馨在:小里屋大瓮缝隙里。那里更幽静更平和。她对母爱的唯一记忆是:泪水包裹着的怯懦。这颗心从小就扭曲了,就畸形了。自从那次偶然的抵抗以后,爹的变化,让三凤慢慢的悟出了一个道理:祈求得不到任何实惠。只能得到棍棒和更大的痛楚。只有反抗,狠狠地反抗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逆来顺受永远是弱者。 三凤跟小草一样,春天来了,不论土地贫瘠与否,总要发芽生长。几年过后,就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爹爹又对她暗地里用了心思。 她家毕竟曾经是财主。落败了,房屋也能卖好多钱。毕竟当时建造这些房屋时家庭处于鼎盛阶段,有的是钱,都用的是顶尖的好材料。爹虽说是败家子,卖掉最后的房子也是最无奈的举动。所以一直舍不得。但五毒俱全只是不肯卖力劳作的爹,怎么也抵挡不住那“馋、赌”两只虫子的诱惑。到如今也只能靠拆最后居住的院落房屋卖钱了。即便如此,也舍不得一下子全卖,而是零星的先拆配房。一点一点的卖。这样也卖不了好价钱。卖的钱也几乎都是吃喝掉。心里巴望着多拿些钱进赌场呢。只是眼看可卖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不敢冒然下大注。只是拿俩小钱到赌场里看。就算过眼瘾心里也舒服。可这样豪赌的欲望却在一天天的积累。 娘不敢反对。爹做事也从来不要问她。更无须和她商量。她还不如家里一条狗。 不久三凤发现,这些日子爹拆了房子卖了钱不像以前那样:急惶惶的就进赌场、或者是自己下馆子吃喝。而是买些酒肉,在家里自斟自饮。偶尔也夹一筷子肉给三凤尝尝。起初三凤不理,冷漠惯了。可久了毕竟抵挡不住肉香的诱惑。就试着尝了一小口。只是一小口,三凤流泪了!这是她一生不曾品尝过的美味!她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过上自己随便花钱买肉吃的日子阄! 她并不明白爹的伎俩。她在爹心里依旧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是这件东西长满锋利的刺。要设法理顺她,最终变成属于自己的钱。爹想用“馋虫”这条毒虫勾引三凤,让她把自己的灵魂抵押给金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天宝和金冠寺 (一) 几次诱惑后三凤终于慢慢的松懈了警惕性。[]觉得爹也有可爱之处。至少是那诱惑灵魂的肉。她慢慢的对爹送来的美食从接受到喜欢,最后到了期盼。慢慢的也忽略了还在苟延残喘的娘。娘那暗淡木讷的眼神三凤已经从淡漠到习惯又变成了厌烦。 在三凤的身体悄悄地从一个干瘪的黄毛丫头,变成一个丰满的少女的同时,心理也悄悄的产生了某些变化。 十五岁以前的三凤似乎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娘也没有精力和实力把她当女孩来养。一年四季都是粗糙的家织土布衣服。春天冬天总是青黑色臃肿的大裆棉裤,直领棉袄。[.超多好看小说]要多呆傻有多呆傻;夏天和秋天是两件紫花土布汗衫。是大人棉衣里子改做的。粗糙不算,娘的粗针大线缝制的。确实不能恭维。两只袖子都不一般长。再说布都黄昏了,说不准那时那刻在哪里会破个洞。娘给她补补丁时,总习惯的用那针到遍布黄痂的头上去筚一下,遇到脓疮不是沾上带着血丝的脓痂,就是疼的把补丁缝成疙瘩。三凤总觉得衣服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所以从娘手里接过来总是洗了又洗。闻了又闻。穿在身上又总是别里别扭。可自己不想做。也压根没学过做。都说家贫出孝子,可三凤这算啥家呢?在爹的头脑里还没形成家和子女的概念。只是挖空心思找几个钱满足自己的私欲;娘是一只被打怕了,被压榨得连灵魂都找不到了的虫子。家里仅有的几亩薄地由她的一个远房兄弟和乡亲不时帮忙勉强耕种糊口。她活着的内容就是在地里没完没了的锄草、头上没完没了的脓疮、眼角没完没了的眼屎、成年累月的为吃饭发愁。至于三凤,她甚至忘记了还是女孩,也忘记了她的年龄。说句可怜的话,三凤十五岁前都不知道啥叫内衣内裤。她从来没穿过。 十五岁的那年夏天好热。热得发闷,热得人窒息。三凤独自一人跑出闷热的黑屋子,来到岗顶的大柏树下纳凉。四下里看不到一个人。往日跟娘在家,爹轻易不回。所以很随便热了就把衫子扯下来,甚至肥裆裤子也可以脱下。从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习惯了。大柏树下也没凉风也忘记了在野外,就随手把衫子脱下,一低头,惊奇的发现:胸脯不知啥时隆起得像两只青桃!这可吓坏了三凤。还以为是长病了,用手轻轻抚摸,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直往心里钻,三凤一下子懵了!款款松开裤腰,低头细看,下边变化更大。三凤“哇”的一声吓哭了。赶忙胡乱穿上衣服跑回家。 娘正坐在门道里,呲牙咧嘴的从头上小心翼翼的揭红黄夹杂的脓痂。三凤一下子又把哭声吞了下去。娘咧着嘴追问她哭啥。她才委屈的哭道:“都是你!是你把脓疮传给了我!”娘一惊,擦了一把怎么也擦不净的眼屎,睁大眼睛说:“真哩?我看看哪长疮啦?”三凤把汗衫一甩,胸脯一挺,流着眼泪跟娘说:“你看!我胸脯上长了俩这么大的大疙瘩!不是疮吗?!”娘瞪眼一看,干枯的老脸上扭曲了几道纹,任谁都读不出表情。“啪”给了三凤一巴掌。把汗衫给她披上,竟扯着嗓子干嚎了起来:“妮儿哎!我苦命的妮儿!你咋就这样长成妮儿了!娘可咋活呀?!” 哦!三凤这时才清楚自己原来是女人!可是这女人的概念老是在自己心里扎不下跟来。也许今生她不该做女人。更不明白娘为啥说:自己长成“妮儿”了她就没法活。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瑞祥和五妮 (二) 爹回家了,卖了西厢房的墙砖。[]看看钱不多,又买了地基石。就买了肉和酒。到家破天荒的给了娘一块猪肝。轰狗一样对她说:“滚远点吃去吧!别让我看到你。”三凤也木然的看着娘皱起眉头。她总觉得娘身上那股臭味让她恶心,想吐。她也不想娘离她太近了。娘抱着爹给的肉好像得到了皇上的恩赐,跟头咕噜的跑到一边去啃吃去了。 爹却又叫来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第一次在自己家唯一的一方桌子上,摆开了三套碟筷酒杯和飘着诱人香气的熟肉。并且也让三凤坐下陪爹和客人一起吃喝。[.超多好看小说]三凤也真的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当时别说是农村,就是在州府要员,乃至王公大臣家也是忤逆之举。这种现象,在当时只能出现在窑子里。 那络腮胡子客人自打一进门,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三凤。三凤觉得自己身上好像长了毛刺,好不自在。可爹却满不在乎。只顾和客人吃喝,跟没事人一样。三凤确实无法抗拒肉香的诱惑,看爹也没表情,就只顾低头吃。三番酒下肚。爹就开始对三凤说:“三妮子!我知道,你他娘的也看不起爹,也不把爹当爹!我也不怪你!都怪你爹点背,把家输了个稀里哗啦!可你爹就不信,老天爷就回回让你爹输!你信不信?!你爹马上就翻运!一夜之间给你赢个金山银山。到那天,一脚踢了你那肮脏丢人的娘!盖个楼上楼的金銮殿,给你娶三房新娘!要你也当当阔家小姐,顾一群丫鬟伺候你!”三凤早听腻了爹的狂话。白了一眼,不理他。爹大吹一通后,突然话锋一转说:“妮子!你要听爹的!缺不了酒肉,少不了绫罗绸缎!你看你这衣裳!爹看了都恶心。好好的妮都给妄葬了!想开些,别听你那死鬼娘。爹现在唯一就是赌本不够,不能反手。反手你爹准赢!来,妮喝一盅酒!这东西是粮食精嘞!好东西嘞。”说完给三凤倒了满满一盅酒。三凤看看爹,满怀狐疑。没端酒盅。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说:“不敢吧?酒是好东西嘞!”说罢,自己抬手喝干了自己的酒。又端起三凤的酒杯送到她嘴边,三凤本想推开,可伸出的手一触摸到络腮胡子那毛茸茸的手臂,闪电一样的酥麻感觉霎时传遍了全身。三凤只觉得一阵眩晕。早已软绵无力。她哪里知道这种感觉其实正是发自她自己的内心。 络腮胡子似乎得到了鼓励,另一只手迅速的从她身后圈了过来。三凤浑身顿时全身酥软,几乎没了抵抗力。酒被倒进嘴里,火辣辣的就咽到了肚子里。三凤下意识地往爹的座位看。却不知爹啥时悄悄地溜了。络腮胡子趁机嘿嘿笑道:“别看了,你那老绝户爹得了我三百块大洋,专门给我誊功夫了。你爹今晚把你卖给我了。”三凤被搂得喘不过起来,也动弹不得。也无所适从阄。 络腮胡子顺势又灌了三凤几盅酒。火辣辣的感觉慢慢疲顿。渗透到体内竟变成了一种异样的兴奋。三凤的双颊腾地染上了红红的酒晕,眼睛也慢慢的兴奋迷离,呼吸也急促了。络腮胡子哈哈大笑,毛绒绒的手一下子就撕开了三凤那不合体的土布小褂,黑麻麻的络腮脸一下子拱向了三凤稚嫩的胸脯。三凤眼睛一闭一阵眩晕。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天宝 、瑞祥和五妮 (三) “嗷!”一声怪叫,一个黑乎乎腥臭的肉团,一下子把络腮胡子和三凤扑倒在地。三凤的头正好撞在桌子腿上,“哗啦”酒菜碗碟散落一地。三凤一激灵酒气跑得无影无踪。娘像一只拼命护雏的老母鸡一样,死死的跟络腮胡子撕咬在一起。 三凤的头一下子被碰醒了,骨碌爬起来。拉上被络腮胡子撕乱的衣服,抖抖的看着地上厮打的两人,不知所措。爹却及时的跑了过来。张口骂道:“你个死老婆子!快松手!不然我一脚踩死你!”两个人都在拼命的扑腾,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攻击谁,爹也插不上手,只是在旁边干嚎。三凤怎么也想不通:爹为啥在这时一张口就骂娘!难道娘真的能伤到强壮的络腮胡子?!钱看来一定是比娘和自己都重要! 终于,厮打扑腾都停了下来。三凤却看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结局:娘那细弱的脖子似乎被络腮胡子掐断。头面几乎已经转到了后背,嘴里还叼着从络腮胡子肩头嘶下的一块肉。人已经看不到一丝气息。一只手,掌心血肉模糊还做着拼命推搡状,贴近络腮胡子的肋胁。细看才发现络腮胡子的肋下有一个锋利的瓷片被插进体内,随着他的呼吸,呼呼的流着气泡和血水。 络腮胡子躺在地上瞪着爹,喘息着说:“我!我!我可是,三百块买,买雏,你黑心,”爹脑门上的汗水一下子跟雨淋一样往下滴。一时傻了。 三凤反而像个局外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恐惧、没有悲哀,脸上也看不到有丝毫感情细胞,反而不抖了,沉静的吓人。爹用眼角扫了她一下,就急忙避开了。他这个六气不成的败家子、赌徒、无赖加恶棍的亲爹,都不敢对视三凤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眼神。 络腮胡子这时似乎还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受了致命的伤,弯腰要坐起来,一使劲,“咕噜噜”顺着瓷片喷出一股血水,吓得他一下子没了魂。手一划拉,抓住了三凤纤弱小腿。嘴里急促的吐出一串含混:“救救救救救我!钱、、钱、褡裢里、、、”三凤轻轻一抬脚,挣脱了。并没走开,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死去吧!” 爹被这冷森森的语言吓得一激灵。却来了主意。擦一把脸上的汗说:“哥们,你还有多少钱?”汉子说:“五十、、、都在门外柴堆里。救命!”这络腮胡子猴精,故意不跟爹一起来,是怕被暗算,临到门口把钱藏到了不起眼的柴堆里。爹疾步跑出去。他任何时候最惦记的是钱!爹把一个叮咚作响的土布褡裢拎了过来,扔在地上。对络腮胡子说:“就这点?”络腮胡子已经没力气说话,只能点头。爹说:“哥们,别怪我,你肋下那口子,肺叶子都挤出来了。你活个屁!我也救不了你。我还是快点送你上路吧!”说罢抬脚踩在还露在络腮胡子体外的瓷片上,一用力。络腮胡子身子一挺,抽了几抽就翻了白眼。 爹或许还幻想着那多次打的婆娘会像上次那样:“咯”的一声缓过来。这辈子她几次被自己打得昏死过去,又都活了回来。真他娘的命大。抬脚踢踢那堆臭肉,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筋骨。也不由得睁大眼睛说:“你也真死了?!”又用脚踢踢娘那满是黄痂的头。头便“咕噜”侧向一边。真的只剩皮连在一起了。头又懵了说:“哦!两条命呀?这咋办?”转过头看看三凤。 此时的三凤眼里好艰难的噙满了泪水。却还是没落下。低声质问爹:“我和娘两条命,你就换成了这点赌本?”爹也清醒了许多说:“少他娘的废话。快帮我挖坑,把俩人埋了!让人看见了咱都得吃官司。说不定脑袋要搬家!”三凤丝毫都不理解问:“我凭啥吃官司?!吃啥官司?”爹着急地说:“别问了,真傻!死人了,要抵命的!”三凤把头扭向一边说:“你爱抵不抵。还不都是你?你杀他干吗?”爹一下子急了,一下子钳住三凤的脖子说:“死片子!我一直忍着你,还反了你不成?信不信我会一把掐死你!跟他们一起陪葬!”三凤只觉得眼睛发黑,嗓子眼发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瑞祥和五妮 (四) 当爹把她丢下时她跌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时她才明白了:瘦弱的自己无法跟整天喝酒吃肉的爹正面冲突。就站起来说:“你是俺爹,俺不听你听谁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服软的话。也是第一次施展她的思维才能。三凤头脑急速运转,想把爹手里的钱骗到自己手上。还没有具体办法前,只能稍微服软。 爹这辈子谁都不信,只信钱。三凤也许真的传承了爹这点基因。连亲娘死了都没有一丝悲伤和眼泪是为娘流的。她的眼泪似乎只为:卖自己的钱不属于自己。所以她算计爹想破了头耗费了吃奶的心计。要不也骗不了爹。 这个思考过程持续了好久。她一直找不到好的方法。直到帮爹在墙根下挖好了土坑,把络腮胡子拖进去。三凤又去拉娘的手。她心里也一直觉得娘没死,或许会像以前被爹打晕一样,过一段时间会悄悄醒来。可这次不同:人整个都凉透了肢体已经直挺挺的了。还真的害怕了。竟脱口而出:“娘!你真死呀?你藏的那些黄铁块子能救你命吗?告诉我呀!你不是老说那是救命钱吗?” 爹一听,眼睛立马就直了! “‘黄铁块子’?啥‘黄铁块子’?是不是这么大,这么厚,像小砖头一样长方黄灿灿的‘铁块子’?”爹急促的用手比划着形状和大小,急促的追问着。三凤只是哼哼哈哈。不否认也不肯定,毫无表情的应承着。这却让爹更着急,迫不及待的问:“在哪里?真的假的?哪来的?有多少?快告诉我!”这次三凤回答却明确了许多。冷静清晰地说:“假的。啥都没有。我乱说的。”爹眼睛一瞪,眼睛里冒出森森的光,三凤下意识的低下头怯懦道:“娘不让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娘说这是祖辈留下的救命救家的药。爷爷奶奶都说不能给你的。”爹抡起大巴掌,一巴掌把她打了个嘴啃泥,上去就踩住了她的头呲着牙吼道:“说,藏哪了?!不说我踩扁你脑袋!”三凤只觉得眼发黑,索性一咬牙,眼睛一闭不吭声了。疼痛反而减轻了。爹可不容易糊弄!脚下继续用力说:“嗨!你他娘的还死硬!以为我不敢呀?!”可他却真的错了。真的小看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三凤咬着牙说:“不说。娘说了,钱少了,死也不说!你踩死我算了。反正死俩了。”爹急得转了个圈。随手操起菜刀就在三凤的屁股上割了一块肉。小小的丫头疼的昏死过去。但是却死死的咬着牙,就是没吱声。爹彻底服软了。 等三凤醒来,爹已经把娘和络腮胡子都埋好了。给她伤口上敷了药,抱到了黑乎乎的土炕上,旁边还买了肉食和从没吃过的点心。 看她醒来爹语气虽刚硬,却也变了调说:“妮儿!爹错了,爹给你赔罪行不?爹服你了行不?”三凤不看他,也不吭声。爹急得脑门直冒汗说:“说吧,你要啥!” 三凤很干脆:“钱!要好多!”爹很爽快,拎过络腮胡子的褡裢对她说:“你也看到了。这里所有的钱都给你!”三凤不动声色说:“不够。”爹急得直跳高。瞪着眼睛想发威。看看三凤毫无表情的脸,又软了。他越思谋越觉得三凤无意间向他吐露了一个事实:老婆子藏着大量的金砖。第一:自己家是有名的几辈财主有黄货很正常。没有道是该怀疑的;第二:三凤是个孩子,连金子都不认识。更不会编造“金砖”哄骗他;三:这孩子很少说谎话,就算说谎也编不圆全;四:他心里老早就怀疑父母藏了值钱的东西。父母是看财奴。恨透了自己的挥霍。值钱的东西肯定不会任自己都啷当干净,更不会留给他。肯定要传给后人!所以他坚信三凤见过,并且知道家里藏着的宝贝。老婆子死了。家里别说现在,他爹娘死后,墙面、地面、各个旮旯他都仔细搜挖多少次了。连个制钱都没挖出来过。就差伐地三尺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凤嘴里挖出来。自己的迷色梦幻也许不是在赌桌上,而是在自己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天宝——金冠寺里的秘密 (四) “这死妮子打不怕,贱骨头真硬!”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不知多少遍。没办法。也只能权且哄着她。看能否掏出些有用的东西。 爹低下头,拿起一支沾满糖粒的麻花对三凤说:“妮,你也知道,爹脾气不好!可爹就这臭脾气。一辈子了,难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还能活多少年?我又有谁是亲人?不就剩你了?你那俩白眼狼姐姐我他娘的都不把她们当东西。死活跟我没关系了!我都帮她们找了有钱的主,都她娘的‘滑溜狗子’(泥鳅)入水,连个回声都没有。一个子都没孝敬过我,也没音信。我唯一疼你!你想,我唯一没卖你!那我百年之后,所有家产钱财还不都是你的?!你要那么多钱有啥用?!来,尝尝这个!又香又甜,保证你没吃过!”三凤接过麻花,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起来,脸上还是没啥表情。爹看她不吭声,就试探着问:“想通了?那就告诉爹,你说的那些黄铁块子有多少?”三凤就把麻花塞到嘴里,两只手大大小小模模糊糊的比划了一下,继续嚼开了。爹看着三凤的两只晃来晃去的手,好像真的看到了黄灿灿的金砖堆成的金山。口水都流了出来。就又直着眼睛问:“姑奶奶,我的亲娘哎!你告诉我藏哪了?!”三凤咽下最后的点心说:“没有。啥都没有。我骗你的。真的!”“妮儿,你就别瞒着爹了!你要啥条件爹都答应你还不行?”爹也真的没办法了阄。 三凤就说:“要不你就相信我。真的没有‘黄铁块子’。一点都没有。要不你就给我那么大一堆洋钱。娘的救命钱。少了不行。要跟‘黄铁块子’一般大堆。用钱堆,换能救娘命的‘黄铁块子’堆。不这样,死也不干!”爹瞪着眼睛说:“我没那么多钱咋办?”三凤不让步说:“那俺不管。你偷也罢,抢也罢!”“那我还不如死了呢!”爹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最后,总算感动了三凤。她说:“要不这样,你把所有的钱都装到那个褡裢里,放到我炕头。让我看着。等我屁股上伤好了,不疼了,就把这些钱换成一般大堆的黄铁块子给你!”爹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说:“妮儿,这可是钱呀?这么多钱放你跟前我不放心!贼偷了咋办?老抢抢了咋办?”三凤就不吭声。过了一会儿爹换了一副商量的腔调说:“妮,你大了。爹也不为难你。这样我把我所有的钱都装你褡裢里行,但是咱有个条件:如果丢了,丢多少,你赔我多少块金砖。”三凤说:“那也行!其实再傻的贼也不会来咱家!来咱家偷啥?偷俺娘头上的脓格痂还差不多!”爹摇摇头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不钱放这里我也守着钱和你!”三凤撇撇嘴答应了。 爹除了不放心三凤,还有一个心计。爹出去了一趟褡裢里的钱明显的鼓了许多。就倒在三凤炕头,当着三凤的面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数到最后说:“妮,你数数。整整四百二十块光洋!”三凤眯着眼睛说:“我不数。你数吧,我听声音。”爹反复说:“你只要记住了,四百二十块光洋。” 第二天,天一亮,爹就爬起来把褡裢里的钱倒出来数。结果数了三遍都是四百块!这下爹可不干了!非说是三凤夜里藏了块。要她赔二十块金砖!三凤道是不跟他计较。只说:“你就随便捣鼓吧!”看都不想多看,爹还是很认真的要三凤记上要赔的数目。 三天后的清晨,三凤的爹从迷梦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眯瞪着眼睛找盛钱的褡裢数钱。一摸,怎么没了?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一看真没了!三凤也没了。他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叫三凤。结果连茅房里都看了三遍连个人影都没有。后来就自己宽心的去想:这妮子傻乎乎的肯定是拿着褡裢去藏金砖的地方给他换金砖了!既然如此自己就慢慢在家等吧!难怪自己在家找不到一个制钱。原来那黄货没藏在家里!唯一不甘心的是这死妮子竟然背着他自己偷偷摸摸去了!这死妮子,看我找到藏金砖的地方后,怎么收拾她!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天宝,五妮,瑞祥 (五)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天宝,五妮,瑞祥 (六)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好看的小说)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好看的小说)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天宝——金冠寺里的血腥(六) 原来破土炕年久失修,哪经得起瑞新这样折腾,一下子破了个大洞,瑞新大头冲下栽进炕洞里,土炕内多年积攒的烟灰尘土一下子被激荡了起来,连耳朵眼里都灌满了细土,再也顾不上瞎折腾了。哇哇直叫。正在这时天宝过来了,一看哥俩这狼狈样,简直哭笑不得。大喜的日子也不好发作。就皱着眉头说瑞智:“去给他打盆水,让他洗洗。”回过头来对着无法睁眼的瑞新说:“看你那二百五样!老天爷真他妈的瞎眼,给你一张人皮。也是我命苦!算了,不说了。不让你过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边呆着!”瑞新一边揉眼一边问:“不是说给我娶媳妇吗?我不过去能娶来?”天宝没好气的说:“你那二百五样,去了连个老鼠都娶不回来!知道吗?!我都安置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说瑞智傻,你他娘的还不如瑞智呢!”细看瑞新那满是灰黑的脸上又流血了。就忍不住骂道:“一股子倒霉相!这节骨眼上你又破相了!看我这命!就一个好小子也没了踪影,留下你们俩要命的鬼儿!”说罢,苦笑着摇摇头去招待客人了。 另一个高兴的人是新娘子五妮。 自从那日在顺德府跟瑞祥失散,在街上连续几天找不到活干,饿得两眼发昏。被人贩子骗到怡春院,吃了顿饱饭,睡了一夜。第二天,老鸨洪氏就把五妮叫到跟前,一边叽里咕噜抽着水烟袋,一边问:“我说姑娘呀,叫啥名字呀?”“五妮。(.好看的小说)”乡下人回答的声音也很僵硬。老鸨翘起二郎腿“啧啧”摇头说:“太土气了!不行!这么俊俏的小脸蛋,叫这么个老土名字,掉价!在我这儿得换个洋气点的艺名。我这里有了凤仙水仙、月仙,你就叫云仙吧。”五妮说:“俺就叫五妮,才不叫你那‘云仙’呢!名字是俺爹俺娘给俺取的,别人没权给俺改名。谁爱叫谁叫。”洪氏把大腿一拍说:“嗨!咋说话呢你?!长得挺俊的,咋说话这么不上道呢?!”看看五妮也不抬头看她。就又说:“知道这是啥地方吗?”五妮低头说:“不知道。领我来的人说:这里招做杂活的女工。干活给钱,还管吃的。我管那么多干吗?也没多问。”洪氏哈哈大笑说:“就知道那人贩子没跟你说实话!实话告诉你,这里说好听点,叫‘怡春院’。说白了是‘窑子’!知道吗窑子!!领你来的人是人贩子。你是我三十块大洋买的。明白啥意思了吗?”五妮一听顿觉五雷轰顶,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住。很快一咬牙控制住自己摇晃的身体,努力把眼睛一瞪。旋即又平静了下来。毕竟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知道遇事要冷静了。想低调的抗拒过去。(.好看的小说)把头一低说:“那不行,俺不在窑子里干活。我走。你出钱跟我无关。我又没要你一分钱。”车身就要走。这下洪氏急了,一拍桌子说:“你敢!反了你了!我这‘怡春院’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外里,有督府大人撑腰。内里,我光打手就养了三十多个呢!你走的了吗?既然进了我怡春院,我花钱买了你,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当窑姐。接客赚钱,老娘我也不会亏待你。绫罗绸缎任你穿,胭脂水粉任你擦。按月我再给你零花钱,客人给你的小费啦,细软啦,你可以收着。可是要想走?!”老鸨洪氏一拍巴掌。十几个彪形大汉来到了大堂。凶神恶煞般的瞪着五妮。五妮心里有些发毛。但是多次的经历让她明白:这种场合不能屈服,也不能示弱。瞪了一眼打手们。转过来对洪氏说:“都说现在是民国了,难道民国就没有王法?也没天理了?!你给人贩子的三十块大洋,跟我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昨晚吃了你们的饭,我还钱。没钱我会去挣。大不了给你们干几天活!凭啥硬要扣留我给你们当窑姐?!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当窑姐!”洪氏嘿嘿一笑,说:“姑娘,这可由不得你!你看看,这是你的卖身契!是你亲自画押的!”五妮一看那纸说:“你们骗人!不是说用人只签一个简单的契约吗?画押时还说是‘做工’呢,哪来的卖身契?”洪氏把契约递给一个瘦男人说:“念给她。”瘦男人念道:“民女赵秀女自愿卖身怡春院,永不反悔。”五妮一听,笑了,说道:“谁是赵秀女?我叫李五妮!”洪氏冷笑一声:“哼,这无关紧要。大堂之上,银子说话最管用。老娘我有银子,施俩小钱,就没人听你的。我说你叫啥,你就叫啥。信不信?你就识相点。我现在是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免受皮肉之苦。”顿了一下,眼一瞪,脸一下子拉了好长。看五妮不吱声。以为她怕了,就又说:“老娘我跟你说的也够多了!其实我不用跟你费口舌,一摆手,这些人马上就能把你按倒扒光。想把你给哪位有钱的爷开销就给哪位爷!想怎么整治你就怎么整治你!还由得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娘我就没见过不顺溜的小妮子!”说话间,给打手们使了个眼色。打手们就开始往跟前凑了。五妮一看大事不好,一个打手已经凑了上来,再也容不得犹豫。就劈手夺过老鸨子的水烟袋,向那打手砸去。打手欺负柔弱女子惯了,没防备。水烟袋出手正好砸在他的眼睛上。打手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用来捅烟嘴的烟钎子却落在五妮手里。老鸨还没回过神来,听到打手惨叫,正瞪着眼睛看打手怎么回事。正好把脸给了五妮。五妮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就把烟钎子穿透了洪氏的腮帮子。洪氏“嗷”的一声惨叫跳了出去。打手们一下子都扑了过来。五妮一闪,打手们便扑倒了桌子。条桌上的两只大青花瓷的掸瓶(盛放鸡毛掸子的瓷瓶)应声落地碎成几块。五妮随手拿起一大块锋利的碎片一阵乱舞,随着几声惨叫又有三个打手满身是血,退出打斗。其他打手也面面相觑,不敢近前。外边又过来几个拿了棍棒的打手。五妮见状把瓷片按在自己脖子上说:“老鸨你听着,我今天就死给你!”老鸨见状一手捂着腮帮子,赶紧摆手说:“不要,不要,有话好商量。”五妮就这样被几个拿着棍棒的打手逼进一间小屋子里被锁了起来。 面对五妮的激烈反抗,老鸨洪氏一时束手无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柔弱女子,哪来的胆量和力气,能够瞬间伤了四个强壮的打手和自己。面对五妮冷森森的眼睛,洪氏简直就有点双腿打颤。五妮的玩命自保行为不但让洪氏,就连凶神恶煞般的打手们也感到怵头。欺软怕硬这是人之普遍心理,毕竟流血受伤不同于饮酒听曲那样人人乐于接受。可让洪氏放掉五妮,无疑等于从虎口里掏肉。洪氏就想起了以前整治其它不听话的女孩子最常用的办法。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办法就是: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瑞祥——午夜惊魂(七)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好看的小说)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阄。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哦。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3f3f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瑞祥 天宝 慌不择路及刀锋下的权且(八)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流着口水,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腮帮子也撕裂般的疼痛,洪氏“嗨吆”了几声,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似乎都把她看成洪水猛兽,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超多好看小说]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阄, 亲亲的哥。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天宝 潜心学艺和勾心斗角(九) 我过继瑞新让你自己看看,让你自己后悔! 我就买回五妮。(.)至于我怎么安排,那就另当别论了;第一,瑞新过继过来是要顶门立户传延香火的,而不是来打光棍的。我必须给他娶媳妇。但是瑞新性格粗鲁,有神经质,乡邻人人都知道,没人愿意把好闺女嫁给他。所以要娶一个厉害女人。至于名声吗,人们都过自己的日子,谁会闲着没事天天嚼舌头根子捣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嗑一段牙就会平息的。第二,那“青铜鉴”到底在谁手里?瑞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东西也只能从五妮嘴里套了。从妓院里赎她出来,勿论怎么说,她也要感恩戴德。日后瑞祥要是活着,有五妮在,也肯定会露面的。宝贝就有复出的希望。(.无弹窗广告)第三,谁会拿钱打水漂?买她回家,肯定会招惹满街筒子闲话,李家不舒服是肯定的。可是也没话说,毕竟你们把人家轰出家门了。至于说没有鞭打,那是老天爷不让,跟人没关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又由我天宝出钱从窑子里买回人来,李家自然也无话可说,也只能是心里别扭。可我天宝却不能做赔本买卖。让她嫁给瑞新是最好选择。男女间就那么一回事,两个人一开始不愿意,一旦过夜,生米煮成熟饭,一个女人还折腾个啥?再说了,瑞新有了女人还不跟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女人后边做跟屁虫?!万一瑞祥回来同胞兄弟他也只能认账。他天宝也根本不可能,更不会把五妮嫁给瑞祥。他绝对不能做没把握的事。因为他发觉自己不可能左右了瑞祥的心,也不可能长期收拢五妮的心,两个不放心的人他从心里是绝对不会把他们捏到一起的。至于以后万一瑞祥有心靠拢自己,以他的人品和心眼不会缺媳妇的。只要他顺利交出那宝贝,我会帮他娶更好的女人的。什么情呀爱的。都是扯淡。唯一要防备的就是万一以后俩人相遇,约束不住发生其他故事。这也是喜事大办的多重思考之一。除了喜庆,主要还是考虑给五妮和瑞祥心里制造压力。首先让五妮觉得我对她有天高地厚之恩。骗婚之事,新婚之夜就会暴露,这样刚烈女子也必是知恩图报之人,更是爱面子之人。所以大操办,利大于弊。 可问题是,我天宝自幼受尽恶僧欺凌,自己忍辱负重和恩师伙同官府一同铲平了为害百姓的金冠寺,犁牛耙了那些无恶不作的和尚,多少年来被誉为英雄,不但百姓人人尊敬,连地痞无赖都不敢招惹自己,自己也时刻觉得自己是百姓的表帅,一生没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可这件事,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所以总觉得有鬼。 要隔平时,肯定打法道士走了。心中忐忑才请道士到里屋密谈。天宝几时信过鬼神?可老了老了确信了鬼神阄。 老伴这次是生怕喜事办的不圆满,怎么也不放心老头子天宝。又跟进来看看,听听那牛鼻子老道说啥。 牛鼻子老道还真能白话:观贵宅,木盛与东南,必为西方金亏,木失制约;金亏,金失,水无从生;木之上原匮乏,水不涵木,木必成熊熊之火,火又刑金必成五鬼作乱之势。”一派胡言乱语说得天宝和老婆子如坠五里云雾。天宝额头沁沁汗出,老婆子将信将疑,但是却认准了一点,大喜的日子不能做法事,感觉不吉利。天宝不得不推出老伴。 道士就给天宝开出了菜单:大白蜡五百根,黑狗血五百斤,黑驴蹄子五百只高搭法台三丈二,杏黄幡三百幅,赭黄幡三百幅,各色旗帜五百幅,蟠龙香五百只,柏灵香五百只,安息信香五百只,紫金砂,五百斤,大白砂五百斤,混元砂五百斤,紫红朱砂五百斤,仨猪头,俩羊头外加五只公牛头,九幽将军黑驴头;黄裱纸,蓝裱纸,朱砂镶边黑心纸 直说的俩嘴角起白沫子,天宝不耐烦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得得得!少给我卖邪乎!你是道士,我还是和尚呢!只不过是想你帮我去去‘心不净’少拿那些神五玄六的蒙我,该咋预备就咋预备,我出钱,出人,但是法台不能设在我家,要设在隔壁我侄子院子里。 第一部第四章 步步生险,寺庙里也是处处杀机(九) 四月十八,这天可热闹了。 一大早霞光四射,蓝天红日。十里八乡赶会的人们还没来到,两家办喜事的先忙碌了起来。做生意的商贩们也早早的摆开了摊子,正值麦收前,卖杈巴扫帚的,卖镰刀锄头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小吃的,炸油条的烙烧饼的,争摊位抢地盘。 瑞新自打十七天黑,就换上了新衣服,连鞋子都舍不得脱,躺在自家的土坯大炕上,睡不着,也不让傻弟弟瑞智睡。 “傻瑞智,哈哈,天亮我就要娶媳妇了!晚上就能搂着我的小媳妇的小肚肚了!哈哈!哈哈!”手舞足蹈。瑞智眼珠子不知瞪到哪了:“娶娶娶!娶你个老母猪!老母猪,呼噜噜,一窝下了八个猪,一个拱你骚屁股,一个舔你狗肚肚”“啪!”不等瑞智唱完,瑞新的大巴掌就落在了傻子的腮帮子上。瑞智便“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他妈的大喜的日子你敢胡唱!不许哭!再哭我用麻绳把你脚趾头吊到房梁上!”瑞智一下子不敢哭了,他的确领教过瑞新的这个刑罚,只吊了一眨眼就差点把脚趾头勒下来,肿的几乎半年穿不上鞋子。瑞新兴趣不消说:“傻子,你给我看看,我娶了媳妇第一夜啥架势干她好看?”一边说一边不知羞耻的做着各种猥亵的动作。临了问傻瑞智:“啥架势好看?”傻瑞智说:“都不好看!跟你偷偷干人家母猪一个样子。(.无弹窗广告)”瑞新骂道:“傻子就是傻子!来傻瑞智,我天亮就要娶媳妇了,高兴!立马传授给你一个舒服法:‘双手砍大椽’,过来,脱下你的破裤子,双手抓住你他娘的光说瑞祥对你好,他怎么不传授你这个乐子?你舒服了叫我一声亲爹!”瑞智说:“我不叫你爹,咱大伯天宝叫你爹我才叫你爹!”。瑞新放荡形骸。 瑞新就问傻子:“你听说过你的嫂子叫啥?哪村的?长的好看不?”傻子说:“我哪知道啊?!你不知道去问问?”瑞新一想对呀,给我娶媳妇,我问问大伯应该能吧,开门就往外走。一开门吓得一声怪叫缩到屋子里插上门不敢动弹了。 五妮也绣完了她的绣花枕头,喜悦之心难以压抑。她跟瑞新不一样,大伯天宝亲口说把她嫁给瑞祥。明媒正娶,幸福的时刻马上就要来到了。幸福不掩笑脸。铜镜又照媚眼阄。 胭脂红粉轻上颊,又描弯月细细眉。酒窝也含三分笑,七分却是娇与羞。婀娜腰肢掩仍纤,酥胸遮也凸。 五妮穿上嫁衣,绯红着脸在铜镜前扭摆腰肢,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颜。娘说出嫁都要哭的,自己却这样高兴!第一次出嫁自己还小,只觉得新奇,也哭不出来,娘曾经暗地里拧自己胳膊来着,好疼,过后都青了。才勉强掉了两眼泪。这次娘没了,还不被人耻笑?咋办呢!五妮强咬着牙,脱掉嫁衣,坐在镜子前边,故意把嘴撅起老高,想不开心的事。好容易才冷静下来,一看镜子里的美人小嘴能吊一个油瓶!“噗哧!”又笑了。管它呢!嫁衣真好看还要穿上!五妮今生看过谁的脸色?!为啥要哭哭啼啼出嫁?对就不哭!就这样又喜又羞又脱又穿的等待花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误入匪巢(十) 四月十八这天,随着太阳的升高,天宝家喜庆气氛也更加浓重。(.)戏班子也一改了过去后晌开戏,晚上唱,早起,前晌睡觉的习惯模式,前晌就开锣唱起了充满喜庆色彩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里的《十八相送》。在以前这是“三相班”里的拿手戏,扮演英台的当然是瑞祥了,班主凤祥就饰演梁山伯,瑞新就是自然而然的马文龙了。这次不同了瑞祥没了踪影,瑞新是新郎官,三相班子自从瑞祥走了以后几乎散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天宝早就把事情交代给了凤祥。凤祥肯定要全力以赴,虽说他根本看不上神经不正常的瑞新,但是毕竟是自己班子里的成员办喜事。他就请了另一个戏班子过来捧场。但是今天的戏,他肯定要出场,也肯定是拿出浑身的解数来演。 上演的剧种既不是声名大大的国剧京剧,也不是风靡的北方豫剧,而是土生土长的秧歌剧。这个剧种是纯粹的百姓的“庄稼戏”,道具行头都很简单,连弦子都没有。只有百姓人家婚丧嫁娶都离不了的锣鼓梆子。演员也都是男性,穿个花衣服抹个红脸,头上扎个花布巾就成了花旦。唱腔也是有着浓郁地域色彩的语言,半说半唱形势。连唱词都是可以随意根据自己的想象发挥的。这可是地地道道在苦难里挣扎的老百姓自己创造的剧种,所以倍受欢迎。 锣鼓响起凤祥今天却化了彩妆,穿了大戏院里才有的戏服,演祝英台的人也真的把自己装扮的跟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一样。给看惯了乡土戏的乡亲眼睛一亮,心里平添了新鲜感,再加上俩人凭着自己对这段戏文的理解,把个情窦初开的祝英台和憨直可爱的梁山伯演了个惟妙惟肖。不时的引逗的场下一阵阵欢笑。 祝英台:(女扮男装)娇羞的唱到:同窗三载情意笃,我有心嫁梁哥,含羞带怨怎么说?(焦急的上前拉拉梁山伯,欲言带羞难开口) 梁山伯:(憨憨直直,看英台满面羞红,上前摸英台额头,英台急忙娇羞得用手挡。)道白:弟弟脸那么红,莫非病了? 祝英台:娇羞的说:哪里?!人家有心事阄。 梁山伯:(大大咧咧不以为然。扭头冲观众笑笑。学着英台的样子。)白:人家有心事!一股女人腔。(又冲英台说):有心事说呀!别说你想媳妇了!我也缺那个,没法给你。(捂嘴讪笑) 祝英台:(急得只撒娇)白:我就是女人吗!咋了?你不喜欢?! 梁山伯:(学着英台模样挤眼讪笑) 祝英台:(轻轻的推了梁山伯一把,又红着脸鼓足勇气)白:我做大媒给你说个媳妇要不? 梁山伯:(憨憨笑)白:要!你有那本事? 祝英台唱:梁兄,梁兄好比傻瓜蛋,想要媳妇看我脸,去男装,花开艳,羞羞答答女婵娟,柳眉秀,笑媚眼,樱桃小口唱雨燕,扭蛮腰,抬金莲喜得我傻哥看不完哦。 梁山伯:一副憨态随着英台,痴痴地盯着英台的每一个好看的动作,一会凑到英台的脸上,英台便娇羞的用手轻挡,一会又要摸英台抬起的脚,逗引得台下哈哈大笑。 只唱得摊贩忘记了招呼生意,唱的赶会的乡亲驻足不前,唱的亲戚朋友交了礼物,上错礼单。害的礼帐先生们满头大汗。 厨房大师傅们顾不上看戏,烹炒煎炸忙得不亦乐乎,拉风箱的光着膀子只管把风箱拉得山响,油烟味饭菜的香味,喜庆味搅作一团。 天宝和老伴站在门口的红灯笼下、礼帐桌旁,频频抱拳迎接亲朋客人,说不尽的喜庆话。傻瑞智也穿上了新衣服在戏台底下跟一伙孩子们疯玩。 唯独苦了新郎官瑞新。天宝怕事情提前败露把他锁在他家的小黑屋里,却并没有亏待他,脏兮兮的桌子上摆放了两个肥肥实实的菜和一壶酒。 院子里从十七晚上却真的搭起了高高的法台,白天里天宝嫌乱,怕这一疯一痴俩活宝惹事,就在小屋子里摆上好吃的饭食。连便桶都给他们放在屋子里,嘱咐他俩无论外边多乱也别出来。 瑞新想问大伯自己的媳妇叫啥、长啥样。一出门看到院子里高高的搭起了一个法台,纸糊的黑白无常正冲着门口瞪着他,吓得他一声怪叫,只觉得下边一松,裤裆里发热,两腿发软,人就缩了回去。插上门才明白,是自己把新衣服尿了。蹲在门后半天立不起来。直到半夜了看看没有鬼进来,就胆子大了起来。扒着门缝往外看: 五百只大白蜡把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高高的法台上旗幡飘扬,一个牛鼻子老道身穿八卦仙衣,肩背拂尘,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法台上法器林立,香烟缭绕。道士四周分别摆放了狗血盆子,黑驴蹄子,各色豆子,竹筐竹萝、、、、、、 夜深人静了,道士吃饱了喝足了,有了精神就开始折腾了起来。先是嘴里不知在嘟噜啥,忽然高喊一声:“恶鬼休走!白无常把它捉拿回来!”“唰”纸做的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把桃木剑一挥又叫:“黑无常,快去西北角镇鬼!”“唰!”黑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又叫:“恶鬼哪里逃?!看我的法宝!”“啪”扔出一只黑驴蹄子,一会儿桃木剑一指煞有介事的叫到:“恶鬼拿命来!看我的白神砂!”“唰!”一勺子白豇豆撒了出去!不一会儿,满院子又是狗血,又是驴蹄子,又是各色豆子。只吓得瑞新毛骨悚然,蹲在墙角直筛糠。早把娶媳妇的兴奋忘了个一干二净。天快亮了,道士也折腾够了在法台上呼呼睡去。瑞新也被反复的惊吓折腾疲惫了,娶亲的兴奋也飞到爪哇国。人也蔫蔫的睡了。瑞智缺心眼,不害怕。却觉得好玩,趁道士睡着,跑上法台,翻翻东,看看西,觉得很新奇,最后竟偷了一只驴蹄子,和道士的桃木剑。悄默声的溜回屋里,也睡着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不当土匪(十一) 天刚亮天宝来了,瑞新和瑞智还在呼呼大睡,天宝就扯瑞新的耳朵,瑞新一惊,还没醒过神来,不敢睁眼,哭叫道:“鬼,鬼,别拉我!饶了我!我不敢了!”天宝气乐了说:“你不敢啥呀?睁开眼看看,哪里有鬼?鬼都让法师给捉住了。[]醒醒!”瑞新一听是大伯,才敢睁开眼睛,悄声问:“没鬼呀?”大伯说:“没了,请法师就是捉鬼的!不用怕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鬼了。”瑞新一听,胆子陡然大了说:“真的?没鬼了?那我怕个蛋!我上法台!把他娘的法台给他一把火烧了!”说着直挺挺的站起来,不管新衣服的屁股上沾满的尿泥直掉渣,就要出去。天宝一把拉住他说:“不要,法台要搭三天呢!别胡闹,这是保护你、保护咱全家的。”一抽鼻子,好大的尿臊味!低头一看瑞新的新裤子:潮湿的地方还在冒气。心里全明白了。到了现在,再也不敢呵斥他了,也不敢再责骂了。这样的神经质侄子真让他哭笑不得。胆大时:头脑简单,虎口里敢拔牙;胆小时:疑神疑鬼,风吹草动吓破胆。如今为了延续香火,再把他吓得不中用了,那才是得不偿失!想来想去娶亲是绝对不能让他去。万一出了纰漏一切都完了。还是把他安置在家里吧。于是就连蒙带虎带捏弄,把瑞新按在小黑屋子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来,要他等到晚上精神饱满的做新郎官。瑞智却说啥也不跟瑞新做伴了。拎着一只黒驴蹄子背后藏着桃木剑,说啥也要出去玩,天宝也不忍心再为难这可怜的傻子,就由他,可黑驴蹄子就给他没收了,桃木剑被傻子偷偷的拿了出来。临了,天宝不放心又把门锁了。 麦口里的燥热也悄悄来临,日头才一杆子高就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及至中午人们就经不住太阳干剌剌的炙烤了。摊贩们纷纷躲到阴凉里,连狗和平日里满街乱跑的鸡也都躲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喘着粗气散热。可酒席的热度却一点不减。有头有脸的拿大礼随大份子的官绅们在上等席,摆在正房、堂屋等不受风吹日晒的地方,酒菜也当然讲究。却也难耐滚滚袭来的热浪纷纷脱下考究的衣帽频频扇风;次等席就是前来道贺的随乡俗份子的一般亲朋好友,席面摆在庭院房凉树荫下,由于人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混杂排座。亲朋们多是度日艰辛的庄稼主,平日里节衣缩食,好容易凑上这么排场的婚礼,所以并不在意酒菜档次,海吃滥喝带神侃,吃到高兴时男人们竟然抡起光膀高声划拳行令,逗得妇女老幼们哈哈大笑,把个喜宴气氛推向了高潮。下等席面,就是近门本家,不拿礼随份子帮忙的乡亲以及要饭的花子,这些人忙时端盘子端碗,闲下来围几张桌子,也不管体面不体面,上几个大而实惠的菜就吆五喝六的热喝一气。 迎亲的队伍也相当有派头:队伍打头的是辟邪迎喜的礼炮队,一个人背着枪药箱子,两个手脚麻利的人专管装枪。八个壮年小伙子每左手人拎一杆三眼火铳(礼炮专用),右手持火绳把枪放的震耳欲聋。随后就是打扮光鲜的童男童女高举着各色彩旗嬉笑打闹笑作一团。再后是唢呐芦笙鼓乐班子:一个个弯腰弓背左摆右晃吹奏着并不合拍的曲子。后边紧跟是一溜八个食盒队,俩人抬一个,食盒里装了:米、面、猪肉、酒、供品,彩礼等。紧随其后的是一顶蓝轿,去时由男方长辈压轿以示庄重,回来则由新郎官乘坐,(由于那时经常有几岁的男孩娶亲,迎亲回来本家长辈抱小新郎同乘蓝轿也顺理成章,所以长辈也能在回程时乘坐蓝轿);蓝轿后就是新娘子乘坐的红轿,天宝怕瑞新发飚露馅,不敢让他来迎亲,就搁了一套新郎官的衣服和鞋子,去时代表新郎官压轿。再后就是司仪、礼宾以及替换的轿夫等迎亲的队伍了。光这些随从的杂勤人员也缕缕行行的有百十人阄。 眼看到中午了,迎亲的队伍鱼贯而来,一路上被热辣辣的太阳炙烤得狼狈不堪。等到达五妮的临时的娘家门口。一个个撩衣擦汗,张口喘着粗气,眼睛四顾想找个树荫喘口气。前来观看的人们看着这么排场的迎亲队伍,听着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个个羡慕不已,街道两旁很快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五妮心里高兴,就不觉得热,汗珠冲花了脂粉,擦得帕儿都成粉色的了,索性就洗了,不施粉五妮也漂亮,两只脸蛋照样比胭脂都艳丽!鬓插碎花,发束银簪,对镜三圈,别说小伙子,连临时娘家邀来的伴娘都嫉妒。花轿来了,临时的娘家也要摆摆娘家的样子。推推诺诺、磨磨蹭蹭,装模作样的以示嫁闺女的恋恋不舍。让五妮心里急得直发慌!几经磨缠,五妮终于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顶上红盖头,娇滴滴,慢腾腾的走出“家门”,可怎么也哭不出来,害得俩伴娘直拧她的胳膊。 司仪等五妮在轿里坐稳,嘶哑着嗓子叫到:“放炮!”“碰!碰!碰!”三眼铳子枪就响成一片,司仪的声音就听不见了。示意礼炮队先行。离远点。又喊道:“彩旗列队!”打旗子的孩子们经过短暂休息后也有了点精气神,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扶着旗子,七扭八歪的排在一起列开了队。司仪又冲乐队喊道:“动乐!”吹鼓手门便又吱里哇啦吹奏起来。随后一声:“起轿!”人便在黄色的烟尘里蠕动起来。 五妮第二次坐轿就有了心理准备。不像第一次那么傻。娶媳妇办喜事轿夫们总要有板有眼的扭上一段,一来凑个喜庆,二来也算是以特殊的方式闹新娘。第一次小男人娶她时不知就里,在轿子上被颠得吐了个昏天地黑。这次她双手抓死轿椅座板,重心尽力降低。任他们颠去。今天可怪了,轿夫们扭了没多久就不扭了。五妮偷偷观看,原来天热,轿夫们个个衣服精湿,汗流满面,不扭还喘粗气呢。刚刚出村,轿夫们就热坏了,支起轿杆脱掉衫子,拧拧酸臭的汗水。五妮这时也觉得闷热难耐,汗水吱吱直冒。司仪撑不住气了说:“轿夫弟兄们,走吧,还有十来里路呢,回去让事主给你们多上一盘粉蒸肉,每人再加一块钱。要不回去太晚了我不好交代。加把劲呀兄弟们!”轿子又吱吱哑哑的扭动了起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不当只有死路一条(十二) 走了没多久,忽然有一阵凉风撩起轿帘挤进了轿子里。五妮一阵清爽。有人喊:“老天爷,起风了!哈哈!老天开眼呀。”是呀老天开眼,老天向着五妮呢。五妮眯着眼睛享受着惬意的凉风,好高兴。只想唱曲。眼时见,感觉风一下子大了,轿帘一下子刮了起来,连蒙头红也被撩了起来。五妮闭着眼睛心里就暗笑:莫非是哪个风流鬼也想看我这个新媳妇?!就给你看个够,我不怕呢。那么阴森森的林家老坟我都住过呢。啥鬼都不怕。又把蒙头红盖在头上,尽情的享受这惬意的时刻。 风却又大了起来。司仪高喊:“不好,要变天!所有男人都搭把手轮换着抬轿,咱快跑!”五妮一惊,撩起红盖头,抓住飘摆的轿帘往外一看:西北方向厚厚的黑红色的乌云,烟气一样很快的漫卷了多半个天际。一阵黄风迷了眼睛。霎时间飞沙走石啥都看不见了。(.)五妮只觉得轿子要翻,便死死的抓住轿椅不松手。只觉得整个轿子跟在水上漂浮一样跟头咕噜的远离了一片叫喊。自己也分不清浑身是痛是麻一闭眼睛就啥都不知道了。 当再次睁开眼时,天地黑暗,发现自己半卧在一个土埝下,相对稍微背住了点风。轿子只剩下自己死死抓着的一块木板。身边一个人也看不见,天空中一个极亮的蓝色闪电还没散去,头顶就响起了震耳的炸雷。随即听到一种奇怪的吼声。五妮心说坏了:“雨磨来了!”急中生智,赶紧缩成一团,用手里的木板遮住自己。 岂止是“雨磨”急骤的雨点夹杂着核桃大的冰雹铺天盖地而来,响声过后四野一片煞白 过了好久感觉木板上没有了“啪啪”的冰雹声,五妮已经被雨水和冰雹掩埋了多半个身子。就大着胆子推开木板,一抬头,风雨噎得她喘不上气来。只得再拿板子档上。看看平地里足足半尺多厚的冰雹,浑身抖抖发冷。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土埝和手里的木板救了她一条命。稍稍定神看看贴在身上的嫁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扬手抹一把脸,向雨天啐了一口,大声喊道:“来吧!老天爷!来吧!黑了心的老天爷!你个不睁眼的昏天神!有啥灾难都使过来吧!我不怕!我不怕!哈哈哈!”声音在风雨里,在雷电声中穿梭颤抖,像哭又像笑。 喊过之后五妮反而冷静了,也坚定了,反正衣服也湿了。地里的麦子都被砸平了,四下里都是干嚓嚓的冰雹。冻得直发抖。再躲避也没啥意思了。现在唯一的路子只能是走!找瑞祥哥,就是爬也要爬到瑞祥哥身边,死也要死到瑞祥哥怀里! 王二丑家王小雨的喜事操办的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王二丑既没有显赫的家族,也没有天宝那样可以显摆的功绩。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交往。更不会有那么多可以挥霍的钱财。但是娶媳妇毕竟是庄户人家的大事,千百年来形成的礼尚往来的习俗,反映在民间最大的好处是:民人们遇到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亲戚朋友都要送礼或送物,致使当事人不至于办不起事,在当事的时候无法维系。人缘好了多少赚点也属正常。再说娶媳妇本身就是最大的赢家,添人进口,人丁兴旺了。所以王家虽说不大操大办,也是尽心尽力。也通知了亲属乡邻置办了酒席。可跟天宝相比就暗淡了许多。汦水镇本来不大。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天宝连过继儿子带娶儿媳妇,又从外地请了厨师大操大办,所以人们都过去凑热闹。王二丑家连帮忙的人手都不够了。四月十八这天早起,原来预定好的轿夫突然过来说,遇见了突然变故,来不了了。王二丑再三央求,对方还是撂挑子走了。没辙!愁得王二丑蹲在炕沿上边抽闷烟,边流泪。王小雨就想到了三狗。王小雨不想跟爹一样土里刨食,所以这些年经常在外混事,镇子里的人也就生疏了些。一次跟一个陕西老板做事,跟老板一块在馆子里吃饭,刚要走,就见一阵大乱馆子里的老板和伙计在狠命的追打着一个人。在这纷乱的年月这事屡见不鲜。小雨也不想近前,拉着陕西老板要走。没成想那被打的人挣脱追逐,跑过来一下子跪抱住小雨的腿,只叫:“大爷救救我!救救我!,今天救了我,我给你当孙子都行!”小雨一听声音耳熟,搬起那人的头,一看认得。是三狗,就拦住饭馆老板问情况。三狗也认出了小雨子急忙躲在小雨身后阄。 第一部第四章 我不自尽(十三) 老板见有人求情,况且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自己这么多人,量那无赖也跑不了。就讲了一段可气可笑的故事:“去年春天,饭馆开业,正遇上春荒,生意萧条。老板心里很是焦急,可值得庆幸的是隔三差五的就有那么几个年轻人过来吃喝一气,一开始这些人挺讲义气,吃完饭也不问价钱,结帐走人。没几次混熟了,老板自然也优惠了不少。这帮人也都熟悉了。有一次喝完酒,一人来到掌柜的跟前稍作客套,就说:‘这次仓促,忘记带钱了。要老板记账。’老板念及是熟客,钱又不多,就勉强答应了。老板记上了消费款项,欠钱数目,就让做东的签名。做东的就说:“老板不好意思,我不识字。你记上我叫李家哭。”老板问:“‘家’是那个字?‘哭’是哪个字?”“随便写,我又不识字,我们汦水镇没有跟我重名的。你就写农家的家,哭笑的哭也行。我爷爷说不是这俩字,可我们家唯一识字的爷爷早死了。反正我过两天就把钱给你。”老板就写了“李佳库”觉得这才是比较通顺的名字。[.超多好看小说]有财气,又吉利。老板对自己的顾客时刻都有一颗诚善之心。 这伙人还挺准时,没过两天还真的把钱还了。老板就渐渐对这些人丧失了戒心。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开始了欠账,而且越滚越多。一直到了年底这些人也不见了帐也不还了。 老板拿出账单一清理,吓了一跳。这些人一共欠了一百八十多块光洋。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饭馆子里的大师傅一个月也挣不到一块光洋,伙计们三个月才挣一块钱。整个饭馆两年也赚不了一百八十块钱。再看看这些人的名字老板就有些孤疑:路着急,李佳库,张村道,王村窑,林无影,曲无踪,杜朝前。给人一种离奇古怪的感觉,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他们不来就去讨要吧。好在,汦水镇没多远三十里地。就带上伙计关了店铺来到了汦水镇。 冬天的汦水镇,没了夏日的绿柳飘扬,北风吹得柳条子呜呜叫。冷得站不住人。[]老板和伙计在镇子里转了三圈,满街筒子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话的人。好容易走过来一个,披着黑粗布棉袄,羊肚子毛巾不知咋整的,不蒙头却包了嘴脸和耳朵,只露了鼻子以上的两只眼睛。老板急忙凑上去打听:“这位老乡,跟您打听个人。”来人也算有耐心,停了下来问:“打听人呀?干啥的?”老板人实在,实话实说:“我们是开饭馆的,这里有几个人欠了几个饭钱,快过年了小店也要给师傅们伙计们结账,还有打货的帐也要偿还,就过来讨要。”来人挺通情达理的说:“应该应该,开饭馆也不容易。早就改要了,都是谁欠了你们的帐呀?巴掌大的汦水镇我谁都认识。”老板拿出账单问:“张村道。”来人皱眉说:“张村道?道是有,只是好像没有这个人。”老板听不明白说:“怎么?‘是有,又没有这个人呢’?!这人肯定有,跟你个头一般高。对了跟你的身材还真的像呢。”来人不愿纠缠就说:“那你们去找吧:十字街往南走,出了镇子到了汦河边上,道边上长满杨树的就是。”老板赶紧让伙计过去看看。就问下一个:“王村窑呢?”“王村窑也有。一直正东出了镇子走北道,过汦北村,后再往东就看到了一个大土疙瘩,那就是王村窑!走南道你看不见。”老板头上的汗下来了说:“你说的是个砖窑吧?!”包毛巾的人就说:“对呀,你说是啥?!那王村窑不是砖窑是啥?!”老板有些沉不住气:“汦水镇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没有。包毛巾的人回答回答很干脆!”“这个总该有吧?林无影!这人看起来很文明的!”“这帐是夏天欠下的的吧?夏天汦河边上树林子里遮天蔽日,到处是阴凉,你进去肯定无影。现在不行了,现在是林有风!”伙计也跑回来了说:“掌柜的哪有人呀?只是一条光秃秃的大道。”包毛巾的人说:“那就是张村道,它欠你们饭费了?”掌柜的傻眼了说:“就不信了没一个真名?‘曲无踪’呢?”那人就笑出声来说:“去无踪了,你还找啥?”“路着急呢?”老板不死心。“你来时,路上想起开一年馆子欠那么多钱,害的你大冬天出门讨要心里着急不?你回去的路上着急不?这‘路着急’恐怕就是你了!”“李佳库有吧,我记得他说汦水镇没有跟他重名的,他还还过帐呢。找到他也可以。他们都是一伙的。”那人低头说:“我不跟你解释了,还有别的人吗?”老板说:“有,杜朝前。”包毛巾的人眉头一皱说:“老板!你的肚皮朝后啊?”老板一听咧开大嘴就哭:“我的老天爷!这可要命了!”包毛巾的人哈哈大笑说:“离开家门哭好!到家里当着老婆孩子哭丢人!李佳库,离家哭吧!”笑着走了。伙计拉拉老板说:“老板,别哭了,刚才那人不是张村道吗?!”老板一惊:“就是,要不他怎么把这些名字解释的这么准呢!快追!”这人就是冒名张村道的三狗。他们几个无赖早就看到了前来要账的饭馆掌柜,才有三狗包上嘴脸前来戏弄入道不深的老板。只是三狗人地两熟三转两转就没了踪影老板和伙计哪里追得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死不当汉奸(十四) 这三狗也是狗胆包天,去年坑了人家老板,在大街上老板都没认出他,就觉得老板太傻了,今年别人不敢来,他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过来趟露水了。还想做去年的美梦。一开始老板和伙计还真没认出他,他要了酒菜吃喝一通结账走了肯定就免了这场揍,偏偏又没带钱,到柜台又要欠账,引起了伙计的注意,就问他叫啥名,他又报了一个古怪的名字:“张嘴来!”伙计一下子确认了他,抡起扫帚就打,老板一看也清楚了,三狗这统暴揍,连刚刚吃下去的酒肉都吐了出来。 小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老板,这种人也确实可恶!可是你就算把他卖了也不值那一百一八十块现大洋。这样吧这是我乡亲,遇见了我就要帮帮他,你们人也揍了,气也出了。今天他的账目我结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放他一马得了。”老板说:“不行,赖我们那么多,我们两年都跟他们白忙乎都不够。”小雨说:“你们说咋办?我也没那么多钱赔他们。我也犯不上填这些钱。”老板说:“那,我们就只好拉他见官打官司了。”小雨笑了说:“咱这地盘几百年来谁不知道‘吃喝账,过年黄!’你做为老板容忍他们欠这么多就没有责任?打官司,谁不知道‘衙门口没有牙,黄金白银全吞下’你打得起?反正这小子是穷小子一个,欠账的人也都是泼皮。[.超多好看小说]就算你官司打赢了他们除了穷,就是虱子臭虫。你自己掂量着。”一席话说得老板额头冒汗。怯懦的问道:“那你说我就活该赔了?”小雨无奈地摇摇头说:“都是老百姓谁能有多少钱?这样吧我手头只有五块钱,给你吧。”陕西老板这时也接过话说:“看情况你们也确实被这些人坑苦了,这些人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这样坑人,所以我觉得你们也不必抱扣留这小子做人质等着那几个人过来赎人。那等于是做梦,我们不是救人,是怜悯你们,我也出五块光洋。这钱是同情你们的。跟眼下这无赖无关。”说得老板竞又落下泪来,说:“客爷,你们是不知道,我老婆得知被坑了这么多钱,当夜就上吊死了。我跪着借了全村子才埋了媳妇,堵上窟窿,咬着牙撑着把馆子开下去,为的是赚钱还账。”陕西客商听罢也低下头说:“咱们都是经商人,苦难是一家,这样吧我再出十块钱。你也节哀吧。”这时三狗已经缓过神来,抱住小雨和山西客商的腿,跪在地上直求救命。小雨说:“你们的无赖行径,已经害命了。造孽呀!我也没钱了,你求老板吧。”三狗掉过头来跟饭店老板磕头,头都碰破了,边磕头边说:“我以后再也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了。你们饶了我吧!饶我一条狗命吧!”老板抬腿踢了三狗一脚说:“今天不是看在两位好心的客爷面子上,我们乱棍打死你喂狗!滚吧!”三狗又给众人磕了三个响头说:“老少爷们,小雨,你们看着,我以后再也不坑人了。在位的谁有用得上我三狗的,我脑袋拱地也要给你们卖力!”就走出了饭馆阄。 今天小雨想起了三狗以前的承诺,就想让三狗给他找几个轿夫。就来到了三狗的家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死不当汉奸(十五) 几个月不见三狗,早就不是被追打时的倒霉狗模样了。但是见了小雨还是客气了两句,小雨说明来意。三狗就变了一副腔调说:“要说吗,这小意思。我们哥几个抬个轿子还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这抬轿子要出钱的。我那份就免了。虽说,当时在馆子里我被欺负时,你还口口声声骂我们可恶。出钱也说了:‘不是替我们还账。’按理,我三狗也不必筹你的情。但是我三狗讲义气,把这功劳还是要记在你头上的。其他哥们钱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你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些没有半点良心的人。”小雨一听,更认清了三狗。就说:“行呀,谁让我天天在外边做事,没跟乡亲们帮忙,没人缘呢。今天就求到你三狗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你说要多少钱物?我听听,出得起我就出!”三狗说:“价钱好说,前有车后有辙,天宝也办喜事,不过咱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有势力,人人巴结人家。他能花小钱办大事。他出价是:每人两块大洋。咱两块钱肯定不好使。要比人家高点。”小雨闻言瞪大了眼睛说:“我说三狗,你以为我傻吗?!十里八乡你问问,轿夫抬二十里路,才两升小米!两升小米才几个钱?五十个‘大子’(制钱),我亲家才六里地。你讹人呀?!”三狗说:“哥们这话就远了,昨天是两升小米,可今天,天宝出了两块大洋,你说咋解释?难道我们哥们抬轿不用肩扛,轿子自己会走起来?!都是肩膀扛轿杆,人家值两块大洋,我们就值二升小米?!你钱少了,我可没法说。你知道这些人都是无赖,只认钱不认人的。”小雨眼看马上就要到迎亲的时辰了,一咬牙说:“好!我出,你说吧多少钱,娶得起媳妇我就出得起轿夫钱!”三狗说:“这就对了吗,我也不讹你,还是那句话,我分文不取,天宝每人两块,咱比不了人家。你只要多出一点点我就能说话,这样你出十五块大洋!他们每人两块,剩一块,我们留下来啥时想喝酒了就吃一顿。其他的可是老规矩,取媳妇回来酒席可不能少了我们的。”小雨说:“好三狗!这钱我认了!我也算彻底认识了你三狗。这次我至少挨了十三块大洋的宰!”三狗嘻嘻哈哈的说:“哪里呀,哥们,换别人二十四块大洋,一子都少不了!你省了九块呢!”出了三狗家门小雨狠狠地啐了一口。 小雨的媳妇三凤家,在汦水镇北边,才六里地,可是却隔了两个岗,一条沟。由于临时雇请了三狗羊毛蛋这些泼皮们做轿夫,启程迎亲也不早,这些痞子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等花轿到了三凤家门口日头也偏西了,这些地痞轿夫哪里受过这样毒辣辣的日头的炙烤,早就把三狗和小雨骂的狗屁不如了。一到新娘家门口就丢下花轿,跑到树荫里七歪八叉的不想动了,新娘子上了轿急得小雨跟这些人好说歹说最后又答应增加五块银元,才懒洋洋的抬起花轿返程。 刚刚登上岗顶就刮起了大黄风,一下子把娶亲的队伍刮散了。 小雨爬出残破的蓝轿劈头盖脸的冰雹就把他砸迷糊了,赶紧钻到轿子底下一动不敢动,满耳除了轰隆隆的雷声和冰雹打击轿子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暴露在毫无遮拦的旷野里人们的惨叫阄。 三狗和羊毛蛋随着轿子一下子就咕噜到了岗底下的的沟壑里。就慌乱地爬进了沟壁的避雨洞里。这些洞穴本来就是人们为路人或者是在附近干活的人躲避风雨挖的,不会太大,一般也不会有没多深。当三狗和羊毛蛋安定下来惊魂时,惊奇的发现,小小的洞穴里还挤进了新娘子——三凤。 羊毛蛋看看三狗,两个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新娘子三凤可不是那种小巧玲珑弱不经风的娇滴滴的小姐。个头不比他们俩任何一个人矮,身材胖瘦适中,还是少有的大脚片。长脸大眼,眉目清秀里却透着一种寒气。让这俩小子心里一开始就产生了点惧怕。可是在这狭小的洞穴里三个人只能挤在一起,新媳妇嫁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好看的线条,再加上怎么也躲闪不开的肢体贴近,俩泼皮怎么也无法控制公狗般的本性,就如同饿狼见了羔羊,经过短暂的迟疑后,不约而同的紧紧抱住了新娘子三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当汉奸还不如一条狗(十六) 这三凤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事情还是要从三凤的家事说起。 三凤的娘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脚女人,性情懦弱。清一色生了三个闺女。婆婆,公公,丈夫都从心眼里看不起。丈夫从小是独子。家境富庶,就被父母宠成了五毒俱全的败家子。如今父母年事已高,就不把二老放在眼里,就偷偷摸摸的学会了眠花宿柳。很快就染上了杨梅疮。又传染给了自己的女人。他自己急忙卖房子卖地给自己治病。自己命保住了,男人的标志却烂掉了多半。父母也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气死,他也从富豪公子变成了落魄的半吊子。女人由于没能尽心救治,塌了鼻梁骨,长了满脸满头黄水疮。就更加厌恶自己的女人。不但不想看,还经常变着法殴打折磨这可怜的女人。 三凤的大姐十四岁便被卖到遥远的地方给人做小。二姐也在十四岁那年被父亲抵了赌债。那年三凤才十一岁。她记得清清楚楚:一个歪戴着瓜皮小帽,满脸蜡黄色的小胡子男人来到家里。她和二凤吓得钻到黑咕隆咚的里屋。小胡子直着嗓子冲爹吼,爹爹就拿一棍子从两只瓮中间把她俩轰了出来。然后像拎两只皮包骨头的小狗一样扔到了小胡子男人面前。沙哑着嗓子说:“这两个东西你都带走!算你二十块光洋,我欠你十八,你再找我两块!” “呸!”一口浓痰啐在三凤干枯稀疏的黄头发上,三凤本能的一激灵。没敢抬头,只是悄悄地跟姐姐往一起挤了挤。她心里怕极了。感觉姐姐也在发抖。娘却跪在地上只是不停的哀求。爹飞起一脚,娘像只木头咕噜滚倒。爬起来继续跪下哀告。爹急眼了。抡起一根木棒向娘打去。娘直哼哼两声就不动弹了。爹舒了口气,好像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丢掉木棍,瞅着瞪眼看着他的小胡子说:“看个屁!我倒霉就倒在这丧门星上!能一棍子打死她,我就把她丢进泜河喂王八!,娘的再加五块钱,这仨贱货都给你了!” “呸呸呸,呸!”小胡子吐痰都哆嗦了,骂道:“你想他娘的想好事吧!老婆子你还是留下做亲娘吧!这俩小东西爷还看不上价呢!最多顶十五块钱!还欠我三块。不给钱,我就带人拆你的狗窝!我看这些房子还值俩钱。”爹嘿嘿一笑说:“人逼急了会跟你拼命的。我还后悔了。我这俩东西再长两三年就是摇钱树!你看她俩的小脸蛋,比你个棺材瓤子值钱。二十五!少了我还不干了呢!”小胡子骂了两句赖皮,就弯下腰说:“我看看能用不?”伸手就去抓二凤。姐姐毕竟大两岁,推开瑟瑟发抖的三凤,学着大人的模样跪地磕头说:“亲爹!爷爷!饶了我吧,二凤还小!绕我一命吧”小胡子那里听得进去,伸手拎起二凤,另一只手一撕,二凤的破衣服就散落在地上,小胡子像看一只狗一样,这里捏捏,那里摸摸。抖抖胡子说:“这个吗,凑合了。值五块钱,养三年才能使。”扔下二凤。伸手就去抓三凤。 这时的三凤眼睛瞪得大大,一动不动。等小胡子的手伸过来抓自己脖子时,突然头猛地一低,张口狠狠地就咬住了小胡子的食指。小胡子一声惨叫跳出了好远。甩着手转了三个圈。三凤生生咬下小胡子食指上一条肉,血淋淋的就吞了下去阄! 爹却不能容忍这赔钱的东西撒野,抡起大巴掌冲三凤打来。这个平时瘦弱的小妮子也不知怎么就一下子发疯了。还没等爹的巴掌打到身上就抱住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的爹两眼一黑跌坐在地。三凤照样吞了他一块肉。 小人抹一把嘴上的血说:“娘求你们没用,姐求你们没用。我求你们更没用。我横竖是死,就咬你们,吃你们肉!”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上了贼船难回头(十七) “嗷嗷!”两声惨叫,娘醒了。看着三凤惹了大祸,不顾自己腰痛欲断,死死地抱住三凤仄着身子爬进里屋。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二凤跟小胡子一起走了。爹还照样想着法子卖钱,喝酒,吃肉赌钱。没钱了就在家里摔东西骂人。唯一的变化是:不敢对视三凤那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当着三凤,再也不敢随便毒打被打折腰的娘了。 家对于爹来说,就是外边没钱挥霍了被追打,被推拒后无奈的避难所。不花钱的窝。是个自己可以随便变卖和使用的穷窝;对于娘来说家是离不了脱不开紧紧箍在脖子上的枷锁;对于三凤来说,家是爷爷奶奶的白眼。是姐姐背上的颠簸,是娘沾满脓痂的眼泪河。是爹酒后火辣辣的拳打脚踢和斥责。三凤的心里,家的全部温馨在:小里屋大瓮缝隙里。那里更幽静更平和。她对母爱的唯一记忆是:泪水包裹着的怯懦。这颗心从小就扭曲了,就畸形了。自从那次偶然的抵抗以后,爹的变化,让三凤慢慢的悟出了一个道理:祈求得不到任何实惠。只能得到棍棒和更大的痛楚。只有反抗,狠狠地反抗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逆来顺受永远是弱者。 三凤跟小草一样,春天来了,不论土地贫瘠与否,总要发芽生长。几年过后,就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爹爹又对她暗地里用了心思。 她家毕竟曾经是财主。落败了,房屋也能卖好多钱。毕竟当时建造这些房屋时家庭处于鼎盛阶段,有的是钱,都用的是顶尖的好材料。爹虽说是败家子,卖掉最后的房子也是最无奈的举动。所以一直舍不得。但五毒俱全只是不肯卖力劳作的爹,怎么也抵挡不住那“馋、赌”两只虫子的诱惑。到如今也只能靠拆最后居住的院落房屋卖钱了。即便如此,也舍不得一下子全卖,而是零星的先拆配房。一点一点的卖。这样也卖不了好价钱。卖的钱也几乎都是吃喝掉。心里巴望着多拿些钱进赌场呢。只是眼看可卖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不敢冒然下大注。只是拿俩小钱到赌场里看。就算过眼瘾心里也舒服。可这样豪赌的欲望却在一天天的积累。 娘不敢反对。爹做事也从来不要问她。更无须和她商量。她还不如家里一条狗。 不久三凤发现,这些日子爹拆了房子卖了钱不像以前那样:急惶惶的就进赌场、或者是自己下馆子吃喝。而是买些酒肉,在家里自斟自饮。偶尔也夹一筷子肉给三凤尝尝。起初三凤不理,冷漠惯了。可久了毕竟抵挡不住肉香的诱惑。就试着尝了一小口。只是一小口,三凤流泪了!这是她一生不曾品尝过的美味!她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过上自己随便花钱买肉吃的日子阄! 她并不明白爹的伎俩。她在爹心里依旧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是这件东西长满锋利的刺。要设法理顺她,最终变成属于自己的钱。爹想用“馋虫”这条毒虫勾引三凤,让她把自己的灵魂抵押给金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青楼里的烈女(十八) 几次诱惑后三凤终于慢慢的松懈了警惕性。(.)觉得爹也有可爱之处。至少是那诱惑灵魂的肉。她慢慢的对爹送来的美食从接受到喜欢,最后到了期盼。慢慢的也忽略了还在苟延残喘的娘。娘那暗淡木讷的眼神三凤已经从淡漠到习惯又变成了厌烦。 在三凤的身体悄悄地从一个干瘪的黄毛丫头,变成一个丰满的少女的同时,心理也悄悄的产生了某些变化。 十五岁以前的三凤似乎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娘也没有精力和实力把她当女孩来养。一年四季都是粗糙的家织土布衣服。春天冬天总是青黑色臃肿的大裆棉裤,直领棉袄。要多呆傻有多呆傻;夏天和秋天是两件紫花土布汗衫。是大人棉衣里子改做的。粗糙不算,娘的粗针大线缝制的。确实不能恭维。两只袖子都不一般长。再说布都黄昏了,说不准那时那刻在哪里会破个洞。娘给她补补丁时,总习惯的用那针到遍布黄痂的头上去筚一下,遇到脓疮不是沾上带着血丝的脓痂,就是疼的把补丁缝成疙瘩。三凤总觉得衣服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所以从娘手里接过来总是洗了又洗。闻了又闻。穿在身上又总是别里别扭。可自己不想做。也压根没学过做。都说家贫出孝子,可三凤这算啥家呢?在爹的头脑里还没形成家和子女的概念。只是挖空心思找几个钱满足自己的私欲;娘是一只被打怕了,被压榨得连灵魂都找不到了的虫子。家里仅有的几亩薄地由她的一个远房兄弟和乡亲不时帮忙勉强耕种糊口。她活着的内容就是在地里没完没了的锄草、头上没完没了的脓疮、眼角没完没了的眼屎、成年累月的为吃饭发愁。至于三凤,她甚至忘记了还是女孩,也忘记了她的年龄。说句可怜的话,三凤十五岁前都不知道啥叫内衣内裤。她从来没穿过。 十五岁的那年夏天好热。热得发闷,热得人窒息。三凤独自一人跑出闷热的黑屋子,来到岗顶的大柏树下纳凉。四下里看不到一个人。往日跟娘在家,爹轻易不回。所以很随便热了就把衫子扯下来,甚至肥裆裤子也可以脱下。从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习惯了。大柏树下也没凉风也忘记了在野外,就随手把衫子脱下,一低头,惊奇的发现:胸脯不知啥时隆起得像两只青桃!这可吓坏了三凤。还以为是长病了,用手轻轻抚摸,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直往心里钻,三凤一下子懵了!款款松开裤腰,低头细看,下边变化更大。三凤“哇”的一声吓哭了。赶忙胡乱穿上衣服跑回家。 娘正坐在门道里,呲牙咧嘴的从头上小心翼翼的揭红黄夹杂的脓痂。三凤一下子又把哭声吞了下去。娘咧着嘴追问她哭啥。她才委屈的哭道:“都是你!是你把脓疮传给了我!”娘一惊,擦了一把怎么也擦不净的眼屎,睁大眼睛说:“真哩?我看看哪长疮啦?”三凤把汗衫一甩,胸脯一挺,流着眼泪跟娘说:“你看!我胸脯上长了俩这么大的大疙瘩!不是疮吗?!”娘瞪眼一看,干枯的老脸上扭曲了几道纹,任谁都读不出表情。“啪”给了三凤一巴掌。把汗衫给她披上,竟扯着嗓子干嚎了起来:“妮儿哎!我苦命的妮儿!你咋就这样长成妮儿了!娘可咋活呀?!” 哦!三凤这时才清楚自己原来是女人!可是这女人的概念老是在自己心里扎不下跟来。也许今生她不该做女人。更不明白娘为啥说:自己长成“妮儿”了她就没法活。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倒霉也有转运的时候 (十九) 爹回家了,卖了西厢房的墙砖。看看钱不多,又买了地基石。就买了肉和酒。到家破天荒的给了娘一块猪肝。轰狗一样对她说:“滚远点吃去吧!别让我看到你。”三凤也木然的看着娘皱起眉头。她总觉得娘身上那股臭味让她恶心,想吐。她也不想娘离她太近了。娘抱着爹给的肉好像得到了皇上的恩赐,跟头咕噜的跑到一边去啃吃去了。 爹却又叫来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第一次在自己家唯一的一方桌子上,摆开了三套碟筷酒杯和飘着诱人香气的熟肉。并且也让三凤坐下陪爹和客人一起吃喝。三凤也真的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当时别说是农村,就是在州府要员,乃至王公大臣家也是忤逆之举。(.好看的小说)这种现象,在当时只能出现在窑子里。 那络腮胡子客人自打一进门,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三凤。三凤觉得自己身上好像长了毛刺,好不自在。可爹却满不在乎。只顾和客人吃喝,跟没事人一样。三凤确实无法抗拒肉香的诱惑,看爹也没表情,就只顾低头吃。三番酒下肚。爹就开始对三凤说:“三妮子!我知道,你他娘的也看不起爹,也不把爹当爹!我也不怪你!都怪你爹点背,把家输了个稀里哗啦!可你爹就不信,老天爷就回回让你爹输!你信不信?!你爹马上就翻运!一夜之间给你赢个金山银山。[.超多好看小说]到那天,一脚踢了你那肮脏丢人的娘!盖个楼上楼的金銮殿,给你娶三房新娘!要你也当当阔家小姐,顾一群丫鬟伺候你!”三凤早听腻了爹的狂话。白了一眼,不理他。爹大吹一通后,突然话锋一转说:“妮子!你要听爹的!缺不了酒肉,少不了绫罗绸缎!你看你这衣裳!爹看了都恶心。好好的妮都给妄葬了!想开些,别听你那死鬼娘。爹现在唯一就是赌本不够,不能反手。反手你爹准赢!来,妮喝一盅酒!这东西是粮食精嘞!好东西嘞。”说完给三凤倒了满满一盅酒。三凤看看爹,满怀狐疑。没端酒盅。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说:“不敢吧?酒是好东西嘞!”说罢,自己抬手喝干了自己的酒。又端起三凤的酒杯送到她嘴边,三凤本想推开,可伸出的手一触摸到络腮胡子那毛茸茸的手臂,闪电一样的酥麻感觉霎时传遍了全身。三凤只觉得一阵眩晕。早已软绵无力。她哪里知道这种感觉其实正是发自她自己的内心。 络腮胡子似乎得到了鼓励,另一只手迅速的从她身后圈了过来。三凤浑身顿时全身酥软,几乎没了抵抗力。酒被倒进嘴里,火辣辣的就咽到了肚子里。三凤下意识地往爹的座位看。却不知爹啥时悄悄地溜了。络腮胡子趁机嘿嘿笑道:“别看了,你那老绝户爹得了我三百块大洋,专门给我誊功夫了。你爹今晚把你卖给我了。”三凤被搂得喘不过起来,也动弹不得。也无所适从阄。 络腮胡子顺势又灌了三凤几盅酒。火辣辣的感觉慢慢疲顿。渗透到体内竟变成了一种异样的兴奋。三凤的双颊腾地染上了红红的酒晕,眼睛也慢慢的兴奋迷离,呼吸也急促了。络腮胡子哈哈大笑,毛绒绒的手一下子就撕开了三凤那不合体的土布小褂,黑麻麻的络腮脸一下子拱向了三凤稚嫩的胸脯。三凤眼睛一闭一阵眩晕。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瑞祥去哪了(二十) “嗷!”一声怪叫,一个黑乎乎腥臭的肉团,一下子把络腮胡子和三凤扑倒在地。(.好看的小说)三凤的头正好撞在桌子腿上,“哗啦”酒菜碗碟散落一地。三凤一激灵酒气跑得无影无踪。娘像一只拼命护雏的老母鸡一样,死死的跟络腮胡子撕咬在一起。 三凤的头一下子被碰醒了,骨碌爬起来。拉上被络腮胡子撕乱的衣服,抖抖的看着地上厮打的两人,不知所措。爹却及时的跑了过来。张口骂道:“你个死老婆子!快松手!不然我一脚踩死你!”两个人都在拼命的扑腾,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攻击谁,爹也插不上手,只是在旁边干嚎。三凤怎么也想不通:爹为啥在这时一张口就骂娘!难道娘真的能伤到强壮的络腮胡子?!钱看来一定是比娘和自己都重要! 终于,厮打扑腾都停了下来。三凤却看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结局:娘那细弱的脖子似乎被络腮胡子掐断。头面几乎已经转到了后背,嘴里还叼着从络腮胡子肩头嘶下的一块肉。人已经看不到一丝气息。一只手,掌心血肉模糊还做着拼命推搡状,贴近络腮胡子的肋胁。细看才发现络腮胡子的肋下有一个锋利的瓷片被插进体内,随着他的呼吸,呼呼的流着气泡和血水。 络腮胡子躺在地上瞪着爹,喘息着说:“我!我!我可是,三百块买,买雏,你黑心,”爹脑门上的汗水一下子跟雨淋一样往下滴。一时傻了。 三凤反而像个局外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恐惧、没有悲哀,脸上也看不到有丝毫感情细胞,反而不抖了,沉静的吓人。爹用眼角扫了她一下,就急忙避开了。他这个六气不成的败家子、赌徒、无赖加恶棍的亲爹,都不敢对视三凤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眼神。 络腮胡子这时似乎还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受了致命的伤,弯腰要坐起来,一使劲,“咕噜噜”顺着瓷片喷出一股血水,吓得他一下子没了魂。手一划拉,抓住了三凤纤弱小腿。嘴里急促的吐出一串含混:“救救救救救我!钱、、钱、褡裢里、、、”三凤轻轻一抬脚,挣脱了。并没走开,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死去吧!” 爹被这冷森森的语言吓得一激灵。却来了主意。擦一把脸上的汗说:“哥们,你还有多少钱?”汉子说:“五十、、、都在门外柴堆里。救命!”这络腮胡子猴精,故意不跟爹一起来,是怕被暗算,临到门口把钱藏到了不起眼的柴堆里。爹疾步跑出去。他任何时候最惦记的是钱!爹把一个叮咚作响的土布褡裢拎了过来,扔在地上。对络腮胡子说:“就这点?”络腮胡子已经没力气说话,只能点头。爹说:“哥们,别怪我,你肋下那口子,肺叶子都挤出来了。你活个屁!我也救不了你。我还是快点送你上路吧!”说罢抬脚踩在还露在络腮胡子体外的瓷片上,一用力。络腮胡子身子一挺,抽了几抽就翻了白眼。 爹或许还幻想着那多次打的婆娘会像上次那样:“咯”的一声缓过来。这辈子她几次被自己打得昏死过去,又都活了回来。真他娘的命大。抬脚踢踢那堆臭肉,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筋骨。也不由得睁大眼睛说:“你也真死了?!”又用脚踢踢娘那满是黄痂的头。头便“咕噜”侧向一边。真的只剩皮连在一起了。头又懵了说:“哦!两条命呀?这咋办?”转过头看看三凤。 此时的三凤眼里好艰难的噙满了泪水。却还是没落下。低声质问爹:“我和娘两条命,你就换成了这点赌本?”爹也清醒了许多说:“少他娘的废话。快帮我挖坑,把俩人埋了!让人看见了咱都得吃官司。说不定脑袋要搬家!”三凤丝毫都不理解问:“我凭啥吃官司?!吃啥官司?”爹着急地说:“别问了,真傻!死人了,要抵命的!”三凤把头扭向一边说:“你爱抵不抵。还不都是你?你杀他干吗?”爹一下子急了,一下子钳住三凤的脖子说:“死片子!我一直忍着你,还反了你不成?信不信我会一把掐死你!跟他们一起陪葬!”三凤只觉得眼睛发黑,嗓子眼发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小雨也遇上了土匪 (二十一) 当爹把她丢下时她跌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时她才明白了:瘦弱的自己无法跟整天喝酒吃肉的爹正面冲突。就站起来说:“你是俺爹,俺不听你听谁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服软的话。也是第一次施展她的思维才能。三凤头脑急速运转,想把爹手里的钱骗到自己手上。还没有具体办法前,只能稍微服软。 爹这辈子谁都不信,只信钱。三凤也许真的传承了爹这点基因。连亲娘死了都没有一丝悲伤和眼泪是为娘流的。她的眼泪似乎只为:卖自己的钱不属于自己。所以她算计爹想破了头耗费了吃奶的心计。要不也骗不了爹。 这个思考过程持续了好久。她一直找不到好的方法。直到帮爹在墙根下挖好了土坑,把络腮胡子拖进去。三凤又去拉娘的手。[]她心里也一直觉得娘没死,或许会像以前被爹打晕一样,过一段时间会悄悄醒来。可这次不同:人整个都凉透了肢体已经直挺挺的了。还真的害怕了。竟脱口而出:“娘!你真死呀?你藏的那些黄铁块子能救你命吗?告诉我呀!你不是老说那是救命钱吗?” 爹一听,眼睛立马就直了! “‘黄铁块子’?啥‘黄铁块子’?是不是这么大,这么厚,像小砖头一样长方黄灿灿的‘铁块子’?”爹急促的用手比划着形状和大小,急促的追问着。三凤只是哼哼哈哈。不否认也不肯定,毫无表情的应承着。这却让爹更着急,迫不及待的问:“在哪里?真的假的?哪来的?有多少?快告诉我!”这次三凤回答却明确了许多。冷静清晰地说:“假的。啥都没有。我乱说的。”爹眼睛一瞪,眼睛里冒出森森的光,三凤下意识的低下头怯懦道:“娘不让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娘说这是祖辈留下的救命救家的药。爷爷奶奶都说不能给你的。”爹抡起大巴掌,一巴掌把她打了个嘴啃泥,上去就踩住了她的头呲着牙吼道:“说,藏哪了?!不说我踩扁你脑袋!”三凤只觉得眼发黑,索性一咬牙,眼睛一闭不吭声了。疼痛反而减轻了。爹可不容易糊弄!脚下继续用力说:“嗨!你他娘的还死硬!以为我不敢呀?!”可他却真的错了。真的小看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三凤咬着牙说:“不说。娘说了,钱少了,死也不说!你踩死我算了。反正死俩了。”爹急得转了个圈。随手操起菜刀就在三凤的屁股上割了一块肉。小小的丫头疼的昏死过去。但是却死死的咬着牙,就是没吱声。爹彻底服软了。 等三凤醒来,爹已经把娘和络腮胡子都埋好了。给她伤口上敷了药,抱到了黑乎乎的土炕上,旁边还买了肉食和从没吃过的点心。 看她醒来爹语气虽刚硬,却也变了调说:“妮儿!爹错了,爹给你赔罪行不?爹服你了行不?”三凤不看他,也不吭声。爹急得脑门直冒汗说:“说吧,你要啥!” 三凤很干脆:“钱!要好多!”爹很爽快,拎过络腮胡子的褡裢对她说:“你也看到了。这里所有的钱都给你!”三凤不动声色说:“不够。”爹急得直跳高。瞪着眼睛想发威。看看三凤毫无表情的脸,又软了。他越思谋越觉得三凤无意间向他吐露了一个事实:老婆子藏着大量的金砖。第一:自己家是有名的几辈财主有黄货很正常。没有道是该怀疑的;第二:三凤是个孩子,连金子都不认识。更不会编造“金砖”哄骗他;三:这孩子很少说谎话,就算说谎也编不圆全;四:他心里老早就怀疑父母藏了值钱的东西。父母是看财奴。恨透了自己的挥霍。值钱的东西肯定不会任自己都啷当干净,更不会留给他。肯定要传给后人!所以他坚信三凤见过,并且知道家里藏着的宝贝。老婆子死了。家里别说现在,他爹娘死后,墙面、地面、各个旮旯他都仔细搜挖多少次了。连个制钱都没挖出来过。就差伐地三尺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凤嘴里挖出来。自己的迷色梦幻也许不是在赌桌上,而是在自己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强势的人也有跌跤的时候 (二十二) “这死妮子打不怕,贱骨头真硬!”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不知多少遍。没办法。也只能权且哄着她。看能否掏出些有用的东西。 爹低下头,拿起一支沾满糖粒的麻花对三凤说:“妮,你也知道,爹脾气不好!可爹就这臭脾气。一辈子了,难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还能活多少年?我又有谁是亲人?不就剩你了?你那俩白眼狼姐姐我他娘的都不把她们当东西。死活跟我没关系了!我都帮她们找了有钱的主,都她娘的‘滑溜狗子’(泥鳅)入水,连个回声都没有。一个子都没孝敬过我,也没音信。我唯一疼你!你想,我唯一没卖你!那我百年之后,所有家产钱财还不都是你的?!你要那么多钱有啥用?!来,尝尝这个!又香又甜,保证你没吃过!”三凤接过麻花,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起来,脸上还是没啥表情。爹看她不吭声,就试探着问:“想通了?那就告诉爹,你说的那些黄铁块子有多少?”三凤就把麻花塞到嘴里,两只手大大小小模模糊糊的比划了一下,继续嚼开了。爹看着三凤的两只晃来晃去的手,好像真的看到了黄灿灿的金砖堆成的金山。口水都流了出来。就又直着眼睛问:“姑奶奶,我的亲娘哎!你告诉我藏哪了?!”三凤咽下最后的点心说:“没有。啥都没有。我骗你的。真的!”“妮儿,你就别瞒着爹了!你要啥条件爹都答应你还不行?”爹也真的没办法了阄。 三凤就说:“要不你就相信我。真的没有‘黄铁块子’。一点都没有。要不你就给我那么大一堆洋钱。娘的救命钱。少了不行。要跟‘黄铁块子’一般大堆。用钱堆,换能救娘命的‘黄铁块子’堆。不这样,死也不干!”爹瞪着眼睛说:“我没那么多钱咋办?”三凤不让步说:“那俺不管。你偷也罢,抢也罢!”“那我还不如死了呢!”爹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最后,总算感动了三凤。她说:“要不这样,你把所有的钱都装到那个褡裢里,放到我炕头。让我看着。等我屁股上伤好了,不疼了,就把这些钱换成一般大堆的黄铁块子给你!”爹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说:“妮儿,这可是钱呀?这么多钱放你跟前我不放心!贼偷了咋办?老抢抢了咋办?”三凤就不吭声。过了一会儿爹换了一副商量的腔调说:“妮,你大了。爹也不为难你。这样我把我所有的钱都装你褡裢里行,但是咱有个条件:如果丢了,丢多少,你赔我多少块金砖。”三凤说:“那也行!其实再傻的贼也不会来咱家!来咱家偷啥?偷俺娘头上的脓格痂还差不多!”爹摇摇头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不钱放这里我也守着钱和你!”三凤撇撇嘴答应了。 爹除了不放心三凤,还有一个心计。爹出去了一趟褡裢里的钱明显的鼓了许多。就倒在三凤炕头,当着三凤的面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数到最后说:“妮,你数数。整整四百二十块光洋!”三凤眯着眼睛说:“我不数。你数吧,我听声音。”爹反复说:“你只要记住了,四百二十块光洋。” 第二天,天一亮,爹就爬起来把褡裢里的钱倒出来数。结果数了三遍都是四百块!这下爹可不干了!非说是三凤夜里藏了块。要她赔二十块金砖!三凤道是不跟他计较。只说:“你就随便捣鼓吧!”看都不想多看,爹还是很认真的要三凤记上要赔的数目。 三天后的清晨,三凤的爹从迷梦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眯瞪着眼睛找盛钱的褡裢数钱。一摸,怎么没了?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一看真没了!三凤也没了。他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叫三凤。结果连茅房里都看了三遍连个人影都没有。后来就自己宽心的去想:这妮子傻乎乎的肯定是拿着褡裢去藏金砖的地方给他换金砖了!既然如此自己就慢慢在家等吧!难怪自己在家找不到一个制钱。原来那黄货没藏在家里!唯一不甘心的是这死妮子竟然背着他自己偷偷摸摸去了!这死妮子,看我找到藏金砖的地方后,怎么收拾她!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谁能证明你不是嫖客? (二十三)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阄” 第一部第四章 她真的做了窑姐? (二十四)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无弹窗广告)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超多好看小说]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小雨也有窝心的事 (二十) 原来破土炕年久失修,哪经得起瑞新这样折腾,一下子破了个大洞,瑞新大头冲下栽进炕洞里,土炕内多年积攒的烟灰尘土一下子被激荡了起来,连耳朵眼里都灌满了细土,再也顾不上瞎折腾了。哇哇直叫。正在这时天宝过来了,一看哥俩这狼狈样,简直哭笑不得。大喜的日子也不好发作。就皱着眉头说瑞智:“去给他打盆水,让他洗洗。”回过头来对着无法睁眼的瑞新说:“看你那二百五样!老天爷真他妈的瞎眼,给你一张人皮。也是我命苦!算了,不说了。不让你过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边呆着!”瑞新一边揉眼一边问:“不是说给我娶媳妇吗?我不过去能娶来?”天宝没好气的说:“你那二百五样,去了连个老鼠都娶不回来!知道吗?!我都安置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说瑞智傻,你他娘的还不如瑞智呢!”细看瑞新那满是灰黑的脸上又流血了。就忍不住骂道:“一股子倒霉相!这节骨眼上你又破相了!看我这命!就一个好小子也没了踪影,留下你们俩要命的鬼儿!”说罢,苦笑着摇摇头去招待客人了。 另一个高兴的人是新娘子五妮。 自从那日在顺德府跟瑞祥失散,在街上连续几天找不到活干,饿得两眼发昏。被人贩子骗到怡春院,吃了顿饱饭,睡了一夜。第二天,老鸨洪氏就把五妮叫到跟前,一边叽里咕噜抽着水烟袋,一边问:“我说姑娘呀,叫啥名字呀?”“五妮。(.好看的小说)”乡下人回答的声音也很僵硬。老鸨翘起二郎腿“啧啧”摇头说:“太土气了!不行!这么俊俏的小脸蛋,叫这么个老土名字,掉价!在我这儿得换个洋气点的艺名。我这里有了凤仙水仙、月仙,你就叫云仙吧。”五妮说:“俺就叫五妮,才不叫你那‘云仙’呢!名字是俺爹俺娘给俺取的,别人没权给俺改名。谁爱叫谁叫。”洪氏把大腿一拍说:“嗨!咋说话呢你?!长得挺俊的,咋说话这么不上道呢?!”看看五妮也不抬头看她。就又说:“知道这是啥地方吗?”五妮低头说:“不知道。领我来的人说:这里招做杂活的女工。干活给钱,还管吃的。我管那么多干吗?也没多问。”洪氏哈哈大笑说:“就知道那人贩子没跟你说实话!实话告诉你,这里说好听点,叫‘怡春院’。说白了是‘窑子’!知道吗窑子!!领你来的人是人贩子。你是我三十块大洋买的。明白啥意思了吗?”五妮一听顿觉五雷轰顶,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住。很快一咬牙控制住自己摇晃的身体,努力把眼睛一瞪。旋即又平静了下来。毕竟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知道遇事要冷静了。想低调的抗拒过去。把头一低说:“那不行,俺不在窑子里干活。我走。你出钱跟我无关。我又没要你一分钱。”车身就要走。这下洪氏急了,一拍桌子说:“你敢!反了你了!我这‘怡春院’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外里,有督府大人撑腰。内里,我光打手就养了三十多个呢!你走的了吗?既然进了我怡春院,我花钱买了你,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当窑姐。接客赚钱,老娘我也不会亏待你。绫罗绸缎任你穿,胭脂水粉任你擦。按月我再给你零花钱,客人给你的小费啦,细软啦,你可以收着。可是要想走?!”老鸨洪氏一拍巴掌。十几个彪形大汉来到了大堂。凶神恶煞般的瞪着五妮。五妮心里有些发毛。但是多次的经历让她明白:这种场合不能屈服,也不能示弱。瞪了一眼打手们。转过来对洪氏说:“都说现在是民国了,难道民国就没有王法?也没天理了?!你给人贩子的三十块大洋,跟我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昨晚吃了你们的饭,我还钱。没钱我会去挣。大不了给你们干几天活!凭啥硬要扣留我给你们当窑姐?!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当窑姐!”洪氏嘿嘿一笑,说:“姑娘,这可由不得你!你看看,这是你的卖身契!是你亲自画押的!”五妮一看那纸说:“你们骗人!不是说用人只签一个简单的契约吗?画押时还说是‘做工’呢,哪来的卖身契?”洪氏把契约递给一个瘦男人说:“念给她。”瘦男人念道:“民女赵秀女自愿卖身怡春院,永不反悔。”五妮一听,笑了,说道:“谁是赵秀女?我叫李五妮!”洪氏冷笑一声:“哼,这无关紧要。大堂之上,银子说话最管用。老娘我有银子,施俩小钱,就没人听你的。我说你叫啥,你就叫啥。信不信?你就识相点。我现在是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免受皮肉之苦。”顿了一下,眼一瞪,脸一下子拉了好长。看五妮不吱声。以为她怕了,就又说:“老娘我跟你说的也够多了!其实我不用跟你费口舌,一摆手,这些人马上就能把你按倒扒光。想把你给哪位有钱的爷开销就给哪位爷!想怎么整治你就怎么整治你!还由得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娘我就没见过不顺溜的小妮子!”说话间,给打手们使了个眼色。打手们就开始往跟前凑了。五妮一看大事不好,一个打手已经凑了上来,再也容不得犹豫。就劈手夺过老鸨子的水烟袋,向那打手砸去。打手欺负柔弱女子惯了,没防备。水烟袋出手正好砸在他的眼睛上。打手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用来捅烟嘴的烟钎子却落在五妮手里。老鸨还没回过神来,听到打手惨叫,正瞪着眼睛看打手怎么回事。正好把脸给了五妮。五妮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就把烟钎子穿透了洪氏的腮帮子。洪氏“嗷”的一声惨叫跳了出去。打手们一下子都扑了过来。五妮一闪,打手们便扑倒了桌子。条桌上的两只大青花瓷的掸瓶(盛放鸡毛掸子的瓷瓶)应声落地碎成几块。五妮随手拿起一大块锋利的碎片一阵乱舞,随着几声惨叫又有三个打手满身是血,退出打斗。其他打手也面面相觑,不敢近前。外边又过来几个拿了棍棒的打手。五妮见状把瓷片按在自己脖子上说:“老鸨你听着,我今天就死给你!”老鸨见状一手捂着腮帮子,赶紧摆手说:“不要,不要,有话好商量。”五妮就这样被几个拿着棍棒的打手逼进一间小屋子里被锁了起来。 面对五妮的激烈反抗,老鸨洪氏一时束手无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柔弱女子,哪来的胆量和力气,能够瞬间伤了四个强壮的打手和自己。面对五妮冷森森的眼睛,洪氏简直就有点双腿打颤。五妮的玩命自保行为不但让洪氏,就连凶神恶煞般的打手们也感到怵头。欺软怕硬这是人之普遍心理,毕竟流血受伤不同于饮酒听曲那样人人乐于接受。可让洪氏放掉五妮,无疑等于从虎口里掏肉。洪氏就想起了以前整治其它不听话的女孩子最常用的办法。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办法就是: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小雨也有窝心的事 (二十五)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超多好看小说]饿到第六天,洪氏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阄。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哦。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3f3f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小雨真的误解了媳妇? (二十六)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流着口水,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腮帮子也撕裂般的疼痛,洪氏“嗨吆”了几声,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似乎都把她看成洪水猛兽,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阄, 亲亲的哥。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粪坑里的无头尸 (二十七) 我过继瑞新让你自己看看,让你自己后悔! 我就买回五妮。至于我怎么安排,那就另当别论了;第一,瑞新过继过来是要顶门立户传延香火的,而不是来打光棍的。我必须给他娶媳妇。但是瑞新性格粗鲁,有神经质,乡邻人人都知道,没人愿意把好闺女嫁给他。所以要娶一个厉害女人。至于名声吗,人们都过自己的日子,谁会闲着没事天天嚼舌头根子捣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嗑一段牙就会平息的。第二,那“青铜鉴”到底在谁手里?瑞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东西也只能从五妮嘴里套了。从妓院里赎她出来,勿论怎么说,她也要感恩戴德。日后瑞祥要是活着,有五妮在,也肯定会露面的。宝贝就有复出的希望。第三,谁会拿钱打水漂?买她回家,肯定会招惹满街筒子闲话,李家不舒服是肯定的。可是也没话说,毕竟你们把人家轰出家门了。至于说没有鞭打,那是老天爷不让,跟人没关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又由我天宝出钱从窑子里买回人来,李家自然也无话可说,也只能是心里别扭。可我天宝却不能做赔本买卖。让她嫁给瑞新是最好选择。男女间就那么一回事,两个人一开始不愿意,一旦过夜,生米煮成熟饭,一个女人还折腾个啥?再说了,瑞新有了女人还不跟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女人后边做跟屁虫?!万一瑞祥回来同胞兄弟他也只能认账。他天宝也根本不可能,更不会把五妮嫁给瑞祥。他绝对不能做没把握的事。因为他发觉自己不可能左右了瑞祥的心,也不可能长期收拢五妮的心,两个不放心的人他从心里是绝对不会把他们捏到一起的。至于以后万一瑞祥有心靠拢自己,以他的人品和心眼不会缺媳妇的。[.超多好看小说]只要他顺利交出那宝贝,我会帮他娶更好的女人的。什么情呀爱的。都是扯淡。唯一要防备的就是万一以后俩人相遇,约束不住发生其他故事。这也是喜事大办的多重思考之一。除了喜庆,主要还是考虑给五妮和瑞祥心里制造压力。首先让五妮觉得我对她有天高地厚之恩。骗婚之事,新婚之夜就会暴露,这样刚烈女子也必是知恩图报之人,更是爱面子之人。所以大操办,利大于弊。 可问题是,我天宝自幼受尽恶僧欺凌,自己忍辱负重和恩师伙同官府一同铲平了为害百姓的金冠寺,犁牛耙了那些无恶不作的和尚,多少年来被誉为英雄,不但百姓人人尊敬,连地痞无赖都不敢招惹自己,自己也时刻觉得自己是百姓的表帅,一生没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可这件事,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所以总觉得有鬼。 要隔平时,肯定打法道士走了。心中忐忑才请道士到里屋密谈。天宝几时信过鬼神?可老了老了确信了鬼神阄。 老伴这次是生怕喜事办的不圆满,怎么也不放心老头子天宝。又跟进来看看,听听那牛鼻子老道说啥。 牛鼻子老道还真能白话:观贵宅,木盛与东南,必为西方金亏,木失制约;金亏,金失,水无从生;木之上原匮乏,水不涵木,木必成熊熊之火,火又刑金必成五鬼作乱之势。”一派胡言乱语说得天宝和老婆子如坠五里云雾。天宝额头沁沁汗出,老婆子将信将疑,但是却认准了一点,大喜的日子不能做法事,感觉不吉利。天宝不得不推出老伴。 道士就给天宝开出了菜单:大白蜡五百根,黑狗血五百斤,黑驴蹄子五百只高搭法台三丈二,杏黄幡三百幅,赭黄幡三百幅,各色旗帜五百幅,蟠龙香五百只,柏灵香五百只,安息信香五百只,紫金砂,五百斤,大白砂五百斤,混元砂五百斤,紫红朱砂五百斤,仨猪头,俩羊头外加五只公牛头,九幽将军黑驴头;黄裱纸,蓝裱纸,朱砂镶边黑心纸 直说的俩嘴角起白沫子,天宝不耐烦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得得得!少给我卖邪乎!你是道士,我还是和尚呢!只不过是想你帮我去去‘心不净’少拿那些神五玄六的蒙我,该咋预备就咋预备,我出钱,出人,但是法台不能设在我家,要设在隔壁我侄子院子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谁见过这样的杀人犯(二十八) 四月十八,这天可热闹了。[.超多好看小说] 一大早霞光四射,蓝天红日。十里八乡赶会的人们还没来到,两家办喜事的先忙碌了起来。做生意的商贩们也早早的摆开了摊子,正值麦收前,卖杈巴扫帚的,卖镰刀锄头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小吃的,炸油条的烙烧饼的,争摊位抢地盘。 瑞新自打十七天黑,就换上了新衣服,连鞋子都舍不得脱,躺在自家的土坯大炕上,睡不着,也不让傻弟弟瑞智睡。 “傻瑞智,哈哈,天亮我就要娶媳妇了!晚上就能搂着我的小媳妇的小肚肚了!哈哈!哈哈!”手舞足蹈。瑞智眼珠子不知瞪到哪了:“娶娶娶!娶你个老母猪!老母猪,呼噜噜,一窝下了八个猪,一个拱你骚屁股,一个舔你狗肚肚”“啪!”不等瑞智唱完,瑞新的大巴掌就落在了傻子的腮帮子上。瑞智便“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他妈的大喜的日子你敢胡唱!不许哭!再哭我用麻绳把你脚趾头吊到房梁上!”瑞智一下子不敢哭了,他的确领教过瑞新的这个刑罚,只吊了一眨眼就差点把脚趾头勒下来,肿的几乎半年穿不上鞋子。瑞新兴趣不消说:“傻子,你给我看看,我娶了媳妇第一夜啥架势干她好看?”一边说一边不知羞耻的做着各种猥亵的动作。临了问傻瑞智:“啥架势好看?”傻瑞智说:“都不好看!跟你偷偷干人家母猪一个样子。”瑞新骂道:“傻子就是傻子!来傻瑞智,我天亮就要娶媳妇了,高兴!立马传授给你一个舒服法:‘双手砍大椽’,过来,脱下你的破裤子,双手抓住你他娘的光说瑞祥对你好,他怎么不传授你这个乐子?你舒服了叫我一声亲爹!”瑞智说:“我不叫你爹,咱大伯天宝叫你爹我才叫你爹!”。瑞新放荡形骸。 瑞新就问傻子:“你听说过你的嫂子叫啥?哪村的?长的好看不?”傻子说:“我哪知道啊?!你不知道去问问?”瑞新一想对呀,给我娶媳妇,我问问大伯应该能吧,开门就往外走。一开门吓得一声怪叫缩到屋子里插上门不敢动弹了。 五妮也绣完了她的绣花枕头,喜悦之心难以压抑。她跟瑞新不一样,大伯天宝亲口说把她嫁给瑞祥。明媒正娶,幸福的时刻马上就要来到了。幸福不掩笑脸。铜镜又照媚眼阄。 胭脂红粉轻上颊,又描弯月细细眉。酒窝也含三分笑,七分却是娇与羞。婀娜腰肢掩仍纤,酥胸遮也凸。 五妮穿上嫁衣,绯红着脸在铜镜前扭摆腰肢,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颜。娘说出嫁都要哭的,自己却这样高兴!第一次出嫁自己还小,只觉得新奇,也哭不出来,娘曾经暗地里拧自己胳膊来着,好疼,过后都青了。才勉强掉了两眼泪。这次娘没了,还不被人耻笑?咋办呢!五妮强咬着牙,脱掉嫁衣,坐在镜子前边,故意把嘴撅起老高,想不开心的事。好容易才冷静下来,一看镜子里的美人小嘴能吊一个油瓶!“噗哧!”又笑了。管它呢!嫁衣真好看还要穿上!五妮今生看过谁的脸色?!为啥要哭哭啼啼出嫁?对就不哭!就这样又喜又羞又脱又穿的等待花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狠毒的女人(二十九) 四月十八这天,随着太阳的升高,天宝家喜庆气氛也更加浓重。戏班子也一改了过去后晌开戏,晚上唱,早起,前晌睡觉的习惯模式,前晌就开锣唱起了充满喜庆色彩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里的《十八相送》。在以前这是“三相班”里的拿手戏,扮演英台的当然是瑞祥了,班主凤祥就饰演梁山伯,瑞新就是自然而然的马文龙了。这次不同了瑞祥没了踪影,瑞新是新郎官,三相班子自从瑞祥走了以后几乎散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天宝早就把事情交代给了凤祥。凤祥肯定要全力以赴,虽说他根本看不上神经不正常的瑞新,但是毕竟是自己班子里的成员办喜事。他就请了另一个戏班子过来捧场。但是今天的戏,他肯定要出场,也肯定是拿出浑身的解数来演。 上演的剧种既不是声名大大的国剧京剧,也不是风靡的北方豫剧,而是土生土长的秧歌剧。这个剧种是纯粹的百姓的“庄稼戏”,道具行头都很简单,连弦子都没有。只有百姓人家婚丧嫁娶都离不了的锣鼓梆子。演员也都是男性,穿个花衣服抹个红脸,头上扎个花布巾就成了花旦。唱腔也是有着浓郁地域色彩的语言,半说半唱形势。连唱词都是可以随意根据自己的想象发挥的。这可是地地道道在苦难里挣扎的老百姓自己创造的剧种,所以倍受欢迎。 锣鼓响起凤祥今天却化了彩妆,穿了大戏院里才有的戏服,演祝英台的人也真的把自己装扮的跟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一样。给看惯了乡土戏的乡亲眼睛一亮,心里平添了新鲜感,再加上俩人凭着自己对这段戏文的理解,把个情窦初开的祝英台和憨直可爱的梁山伯演了个惟妙惟肖。不时的引逗的场下一阵阵欢笑。 祝英台:(女扮男装)娇羞的唱到:同窗三载情意笃,我有心嫁梁哥,含羞带怨怎么说?(焦急的上前拉拉梁山伯,欲言带羞难开口) 梁山伯:(憨憨直直,看英台满面羞红,上前摸英台额头,英台急忙娇羞得用手挡。)道白:弟弟脸那么红,莫非病了? 祝英台:娇羞的说:哪里?!人家有心事阄。 梁山伯:(大大咧咧不以为然。扭头冲观众笑笑。学着英台的样子。)白:人家有心事!一股女人腔。(又冲英台说):有心事说呀!别说你想媳妇了!我也缺那个,没法给你。(捂嘴讪笑) 祝英台:(急得只撒娇)白:我就是女人吗!咋了?你不喜欢?! 梁山伯:(学着英台模样挤眼讪笑) 祝英台:(轻轻的推了梁山伯一把,又红着脸鼓足勇气)白:我做大媒给你说个媳妇要不? 梁山伯:(憨憨笑)白:要!你有那本事? 祝英台唱:梁兄,梁兄好比傻瓜蛋,想要媳妇看我脸,去男装,花开艳,羞羞答答女婵娟,柳眉秀,笑媚眼,樱桃小口唱雨燕,扭蛮腰,抬金莲喜得我傻哥看不完哦。(.) 梁山伯:一副憨态随着英台,痴痴地盯着英台的每一个好看的动作,一会凑到英台的脸上,英台便娇羞的用手轻挡,一会又要摸英台抬起的脚,逗引得台下哈哈大笑。 只唱得摊贩忘记了招呼生意,唱的赶会的乡亲驻足不前,唱的亲戚朋友交了礼物,上错礼单。害的礼帐先生们满头大汗。 厨房大师傅们顾不上看戏,烹炒煎炸忙得不亦乐乎,拉风箱的光着膀子只管把风箱拉得山响,油烟味饭菜的香味,喜庆味搅作一团。 天宝和老伴站在门口的红灯笼下、礼帐桌旁,频频抱拳迎接亲朋客人,说不尽的喜庆话。傻瑞智也穿上了新衣服在戏台底下跟一伙孩子们疯玩。 唯独苦了新郎官瑞新。天宝怕事情提前败露把他锁在他家的小黑屋里,却并没有亏待他,脏兮兮的桌子上摆放了两个肥肥实实的菜和一壶酒。 院子里从十七晚上却真的搭起了高高的法台,白天里天宝嫌乱,怕这一疯一痴俩活宝惹事,就在小屋子里摆上好吃的饭食。连便桶都给他们放在屋子里,嘱咐他俩无论外边多乱也别出来。 瑞新想问大伯自己的媳妇叫啥、长啥样。一出门看到院子里高高的搭起了一个法台,纸糊的黑白无常正冲着门口瞪着他,吓得他一声怪叫,只觉得下边一松,裤裆里发热,两腿发软,人就缩了回去。插上门才明白,是自己把新衣服尿了。蹲在门后半天立不起来。直到半夜了看看没有鬼进来,就胆子大了起来。扒着门缝往外看: 五百只大白蜡把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高高的法台上旗幡飘扬,一个牛鼻子老道身穿八卦仙衣,肩背拂尘,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法台上法器林立,香烟缭绕。道士四周分别摆放了狗血盆子,黑驴蹄子,各色豆子,竹筐竹萝、、、、、、 夜深人静了,道士吃饱了喝足了,有了精神就开始折腾了起来。先是嘴里不知在嘟噜啥,忽然高喊一声:“恶鬼休走!白无常把它捉拿回来!”“唰”纸做的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把桃木剑一挥又叫:“黑无常,快去西北角镇鬼!”“唰!”黑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又叫:“恶鬼哪里逃?!看我的法宝!”“啪”扔出一只黑驴蹄子,一会儿桃木剑一指煞有介事的叫到:“恶鬼拿命来!看我的白神砂!”“唰!”一勺子白豇豆撒了出去!不一会儿,满院子又是狗血,又是驴蹄子,又是各色豆子。只吓得瑞新毛骨悚然,蹲在墙角直筛糠。早把娶媳妇的兴奋忘了个一干二净。天快亮了,道士也折腾够了在法台上呼呼睡去。瑞新也被反复的惊吓折腾疲惫了,娶亲的兴奋也飞到爪哇国。人也蔫蔫的睡了。瑞智缺心眼,不害怕。却觉得好玩,趁道士睡着,跑上法台,翻翻东,看看西,觉得很新奇,最后竟偷了一只驴蹄子,和道士的桃木剑。悄默声的溜回屋里,也睡着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四章 狗男女行凶(三十) 天刚亮天宝来了,瑞新和瑞智还在呼呼大睡,天宝就扯瑞新的耳朵,瑞新一惊,还没醒过神来,不敢睁眼,哭叫道:“鬼,鬼,别拉我!饶了我!我不敢了!”天宝气乐了说:“你不敢啥呀?睁开眼看看,哪里有鬼?鬼都让法师给捉住了。醒醒!”瑞新一听是大伯,才敢睁开眼睛,悄声问:“没鬼呀?”大伯说:“没了,请法师就是捉鬼的!不用怕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鬼了。”瑞新一听,胆子陡然大了说:“真的?没鬼了?那我怕个蛋!我上法台!把他娘的法台给他一把火烧了!”说着直挺挺的站起来,不管新衣服的屁股上沾满的尿泥直掉渣,就要出去。天宝一把拉住他说:“不要,法台要搭三天呢!别胡闹,这是保护你、保护咱全家的。”一抽鼻子,好大的尿臊味!低头一看瑞新的新裤子:潮湿的地方还在冒气。心里全明白了。到了现在,再也不敢呵斥他了,也不敢再责骂了。这样的神经质侄子真让他哭笑不得。胆大时:头脑简单,虎口里敢拔牙;胆小时:疑神疑鬼,风吹草动吓破胆。如今为了延续香火,再把他吓得不中用了,那才是得不偿失!想来想去娶亲是绝对不能让他去。万一出了纰漏一切都完了。还是把他安置在家里吧。于是就连蒙带虎带捏弄,把瑞新按在小黑屋子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来,要他等到晚上精神饱满的做新郎官。瑞智却说啥也不跟瑞新做伴了。拎着一只黒驴蹄子背后藏着桃木剑,说啥也要出去玩,天宝也不忍心再为难这可怜的傻子,就由他,可黑驴蹄子就给他没收了,桃木剑被傻子偷偷的拿了出来。临了,天宝不放心又把门锁了。 麦口里的燥热也悄悄来临,日头才一杆子高就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及至中午人们就经不住太阳干剌剌的炙烤了。摊贩们纷纷躲到阴凉里,连狗和平日里满街乱跑的鸡也都躲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喘着粗气散热。可酒席的热度却一点不减。有头有脸的拿大礼随大份子的官绅们在上等席,摆在正房、堂屋等不受风吹日晒的地方,酒菜也当然讲究。却也难耐滚滚袭来的热浪纷纷脱下考究的衣帽频频扇风;次等席就是前来道贺的随乡俗份子的一般亲朋好友,席面摆在庭院房凉树荫下,由于人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混杂排座。亲朋们多是度日艰辛的庄稼主,平日里节衣缩食,好容易凑上这么排场的婚礼,所以并不在意酒菜档次,海吃滥喝带神侃,吃到高兴时男人们竟然抡起光膀高声划拳行令,逗得妇女老幼们哈哈大笑,把个喜宴气氛推向了高潮。[.超多好看小说]下等席面,就是近门本家,不拿礼随份子帮忙的乡亲以及要饭的花子,这些人忙时端盘子端碗,闲下来围几张桌子,也不管体面不体面,上几个大而实惠的菜就吆五喝六的热喝一气。 迎亲的队伍也相当有派头:队伍打头的是辟邪迎喜的礼炮队,一个人背着枪药箱子,两个手脚麻利的人专管装枪。八个壮年小伙子每左手人拎一杆三眼火铳(礼炮专用),右手持火绳把枪放的震耳欲聋。随后就是打扮光鲜的童男童女高举着各色彩旗嬉笑打闹笑作一团。再后是唢呐芦笙鼓乐班子:一个个弯腰弓背左摆右晃吹奏着并不合拍的曲子。后边紧跟是一溜八个食盒队,俩人抬一个,食盒里装了:米、面、猪肉、酒、供品,彩礼等。紧随其后的是一顶蓝轿,去时由男方长辈压轿以示庄重,回来则由新郎官乘坐,(由于那时经常有几岁的男孩娶亲,迎亲回来本家长辈抱小新郎同乘蓝轿也顺理成章,所以长辈也能在回程时乘坐蓝轿);蓝轿后就是新娘子乘坐的红轿,天宝怕瑞新发飚露馅,不敢让他来迎亲,就搁了一套新郎官的衣服和鞋子,去时代表新郎官压轿。再后就是司仪、礼宾以及替换的轿夫等迎亲的队伍了。光这些随从的杂勤人员也缕缕行行的有百十人阄。 眼看到中午了,迎亲的队伍鱼贯而来,一路上被热辣辣的太阳炙烤得狼狈不堪。等到达五妮的临时的娘家门口。一个个撩衣擦汗,张口喘着粗气,眼睛四顾想找个树荫喘口气。前来观看的人们看着这么排场的迎亲队伍,听着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个个羡慕不已,街道两旁很快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五妮心里高兴,就不觉得热,汗珠冲花了脂粉,擦得帕儿都成粉色的了,索性就洗了,不施粉五妮也漂亮,两只脸蛋照样比胭脂都艳丽!鬓插碎花,发束银簪,对镜三圈,别说小伙子,连临时娘家邀来的伴娘都嫉妒。花轿来了,临时的娘家也要摆摆娘家的样子。推推诺诺、磨磨蹭蹭,装模作样的以示嫁闺女的恋恋不舍。让五妮心里急得直发慌!几经磨缠,五妮终于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顶上红盖头,娇滴滴,慢腾腾的走出“家门”,可怎么也哭不出来,害得俩伴娘直拧她的胳膊。 司仪等五妮在轿里坐稳,嘶哑着嗓子叫到:“放炮!”“碰!碰!碰!”三眼铳子枪就响成一片,司仪的声音就听不见了。示意礼炮队先行。离远点。又喊道:“彩旗列队!”打旗子的孩子们经过短暂休息后也有了点精气神,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扶着旗子,七扭八歪的排在一起列开了队。司仪又冲乐队喊道:“动乐!”吹鼓手门便又吱里哇啦吹奏起来。随后一声:“起轿!”人便在黄色的烟尘里蠕动起来。 五妮第二次坐轿就有了心理准备。不像第一次那么傻。娶媳妇办喜事轿夫们总要有板有眼的扭上一段,一来凑个喜庆,二来也算是以特殊的方式闹新娘。第一次小男人娶她时不知就里,在轿子上被颠得吐了个昏天地黑。这次她双手抓死轿椅座板,重心尽力降低。任他们颠去。今天可怪了,轿夫们扭了没多久就不扭了。五妮偷偷观看,原来天热,轿夫们个个衣服精湿,汗流满面,不扭还喘粗气呢。刚刚出村,轿夫们就热坏了,支起轿杆脱掉衫子,拧拧酸臭的汗水。五妮这时也觉得闷热难耐,汗水吱吱直冒。司仪撑不住气了说:“轿夫弟兄们,走吧,还有十来里路呢,回去让事主给你们多上一盘粉蒸肉,每人再加一块钱。要不回去太晚了我不好交代。加把劲呀兄弟们!”轿子又吱吱哑哑的扭动了起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一)天不容你死 走了没多久,忽然有一阵凉风撩起轿帘挤进了轿子里。五妮一阵清爽。有人喊:“老天爷,起风了!哈哈!老天开眼呀。”是呀老天开眼,老天向着五妮呢。五妮眯着眼睛享受着惬意的凉风,好高兴。只想唱曲。眼时见,感觉风一下子大了,轿帘一下子刮了起来,连蒙头红也被撩了起来。五妮闭着眼睛心里就暗笑:莫非是哪个风流鬼也想看我这个新媳妇?!就给你看个够,我不怕呢。那么阴森森的林家老坟我都住过呢。啥鬼都不怕。又把蒙头红盖在头上,尽情的享受这惬意的时刻。 风却又大了起来。司仪高喊:“不好,要变天!所有男人都搭把手轮换着抬轿,咱快跑!”五妮一惊,撩起红盖头,抓住飘摆的轿帘往外一看:西北方向厚厚的黑红色的乌云,烟气一样很快的漫卷了多半个天际。一阵黄风迷了眼睛。霎时间飞沙走石啥都看不见了。(.)五妮只觉得轿子要翻,便死死的抓住轿椅不松手。只觉得整个轿子跟在水上漂浮一样跟头咕噜的远离了一片叫喊。自己也分不清浑身是痛是麻一闭眼睛就啥都不知道了。 当再次睁开眼时,天地黑暗,发现自己半卧在一个土埝下,相对稍微背住了点风。轿子只剩下自己死死抓着的一块木板。身边一个人也看不见,天空中一个极亮的蓝色闪电还没散去,头顶就响起了震耳的炸雷。随即听到一种奇怪的吼声。五妮心说坏了:“雨磨来了!”急中生智,赶紧缩成一团,用手里的木板遮住自己。 岂止是“雨磨”急骤的雨点夹杂着核桃大的冰雹铺天盖地而来,响声过后四野一片煞白 过了好久感觉木板上没有了“啪啪”的冰雹声,五妮已经被雨水和冰雹掩埋了多半个身子。[.超多好看小说]就大着胆子推开木板,一抬头,风雨噎得她喘不上气来。只得再拿板子档上。看看平地里足足半尺多厚的冰雹,浑身抖抖发冷。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土埝和手里的木板救了她一条命。稍稍定神看看贴在身上的嫁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扬手抹一把脸,向雨天啐了一口,大声喊道:“来吧!老天爷!来吧!黑了心的老天爷!你个不睁眼的昏天神!有啥灾难都使过来吧!我不怕!我不怕!哈哈哈!”声音在风雨里,在雷电声中穿梭颤抖,像哭又像笑。 喊过之后五妮反而冷静了,也坚定了,反正衣服也湿了。地里的麦子都被砸平了,四下里都是干嚓嚓的冰雹。冻得直发抖。再躲避也没啥意思了。现在唯一的路子只能是走!找瑞祥哥,就是爬也要爬到瑞祥哥身边,死也要死到瑞祥哥怀里! 王二丑家王小雨的喜事操办的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王二丑既没有显赫的家族,也没有天宝那样可以显摆的功绩。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交往。更不会有那么多可以挥霍的钱财。但是娶媳妇毕竟是庄户人家的大事,千百年来形成的礼尚往来的习俗,反映在民间最大的好处是:民人们遇到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亲戚朋友都要送礼或送物,致使当事人不至于办不起事,在当事的时候无法维系。人缘好了多少赚点也属正常。再说娶媳妇本身就是最大的赢家,添人进口,人丁兴旺了。所以王家虽说不大操大办,也是尽心尽力。也通知了亲属乡邻置办了酒席。可跟天宝相比就暗淡了许多。汦水镇本来不大。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天宝连过继儿子带娶儿媳妇,又从外地请了厨师大操大办,所以人们都过去凑热闹。王二丑家连帮忙的人手都不够了。四月十八这天早起,原来预定好的轿夫突然过来说,遇见了突然变故,来不了了。王二丑再三央求,对方还是撂挑子走了。没辙!愁得王二丑蹲在炕沿上边抽闷烟,边流泪。王小雨就想到了三狗。王小雨不想跟爹一样土里刨食,所以这些年经常在外混事,镇子里的人也就生疏了些。一次跟一个陕西老板做事,跟老板一块在馆子里吃饭,刚要走,就见一阵大乱馆子里的老板和伙计在狠命的追打着一个人。在这纷乱的年月这事屡见不鲜。小雨也不想近前,拉着陕西老板要走。没成想那被打的人挣脱追逐,跑过来一下子跪抱住小雨的腿,只叫:“大爷救救我!救救我!,今天救了我,我给你当孙子都行!”小雨一听声音耳熟,搬起那人的头,一看认得。是三狗,就拦住饭馆老板问情况。三狗也认出了小雨子急忙躲在小雨身后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二)我要当土匪 老板见有人求情,况且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自己这么多人,量那无赖也跑不了。[]就讲了一段可气可笑的故事:“去年春天,饭馆开业,正遇上春荒,生意萧条。老板心里很是焦急,可值得庆幸的是隔三差五的就有那么几个年轻人过来吃喝一气,一开始这些人挺讲义气,吃完饭也不问价钱,结帐走人。没几次混熟了,老板自然也优惠了不少。这帮人也都熟悉了。有一次喝完酒,一人来到掌柜的跟前稍作客套,就说:‘这次仓促,忘记带钱了。要老板记账。’老板念及是熟客,钱又不多,就勉强答应了。老板记上了消费款项,欠钱数目,就让做东的签名。做东的就说:“老板不好意思,我不识字。你记上我叫李家哭。”老板问:“‘家’是那个字?‘哭’是哪个字?”“随便写,我又不识字,我们汦水镇没有跟我重名的。你就写农家的家,哭笑的哭也行。我爷爷说不是这俩字,可我们家唯一识字的爷爷早死了。反正我过两天就把钱给你。[.超多好看小说]”老板就写了“李佳库”觉得这才是比较通顺的名字。有财气,又吉利。老板对自己的顾客时刻都有一颗诚善之心。 这伙人还挺准时,没过两天还真的把钱还了。老板就渐渐对这些人丧失了戒心。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开始了欠账,而且越滚越多。一直到了年底这些人也不见了帐也不还了。 老板拿出账单一清理,吓了一跳。这些人一共欠了一百八十多块光洋。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饭馆子里的大师傅一个月也挣不到一块光洋,伙计们三个月才挣一块钱。整个饭馆两年也赚不了一百八十块钱。再看看这些人的名字老板就有些孤疑:路着急,李佳库,张村道,王村窑,林无影,曲无踪,杜朝前。给人一种离奇古怪的感觉,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他们不来就去讨要吧。好在,汦水镇没多远三十里地。就带上伙计关了店铺来到了汦水镇。 冬天的汦水镇,没了夏日的绿柳飘扬,北风吹得柳条子呜呜叫。冷得站不住人。老板和伙计在镇子里转了三圈,满街筒子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话的人。好容易走过来一个,披着黑粗布棉袄,羊肚子毛巾不知咋整的,不蒙头却包了嘴脸和耳朵,只露了鼻子以上的两只眼睛。老板急忙凑上去打听:“这位老乡,跟您打听个人。”来人也算有耐心,停了下来问:“打听人呀?干啥的?”老板人实在,实话实说:“我们是开饭馆的,这里有几个人欠了几个饭钱,快过年了小店也要给师傅们伙计们结账,还有打货的帐也要偿还,就过来讨要。”来人挺通情达理的说:“应该应该,开饭馆也不容易。早就改要了,都是谁欠了你们的帐呀?巴掌大的汦水镇我谁都认识。”老板拿出账单问:“张村道。”来人皱眉说:“张村道?道是有,只是好像没有这个人。”老板听不明白说:“怎么?‘是有,又没有这个人呢’?!这人肯定有,跟你个头一般高。对了跟你的身材还真的像呢。”来人不愿纠缠就说:“那你们去找吧:十字街往南走,出了镇子到了汦河边上,道边上长满杨树的就是。”老板赶紧让伙计过去看看。就问下一个:“王村窑呢?”“王村窑也有。一直正东出了镇子走北道,过汦北村,后再往东就看到了一个大土疙瘩,那就是王村窑!走南道你看不见。”老板头上的汗下来了说:“你说的是个砖窑吧?!”包毛巾的人就说:“对呀,你说是啥?!那王村窑不是砖窑是啥?!”老板有些沉不住气:“汦水镇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没有。包毛巾的人回答回答很干脆!”“这个总该有吧?林无影!这人看起来很文明的!”“这帐是夏天欠下的的吧?夏天汦河边上树林子里遮天蔽日,到处是阴凉,你进去肯定无影。现在不行了,现在是林有风!”伙计也跑回来了说:“掌柜的哪有人呀?只是一条光秃秃的大道。”包毛巾的人说:“那就是张村道,它欠你们饭费了?”掌柜的傻眼了说:“就不信了没一个真名?‘曲无踪’呢?”那人就笑出声来说:“去无踪了,你还找啥?”“路着急呢?”老板不死心。“你来时,路上想起开一年馆子欠那么多钱,害的你大冬天出门讨要心里着急不?你回去的路上着急不?这‘路着急’恐怕就是你了!”“李佳库有吧,我记得他说汦水镇没有跟他重名的,他还还过帐呢。找到他也可以。他们都是一伙的。”那人低头说:“我不跟你解释了,还有别的人吗?”老板说:“有,杜朝前。”包毛巾的人眉头一皱说:“老板!你的肚皮朝后啊?”老板一听咧开大嘴就哭:“我的老天爷!这可要命了!”包毛巾的人哈哈大笑说:“离开家门哭好!到家里当着老婆孩子哭丢人!李佳库,离家哭吧!”笑着走了。伙计拉拉老板说:“老板,别哭了,刚才那人不是张村道吗?!”老板一惊:“就是,要不他怎么把这些名字解释的这么准呢!快追!”这人就是冒名张村道的三狗。他们几个无赖早就看到了前来要账的饭馆掌柜,才有三狗包上嘴脸前来戏弄入道不深的老板。只是三狗人地两熟三转两转就没了踪影老板和伙计哪里追得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三)劫难 这三狗也是狗胆包天,去年坑了人家老板,在大街上老板都没认出他,就觉得老板太傻了,今年别人不敢来,他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过来趟露水了。还想做去年的美梦。一开始老板和伙计还真没认出他,他要了酒菜吃喝一通结账走了肯定就免了这场揍,偏偏又没带钱,到柜台又要欠账,引起了伙计的注意,就问他叫啥名,他又报了一个古怪的名字:“张嘴来!”伙计一下子确认了他,抡起扫帚就打,老板一看也清楚了,三狗这统暴揍,连刚刚吃下去的酒肉都吐了出来。 小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老板,这种人也确实可恶!可是你就算把他卖了也不值那一百一八十块现大洋。这样吧这是我乡亲,遇见了我就要帮帮他,你们人也揍了,气也出了。今天他的账目我结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放他一马得了。”老板说:“不行,赖我们那么多,我们两年都跟他们白忙乎都不够。”小雨说:“你们说咋办?我也没那么多钱赔他们。我也犯不上填这些钱。”老板说:“那,我们就只好拉他见官打官司了。”小雨笑了说:“咱这地盘几百年来谁不知道‘吃喝账,过年黄!’你做为老板容忍他们欠这么多就没有责任?打官司,谁不知道‘衙门口没有牙,黄金白银全吞下’你打得起?反正这小子是穷小子一个,欠账的人也都是泼皮。[.超多好看小说]就算你官司打赢了他们除了穷,就是虱子臭虫。你自己掂量着。”一席话说得老板额头冒汗。怯懦的问道:“那你说我就活该赔了?”小雨无奈地摇摇头说:“都是老百姓谁能有多少钱?这样吧我手头只有五块钱,给你吧。”陕西老板这时也接过话说:“看情况你们也确实被这些人坑苦了,这些人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这样坑人,所以我觉得你们也不必抱扣留这小子做人质等着那几个人过来赎人。那等于是做梦,我们不是救人,是怜悯你们,我也出五块光洋。这钱是同情你们的。跟眼下这无赖无关。”说得老板竞又落下泪来,说:“客爷,你们是不知道,我老婆得知被坑了这么多钱,当夜就上吊死了。我跪着借了全村子才埋了媳妇,堵上窟窿,咬着牙撑着把馆子开下去,为的是赚钱还账。”陕西客商听罢也低下头说:“咱们都是经商人,苦难是一家,这样吧我再出十块钱。你也节哀吧。”这时三狗已经缓过神来,抱住小雨和山西客商的腿,跪在地上直求救命。小雨说:“你们的无赖行径,已经害命了。造孽呀!我也没钱了,你求老板吧。”三狗掉过头来跟饭店老板磕头,头都碰破了,边磕头边说:“我以后再也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了。你们饶了我吧!饶我一条狗命吧!”老板抬腿踢了三狗一脚说:“今天不是看在两位好心的客爷面子上,我们乱棍打死你喂狗!滚吧!”三狗又给众人磕了三个响头说:“老少爷们,小雨,你们看着,我以后再也不坑人了。在位的谁有用得上我三狗的,我脑袋拱地也要给你们卖力!”就走出了饭馆阄。 今天小雨想起了三狗以前的承诺,就想让三狗给他找几个轿夫。就来到了三狗的家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四)打官司 几个月不见三狗,早就不是被追打时的倒霉狗模样了。但是见了小雨还是客气了两句,小雨说明来意。三狗就变了一副腔调说:“要说吗,这小意思。我们哥几个抬个轿子还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这抬轿子要出钱的。我那份就免了。虽说,当时在馆子里我被欺负时,你还口口声声骂我们可恶。出钱也说了:‘不是替我们还账。’按理,我三狗也不必筹你的情。但是我三狗讲义气,把这功劳还是要记在你头上的。其他哥们钱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你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些没有半点良心的人。”小雨一听,更认清了三狗。就说:“行呀,谁让我天天在外边做事,没跟乡亲们帮忙,没人缘呢。今天就求到你三狗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你说要多少钱物?我听听,出得起我就出!”三狗说:“价钱好说,前有车后有辙,天宝也办喜事,不过咱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有势力,人人巴结人家。他能花小钱办大事。他出价是:每人两块大洋。咱两块钱肯定不好使。要比人家高点。”小雨闻言瞪大了眼睛说:“我说三狗,你以为我傻吗?!十里八乡你问问,轿夫抬二十里路,才两升小米!两升小米才几个钱?五十个‘大子’(制钱),我亲家才六里地。你讹人呀?!”三狗说:“哥们这话就远了,昨天是两升小米,可今天,天宝出了两块大洋,你说咋解释?难道我们哥们抬轿不用肩扛,轿子自己会走起来?!都是肩膀扛轿杆,人家值两块大洋,我们就值二升小米?!你钱少了,我可没法说。你知道这些人都是无赖,只认钱不认人的。”小雨眼看马上就要到迎亲的时辰了,一咬牙说:“好!我出,你说吧多少钱,娶得起媳妇我就出得起轿夫钱!”三狗说:“这就对了吗,我也不讹你,还是那句话,我分文不取,天宝每人两块,咱比不了人家。你只要多出一点点我就能说话,这样你出十五块大洋!他们每人两块,剩一块,我们留下来啥时想喝酒了就吃一顿。其他的可是老规矩,取媳妇回来酒席可不能少了我们的。”小雨说:“好三狗!这钱我认了!我也算彻底认识了你三狗。这次我至少挨了十三块大洋的宰!”三狗嘻嘻哈哈的说:“哪里呀,哥们,换别人二十四块大洋,一子都少不了!你省了九块呢!”出了三狗家门小雨狠狠地啐了一口。 小雨的媳妇三凤家,在汦水镇北边,才六里地,可是却隔了两个岗,一条沟。由于临时雇请了三狗羊毛蛋这些泼皮们做轿夫,启程迎亲也不早,这些痞子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等花轿到了三凤家门口日头也偏西了,这些地痞轿夫哪里受过这样毒辣辣的日头的炙烤,早就把三狗和小雨骂的狗屁不如了。一到新娘家门口就丢下花轿,跑到树荫里七歪八叉的不想动了,新娘子上了轿急得小雨跟这些人好说歹说最后又答应增加五块银元,才懒洋洋的抬起花轿返程。 刚刚登上岗顶就刮起了大黄风,一下子把娶亲的队伍刮散了。 小雨爬出残破的蓝轿劈头盖脸的冰雹就把他砸迷糊了,赶紧钻到轿子底下一动不敢动,满耳除了轰隆隆的雷声和冰雹打击轿子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暴露在毫无遮拦的旷野里人们的惨叫阄。 三狗和羊毛蛋随着轿子一下子就咕噜到了岗底下的的沟壑里。就慌乱地爬进了沟壁的避雨洞里。这些洞穴本来就是人们为路人或者是在附近干活的人躲避风雨挖的,不会太大,一般也不会有没多深。当三狗和羊毛蛋安定下来惊魂时,惊奇的发现,小小的洞穴里还挤进了新娘子——三凤。 羊毛蛋看看三狗,两个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新娘子三凤可不是那种小巧玲珑弱不经风的娇滴滴的小姐。个头不比他们俩任何一个人矮,身材胖瘦适中,还是少有的大脚片。长脸大眼,眉目清秀里却透着一种寒气。让这俩小子心里一开始就产生了点惧怕。可是在这狭小的洞穴里三个人只能挤在一起,新媳妇嫁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好看的线条,再加上怎么也躲闪不开的肢体贴近,俩泼皮怎么也无法控制公狗般的本性,就如同饿狼见了羔羊,经过短暂的迟疑后,不约而同的紧紧抱住了新娘子三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五)爹怎么还不回家? 这三凤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事情还是要从三凤的家事说起。 三凤的娘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脚女人,性情懦弱。清一色生了三个闺女。婆婆,公公,丈夫都从心眼里看不起。丈夫从小是独子。家境富庶,就被父母宠成了五毒俱全的败家子。如今父母年事已高,就不把二老放在眼里,就偷偷摸摸的学会了眠花宿柳。很快就染上了杨梅疮。又传染给了自己的女人。他自己急忙卖房子卖地给自己治病。自己命保住了,男人的标志却烂掉了多半。父母也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气死,他也从富豪公子变成了落魄的半吊子。女人由于没能尽心救治,塌了鼻梁骨,长了满脸满头黄水疮。就更加厌恶自己的女人。不但不想看,还经常变着法殴打折磨这可怜的女人。 三凤的大姐十四岁便被卖到遥远的地方给人做小。二姐也在十四岁那年被父亲抵了赌债。那年三凤才十一岁。她记得清清楚楚:一个歪戴着瓜皮小帽,满脸蜡黄色的小胡子男人来到家里。她和二凤吓得钻到黑咕隆咚的里屋。小胡子直着嗓子冲爹吼,爹爹就拿一棍子从两只瓮中间把她俩轰了出来。然后像拎两只皮包骨头的小狗一样扔到了小胡子男人面前。沙哑着嗓子说:“这两个东西你都带走!算你二十块光洋,我欠你十八,你再找我两块!” “呸!”一口浓痰啐在三凤干枯稀疏的黄头发上,三凤本能的一激灵。没敢抬头,只是悄悄地跟姐姐往一起挤了挤。她心里怕极了。感觉姐姐也在发抖。娘却跪在地上只是不停的哀求。爹飞起一脚,娘像只木头咕噜滚倒。爬起来继续跪下哀告。爹急眼了。抡起一根木棒向娘打去。娘直哼哼两声就不动弹了。爹舒了口气,好像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丢掉木棍,瞅着瞪眼看着他的小胡子说:“看个屁!我倒霉就倒在这丧门星上!能一棍子打死她,我就把她丢进泜河喂王八!,娘的再加五块钱,这仨贱货都给你了!” “呸呸呸,呸!”小胡子吐痰都哆嗦了,骂道:“你想他娘的想好事吧!老婆子你还是留下做亲娘吧!这俩小东西爷还看不上价呢!最多顶十五块钱!还欠我三块。不给钱,我就带人拆你的狗窝!我看这些房子还值俩钱。”爹嘿嘿一笑说:“人逼急了会跟你拼命的。我还后悔了。我这俩东西再长两三年就是摇钱树!你看她俩的小脸蛋,比你个棺材瓤子值钱。二十五!少了我还不干了呢!”小胡子骂了两句赖皮,就弯下腰说:“我看看能用不?”伸手就去抓二凤。姐姐毕竟大两岁,推开瑟瑟发抖的三凤,学着大人的模样跪地磕头说:“亲爹!爷爷!饶了我吧,二凤还小!绕我一命吧”小胡子那里听得进去,伸手拎起二凤,另一只手一撕,二凤的破衣服就散落在地上,小胡子像看一只狗一样,这里捏捏,那里摸摸。抖抖胡子说:“这个吗,凑合了。值五块钱,养三年才能使。”扔下二凤。伸手就去抓三凤。 这时的三凤眼睛瞪得大大,一动不动。等小胡子的手伸过来抓自己脖子时,突然头猛地一低,张口狠狠地就咬住了小胡子的食指。小胡子一声惨叫跳出了好远。甩着手转了三个圈。三凤生生咬下小胡子食指上一条肉,血淋淋的就吞了下去阄! 爹却不能容忍这赔钱的东西撒野,抡起大巴掌冲三凤打来。这个平时瘦弱的小妮子也不知怎么就一下子发疯了。还没等爹的巴掌打到身上就抱住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的爹两眼一黑跌坐在地。三凤照样吞了他一块肉。 小人抹一把嘴上的血说:“娘求你们没用,姐求你们没用。我求你们更没用。我横竖是死,就咬你们,吃你们肉!”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六)真实的噩梦 “嗷嗷!”两声惨叫,娘醒了。看着三凤惹了大祸,不顾自己腰痛欲断,死死地抱住三凤仄着身子爬进里屋。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二凤跟小胡子一起走了。爹还照样想着法子卖钱,喝酒,吃肉赌钱。没钱了就在家里摔东西骂人。唯一的变化是:不敢对视三凤那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当着三凤,再也不敢随便毒打被打折腰的娘了。 家对于爹来说,就是外边没钱挥霍了被追打,被推拒后无奈的避难所。不花钱的窝。是个自己可以随便变卖和使用的穷窝;对于娘来说家是离不了脱不开紧紧箍在脖子上的枷锁;对于三凤来说,家是爷爷奶奶的白眼。是姐姐背上的颠簸,是娘沾满脓痂的眼泪河。是爹酒后火辣辣的拳打脚踢和斥责。三凤的心里,家的全部温馨在:小里屋大瓮缝隙里。那里更幽静更平和。她对母爱的唯一记忆是:泪水包裹着的怯懦。这颗心从小就扭曲了,就畸形了。自从那次偶然的抵抗以后,爹的变化,让三凤慢慢的悟出了一个道理:祈求得不到任何实惠。只能得到棍棒和更大的痛楚。只有反抗,狠狠地反抗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逆来顺受永远是弱者。 三凤跟小草一样,春天来了,不论土地贫瘠与否,总要发芽生长。几年过后,就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爹爹又对她暗地里用了心思。 她家毕竟曾经是财主。落败了,房屋也能卖好多钱。毕竟当时建造这些房屋时家庭处于鼎盛阶段,有的是钱,都用的是顶尖的好材料。爹虽说是败家子,卖掉最后的房子也是最无奈的举动。所以一直舍不得。但五毒俱全只是不肯卖力劳作的爹,怎么也抵挡不住那“馋、赌”两只虫子的诱惑。到如今也只能靠拆最后居住的院落房屋卖钱了。即便如此,也舍不得一下子全卖,而是零星的先拆配房。一点一点的卖。这样也卖不了好价钱。卖的钱也几乎都是吃喝掉。心里巴望着多拿些钱进赌场呢。只是眼看可卖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不敢冒然下大注。只是拿俩小钱到赌场里看。就算过眼瘾心里也舒服。可这样豪赌的欲望却在一天天的积累。 娘不敢反对。爹做事也从来不要问她。更无须和她商量。她还不如家里一条狗。 不久三凤发现,这些日子爹拆了房子卖了钱不像以前那样:急惶惶的就进赌场、或者是自己下馆子吃喝。而是买些酒肉,在家里自斟自饮。偶尔也夹一筷子肉给三凤尝尝。起初三凤不理,冷漠惯了。可久了毕竟抵挡不住肉香的诱惑。就试着尝了一小口。只是一小口,三凤流泪了!这是她一生不曾品尝过的美味!她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过上自己随便花钱买肉吃的日子阄! 她并不明白爹的伎俩。她在爹心里依旧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是这件东西长满锋利的刺。要设法理顺她,最终变成属于自己的钱。爹想用“馋虫”这条毒虫勾引三凤,让她把自己的灵魂抵押给金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七)张文清搬来了大兵 几次诱惑后三凤终于慢慢的松懈了警惕性。觉得爹也有可爱之处。至少是那诱惑灵魂的肉。她慢慢的对爹送来的美食从接受到喜欢,最后到了期盼。慢慢的也忽略了还在苟延残喘的娘。娘那暗淡木讷的眼神三凤已经从淡漠到习惯又变成了厌烦。 在三凤的身体悄悄地从一个干瘪的黄毛丫头,变成一个丰满的少女的同时,心理也悄悄的产生了某些变化。 十五岁以前的三凤似乎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娘也没有精力和实力把她当女孩来养。一年四季都是粗糙的家织土布衣服。春天冬天总是青黑色臃肿的大裆棉裤,直领棉袄。要多呆傻有多呆傻;夏天和秋天是两件紫花土布汗衫。是大人棉衣里子改做的。粗糙不算,娘的粗针大线缝制的。确实不能恭维。两只袖子都不一般长。再说布都黄昏了,说不准那时那刻在哪里会破个洞。娘给她补补丁时,总习惯的用那针到遍布黄痂的头上去筚一下,遇到脓疮不是沾上带着血丝的脓痂,就是疼的把补丁缝成疙瘩。三凤总觉得衣服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所以从娘手里接过来总是洗了又洗。闻了又闻。穿在身上又总是别里别扭。可自己不想做。也压根没学过做。都说家贫出孝子,可三凤这算啥家呢?在爹的头脑里还没形成家和子女的概念。只是挖空心思找几个钱满足自己的私欲;娘是一只被打怕了,被压榨得连灵魂都找不到了的虫子。家里仅有的几亩薄地由她的一个远房兄弟和乡亲不时帮忙勉强耕种糊口。她活着的内容就是在地里没完没了的锄草、头上没完没了的脓疮、眼角没完没了的眼屎、成年累月的为吃饭发愁。至于三凤,她甚至忘记了还是女孩,也忘记了她的年龄。说句可怜的话,三凤十五岁前都不知道啥叫内衣内裤。她从来没穿过。 十五岁的那年夏天好热。热得发闷,热得人窒息。三凤独自一人跑出闷热的黑屋子,来到岗顶的大柏树下纳凉。四下里看不到一个人。往日跟娘在家,爹轻易不回。所以很随便热了就把衫子扯下来,甚至肥裆裤子也可以脱下。从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习惯了。大柏树下也没凉风也忘记了在野外,就随手把衫子脱下,一低头,惊奇的发现:胸脯不知啥时隆起得像两只青桃!这可吓坏了三凤。还以为是长病了,用手轻轻抚摸,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直往心里钻,三凤一下子懵了!款款松开裤腰,低头细看,下边变化更大。三凤“哇”的一声吓哭了。赶忙胡乱穿上衣服跑回家。 娘正坐在门道里,呲牙咧嘴的从头上小心翼翼的揭红黄夹杂的脓痂。三凤一下子又把哭声吞了下去。娘咧着嘴追问她哭啥。她才委屈的哭道:“都是你!是你把脓疮传给了我!”娘一惊,擦了一把怎么也擦不净的眼屎,睁大眼睛说:“真哩?我看看哪长疮啦?”三凤把汗衫一甩,胸脯一挺,流着眼泪跟娘说:“你看!我胸脯上长了俩这么大的大疙瘩!不是疮吗?!”娘瞪眼一看,干枯的老脸上扭曲了几道纹,任谁都读不出表情。“啪”给了三凤一巴掌。把汗衫给她披上,竟扯着嗓子干嚎了起来:“妮儿哎!我苦命的妮儿!你咋就这样长成妮儿了!娘可咋活呀?!” 哦!三凤这时才清楚自己原来是女人!可是这女人的概念老是在自己心里扎不下跟来。也许今生她不该做女人。更不明白娘为啥说:自己长成“妮儿”了她就没法活。阄。 第一部第五章 (八)国难与家仇 爹回家了,卖了西厢房的墙砖。看看钱不多,又买了地基石。就买了肉和酒。到家破天荒的给了娘一块猪肝。轰狗一样对她说:“滚远点吃去吧!别让我看到你。”三凤也木然的看着娘皱起眉头。她总觉得娘身上那股臭味让她恶心,想吐。她也不想娘离她太近了。娘抱着爹给的肉好像得到了皇上的恩赐,跟头咕噜的跑到一边去啃吃去了。 爹却又叫来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第一次在自己家唯一的一方桌子上,摆开了三套碟筷酒杯和飘着诱人香气的熟肉。并且也让三凤坐下陪爹和客人一起吃喝。三凤也真的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当时别说是农村,就是在州府要员,乃至王公大臣家也是忤逆之举。这种现象,在当时只能出现在窑子里。 那络腮胡子客人自打一进门,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三凤。三凤觉得自己身上好像长了毛刺,好不自在。可爹却满不在乎。只顾和客人吃喝,跟没事人一样。三凤确实无法抗拒肉香的诱惑,看爹也没表情,就只顾低头吃。三番酒下肚。爹就开始对三凤说:“三妮子!我知道,你他娘的也看不起爹,也不把爹当爹!我也不怪你!都怪你爹点背,把家输了个稀里哗啦!可你爹就不信,老天爷就回回让你爹输!你信不信?!你爹马上就翻运!一夜之间给你赢个金山银山。[.超多好看小说]到那天,一脚踢了你那肮脏丢人的娘!盖个楼上楼的金銮殿,给你娶三房新娘!要你也当当阔家小姐,顾一群丫鬟伺候你!”三凤早听腻了爹的狂话。白了一眼,不理他。爹大吹一通后,突然话锋一转说:“妮子!你要听爹的!缺不了酒肉,少不了绫罗绸缎!你看你这衣裳!爹看了都恶心。好好的妮都给妄葬了!想开些,别听你那死鬼娘。爹现在唯一就是赌本不够,不能反手。反手你爹准赢!来,妮喝一盅酒!这东西是粮食精嘞!好东西嘞。”说完给三凤倒了满满一盅酒。三凤看看爹,满怀狐疑。没端酒盅。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说:“不敢吧?酒是好东西嘞!”说罢,自己抬手喝干了自己的酒。又端起三凤的酒杯送到她嘴边,三凤本想推开,可伸出的手一触摸到络腮胡子那毛茸茸的手臂,闪电一样的酥麻感觉霎时传遍了全身。三凤只觉得一阵眩晕。早已软绵无力。她哪里知道这种感觉其实正是发自她自己的内心。 络腮胡子似乎得到了鼓励,另一只手迅速的从她身后圈了过来。三凤浑身顿时全身酥软,几乎没了抵抗力。酒被倒进嘴里,火辣辣的就咽到了肚子里。三凤下意识地往爹的座位看。却不知爹啥时悄悄地溜了。络腮胡子趁机嘿嘿笑道:“别看了,你那老绝户爹得了我三百块大洋,专门给我誊功夫了。你爹今晚把你卖给我了。”三凤被搂得喘不过起来,也动弹不得。也无所适从阄。 络腮胡子顺势又灌了三凤几盅酒。火辣辣的感觉慢慢疲顿。渗透到体内竟变成了一种异样的兴奋。三凤的双颊腾地染上了红红的酒晕,眼睛也慢慢的兴奋迷离,呼吸也急促了。络腮胡子哈哈大笑,毛绒绒的手一下子就撕开了三凤那不合体的土布小褂,黑麻麻的络腮脸一下子拱向了三凤稚嫩的胸脯。三凤眼睛一闭一阵眩晕。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九)小媳妇大道理 “嗷!”一声怪叫,一个黑乎乎腥臭的肉团,一下子把络腮胡子和三凤扑倒在地。三凤的头正好撞在桌子腿上,“哗啦”酒菜碗碟散落一地。三凤一激灵酒气跑得无影无踪。娘像一只拼命护雏的老母鸡一样,死死的跟络腮胡子撕咬在一起。 三凤的头一下子被碰醒了,骨碌爬起来。拉上被络腮胡子撕乱的衣服,抖抖的看着地上厮打的两人,不知所措。爹却及时的跑了过来。张口骂道:“你个死老婆子!快松手!不然我一脚踩死你!”两个人都在拼命的扑腾,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攻击谁,爹也插不上手,只是在旁边干嚎。三凤怎么也想不通:爹为啥在这时一张口就骂娘!难道娘真的能伤到强壮的络腮胡子?!钱看来一定是比娘和自己都重要! 终于,厮打扑腾都停了下来。三凤却看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结局:娘那细弱的脖子似乎被络腮胡子掐断。头面几乎已经转到了后背,嘴里还叼着从络腮胡子肩头嘶下的一块肉。人已经看不到一丝气息。一只手,掌心血肉模糊还做着拼命推搡状,贴近络腮胡子的肋胁。细看才发现络腮胡子的肋下有一个锋利的瓷片被插进体内,随着他的呼吸,呼呼的流着气泡和血水。 络腮胡子躺在地上瞪着爹,喘息着说:“我!我!我可是,三百块买,买雏,你黑心,”爹脑门上的汗水一下子跟雨淋一样往下滴。一时傻了。 三凤反而像个局外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恐惧、没有悲哀,脸上也看不到有丝毫感情细胞,反而不抖了,沉静的吓人。爹用眼角扫了她一下,就急忙避开了。他这个六气不成的败家子、赌徒、无赖加恶棍的亲爹,都不敢对视三凤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眼神。[] 络腮胡子这时似乎还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受了致命的伤,弯腰要坐起来,一使劲,“咕噜噜”顺着瓷片喷出一股血水,吓得他一下子没了魂。手一划拉,抓住了三凤纤弱小腿。嘴里急促的吐出一串含混:“救救救救救我!钱、、钱、褡裢里、、、”三凤轻轻一抬脚,挣脱了。并没走开,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死去吧!” 爹被这冷森森的语言吓得一激灵。却来了主意。擦一把脸上的汗说:“哥们,你还有多少钱?”汉子说:“五十、、、都在门外柴堆里。救命!”这络腮胡子猴精,故意不跟爹一起来,是怕被暗算,临到门口把钱藏到了不起眼的柴堆里。爹疾步跑出去。他任何时候最惦记的是钱!爹把一个叮咚作响的土布褡裢拎了过来,扔在地上。对络腮胡子说:“就这点?”络腮胡子已经没力气说话,只能点头。爹说:“哥们,别怪我,你肋下那口子,肺叶子都挤出来了。你活个屁!我也救不了你。我还是快点送你上路吧!”说罢抬脚踩在还露在络腮胡子体外的瓷片上,一用力。络腮胡子身子一挺,抽了几抽就翻了白眼。 爹或许还幻想着那多次打的婆娘会像上次那样:“咯”的一声缓过来。这辈子她几次被自己打得昏死过去,又都活了回来。真他娘的命大。抬脚踢踢那堆臭肉,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筋骨。也不由得睁大眼睛说:“你也真死了?!”又用脚踢踢娘那满是黄痂的头。头便“咕噜”侧向一边。真的只剩皮连在一起了。头又懵了说:“哦!两条命呀?这咋办?”转过头看看三凤。 此时的三凤眼里好艰难的噙满了泪水。却还是没落下。低声质问爹:“我和娘两条命,你就换成了这点赌本?”爹也清醒了许多说:“少他娘的废话。快帮我挖坑,把俩人埋了!让人看见了咱都得吃官司。说不定脑袋要搬家!”三凤丝毫都不理解问:“我凭啥吃官司?!吃啥官司?”爹着急地说:“别问了,真傻!死人了,要抵命的!”三凤把头扭向一边说:“你爱抵不抵。还不都是你?你杀他干吗?”爹一下子急了,一下子钳住三凤的脖子说:“死片子!我一直忍着你,还反了你不成?信不信我会一把掐死你!跟他们一起陪葬!”三凤只觉得眼睛发黑,嗓子眼发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十)鸿门宴 当爹把她丢下时她跌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超多好看小说]这时她才明白了:瘦弱的自己无法跟整天喝酒吃肉的爹正面冲突。就站起来说:“你是俺爹,俺不听你听谁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服软的话。也是第一次施展她的思维才能。三凤头脑急速运转,想把爹手里的钱骗到自己手上。还没有具体办法前,只能稍微服软。 爹这辈子谁都不信,只信钱。三凤也许真的传承了爹这点基因。连亲娘死了都没有一丝悲伤和眼泪是为娘流的。她的眼泪似乎只为:卖自己的钱不属于自己。所以她算计爹想破了头耗费了吃奶的心计。要不也骗不了爹。 这个思考过程持续了好久。她一直找不到好的方法。直到帮爹在墙根下挖好了土坑,把络腮胡子拖进去。三凤又去拉娘的手。她心里也一直觉得娘没死,或许会像以前被爹打晕一样,过一段时间会悄悄醒来。可这次不同:人整个都凉透了肢体已经直挺挺的了。还真的害怕了。竟脱口而出:“娘!你真死呀?你藏的那些黄铁块子能救你命吗?告诉我呀!你不是老说那是救命钱吗?” 爹一听,眼睛立马就直了! “‘黄铁块子’?啥‘黄铁块子’?是不是这么大,这么厚,像小砖头一样长方黄灿灿的‘铁块子’?”爹急促的用手比划着形状和大小,急促的追问着。三凤只是哼哼哈哈。不否认也不肯定,毫无表情的应承着。这却让爹更着急,迫不及待的问:“在哪里?真的假的?哪来的?有多少?快告诉我!”这次三凤回答却明确了许多。冷静清晰地说:“假的。啥都没有。我乱说的。”爹眼睛一瞪,眼睛里冒出森森的光,三凤下意识的低下头怯懦道:“娘不让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娘说这是祖辈留下的救命救家的药。爷爷奶奶都说不能给你的。”爹抡起大巴掌,一巴掌把她打了个嘴啃泥,上去就踩住了她的头呲着牙吼道:“说,藏哪了?!不说我踩扁你脑袋!”三凤只觉得眼发黑,索性一咬牙,眼睛一闭不吭声了。疼痛反而减轻了。爹可不容易糊弄!脚下继续用力说:“嗨!你他娘的还死硬!以为我不敢呀?!”可他却真的错了。真的小看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三凤咬着牙说:“不说。娘说了,钱少了,死也不说!你踩死我算了。反正死俩了。”爹急得转了个圈。随手操起菜刀就在三凤的屁股上割了一块肉。小小的丫头疼的昏死过去。但是却死死的咬着牙,就是没吱声。爹彻底服软了。 等三凤醒来,爹已经把娘和络腮胡子都埋好了。给她伤口上敷了药,抱到了黑乎乎的土炕上,旁边还买了肉食和从没吃过的点心。 看她醒来爹语气虽刚硬,却也变了调说:“妮儿!爹错了,爹给你赔罪行不?爹服你了行不?”三凤不看他,也不吭声。爹急得脑门直冒汗说:“说吧,你要啥!” 三凤很干脆:“钱!要好多!”爹很爽快,拎过络腮胡子的褡裢对她说:“你也看到了。这里所有的钱都给你!”三凤不动声色说:“不够。”爹急得直跳高。瞪着眼睛想发威。看看三凤毫无表情的脸,又软了。他越思谋越觉得三凤无意间向他吐露了一个事实:老婆子藏着大量的金砖。第一:自己家是有名的几辈财主有黄货很正常。没有道是该怀疑的;第二:三凤是个孩子,连金子都不认识。更不会编造“金砖”哄骗他;三:这孩子很少说谎话,就算说谎也编不圆全;四:他心里老早就怀疑父母藏了值钱的东西。父母是看财奴。恨透了自己的挥霍。值钱的东西肯定不会任自己都啷当干净,更不会留给他。肯定要传给后人!所以他坚信三凤见过,并且知道家里藏着的宝贝。老婆子死了。家里别说现在,他爹娘死后,墙面、地面、各个旮旯他都仔细搜挖多少次了。连个制钱都没挖出来过。就差伐地三尺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凤嘴里挖出来。自己的迷色梦幻也许不是在赌桌上,而是在自己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十一)鸿门宴上的尴尬 “这死妮子打不怕,贱骨头真硬!”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不知多少遍。没办法。也只能权且哄着她。看能否掏出些有用的东西。 爹低下头,拿起一支沾满糖粒的麻花对三凤说:“妮,你也知道,爹脾气不好!可爹就这臭脾气。一辈子了,难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还能活多少年?我又有谁是亲人?不就剩你了?你那俩白眼狼姐姐我他娘的都不把她们当东西。死活跟我没关系了!我都帮她们找了有钱的主,都她娘的‘滑溜狗子’(泥鳅)入水,连个回声都没有。一个子都没孝敬过我,也没音信。我唯一疼你!你想,我唯一没卖你!那我百年之后,所有家产钱财还不都是你的?!你要那么多钱有啥用?!来,尝尝这个!又香又甜,保证你没吃过!”三凤接过麻花,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起来,脸上还是没啥表情。爹看她不吭声,就试探着问:“想通了?那就告诉爹,你说的那些黄铁块子有多少?”三凤就把麻花塞到嘴里,两只手大大小小模模糊糊的比划了一下,继续嚼开了。爹看着三凤的两只晃来晃去的手,好像真的看到了黄灿灿的金砖堆成的金山。口水都流了出来。就又直着眼睛问:“姑奶奶,我的亲娘哎!你告诉我藏哪了?!”三凤咽下最后的点心说:“没有。啥都没有。我骗你的。真的!”“妮儿,你就别瞒着爹了!你要啥条件爹都答应你还不行?”爹也真的没办法了阄。 三凤就说:“要不你就相信我。真的没有‘黄铁块子’。一点都没有。要不你就给我那么大一堆洋钱。娘的救命钱。少了不行。要跟‘黄铁块子’一般大堆。用钱堆,换能救娘命的‘黄铁块子’堆。不这样,死也不干!”爹瞪着眼睛说:“我没那么多钱咋办?”三凤不让步说:“那俺不管。你偷也罢,抢也罢!”“那我还不如死了呢!”爹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最后,总算感动了三凤。她说:“要不这样,你把所有的钱都装到那个褡裢里,放到我炕头。让我看着。等我屁股上伤好了,不疼了,就把这些钱换成一般大堆的黄铁块子给你!”爹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说:“妮儿,这可是钱呀?这么多钱放你跟前我不放心!贼偷了咋办?老抢抢了咋办?”三凤就不吭声。过了一会儿爹换了一副商量的腔调说:“妮,你大了。爹也不为难你。这样我把我所有的钱都装你褡裢里行,但是咱有个条件:如果丢了,丢多少,你赔我多少块金砖。”三凤说:“那也行!其实再傻的贼也不会来咱家!来咱家偷啥?偷俺娘头上的脓格痂还差不多!”爹摇摇头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不钱放这里我也守着钱和你!”三凤撇撇嘴答应了。 爹除了不放心三凤,还有一个心计。爹出去了一趟褡裢里的钱明显的鼓了许多。就倒在三凤炕头,当着三凤的面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数到最后说:“妮,你数数。整整四百二十块光洋!”三凤眯着眼睛说:“我不数。你数吧,我听声音。”爹反复说:“你只要记住了,四百二十块光洋。” 第二天,天一亮,爹就爬起来把褡裢里的钱倒出来数。结果数了三遍都是四百块!这下爹可不干了!非说是三凤夜里藏了块。要她赔二十块金砖!三凤道是不跟他计较。只说:“你就随便捣鼓吧!”看都不想多看,爹还是很认真的要三凤记上要赔的数目。 三天后的清晨,三凤的爹从迷梦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眯瞪着眼睛找盛钱的褡裢数钱。一摸,怎么没了?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一看真没了!三凤也没了。他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叫三凤。结果连茅房里都看了三遍连个人影都没有。后来就自己宽心的去想:这妮子傻乎乎的肯定是拿着褡裢去藏金砖的地方给他换金砖了!既然如此自己就慢慢在家等吧!难怪自己在家找不到一个制钱。原来那黄货没藏在家里!唯一不甘心的是这死妮子竟然背着他自己偷偷摸摸去了!这死妮子,看我找到藏金砖的地方后,怎么收拾她! 第一部第五章 (十二)螳螂捕食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好看的小说)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好看的小说)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十三)众匪相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十四)官匪相 原来破土炕年久失修,哪经得起瑞新这样折腾,一下子破了个大洞,瑞新大头冲下栽进炕洞里,土炕内多年积攒的烟灰尘土一下子被激荡了起来,连耳朵眼里都灌满了细土,再也顾不上瞎折腾了。哇哇直叫。正在这时天宝过来了,一看哥俩这狼狈样,简直哭笑不得。大喜的日子也不好发作。就皱着眉头说瑞智:“去给他打盆水,让他洗洗。”回过头来对着无法睁眼的瑞新说:“看你那二百五样!老天爷真他妈的瞎眼,给你一张人皮。也是我命苦!算了,不说了。不让你过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边呆着!”瑞新一边揉眼一边问:“不是说给我娶媳妇吗?我不过去能娶来?”天宝没好气的说:“你那二百五样,去了连个老鼠都娶不回来!知道吗?!我都安置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说瑞智傻,你他娘的还不如瑞智呢!”细看瑞新那满是灰黑的脸上又流血了。就忍不住骂道:“一股子倒霉相!这节骨眼上你又破相了!看我这命!就一个好小子也没了踪影,留下你们俩要命的鬼儿!”说罢,苦笑着摇摇头去招待客人了。 另一个高兴的人是新娘子五妮。 自从那日在顺德府跟瑞祥失散,在街上连续几天找不到活干,饿得两眼发昏。被人贩子骗到怡春院,吃了顿饱饭,睡了一夜。第二天,老鸨洪氏就把五妮叫到跟前,一边叽里咕噜抽着水烟袋,一边问:“我说姑娘呀,叫啥名字呀?”“五妮。”乡下人回答的声音也很僵硬。老鸨翘起二郎腿“啧啧”摇头说:“太土气了!不行!这么俊俏的小脸蛋,叫这么个老土名字,掉价!在我这儿得换个洋气点的艺名。我这里有了凤仙水仙、月仙,你就叫云仙吧。”五妮说:“俺就叫五妮,才不叫你那‘云仙’呢!名字是俺爹俺娘给俺取的,别人没权给俺改名。谁爱叫谁叫。”洪氏把大腿一拍说:“嗨!咋说话呢你?!长得挺俊的,咋说话这么不上道呢?!”看看五妮也不抬头看她。就又说:“知道这是啥地方吗?”五妮低头说:“不知道。领我来的人说:这里招做杂活的女工。干活给钱,还管吃的。我管那么多干吗?也没多问。”洪氏哈哈大笑说:“就知道那人贩子没跟你说实话!实话告诉你,这里说好听点,叫‘怡春院’。说白了是‘窑子’!知道吗窑子!!领你来的人是人贩子。你是我三十块大洋买的。明白啥意思了吗?”五妮一听顿觉五雷轰顶,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住。很快一咬牙控制住自己摇晃的身体,努力把眼睛一瞪。旋即又平静了下来。毕竟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知道遇事要冷静了。想低调的抗拒过去。把头一低说:“那不行,俺不在窑子里干活。我走。你出钱跟我无关。我又没要你一分钱。”车身就要走。这下洪氏急了,一拍桌子说:“你敢!反了你了!我这‘怡春院’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外里,有督府大人撑腰。内里,我光打手就养了三十多个呢!你走的了吗?既然进了我怡春院,我花钱买了你,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当窑姐。接客赚钱,老娘我也不会亏待你。绫罗绸缎任你穿,胭脂水粉任你擦。按月我再给你零花钱,客人给你的小费啦,细软啦,你可以收着。可是要想走?!”老鸨洪氏一拍巴掌。十几个彪形大汉来到了大堂。凶神恶煞般的瞪着五妮。五妮心里有些发毛。但是多次的经历让她明白:这种场合不能屈服,也不能示弱。瞪了一眼打手们。转过来对洪氏说:“都说现在是民国了,难道民国就没有王法?也没天理了?!你给人贩子的三十块大洋,跟我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昨晚吃了你们的饭,我还钱。没钱我会去挣。大不了给你们干几天活!凭啥硬要扣留我给你们当窑姐?!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当窑姐!”洪氏嘿嘿一笑,说:“姑娘,这可由不得你!你看看,这是你的卖身契!是你亲自画押的!”五妮一看那纸说:“你们骗人!不是说用人只签一个简单的契约吗?画押时还说是‘做工’呢,哪来的卖身契?”洪氏把契约递给一个瘦男人说:“念给她。”瘦男人念道:“民女赵秀女自愿卖身怡春院,永不反悔。”五妮一听,笑了,说道:“谁是赵秀女?我叫李五妮!”洪氏冷笑一声:“哼,这无关紧要。大堂之上,银子说话最管用。老娘我有银子,施俩小钱,就没人听你的。我说你叫啥,你就叫啥。信不信?你就识相点。我现在是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免受皮肉之苦。”顿了一下,眼一瞪,脸一下子拉了好长。看五妮不吱声。以为她怕了,就又说:“老娘我跟你说的也够多了!其实我不用跟你费口舌,一摆手,这些人马上就能把你按倒扒光。想把你给哪位有钱的爷开销就给哪位爷!想怎么整治你就怎么整治你!还由得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娘我就没见过不顺溜的小妮子!”说话间,给打手们使了个眼色。打手们就开始往跟前凑了。五妮一看大事不好,一个打手已经凑了上来,再也容不得犹豫。就劈手夺过老鸨子的水烟袋,向那打手砸去。打手欺负柔弱女子惯了,没防备。水烟袋出手正好砸在他的眼睛上。打手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用来捅烟嘴的烟钎子却落在五妮手里。老鸨还没回过神来,听到打手惨叫,正瞪着眼睛看打手怎么回事。正好把脸给了五妮。五妮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就把烟钎子穿透了洪氏的腮帮子。洪氏“嗷”的一声惨叫跳了出去。打手们一下子都扑了过来。五妮一闪,打手们便扑倒了桌子。条桌上的两只大青花瓷的掸瓶(盛放鸡毛掸子的瓷瓶)应声落地碎成几块。五妮随手拿起一大块锋利的碎片一阵乱舞,随着几声惨叫又有三个打手满身是血,退出打斗。其他打手也面面相觑,不敢近前。外边又过来几个拿了棍棒的打手。五妮见状把瓷片按在自己脖子上说:“老鸨你听着,我今天就死给你!”老鸨见状一手捂着腮帮子,赶紧摆手说:“不要,不要,有话好商量。”五妮就这样被几个拿着棍棒的打手逼进一间小屋子里被锁了起来。 面对五妮的激烈反抗,老鸨洪氏一时束手无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柔弱女子,哪来的胆量和力气,能够瞬间伤了四个强壮的打手和自己。面对五妮冷森森的眼睛,洪氏简直就有点双腿打颤。五妮的玩命自保行为不但让洪氏,就连凶神恶煞般的打手们也感到怵头。欺软怕硬这是人之普遍心理,毕竟流血受伤不同于饮酒听曲那样人人乐于接受。可让洪氏放掉五妮,无疑等于从虎口里掏肉。洪氏就想起了以前整治其它不听话的女孩子最常用的办法。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办法就是: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十五)大土匪刘平尧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阄。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哦。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3f3f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第一部第五章 (十六)大土匪刘平尧的故事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流着口水,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腮帮子也撕裂般的疼痛,洪氏“嗨吆”了几声,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似乎都把她看成洪水猛兽,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超多好看小说]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阄, 亲亲的哥。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十七)新房里的尴尬事 我过继瑞新让你自己看看,让你自己后悔! 我就买回五妮。[]至于我怎么安排,那就另当别论了;第一,瑞新过继过来是要顶门立户传延香火的,而不是来打光棍的。我必须给他娶媳妇。但是瑞新性格粗鲁,有神经质,乡邻人人都知道,没人愿意把好闺女嫁给他。所以要娶一个厉害女人。至于名声吗,人们都过自己的日子,谁会闲着没事天天嚼舌头根子捣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嗑一段牙就会平息的。第二,那“青铜鉴”到底在谁手里?瑞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东西也只能从五妮嘴里套了。从妓院里赎她出来,勿论怎么说,她也要感恩戴德。日后瑞祥要是活着,有五妮在,也肯定会露面的。宝贝就有复出的希望。第三,谁会拿钱打水漂?买她回家,肯定会招惹满街筒子闲话,李家不舒服是肯定的。可是也没话说,毕竟你们把人家轰出家门了。至于说没有鞭打,那是老天爷不让,跟人没关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又由我天宝出钱从窑子里买回人来,李家自然也无话可说,也只能是心里别扭。可我天宝却不能做赔本买卖。让她嫁给瑞新是最好选择。男女间就那么一回事,两个人一开始不愿意,一旦过夜,生米煮成熟饭,一个女人还折腾个啥?再说了,瑞新有了女人还不跟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女人后边做跟屁虫?!万一瑞祥回来同胞兄弟他也只能认账。他天宝也根本不可能,更不会把五妮嫁给瑞祥。他绝对不能做没把握的事。因为他发觉自己不可能左右了瑞祥的心,也不可能长期收拢五妮的心,两个不放心的人他从心里是绝对不会把他们捏到一起的。(.无弹窗广告)至于以后万一瑞祥有心靠拢自己,以他的人品和心眼不会缺媳妇的。只要他顺利交出那宝贝,我会帮他娶更好的女人的。什么情呀爱的。都是扯淡。唯一要防备的就是万一以后俩人相遇,约束不住发生其他故事。这也是喜事大办的多重思考之一。除了喜庆,主要还是考虑给五妮和瑞祥心里制造压力。首先让五妮觉得我对她有天高地厚之恩。骗婚之事,新婚之夜就会暴露,这样刚烈女子也必是知恩图报之人,更是爱面子之人。所以大操办,利大于弊。 可问题是,我天宝自幼受尽恶僧欺凌,自己忍辱负重和恩师伙同官府一同铲平了为害百姓的金冠寺,犁牛耙了那些无恶不作的和尚,多少年来被誉为英雄,不但百姓人人尊敬,连地痞无赖都不敢招惹自己,自己也时刻觉得自己是百姓的表帅,一生没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可这件事,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所以总觉得有鬼。 要隔平时,肯定打法道士走了。心中忐忑才请道士到里屋密谈。天宝几时信过鬼神?可老了老了确信了鬼神阄。 老伴这次是生怕喜事办的不圆满,怎么也不放心老头子天宝。又跟进来看看,听听那牛鼻子老道说啥。 牛鼻子老道还真能白话:观贵宅,木盛与东南,必为西方金亏,木失制约;金亏,金失,水无从生;木之上原匮乏,水不涵木,木必成熊熊之火,火又刑金必成五鬼作乱之势。”一派胡言乱语说得天宝和老婆子如坠五里云雾。天宝额头沁沁汗出,老婆子将信将疑,但是却认准了一点,大喜的日子不能做法事,感觉不吉利。天宝不得不推出老伴。 道士就给天宝开出了菜单:大白蜡五百根,黑狗血五百斤,黑驴蹄子五百只高搭法台三丈二,杏黄幡三百幅,赭黄幡三百幅,各色旗帜五百幅,蟠龙香五百只,柏灵香五百只,安息信香五百只,紫金砂,五百斤,大白砂五百斤,混元砂五百斤,紫红朱砂五百斤,仨猪头,俩羊头外加五只公牛头,九幽将军黑驴头;黄裱纸,蓝裱纸,朱砂镶边黑心纸 直说的俩嘴角起白沫子,天宝不耐烦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得得得!少给我卖邪乎!你是道士,我还是和尚呢!只不过是想你帮我去去‘心不净’少拿那些神五玄六的蒙我,该咋预备就咋预备,我出钱,出人,但是法台不能设在我家,要设在隔壁我侄子院子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十八)红蜡烛下的谈判 四月十八,这天可热闹了。 一大早霞光四射,蓝天红日。十里八乡赶会的人们还没来到,两家办喜事的先忙碌了起来。做生意的商贩们也早早的摆开了摊子,正值麦收前,卖杈巴扫帚的,卖镰刀锄头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小吃的,炸油条的烙烧饼的,争摊位抢地盘。 瑞新自打十七天黑,就换上了新衣服,连鞋子都舍不得脱,躺在自家的土坯大炕上,睡不着,也不让傻弟弟瑞智睡。 “傻瑞智,哈哈,天亮我就要娶媳妇了!晚上就能搂着我的小媳妇的小肚肚了!哈哈!哈哈!”手舞足蹈。瑞智眼珠子不知瞪到哪了:“娶娶娶!娶你个老母猪!老母猪,呼噜噜,一窝下了八个猪,一个拱你骚屁股,一个舔你狗肚肚”“啪!”不等瑞智唱完,瑞新的大巴掌就落在了傻子的腮帮子上。瑞智便“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他妈的大喜的日子你敢胡唱!不许哭!再哭我用麻绳把你脚趾头吊到房梁上!”瑞智一下子不敢哭了,他的确领教过瑞新的这个刑罚,只吊了一眨眼就差点把脚趾头勒下来,肿的几乎半年穿不上鞋子。瑞新兴趣不消说:“傻子,你给我看看,我娶了媳妇第一夜啥架势干她好看?”一边说一边不知羞耻的做着各种猥亵的动作。(.无弹窗广告)临了问傻瑞智:“啥架势好看?”傻瑞智说:“都不好看!跟你偷偷干人家母猪一个样子。”瑞新骂道:“傻子就是傻子!来傻瑞智,我天亮就要娶媳妇了,高兴!立马传授给你一个舒服法:‘双手砍大椽’,过来,脱下你的破裤子,双手抓住你他娘的光说瑞祥对你好,他怎么不传授你这个乐子?你舒服了叫我一声亲爹!”瑞智说:“我不叫你爹,咱大伯天宝叫你爹我才叫你爹!”。瑞新放荡形骸。 瑞新就问傻子:“你听说过你的嫂子叫啥?哪村的?长的好看不?”傻子说:“我哪知道啊?!你不知道去问问?”瑞新一想对呀,给我娶媳妇,我问问大伯应该能吧,开门就往外走。一开门吓得一声怪叫缩到屋子里插上门不敢动弹了。 五妮也绣完了她的绣花枕头,喜悦之心难以压抑。她跟瑞新不一样,大伯天宝亲口说把她嫁给瑞祥。明媒正娶,幸福的时刻马上就要来到了。幸福不掩笑脸。铜镜又照媚眼阄。 胭脂红粉轻上颊,又描弯月细细眉。酒窝也含三分笑,七分却是娇与羞。婀娜腰肢掩仍纤,酥胸遮也凸。 五妮穿上嫁衣,绯红着脸在铜镜前扭摆腰肢,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颜。娘说出嫁都要哭的,自己却这样高兴!第一次出嫁自己还小,只觉得新奇,也哭不出来,娘曾经暗地里拧自己胳膊来着,好疼,过后都青了。才勉强掉了两眼泪。这次娘没了,还不被人耻笑?咋办呢!五妮强咬着牙,脱掉嫁衣,坐在镜子前边,故意把嘴撅起老高,想不开心的事。好容易才冷静下来,一看镜子里的美人小嘴能吊一个油瓶!“噗哧!”又笑了。管它呢!嫁衣真好看还要穿上!五妮今生看过谁的脸色?!为啥要哭哭啼啼出嫁?对就不哭!就这样又喜又羞又脱又穿的等待花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十九)逃难队伍里的大兵 四月十八这天,随着太阳的升高,天宝家喜庆气氛也更加浓重。戏班子也一改了过去后晌开戏,晚上唱,早起,前晌睡觉的习惯模式,前晌就开锣唱起了充满喜庆色彩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里的《十八相送》。在以前这是“三相班”里的拿手戏,扮演英台的当然是瑞祥了,班主凤祥就饰演梁山伯,瑞新就是自然而然的马文龙了。这次不同了瑞祥没了踪影,瑞新是新郎官,三相班子自从瑞祥走了以后几乎散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天宝早就把事情交代给了凤祥。凤祥肯定要全力以赴,虽说他根本看不上神经不正常的瑞新,但是毕竟是自己班子里的成员办喜事。他就请了另一个戏班子过来捧场。但是今天的戏,他肯定要出场,也肯定是拿出浑身的解数来演。 上演的剧种既不是声名大大的国剧京剧,也不是风靡的北方豫剧,而是土生土长的秧歌剧。这个剧种是纯粹的百姓的“庄稼戏”,道具行头都很简单,连弦子都没有。只有百姓人家婚丧嫁娶都离不了的锣鼓梆子。演员也都是男性,穿个花衣服抹个红脸,头上扎个花布巾就成了花旦。唱腔也是有着浓郁地域色彩的语言,半说半唱形势。连唱词都是可以随意根据自己的想象发挥的。这可是地地道道在苦难里挣扎的老百姓自己创造的剧种,所以倍受欢迎。 锣鼓响起凤祥今天却化了彩妆,穿了大戏院里才有的戏服,演祝英台的人也真的把自己装扮的跟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一样。给看惯了乡土戏的乡亲眼睛一亮,心里平添了新鲜感,再加上俩人凭着自己对这段戏文的理解,把个情窦初开的祝英台和憨直可爱的梁山伯演了个惟妙惟肖。不时的引逗的场下一阵阵欢笑。 祝英台:(女扮男装)娇羞的唱到:同窗三载情意笃,我有心嫁梁哥,含羞带怨怎么说?(焦急的上前拉拉梁山伯,欲言带羞难开口) 梁山伯:(憨憨直直,看英台满面羞红,上前摸英台额头,英台急忙娇羞得用手挡。)道白:弟弟脸那么红,莫非病了? 祝英台:娇羞的说:哪里?!人家有心事阄。 梁山伯:(大大咧咧不以为然。扭头冲观众笑笑。学着英台的样子。)白:人家有心事!一股女人腔。(又冲英台说):有心事说呀!别说你想媳妇了!我也缺那个,没法给你。(捂嘴讪笑) 祝英台:(急得只撒娇)白:我就是女人吗!咋了?你不喜欢?! 梁山伯:(学着英台模样挤眼讪笑) 祝英台:(轻轻的推了梁山伯一把,又红着脸鼓足勇气)白:我做大媒给你说个媳妇要不? 梁山伯:(憨憨笑)白:要!你有那本事? 祝英台唱:梁兄,梁兄好比傻瓜蛋,想要媳妇看我脸,去男装,花开艳,羞羞答答女婵娟,柳眉秀,笑媚眼,樱桃小口唱雨燕,扭蛮腰,抬金莲喜得我傻哥看不完哦。(.) 梁山伯:一副憨态随着英台,痴痴地盯着英台的每一个好看的动作,一会凑到英台的脸上,英台便娇羞的用手轻挡,一会又要摸英台抬起的脚,逗引得台下哈哈大笑。 只唱得摊贩忘记了招呼生意,唱的赶会的乡亲驻足不前,唱的亲戚朋友交了礼物,上错礼单。害的礼帐先生们满头大汗。 厨房大师傅们顾不上看戏,烹炒煎炸忙得不亦乐乎,拉风箱的光着膀子只管把风箱拉得山响,油烟味饭菜的香味,喜庆味搅作一团。 天宝和老伴站在门口的红灯笼下、礼帐桌旁,频频抱拳迎接亲朋客人,说不尽的喜庆话。傻瑞智也穿上了新衣服在戏台底下跟一伙孩子们疯玩。 唯独苦了新郎官瑞新。天宝怕事情提前败露把他锁在他家的小黑屋里,却并没有亏待他,脏兮兮的桌子上摆放了两个肥肥实实的菜和一壶酒。 院子里从十七晚上却真的搭起了高高的法台,白天里天宝嫌乱,怕这一疯一痴俩活宝惹事,就在小屋子里摆上好吃的饭食。连便桶都给他们放在屋子里,嘱咐他俩无论外边多乱也别出来。 瑞新想问大伯自己的媳妇叫啥、长啥样。一出门看到院子里高高的搭起了一个法台,纸糊的黑白无常正冲着门口瞪着他,吓得他一声怪叫,只觉得下边一松,裤裆里发热,两腿发软,人就缩了回去。插上门才明白,是自己把新衣服尿了。蹲在门后半天立不起来。直到半夜了看看没有鬼进来,就胆子大了起来。扒着门缝往外看: 五百只大白蜡把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高高的法台上旗幡飘扬,一个牛鼻子老道身穿八卦仙衣,肩背拂尘,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法台上法器林立,香烟缭绕。道士四周分别摆放了狗血盆子,黑驴蹄子,各色豆子,竹筐竹萝、、、、、、 夜深人静了,道士吃饱了喝足了,有了精神就开始折腾了起来。先是嘴里不知在嘟噜啥,忽然高喊一声:“恶鬼休走!白无常把它捉拿回来!”“唰”纸做的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把桃木剑一挥又叫:“黑无常,快去西北角镇鬼!”“唰!”黑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又叫:“恶鬼哪里逃?!看我的法宝!”“啪”扔出一只黑驴蹄子,一会儿桃木剑一指煞有介事的叫到:“恶鬼拿命来!看我的白神砂!”“唰!”一勺子白豇豆撒了出去!不一会儿,满院子又是狗血,又是驴蹄子,又是各色豆子。只吓得瑞新毛骨悚然,蹲在墙角直筛糠。早把娶媳妇的兴奋忘了个一干二净。天快亮了,道士也折腾够了在法台上呼呼睡去。瑞新也被反复的惊吓折腾疲惫了,娶亲的兴奋也飞到爪哇国。人也蔫蔫的睡了。瑞智缺心眼,不害怕。却觉得好玩,趁道士睡着,跑上法台,翻翻东,看看西,觉得很新奇,最后竟偷了一只驴蹄子,和道士的桃木剑。悄默声的溜回屋里,也睡着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逃难 天刚亮天宝来了,瑞新和瑞智还在呼呼大睡,天宝就扯瑞新的耳朵,瑞新一惊,还没醒过神来,不敢睁眼,哭叫道:“鬼,鬼,别拉我!饶了我!我不敢了!”天宝气乐了说:“你不敢啥呀?睁开眼看看,哪里有鬼?鬼都让法师给捉住了。醒醒!”瑞新一听是大伯,才敢睁开眼睛,悄声问:“没鬼呀?”大伯说:“没了,请法师就是捉鬼的!不用怕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鬼了。”瑞新一听,胆子陡然大了说:“真的?没鬼了?那我怕个蛋!我上法台!把他娘的法台给他一把火烧了!”说着直挺挺的站起来,不管新衣服的屁股上沾满的尿泥直掉渣,就要出去。天宝一把拉住他说:“不要,法台要搭三天呢!别胡闹,这是保护你、保护咱全家的。”一抽鼻子,好大的尿臊味!低头一看瑞新的新裤子:潮湿的地方还在冒气。心里全明白了。到了现在,再也不敢呵斥他了,也不敢再责骂了。这样的神经质侄子真让他哭笑不得。胆大时:头脑简单,虎口里敢拔牙;胆小时:疑神疑鬼,风吹草动吓破胆。如今为了延续香火,再把他吓得不中用了,那才是得不偿失!想来想去娶亲是绝对不能让他去。万一出了纰漏一切都完了。还是把他安置在家里吧。于是就连蒙带虎带捏弄,把瑞新按在小黑屋子里。(.无弹窗广告)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来,要他等到晚上精神饱满的做新郎官。瑞智却说啥也不跟瑞新做伴了。拎着一只黒驴蹄子背后藏着桃木剑,说啥也要出去玩,天宝也不忍心再为难这可怜的傻子,就由他,可黑驴蹄子就给他没收了,桃木剑被傻子偷偷的拿了出来。临了,天宝不放心又把门锁了。 麦口里的燥热也悄悄来临,日头才一杆子高就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及至中午人们就经不住太阳干剌剌的炙烤了。摊贩们纷纷躲到阴凉里,连狗和平日里满街乱跑的鸡也都躲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喘着粗气散热。可酒席的热度却一点不减。有头有脸的拿大礼随大份子的官绅们在上等席,摆在正房、堂屋等不受风吹日晒的地方,酒菜也当然讲究。却也难耐滚滚袭来的热浪纷纷脱下考究的衣帽频频扇风;次等席就是前来道贺的随乡俗份子的一般亲朋好友,席面摆在庭院房凉树荫下,由于人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混杂排座。亲朋们多是度日艰辛的庄稼主,平日里节衣缩食,好容易凑上这么排场的婚礼,所以并不在意酒菜档次,海吃滥喝带神侃,吃到高兴时男人们竟然抡起光膀高声划拳行令,逗得妇女老幼们哈哈大笑,把个喜宴气氛推向了高潮。下等席面,就是近门本家,不拿礼随份子帮忙的乡亲以及要饭的花子,这些人忙时端盘子端碗,闲下来围几张桌子,也不管体面不体面,上几个大而实惠的菜就吆五喝六的热喝一气。 迎亲的队伍也相当有派头:队伍打头的是辟邪迎喜的礼炮队,一个人背着枪药箱子,两个手脚麻利的人专管装枪。八个壮年小伙子每左手人拎一杆三眼火铳(礼炮专用),右手持火绳把枪放的震耳欲聋。随后就是打扮光鲜的童男童女高举着各色彩旗嬉笑打闹笑作一团。再后是唢呐芦笙鼓乐班子:一个个弯腰弓背左摆右晃吹奏着并不合拍的曲子。后边紧跟是一溜八个食盒队,俩人抬一个,食盒里装了:米、面、猪肉、酒、供品,彩礼等。紧随其后的是一顶蓝轿,去时由男方长辈压轿以示庄重,回来则由新郎官乘坐,(由于那时经常有几岁的男孩娶亲,迎亲回来本家长辈抱小新郎同乘蓝轿也顺理成章,所以长辈也能在回程时乘坐蓝轿);蓝轿后就是新娘子乘坐的红轿,天宝怕瑞新发飚露馅,不敢让他来迎亲,就搁了一套新郎官的衣服和鞋子,去时代表新郎官压轿。再后就是司仪、礼宾以及替换的轿夫等迎亲的队伍了。光这些随从的杂勤人员也缕缕行行的有百十人阄。 眼看到中午了,迎亲的队伍鱼贯而来,一路上被热辣辣的太阳炙烤得狼狈不堪。等到达五妮的临时的娘家门口。一个个撩衣擦汗,张口喘着粗气,眼睛四顾想找个树荫喘口气。前来观看的人们看着这么排场的迎亲队伍,听着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个个羡慕不已,街道两旁很快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五妮心里高兴,就不觉得热,汗珠冲花了脂粉,擦得帕儿都成粉色的了,索性就洗了,不施粉五妮也漂亮,两只脸蛋照样比胭脂都艳丽!鬓插碎花,发束银簪,对镜三圈,别说小伙子,连临时娘家邀来的伴娘都嫉妒。花轿来了,临时的娘家也要摆摆娘家的样子。推推诺诺、磨磨蹭蹭,装模作样的以示嫁闺女的恋恋不舍。让五妮心里急得直发慌!几经磨缠,五妮终于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顶上红盖头,娇滴滴,慢腾腾的走出“家门”,可怎么也哭不出来,害得俩伴娘直拧她的胳膊。 司仪等五妮在轿里坐稳,嘶哑着嗓子叫到:“放炮!”“碰!碰!碰!”三眼铳子枪就响成一片,司仪的声音就听不见了。示意礼炮队先行。离远点。又喊道:“彩旗列队!”打旗子的孩子们经过短暂休息后也有了点精气神,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扶着旗子,七扭八歪的排在一起列开了队。司仪又冲乐队喊道:“动乐!”吹鼓手门便又吱里哇啦吹奏起来。随后一声:“起轿!”人便在黄色的烟尘里蠕动起来。 五妮第二次坐轿就有了心理准备。不像第一次那么傻。娶媳妇办喜事轿夫们总要有板有眼的扭上一段,一来凑个喜庆,二来也算是以特殊的方式闹新娘。第一次小男人娶她时不知就里,在轿子上被颠得吐了个昏天地黑。这次她双手抓死轿椅座板,重心尽力降低。任他们颠去。今天可怪了,轿夫们扭了没多久就不扭了。五妮偷偷观看,原来天热,轿夫们个个衣服精湿,汗流满面,不扭还喘粗气呢。刚刚出村,轿夫们就热坏了,支起轿杆脱掉衫子,拧拧酸臭的汗水。五妮这时也觉得闷热难耐,汗水吱吱直冒。司仪撑不住气了说:“轿夫弟兄们,走吧,还有十来里路呢,回去让事主给你们多上一盘粉蒸肉,每人再加一块钱。要不回去太晚了我不好交代。加把劲呀兄弟们!”轿子又吱吱哑哑的扭动了起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一)小女孩的尴尬事 走了没多久,忽然有一阵凉风撩起轿帘挤进了轿子里。五妮一阵清爽。有人喊:“老天爷,起风了!哈哈!老天开眼呀。”是呀老天开眼,老天向着五妮呢。五妮眯着眼睛享受着惬意的凉风,好高兴。只想唱曲。眼时见,感觉风一下子大了,轿帘一下子刮了起来,连蒙头红也被撩了起来。五妮闭着眼睛心里就暗笑:莫非是哪个风流鬼也想看我这个新媳妇?!就给你看个够,我不怕呢。那么阴森森的林家老坟我都住过呢。啥鬼都不怕。又把蒙头红盖在头上,尽情的享受这惬意的时刻。 风却又大了起来。司仪高喊:“不好,要变天!所有男人都搭把手轮换着抬轿,咱快跑!”五妮一惊,撩起红盖头,抓住飘摆的轿帘往外一看:西北方向厚厚的黑红色的乌云,烟气一样很快的漫卷了多半个天际。一阵黄风迷了眼睛。霎时间飞沙走石啥都看不见了。五妮只觉得轿子要翻,便死死的抓住轿椅不松手。只觉得整个轿子跟在水上漂浮一样跟头咕噜的远离了一片叫喊。自己也分不清浑身是痛是麻一闭眼睛就啥都不知道了。 当再次睁开眼时,天地黑暗,发现自己半卧在一个土埝下,相对稍微背住了点风。轿子只剩下自己死死抓着的一块木板。身边一个人也看不见,天空中一个极亮的蓝色闪电还没散去,头顶就响起了震耳的炸雷。随即听到一种奇怪的吼声。五妮心说坏了:“雨磨来了!”急中生智,赶紧缩成一团,用手里的木板遮住自己。 岂止是“雨磨”急骤的雨点夹杂着核桃大的冰雹铺天盖地而来,响声过后四野一片煞白 过了好久感觉木板上没有了“啪啪”的冰雹声,五妮已经被雨水和冰雹掩埋了多半个身子。就大着胆子推开木板,一抬头,风雨噎得她喘不上气来。只得再拿板子档上。看看平地里足足半尺多厚的冰雹,浑身抖抖发冷。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土埝和手里的木板救了她一条命。稍稍定神看看贴在身上的嫁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扬手抹一把脸,向雨天啐了一口,大声喊道:“来吧!老天爷!来吧!黑了心的老天爷!你个不睁眼的昏天神!有啥灾难都使过来吧!我不怕!我不怕!哈哈哈!”声音在风雨里,在雷电声中穿梭颤抖,像哭又像笑。 喊过之后五妮反而冷静了,也坚定了,反正衣服也湿了。地里的麦子都被砸平了,四下里都是干嚓嚓的冰雹。冻得直发抖。再躲避也没啥意思了。现在唯一的路子只能是走!找瑞祥哥,就是爬也要爬到瑞祥哥身边,死也要死到瑞祥哥怀里! 王二丑家王小雨的喜事操办的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王二丑既没有显赫的家族,也没有天宝那样可以显摆的功绩。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交往。更不会有那么多可以挥霍的钱财。但是娶媳妇毕竟是庄户人家的大事,千百年来形成的礼尚往来的习俗,反映在民间最大的好处是:民人们遇到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亲戚朋友都要送礼或送物,致使当事人不至于办不起事,在当事的时候无法维系。人缘好了多少赚点也属正常。再说娶媳妇本身就是最大的赢家,添人进口,人丁兴旺了。所以王家虽说不大操大办,也是尽心尽力。也通知了亲属乡邻置办了酒席。可跟天宝相比就暗淡了许多。汦水镇本来不大。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天宝连过继儿子带娶儿媳妇,又从外地请了厨师大操大办,所以人们都过去凑热闹。王二丑家连帮忙的人手都不够了。四月十八这天早起,原来预定好的轿夫突然过来说,遇见了突然变故,来不了了。王二丑再三央求,对方还是撂挑子走了。没辙!愁得王二丑蹲在炕沿上边抽闷烟,边流泪。王小雨就想到了三狗。王小雨不想跟爹一样土里刨食,所以这些年经常在外混事,镇子里的人也就生疏了些。一次跟一个陕西老板做事,跟老板一块在馆子里吃饭,刚要走,就见一阵大乱馆子里的老板和伙计在狠命的追打着一个人。在这纷乱的年月这事屡见不鲜。小雨也不想近前,拉着陕西老板要走。没成想那被打的人挣脱追逐,跑过来一下子跪抱住小雨的腿,只叫:“大爷救救我!救救我!,今天救了我,我给你当孙子都行!”小雨一听声音耳熟,搬起那人的头,一看认得。是三狗,就拦住饭馆老板问情况。三狗也认出了小雨子急忙躲在小雨身后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二)鬼子进村了 老板见有人求情,况且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自己这么多人,量那无赖也跑不了。就讲了一段可气可笑的故事:“去年春天,饭馆开业,正遇上春荒,生意萧条。老板心里很是焦急,可值得庆幸的是隔三差五的就有那么几个年轻人过来吃喝一气,一开始这些人挺讲义气,吃完饭也不问价钱,结帐走人。没几次混熟了,老板自然也优惠了不少。这帮人也都熟悉了。有一次喝完酒,一人来到掌柜的跟前稍作客套,就说:‘这次仓促,忘记带钱了。要老板记账。’老板念及是熟客,钱又不多,就勉强答应了。老板记上了消费款项,欠钱数目,就让做东的签名。做东的就说:“老板不好意思,我不识字。你记上我叫李家哭。”老板问:“‘家’是那个字?‘哭’是哪个字?”“随便写,我又不识字,我们汦水镇没有跟我重名的。你就写农家的家,哭笑的哭也行。我爷爷说不是这俩字,可我们家唯一识字的爷爷早死了。反正我过两天就把钱给你。”老板就写了“李佳库”觉得这才是比较通顺的名字。有财气,又吉利。老板对自己的顾客时刻都有一颗诚善之心。 这伙人还挺准时,没过两天还真的把钱还了。老板就渐渐对这些人丧失了戒心。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开始了欠账,而且越滚越多。一直到了年底这些人也不见了帐也不还了。 老板拿出账单一清理,吓了一跳。这些人一共欠了一百八十多块光洋。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饭馆子里的大师傅一个月也挣不到一块光洋,伙计们三个月才挣一块钱。整个饭馆两年也赚不了一百八十块钱。再看看这些人的名字老板就有些孤疑:路着急,李佳库,张村道,王村窑,林无影,曲无踪,杜朝前。给人一种离奇古怪的感觉,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他们不来就去讨要吧。好在,汦水镇没多远三十里地。就带上伙计关了店铺来到了汦水镇。 冬天的汦水镇,没了夏日的绿柳飘扬,北风吹得柳条子呜呜叫。冷得站不住人。老板和伙计在镇子里转了三圈,满街筒子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话的人。好容易走过来一个,披着黑粗布棉袄,羊肚子毛巾不知咋整的,不蒙头却包了嘴脸和耳朵,只露了鼻子以上的两只眼睛。老板急忙凑上去打听:“这位老乡,跟您打听个人。”来人也算有耐心,停了下来问:“打听人呀?干啥的?”老板人实在,实话实说:“我们是开饭馆的,这里有几个人欠了几个饭钱,快过年了小店也要给师傅们伙计们结账,还有打货的帐也要偿还,就过来讨要。”来人挺通情达理的说:“应该应该,开饭馆也不容易。早就改要了,都是谁欠了你们的帐呀?巴掌大的汦水镇我谁都认识。”老板拿出账单问:“张村道。”来人皱眉说:“张村道?道是有,只是好像没有这个人。”老板听不明白说:“怎么?‘是有,又没有这个人呢’?!这人肯定有,跟你个头一般高。对了跟你的身材还真的像呢。”来人不愿纠缠就说:“那你们去找吧:十字街往南走,出了镇子到了汦河边上,道边上长满杨树的就是。”老板赶紧让伙计过去看看。就问下一个:“王村窑呢?”“王村窑也有。一直正东出了镇子走北道,过汦北村,后再往东就看到了一个大土疙瘩,那就是王村窑!走南道你看不见。”老板头上的汗下来了说:“你说的是个砖窑吧?!”包毛巾的人就说:“对呀,你说是啥?!那王村窑不是砖窑是啥?!”老板有些沉不住气:“汦水镇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没有。包毛巾的人回答回答很干脆!”“这个总该有吧?林无影!这人看起来很文明的!”“这帐是夏天欠下的的吧?夏天汦河边上树林子里遮天蔽日,到处是阴凉,你进去肯定无影。现在不行了,现在是林有风!”伙计也跑回来了说:“掌柜的哪有人呀?只是一条光秃秃的大道。”包毛巾的人说:“那就是张村道,它欠你们饭费了?”掌柜的傻眼了说:“就不信了没一个真名?‘曲无踪’呢?”那人就笑出声来说:“去无踪了,你还找啥?”“路着急呢?”老板不死心。“你来时,路上想起开一年馆子欠那么多钱,害的你大冬天出门讨要心里着急不?你回去的路上着急不?这‘路着急’恐怕就是你了!”“李佳库有吧,我记得他说汦水镇没有跟他重名的,他还还过帐呢。找到他也可以。他们都是一伙的。”那人低头说:“我不跟你解释了,还有别的人吗?”老板说:“有,杜朝前。”包毛巾的人眉头一皱说:“老板!你的肚皮朝后啊?”老板一听咧开大嘴就哭:“我的老天爷!这可要命了!”包毛巾的人哈哈大笑说:“离开家门哭好!到家里当着老婆孩子哭丢人!李佳库,离家哭吧!”笑着走了。伙计拉拉老板说:“老板,别哭了,刚才那人不是张村道吗?!”老板一惊:“就是,要不他怎么把这些名字解释的这么准呢!快追!”这人就是冒名张村道的三狗。他们几个无赖早就看到了前来要账的饭馆掌柜,才有三狗包上嘴脸前来戏弄入道不深的老板。只是三狗人地两熟三转两转就没了踪影老板和伙计哪里追得上!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三)暴行 这三狗也是狗胆包天,去年坑了人家老板,在大街上老板都没认出他,就觉得老板太傻了,今年别人不敢来,他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过来趟露水了。[.超多好看小说]还想做去年的美梦。一开始老板和伙计还真没认出他,他要了酒菜吃喝一通结账走了肯定就免了这场揍,偏偏又没带钱,到柜台又要欠账,引起了伙计的注意,就问他叫啥名,他又报了一个古怪的名字:“张嘴来!”伙计一下子确认了他,抡起扫帚就打,老板一看也清楚了,三狗这统暴揍,连刚刚吃下去的酒肉都吐了出来。[.超多好看小说] 小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老板,这种人也确实可恶!可是你就算把他卖了也不值那一百一八十块现大洋。这样吧这是我乡亲,遇见了我就要帮帮他,你们人也揍了,气也出了。今天他的账目我结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放他一马得了。”老板说:“不行,赖我们那么多,我们两年都跟他们白忙乎都不够。”小雨说:“你们说咋办?我也没那么多钱赔他们。我也犯不上填这些钱。”老板说:“那,我们就只好拉他见官打官司了。”小雨笑了说:“咱这地盘几百年来谁不知道‘吃喝账,过年黄!’你做为老板容忍他们欠这么多就没有责任?打官司,谁不知道‘衙门口没有牙,黄金白银全吞下’你打得起?反正这小子是穷小子一个,欠账的人也都是泼皮。就算你官司打赢了他们除了穷,就是虱子臭虫。你自己掂量着。”一席话说得老板额头冒汗。怯懦的问道:“那你说我就活该赔了?”小雨无奈地摇摇头说:“都是老百姓谁能有多少钱?这样吧我手头只有五块钱,给你吧。”陕西老板这时也接过话说:“看情况你们也确实被这些人坑苦了,这些人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这样坑人,所以我觉得你们也不必抱扣留这小子做人质等着那几个人过来赎人。那等于是做梦,我们不是救人,是怜悯你们,我也出五块光洋。这钱是同情你们的。跟眼下这无赖无关。”说得老板竞又落下泪来,说:“客爷,你们是不知道,我老婆得知被坑了这么多钱,当夜就上吊死了。我跪着借了全村子才埋了媳妇,堵上窟窿,咬着牙撑着把馆子开下去,为的是赚钱还账。”陕西客商听罢也低下头说:“咱们都是经商人,苦难是一家,这样吧我再出十块钱。你也节哀吧。”这时三狗已经缓过神来,抱住小雨和山西客商的腿,跪在地上直求救命。小雨说:“你们的无赖行径,已经害命了。造孽呀!我也没钱了,你求老板吧。”三狗掉过头来跟饭店老板磕头,头都碰破了,边磕头边说:“我以后再也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了。你们饶了我吧!饶我一条狗命吧!”老板抬腿踢了三狗一脚说:“今天不是看在两位好心的客爷面子上,我们乱棍打死你喂狗!滚吧!”三狗又给众人磕了三个响头说:“老少爷们,小雨,你们看着,我以后再也不坑人了。在位的谁有用得上我三狗的,我脑袋拱地也要给你们卖力!”就走出了饭馆阄。 今天小雨想起了三狗以前的承诺,就想让三狗给他找几个轿夫。就来到了三狗的家里。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四)劫难与反抗 几个月不见三狗,早就不是被追打时的倒霉狗模样了。但是见了小雨还是客气了两句,小雨说明来意。三狗就变了一副腔调说:“要说吗,这小意思。我们哥几个抬个轿子还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这抬轿子要出钱的。我那份就免了。虽说,当时在馆子里我被欺负时,你还口口声声骂我们可恶。出钱也说了:‘不是替我们还账。’按理,我三狗也不必筹你的情。但是我三狗讲义气,把这功劳还是要记在你头上的。其他哥们钱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你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些没有半点良心的人。”小雨一听,更认清了三狗。就说:“行呀,谁让我天天在外边做事,没跟乡亲们帮忙,没人缘呢。今天就求到你三狗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你说要多少钱物?我听听,出得起我就出!”三狗说:“价钱好说,前有车后有辙,天宝也办喜事,不过咱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有势力,人人巴结人家。他能花小钱办大事。他出价是:每人两块大洋。咱两块钱肯定不好使。要比人家高点。”小雨闻言瞪大了眼睛说:“我说三狗,你以为我傻吗?!十里八乡你问问,轿夫抬二十里路,才两升小米!两升小米才几个钱?五十个‘大子’(制钱),我亲家才六里地。你讹人呀?!”三狗说:“哥们这话就远了,昨天是两升小米,可今天,天宝出了两块大洋,你说咋解释?难道我们哥们抬轿不用肩扛,轿子自己会走起来?!都是肩膀扛轿杆,人家值两块大洋,我们就值二升小米?!你钱少了,我可没法说。你知道这些人都是无赖,只认钱不认人的。”小雨眼看马上就要到迎亲的时辰了,一咬牙说:“好!我出,你说吧多少钱,娶得起媳妇我就出得起轿夫钱!”三狗说:“这就对了吗,我也不讹你,还是那句话,我分文不取,天宝每人两块,咱比不了人家。你只要多出一点点我就能说话,这样你出十五块大洋!他们每人两块,剩一块,我们留下来啥时想喝酒了就吃一顿。其他的可是老规矩,取媳妇回来酒席可不能少了我们的。”小雨说:“好三狗!这钱我认了!我也算彻底认识了你三狗。这次我至少挨了十三块大洋的宰!”三狗嘻嘻哈哈的说:“哪里呀,哥们,换别人二十四块大洋,一子都少不了!你省了九块呢!”出了三狗家门小雨狠狠地啐了一口。 小雨的媳妇三凤家,在汦水镇北边,才六里地,可是却隔了两个岗,一条沟。由于临时雇请了三狗羊毛蛋这些泼皮们做轿夫,启程迎亲也不早,这些痞子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等花轿到了三凤家门口日头也偏西了,这些地痞轿夫哪里受过这样毒辣辣的日头的炙烤,早就把三狗和小雨骂的狗屁不如了。一到新娘家门口就丢下花轿,跑到树荫里七歪八叉的不想动了,新娘子上了轿急得小雨跟这些人好说歹说最后又答应增加五块银元,才懒洋洋的抬起花轿返程。 刚刚登上岗顶就刮起了大黄风,一下子把娶亲的队伍刮散了。 小雨爬出残破的蓝轿劈头盖脸的冰雹就把他砸迷糊了,赶紧钻到轿子底下一动不敢动,满耳除了轰隆隆的雷声和冰雹打击轿子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暴露在毫无遮拦的旷野里人们的惨叫阄。 三狗和羊毛蛋随着轿子一下子就咕噜到了岗底下的的沟壑里。就慌乱地爬进了沟壁的避雨洞里。这些洞穴本来就是人们为路人或者是在附近干活的人躲避风雨挖的,不会太大,一般也不会有没多深。当三狗和羊毛蛋安定下来惊魂时,惊奇的发现,小小的洞穴里还挤进了新娘子——三凤。 羊毛蛋看看三狗,两个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新娘子三凤可不是那种小巧玲珑弱不经风的娇滴滴的小姐。个头不比他们俩任何一个人矮,身材胖瘦适中,还是少有的大脚片。长脸大眼,眉目清秀里却透着一种寒气。让这俩小子心里一开始就产生了点惧怕。可是在这狭小的洞穴里三个人只能挤在一起,新媳妇嫁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好看的线条,再加上怎么也躲闪不开的肢体贴近,俩泼皮怎么也无法控制公狗般的本性,就如同饿狼见了羔羊,经过短暂的迟疑后,不约而同的紧紧抱住了新娘子三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五)人与狗的区别 这三凤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超多好看小说] 事情还是要从三凤的家事说起。 三凤的娘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脚女人,性情懦弱。清一色生了三个闺女。婆婆,公公,丈夫都从心眼里看不起。丈夫从小是独子。家境富庶,就被父母宠成了五毒俱全的败家子。如今父母年事已高,就不把二老放在眼里,就偷偷摸摸的学会了眠花宿柳。很快就染上了杨梅疮。又传染给了自己的女人。他自己急忙卖房子卖地给自己治病。自己命保住了,男人的标志却烂掉了多半。父母也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气死,他也从富豪公子变成了落魄的半吊子。女人由于没能尽心救治,塌了鼻梁骨,长了满脸满头黄水疮。就更加厌恶自己的女人。不但不想看,还经常变着法殴打折磨这可怜的女人。 三凤的大姐十四岁便被卖到遥远的地方给人做小。二姐也在十四岁那年被父亲抵了赌债。那年三凤才十一岁。她记得清清楚楚:一个歪戴着瓜皮小帽,满脸蜡黄色的小胡子男人来到家里。她和二凤吓得钻到黑咕隆咚的里屋。小胡子直着嗓子冲爹吼,爹爹就拿一棍子从两只瓮中间把她俩轰了出来。然后像拎两只皮包骨头的小狗一样扔到了小胡子男人面前。沙哑着嗓子说:“这两个东西你都带走!算你二十块光洋,我欠你十八,你再找我两块!” “呸!”一口浓痰啐在三凤干枯稀疏的黄头发上,三凤本能的一激灵。(.)没敢抬头,只是悄悄地跟姐姐往一起挤了挤。她心里怕极了。感觉姐姐也在发抖。娘却跪在地上只是不停的哀求。爹飞起一脚,娘像只木头咕噜滚倒。爬起来继续跪下哀告。爹急眼了。抡起一根木棒向娘打去。娘直哼哼两声就不动弹了。爹舒了口气,好像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丢掉木棍,瞅着瞪眼看着他的小胡子说:“看个屁!我倒霉就倒在这丧门星上!能一棍子打死她,我就把她丢进泜河喂王八!,娘的再加五块钱,这仨贱货都给你了!” “呸呸呸,呸!”小胡子吐痰都哆嗦了,骂道:“你想他娘的想好事吧!老婆子你还是留下做亲娘吧!这俩小东西爷还看不上价呢!最多顶十五块钱!还欠我三块。不给钱,我就带人拆你的狗窝!我看这些房子还值俩钱。”爹嘿嘿一笑说:“人逼急了会跟你拼命的。我还后悔了。我这俩东西再长两三年就是摇钱树!你看她俩的小脸蛋,比你个棺材瓤子值钱。二十五!少了我还不干了呢!”小胡子骂了两句赖皮,就弯下腰说:“我看看能用不?”伸手就去抓二凤。姐姐毕竟大两岁,推开瑟瑟发抖的三凤,学着大人的模样跪地磕头说:“亲爹!爷爷!饶了我吧,二凤还小!绕我一命吧”小胡子那里听得进去,伸手拎起二凤,另一只手一撕,二凤的破衣服就散落在地上,小胡子像看一只狗一样,这里捏捏,那里摸摸。抖抖胡子说:“这个吗,凑合了。值五块钱,养三年才能使。”扔下二凤。伸手就去抓三凤。 这时的三凤眼睛瞪得大大,一动不动。等小胡子的手伸过来抓自己脖子时,突然头猛地一低,张口狠狠地就咬住了小胡子的食指。小胡子一声惨叫跳出了好远。甩着手转了三个圈。三凤生生咬下小胡子食指上一条肉,血淋淋的就吞了下去阄! 爹却不能容忍这赔钱的东西撒野,抡起大巴掌冲三凤打来。这个平时瘦弱的小妮子也不知怎么就一下子发疯了。还没等爹的巴掌打到身上就抱住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的爹两眼一黑跌坐在地。三凤照样吞了他一块肉。 小人抹一把嘴上的血说:“娘求你们没用,姐求你们没用。我求你们更没用。我横竖是死,就咬你们,吃你们肉!”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六)生死抉择 “嗷嗷!”两声惨叫,娘醒了。看着三凤惹了大祸,不顾自己腰痛欲断,死死地抱住三凤仄着身子爬进里屋。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二凤跟小胡子一起走了。爹还照样想着法子卖钱,喝酒,吃肉赌钱。没钱了就在家里摔东西骂人。唯一的变化是:不敢对视三凤那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当着三凤,再也不敢随便毒打被打折腰的娘了。 家对于爹来说,就是外边没钱挥霍了被追打,被推拒后无奈的避难所。不花钱的窝。是个自己可以随便变卖和使用的穷窝;对于娘来说家是离不了脱不开紧紧箍在脖子上的枷锁;对于三凤来说,家是爷爷奶奶的白眼。(.无弹窗广告)是姐姐背上的颠簸,是娘沾满脓痂的眼泪河。是爹酒后火辣辣的拳打脚踢和斥责。三凤的心里,家的全部温馨在:小里屋大瓮缝隙里。那里更幽静更平和。她对母爱的唯一记忆是:泪水包裹着的怯懦。这颗心从小就扭曲了,就畸形了。自从那次偶然的抵抗以后,爹的变化,让三凤慢慢的悟出了一个道理:祈求得不到任何实惠。只能得到棍棒和更大的痛楚。只有反抗,狠狠地反抗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逆来顺受永远是弱者。[.超多好看小说] 三凤跟小草一样,春天来了,不论土地贫瘠与否,总要发芽生长。几年过后,就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爹爹又对她暗地里用了心思。 她家毕竟曾经是财主。落败了,房屋也能卖好多钱。毕竟当时建造这些房屋时家庭处于鼎盛阶段,有的是钱,都用的是顶尖的好材料。爹虽说是败家子,卖掉最后的房子也是最无奈的举动。所以一直舍不得。但五毒俱全只是不肯卖力劳作的爹,怎么也抵挡不住那“馋、赌”两只虫子的诱惑。到如今也只能靠拆最后居住的院落房屋卖钱了。即便如此,也舍不得一下子全卖,而是零星的先拆配房。一点一点的卖。这样也卖不了好价钱。卖的钱也几乎都是吃喝掉。心里巴望着多拿些钱进赌场呢。只是眼看可卖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不敢冒然下大注。只是拿俩小钱到赌场里看。就算过眼瘾心里也舒服。可这样豪赌的欲望却在一天天的积累。 娘不敢反对。爹做事也从来不要问她。更无须和她商量。她还不如家里一条狗。 不久三凤发现,这些日子爹拆了房子卖了钱不像以前那样:急惶惶的就进赌场、或者是自己下馆子吃喝。而是买些酒肉,在家里自斟自饮。偶尔也夹一筷子肉给三凤尝尝。起初三凤不理,冷漠惯了。可久了毕竟抵挡不住肉香的诱惑。就试着尝了一小口。只是一小口,三凤流泪了!这是她一生不曾品尝过的美味!她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过上自己随便花钱买肉吃的日子阄! 她并不明白爹的伎俩。她在爹心里依旧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是这件东西长满锋利的刺。要设法理顺她,最终变成属于自己的钱。爹想用“馋虫”这条毒虫勾引三凤,让她把自己的灵魂抵押给金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七)紫槐河之战 几次诱惑后三凤终于慢慢的松懈了警惕性。觉得爹也有可爱之处。至少是那诱惑灵魂的肉。她慢慢的对爹送来的美食从接受到喜欢,最后到了期盼。慢慢的也忽略了还在苟延残喘的娘。娘那暗淡木讷的眼神三凤已经从淡漠到习惯又变成了厌烦。 在三凤的身体悄悄地从一个干瘪的黄毛丫头,变成一个丰满的少女的同时,心理也悄悄的产生了某些变化。 十五岁以前的三凤似乎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娘也没有精力和实力把她当女孩来养。一年四季都是粗糙的家织土布衣服。春天冬天总是青黑色臃肿的大裆棉裤,直领棉袄。要多呆傻有多呆傻;夏天和秋天是两件紫花土布汗衫。是大人棉衣里子改做的。粗糙不算,娘的粗针大线缝制的。确实不能恭维。两只袖子都不一般长。再说布都黄昏了,说不准那时那刻在哪里会破个洞。娘给她补补丁时,总习惯的用那针到遍布黄痂的头上去筚一下,遇到脓疮不是沾上带着血丝的脓痂,就是疼的把补丁缝成疙瘩。三凤总觉得衣服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所以从娘手里接过来总是洗了又洗。闻了又闻。穿在身上又总是别里别扭。可自己不想做。也压根没学过做。都说家贫出孝子,可三凤这算啥家呢?在爹的头脑里还没形成家和子女的概念。只是挖空心思找几个钱满足自己的私欲;娘是一只被打怕了,被压榨得连灵魂都找不到了的虫子。[]家里仅有的几亩薄地由她的一个远房兄弟和乡亲不时帮忙勉强耕种糊口。她活着的内容就是在地里没完没了的锄草、头上没完没了的脓疮、眼角没完没了的眼屎、成年累月的为吃饭发愁。至于三凤,她甚至忘记了还是女孩,也忘记了她的年龄。说句可怜的话,三凤十五岁前都不知道啥叫内衣内裤。她从来没穿过。 十五岁的那年夏天好热。热得发闷,热得人窒息。三凤独自一人跑出闷热的黑屋子,来到岗顶的大柏树下纳凉。四下里看不到一个人。往日跟娘在家,爹轻易不回。所以很随便热了就把衫子扯下来,甚至肥裆裤子也可以脱下。从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习惯了。大柏树下也没凉风也忘记了在野外,就随手把衫子脱下,一低头,惊奇的发现:胸脯不知啥时隆起得像两只青桃!这可吓坏了三凤。还以为是长病了,用手轻轻抚摸,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直往心里钻,三凤一下子懵了!款款松开裤腰,低头细看,下边变化更大。三凤“哇”的一声吓哭了。赶忙胡乱穿上衣服跑回家。 娘正坐在门道里,呲牙咧嘴的从头上小心翼翼的揭红黄夹杂的脓痂。三凤一下子又把哭声吞了下去。娘咧着嘴追问她哭啥。她才委屈的哭道:“都是你!是你把脓疮传给了我!”娘一惊,擦了一把怎么也擦不净的眼屎,睁大眼睛说:“真哩?我看看哪长疮啦?”三凤把汗衫一甩,胸脯一挺,流着眼泪跟娘说:“你看!我胸脯上长了俩这么大的大疙瘩!不是疮吗?!”娘瞪眼一看,干枯的老脸上扭曲了几道纹,任谁都读不出表情。“啪”给了三凤一巴掌。把汗衫给她披上,竟扯着嗓子干嚎了起来:“妮儿哎!我苦命的妮儿!你咋就这样长成妮儿了!娘可咋活呀?!” 哦!三凤这时才清楚自己原来是女人!可是这女人的概念老是在自己心里扎不下跟来。也许今生她不该做女人。更不明白娘为啥说:自己长成“妮儿”了她就没法活。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八)紫槐河之战 爹回家了,卖了西厢房的墙砖。看看钱不多,又买了地基石。就买了肉和酒。到家破天荒的给了娘一块猪肝。轰狗一样对她说:“滚远点吃去吧!别让我看到你。”三凤也木然的看着娘皱起眉头。她总觉得娘身上那股臭味让她恶心,想吐。她也不想娘离她太近了。娘抱着爹给的肉好像得到了皇上的恩赐,跟头咕噜的跑到一边去啃吃去了。 爹却又叫来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第一次在自己家唯一的一方桌子上,摆开了三套碟筷酒杯和飘着诱人香气的熟肉。并且也让三凤坐下陪爹和客人一起吃喝。三凤也真的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当时别说是农村,就是在州府要员,乃至王公大臣家也是忤逆之举。[.超多好看小说]这种现象,在当时只能出现在窑子里。 那络腮胡子客人自打一进门,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三凤。三凤觉得自己身上好像长了毛刺,好不自在。可爹却满不在乎。只顾和客人吃喝,跟没事人一样。三凤确实无法抗拒肉香的诱惑,看爹也没表情,就只顾低头吃。三番酒下肚。爹就开始对三凤说:“三妮子!我知道,你他娘的也看不起爹,也不把爹当爹!我也不怪你!都怪你爹点背,把家输了个稀里哗啦!可你爹就不信,老天爷就回回让你爹输!你信不信?!你爹马上就翻运!一夜之间给你赢个金山银山。到那天,一脚踢了你那肮脏丢人的娘!盖个楼上楼的金銮殿,给你娶三房新娘!要你也当当阔家小姐,顾一群丫鬟伺候你!”三凤早听腻了爹的狂话。白了一眼,不理他。爹大吹一通后,突然话锋一转说:“妮子!你要听爹的!缺不了酒肉,少不了绫罗绸缎!你看你这衣裳!爹看了都恶心。好好的妮都给妄葬了!想开些,别听你那死鬼娘。爹现在唯一就是赌本不够,不能反手。反手你爹准赢!来,妮喝一盅酒!这东西是粮食精嘞!好东西嘞。”说完给三凤倒了满满一盅酒。三凤看看爹,满怀狐疑。没端酒盅。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说:“不敢吧?酒是好东西嘞!”说罢,自己抬手喝干了自己的酒。又端起三凤的酒杯送到她嘴边,三凤本想推开,可伸出的手一触摸到络腮胡子那毛茸茸的手臂,闪电一样的酥麻感觉霎时传遍了全身。三凤只觉得一阵眩晕。早已软绵无力。她哪里知道这种感觉其实正是发自她自己的内心。 络腮胡子似乎得到了鼓励,另一只手迅速的从她身后圈了过来。三凤浑身顿时全身酥软,几乎没了抵抗力。酒被倒进嘴里,火辣辣的就咽到了肚子里。三凤下意识地往爹的座位看。却不知爹啥时悄悄地溜了。络腮胡子趁机嘿嘿笑道:“别看了,你那老绝户爹得了我三百块大洋,专门给我誊功夫了。你爹今晚把你卖给我了。”三凤被搂得喘不过起来,也动弹不得。也无所适从阄。 络腮胡子顺势又灌了三凤几盅酒。火辣辣的感觉慢慢疲顿。渗透到体内竟变成了一种异样的兴奋。三凤的双颊腾地染上了红红的酒晕,眼睛也慢慢的兴奋迷离,呼吸也急促了。络腮胡子哈哈大笑,毛绒绒的手一下子就撕开了三凤那不合体的土布小褂,黑麻麻的络腮脸一下子拱向了三凤稚嫩的胸脯。三凤眼睛一闭一阵眩晕。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八)莫名其妙的阻击战 “嗷!”一声怪叫,一个黑乎乎腥臭的肉团,一下子把络腮胡子和三凤扑倒在地。三凤的头正好撞在桌子腿上,“哗啦”酒菜碗碟散落一地。三凤一激灵酒气跑得无影无踪。娘像一只拼命护雏的老母鸡一样,死死的跟络腮胡子撕咬在一起。 三凤的头一下子被碰醒了,骨碌爬起来。拉上被络腮胡子撕乱的衣服,抖抖的看着地上厮打的两人,不知所措。爹却及时的跑了过来。张口骂道:“你个死老婆子!快松手!不然我一脚踩死你!”两个人都在拼命的扑腾,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攻击谁,爹也插不上手,只是在旁边干嚎。三凤怎么也想不通:爹为啥在这时一张口就骂娘!难道娘真的能伤到强壮的络腮胡子?!钱看来一定是比娘和自己都重要! 终于,厮打扑腾都停了下来。(.好看的小说)三凤却看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结局:娘那细弱的脖子似乎被络腮胡子掐断。头面几乎已经转到了后背,嘴里还叼着从络腮胡子肩头嘶下的一块肉。人已经看不到一丝气息。一只手,掌心血肉模糊还做着拼命推搡状,贴近络腮胡子的肋胁。细看才发现络腮胡子的肋下有一个锋利的瓷片被插进体内,随着他的呼吸,呼呼的流着气泡和血水。 络腮胡子躺在地上瞪着爹,喘息着说:“我!我!我可是,三百块买,买雏,你黑心,”爹脑门上的汗水一下子跟雨淋一样往下滴。一时傻了。 三凤反而像个局外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恐惧、没有悲哀,脸上也看不到有丝毫感情细胞,反而不抖了,沉静的吓人。爹用眼角扫了她一下,就急忙避开了。他这个六气不成的败家子、赌徒、无赖加恶棍的亲爹,都不敢对视三凤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眼神。 络腮胡子这时似乎还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受了致命的伤,弯腰要坐起来,一使劲,“咕噜噜”顺着瓷片喷出一股血水,吓得他一下子没了魂。手一划拉,抓住了三凤纤弱小腿。嘴里急促的吐出一串含混:“救救救救救我!钱、、钱、褡裢里、、、”三凤轻轻一抬脚,挣脱了。并没走开,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死去吧!” 爹被这冷森森的语言吓得一激灵。却来了主意。擦一把脸上的汗说:“哥们,你还有多少钱?”汉子说:“五十、、、都在门外柴堆里。救命!”这络腮胡子猴精,故意不跟爹一起来,是怕被暗算,临到门口把钱藏到了不起眼的柴堆里。爹疾步跑出去。他任何时候最惦记的是钱!爹把一个叮咚作响的土布褡裢拎了过来,扔在地上。对络腮胡子说:“就这点?”络腮胡子已经没力气说话,只能点头。爹说:“哥们,别怪我,你肋下那口子,肺叶子都挤出来了。你活个屁!我也救不了你。我还是快点送你上路吧!”说罢抬脚踩在还露在络腮胡子体外的瓷片上,一用力。络腮胡子身子一挺,抽了几抽就翻了白眼。 爹或许还幻想着那多次打的婆娘会像上次那样:“咯”的一声缓过来。这辈子她几次被自己打得昏死过去,又都活了回来。真他娘的命大。抬脚踢踢那堆臭肉,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筋骨。也不由得睁大眼睛说:“你也真死了?!”又用脚踢踢娘那满是黄痂的头。头便“咕噜”侧向一边。真的只剩皮连在一起了。头又懵了说:“哦!两条命呀?这咋办?”转过头看看三凤。 此时的三凤眼里好艰难的噙满了泪水。却还是没落下。低声质问爹:“我和娘两条命,你就换成了这点赌本?”爹也清醒了许多说:“少他娘的废话。快帮我挖坑,把俩人埋了!让人看见了咱都得吃官司。说不定脑袋要搬家!”三凤丝毫都不理解问:“我凭啥吃官司?!吃啥官司?”爹着急地说:“别问了,真傻!死人了,要抵命的!”三凤把头扭向一边说:“你爱抵不抵。还不都是你?你杀他干吗?”爹一下子急了,一下子钳住三凤的脖子说:“死片子!我一直忍着你,还反了你不成?信不信我会一把掐死你!跟他们一起陪葬!”三凤只觉得眼睛发黑,嗓子眼发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二十九)战后“分赃” 当爹把她丢下时她跌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时她才明白了:瘦弱的自己无法跟整天喝酒吃肉的爹正面冲突。就站起来说:“你是俺爹,俺不听你听谁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服软的话。也是第一次施展她的思维才能。三凤头脑急速运转,想把爹手里的钱骗到自己手上。还没有具体办法前,只能稍微服软。 爹这辈子谁都不信,只信钱。三凤也许真的传承了爹这点基因。连亲娘死了都没有一丝悲伤和眼泪是为娘流的。她的眼泪似乎只为:卖自己的钱不属于自己。所以她算计爹想破了头耗费了吃奶的心计。要不也骗不了爹。 这个思考过程持续了好久。她一直找不到好的方法。直到帮爹在墙根下挖好了土坑,把络腮胡子拖进去。三凤又去拉娘的手。她心里也一直觉得娘没死,或许会像以前被爹打晕一样,过一段时间会悄悄醒来。可这次不同:人整个都凉透了肢体已经直挺挺的了。还真的害怕了。竟脱口而出:“娘!你真死呀?你藏的那些黄铁块子能救你命吗?告诉我呀!你不是老说那是救命钱吗?” 爹一听,眼睛立马就直了! “‘黄铁块子’?啥‘黄铁块子’?是不是这么大,这么厚,像小砖头一样长方黄灿灿的‘铁块子’?”爹急促的用手比划着形状和大小,急促的追问着。三凤只是哼哼哈哈。不否认也不肯定,毫无表情的应承着。这却让爹更着急,迫不及待的问:“在哪里?真的假的?哪来的?有多少?快告诉我!”这次三凤回答却明确了许多。冷静清晰地说:“假的。啥都没有。(.好看的小说)我乱说的。”爹眼睛一瞪,眼睛里冒出森森的光,三凤下意识的低下头怯懦道:“娘不让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娘说这是祖辈留下的救命救家的药。爷爷奶奶都说不能给你的。”爹抡起大巴掌,一巴掌把她打了个嘴啃泥,上去就踩住了她的头呲着牙吼道:“说,藏哪了?!不说我踩扁你脑袋!”三凤只觉得眼发黑,索性一咬牙,眼睛一闭不吭声了。疼痛反而减轻了。爹可不容易糊弄!脚下继续用力说:“嗨!你他娘的还死硬!以为我不敢呀?!”可他却真的错了。真的小看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三凤咬着牙说:“不说。娘说了,钱少了,死也不说!你踩死我算了。反正死俩了。”爹急得转了个圈。随手操起菜刀就在三凤的屁股上割了一块肉。小小的丫头疼的昏死过去。但是却死死的咬着牙,就是没吱声。爹彻底服软了。 等三凤醒来,爹已经把娘和络腮胡子都埋好了。给她伤口上敷了药,抱到了黑乎乎的土炕上,旁边还买了肉食和从没吃过的点心。 看她醒来爹语气虽刚硬,却也变了调说:“妮儿!爹错了,爹给你赔罪行不?爹服你了行不?”三凤不看他,也不吭声。爹急得脑门直冒汗说:“说吧,你要啥!” 三凤很干脆:“钱!要好多!”爹很爽快,拎过络腮胡子的褡裢对她说:“你也看到了。这里所有的钱都给你!”三凤不动声色说:“不够。”爹急得直跳高。瞪着眼睛想发威。看看三凤毫无表情的脸,又软了。他越思谋越觉得三凤无意间向他吐露了一个事实:老婆子藏着大量的金砖。第一:自己家是有名的几辈财主有黄货很正常。没有道是该怀疑的;第二:三凤是个孩子,连金子都不认识。更不会编造“金砖”哄骗他;三:这孩子很少说谎话,就算说谎也编不圆全;四:他心里老早就怀疑父母藏了值钱的东西。父母是看财奴。恨透了自己的挥霍。值钱的东西肯定不会任自己都啷当干净,更不会留给他。肯定要传给后人!所以他坚信三凤见过,并且知道家里藏着的宝贝。老婆子死了。家里别说现在,他爹娘死后,墙面、地面、各个旮旯他都仔细搜挖多少次了。连个制钱都没挖出来过。就差伐地三尺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凤嘴里挖出来。自己的迷色梦幻也许不是在赌桌上,而是在自己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三十)刺刀下怒惩汉奸 “这死妮子打不怕,贱骨头真硬!”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不知多少遍。没办法。也只能权且哄着她。看能否掏出些有用的东西。 爹低下头,拿起一支沾满糖粒的麻花对三凤说:“妮,你也知道,爹脾气不好!可爹就这臭脾气。一辈子了,难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还能活多少年?我又有谁是亲人?不就剩你了?你那俩白眼狼姐姐我他娘的都不把她们当东西。死活跟我没关系了!我都帮她们找了有钱的主,都她娘的‘滑溜狗子’(泥鳅)入水,连个回声都没有。一个子都没孝敬过我,也没音信。我唯一疼你!你想,我唯一没卖你!那我百年之后,所有家产钱财还不都是你的?!你要那么多钱有啥用?!来,尝尝这个!又香又甜,保证你没吃过!”三凤接过麻花,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起来,脸上还是没啥表情。爹看她不吭声,就试探着问:“想通了?那就告诉爹,你说的那些黄铁块子有多少?”三凤就把麻花塞到嘴里,两只手大大小小模模糊糊的比划了一下,继续嚼开了。爹看着三凤的两只晃来晃去的手,好像真的看到了黄灿灿的金砖堆成的金山。口水都流了出来。就又直着眼睛问:“姑奶奶,我的亲娘哎!你告诉我藏哪了?!”三凤咽下最后的点心说:“没有。啥都没有。我骗你的。真的!”“妮儿,你就别瞒着爹了!你要啥条件爹都答应你还不行?”爹也真的没办法了阄。 三凤就说:“要不你就相信我。真的没有‘黄铁块子’。一点都没有。要不你就给我那么大一堆洋钱。(.好看的小说)娘的救命钱。少了不行。要跟‘黄铁块子’一般大堆。用钱堆,换能救娘命的‘黄铁块子’堆。不这样,死也不干!”爹瞪着眼睛说:“我没那么多钱咋办?”三凤不让步说:“那俺不管。你偷也罢,抢也罢!”“那我还不如死了呢!”爹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最后,总算感动了三凤。她说:“要不这样,你把所有的钱都装到那个褡裢里,放到我炕头。让我看着。等我屁股上伤好了,不疼了,就把这些钱换成一般大堆的黄铁块子给你!”爹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说:“妮儿,这可是钱呀?这么多钱放你跟前我不放心!贼偷了咋办?老抢抢了咋办?”三凤就不吭声。过了一会儿爹换了一副商量的腔调说:“妮,你大了。爹也不为难你。这样我把我所有的钱都装你褡裢里行,但是咱有个条件:如果丢了,丢多少,你赔我多少块金砖。”三凤说:“那也行!其实再傻的贼也不会来咱家!来咱家偷啥?偷俺娘头上的脓格痂还差不多!”爹摇摇头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不钱放这里我也守着钱和你!”三凤撇撇嘴答应了。 爹除了不放心三凤,还有一个心计。爹出去了一趟褡裢里的钱明显的鼓了许多。就倒在三凤炕头,当着三凤的面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数到最后说:“妮,你数数。整整四百二十块光洋!”三凤眯着眼睛说:“我不数。你数吧,我听声音。”爹反复说:“你只要记住了,四百二十块光洋。” 第二天,天一亮,爹就爬起来把褡裢里的钱倒出来数。结果数了三遍都是四百块!这下爹可不干了!非说是三凤夜里藏了块。要她赔二十块金砖!三凤道是不跟他计较。只说:“你就随便捣鼓吧!”看都不想多看,爹还是很认真的要三凤记上要赔的数目。 三天后的清晨,三凤的爹从迷梦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眯瞪着眼睛找盛钱的褡裢数钱。一摸,怎么没了?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一看真没了!三凤也没了。他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叫三凤。结果连茅房里都看了三遍连个人影都没有。后来就自己宽心的去想:这妮子傻乎乎的肯定是拿着褡裢去藏金砖的地方给他换金砖了!既然如此自己就慢慢在家等吧!难怪自己在家找不到一个制钱。原来那黄货没藏在家里!唯一不甘心的是这死妮子竟然背着他自己偷偷摸摸去了!这死妮子,看我找到藏金砖的地方后,怎么收拾她!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三十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超多好看小说]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三十二)天呀!给俺瞎子一片栖身的净土吧!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阄” 第一部第五章 (三十三)我杀死他了! 原来破土炕年久失修,哪经得起瑞新这样折腾,一下子破了个大洞,瑞新大头冲下栽进炕洞里,土炕内多年积攒的烟灰尘土一下子被激荡了起来,连耳朵眼里都灌满了细土,再也顾不上瞎折腾了。哇哇直叫。正在这时天宝过来了,一看哥俩这狼狈样,简直哭笑不得。大喜的日子也不好发作。就皱着眉头说瑞智:“去给他打盆水,让他洗洗。”回过头来对着无法睁眼的瑞新说:“看你那二百五样!老天爷真他妈的瞎眼,给你一张人皮。也是我命苦!算了,不说了。不让你过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边呆着!”瑞新一边揉眼一边问:“不是说给我娶媳妇吗?我不过去能娶来?”天宝没好气的说:“你那二百五样,去了连个老鼠都娶不回来!知道吗?!我都安置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说瑞智傻,你他娘的还不如瑞智呢!”细看瑞新那满是灰黑的脸上又流血了。就忍不住骂道:“一股子倒霉相!这节骨眼上你又破相了!看我这命!就一个好小子也没了踪影,留下你们俩要命的鬼儿!”说罢,苦笑着摇摇头去招待客人了。 另一个高兴的人是新娘子五妮。 自从那日在顺德府跟瑞祥失散,在街上连续几天找不到活干,饿得两眼发昏。被人贩子骗到怡春院,吃了顿饱饭,睡了一夜。第二天,老鸨洪氏就把五妮叫到跟前,一边叽里咕噜抽着水烟袋,一边问:“我说姑娘呀,叫啥名字呀?”“五妮。”乡下人回答的声音也很僵硬。老鸨翘起二郎腿“啧啧”摇头说:“太土气了!不行!这么俊俏的小脸蛋,叫这么个老土名字,掉价!在我这儿得换个洋气点的艺名。我这里有了凤仙水仙、月仙,你就叫云仙吧。”五妮说:“俺就叫五妮,才不叫你那‘云仙’呢!名字是俺爹俺娘给俺取的,别人没权给俺改名。谁爱叫谁叫。”洪氏把大腿一拍说:“嗨!咋说话呢你?!长得挺俊的,咋说话这么不上道呢?!”看看五妮也不抬头看她。就又说:“知道这是啥地方吗?”五妮低头说:“不知道。领我来的人说:这里招做杂活的女工。干活给钱,还管吃的。我管那么多干吗?也没多问。”洪氏哈哈大笑说:“就知道那人贩子没跟你说实话!实话告诉你,这里说好听点,叫‘怡春院’。说白了是‘窑子’!知道吗窑子!!领你来的人是人贩子。你是我三十块大洋买的。明白啥意思了吗?”五妮一听顿觉五雷轰顶,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住。很快一咬牙控制住自己摇晃的身体,努力把眼睛一瞪。旋即又平静了下来。毕竟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知道遇事要冷静了。想低调的抗拒过去。把头一低说:“那不行,俺不在窑子里干活。我走。你出钱跟我无关。我又没要你一分钱。”车身就要走。这下洪氏急了,一拍桌子说:“你敢!反了你了!我这‘怡春院’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外里,有督府大人撑腰。内里,我光打手就养了三十多个呢!你走的了吗?既然进了我怡春院,我花钱买了你,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当窑姐。接客赚钱,老娘我也不会亏待你。绫罗绸缎任你穿,胭脂水粉任你擦。按月我再给你零花钱,客人给你的小费啦,细软啦,你可以收着。可是要想走?!”老鸨洪氏一拍巴掌。十几个彪形大汉来到了大堂。凶神恶煞般的瞪着五妮。五妮心里有些发毛。但是多次的经历让她明白:这种场合不能屈服,也不能示弱。瞪了一眼打手们。转过来对洪氏说:“都说现在是民国了,难道民国就没有王法?也没天理了?!你给人贩子的三十块大洋,跟我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昨晚吃了你们的饭,我还钱。没钱我会去挣。大不了给你们干几天活!凭啥硬要扣留我给你们当窑姐?!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当窑姐!”洪氏嘿嘿一笑,说:“姑娘,这可由不得你!你看看,这是你的卖身契!是你亲自画押的!”五妮一看那纸说:“你们骗人!不是说用人只签一个简单的契约吗?画押时还说是‘做工’呢,哪来的卖身契?”洪氏把契约递给一个瘦男人说:“念给她。”瘦男人念道:“民女赵秀女自愿卖身怡春院,永不反悔。”五妮一听,笑了,说道:“谁是赵秀女?我叫李五妮!”洪氏冷笑一声:“哼,这无关紧要。大堂之上,银子说话最管用。老娘我有银子,施俩小钱,就没人听你的。我说你叫啥,你就叫啥。信不信?你就识相点。我现在是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免受皮肉之苦。”顿了一下,眼一瞪,脸一下子拉了好长。看五妮不吱声。以为她怕了,就又说:“老娘我跟你说的也够多了!其实我不用跟你费口舌,一摆手,这些人马上就能把你按倒扒光。想把你给哪位有钱的爷开销就给哪位爷!想怎么整治你就怎么整治你!还由得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娘我就没见过不顺溜的小妮子!”说话间,给打手们使了个眼色。打手们就开始往跟前凑了。五妮一看大事不好,一个打手已经凑了上来,再也容不得犹豫。就劈手夺过老鸨子的水烟袋,向那打手砸去。打手欺负柔弱女子惯了,没防备。水烟袋出手正好砸在他的眼睛上。打手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用来捅烟嘴的烟钎子却落在五妮手里。老鸨还没回过神来,听到打手惨叫,正瞪着眼睛看打手怎么回事。正好把脸给了五妮。五妮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就把烟钎子穿透了洪氏的腮帮子。洪氏“嗷”的一声惨叫跳了出去。打手们一下子都扑了过来。五妮一闪,打手们便扑倒了桌子。条桌上的两只大青花瓷的掸瓶(盛放鸡毛掸子的瓷瓶)应声落地碎成几块。五妮随手拿起一大块锋利的碎片一阵乱舞,随着几声惨叫又有三个打手满身是血,退出打斗。其他打手也面面相觑,不敢近前。外边又过来几个拿了棍棒的打手。五妮见状把瓷片按在自己脖子上说:“老鸨你听着,我今天就死给你!”老鸨见状一手捂着腮帮子,赶紧摆手说:“不要,不要,有话好商量。”五妮就这样被几个拿着棍棒的打手逼进一间小屋子里被锁了起来。 面对五妮的激烈反抗,老鸨洪氏一时束手无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柔弱女子,哪来的胆量和力气,能够瞬间伤了四个强壮的打手和自己。面对五妮冷森森的眼睛,洪氏简直就有点双腿打颤。五妮的玩命自保行为不但让洪氏,就连凶神恶煞般的打手们也感到怵头。欺软怕硬这是人之普遍心理,毕竟流血受伤不同于饮酒听曲那样人人乐于接受。可让洪氏放掉五妮,无疑等于从虎口里掏肉。洪氏就想起了以前整治其它不听话的女孩子最常用的办法。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办法就是: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三十四)脓包疮李顺仙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阄。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哦。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3f3f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三十五)俺人瞎心不瞎,可不背那良心债。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流着口水,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腮帮子也撕裂般的疼痛,洪氏“嗨吆”了几声,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似乎都把她看成洪水猛兽,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阄, 亲亲的哥。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三十六)城头上的大王旗 我过继瑞新让你自己看看,让你自己后悔! 我就买回五妮。至于我怎么安排,那就另当别论了;第一,瑞新过继过来是要顶门立户传延香火的,而不是来打光棍的。我必须给他娶媳妇。但是瑞新性格粗鲁,有神经质,乡邻人人都知道,没人愿意把好闺女嫁给他。所以要娶一个厉害女人。至于名声吗,人们都过自己的日子,谁会闲着没事天天嚼舌头根子捣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嗑一段牙就会平息的。第二,那“青铜鉴”到底在谁手里?瑞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东西也只能从五妮嘴里套了。从妓院里赎她出来,勿论怎么说,她也要感恩戴德。日后瑞祥要是活着,有五妮在,也肯定会露面的。宝贝就有复出的希望。第三,谁会拿钱打水漂?买她回家,肯定会招惹满街筒子闲话,李家不舒服是肯定的。可是也没话说,毕竟你们把人家轰出家门了。至于说没有鞭打,那是老天爷不让,跟人没关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又由我天宝出钱从窑子里买回人来,李家自然也无话可说,也只能是心里别扭。可我天宝却不能做赔本买卖。让她嫁给瑞新是最好选择。男女间就那么一回事,两个人一开始不愿意,一旦过夜,生米煮成熟饭,一个女人还折腾个啥?再说了,瑞新有了女人还不跟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女人后边做跟屁虫?!万一瑞祥回来同胞兄弟他也只能认账。他天宝也根本不可能,更不会把五妮嫁给瑞祥。他绝对不能做没把握的事。因为他发觉自己不可能左右了瑞祥的心,也不可能长期收拢五妮的心,两个不放心的人他从心里是绝对不会把他们捏到一起的。至于以后万一瑞祥有心靠拢自己,以他的人品和心眼不会缺媳妇的。只要他顺利交出那宝贝,我会帮他娶更好的女人的。什么情呀爱的。都是扯淡。唯一要防备的就是万一以后俩人相遇,约束不住发生其他故事。这也是喜事大办的多重思考之一。除了喜庆,主要还是考虑给五妮和瑞祥心里制造压力。首先让五妮觉得我对她有天高地厚之恩。骗婚之事,新婚之夜就会暴露,这样刚烈女子也必是知恩图报之人,更是爱面子之人。所以大操办,利大于弊。 可问题是,我天宝自幼受尽恶僧欺凌,自己忍辱负重和恩师伙同官府一同铲平了为害百姓的金冠寺,犁牛耙了那些无恶不作的和尚,多少年来被誉为英雄,不但百姓人人尊敬,连地痞无赖都不敢招惹自己,自己也时刻觉得自己是百姓的表帅,一生没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可这件事,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所以总觉得有鬼。 要隔平时,肯定打法道士走了。心中忐忑才请道士到里屋密谈。天宝几时信过鬼神?可老了老了确信了鬼神阄。 老伴这次是生怕喜事办的不圆满,怎么也不放心老头子天宝。又跟进来看看,听听那牛鼻子老道说啥。 牛鼻子老道还真能白话:观贵宅,木盛与东南,必为西方金亏,木失制约;金亏,金失,水无从生;木之上原匮乏,水不涵木,木必成熊熊之火,火又刑金必成五鬼作乱之势。”一派胡言乱语说得天宝和老婆子如坠五里云雾。天宝额头沁沁汗出,老婆子将信将疑,但是却认准了一点,大喜的日子不能做法事,感觉不吉利。天宝不得不推出老伴。 道士就给天宝开出了菜单:大白蜡五百根,黑狗血五百斤,黑驴蹄子五百只高搭法台三丈二,杏黄幡三百幅,赭黄幡三百幅,各色旗帜五百幅,蟠龙香五百只,柏灵香五百只,安息信香五百只,紫金砂,五百斤,大白砂五百斤,混元砂五百斤,紫红朱砂五百斤,仨猪头,俩羊头外加五只公牛头,九幽将军黑驴头;黄裱纸,蓝裱纸,朱砂镶边黑心纸 直说的俩嘴角起白沫子,天宝不耐烦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得得得!少给我卖邪乎!你是道士,我还是和尚呢!只不过是想你帮我去去‘心不净’少拿那些神五玄六的蒙我,该咋预备就咋预备,我出钱,出人,但是法台不能设在我家,要设在隔壁我侄子院子里。 第一部第五章 (三十七)大王旗的颜色 四月十八,这天可热闹了。 一大早霞光四射,蓝天红日。十里八乡赶会的人们还没来到,两家办喜事的先忙碌了起来。做生意的商贩们也早早的摆开了摊子,正值麦收前,卖杈巴扫帚的,卖镰刀锄头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小吃的,炸油条的烙烧饼的,争摊位抢地盘。 瑞新自打十七天黑,就换上了新衣服,连鞋子都舍不得脱,躺在自家的土坯大炕上,睡不着,也不让傻弟弟瑞智睡。 “傻瑞智,哈哈,天亮我就要娶媳妇了!晚上就能搂着我的小媳妇的小肚肚了!哈哈!哈哈!”手舞足蹈。瑞智眼珠子不知瞪到哪了:“娶娶娶!娶你个老母猪!老母猪,呼噜噜,一窝下了八个猪,一个拱你骚屁股,一个舔你狗肚肚”“啪!”不等瑞智唱完,瑞新的大巴掌就落在了傻子的腮帮子上。瑞智便“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他妈的大喜的日子你敢胡唱!不许哭!再哭我用麻绳把你脚趾头吊到房梁上!”瑞智一下子不敢哭了,他的确领教过瑞新的这个刑罚,只吊了一眨眼就差点把脚趾头勒下来,肿的几乎半年穿不上鞋子。瑞新兴趣不消说:“傻子,你给我看看,我娶了媳妇第一夜啥架势干她好看?”一边说一边不知羞耻的做着各种猥亵的动作。临了问傻瑞智:“啥架势好看?”傻瑞智说:“都不好看!跟你偷偷干人家母猪一个样子。(.)”瑞新骂道:“傻子就是傻子!来傻瑞智,我天亮就要娶媳妇了,高兴!立马传授给你一个舒服法:‘双手砍大椽’,过来,脱下你的破裤子,双手抓住你他娘的光说瑞祥对你好,他怎么不传授你这个乐子?你舒服了叫我一声亲爹!”瑞智说:“我不叫你爹,咱大伯天宝叫你爹我才叫你爹!”。瑞新放荡形骸。 瑞新就问傻子:“你听说过你的嫂子叫啥?哪村的?长的好看不?”傻子说:“我哪知道啊?!你不知道去问问?”瑞新一想对呀,给我娶媳妇,我问问大伯应该能吧,开门就往外走。一开门吓得一声怪叫缩到屋子里插上门不敢动弹了。 五妮也绣完了她的绣花枕头,喜悦之心难以压抑。她跟瑞新不一样,大伯天宝亲口说把她嫁给瑞祥。明媒正娶,幸福的时刻马上就要来到了。幸福不掩笑脸。铜镜又照媚眼阄。 胭脂红粉轻上颊,又描弯月细细眉。酒窝也含三分笑,七分却是娇与羞。婀娜腰肢掩仍纤,酥胸遮也凸。 五妮穿上嫁衣,绯红着脸在铜镜前扭摆腰肢,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颜。娘说出嫁都要哭的,自己却这样高兴!第一次出嫁自己还小,只觉得新奇,也哭不出来,娘曾经暗地里拧自己胳膊来着,好疼,过后都青了。才勉强掉了两眼泪。这次娘没了,还不被人耻笑?咋办呢!五妮强咬着牙,脱掉嫁衣,坐在镜子前边,故意把嘴撅起老高,想不开心的事。好容易才冷静下来,一看镜子里的美人小嘴能吊一个油瓶!“噗哧!”又笑了。管它呢!嫁衣真好看还要穿上!五妮今生看过谁的脸色?!为啥要哭哭啼啼出嫁?对就不哭!就这样又喜又羞又脱又穿的等待花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三十八)敢死队 四月十八这天,随着太阳的升高,天宝家喜庆气氛也更加浓重。[]戏班子也一改了过去后晌开戏,晚上唱,早起,前晌睡觉的习惯模式,前晌就开锣唱起了充满喜庆色彩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里的《十八相送》。在以前这是“三相班”里的拿手戏,扮演英台的当然是瑞祥了,班主凤祥就饰演梁山伯,瑞新就是自然而然的马文龙了。这次不同了瑞祥没了踪影,瑞新是新郎官,三相班子自从瑞祥走了以后几乎散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天宝早就把事情交代给了凤祥。凤祥肯定要全力以赴,虽说他根本看不上神经不正常的瑞新,但是毕竟是自己班子里的成员办喜事。他就请了另一个戏班子过来捧场。但是今天的戏,他肯定要出场,也肯定是拿出浑身的解数来演。 上演的剧种既不是声名大大的国剧京剧,也不是风靡的北方豫剧,而是土生土长的秧歌剧。这个剧种是纯粹的百姓的“庄稼戏”,道具行头都很简单,连弦子都没有。只有百姓人家婚丧嫁娶都离不了的锣鼓梆子。演员也都是男性,穿个花衣服抹个红脸,头上扎个花布巾就成了花旦。唱腔也是有着浓郁地域色彩的语言,半说半唱形势。连唱词都是可以随意根据自己的想象发挥的。这可是地地道道在苦难里挣扎的老百姓自己创造的剧种,所以倍受欢迎。 锣鼓响起凤祥今天却化了彩妆,穿了大戏院里才有的戏服,演祝英台的人也真的把自己装扮的跟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一样。给看惯了乡土戏的乡亲眼睛一亮,心里平添了新鲜感,再加上俩人凭着自己对这段戏文的理解,把个情窦初开的祝英台和憨直可爱的梁山伯演了个惟妙惟肖。不时的引逗的场下一阵阵欢笑。 祝英台:(女扮男装)娇羞的唱到:同窗三载情意笃,我有心嫁梁哥,含羞带怨怎么说?(焦急的上前拉拉梁山伯,欲言带羞难开口) 梁山伯:(憨憨直直,看英台满面羞红,上前摸英台额头,英台急忙娇羞得用手挡。)道白:弟弟脸那么红,莫非病了? 祝英台:娇羞的说:哪里?!人家有心事阄。 梁山伯:(大大咧咧不以为然。扭头冲观众笑笑。学着英台的样子。)白:人家有心事!一股女人腔。(又冲英台说):有心事说呀!别说你想媳妇了!我也缺那个,没法给你。(捂嘴讪笑) 祝英台:(急得只撒娇)白:我就是女人吗!咋了?你不喜欢?! 梁山伯:(学着英台模样挤眼讪笑) 祝英台:(轻轻的推了梁山伯一把,又红着脸鼓足勇气)白:我做大媒给你说个媳妇要不? 梁山伯:(憨憨笑)白:要!你有那本事? 祝英台唱:梁兄,梁兄好比傻瓜蛋,想要媳妇看我脸,去男装,花开艳,羞羞答答女婵娟,柳眉秀,笑媚眼,樱桃小口唱雨燕,扭蛮腰,抬金莲喜得我傻哥看不完哦。 梁山伯:一副憨态随着英台,痴痴地盯着英台的每一个好看的动作,一会凑到英台的脸上,英台便娇羞的用手轻挡,一会又要摸英台抬起的脚,逗引得台下哈哈大笑。 只唱得摊贩忘记了招呼生意,唱的赶会的乡亲驻足不前,唱的亲戚朋友交了礼物,上错礼单。害的礼帐先生们满头大汗。 厨房大师傅们顾不上看戏,烹炒煎炸忙得不亦乐乎,拉风箱的光着膀子只管把风箱拉得山响,油烟味饭菜的香味,喜庆味搅作一团。 天宝和老伴站在门口的红灯笼下、礼帐桌旁,频频抱拳迎接亲朋客人,说不尽的喜庆话。傻瑞智也穿上了新衣服在戏台底下跟一伙孩子们疯玩。 唯独苦了新郎官瑞新。天宝怕事情提前败露把他锁在他家的小黑屋里,却并没有亏待他,脏兮兮的桌子上摆放了两个肥肥实实的菜和一壶酒。 院子里从十七晚上却真的搭起了高高的法台,白天里天宝嫌乱,怕这一疯一痴俩活宝惹事,就在小屋子里摆上好吃的饭食。连便桶都给他们放在屋子里,嘱咐他俩无论外边多乱也别出来。 瑞新想问大伯自己的媳妇叫啥、长啥样。一出门看到院子里高高的搭起了一个法台,纸糊的黑白无常正冲着门口瞪着他,吓得他一声怪叫,只觉得下边一松,裤裆里发热,两腿发软,人就缩了回去。插上门才明白,是自己把新衣服尿了。蹲在门后半天立不起来。直到半夜了看看没有鬼进来,就胆子大了起来。扒着门缝往外看: 五百只大白蜡把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高高的法台上旗幡飘扬,一个牛鼻子老道身穿八卦仙衣,肩背拂尘,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法台上法器林立,香烟缭绕。道士四周分别摆放了狗血盆子,黑驴蹄子,各色豆子,竹筐竹萝、、、、、、 夜深人静了,道士吃饱了喝足了,有了精神就开始折腾了起来。先是嘴里不知在嘟噜啥,忽然高喊一声:“恶鬼休走!白无常把它捉拿回来!”“唰”纸做的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把桃木剑一挥又叫:“黑无常,快去西北角镇鬼!”“唰!”黑无常被扔了出去。一会儿又叫:“恶鬼哪里逃?!看我的法宝!”“啪”扔出一只黑驴蹄子,一会儿桃木剑一指煞有介事的叫到:“恶鬼拿命来!看我的白神砂!”“唰!”一勺子白豇豆撒了出去!不一会儿,满院子又是狗血,又是驴蹄子,又是各色豆子。只吓得瑞新毛骨悚然,蹲在墙角直筛糠。早把娶媳妇的兴奋忘了个一干二净。天快亮了,道士也折腾够了在法台上呼呼睡去。瑞新也被反复的惊吓折腾疲惫了,娶亲的兴奋也飞到爪哇国。人也蔫蔫的睡了。瑞智缺心眼,不害怕。却觉得好玩,趁道士睡着,跑上法台,翻翻东,看看西,觉得很新奇,最后竟偷了一只驴蹄子,和道士的桃木剑。悄默声的溜回屋里,也睡着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三十九)炸了窝的敢死队 天刚亮天宝来了,瑞新和瑞智还在呼呼大睡,天宝就扯瑞新的耳朵,瑞新一惊,还没醒过神来,不敢睁眼,哭叫道:“鬼,鬼,别拉我!饶了我!我不敢了!”天宝气乐了说:“你不敢啥呀?睁开眼看看,哪里有鬼?鬼都让法师给捉住了。醒醒!”瑞新一听是大伯,才敢睁开眼睛,悄声问:“没鬼呀?”大伯说:“没了,请法师就是捉鬼的!不用怕了,以后再也不会有鬼了。”瑞新一听,胆子陡然大了说:“真的?没鬼了?那我怕个蛋!我上法台!把他娘的法台给他一把火烧了!”说着直挺挺的站起来,不管新衣服的屁股上沾满的尿泥直掉渣,就要出去。天宝一把拉住他说:“不要,法台要搭三天呢!别胡闹,这是保护你、保护咱全家的。”一抽鼻子,好大的尿臊味!低头一看瑞新的新裤子:潮湿的地方还在冒气。心里全明白了。到了现在,再也不敢呵斥他了,也不敢再责骂了。这样的神经质侄子真让他哭笑不得。胆大时:头脑简单,虎口里敢拔牙;胆小时:疑神疑鬼,风吹草动吓破胆。如今为了延续香火,再把他吓得不中用了,那才是得不偿失!想来想去娶亲是绝对不能让他去。万一出了纰漏一切都完了。还是把他安置在家里吧。于是就连蒙带虎带捏弄,把瑞新按在小黑屋子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来,要他等到晚上精神饱满的做新郎官。瑞智却说啥也不跟瑞新做伴了。拎着一只黒驴蹄子背后藏着桃木剑,说啥也要出去玩,天宝也不忍心再为难这可怜的傻子,就由他,可黑驴蹄子就给他没收了,桃木剑被傻子偷偷的拿了出来。临了,天宝不放心又把门锁了。 麦口里的燥热也悄悄来临,日头才一杆子高就有了火辣辣的感觉,及至中午人们就经不住太阳干剌剌的炙烤了。摊贩们纷纷躲到阴凉里,连狗和平日里满街乱跑的鸡也都躲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喘着粗气散热。可酒席的热度却一点不减。有头有脸的拿大礼随大份子的官绅们在上等席,摆在正房、堂屋等不受风吹日晒的地方,酒菜也当然讲究。却也难耐滚滚袭来的热浪纷纷脱下考究的衣帽频频扇风;次等席就是前来道贺的随乡俗份子的一般亲朋好友,席面摆在庭院房凉树荫下,由于人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混杂排座。亲朋们多是度日艰辛的庄稼主,平日里节衣缩食,好容易凑上这么排场的婚礼,所以并不在意酒菜档次,海吃滥喝带神侃,吃到高兴时男人们竟然抡起光膀高声划拳行令,逗得妇女老幼们哈哈大笑,把个喜宴气氛推向了高潮。(.)下等席面,就是近门本家,不拿礼随份子帮忙的乡亲以及要饭的花子,这些人忙时端盘子端碗,闲下来围几张桌子,也不管体面不体面,上几个大而实惠的菜就吆五喝六的热喝一气。 迎亲的队伍也相当有派头:队伍打头的是辟邪迎喜的礼炮队,一个人背着枪药箱子,两个手脚麻利的人专管装枪。八个壮年小伙子每左手人拎一杆三眼火铳(礼炮专用),右手持火绳把枪放的震耳欲聋。随后就是打扮光鲜的童男童女高举着各色彩旗嬉笑打闹笑作一团。再后是唢呐芦笙鼓乐班子:一个个弯腰弓背左摆右晃吹奏着并不合拍的曲子。后边紧跟是一溜八个食盒队,俩人抬一个,食盒里装了:米、面、猪肉、酒、供品,彩礼等。紧随其后的是一顶蓝轿,去时由男方长辈压轿以示庄重,回来则由新郎官乘坐,(由于那时经常有几岁的男孩娶亲,迎亲回来本家长辈抱小新郎同乘蓝轿也顺理成章,所以长辈也能在回程时乘坐蓝轿);蓝轿后就是新娘子乘坐的红轿,天宝怕瑞新发飚露馅,不敢让他来迎亲,就搁了一套新郎官的衣服和鞋子,去时代表新郎官压轿。再后就是司仪、礼宾以及替换的轿夫等迎亲的队伍了。光这些随从的杂勤人员也缕缕行行的有百十人阄。 眼看到中午了,迎亲的队伍鱼贯而来,一路上被热辣辣的太阳炙烤得狼狈不堪。等到达五妮的临时的娘家门口。一个个撩衣擦汗,张口喘着粗气,眼睛四顾想找个树荫喘口气。前来观看的人们看着这么排场的迎亲队伍,听着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个个羡慕不已,街道两旁很快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五妮心里高兴,就不觉得热,汗珠冲花了脂粉,擦得帕儿都成粉色的了,索性就洗了,不施粉五妮也漂亮,两只脸蛋照样比胭脂都艳丽!鬓插碎花,发束银簪,对镜三圈,别说小伙子,连临时娘家邀来的伴娘都嫉妒。花轿来了,临时的娘家也要摆摆娘家的样子。推推诺诺、磨磨蹭蹭,装模作样的以示嫁闺女的恋恋不舍。让五妮心里急得直发慌!几经磨缠,五妮终于在两个伴娘的搀扶下,顶上红盖头,娇滴滴,慢腾腾的走出“家门”,可怎么也哭不出来,害得俩伴娘直拧她的胳膊。 司仪等五妮在轿里坐稳,嘶哑着嗓子叫到:“放炮!”“碰!碰!碰!”三眼铳子枪就响成一片,司仪的声音就听不见了。示意礼炮队先行。离远点。又喊道:“彩旗列队!”打旗子的孩子们经过短暂休息后也有了点精气神,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扶着旗子,七扭八歪的排在一起列开了队。司仪又冲乐队喊道:“动乐!”吹鼓手门便又吱里哇啦吹奏起来。随后一声:“起轿!”人便在黄色的烟尘里蠕动起来。 五妮第二次坐轿就有了心理准备。不像第一次那么傻。娶媳妇办喜事轿夫们总要有板有眼的扭上一段,一来凑个喜庆,二来也算是以特殊的方式闹新娘。第一次小男人娶她时不知就里,在轿子上被颠得吐了个昏天地黑。这次她双手抓死轿椅座板,重心尽力降低。任他们颠去。今天可怪了,轿夫们扭了没多久就不扭了。五妮偷偷观看,原来天热,轿夫们个个衣服精湿,汗流满面,不扭还喘粗气呢。刚刚出村,轿夫们就热坏了,支起轿杆脱掉衫子,拧拧酸臭的汗水。五妮这时也觉得闷热难耐,汗水吱吱直冒。司仪撑不住气了说:“轿夫弟兄们,走吧,还有十来里路呢,回去让事主给你们多上一盘粉蒸肉,每人再加一块钱。要不回去太晚了我不好交代。加把劲呀兄弟们!”轿子又吱吱哑哑的扭动了起来。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四十)羊毛蛋得手了 走了没多久,忽然有一阵凉风撩起轿帘挤进了轿子里。五妮一阵清爽。有人喊:“老天爷,起风了!哈哈!老天开眼呀。”是呀老天开眼,老天向着五妮呢。五妮眯着眼睛享受着惬意的凉风,好高兴。只想唱曲。眼时见,感觉风一下子大了,轿帘一下子刮了起来,连蒙头红也被撩了起来。五妮闭着眼睛心里就暗笑:莫非是哪个风流鬼也想看我这个新媳妇?!就给你看个够,我不怕呢。那么阴森森的林家老坟我都住过呢。啥鬼都不怕。又把蒙头红盖在头上,尽情的享受这惬意的时刻。 风却又大了起来。司仪高喊:“不好,要变天!所有男人都搭把手轮换着抬轿,咱快跑!”五妮一惊,撩起红盖头,抓住飘摆的轿帘往外一看:西北方向厚厚的黑红色的乌云,烟气一样很快的漫卷了多半个天际。一阵黄风迷了眼睛。霎时间飞沙走石啥都看不见了。[]五妮只觉得轿子要翻,便死死的抓住轿椅不松手。只觉得整个轿子跟在水上漂浮一样跟头咕噜的远离了一片叫喊。自己也分不清浑身是痛是麻一闭眼睛就啥都不知道了。 当再次睁开眼时,天地黑暗,发现自己半卧在一个土埝下,相对稍微背住了点风。轿子只剩下自己死死抓着的一块木板。身边一个人也看不见,天空中一个极亮的蓝色闪电还没散去,头顶就响起了震耳的炸雷。随即听到一种奇怪的吼声。五妮心说坏了:“雨磨来了!”急中生智,赶紧缩成一团,用手里的木板遮住自己。 岂止是“雨磨”急骤的雨点夹杂着核桃大的冰雹铺天盖地而来,响声过后四野一片煞白 过了好久感觉木板上没有了“啪啪”的冰雹声,五妮已经被雨水和冰雹掩埋了多半个身子。就大着胆子推开木板,一抬头,风雨噎得她喘不上气来。只得再拿板子档上。看看平地里足足半尺多厚的冰雹,浑身抖抖发冷。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土埝和手里的木板救了她一条命。稍稍定神看看贴在身上的嫁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扬手抹一把脸,向雨天啐了一口,大声喊道:“来吧!老天爷!来吧!黑了心的老天爷!你个不睁眼的昏天神!有啥灾难都使过来吧!我不怕!我不怕!哈哈哈!”声音在风雨里,在雷电声中穿梭颤抖,像哭又像笑。 喊过之后五妮反而冷静了,也坚定了,反正衣服也湿了。地里的麦子都被砸平了,四下里都是干嚓嚓的冰雹。冻得直发抖。再躲避也没啥意思了。现在唯一的路子只能是走!找瑞祥哥,就是爬也要爬到瑞祥哥身边,死也要死到瑞祥哥怀里! 王二丑家王小雨的喜事操办的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王二丑既没有显赫的家族,也没有天宝那样可以显摆的功绩。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交往。更不会有那么多可以挥霍的钱财。但是娶媳妇毕竟是庄户人家的大事,千百年来形成的礼尚往来的习俗,反映在民间最大的好处是:民人们遇到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亲戚朋友都要送礼或送物,致使当事人不至于办不起事,在当事的时候无法维系。人缘好了多少赚点也属正常。再说娶媳妇本身就是最大的赢家,添人进口,人丁兴旺了。所以王家虽说不大操大办,也是尽心尽力。也通知了亲属乡邻置办了酒席。可跟天宝相比就暗淡了许多。汦水镇本来不大。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天宝连过继儿子带娶儿媳妇,又从外地请了厨师大操大办,所以人们都过去凑热闹。王二丑家连帮忙的人手都不够了。四月十八这天早起,原来预定好的轿夫突然过来说,遇见了突然变故,来不了了。王二丑再三央求,对方还是撂挑子走了。没辙!愁得王二丑蹲在炕沿上边抽闷烟,边流泪。王小雨就想到了三狗。王小雨不想跟爹一样土里刨食,所以这些年经常在外混事,镇子里的人也就生疏了些。一次跟一个陕西老板做事,跟老板一块在馆子里吃饭,刚要走,就见一阵大乱馆子里的老板和伙计在狠命的追打着一个人。在这纷乱的年月这事屡见不鲜。小雨也不想近前,拉着陕西老板要走。没成想那被打的人挣脱追逐,跑过来一下子跪抱住小雨的腿,只叫:“大爷救救我!救救我!,今天救了我,我给你当孙子都行!”小雨一听声音耳熟,搬起那人的头,一看认得。是三狗,就拦住饭馆老板问情况。三狗也认出了小雨子急忙躲在小雨身后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四十一)李顺仙的伎俩 老板见有人求情,况且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自己这么多人,量那无赖也跑不了。[.超多好看小说]就讲了一段可气可笑的故事:“去年春天,饭馆开业,正遇上春荒,生意萧条。老板心里很是焦急,可值得庆幸的是隔三差五的就有那么几个年轻人过来吃喝一气,一开始这些人挺讲义气,吃完饭也不问价钱,结帐走人。没几次混熟了,老板自然也优惠了不少。这帮人也都熟悉了。有一次喝完酒,一人来到掌柜的跟前稍作客套,就说:‘这次仓促,忘记带钱了。要老板记账。’老板念及是熟客,钱又不多,就勉强答应了。老板记上了消费款项,欠钱数目,就让做东的签名。做东的就说:“老板不好意思,我不识字。你记上我叫李家哭。”老板问:“‘家’是那个字?‘哭’是哪个字?”“随便写,我又不识字,我们汦水镇没有跟我重名的。你就写农家的家,哭笑的哭也行。我爷爷说不是这俩字,可我们家唯一识字的爷爷早死了。反正我过两天就把钱给你。(.)”老板就写了“李佳库”觉得这才是比较通顺的名字。有财气,又吉利。老板对自己的顾客时刻都有一颗诚善之心。 这伙人还挺准时,没过两天还真的把钱还了。老板就渐渐对这些人丧失了戒心。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开始了欠账,而且越滚越多。一直到了年底这些人也不见了帐也不还了。 老板拿出账单一清理,吓了一跳。这些人一共欠了一百八十多块光洋。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饭馆子里的大师傅一个月也挣不到一块光洋,伙计们三个月才挣一块钱。整个饭馆两年也赚不了一百八十块钱。再看看这些人的名字老板就有些孤疑:路着急,李佳库,张村道,王村窑,林无影,曲无踪,杜朝前。给人一种离奇古怪的感觉,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他们不来就去讨要吧。好在,汦水镇没多远三十里地。就带上伙计关了店铺来到了汦水镇。 冬天的汦水镇,没了夏日的绿柳飘扬,北风吹得柳条子呜呜叫。冷得站不住人。老板和伙计在镇子里转了三圈,满街筒子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话的人。好容易走过来一个,披着黑粗布棉袄,羊肚子毛巾不知咋整的,不蒙头却包了嘴脸和耳朵,只露了鼻子以上的两只眼睛。老板急忙凑上去打听:“这位老乡,跟您打听个人。”来人也算有耐心,停了下来问:“打听人呀?干啥的?”老板人实在,实话实说:“我们是开饭馆的,这里有几个人欠了几个饭钱,快过年了小店也要给师傅们伙计们结账,还有打货的帐也要偿还,就过来讨要。”来人挺通情达理的说:“应该应该,开饭馆也不容易。早就改要了,都是谁欠了你们的帐呀?巴掌大的汦水镇我谁都认识。”老板拿出账单问:“张村道。”来人皱眉说:“张村道?道是有,只是好像没有这个人。”老板听不明白说:“怎么?‘是有,又没有这个人呢’?!这人肯定有,跟你个头一般高。对了跟你的身材还真的像呢。”来人不愿纠缠就说:“那你们去找吧:十字街往南走,出了镇子到了汦河边上,道边上长满杨树的就是。”老板赶紧让伙计过去看看。就问下一个:“王村窑呢?”“王村窑也有。一直正东出了镇子走北道,过汦北村,后再往东就看到了一个大土疙瘩,那就是王村窑!走南道你看不见。”老板头上的汗下来了说:“你说的是个砖窑吧?!”包毛巾的人就说:“对呀,你说是啥?!那王村窑不是砖窑是啥?!”老板有些沉不住气:“汦水镇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没有。包毛巾的人回答回答很干脆!”“这个总该有吧?林无影!这人看起来很文明的!”“这帐是夏天欠下的的吧?夏天汦河边上树林子里遮天蔽日,到处是阴凉,你进去肯定无影。现在不行了,现在是林有风!”伙计也跑回来了说:“掌柜的哪有人呀?只是一条光秃秃的大道。”包毛巾的人说:“那就是张村道,它欠你们饭费了?”掌柜的傻眼了说:“就不信了没一个真名?‘曲无踪’呢?”那人就笑出声来说:“去无踪了,你还找啥?”“路着急呢?”老板不死心。“你来时,路上想起开一年馆子欠那么多钱,害的你大冬天出门讨要心里着急不?你回去的路上着急不?这‘路着急’恐怕就是你了!”“李佳库有吧,我记得他说汦水镇没有跟他重名的,他还还过帐呢。找到他也可以。他们都是一伙的。”那人低头说:“我不跟你解释了,还有别的人吗?”老板说:“有,杜朝前。”包毛巾的人眉头一皱说:“老板!你的肚皮朝后啊?”老板一听咧开大嘴就哭:“我的老天爷!这可要命了!”包毛巾的人哈哈大笑说:“离开家门哭好!到家里当着老婆孩子哭丢人!李佳库,离家哭吧!”笑着走了。伙计拉拉老板说:“老板,别哭了,刚才那人不是张村道吗?!”老板一惊:“就是,要不他怎么把这些名字解释的这么准呢!快追!”这人就是冒名张村道的三狗。他们几个无赖早就看到了前来要账的饭馆掌柜,才有三狗包上嘴脸前来戏弄入道不深的老板。只是三狗人地两熟三转两转就没了踪影老板和伙计哪里追得上!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四十二)维持会长 这三狗也是狗胆包天,去年坑了人家老板,在大街上老板都没认出他,就觉得老板太傻了,今年别人不敢来,他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过来趟露水了。(.无弹窗广告)还想做去年的美梦。一开始老板和伙计还真没认出他,他要了酒菜吃喝一通结账走了肯定就免了这场揍,偏偏又没带钱,到柜台又要欠账,引起了伙计的注意,就问他叫啥名,他又报了一个古怪的名字:“张嘴来!”伙计一下子确认了他,抡起扫帚就打,老板一看也清楚了,三狗这统暴揍,连刚刚吃下去的酒肉都吐了出来。 小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老板,这种人也确实可恶!可是你就算把他卖了也不值那一百一八十块现大洋。这样吧这是我乡亲,遇见了我就要帮帮他,你们人也揍了,气也出了。今天他的账目我结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放他一马得了。”老板说:“不行,赖我们那么多,我们两年都跟他们白忙乎都不够。”小雨说:“你们说咋办?我也没那么多钱赔他们。我也犯不上填这些钱。”老板说:“那,我们就只好拉他见官打官司了。”小雨笑了说:“咱这地盘几百年来谁不知道‘吃喝账,过年黄!’你做为老板容忍他们欠这么多就没有责任?打官司,谁不知道‘衙门口没有牙,黄金白银全吞下’你打得起?反正这小子是穷小子一个,欠账的人也都是泼皮。就算你官司打赢了他们除了穷,就是虱子臭虫。你自己掂量着。”一席话说得老板额头冒汗。怯懦的问道:“那你说我就活该赔了?”小雨无奈地摇摇头说:“都是老百姓谁能有多少钱?这样吧我手头只有五块钱,给你吧。”陕西老板这时也接过话说:“看情况你们也确实被这些人坑苦了,这些人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这样坑人,所以我觉得你们也不必抱扣留这小子做人质等着那几个人过来赎人。那等于是做梦,我们不是救人,是怜悯你们,我也出五块光洋。这钱是同情你们的。跟眼下这无赖无关。”说得老板竞又落下泪来,说:“客爷,你们是不知道,我老婆得知被坑了这么多钱,当夜就上吊死了。我跪着借了全村子才埋了媳妇,堵上窟窿,咬着牙撑着把馆子开下去,为的是赚钱还账。”陕西客商听罢也低下头说:“咱们都是经商人,苦难是一家,这样吧我再出十块钱。你也节哀吧。”这时三狗已经缓过神来,抱住小雨和山西客商的腿,跪在地上直求救命。小雨说:“你们的无赖行径,已经害命了。造孽呀!我也没钱了,你求老板吧。”三狗掉过头来跟饭店老板磕头,头都碰破了,边磕头边说:“我以后再也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了。你们饶了我吧!饶我一条狗命吧!”老板抬腿踢了三狗一脚说:“今天不是看在两位好心的客爷面子上,我们乱棍打死你喂狗!滚吧!”三狗又给众人磕了三个响头说:“老少爷们,小雨,你们看着,我以后再也不坑人了。在位的谁有用得上我三狗的,我脑袋拱地也要给你们卖力!”就走出了饭馆阄。 今天小雨想起了三狗以前的承诺,就想让三狗给他找几个轿夫。就来到了三狗的家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四十三)脓包疮李顺仙 几个月不见三狗,早就不是被追打时的倒霉狗模样了。(.好看的小说)但是见了小雨还是客气了两句,小雨说明来意。三狗就变了一副腔调说:“要说吗,这小意思。我们哥几个抬个轿子还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这抬轿子要出钱的。我那份就免了。虽说,当时在馆子里我被欺负时,你还口口声声骂我们可恶。出钱也说了:‘不是替我们还账。’按理,我三狗也不必筹你的情。但是我三狗讲义气,把这功劳还是要记在你头上的。其他哥们钱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你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些没有半点良心的人。”小雨一听,更认清了三狗。就说:“行呀,谁让我天天在外边做事,没跟乡亲们帮忙,没人缘呢。今天就求到你三狗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你说要多少钱物?我听听,出得起我就出!”三狗说:“价钱好说,前有车后有辙,天宝也办喜事,不过咱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有势力,人人巴结人家。他能花小钱办大事。他出价是:每人两块大洋。咱两块钱肯定不好使。要比人家高点。”小雨闻言瞪大了眼睛说:“我说三狗,你以为我傻吗?!十里八乡你问问,轿夫抬二十里路,才两升小米!两升小米才几个钱?五十个‘大子’(制钱),我亲家才六里地。你讹人呀?!”三狗说:“哥们这话就远了,昨天是两升小米,可今天,天宝出了两块大洋,你说咋解释?难道我们哥们抬轿不用肩扛,轿子自己会走起来?!都是肩膀扛轿杆,人家值两块大洋,我们就值二升小米?!你钱少了,我可没法说。你知道这些人都是无赖,只认钱不认人的。”小雨眼看马上就要到迎亲的时辰了,一咬牙说:“好!我出,你说吧多少钱,娶得起媳妇我就出得起轿夫钱!”三狗说:“这就对了吗,我也不讹你,还是那句话,我分文不取,天宝每人两块,咱比不了人家。[]你只要多出一点点我就能说话,这样你出十五块大洋!他们每人两块,剩一块,我们留下来啥时想喝酒了就吃一顿。其他的可是老规矩,取媳妇回来酒席可不能少了我们的。”小雨说:“好三狗!这钱我认了!我也算彻底认识了你三狗。这次我至少挨了十三块大洋的宰!”三狗嘻嘻哈哈的说:“哪里呀,哥们,换别人二十四块大洋,一子都少不了!你省了九块呢!”出了三狗家门小雨狠狠地啐了一口。 小雨的媳妇三凤家,在汦水镇北边,才六里地,可是却隔了两个岗,一条沟。由于临时雇请了三狗羊毛蛋这些泼皮们做轿夫,启程迎亲也不早,这些痞子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等花轿到了三凤家门口日头也偏西了,这些地痞轿夫哪里受过这样毒辣辣的日头的炙烤,早就把三狗和小雨骂的狗屁不如了。一到新娘家门口就丢下花轿,跑到树荫里七歪八叉的不想动了,新娘子上了轿急得小雨跟这些人好说歹说最后又答应增加五块银元,才懒洋洋的抬起花轿返程。 刚刚登上岗顶就刮起了大黄风,一下子把娶亲的队伍刮散了。 小雨爬出残破的蓝轿劈头盖脸的冰雹就把他砸迷糊了,赶紧钻到轿子底下一动不敢动,满耳除了轰隆隆的雷声和冰雹打击轿子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暴露在毫无遮拦的旷野里人们的惨叫阄。 三狗和羊毛蛋随着轿子一下子就咕噜到了岗底下的的沟壑里。就慌乱地爬进了沟壁的避雨洞里。这些洞穴本来就是人们为路人或者是在附近干活的人躲避风雨挖的,不会太大,一般也不会有没多深。当三狗和羊毛蛋安定下来惊魂时,惊奇的发现,小小的洞穴里还挤进了新娘子——三凤。 羊毛蛋看看三狗,两个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新娘子三凤可不是那种小巧玲珑弱不经风的娇滴滴的小姐。个头不比他们俩任何一个人矮,身材胖瘦适中,还是少有的大脚片。长脸大眼,眉目清秀里却透着一种寒气。让这俩小子心里一开始就产生了点惧怕。可是在这狭小的洞穴里三个人只能挤在一起,新媳妇嫁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好看的线条,再加上怎么也躲闪不开的肢体贴近,俩泼皮怎么也无法控制公狗般的本性,就如同饿狼见了羔羊,经过短暂的迟疑后,不约而同的紧紧抱住了新娘子三凤。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四十四)小心眼的女人 这三凤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无弹窗广告) 事情还是要从三凤的家事说起。 三凤的娘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脚女人,性情懦弱。清一色生了三个闺女。婆婆,公公,丈夫都从心眼里看不起。丈夫从小是独子。家境富庶,就被父母宠成了五毒俱全的败家子。如今父母年事已高,就不把二老放在眼里,就偷偷摸摸的学会了眠花宿柳。很快就染上了杨梅疮。又传染给了自己的女人。他自己急忙卖房子卖地给自己治病。自己命保住了,男人的标志却烂掉了多半。父母也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气死,他也从富豪公子变成了落魄的半吊子。女人由于没能尽心救治,塌了鼻梁骨,长了满脸满头黄水疮。就更加厌恶自己的女人。不但不想看,还经常变着法殴打折磨这可怜的女人。 三凤的大姐十四岁便被卖到遥远的地方给人做小。二姐也在十四岁那年被父亲抵了赌债。那年三凤才十一岁。她记得清清楚楚:一个歪戴着瓜皮小帽,满脸蜡黄色的小胡子男人来到家里。她和二凤吓得钻到黑咕隆咚的里屋。小胡子直着嗓子冲爹吼,爹爹就拿一棍子从两只瓮中间把她俩轰了出来。然后像拎两只皮包骨头的小狗一样扔到了小胡子男人面前。沙哑着嗓子说:“这两个东西你都带走!算你二十块光洋,我欠你十八,你再找我两块!” “呸!”一口浓痰啐在三凤干枯稀疏的黄头发上,三凤本能的一激灵。没敢抬头,只是悄悄地跟姐姐往一起挤了挤。她心里怕极了。感觉姐姐也在发抖。娘却跪在地上只是不停的哀求。爹飞起一脚,娘像只木头咕噜滚倒。爬起来继续跪下哀告。爹急眼了。抡起一根木棒向娘打去。娘直哼哼两声就不动弹了。爹舒了口气,好像赶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丢掉木棍,瞅着瞪眼看着他的小胡子说:“看个屁!我倒霉就倒在这丧门星上!能一棍子打死她,我就把她丢进泜河喂王八!,娘的再加五块钱,这仨贱货都给你了!” “呸呸呸,呸!”小胡子吐痰都哆嗦了,骂道:“你想他娘的想好事吧!老婆子你还是留下做亲娘吧!这俩小东西爷还看不上价呢!最多顶十五块钱!还欠我三块。不给钱,我就带人拆你的狗窝!我看这些房子还值俩钱。”爹嘿嘿一笑说:“人逼急了会跟你拼命的。我还后悔了。我这俩东西再长两三年就是摇钱树!你看她俩的小脸蛋,比你个棺材瓤子值钱。二十五!少了我还不干了呢!”小胡子骂了两句赖皮,就弯下腰说:“我看看能用不?”伸手就去抓二凤。姐姐毕竟大两岁,推开瑟瑟发抖的三凤,学着大人的模样跪地磕头说:“亲爹!爷爷!饶了我吧,二凤还小!绕我一命吧”小胡子那里听得进去,伸手拎起二凤,另一只手一撕,二凤的破衣服就散落在地上,小胡子像看一只狗一样,这里捏捏,那里摸摸。抖抖胡子说:“这个吗,凑合了。值五块钱,养三年才能使。”扔下二凤。伸手就去抓三凤。 这时的三凤眼睛瞪得大大,一动不动。等小胡子的手伸过来抓自己脖子时,突然头猛地一低,张口狠狠地就咬住了小胡子的食指。小胡子一声惨叫跳出了好远。甩着手转了三个圈。三凤生生咬下小胡子食指上一条肉,血淋淋的就吞了下去阄! 爹却不能容忍这赔钱的东西撒野,抡起大巴掌冲三凤打来。这个平时瘦弱的小妮子也不知怎么就一下子发疯了。还没等爹的巴掌打到身上就抱住爹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的爹两眼一黑跌坐在地。三凤照样吞了他一块肉。 小人抹一把嘴上的血说:“娘求你们没用,姐求你们没用。我求你们更没用。我横竖是死,就咬你们,吃你们肉!” 第一部第五章 (四十五)女人 “嗷嗷!”两声惨叫,娘醒了。(.好看的小说)看着三凤惹了大祸,不顾自己腰痛欲断,死死地抱住三凤仄着身子爬进里屋。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二凤跟小胡子一起走了。爹还照样想着法子卖钱,喝酒,吃肉赌钱。没钱了就在家里摔东西骂人。唯一的变化是:不敢对视三凤那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当着三凤,再也不敢随便毒打被打折腰的娘了。 家对于爹来说,就是外边没钱挥霍了被追打,被推拒后无奈的避难所。不花钱的窝。是个自己可以随便变卖和使用的穷窝;对于娘来说家是离不了脱不开紧紧箍在脖子上的枷锁;对于三凤来说,家是爷爷奶奶的白眼。是姐姐背上的颠簸,是娘沾满脓痂的眼泪河。是爹酒后火辣辣的拳打脚踢和斥责。三凤的心里,家的全部温馨在:小里屋大瓮缝隙里。那里更幽静更平和。她对母爱的唯一记忆是:泪水包裹着的怯懦。这颗心从小就扭曲了,就畸形了。自从那次偶然的抵抗以后,爹的变化,让三凤慢慢的悟出了一个道理:祈求得不到任何实惠。只能得到棍棒和更大的痛楚。只有反抗,狠狠地反抗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逆来顺受永远是弱者。[.超多好看小说] 三凤跟小草一样,春天来了,不论土地贫瘠与否,总要发芽生长。几年过后,就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爹爹又对她暗地里用了心思。 她家毕竟曾经是财主。落败了,房屋也能卖好多钱。毕竟当时建造这些房屋时家庭处于鼎盛阶段,有的是钱,都用的是顶尖的好材料。爹虽说是败家子,卖掉最后的房子也是最无奈的举动。所以一直舍不得。但五毒俱全只是不肯卖力劳作的爹,怎么也抵挡不住那“馋、赌”两只虫子的诱惑。到如今也只能靠拆最后居住的院落房屋卖钱了。即便如此,也舍不得一下子全卖,而是零星的先拆配房。一点一点的卖。这样也卖不了好价钱。卖的钱也几乎都是吃喝掉。心里巴望着多拿些钱进赌场呢。只是眼看可卖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不敢冒然下大注。只是拿俩小钱到赌场里看。就算过眼瘾心里也舒服。可这样豪赌的欲望却在一天天的积累。 娘不敢反对。爹做事也从来不要问她。更无须和她商量。她还不如家里一条狗。 不久三凤发现,这些日子爹拆了房子卖了钱不像以前那样:急惶惶的就进赌场、或者是自己下馆子吃喝。而是买些酒肉,在家里自斟自饮。偶尔也夹一筷子肉给三凤尝尝。起初三凤不理,冷漠惯了。可久了毕竟抵挡不住肉香的诱惑。就试着尝了一小口。只是一小口,三凤流泪了!这是她一生不曾品尝过的美味!她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过上自己随便花钱买肉吃的日子阄! 她并不明白爹的伎俩。她在爹心里依旧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是这件东西长满锋利的刺。要设法理顺她,最终变成属于自己的钱。爹想用“馋虫”这条毒虫勾引三凤,让她把自己的灵魂抵押给金钱。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四十六)花姑娘 几次诱惑后三凤终于慢慢的松懈了警惕性。觉得爹也有可爱之处。至少是那诱惑灵魂的肉。她慢慢的对爹送来的美食从接受到喜欢,最后到了期盼。慢慢的也忽略了还在苟延残喘的娘。娘那暗淡木讷的眼神三凤已经从淡漠到习惯又变成了厌烦。 在三凤的身体悄悄地从一个干瘪的黄毛丫头,变成一个丰满的少女的同时,心理也悄悄的产生了某些变化。 十五岁以前的三凤似乎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娘也没有精力和实力把她当女孩来养。一年四季都是粗糙的家织土布衣服。春天冬天总是青黑色臃肿的大裆棉裤,直领棉袄。要多呆傻有多呆傻;夏天和秋天是两件紫花土布汗衫。(.)是大人棉衣里子改做的。粗糙不算,娘的粗针大线缝制的。确实不能恭维。两只袖子都不一般长。再说布都黄昏了,说不准那时那刻在哪里会破个洞。娘给她补补丁时,总习惯的用那针到遍布黄痂的头上去筚一下,遇到脓疮不是沾上带着血丝的脓痂,就是疼的把补丁缝成疙瘩。三凤总觉得衣服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所以从娘手里接过来总是洗了又洗。闻了又闻。穿在身上又总是别里别扭。可自己不想做。也压根没学过做。都说家贫出孝子,可三凤这算啥家呢?在爹的头脑里还没形成家和子女的概念。只是挖空心思找几个钱满足自己的私欲;娘是一只被打怕了,被压榨得连灵魂都找不到了的虫子。[]家里仅有的几亩薄地由她的一个远房兄弟和乡亲不时帮忙勉强耕种糊口。她活着的内容就是在地里没完没了的锄草、头上没完没了的脓疮、眼角没完没了的眼屎、成年累月的为吃饭发愁。至于三凤,她甚至忘记了还是女孩,也忘记了她的年龄。说句可怜的话,三凤十五岁前都不知道啥叫内衣内裤。她从来没穿过。 十五岁的那年夏天好热。热得发闷,热得人窒息。三凤独自一人跑出闷热的黑屋子,来到岗顶的大柏树下纳凉。四下里看不到一个人。往日跟娘在家,爹轻易不回。所以很随便热了就把衫子扯下来,甚至肥裆裤子也可以脱下。从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习惯了。大柏树下也没凉风也忘记了在野外,就随手把衫子脱下,一低头,惊奇的发现:胸脯不知啥时隆起得像两只青桃!这可吓坏了三凤。还以为是长病了,用手轻轻抚摸,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直往心里钻,三凤一下子懵了!款款松开裤腰,低头细看,下边变化更大。三凤“哇”的一声吓哭了。赶忙胡乱穿上衣服跑回家。 娘正坐在门道里,呲牙咧嘴的从头上小心翼翼的揭红黄夹杂的脓痂。三凤一下子又把哭声吞了下去。娘咧着嘴追问她哭啥。她才委屈的哭道:“都是你!是你把脓疮传给了我!”娘一惊,擦了一把怎么也擦不净的眼屎,睁大眼睛说:“真哩?我看看哪长疮啦?”三凤把汗衫一甩,胸脯一挺,流着眼泪跟娘说:“你看!我胸脯上长了俩这么大的大疙瘩!不是疮吗?!”娘瞪眼一看,干枯的老脸上扭曲了几道纹,任谁都读不出表情。“啪”给了三凤一巴掌。把汗衫给她披上,竟扯着嗓子干嚎了起来:“妮儿哎!我苦命的妮儿!你咋就这样长成妮儿了!娘可咋活呀?!” 哦!三凤这时才清楚自己原来是女人!可是这女人的概念老是在自己心里扎不下跟来。也许今生她不该做女人。更不明白娘为啥说:自己长成“妮儿”了她就没法活。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四十七)羊毛蛋搬兵 爹回家了,卖了西厢房的墙砖。看看钱不多,又买了地基石。就买了肉和酒。到家破天荒的给了娘一块猪肝。轰狗一样对她说:“滚远点吃去吧!别让我看到你。”三凤也木然的看着娘皱起眉头。她总觉得娘身上那股臭味让她恶心,想吐。她也不想娘离她太近了。娘抱着爹给的肉好像得到了皇上的恩赐,跟头咕噜的跑到一边去啃吃去了。 爹却又叫来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第一次在自己家唯一的一方桌子上,摆开了三套碟筷酒杯和飘着诱人香气的熟肉。并且也让三凤坐下陪爹和客人一起吃喝。三凤也真的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当时别说是农村,就是在州府要员,乃至王公大臣家也是忤逆之举。这种现象,在当时只能出现在窑子里。 那络腮胡子客人自打一进门,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三凤。三凤觉得自己身上好像长了毛刺,好不自在。可爹却满不在乎。只顾和客人吃喝,跟没事人一样。三凤确实无法抗拒肉香的诱惑,看爹也没表情,就只顾低头吃。三番酒下肚。爹就开始对三凤说:“三妮子!我知道,你他娘的也看不起爹,也不把爹当爹!我也不怪你!都怪你爹点背,把家输了个稀里哗啦!可你爹就不信,老天爷就回回让你爹输!你信不信?!你爹马上就翻运!一夜之间给你赢个金山银山。到那天,一脚踢了你那肮脏丢人的娘!盖个楼上楼的金銮殿,给你娶三房新娘!要你也当当阔家小姐,顾一群丫鬟伺候你!”三凤早听腻了爹的狂话。白了一眼,不理他。爹大吹一通后,突然话锋一转说:“妮子!你要听爹的!缺不了酒肉,少不了绫罗绸缎!你看你这衣裳!爹看了都恶心。好好的妮都给妄葬了!想开些,别听你那死鬼娘。爹现在唯一就是赌本不够,不能反手。反手你爹准赢!来,妮喝一盅酒!这东西是粮食精嘞!好东西嘞。”说完给三凤倒了满满一盅酒。三凤看看爹,满怀狐疑。没端酒盅。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说:“不敢吧?酒是好东西嘞!”说罢,自己抬手喝干了自己的酒。又端起三凤的酒杯送到她嘴边,三凤本想推开,可伸出的手一触摸到络腮胡子那毛茸茸的手臂,闪电一样的酥麻感觉霎时传遍了全身。三凤只觉得一阵眩晕。早已软绵无力。她哪里知道这种感觉其实正是发自她自己的内心。 络腮胡子似乎得到了鼓励,另一只手迅速的从她身后圈了过来。三凤浑身顿时全身酥软,几乎没了抵抗力。酒被倒进嘴里,火辣辣的就咽到了肚子里。三凤下意识地往爹的座位看。却不知爹啥时悄悄地溜了。络腮胡子趁机嘿嘿笑道:“别看了,你那老绝户爹得了我三百块大洋,专门给我誊功夫了。你爹今晚把你卖给我了。”三凤被搂得喘不过起来,也动弹不得。也无所适从阄。 络腮胡子顺势又灌了三凤几盅酒。火辣辣的感觉慢慢疲顿。渗透到体内竟变成了一种异样的兴奋。三凤的双颊腾地染上了红红的酒晕,眼睛也慢慢的兴奋迷离,呼吸也急促了。络腮胡子哈哈大笑,毛绒绒的手一下子就撕开了三凤那不合体的土布小褂,黑麻麻的络腮脸一下子拱向了三凤稚嫩的胸脯。三凤眼睛一闭一阵眩晕。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四十八)女人的赌注 “嗷!”一声怪叫,一个黑乎乎腥臭的肉团,一下子把络腮胡子和三凤扑倒在地。三凤的头正好撞在桌子腿上,“哗啦”酒菜碗碟散落一地。三凤一激灵酒气跑得无影无踪。娘像一只拼命护雏的老母鸡一样,死死的跟络腮胡子撕咬在一起。 三凤的头一下子被碰醒了,骨碌爬起来。拉上被络腮胡子撕乱的衣服,抖抖的看着地上厮打的两人,不知所措。爹却及时的跑了过来。张口骂道:“你个死老婆子!快松手!不然我一脚踩死你!”两个人都在拼命的扑腾,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攻击谁,爹也插不上手,只是在旁边干嚎。三凤怎么也想不通:爹为啥在这时一张口就骂娘!难道娘真的能伤到强壮的络腮胡子?!钱看来一定是比娘和自己都重要! 终于,厮打扑腾都停了下来。[]三凤却看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结局:娘那细弱的脖子似乎被络腮胡子掐断。头面几乎已经转到了后背,嘴里还叼着从络腮胡子肩头嘶下的一块肉。人已经看不到一丝气息。一只手,掌心血肉模糊还做着拼命推搡状,贴近络腮胡子的肋胁。细看才发现络腮胡子的肋下有一个锋利的瓷片被插进体内,随着他的呼吸,呼呼的流着气泡和血水。 络腮胡子躺在地上瞪着爹,喘息着说:“我!我!我可是,三百块买,买雏,你黑心,”爹脑门上的汗水一下子跟雨淋一样往下滴。一时傻了。 三凤反而像个局外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恐惧、没有悲哀,脸上也看不到有丝毫感情细胞,反而不抖了,沉静的吓人。爹用眼角扫了她一下,就急忙避开了。他这个六气不成的败家子、赌徒、无赖加恶棍的亲爹,都不敢对视三凤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眼神。 络腮胡子这时似乎还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受了致命的伤,弯腰要坐起来,一使劲,“咕噜噜”顺着瓷片喷出一股血水,吓得他一下子没了魂。手一划拉,抓住了三凤纤弱小腿。嘴里急促的吐出一串含混:“救救救救救我!钱、、钱、褡裢里、、、”三凤轻轻一抬脚,挣脱了。并没走开,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死去吧!” 爹被这冷森森的语言吓得一激灵。却来了主意。擦一把脸上的汗说:“哥们,你还有多少钱?”汉子说:“五十、、、都在门外柴堆里。救命!”这络腮胡子猴精,故意不跟爹一起来,是怕被暗算,临到门口把钱藏到了不起眼的柴堆里。爹疾步跑出去。他任何时候最惦记的是钱!爹把一个叮咚作响的土布褡裢拎了过来,扔在地上。对络腮胡子说:“就这点?”络腮胡子已经没力气说话,只能点头。爹说:“哥们,别怪我,你肋下那口子,肺叶子都挤出来了。你活个屁!我也救不了你。我还是快点送你上路吧!”说罢抬脚踩在还露在络腮胡子体外的瓷片上,一用力。络腮胡子身子一挺,抽了几抽就翻了白眼。 爹或许还幻想着那多次打的婆娘会像上次那样:“咯”的一声缓过来。这辈子她几次被自己打得昏死过去,又都活了回来。真他娘的命大。抬脚踢踢那堆臭肉,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筋骨。也不由得睁大眼睛说:“你也真死了?!”又用脚踢踢娘那满是黄痂的头。头便“咕噜”侧向一边。真的只剩皮连在一起了。头又懵了说:“哦!两条命呀?这咋办?”转过头看看三凤。 此时的三凤眼里好艰难的噙满了泪水。却还是没落下。低声质问爹:“我和娘两条命,你就换成了这点赌本?”爹也清醒了许多说:“少他娘的废话。快帮我挖坑,把俩人埋了!让人看见了咱都得吃官司。说不定脑袋要搬家!”三凤丝毫都不理解问:“我凭啥吃官司?!吃啥官司?”爹着急地说:“别问了,真傻!死人了,要抵命的!”三凤把头扭向一边说:“你爱抵不抵。还不都是你?你杀他干吗?”爹一下子急了,一下子钳住三凤的脖子说:“死片子!我一直忍着你,还反了你不成?信不信我会一把掐死你!跟他们一起陪葬!”三凤只觉得眼睛发黑,嗓子眼发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四十九)黄雀在后 当爹把她丢下时她跌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超多好看小说]这时她才明白了:瘦弱的自己无法跟整天喝酒吃肉的爹正面冲突。就站起来说:“你是俺爹,俺不听你听谁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服软的话。也是第一次施展她的思维才能。三凤头脑急速运转,想把爹手里的钱骗到自己手上。还没有具体办法前,只能稍微服软。 爹这辈子谁都不信,只信钱。三凤也许真的传承了爹这点基因。连亲娘死了都没有一丝悲伤和眼泪是为娘流的。她的眼泪似乎只为:卖自己的钱不属于自己。所以她算计爹想破了头耗费了吃奶的心计。要不也骗不了爹。 这个思考过程持续了好久。她一直找不到好的方法。直到帮爹在墙根下挖好了土坑,把络腮胡子拖进去。三凤又去拉娘的手。她心里也一直觉得娘没死,或许会像以前被爹打晕一样,过一段时间会悄悄醒来。可这次不同:人整个都凉透了肢体已经直挺挺的了。还真的害怕了。竟脱口而出:“娘!你真死呀?你藏的那些黄铁块子能救你命吗?告诉我呀!你不是老说那是救命钱吗?” 爹一听,眼睛立马就直了! “‘黄铁块子’?啥‘黄铁块子’?是不是这么大,这么厚,像小砖头一样长方黄灿灿的‘铁块子’?”爹急促的用手比划着形状和大小,急促的追问着。三凤只是哼哼哈哈。不否认也不肯定,毫无表情的应承着。这却让爹更着急,迫不及待的问:“在哪里?真的假的?哪来的?有多少?快告诉我!”这次三凤回答却明确了许多。冷静清晰地说:“假的。啥都没有。我乱说的。”爹眼睛一瞪,眼睛里冒出森森的光,三凤下意识的低下头怯懦道:“娘不让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娘说这是祖辈留下的救命救家的药。爷爷奶奶都说不能给你的。”爹抡起大巴掌,一巴掌把她打了个嘴啃泥,上去就踩住了她的头呲着牙吼道:“说,藏哪了?!不说我踩扁你脑袋!”三凤只觉得眼发黑,索性一咬牙,眼睛一闭不吭声了。疼痛反而减轻了。爹可不容易糊弄!脚下继续用力说:“嗨!你他娘的还死硬!以为我不敢呀?!”可他却真的错了。真的小看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三凤咬着牙说:“不说。娘说了,钱少了,死也不说!你踩死我算了。反正死俩了。”爹急得转了个圈。随手操起菜刀就在三凤的屁股上割了一块肉。小小的丫头疼的昏死过去。但是却死死的咬着牙,就是没吱声。爹彻底服软了。 等三凤醒来,爹已经把娘和络腮胡子都埋好了。给她伤口上敷了药,抱到了黑乎乎的土炕上,旁边还买了肉食和从没吃过的点心。 看她醒来爹语气虽刚硬,却也变了调说:“妮儿!爹错了,爹给你赔罪行不?爹服你了行不?”三凤不看他,也不吭声。爹急得脑门直冒汗说:“说吧,你要啥!” 三凤很干脆:“钱!要好多!”爹很爽快,拎过络腮胡子的褡裢对她说:“你也看到了。这里所有的钱都给你!”三凤不动声色说:“不够。”爹急得直跳高。瞪着眼睛想发威。看看三凤毫无表情的脸,又软了。他越思谋越觉得三凤无意间向他吐露了一个事实:老婆子藏着大量的金砖。第一:自己家是有名的几辈财主有黄货很正常。没有道是该怀疑的;第二:三凤是个孩子,连金子都不认识。更不会编造“金砖”哄骗他;三:这孩子很少说谎话,就算说谎也编不圆全;四:他心里老早就怀疑父母藏了值钱的东西。父母是看财奴。恨透了自己的挥霍。值钱的东西肯定不会任自己都啷当干净,更不会留给他。肯定要传给后人!所以他坚信三凤见过,并且知道家里藏着的宝贝。老婆子死了。家里别说现在,他爹娘死后,墙面、地面、各个旮旯他都仔细搜挖多少次了。连个制钱都没挖出来过。就差伐地三尺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凤嘴里挖出来。自己的迷色梦幻也许不是在赌桌上,而是在自己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五十)乌合之众 “这死妮子打不怕,贱骨头真硬!”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不知多少遍。没办法。也只能权且哄着她。看能否掏出些有用的东西。 爹低下头,拿起一支沾满糖粒的麻花对三凤说:“妮,你也知道,爹脾气不好!可爹就这臭脾气。一辈子了,难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还能活多少年?我又有谁是亲人?不就剩你了?你那俩白眼狼姐姐我他娘的都不把她们当东西。死活跟我没关系了!我都帮她们找了有钱的主,都她娘的‘滑溜狗子’(泥鳅)入水,连个回声都没有。一个子都没孝敬过我,也没音信。我唯一疼你!你想,我唯一没卖你!那我百年之后,所有家产钱财还不都是你的?!你要那么多钱有啥用?!来,尝尝这个!又香又甜,保证你没吃过!”三凤接过麻花,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起来,脸上还是没啥表情。爹看她不吭声,就试探着问:“想通了?那就告诉爹,你说的那些黄铁块子有多少?”三凤就把麻花塞到嘴里,两只手大大小小模模糊糊的比划了一下,继续嚼开了。爹看着三凤的两只晃来晃去的手,好像真的看到了黄灿灿的金砖堆成的金山。口水都流了出来。就又直着眼睛问:“姑奶奶,我的亲娘哎!你告诉我藏哪了?!”三凤咽下最后的点心说:“没有。啥都没有。我骗你的。真的!”“妮儿,你就别瞒着爹了!你要啥条件爹都答应你还不行?”爹也真的没办法了阄。 三凤就说:“要不你就相信我。真的没有‘黄铁块子’。一点都没有。要不你就给我那么大一堆洋钱。娘的救命钱。少了不行。要跟‘黄铁块子’一般大堆。用钱堆,换能救娘命的‘黄铁块子’堆。不这样,死也不干!”爹瞪着眼睛说:“我没那么多钱咋办?”三凤不让步说:“那俺不管。你偷也罢,抢也罢!”“那我还不如死了呢!”爹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最后,总算感动了三凤。她说:“要不这样,你把所有的钱都装到那个褡裢里,放到我炕头。让我看着。等我屁股上伤好了,不疼了,就把这些钱换成一般大堆的黄铁块子给你!”爹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说:“妮儿,这可是钱呀?这么多钱放你跟前我不放心!贼偷了咋办?老抢抢了咋办?”三凤就不吭声。过了一会儿爹换了一副商量的腔调说:“妮,你大了。爹也不为难你。这样我把我所有的钱都装你褡裢里行,但是咱有个条件:如果丢了,丢多少,你赔我多少块金砖。”三凤说:“那也行!其实再傻的贼也不会来咱家!来咱家偷啥?偷俺娘头上的脓格痂还差不多!”爹摇摇头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不钱放这里我也守着钱和你!”三凤撇撇嘴答应了。 爹除了不放心三凤,还有一个心计。爹出去了一趟褡裢里的钱明显的鼓了许多。就倒在三凤炕头,当着三凤的面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数到最后说:“妮,你数数。整整四百二十块光洋!”三凤眯着眼睛说:“我不数。你数吧,我听声音。”爹反复说:“你只要记住了,四百二十块光洋。” 第二天,天一亮,爹就爬起来把褡裢里的钱倒出来数。结果数了三遍都是四百块!这下爹可不干了!非说是三凤夜里藏了块。要她赔二十块金砖!三凤道是不跟他计较。只说:“你就随便捣鼓吧!”看都不想多看,爹还是很认真的要三凤记上要赔的数目。 三天后的清晨,三凤的爹从迷梦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眯瞪着眼睛找盛钱的褡裢数钱。一摸,怎么没了?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一看真没了!三凤也没了。他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叫三凤。结果连茅房里都看了三遍连个人影都没有。后来就自己宽心的去想:这妮子傻乎乎的肯定是拿着褡裢去藏金砖的地方给他换金砖了!既然如此自己就慢慢在家等吧!难怪自己在家找不到一个制钱。原来那黄货没藏在家里!唯一不甘心的是这死妮子竟然背着他自己偷偷摸摸去了!这死妮子,看我找到藏金砖的地方后,怎么收拾她!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五十一)络腮胡子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超多好看小说]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五十二)对峙 晚年的林天宝性格张扬。(.无弹窗广告)体格健硕,虽说胡子都苍白了,耳不聋眼不花,声音洪亮,腰板直挺挺,俨然一尊黑铁塔。行为处事处处透出一种霸气。而今双喜临门,自然又是神情倍增。所以处事也更显得干练洒脱。在别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喇破头”和“莲花落”眨眼间被他整治的顺顺当当。自己又满怀兴致的端起一把酱色茶壶唑了一口茶,高昂着头,笑吟吟的四处查看去了。 宴请宾客也是有规矩的。第一天是招待朋友。除了这些天天为吃饭发愁的叫花子,会早早的过来。主要的客人不会早早过来的。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是主人倾慕真心邀请的。这种朋友在天宝这里很少很少。这种人要来也是在中午临近开席才姗姗来迟。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对待这类朋友要特殊关照。只是这类朋友天宝几乎没有。第二等:是地位相当,彼此礼尚往来,借机和其他朋友会面沟通。这类朋友一般选择在开席之前预留一段跟其他朋友寒暄的时间到。对待这类朋友只需寒暄。第三等:是有求于主人或仰慕主人的朋友,这些人一般来的早点。他们想过来给主人帮帮忙,献献殷勤,以后的事情也好处理。对待这类朋友,只需面带微笑就足够了。天宝早已不是当年的靶庙英雄林天宝,而是老江湖天宝爷了!当然门精。所以四月十六这天,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第二天是待士绅。士绅也分三个层次。当年天宝铲平危害一方金冠寺,百姓自然众星捧月,造就了他的威名。小官绅依靠他的名声也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人当然是低层次的。但人数不少。中间层次的是有权势的地方官吏。乡亲们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天宝会有坐八抬大轿官爷朋友。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四月十七这天真的开了眼。不仅看到了绿呢子八抬大轿。还看到了斜跨这盒子炮的卫兵,一个个出气都有些激动。可天宝还是那种琢磨不透的面孔,寒暄也不显得那么势力。这就是天宝! 第三天,是招待亲戚和女方亲属的吉庆日子。这天也最隆重喜庆。 厢房里专司礼帐的几个书写先生,做惯了这档营生。人人显得游刃有余;一个个头戴瓜皮小帽,衣襟端正。围在一起书写对联和喜庆条幅。每写完一条几个人就对每一个字仔细端详、品评一番,接着又写。旁边看热闹的庄户人,大多大字不识,但是也跟着装斯文凑热闹。对那些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骨子里产生了些许敬畏,对他们那些似懂非懂的语论,也只会点头哈腰。脸上却是干瘪瘪的假笑。所以这里的笑是最没滋味的。 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爱热闹,她们在剪纸花,粘元宝,糊灯笼。你剪个小猪嗷嗷叫,我剪个喜鹊叫喳喳,她剪个牡丹是花王,我剪对鸳鸯闹莲花,你剪个鲤鱼跳龙门,我剪个雄鸡喔喔叫。三姑四婆不会剪拿个剪刀胡乱铰,剪得彩屑纷纷落。收做新人撒草料。你心灵,我手巧。你惊呼我尖叫,三姑四婆憨憨笑。 大厨师傅也不示弱,各色蔬菜变戏法,色型具备香气飘。佳肴招来天上客,琼浆玉液只嫌少。拉风箱颠炒勺,油锅烧得起泡泡,你也笑,他也笑,金玉美食少不了。公也笑,婆也笑,添人进口盼宝宝。 迎亲戚,接朋友,这边拴马,那放轿。送红包,挂喜帐,迎来送往朗声笑。八仙桌,太师椅,吆五喝六坐满席。你劝我,我敬你,夏初春末贺新禧。 岁月穷,闲人多,花子也唱莲花落。给俩钱,赏顿饭,好话给你送几车。莫小看,莫推脱,剌破头,撕破脸,丑话脏话无边沿。不怕打,不要脸。任你银钱翻几翻,连吃带拿不算完。今日天宝双喜日:衲子、迎亲一起办,当然与众不一般。花子叫街三声半,早有知事迎上前。酒席备置在另院,每人再给五十钱。噎得花头只抿嘴,招呼一群破烂蛋。 最高兴是养子瑞新,年过三十眼看太阳西偏,光棍到底了。大伯天宝突然有了良心发现。把他收做养子,还给娶房媳妇。乐得他在自家的破土炕上只翻跟头。傻弟弟瑞智觉得瑞新疯了,翻着白眼珠子不敢靠近他。瑞新越翻越起劲,越反越过瘾,一使劲“噗通”一股尘烟,瑞新没影了。傻子高叫起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倒了起不来!小毛爷,小毛爷!瑞新变成黑烟来!阄”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五十三)纷乱 原来破土炕年久失修,哪经得起瑞新这样折腾,一下子破了个大洞,瑞新大头冲下栽进炕洞里,土炕内多年积攒的烟灰尘土一下子被激荡了起来,连耳朵眼里都灌满了细土,再也顾不上瞎折腾了。哇哇直叫。正在这时天宝过来了,一看哥俩这狼狈样,简直哭笑不得。大喜的日子也不好发作。就皱着眉头说瑞智:“去给他打盆水,让他洗洗。”回过头来对着无法睁眼的瑞新说:“看你那二百五样!老天爷真他妈的瞎眼,给你一张人皮。也是我命苦!算了,不说了。不让你过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边呆着!”瑞新一边揉眼一边问:“不是说给我娶媳妇吗?我不过去能娶来?”天宝没好气的说:“你那二百五样,去了连个老鼠都娶不回来!知道吗?!我都安置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说瑞智傻,你他娘的还不如瑞智呢!”细看瑞新那满是灰黑的脸上又流血了。就忍不住骂道:“一股子倒霉相!这节骨眼上你又破相了!看我这命!就一个好小子也没了踪影,留下你们俩要命的鬼儿!”说罢,苦笑着摇摇头去招待客人了。 另一个高兴的人是新娘子五妮。 自从那日在顺德府跟瑞祥失散,在街上连续几天找不到活干,饿得两眼发昏。被人贩子骗到怡春院,吃了顿饱饭,睡了一夜。第二天,老鸨洪氏就把五妮叫到跟前,一边叽里咕噜抽着水烟袋,一边问:“我说姑娘呀,叫啥名字呀?”“五妮。”乡下人回答的声音也很僵硬。老鸨翘起二郎腿“啧啧”摇头说:“太土气了!不行!这么俊俏的小脸蛋,叫这么个老土名字,掉价!在我这儿得换个洋气点的艺名。我这里有了凤仙水仙、月仙,你就叫云仙吧。”五妮说:“俺就叫五妮,才不叫你那‘云仙’呢!名字是俺爹俺娘给俺取的,别人没权给俺改名。谁爱叫谁叫。”洪氏把大腿一拍说:“嗨!咋说话呢你?!长得挺俊的,咋说话这么不上道呢?!”看看五妮也不抬头看她。就又说:“知道这是啥地方吗?”五妮低头说:“不知道。领我来的人说:这里招做杂活的女工。干活给钱,还管吃的。我管那么多干吗?也没多问。”洪氏哈哈大笑说:“就知道那人贩子没跟你说实话!实话告诉你,这里说好听点,叫‘怡春院’。说白了是‘窑子’!知道吗窑子!!领你来的人是人贩子。你是我三十块大洋买的。明白啥意思了吗?”五妮一听顿觉五雷轰顶,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住。很快一咬牙控制住自己摇晃的身体,努力把眼睛一瞪。旋即又平静了下来。毕竟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知道遇事要冷静了。想低调的抗拒过去。把头一低说:“那不行,俺不在窑子里干活。我走。你出钱跟我无关。我又没要你一分钱。”车身就要走。这下洪氏急了,一拍桌子说:“你敢!反了你了!我这‘怡春院’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外里,有督府大人撑腰。内里,我光打手就养了三十多个呢!你走的了吗?既然进了我怡春院,我花钱买了你,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当窑姐。接客赚钱,老娘我也不会亏待你。绫罗绸缎任你穿,胭脂水粉任你擦。按月我再给你零花钱,客人给你的小费啦,细软啦,你可以收着。可是要想走?!”老鸨洪氏一拍巴掌。十几个彪形大汉来到了大堂。凶神恶煞般的瞪着五妮。五妮心里有些发毛。但是多次的经历让她明白:这种场合不能屈服,也不能示弱。瞪了一眼打手们。转过来对洪氏说:“都说现在是民国了,难道民国就没有王法?也没天理了?!你给人贩子的三十块大洋,跟我没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昨晚吃了你们的饭,我还钱。没钱我会去挣。大不了给你们干几天活!凭啥硬要扣留我给你们当窑姐?!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当窑姐!”洪氏嘿嘿一笑,说:“姑娘,这可由不得你!你看看,这是你的卖身契!是你亲自画押的!”五妮一看那纸说:“你们骗人!不是说用人只签一个简单的契约吗?画押时还说是‘做工’呢,哪来的卖身契?”洪氏把契约递给一个瘦男人说:“念给她。”瘦男人念道:“民女赵秀女自愿卖身怡春院,永不反悔。”五妮一听,笑了,说道:“谁是赵秀女?我叫李五妮!”洪氏冷笑一声:“哼,这无关紧要。大堂之上,银子说话最管用。老娘我有银子,施俩小钱,就没人听你的。我说你叫啥,你就叫啥。信不信?你就识相点。我现在是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免受皮肉之苦。”顿了一下,眼一瞪,脸一下子拉了好长。看五妮不吱声。以为她怕了,就又说:“老娘我跟你说的也够多了!其实我不用跟你费口舌,一摆手,这些人马上就能把你按倒扒光。想把你给哪位有钱的爷开销就给哪位爷!想怎么整治你就怎么整治你!还由得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娘我就没见过不顺溜的小妮子!”说话间,给打手们使了个眼色。打手们就开始往跟前凑了。五妮一看大事不好,一个打手已经凑了上来,再也容不得犹豫。就劈手夺过老鸨子的水烟袋,向那打手砸去。打手欺负柔弱女子惯了,没防备。水烟袋出手正好砸在他的眼睛上。打手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用来捅烟嘴的烟钎子却落在五妮手里。老鸨还没回过神来,听到打手惨叫,正瞪着眼睛看打手怎么回事。正好把脸给了五妮。五妮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就把烟钎子穿透了洪氏的腮帮子。洪氏“嗷”的一声惨叫跳了出去。打手们一下子都扑了过来。五妮一闪,打手们便扑倒了桌子。条桌上的两只大青花瓷的掸瓶(盛放鸡毛掸子的瓷瓶)应声落地碎成几块。五妮随手拿起一大块锋利的碎片一阵乱舞,随着几声惨叫又有三个打手满身是血,退出打斗。其他打手也面面相觑,不敢近前。外边又过来几个拿了棍棒的打手。五妮见状把瓷片按在自己脖子上说:“老鸨你听着,我今天就死给你!”老鸨见状一手捂着腮帮子,赶紧摆手说:“不要,不要,有话好商量。”五妮就这样被几个拿着棍棒的打手逼进一间小屋子里被锁了起来。 面对五妮的激烈反抗,老鸨洪氏一时束手无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柔弱女子,哪来的胆量和力气,能够瞬间伤了四个强壮的打手和自己。面对五妮冷森森的眼睛,洪氏简直就有点双腿打颤。五妮的玩命自保行为不但让洪氏,就连凶神恶煞般的打手们也感到怵头。欺软怕硬这是人之普遍心理,毕竟流血受伤不同于饮酒听曲那样人人乐于接受。可让洪氏放掉五妮,无疑等于从虎口里掏肉。洪氏就想起了以前整治其它不听话的女孩子最常用的办法。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办法就是: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五十四)精明的商人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阄。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哦。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3f3f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五十五)要命的结义兄弟 洪氏想把五妮饿得无力反抗了再收服她。饿到第六天,洪氏捂着红肿的腮帮子,流着口水,隔着窗棂问五妮:“怎么样啊?想通了没?”五妮低低的声音答道:“不用想。我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也不会屈从你。逼急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洪氏说:“我不信你现在还有反抗能力?!”五妮轻声说:“我就算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断胆敢欺负我的人的喉咙!”一句话吓得洪氏直发抖。腮帮子也撕裂般的疼痛,洪氏“嗨吆”了几声,在坚强的五妮面前,老鸨洪氏终于妥协了。说:“那我总不能花钱打水漂吧?我花钱买了你,你得赔我钱。”“我没钱陪你,有钱也落不到这地步。”五妮低声说。洪氏说:“那咱先说好,你给我干杂活,不能嫌累,也不能嫌脏。我管你饭,你可不能跑,要给我做三年。期间有人要赎你,我是要收回本钱盒饭钱的,这个你不能干涉。”“我答应你。你先从窗口给我送吃的来。等我有了力气你们再开门!门我从里边插上了。你们别想乘我没力气时收拾我。那样你们只会得我的到尸体!”老鸨看着她冷森森的眼神,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了。就依了她。 在以后的日子里五妮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和进攻状态。直到天宝设法找到了她,并把她赎出怡春院。 五妮自从那天,始终把天宝当成是大恩人。觉得瑞祥肯定是误解了他。至于天宝跟瑞祥在城墙根下那次相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深信天宝说的:瑞祥是为了找她,得罪了本地的流氓,被打伤了。在调养。一时也不能见她。不过没关系,能嫁给瑞祥哥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受。就算瑞祥哥残了,瘫了,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五妮心里已经没了亲人。唯一呵护自己的老娘,在自己出逃的日子里也含恨离去了。自己都无缘见她老人家一面。那天听天宝大伯说起时,五妮哭了,哭得好伤心。如今眼泪也没了。那么多的苦难都经历了,还在乎啥?!一切都埋葬在心里吧。哥哥嫂子不必说了,一点情意也没了。本家更别说了,整个李姓似乎都把她看成洪水猛兽,都是她的仇人。所以五妮也就没了娘家人。就任天宝大伯安置。天宝大伯安置她在一个朋友家。这里成了五妮的临时娘家。 临时娘家一家人为人厚道。还真的把五妮当成了自家闺女。其一,是主人跟天宝的私交,其二是天宝给了朋友足够的钱。 五妮的陪嫁一样不能少。这是天宝大伯吩咐的。他说不能委屈了五妮,也不能寒碜了瑞祥大侄子。是呢,结婚是人生大事,怎能草草,不是五妮不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苦了。(.)出嫁怎么也要风光一次!反正就不信瑞祥哥哥和自己一辈子就是苦命。第一次出嫁五妮还懵懵懂懂。在她心里也不能算是出嫁。她不知道出嫁结婚的真正含义。都是父母操办的,自己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也不在意。这次不同了自己要嫁给心爱的人,要自己做主。所以钱不在乎多少,关键是自己喜欢,还要让瑞祥哥哥喜欢。只是时间太仓促了。但是绣花枕头总是要绣的,绣对鸳鸯戏春水,再绣莲花并蒂开,也绣莲藕心连心。绣双蝴蝶翩翩飞,相伴一生永相随。 其实五妮不在乎陪嫁的东西多少,也不在乎嫁妆多少,只要是嫁给瑞祥哥哥,她啥都不在乎,再苦再累心里甜。也不知瑞祥哥到底伤得咋样,她几次哀求大伯让她去看看瑞祥哥,看大伯一脸的无奈。还是不为难大伯了,反正就要办喜事了。拜了天地总该能见面了吧。其实在五妮心里,早在荒坟里都已经拜天地了。想起瑞祥哥哥,五妮就忍不住哼唱起自己心中的歌: 心想那个哥哥吆阄, 亲亲的哥。 四月里那个柳絮呀, 粼粼的那个河。 望穿那个眼眼呀, 悠悠的那个河。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红红的那个丝线吆, 好难连你我。 彩绣那个花花呀, 揪揪的心窝窝 心想那个哥哥吆, 亲亲的哥。 黑黑的那个人人吆, 瘦高高的个, 模糊了模样呀, 抱紧紧我。 五妮一边绣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动情之处,脸都红了。 想着瑞祥哥平日里聪明伶俐,为啥一到了俩人在一起,就那么傻憨傻憨的,傻的可爱,憨的可爱。又傻的可恨憨的可恨。他又不是头婚那个鼻涕虫小男人,可总是那么规矩,总是那么在意明媒正娶,有时恨得五妮只想掐他。可又舍不得。这次明媒正娶了,看你怎么说?! 时间好紧。嫁衣不可能自己一针一线的做了。五妮就特地到府城成衣店里选了四件做婚嫁的礼服,第一件:天蓝色的底色。胸前绣:春兰花开溪水流,后背绣:迎春绕竹笑东风。象征:历经严寒,春风得意;第二件:明黄的底色。前胸秀映日荷花并蒂开。后背秀:鸳鸯戏水情谊久。象征着:夫妻连心。第三件,葱绿的底色。前胸秀:黄菊临风岁月长。后背秀:石榴结子心相印。象征:天长地久,子孙兴旺。第四件:墨绿色底色。前胸秀:雪压松竹红梅俏。后背绣:岁寒仙鹤舞松枝。象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这几件她都爱不舍手。轻轻的拿脸贴在花花上。想必瑞祥哥娶了自己后,也会贴着花花听自己心跳呢!想到这里五妮脸“倏”的红了,暗骂自己没羞。 绣不下去了,索性就梳头,黑黑的头发是五妮的骄傲呢。一梳青丝如流水,万种柔情桃心菲。二梳秀发似青云,千般遐想随人心。三梳青丝明如绸,生生世世相携手。梳梳顺顺千百绺,梳罢又涂桂花油,随手带上一枝花,何时花轿到我家?!“呸呸,没羞!”想到这里五妮又脸红了。 不梳了,照镜子。铜镜圆,铜镜花,铜镜映照一朵花,细腰身,披秀发。圆脸不妆自染霞。柳眉细,杏眼圆,红唇不膏自吐艳。扯转身,香风旋,祥哥今生不迷恋?!“嘿嘿”祥哥不骂我狐狸精才怪!不照。五妮含羞把镜子背过。 原来喜悦的日子也难熬!五妮心里好焦急呢。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五十六)二当家的要提鬼子的人头立功 我过继瑞新让你自己看看,让你自己后悔! 我就买回五妮。至于我怎么安排,那就另当别论了;第一,瑞新过继过来是要顶门立户传延香火的,而不是来打光棍的。我必须给他娶媳妇。但是瑞新性格粗鲁,有神经质,乡邻人人都知道,没人愿意把好闺女嫁给他。所以要娶一个厉害女人。至于名声吗,人们都过自己的日子,谁会闲着没事天天嚼舌头根子捣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嗑一段牙就会平息的。第二,那“青铜鉴”到底在谁手里?瑞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东西也只能从五妮嘴里套了。从妓院里赎她出来,勿论怎么说,她也要感恩戴德。日后瑞祥要是活着,有五妮在,也肯定会露面的。宝贝就有复出的希望。第三,谁会拿钱打水漂?买她回家,肯定会招惹满街筒子闲话,李家不舒服是肯定的。可是也没话说,毕竟你们把人家轰出家门了。至于说没有鞭打,那是老天爷不让,跟人没关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又由我天宝出钱从窑子里买回人来,李家自然也无话可说,也只能是心里别扭。可我天宝却不能做赔本买卖。让她嫁给瑞新是最好选择。男女间就那么一回事,两个人一开始不愿意,一旦过夜,生米煮成熟饭,一个女人还折腾个啥?再说了,瑞新有了女人还不跟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女人后边做跟屁虫?!万一瑞祥回来同胞兄弟他也只能认账。他天宝也根本不可能,更不会把五妮嫁给瑞祥。他绝对不能做没把握的事。因为他发觉自己不可能左右了瑞祥的心,也不可能长期收拢五妮的心,两个不放心的人他从心里是绝对不会把他们捏到一起的。至于以后万一瑞祥有心靠拢自己,以他的人品和心眼不会缺媳妇的。(.)只要他顺利交出那宝贝,我会帮他娶更好的女人的。什么情呀爱的。都是扯淡。唯一要防备的就是万一以后俩人相遇,约束不住发生其他故事。这也是喜事大办的多重思考之一。除了喜庆,主要还是考虑给五妮和瑞祥心里制造压力。首先让五妮觉得我对她有天高地厚之恩。骗婚之事,新婚之夜就会暴露,这样刚烈女子也必是知恩图报之人,更是爱面子之人。所以大操办,利大于弊。 可问题是,我天宝自幼受尽恶僧欺凌,自己忍辱负重和恩师伙同官府一同铲平了为害百姓的金冠寺,犁牛耙了那些无恶不作的和尚,多少年来被誉为英雄,不但百姓人人尊敬,连地痞无赖都不敢招惹自己,自己也时刻觉得自己是百姓的表帅,一生没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可这件事,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所以总觉得有鬼。 要隔平时,肯定打法道士走了。心中忐忑才请道士到里屋密谈。天宝几时信过鬼神?可老了老了确信了鬼神阄。 老伴这次是生怕喜事办的不圆满,怎么也不放心老头子天宝。又跟进来看看,听听那牛鼻子老道说啥。 牛鼻子老道还真能白话:观贵宅,木盛与东南,必为西方金亏,木失制约;金亏,金失,水无从生;木之上原匮乏,水不涵木,木必成熊熊之火,火又刑金必成五鬼作乱之势。”一派胡言乱语说得天宝和老婆子如坠五里云雾。天宝额头沁沁汗出,老婆子将信将疑,但是却认准了一点,大喜的日子不能做法事,感觉不吉利。天宝不得不推出老伴。 道士就给天宝开出了菜单:大白蜡五百根,黑狗血五百斤,黑驴蹄子五百只高搭法台三丈二,杏黄幡三百幅,赭黄幡三百幅,各色旗帜五百幅,蟠龙香五百只,柏灵香五百只,安息信香五百只,紫金砂,五百斤,大白砂五百斤,混元砂五百斤,紫红朱砂五百斤,仨猪头,俩羊头外加五只公牛头,九幽将军黑驴头;黄裱纸,蓝裱纸,朱砂镶边黑心纸 直说的俩嘴角起白沫子,天宝不耐烦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得得得!少给我卖邪乎!你是道士,我还是和尚呢!只不过是想你帮我去去‘心不净’少拿那些神五玄六的蒙我,该咋预备就咋预备,我出钱,出人,但是法台不能设在我家,要设在隔壁我侄子院子里。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五章 (五十七)半路杀出的克星 四月十八,这天可热闹了。 一大早霞光四射,蓝天红日。十里八乡赶会的人们还没来到,两家办喜事的先忙碌了起来。做生意的商贩们也早早的摆开了摊子,正值麦收前,卖杈巴扫帚的,卖镰刀锄头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卖小吃的,炸油条的烙烧饼的,争摊位抢地盘。 瑞新自打十七天黑,就换上了新衣服,连鞋子都舍不得脱,躺在自家的土坯大炕上,睡不着,也不让傻弟弟瑞智睡。 “傻瑞智,哈哈,天亮我就要娶媳妇了!晚上就能搂着我的小媳妇的小肚肚了!哈哈!哈哈!”手舞足蹈。瑞智眼珠子不知瞪到哪了:“娶娶娶!娶你个老母猪!老母猪,呼噜噜,一窝下了八个猪,一个拱你骚屁股,一个舔你狗肚肚”“啪!”不等瑞智唱完,瑞新的大巴掌就落在了傻子的腮帮子上。[]瑞智便“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他妈的大喜的日子你敢胡唱!不许哭!再哭我用麻绳把你脚趾头吊到房梁上!”瑞智一下子不敢哭了,他的确领教过瑞新的这个刑罚,只吊了一眨眼就差点把脚趾头勒下来,肿的几乎半年穿不上鞋子。瑞新兴趣不消说:“傻子,你给我看看,我娶了媳妇第一夜啥架势干她好看?”一边说一边不知羞耻的做着各种猥亵的动作。临了问傻瑞智:“啥架势好看?”傻瑞智说:“都不好看!跟你偷偷干人家母猪一个样子。”瑞新骂道:“傻子就是傻子!来傻瑞智,我天亮就要娶媳妇了,高兴!立马传授给你一个舒服法:‘双手砍大椽’,过来,脱下你的破裤子,双手抓住你他娘的光说瑞祥对你好,他怎么不传授你这个乐子?你舒服了叫我一声亲爹!”瑞智说:“我不叫你爹,咱大伯天宝叫你爹我才叫你爹!”。瑞新放荡形骸。 瑞新就问傻子:“你听说过你的嫂子叫啥?哪村的?长的好看不?”傻子说:“我哪知道啊?!你不知道去问问?”瑞新一想对呀,给我娶媳妇,我问问大伯应该能吧,开门就往外走。一开门吓得一声怪叫缩到屋子里插上门不敢动弹了。 五妮也绣完了她的绣花枕头,喜悦之心难以压抑。她跟瑞新不一样,大伯天宝亲口说把她嫁给瑞祥。明媒正娶,幸福的时刻马上就要来到了。幸福不掩笑脸。铜镜又照媚眼阄。 胭脂红粉轻上颊,又描弯月细细眉。酒窝也含三分笑,七分却是娇与羞。婀娜腰肢掩仍纤,酥胸遮也凸。 五妮穿上嫁衣,绯红着脸在铜镜前扭摆腰肢,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颜。娘说出嫁都要哭的,自己却这样高兴!第一次出嫁自己还小,只觉得新奇,也哭不出来,娘曾经暗地里拧自己胳膊来着,好疼,过后都青了。才勉强掉了两眼泪。这次娘没了,还不被人耻笑?咋办呢!五妮强咬着牙,脱掉嫁衣,坐在镜子前边,故意把嘴撅起老高,想不开心的事。好容易才冷静下来,一看镜子里的美人小嘴能吊一个油瓶!“噗哧!”又笑了。管它呢!嫁衣真好看还要穿上!五妮今生看过谁的脸色?!为啥要哭哭啼啼出嫁?对就不哭!就这样又喜又羞又脱又穿的等待花轿。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十五) “嗷嗷!”两声惨叫,娘醒了。(.无弹窗广告)看着三凤惹了大祸,不顾自己腰痛欲断,死死地抱住三凤仄着身子爬进里屋。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二凤跟小胡子一起走了。爹还照样想着法子卖钱,喝酒,吃肉赌钱。没钱了就在家里摔东西骂人。唯一的变化是:不敢对视三凤那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当着三凤,再也不敢随便毒打被打折腰的娘了。 家对于爹来说,就是外边没钱挥霍了被追打,被推拒后无奈的避难所。不花钱的窝。是个自己可以随便变卖和使用的穷窝;对于娘来说家是离不了脱不开紧紧箍在脖子上的枷锁;对于三凤来说,家是爷爷奶奶的白眼。[.超多好看小说]是姐姐背上的颠簸,是娘沾满脓痂的眼泪河。是爹酒后火辣辣的拳打脚踢和斥责。三凤的心里,家的全部温馨在:小里屋大瓮缝隙里。那里更幽静更平和。她对母爱的唯一记忆是:泪水包裹着的怯懦。这颗心从小就扭曲了,就畸形了。自从那次偶然的抵抗以后,爹的变化,让三凤慢慢的悟出了一个道理:祈求得不到任何实惠。[]只能得到棍棒和更大的痛楚。只有反抗,狠狠地反抗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逆来顺受永远是弱者。 三凤跟小草一样,春天来了,不论土地贫瘠与否,总要发芽生长。几年过后,就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爹爹又对她暗地里用了心思。 她家毕竟曾经是财主。落败了,房屋也能卖好多钱。毕竟当时建造这些房屋时家庭处于鼎盛阶段,有的是钱,都用的是顶尖的好材料。爹虽说是败家子,卖掉最后的房子也是最无奈的举动。所以一直舍不得。但五毒俱全只是不肯卖力劳作的爹,怎么也抵挡不住那“馋、赌”两只虫子的诱惑。到如今也只能靠拆最后居住的院落房屋卖钱了。即便如此,也舍不得一下子全卖,而是零星的先拆配房。一点一点的卖。这样也卖不了好价钱。卖的钱也几乎都是吃喝掉。心里巴望着多拿些钱进赌场呢。只是眼看可卖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不敢冒然下大注。只是拿俩小钱到赌场里看。就算过眼瘾心里也舒服。可这样豪赌的欲望却在一天天的积累。 娘不敢反对。爹做事也从来不要问她。更无须和她商量。她还不如家里一条狗。 不久三凤发现,这些日子爹拆了房子卖了钱不像以前那样:急惶惶的就进赌场、或者是自己下馆子吃喝。而是买些酒肉,在家里自斟自饮。偶尔也夹一筷子肉给三凤尝尝。起初三凤不理,冷漠惯了。可久了毕竟抵挡不住肉香的诱惑。就试着尝了一小口。只是一小口,三凤流泪了!这是她一生不曾品尝过的美味!她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过上自己随便花钱买肉吃的日子! 她并不明白爹的伎俩。她在爹心里依旧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是这件东西长满锋利的刺。要设法理顺她,最终变成属于自己的钱。爹想用“馋虫”这条毒虫勾引三凤,让她把自己的灵魂抵押给金钱。 ??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十六) 几次诱惑后三凤终于慢慢的松懈了警惕性。觉得爹也有可爱之处。至少是那诱惑灵魂的肉。她慢慢的对爹送来的美食从接受到喜欢,最后到了期盼。慢慢的也忽略了还在苟延残喘的娘。娘那暗淡木讷的眼神三凤已经从淡漠到习惯又变成了厌烦。 在三凤的身体悄悄地从一个干瘪的黄毛丫头,变成一个丰满的少女的同时,心理也悄悄的产生了某些变化。 十五岁以前的三凤似乎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娘也没有精力和实力把她当女孩来养。一年四季都是粗糙的家织土布衣服。春天冬天总是青黑色臃肿的大裆棉裤,直领棉袄。要多呆傻有多呆傻;夏天和秋天是两件紫花土布汗衫。是大人棉衣里子改做的。粗糙不算,娘的粗针大线缝制的。确实不能恭维。两只袖子都不一般长。再说布都黄昏了,说不准那时那刻在哪里会破个洞。娘给她补补丁时,总习惯的用那针到遍布黄痂的头上去筚一下,遇到脓疮不是沾上带着血丝的脓痂,就是疼的把补丁缝成疙瘩。三凤总觉得衣服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所以从娘手里接过来总是洗了又洗。闻了又闻。穿在身上又总是别里别扭。可自己不想做。也压根没学过做。都说家贫出孝子,可三凤这算啥家呢?在爹的头脑里还没形成家和子女的概念。只是挖空心思找几个钱满足自己的私欲;娘是一只被打怕了,被压榨得连灵魂都找不到了的虫子。家里仅有的几亩薄地由她的一个远房兄弟和乡亲不时帮忙勉强耕种糊口。她活着的内容就是在地里没完没了的锄草、头上没完没了的脓疮、眼角没完没了的眼屎、成年累月的为吃饭发愁。至于三凤,她甚至忘记了还是女孩,也忘记了她的年龄。说句可怜的话,三凤十五岁前都不知道啥叫内衣内裤。她从来没穿过。 十五岁的那年夏天好热。热得发闷,热得人窒息。三凤独自一人跑出闷热的黑屋子,来到岗顶的大柏树下纳凉。四下里看不到一个人。往日跟娘在家,爹轻易不回。所以很随便热了就把衫子扯下来,甚至肥裆裤子也可以脱下。从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习惯了。大柏树下也没凉风也忘记了在野外,就随手把衫子脱下,一低头,惊奇的发现:胸脯不知啥时隆起得像两只青桃!这可吓坏了三凤。还以为是长病了,用手轻轻抚摸,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直往心里钻,三凤一下子懵了!款款松开裤腰,低头细看,下边变化更大。三凤“哇”的一声吓哭了。赶忙胡乱穿上衣服跑回家。 娘正坐在门道里,呲牙咧嘴的从头上小心翼翼的揭红黄夹杂的脓痂。三凤一下子又把哭声吞了下去。娘咧着嘴追问她哭啥。她才委屈的哭道:“都是你!是你把脓疮传给了我!”娘一惊,擦了一把怎么也擦不净的眼屎,睁大眼睛说:“真哩?我看看哪长疮啦?”三凤把汗衫一甩,胸脯一挺,流着眼泪跟娘说:“你看!我胸脯上长了俩这么大的大疙瘩!不是疮吗?!”娘瞪眼一看,干枯的老脸上扭曲了几道纹,任谁都读不出表情。“啪”给了三凤一巴掌。把汗衫给她披上,竟扯着嗓子干嚎了起来:“妮儿哎!我苦命的妮儿!你咋就这样长成妮儿了!娘可咋活呀?!??” 哦!三凤这时才清楚自己原来是女人!可是这女人的概念老是在自己心里扎不下跟来。也许今生她不该做女人。更不明白娘为啥说:自己长成“妮儿”了她就没法活。。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十七) 爹回家了,卖了西厢房的墙砖。看看钱不多,又买了地基石。就买了肉和酒。到家破天荒的给了娘一块猪肝。轰狗一样对她说:“滚远点吃去吧!别让我看到你。”三凤也木然的看着娘皱起眉头。她总觉得娘身上那股臭味让她恶心,想吐。她也不想娘离她太近了。娘抱着爹给的肉好像得到了皇上的恩赐,跟头咕噜的跑到一边去啃吃去了。 爹却又叫来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第一次在自己家唯一的一方桌子上,摆开了三套碟筷酒杯和飘着诱人香气的熟肉。并且也让三凤坐下陪爹和客人一起吃喝。三凤也真的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当时别说是农村,就是在州府要员,乃至王公大臣家也是忤逆之举。这种现象,在当时只能出现在窑子里。 那络腮胡子客人自打一进门,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三凤。三凤觉得自己身上好像长了毛刺,好不自在。可爹却满不在乎。只顾和客人吃喝,跟没事人一样。三凤确实无法抗拒肉香的诱惑,看爹也没表情,就只顾低头吃。三番酒下肚。爹就开始对三凤说:“三妮子!我知道,你他娘的也看不起爹,也不把爹当爹!我也不怪你!都怪你爹点背,把家输了个稀里哗啦!可你爹就不信,老天爷就回回让你爹输!你信不信?!你爹马上就翻运!一夜之间给你赢个金山银山。到那天,一脚踢了你那肮脏丢人的娘!盖个楼上楼的金銮殿,给你娶三房新娘!要你也当当阔家小姐,顾一群丫鬟伺候你!??”三凤早听腻了爹的狂话。白了一眼,不理他。爹大吹一通后,突然话锋一转说:“妮子!你要听爹的!缺不了酒肉,少不了绫罗绸缎!你看你这衣裳!爹看了都恶心。好好的妮都给妄葬了!想开些,别听你那死鬼娘。爹现在唯一就是赌本不够,不能反手。反手你爹准赢!来,妮喝一盅酒!这东西是粮食精嘞!好东西嘞。”说完给三凤倒了满满一盅酒。三凤看看爹,满怀狐疑。没端酒盅。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说:“不敢吧?酒是好东西嘞!”说罢,自己抬手喝干了自己的酒。又端起三凤的酒杯送到她嘴边,三凤本想推开,可伸出的手一触摸到络腮胡子那毛茸茸的手臂,闪电一样的酥麻感觉霎时传遍了全身。三凤只觉得一阵眩晕。早已软绵无力。她哪里知道这种感觉其实正是发自她自己的内心。 络腮胡子似乎得到了鼓励,另一只手迅速的从她身后圈了过来。三凤浑身顿时全身酥软,几乎没了抵抗力。酒被倒进嘴里,火辣辣的就咽到了肚子里。三凤下意识地往爹的座位看。却不知爹啥时悄悄地溜了。络腮胡子趁机嘿嘿笑道:“别看了,你那老绝户爹得了我三百块大洋,专门给我誊功夫了。你爹今晚把你卖给我了。”三凤被搂得喘不过起来,也动弹不得。也无所适从。 络腮胡子顺势又灌了三凤几盅酒。火辣辣的感觉慢慢疲顿。渗透到体内竟变成了一种异样的兴奋。三凤的双颊腾地染上了红红的酒晕,眼睛也慢慢的兴奋迷离,呼吸也急促了。络腮胡子哈哈大笑,毛绒绒的手一下子就撕开了三凤那不合体的土布小褂,黑麻麻的络腮脸一下子拱向了三凤稚嫩的胸脯。三凤眼睛一闭一阵眩晕。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十八) “嗷!”一声怪叫,一个黑乎乎腥臭的肉团,一下子把络腮胡子和三凤扑倒在地。三凤的头正好撞在桌子腿上,“哗啦”酒菜碗碟散落一地。三凤一激灵酒气跑得无影无踪。娘像一只拼命护雏的老母鸡一样,死死的跟络腮胡子撕咬在一起。 三凤的头一下子被碰醒了,骨碌爬起来。拉上被络腮胡子撕乱的衣服,抖抖的看着地上厮打的两人,不知所措。爹却及时的跑了过来。张口骂道:“你个死老婆子!快松手!不然我一脚踩死你!”两个人都在拼命的扑腾,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攻击谁,爹也插不上手,只是在旁边干嚎。三凤怎么也想不通:爹为啥在这时一张口就骂娘!难道娘真的能伤到强壮的络腮胡子?!钱看来一定是比娘和自己都重要! 终于,厮打扑腾都停了下来。(.好看的小说)三凤却看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结局:娘那细弱的脖子似乎被络腮胡子掐断。头面几乎已经转到了后背,嘴里还叼着从络腮胡子肩头嘶下的一块肉。人已经看不到一丝气息。一只手,掌心血肉模糊还做着拼命推搡状,贴近络腮胡子的肋胁。细看才发现络腮胡子的肋下有一个锋利的瓷片被插进体内,随着他的呼吸,呼呼的流着气泡和血水。 络腮胡子躺在地上瞪着爹,喘息着说:“我!我!?我可是,三百块买,买雏??,你黑心,”爹脑门上的汗水一下子跟雨淋一样往下滴。一时傻了。 三凤反而像个局外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恐惧、没有悲哀,脸上也看不到有丝毫感情细胞,反而不抖了,沉静的吓人。爹用眼角扫了她一下,就急忙避开了。他这个六气不成的败家子、赌徒、无赖加恶棍的亲爹,都不敢对视三凤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眼神。 络腮胡子这时似乎还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受了致命的伤,弯腰要坐起来,一使劲,“咕噜噜”顺着瓷片喷出一股血水,吓得他一下子没了魂。手一划拉,抓住了三凤纤弱小腿。嘴里急促的吐出一串含混:“救救救救救我!钱、、钱、褡裢里、、、”三凤轻轻一抬脚,挣脱了。并没走开,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死去吧!” 爹被这冷森森的语言吓得一激灵。却来了主意。擦一把脸上的汗说:“哥们,你还有多少钱?”汉子说:“五十、、、都在门外柴堆里。救命!”这络腮胡子猴精,故意不跟爹一起来,是怕被暗算,临到门口把钱藏到了不起眼的柴堆里。爹疾步跑出去。他任何时候最惦记的是钱!爹把一个叮咚作响的土布褡裢拎了过来,扔在地上。对络腮胡子说:“就这点?”络腮胡子已经没力气说话,只能点头。爹说:“哥们,别怪我,你肋下那口子,肺叶子都挤出来了。你活个屁!我也救不了你。我还是快点送你上路吧!”说罢抬脚踩在还露在络腮胡子体外的瓷片上,一用力。络腮胡子身子一挺,抽了几抽就翻了白眼。 爹或许还幻想着那多次打的婆娘会像上次那样:“咯”的一声缓过来。这辈子她几次被自己打得昏死过去,又都活了回来。真他娘的命大。抬脚踢踢那堆臭肉,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筋骨。也不由得睁大眼睛说:“你也真死了?!”又用脚踢踢娘那满是黄痂的头。头便“咕噜”侧向一边。真的只剩皮连在一起了。头又懵了说:“哦!两条命呀?这咋办?”转过头看看三凤。 此时的三凤眼里好艰难的噙满了泪水。却还是没落下。低声质问爹:“我和娘两条命,你就换成了这点赌本?”爹也清醒了许多说:“少他娘的废话。快帮我挖坑,把俩人埋了!让人看见了咱都得吃官司。说不定脑袋要搬家!”三凤丝毫都不理解问:“我凭啥吃官司?!吃啥官司?”爹着急地说:“别问了,真傻!死人了,要抵命的!”三凤把头扭向一边说:“你爱抵不抵。还不都是你?你杀他干吗?”爹一下子急了,一下子钳住三凤的脖子说:“死x片子!我一直忍着你,还反了你不成?信不信我会一把掐死你!跟他们一起陪葬!”三凤只觉得眼睛发黑,嗓子眼发细。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十九) 当爹把她丢下时她跌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无弹窗广告)这时她才明白了:瘦弱的自己无法跟整天喝酒吃肉的爹正面冲突。就站起来说:“你是俺爹,俺不听你听谁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服软的话。也是第一次施展她的思维才能。三凤头脑急速运转,想把爹手里的钱骗到自己手上。还没有具体办法前,只能稍微服软。 爹这辈子谁都不信,只信钱。三凤也许真的传承了爹这点基因。连亲娘死了都没有一丝悲伤和眼泪是为娘流的。她的眼泪似乎只为:卖自己的钱不属于自己。所以她算计爹想破了头耗费了吃奶的心计。要不也骗不了爹。 这个思考过程持续了好久。她一直找不到好的方法。[.超多好看小说]直到帮爹在墙根下挖好了土坑,把络腮胡子拖进去。三凤又去拉娘的手。她心里也一直觉得娘没死,或许会像以前被爹打晕一样,过一段时间会悄悄醒来。可这次不同:人整个都凉透了肢体已经直挺挺的了。还真的害怕了。竟脱口而出:“娘!你真死呀?你藏的那些黄铁块子能救你命吗?告诉我呀!你不是老说那是救命钱吗?” 爹一听,眼睛立马就直了! “‘黄铁块子’?啥‘黄铁块子’?是不是这么大,这么厚,像小砖头一样长方黄灿灿的‘铁块子’?”爹急促的用手比划着形状和大小,急促的追问着。三凤只是哼哼哈哈。不否认也不肯定,毫无表情的应承着。[.超多好看小说]这却让爹更着急,迫不及待的问:“在哪里?真的假的?哪来的?有多少?快告诉我!”这次三凤回答却明确了许多。冷静清晰地说:“假的。啥都没有。我乱说的。”爹眼睛一瞪,眼睛里冒出森森的光,三凤下意识的低下头怯懦道:“娘不让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娘说这是祖辈留下的救命救家的药。爷爷奶奶都说不能给你的。”爹抡起大巴掌,一巴掌把她打了个嘴啃泥,上去就踩住了她的头呲着牙吼道:“说,藏哪了?!不说我踩扁你脑袋!”三凤只觉得眼发黑,索性一咬牙,眼睛一闭不吭声了。疼痛反而减轻了。爹可不容易糊弄!脚下继续用力说:“嗨!你他娘的还死硬!以为我不敢呀?!”可他却真的错了。真的小看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三凤咬着牙说:“不说。娘说了,钱少了,死也不说!你踩死我算了。反正死俩了。”爹急得转了个圈。随手操起菜刀就在三凤的屁股上割了一块肉。小小的丫头疼的昏死过去。但是却死死的咬着牙,就是没吱声。爹彻底服软了。 等三凤醒来,爹已经把娘和络腮胡子都埋好了。给她伤口上敷了药,抱到了黑乎乎的土炕上,旁边还买了肉食和从没吃过的点心。 看她醒来爹语气虽刚硬,却也变了调说:“妮儿!爹错了,爹给你赔罪行不?爹服你了行不?”三凤不看他,也不吭声。爹急得脑门直冒汗说:“说吧,你要啥!” 三凤很干脆:“钱!要好多!”爹很爽快,拎过络腮胡子的褡裢对她说:“你也看到了。这里所有的钱都给你!”三凤不动声色说:“不够。”爹急得直跳高。瞪着眼睛想发威。看看三凤毫无表情的脸,又软了。他越思谋越觉得三凤无意间向他吐露了一个事实:老婆子藏着大量的金砖。第一:自己家是有名的几辈财主有黄货很正常。没有道是该怀疑的;第二:三凤是个孩子,连金子都不认识。更不会编造“金砖”哄骗他;三:这孩子很少说谎话,就算说谎也编不圆全;四:他心里老早就怀疑父母藏了值钱的东西。父母是看财奴。恨透了自己的挥霍。值钱的东西肯定不会任自己都啷当干净,更不会留给他。肯定要传给后人!所以他坚信三凤见过,并且知道家里藏着的宝贝。老婆子死了。家里别说现在,他爹娘死后,墙面、地面、各个旮旯他都仔细搜挖多少次了。连个制钱都没挖出来过。就差伐地三尺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凤嘴里挖出来。自己的迷色梦幻也许不是在赌桌上,而是在自己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二十) “这死妮子打不怕,贱骨头真硬!”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不知多少遍。没办法。也只能权且哄着她。看能否掏出些有用的东西。 爹低下头,拿起一支沾满糖粒的麻花对三凤说:“妮,你也知道,爹脾气不好!可爹就这臭脾气。一辈子了,难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还能活多少年?我又有谁是亲人?不就剩你了?你那俩白眼狼姐姐我他娘的都不把她们当东西。死活跟我没关系了!我都帮她们找了有钱的主,都她娘的‘滑溜狗子’(泥鳅)入水,连个回声都没有。一个子都没孝敬过我,也没音信。我唯一疼你!你想,我唯一没卖你!那我百年之后,所有家产钱财还不都是你的?!你要那么多钱有啥用?!来,尝尝这个!又香又甜,保证你没吃过!”三凤接过麻花,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起来,脸上还是没啥表情。爹看她不吭声,就试探着问:“想通了?那就告诉爹,你说的那些黄铁块子有多少?”三凤就把麻花塞到嘴里,两只手大大小小模模糊糊的比划了一下,继续嚼开了。爹看着三凤的两只晃来晃去的手,好像真的看到了黄灿灿的金砖堆成的金山。口水都流了出来。就又直着眼睛问:“姑奶奶,我的亲娘哎!你告诉我藏哪了?!”三凤咽下最后的点心说:“没有。啥都没有。我骗你的。真的!”“妮儿,你就别瞒着爹了!你要啥条件爹都答应你还不行?”爹也真的没办法了。 三凤就说:“要不你就相信我。真的没有‘黄铁块子’。一点都没有。要不你就给我那么大一堆洋钱。娘的救命钱。少了不行。要跟‘黄铁块子’一般大堆。用钱堆,换能救娘命的‘黄铁块子’堆。不这样,死也不干!”爹瞪着眼睛说:“我没那么多钱咋办?”三凤不让步说:“那俺不管。你偷也罢,抢也罢!”“那我还不如死了呢!”爹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最后,总算感动了三凤。她说:“要不这样,你把所有的钱都装到那个褡裢里,放到我炕头。让我看着。等我屁股上伤好了,不疼了,就把这些钱换成一般大堆的黄铁块子给你!”爹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说:“妮儿,这可是钱呀?这么多钱放你跟前我不放心!贼偷了咋办?老抢抢了咋办?”三凤就不吭声。过了一会儿爹换了一副商量的腔调说:“妮,你大了。爹也不为难你。这样我把我所有的钱都装你褡裢里行,但是咱有个条件:如果丢了,丢多少,你赔我多少块金砖。”三凤说:“那也行!其实再傻的贼也不会来咱家!来咱家偷啥?偷俺娘头上的脓格痂还差不多!”爹摇摇头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不钱放这里我也守着钱和你!”三凤撇撇嘴答应了。 爹除了不放心三凤,还有一个心计。爹出去了一趟褡裢里的钱明显的鼓了许多。就倒在三凤炕头,当着三凤的面一五一十的数了起来。数到最后说:“妮,你数数。整整四百二十块光洋!”三凤眯着眼睛说:“我不数。你数吧,我听声音。”爹反复说:“你只要记住了,四百二十块光洋。” 第二天,天一亮,爹就爬起来把褡裢里的钱倒出来数。结果数了三遍都是四百块!这下爹可不干了!非说是三凤夜里藏了20块。要她赔二十块金砖!三凤道是不跟他计较。只说:“你就随便捣鼓吧!”看都不想多看,爹还是很认真的要三凤记上要赔的数目。 三天后的清晨,三凤的爹从迷梦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眯瞪着眼睛找盛钱的褡裢数钱。一摸,怎么没了?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一看真没了!三凤也没了。他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叫三凤。结果连茅房里都看了三遍连个人影都没有。后来就自己宽心的去想:这妮子傻乎乎的肯定是拿着褡裢去藏金砖的地方给他换金砖了!既然如此自己就慢慢在家等吧!难怪自己在家找不到一个制钱。原来那黄货没藏在家里!唯一不甘心的是这死妮子竟然背着他自己偷偷摸摸去了!这死妮子,看我找到藏金砖的地方后,怎么收拾她!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二十一) 就这样,他在家伸着脖子等到了日头偏西,没看到三凤,却看到了几个背着洋枪,拿着铁链子的衙役。心里就想:这是谁又犯事了?县衙里来这么多人,看来事不小。正纳闷呢,衙役来到了他跟前问他的名字。他还没回过味来,就报了名字。来人“唰啦”就拿铁链子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即后边的几个人过来,三锹两铲挖出了他埋在墙角的两个尸体。拉上他,就锁进了大牢。没多久就一枪结果了他的小命。 三凤就一个人。不久,投奔了老实吧唧的娘舅。改口叫了“爹”。再后来就成了小雨的新媳妇。 ?? 当最后一声滚雷渐渐远去,三狗和羊毛蛋在三凤身上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赤条条的瘫在猫耳洞里时。(.好看的小说)三凤却站起身来施展了她的报复。两个泼皮一开始看见新娘子光溜溜的贴近自己,还以为这女人余兴未尽,要和他们继续亲近呢。就闭着眼睛想好事,等感觉到骚根撕裂般的疼痛时才发觉上当了。俩人的骚根竟被三凤用一根细绳狗一样牵连着困在一起。俩人越挣扎绳子越紧,疼得俩人只嚎叫,却怎么也无法解开。这时俩家伙才读懂了三凤眼中的寒气。[.超多好看小说] 三凤也不穿衣服,伸手从洞外折了一枝圪针条子,在两个家伙眼前一晃,俩家伙就惨叫着求饶了。三凤冷冷地说:“你们两个狗才,既然沾了姑奶奶的便宜,姑奶奶就让你们尝尝姑奶奶的厉害!你们不用求饶,也不能嚎叫。我烦杀猪一样的嚎叫!”说罢,布满倒钩尖刺的圪针条子便不紧不慢的抽在两条骚狗的身体上。每抽打一下,便荡起一串杀猪一样的嚎叫。俩东西身上就多一片血肉模糊。俩人一挣扎连在一起的骚根便诱发一阵嚎叫,直到把七八根拇指粗细的圪针条子打成了光杆子。俩人连嚎的声音都没了。三凤扔掉手中的条子,看看自己的手也被扎的血肉模糊,就一个一个的拔掉手上的刺,最后只剩下扎进肉里的尖刺,三凤就用牙齿撕破肉皮,把刺生生的咬了出来。这个举动就吓得俩泼皮闭上了眼睛。 完了后,三凤穿上衣服,跟俩小子说:“你们俩说,要死要活?要死,我用圪针条子就能挑断你们的喉咙,然后扔出猫耳洞。谁都会相信你们是被‘冷子’(冰雹)砸死了。野狗会吃掉你们的臭肉的。也不会有人可怜这大深沟里又多出两具白骨。”俩人当然是指天咒地的求饶、发誓要活命。三凤说:“要活命可以。姑奶奶也不是好鸟,今天的事给我烂到肚子里。等会儿穿好衣服把姑奶奶抬回去。以后跟姑奶奶做小施唤。敢说半个不字?哼!也不是小瞧你们。你们俩摽一块,姑奶奶也会设法割断你们的喉咙!更别想在我手里占顶点便宜。你们信不信?!”俩人诺诺称信。他们看到三凤可以在手上用牙齿咬出刺来,在内心深处就怵了这女人。 可俩人一旦被松了绑,穿上衣服。咬着牙停住了全身火辣辣的疼痛。就有了新想法。觉得:俩大男人栽在一个弱女子跟前,太掉价了。俩条癞皮狗眼睛一对,一条嘎鼓点子就默契的在俩人的眼神里交往生成!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二十二) 最后三凤让二人像狗一样四腿着地,屁股相对,腿成蛤蟆状。举起刺条朝俩人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下去!俩人一声惨叫,差点没被自宫了!细绳断了,俩人整整吊了半年“紫茄子”。 可俩人一旦被松了绑,穿上衣服。咬着牙停住了全身火辣辣的疼痛。就有了新想法。觉得:俩大男人栽在一个弱女子跟前,太掉价了。俩条癞皮狗眼睛一对,一条嘎鼓点子就默契的在俩人的眼神里交往生成! 俩人觉得他俩身强力壮,怎么也不会输在女人手上。只要这女人上了他们的轿子,那就得由他俩说了算。 俩人非常殷勤的跑到洞外,找到了那顶被狂风几乎吹散得轿子,稍做加固修复,竟然有成轿子了。并且私下约定了几个阴损套路。 抬轿子的阴损套路无非是颠簸。但是最主要的是,抬轿子的人要配合默契、动作到位,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另外,这些套路的施展,还要脚下路况的支持。还要有对抬轿子的技巧谙熟。这俩家伙忽略了这些。光看别人抬轿子能颠出花样来,能把新娘子颠得滩成一团肉。觉得自己也可以,也了不起,就开始了一场注定要惨败的恶作剧。(.) 羊毛蛋在前,三狗在后,俩人扶好轿杆,压轿点头哈腰让三凤坐好,一声怪叫:“起轿!”二人呲牙咧嘴地把轿子抬了起来。第一感觉就是:咋跟先前重了好多!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二人带着三分逞强,二分不服,四分嘎鼓(坏),一分幻想,开始了第一步: 羊毛蛋嘶哑着嗓子叫道:“哎呀,左山高!?” 二人约定暗语是:左山高,轿子就向右侧颠;右山高,向左侧颠;前山高,向后仰;后山高,向前伏。他们以前只是看过老滑子轿夫整治新媳妇。但是人家都是多年默契配合的的老搭档。在平展展的大道上,一边吼着悠扬的调子,一边扭着花样。颠簸的幅度和频率、步幅都非常合拍,所以外人看了好看,新娘子坐着受罪。他俩就不同了:整日游手好闲,舍不得劳费半点力气,做任何事情都是眼高手低。首先刚刚下过雨,脚下崎岖泥泞,俩人步幅就没法调整一致。再就是两个家伙被三凤抽打的满身尖刺,说不准那个地方扭错了,就会觉得尖啦啦的疼。一下子身体就变了形。怎么也不会扭出想象中的效果。再加上三凤始终对二人存有戒心,悄悄地用自己的一件红衣服,巧妙地包了几块石头,做成一个红包袱,抱在了自己怀里上了轿。两个东西光顾为他俩的报复计划兴奋了,竟没发觉。这样就加重了轿子的重量,增加了轿子的平稳度。同时也增加了二人颠轿的难度。 羊毛蛋:“哎呀,左山高!” 三狗:“高不了!脚下滑,闪着腰!” 羊毛蛋:“屁事多!排清步,右山高!” 三狗:“高慢点!崴着脚!” 羊毛蛋:“真扯淡,你来叫!” 三狗:“要我叫,我就叫!前边毛蛋听真了:前山低,后山小,不左不右中间高!” 羊毛蛋:“放屁!混三狗,不会叫,你瞎狗叫!轿子本是贵人坐,中间不高哪里高?!” 三狗:“毛蛋小,你别恼!你个大,我个小,后轿低,前轿高!鞋底粘泥不跟脚!跟头咕噜要摔倒!” 羊毛蛋:“三狗小,抓住点,下坡你别推着跑!脚下滑,平地少!哎吆!”“咕噜噜,啪!” 两个人左扯右愰,前推后搡,怎么也扭不对节拍。在一个陡坡处,羊毛蛋脚下一滑,来了个嘴啃泥,还控制不住,一头拱进路边的酸枣丛里才停住。三狗在后正用力推也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推着轿子走了好几步。轿杆插在泥土里稳稳停住,他却从轿子底下摔到前边,正好跟滚落出的红包袱碰了头!三凤却也不偏不倚正好骑在了他的脖子上死死压住了他。 三狗一声怪叫。眼冒金星,趴在泥地上直蹬腿,人却爬不起来。叫道:“哎吆!羊毛蛋,你个绝八辈!你马失前蹄也放个屁嘢!碰死我三狗看你咋赔!” 羊毛蛋在圪针窝里。四处尖刺,满脸泥巴,眼睛睁不开,也爬不出来。斜火也正冲:“你个瞎狗,你狗推下把车!我可变成毛蛋滚绣球了!快点把我拉出来!” 三狗还在懵着,说:“我起不来!啥家伙压着我啦!是鬼呀还是神?”三凤一开始就牢牢地掌握着自己的重心。俩家伙敲不对鼓点,她也没怎么受罪。最后一颠,也正好骑在三狗脖子上,没受丝毫伤。这时才开口说:“是你三姑奶奶!我看你们两个家伙再使坏!”三狗这时也只能求饶说:“姑奶奶,快起来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三凤这才站起来,把轿子扶正,又悄悄把红包袱放进轿子里。看三狗只顾捂着脑袋转圈,就又捡了两块石头悄悄塞进了轿子。 三狗休息了一会儿,把手从头上拿开,头上多了一个馒头大小的紫红疙瘩。三凤扑哧笑了:“哈哈!成双头寿星了!” 羊毛蛋嚎道:“拉我一把,我从哪出去呀?!”三狗没好气说:“你那狗眼呢!就不能自己爬出来?!”羊毛蛋抬着头说:“我睁不开!”三狗一看羊毛蛋简直成了个泥蛋蛋。也笑了说:“你成个泥王八蛋了!”?。 二人再次呲牙咧嘴地抬起轿子,羊毛蛋说:“三狗!莫非这轿子往前了?”三狗说:“咋能?有铆销管着呢!”“那我咋觉得又重了好多!我腿都抬不动了!”羊毛蛋抱怨。三狗说:“我也是呀!咱啥也别说了,咬牙抬吧!” 到了村口处,三凤吩咐停轿。让二人睁开眼睛看看轿子为啥重:原来光三凤放在轿子里的石头就有一百多斤!二人叫苦之余,从心里也佩服这女人的阴损。 第一部第二章 娶亲 (二十三) 王小雨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一进门就大哭。王二丑看着满院子被冰雹砸得秃平,也哭了起来。正在父俩抱头痛哭时,三狗和羊毛蛋却叉拔着腿,艰难的把新媳妇抬回了家! 小雨抹了一把沾满泥污和眼泪的脸,止住了哭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二丑也把眼睛瞪得圆圆,等看清了新娘子确实端坐在花轿里。竟破涕为笑,一下子乱了方寸,冲着三狗、羊毛蛋和花轿扑通下跪!高喊:“苍天呀!老天有眼,不灭我王家!哈哈!哈哈!” 三狗和羊毛蛋哪里还有丁点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花轿一歪歪,险些倾倒。三凤急忙坐稳。透过轿帘看到一个老头冲自己磕头,心里犯嘀咕:这是咋回事?这老头是谁?莫非是自己的新郎?这可坑死我了!一下子就跳出花轿!红着脸说:“你、你、你、你个老棺材瓤子是谁?!” 王二丑一惊,一下子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自己可以跪天地,怎么可以跪儿媳妇呀?!可耳朵里听得明明白白,新媳妇还没拜天地就骂他“老棺材瓤子”脸噌的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想站起来发火,一用力,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噗通!”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蹬腿、抽筋、吐白沫! 一下子醒过神来,跑上前来,掐人中捶后背沙哑着嗓子叫着:“爹!爹!你咋了?别这样,我害怕。刚才还说苍天有眼呢!你醒醒呀!” 三凤这才看到年轻英俊的小雨。眼前骤然一亮,心里顿生喜欢。也搞清楚了。原来这个人是新郎。自己搞错了。那人是公爹!自己先笑了。转念,想着自己的亲爹还那样对待自己呢,所以根本也没把公爹当回事。以前娘被打死过去,都是自己返醒。就上来讨好小雨说:“别叫了,放在地上别管他。要死拦不住。不死,一会儿就翻腾过来了!今天真倒霉!是谁替你家看的‘好晌’(佳期)啊?不过没事的,咱拜了天地我就好好跟你过日子!” 小雨抱着爹,看着三凤,像面对一个异类!怎么也无法把她和新媳妇联系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王二丑真的醒了过来,对着小雨清清楚楚的说了一句话:“好好过吧!”吐了一口鲜血,俩腿一蹬驾鹤西游去了。 小雨喜事变成了丧事。三凤也跟着他忙碌着,草草的埋了爹。 心情稍静后,对三凤说:“我唯一的亲人也没了。咋俩说成亲,也算没成。没拜天地,没同房。你要回娘家,我不拦你。” 三凤“哼“了一声。对着面容清俊的小雨说:“你说的轻巧!我和你披麻戴孝殡埋了老人,还要我回哪里?我死就死在你王家。一个女儿家,一上花轿,命就不属于自己了!娘的话,我现在也明白了。” 说得小雨也无话可说。但是始终对她提不起任何兴趣来。 同房之夜,小雨极其被动。好容易完成了动物的本能。天亮后,小雨看着干净的被褥说:“你,早就给我戴上绿帽子了!好,你行!我今天就去跑生意。没颜面见乡亲了!”以后,就真的常年在外跑买卖去了。就算回家也是呆个三五天又出门了。两个人像开店。 ??????? 第一部 第二章 娶亲 (二十四) 直到两年后三人合伙杀死了王小雨,三狗也差点一命呜呼,也不知在猫耳洞里发生的故事。这是后话。 ???????? 五妮在晚上黑透了才走到天宝的家门口,就瘫软在天宝家的门弦上。 过了晌午客人们基本都酒足饭饱了,只是等着看新人拜天地。耐不住老天的闷热,就纷纷离开了酒席。戏子们也放缓了动作的力度。驱邪的道士也只拿着桃木剑喘气。 一阵弥天黄风过来,高高的法台被老天收上了天空。又拆了个七零八落。道士也不见了踪影。戏台子也被吹散了,一场灾难无情的降临了。机灵点的人躲到坚实的屋子里留下了性命,来不及躲闪的人和牲畜都在突乎其来的灾难中丧失了性命。别说马上就要成熟的麦子,就连树木和不太结实的茅草房屋都被这罕见的大冰雹砸平了。 天宝面对这样的灾难傻了。 老天这是怎么了?故意跟我天宝过不去吗?我天宝自幼踏入空门受尽煎熬凌辱,没怨过天。为民除害忍辱负重苦练武功我没欺过天。锄强扶弱诛杀恶僧我没负过天。辛勤耕作,本份营生我没伤过天。我天宝也是人,更想有我的后世传代人,民以食为天,天以人为本。老天不给我保留亲生儿子,我无奈。不给我收养可心儿子我无争;如今我过继不屑劣质侄子为儿子,为他娶妻,也是要为苍天繁衍根本,虽说有自私。但也在情理之中。苍天没私偏吗?天也有阴晴。老天为何要绝我天宝???????? 天宝目睹灾后狼藉,人简直要疯了。也无心打理没完成的喜事,更无心收拾满院残破。所有的人都散去了,天宝也不点灯,自己站在门洞里发呆。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五妮还会活着来到家门口。看到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倒在门弦上,先是一惊。就喊老伴赶紧点灯过来。天宝在昏暗的的油灯下看清这满是泥泞的人是五妮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沮丧的心情一下子跑了个光!竟破天荒的叫道:“天神神!我没是做梦?” 疲惫的五妮咬着牙只说了一句话:“大伯,我要拜天地!”就又昏死了过去。天宝赶紧让老婆子把五妮扶到安置好的新房里。说:“这是又冻又累,人恍惚过去了。你赶紧给她换掉衣服盖上被子暖和暖和!”说完天宝高兴的走出了新房。心里高兴得直想跳高!急忙到自己里屋拿出私藏的好酒好肉。跑到厨房亲自动手忙乎起来。 不一会儿,老婆子出来带着哭腔抖抖地说:“老头子,这这、、、这妮软的跟一滩泥一样,我一个人没法给她穿衣裳。人,人,可怜呀!只好给她脱了衣服盖在被窝里了。这闺女可受苦了,浑身冰凉,浑身上下不知是摔的,还是冷子砸的,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一块好地方了!这老天爷真作孽呀!”说话间竞落下泪来。天宝指指院子里还没融化的厚厚的冰雹说:“下这么大的冷子,别说砸,冻也把人冻个半死。老天保佑我天宝不绝后!你等会儿把酒菜端过去,再生个炭火盆子,让她吃点东西就暖和过来了。我去把瑞新叫来。”老婆子有些不忍心说:“今天这闺女都成这样了,别成亲了。造孽!”天宝一瞪眼说:“傻老婆子你懂个屁!去娶亲的人一个都没回来,新媳妇倒过来了,就说明老天爷送给了咱儿媳妇。今夜成亲是天意。你没听见她开口就说要拜天地吗?”老婆子说:“这冷子砸了个烂糟糟,天地棚子都砸没了咋拜?再说你不是说要瑞新跟她分开拜吗?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听说娶媳妇能分开拜天地!我都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啥药。”天宝急了说:“今天五妮跟头巴士来到咱家,不知道跟老天爷磕了多少头呢,早就拜了,老天爷早感动了还拜个啥?要拜按住浑瑞新给天地桌子磕仨响头,一切从简,明天咱们就是圆满一家。” 第一部 第二章 娶亲 (二十七) 五妮一惊醒来,肮脏的瑞新公猪一样趴在自己身上,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双手,还没等反抗,只觉得下身一紧,瑞新进ru了自己的身体。五妮“啊”的一声没有了气息。 五妮疯了。当五妮再次被瑞新折腾醒过来,眼睛发直,脸色铁青,呆呆的看着身上的瑞新突然“哈哈”大笑!吓得瑞新一下子摔了下来。五妮,翻身起来,仿佛根本没受伤,一步跳到门口,瑞新这才醒过神来,赶忙跑过去拉。一把没扯住,她就光着身子跑到院子里。一边毫无章法的狂跳,一边大叫:“天宝哈哈!天宝,你是我儿!瑞新!你猪狗不如!哈哈,五妮我猪狗不是。。。。。。”瑞新怎么拉也拉不到新房里。急了就死命的打她。 天宝坐在正房里,也是心神不定。一咬牙气沉丹田,正襟危坐,练起了入静。正在练功,猛的听见五妮的声音,“噌”地一声就飞出室外。亲眼目睹这一幕。两眼一瞪,指着瑞新说:“你,你!混????蛋!”一阵眩晕,站立不住,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厅堂下。老婆婆也被从睡梦里惊醒,急匆匆的跑到厅堂。呼天喊地,也无法追回两个人丧失的灵魂。 天宝从此傻了,屙尿不知。连话都不说了。见到任何人都是一个表情,瞪着眼睛,表情古怪,不知是哭还是笑。也不认识任何人。对瑞新也失去了丝毫威慑力。 瑞新却似牛犊子脱缰,疯狗遇上了群羊。天宝傻了,可他始终不敢去触犯那尊曾经的天神。他永远是瑞新的噩梦。小时候有一次瑞新给爹撒泼,看爹年老体衰,想让那老家伙在自己跟前蹑着点,(伏贴)就上前抓住爹的细脖颈,把爹掐得翻白眼。还没等松手,就觉得头大眼发光。人就跟过麻一样,不知浑身啥感觉了。只那一次,瑞新就被天宝大伯揍得屙尿不知,连屁股蛋子都找不到了。一连几年一提起天宝就尿裤子。直到过继前都不敢正眼看天宝。 另一个令他发怵的人是弟弟瑞祥。这种怵却令他莫名其妙。尽管他的蛮力气足足能摔倒瑞祥。可是从小他就没有一处,一事能胜过瑞祥。就算是打架,哪次也是总能被弟弟瞅准软肋,准确一击,就嚎啕大哭。没有一次获胜。所以他从来不敢跟弟弟争辩或撒泼。只是偶尔嘴上程程强。可是如今哪里看得见他的影子。恐怕早上西天了吧! 这下可好了。老家伙傻了,真是老天让他瑞新如愿。他大着胆子在天宝面前来来回回多次,后来对他做鬼脸,天宝还是那傻傻的表情。瑞新就彻底放心了。 大娘一个糟老婆子连只母鸡都抓不住,瑞新更不放在眼里。他眼下唯一醉心的事情是在那只剩下躯壳的五妮身上发泄。不分时间和地点,只要他想。有一次在当院把五妮按倒,老婆子上前护她,瑞新急眼了骂道:“死老婆子你敢拦我做老婆?你信不信,我把你个老不死的bā光吊到街头大柏树上去!”老婆子脖子一直说:“你敢!”还没等下文,瑞新一下子就抓住了老婆子的小脚,倒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抓住老婆子裤腰带往上一捋,蓝衫翻下,黑裤捋上。瑞新拿起老太太一只小鞋,老太太满是皱纹的屁股上着着实实足足打了两百鞋底。打得老婆子哭爹叫娘。扔在地上,爬到屋里十天动弹不得。从此再也不敢管这条疯狗了。 这条骚狗在以后的日子里就肆无忌惮的在疯子五妮身上发泄。 五妮已经没了知觉。也没了羞耻感,对世间任何事情都没了感觉。只是老婆婆每天偷偷摸摸的给她些饭食。有时还要硬往嘴里塞。 疯子五妮好像经常生活在些离奇古怪的梦里,时不时的脱掉衣服跑到街上高喊:“祥哥,娶我!”之后就是瑞新的毒打。瑞新这混球却有极强的自尊心,最不能听五妮叫:祥哥。每次听到后,都是死命殴打她。 一年后的一个早晨,五妮在瑞新的一顿毒打后,当街生下一男婴,人就静静地死去了。天宝傻傻的从家里走出来,听到婴儿的哭声,一下子清醒了。看到躺在地上满身血污的疯女人和站在一旁趾高气扬骂大街的瑞新,竟哇哇大哭道:“我天宝作孽!害人呀!”一头撞上了街旁的碾盘,一命归西。 瑞新吓得不敢看五妮和天宝的尸体,蒙起头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地。再也而不敢回家,在那个小村子里挨家讨饭做帮工,几年后才敢回来。 这几年最辛苦的还是天宝的老婆。老婆婆拼着老命,靠着乡亲的接济养活着五妮生下的孩子。也在仔细的寻找着五妮的故事——。 ???????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一) 汦水河,汦水歌。汦水默默入海河,汦水儿女多艰辛,巧把岁月织成歌。 汦水河,汦水歌,汦水从我门前过。手捧河水照妹影,影里有个情哥哥。 汦水河,汦水歌,汦水汩汩串串歌。哥牵妹手沙滩走,串串脚印泪窝窝。? ??????? 五妮记不清啥时跟谁学会的这支歌,只觉得好玩,好唱也好听。在河边洗衣服唱、割草唱、小伙伴们玩过家家唱、连夏夜里,在河水里洗澡也唱。五妮最喜欢唱歌,人好,嗓子也好听。小时候每次唱歌,娘总说:“顶数俺五妮唱的好听,那声音跟铜铃铛一样好听!”娘喜欢听。奶奶喜欢听。摇着小纺车,总有拉不完的线,吱吱呀呀做伴奏,张着跑风漏气的豁牙嘴说:“妮,给‘来来’唱一气(曲)。”听乐了也会偶尔插上一段:“红席篾,喳喳鸡,我给奶奶唱个曲。五月石榴开红花,戴戴个花瓣美滋(儿)滋(儿)????”;爹也喜欢听,每次从地里回来,爹总是一屁股坐在南墙根阴凉下的大青石上,装上烟锅,迷上眼睛说:“妮儿,给爹来一段!”那是享受呢!五妮天亮了唱,白天里唱。晚上在昏昏暗暗的油灯下,也依依呀呀的唱。星落了,月圆了,五妮从个扎髽髻(爪髻)的小丫丫,唱成了眉清目秀的大姑娘。 这年五妮定亲了。娘说成大姑娘了。奶奶像熬干油的灯捻子,悄没声的去世了。再也没人护着她了。娘也好像变了脾气,总对她板着脸说她没规矩。爹也不“吧咂”这烟锅子听她唱歌了。不准随便跟男孩子说笑也不准随便唱“情哥哥,情妹妹”的可五妮想唱时就要唱,不让大声唱就小声哼哼,反正是唱。叛逆心理也不知是啥时候就扎根在了五妮心里。 冬天来了靠近河岸的地方都结了冰,河水尖辣辣的凉,五妮还是喜欢在河里洗衣服。这里可以看见鱼儿无拘无束的跳跃,可以听见水鸟百啭柔肠的鸣叫,可以踩着圆圆的石头唱歌,可以瞅着粼粼的波光嗤笑,关键是可以躲开娘的絮叨,可以傻傻的想自己的心事。 年根下就要出嫁了,出嫁是啥?好玩吗?女孩子都要出嫁的,那就嫁吧,娘说嫁鸡跟鸡飞,嫁狗跟狗跑。不知自己嫁个啥男人。低头看看水里:谁家的闺女,模样不赖呀,圆圆的脸,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两个酒窝一般圆。细腰身,大长辫???“吓!”五妮脸红了,哪有自己夸自己的,没羞。“唉”五妮细细的叹息了一声。也不知自己要嫁的是个啥人才。是个满脸胡须的长满胸毛的大汉吗?是个面黄肌瘦的老头吗?还是戏文里奶腔奶调的奶油小生?五妮不知道。管它呢。嫁谁算谁。嫁了人做啥呢?还是洗衣做饭割草下地吗?那嫁人跟不嫁不是一样吗?想着想着五妮揉搓着的手就慢了下来,慢慢的就停了。又唱起了古老的歌。 心想唱歌就唱歌呀, 俊闺女嫁个丑罗锅, 红蜡烛泪唻金碗碗托, 苦女子泪唻流成河。 ?????? 汦水清呀,汦水河, 女儿情怀汦水歌。 鳞鳞鱼儿水底下游, 涟涟的情呀,幽幽的歌。 ???????? 唱着唱着竞流下泪来,五妮也不只是为了啥。也可能是真的长大了,会伤春了呢,可谁是自己心中的人人呢?五妮自己也说不清楚。头脑里没有这个轮廓。 “河水浅,石头多, 河里有鱼我来摸, 一摸摸个小脚丫, 二摸摸个小腿窝, 洗衣的妞儿你别恼, 三摸摸你胳肢窝。 ?????” 五妮一听流里流气的腔调就知道是羊毛蛋。这个不长进的表哥老在自己面前唱这些不着调的歌。气得站起来骂道:“羊毛蛋!没羞没骚的!你再唱这样的歌,看我回家不告诉你大舅!你敢跟我回家在你大舅舅跟前对我唱吗?!”羊毛蛋一看是的表妹五妮,心里怵了三分。他真有些怕这个漂亮表妹呢。更怕三个舅舅的顺风雷大耳巴子。但是更抵不住心里表妹漂亮的诱huo,总想在表妹身上抽冷子捏一下,蹭一下,占些便宜。平时只要看看三个舅舅不在,有事没事,有话没话总爱往五妮跟前蹭。就急忙嬉笑着赔不是说:“呀,是妹妹呀,我没看准,以为是谁家漂亮妞呢,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来河里洗衣服呀。看把小手冻坏了。”说着过来要拉表妹的手。五妮一甩手,把脸一沉说:“离我远点!”羊毛蛋悻悻的蹲下说:“五妮,真的更俊了!听说要出嫁了?!”“挨不着你管!”五妮没好气儿。“呵呵,碍不着,可我知道你那男人还是个穿开裆裤的鼻涕虫呢!没准还尿炕呢,哈哈!”羊毛蛋酸酸跟五妮透底。五妮气坏了,随手抓起一块鹅卵石就冲羊毛蛋砸去,骂道:“俺愿意!滚!滚!”羊毛蛋扭头就跑,跑远了唱道:“小小子儿,娶媳妇儿,大闺女儿,慌了神儿,吹灭灯,插住门儿,蹭肚皮儿,亲个嘴儿,沾了一脸黄鼻子!哈哈,沾了一脸黄鼻子儿!????????” 五妮呜呜的哭了,好伤心。 ???????????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二) 可毕竟还是在年根上做了新娘子。男人还真的是个鼻涕虫。 五妮也算不上大人。那年月人凄苦,人心理上早熟。穷人你的孩子早当家吗。五妮对第一次结婚的记忆很淡漠。似乎想不起来。只是记得媒人送来了几块亮灿灿的洋钱,放在黑漆漆的桌子上。爹娘当着媒人面都板着脸,嫌少。可当媒人一走,爹的眼睛里就有了一种很少见的光亮。急匆匆的收起了大部分钱。只留下很少一部分钱,交给娘。剩下的一切都是娘操办。制买了几件简单的衣服和嫁妆。娘哭丧着脸跟爹说:“他爹,要不再多给我两块钱?这样我总觉得亏了咱妮儿。”爹说:“够了!给多了陪得多!当年我娶你也没花这么多呢!咱儿子娶不上媳妇,那可是一辈子绝户呢!赶明咱找媒人给儿子说媳妇,钱不够,到哪里借?”娘哭丧着脸说:“那咱就不能晚两年,攒些钱粮再说?!”爹把桌子一拍说:“糊涂!等得及吗?儿子都奔三十了!人过三十天过午。过了三十黄花菜都要凉,抱孙子?倭瓜都抱不上。还等?!”爹顿了一下又说:“再说,咱这光景那年哪辈子能翻身呀?就那几亩赖地,高粱都长不起来。咱这些年攒下啥了?只攒下穷了。” 是呢。娘心里何尝不清楚。哪年不是如此:粮食过了年就度不过春天;衣服穿坏了就没有替换。庄户人咋就这么难?!谁家孩子不是娘的心头肉?自己也是16岁嫁到李家。女人命苦,出嫁了就只剩下生孩子,物弄庄稼,苦吧苦熬的过日子。如今算起来生了9胎,才落下这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人说一滴汗水,一滴收获。可庄户人的收获在哪里?黄土地里苦扒苦累汗水不知落了多少桶;夏天里,天不亮就下地,分不清草苗了才回家。挺着大肚子也没睡过懒觉。冬天里,北风吹皴了脸,吹裂了手,照样忙完了地里忙家里,几次小产在田间地头,更不知流了多少血。也不知受了多少罪。人都麻木了!如今还要用闺女的肉,去换儿媳。娘心一酸,眼泪在眼里打转。带着哭腔说:“妮儿,生咱家,苦了你了!”爹也一声长叹,闭上眼睛无话可说。但也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娘却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她想起了最后夭折的两个女儿:大妮儿和三儿。那年好大的饥荒。 曲曲菜呀, 叶叶长, 拔出根来泪汪汪。 苦根苦苗难开花, 苦命苦水细细嚼。 泜河岸上一茬茬人吆, 泜河滩里一丛丛草! 瘦瘦地妮儿吆, 苦苦的命, 薅把苦菜和着泪儿嚼。 爹娘生俺女人身, 注定是在苦水里泡。 打小就是外嫁人, 衣食另来,无须挑。 嫁了也是遭白眼, 小脚媳妇苦煎熬。 ????? 那一年,从前一年夏天就没下透雨,秋庄稼多数没按上苗。按上的也都旱死了。到了冬天只下了两场蒙蒙雪粒。也没遮掩住地皮。无奈的的庄户人把禹王的牌位从庙里搬出几次,让烈日晒它,让北风肆虐它!指望着这司雨的神仙能够给下一场透雨,或冬天里一场大雪。可这禹王却怎么也不显灵,也不发威,更不见他发怒。到了第二年的春上,几乎家家都断粮了。儿子是家里传宗接代的根。爹当然要重点保护;爹是一家之主,是顶梁柱。娘肯定要特别保护他了。就苦了俩苦命的闺女。大妮十四岁,本来挺好看的美人坯子,可饿成了瘦瘦的芦苇竿子。就这样还要拉着黄不拉几的三妮去河滩里挖曲曲菜。咋办呢?榆树皮都被人剥光了,连又苦又涩的曲曲菜也难找了。大妮饿的眼睛直发昏,拉着小妹妹回家路上几次想跌倒。三儿也才十来岁,正赶上裹脚的年龄。小女子不裹脚哪嫁得出呀!刚刚发育的青嫩骨头就要被裹成鸡爪状弯曲,不走路还疼得不能着地。加上闹春荒,几天吃不上粮食籽,脚丫子都木了,还要跟姐姐出去挖野菜,多挖些,毕竟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可人小,肚子里没食物,身体没耐力,走不动。就有气无力的哀求姐姐:“姐,我饿,咱歇歇吧!我都看不清路了。”大妮儿顿顿脚步说:“三儿,走吧,天快黑了。爹去山里背碳,今天该回来了,要能挣回二升米面,咱娘就给咱蒸曲曲菜‘苦溧’(野菜搀上少许面粉做的菜团),让你吃个够。”三哭着说:“我走不动了,饿的眼黑!”大妮也哭了说:“三儿,那你吃一根曲曲菜吧!咱一天才薅了这半蓝,你都吃了十几根了,还说饿。”三儿哭着说:“你老叫俺吃这曲曲菜,又苦又涩,白水水粘在嘴边跟胡子一样擦不掉。又不顶饿。俺不吃。”大妮也哭了说:“那,你说你吃啥?这我还没舍得吃呢!就你饿,我不饿?我都饿晕了。你不吃,我吃一根。回家说不准娘还要骂咱不中用,一天才薅这点。”说着拿起一根,塞在嘴里。绿色的苦汁水从嘴角流出来,大妮急忙用手指抹回嘴里。又拉着三妮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爹真的回来了。也真的带回二升谷子面。谷子面跟米面不同。就是连谷糠和米一起磨在一起。米面粘,谷子面就粗糙的难以下咽。但是比起野菜来那就是天上和地下了。毕竟是粮食。娘喜出望外。这可是一家人的救命粮!有了这二升谷子面,说不准能让一家度过饥荒。娘细细的把谷子面分了三份。儿子是公认的命根子自然要占一份。男人是顶梁柱,也理所当然的要占一份。两个闺女、自己还有怀里吃奶的五妮也伙一份。虽说闺女命皮实,可没一个粮食粒怎么活呀?五妮才七个月。生不逢时,每天把nǎi子唆得生疼。哪里还有奶水?饿的脖子比手指粗不了多少。说不准也难成人。娘虽说已经淡漠了夭折,可她毕竟还是奄奄一息的生命,娘心里也好无奈。爹很明白娘的心思。看着老婆有气无力的划拉那二升谷子面。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不敢说,饥荒年月窑上挖煤的人多。自己已经被别人顶替了。这已经是最后的粮食了。看着瘦成骨架的女人,和怀里眼都睁不开的五妮,一咬牙说:“她娘先拿一捏子谷子面给五妮熬点糊糊吧。好歹也是一条命。”娘看着孩子,眼泪也没了说:“才几个月,能吃吗?奶水也没了。咋活呀?”爹说:“我来吧,总比干唆奶头强吧。你去门口看看孩子们回来没,张罗着给他们做口饭吃吧。”爹接过五妮。娘忙乎着做饭。好几天烟筒没冒烟了。烟筒一冒烟,引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外甥羊毛蛋,另一个是宝贝儿子“臭臭”大名:立业。 臭臭在家是皇上。家里人都吃不上饭了,娘还给他留着半块窝头。所以还有些心思跟着十六七岁的表哥羊毛蛋玩。羊毛蛋也是从小被宠坏了。前年死了爹,更没人管。不着吊。十六七的男孩子,在本分农家,早已经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可他就是游手好闲,整日偷鸡摸狗倒也活得比别人自在。可如今饥荒遍地,哪有鸡狗给他偷呀?几天几个人前跑了几里路,把王村一个财主的小猪秧子偷了,在野地里烧了分吃,早变成粪了。所以也饿得够呛。看到舅舅家烟筒冒烟了就猫了过来,街上遇见老想跟着他玩的臭臭。就叫了过来。 外甥到了舅舅家,自然也是没礼法。舅舅,妗子,虽说知道这孩子不着吊,但是总得顾大面。眼下虽说也没粮食,但是他来找吃的,总不能往外撵。这羊毛蛋来的也忒是时候:妗子的谷子面野菜“苦溧”刚出锅,香香的味道还没飘出厨房,羊毛蛋就站在了厨房门口,咧着嘴说:“妗子,你看我多有福气!饿了咱家饭就做好了!我知道舅舅和妗子都喜欢我,我就不谦让了,自己开吃了!”说着,拉起臭臭进了灶房。伸手就下手从箅子上拿菜团子往嘴里塞。妗子满心的不高兴,可是没办法。不是她小气,平时她可没少接济羊毛蛋家,可这孩子死活不长进。地里活不做;家里更别提,狗窝一样窝囊。跟亲朋好友、四邻八家,都不帮忙。一门心思占便宜,还满脑袋嘎鼓点子害人,邻居们提起他都咬牙。可毕竟是亲外甥也不好意思说过火话。就说:“给你俩表妹留点,她俩去河里薅曲曲菜了,都一天了,还没回。怕是小妮儿家,小脚走路慢,薅不到多少。一定饿坏了!”羊毛蛋边往嘴里塞,边说:“妗子就是偏心眼!你就不说我饿不饿?!俩妹妹小妮儿家饿两顿怕啥?饿饿更苗条!”妗子一听心里不是滋味,一扭身,离开灶房,就不看他了。舅舅在屋子里听着外甥的混话直皱眉头。抱着五妮往嘴里抹谷子面糊糊,孩子嫌涩,咧着小嘴直哭。娘看了孩子的难受样也跟着掉眼泪。 大妮儿和三妮儿也从外边挪回来了。三妮儿一进门也不顾脏净,一屁股坐在门弦上,半天不吭声。大妮儿也是满脸汗迹泥垢,坐在门弦上喘粗气。娘心疼的看看俩闺女,又看看野菜篮子。大妮儿有气无力的说:“穷人多,野菜少。薅不下。跑了十几里地呢!”说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三妮儿哭腔说:“娘,俺不裹脚了行不?这又饿,又疼俺都不想活了!”娘皱着眉头说:“妮,谁让你是妮儿呢!都一样!”三儿说:“娘,我眼黑,看不清东西了。”娘鼻子一酸。扭头端过脸盆来说:“妮儿,娘知道,你俩是饿的!来,娘帮你洗洗脸,吃两块谷子面‘苦溧’眼就不黑了。” 可俩妮子挪挪腾腾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三) 可俩妮子挪挪腾腾走到灶房,一看:那里还有一点“苦溧”渣渣?羊毛蛋和臭臭正坐在灶房嗤笑着说啥。就高声问娘:“娘,苦溧在哪里呀?”娘在屋里说:“在锅里,我蒸了一箅子,就没看见?”大妮儿腿一软蹲在灶台前,说:“连个苦溧渣渣都没了!”羊毛蛋接话了说:“没了你就不能喝点熬锅水?熬锅水也有苦溧味。可不是没了!还不够我跟臭臭吃呢!你还告俺俩状?给你说:‘小子是顶梁柱,闺女是外姓人’你告不倒。没了就饿一顿,我就不信能饿死人!”娘在屋里听得不顺耳,直皱眉头。心想这小子年岁不大,怎么学得这样奸猾刁钻,就从心里恶心。不待见听。就接过五妮哄孩子。爹坐在炕边苦笑。听不到了灶台里的声音,觉得怪怪,就去看看。 走到灶房门口,听到羊毛蛋的坏笑就觉得这小子没说好话,就在门口听。 只听着羊毛蛋沙哑着嗓子对两个妮儿说:“大妮,三妮,别老想着饿,我给你们破个迷,猜着了就不饿了。”三妮不理他,轻声的说:“姐,我饿,饿得不行!”羊毛蛋斥责她:“别吭声,听我说:‘一把把筋,一搾搾长,四季毛草丛里长????”不等他说完爹一个箭步冲过去,抡起大巴掌向羊毛蛋搧去!一巴掌把羊毛蛋的头打进了灶膛里。这小子只觉得眼冒金星头发懵。但是特机灵急忙闭上了眼睛。灶灰才没到眼睛里。头在灶膛里,脑子急剧转圈,心想这下糟了,出去还不是被老舅一顿暴打?!怎么才能脱逃呢?有了,灶膛口有的是灶灰,想到这里,灶膛外的两只手就伸到灰里,猛地往上一抛。人“吱溜”就钻了出来。 爹看自己一巴掌把外甥打进灶膛里还不解气!这混蛋外甥竟然把坏心眼子使到了舅舅门上!简直是坏透了!刚要再打,看着这小子钻在灶火口里一动不动。还以为自己下手重了,就暂时停住弯下腰瞪着眼睛想看个究竟。不想正中了羊毛蛋的招。一把灶灰正好撒在脸上,两只眼睛迷了个密密实实。只好弯下腰来忙乱的揉眼睛。 俩闺女又饿又累歪在灶旁没心思顾及别的。儿子臭臭双手挥赶着羊毛蛋扬起的灰尘,却瞪着眼睛不知所措。羊毛蛋可就不客气了,双手把弯着腰揉眼睛的舅舅的屁股猛地一推,说:“你也进去吧!”舅舅的大脑袋真的很听话,一下子被他推进了灶膛,火生生的碰到了锅底,却怎么也退不出来,越急越找不到角度,被卡得在里边之哇乱叫。羊毛蛋还不解气,照舅舅屁股上踢了两脚,提起妗子没来得及收拾的谷子面扬长而去! 娘在屋子里不知咋了,只听得爹在灶房里闷叫,走过来看看,羊毛蛋早已没了踪影。好容易把男人从灶膛里拉出来,双侧腮帮子和耳朵都脱掉一层皮。 真正的打击是羊毛蛋偷走了全家的活命粮。爹死要面子。自己亲外甥如此不屑,让他心里产生了莫大羞辱。况且老娘还在,只是自己兄弟三人轮流侍奉,随轮到弟弟。但是这件事让她知道老人肯定会伤心死的。本来妹夫过世,留给妹妹这两个玩世孽种就够她伤心了。所以就一头扎在土炕上不出门了。娘和闺女们却由于饥饿再也无力走出家门,讨饭或挖野菜了。 第四天上娘被五妮吸嗦醒了。爹还在炕头吧唧着烟袋,唉声叹气。看老婆醒了说:“妮儿她娘,没一点吃的了吗?饿!”娘说:“瓮底都扫几遍了。你那宝贝外甥一点活路都没给咱留下。”爹说:“得想个法子,要不一家人都得饿死。”“有啥法子?草根都挖净了。再说我是没力气了。躺下吧,节省点体力。”爹说:“不能再睡了,再睡要死人的。儿子呢?”娘说:“大概去大哥家了吧。嫂子人心好。可咱总不能老拖累人家吧。小孩子老往人家那里跑。”一句话提醒了爹,他说:“我先找大哥想想办法,吃点东西。想起来了,从窑上回来时,在一个不起眼的你坑子里洗澡,觉得那里边好像有好像有‘滑溜狗子’(泥鳅)那水坑子轻易没人去,水快干了。我去碰碰运气。”娘脸上也有了光彩,旋即又黯淡说:“那东西你能抓住?再说那么远来回几天,还不臭了?也许,不等你回来我们都饿死了。”正说话间,听到门开了。 真的是大娘来了端着一盆子热乎乎的汤。后边跟着儿子立业。一直嚷着要吃肉。原来她家也断粮了。今日饿得心慌,就生火烧水。正在烧火没成想一只大老鼠悄悄地溜到了跟前。成了老婆子的战利品。她退掉了鼠毛,挖去了肠子,就用这只老鼠熬了一锅汤。立业喝了一碗看不到肉,就缠着大娘要。大娘知道他家也揭不开锅了。就端了一盆子过来。总比清水强。爹和娘再也忍不住饥饿,就一人喝了一小碗,就去叫两个闺女。俩闺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娘就含了汤往俩人嘴里吐,可吐到二人嘴里,却又流了出来。就这样俩苦命的姑娘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娘也没了泪。爹眼睛一黑蹲在地上发出了呜呜的低吟。 五妮却顽强的活了下来。不能不成为娘的心头肉。再也舍不得跟以前对待大妮儿三妮儿那样,认为女儿好养。薄地里马儿菜(马齿笕)也能旱死。娘总觉得对不起大妮儿和三妮。就再也不能外待五妮做后悔的事情了。 ?????? 结婚时,五妮差两个月,不满十六岁。那年月也算大闺女了,二八佳人吗。可女婿就小了点还不满十岁,又娇惯,十足个孩子。 五妮对男女私事最初的认识,还是那没脸没皮的羊毛蛋。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五) 五妮一听是他,从心里往外烦。撅起嘴,连看都不看他。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脸上啥时也是那种令人生厌的奸笑。几根黄不拉几的胡子,总让人想起老鼠。自己还不老实,老往女孩子堆里扎。谁稀罕他呀!还总是说那些嘎鼓话。惹得那些小媳妇们臭骂。这人就这样贱性。她最烦别人说她跟羊毛蛋是亲戚。他却偏偏老是当着众人面装作很亲密的叫她“五妮妮”!鸡皮疙瘩!她哪里知道羊毛蛋的心思?!今晚的羊毛蛋胆子格外大。因为他看到了四周没有一个人。深深的芦苇地里也更利于他使坏。 他来到五妮跟前,就往她身上贴。一股令人恶心的骚臭气息扑鼻而来。五妮这才看清,羊毛蛋精赤着身子,一丝不挂。五妮着实吓了一跳。本能的产生了一种抗拒心理说:“你离我远点!滚开!”身子一闪,双脚急速从水里抬起,仰身往上一蹬。羊毛蛋冷不防五妮来这手,根本没来得及躲避。“哎吆”一声就滚到了水里。羊毛蛋吃了暗亏在水里嚎叫道:“妮儿,你咋那狠呀!这可是俺种娃娃的宝贝呢!你没吃过,哥让你吃一口,保你快活!”说着就又扑了过来。这次他可是有备而来。不会再吃亏了。 纤弱苗条的五妮在身强力壮的羊毛蛋跟前可吃亏了。伸出去推拒的双手一下子被羊毛蛋死死抓住,人就被推倒在地。双手一合五妮的两只手就被他一只手抓住,誊出另一只手来就解五妮的衣扣。五妮虽尽力反抗还是无法挣脱羊毛蛋那只爪子。只几下,裤子也被羊毛蛋扒掉。一阵眩晕,五妮感觉全身肌肉抖索,几乎失去了任何抵抗力。只是无力的叫着:“不要,不要,滚滚!滚开!”做着徒劳的挣扎。羊毛蛋愈发兴奋,就死命的去分五妮紧并着的双腿。当羊毛蛋的爪子触及到五妮的敏感部位时,五妮的身体仿佛彻底的背叛了自己。五妮不但失去了抵抗力,反而有些下意识的迎趋。羊毛蛋眼看大功告成,就要挺身。 五妮眼睛一闭身子一挺,头正好落在一颗鹅卵石上。彻骨的疼痛一下子集中在后脑。意识也迅速凝聚:“不,不能让这混蛋贴近!”一个声音发自五妮的骨子里。她一下子反弹起来。嘴就碰上羊毛蛋压下来的xiong部,她没有丝毫的思索,极其爽快的就咬了一口。这口太厉害了。一下撕掉了羊毛蛋一块肉,几乎露出骨头。羊毛蛋一声尖叫跳了起来。仰面朝天躺倒在水里。哇哇怪叫。五妮急忙起身提起裤子,连衣服都没顾上拿,一气跑回了家。蒙上头**没敢睡。 人真是怪物!五妮心里明明不喜欢羊毛蛋,过了几天的惊恐后,在没人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情。想来想去就觉得羊毛蛋侵犯自己虽然粗鲁可恨,可总有一种神秘的感觉。这种感觉总有一种无法抗拒的诱huo力让她无法忘记。在白天她就狠狠地在心里责骂自己。甚至用手暗暗的拧自己,拧得自己发抖。一天夜里这种神秘的感觉又悄悄占据心里。推拒不掉,五妮就索性咬着牙,皱着眉头,仔细的搜寻那天的记忆。看看是不是这坏蛋给自己使了啥“迷魂药”。五妮一直是个很要强的人。任何事情没有能难住她的。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她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像拔草一样。自己静下心来应该能够被拔除。心里无端长出这根坏草,久久不能拔除,肯定是没找到根。只要找到了根就会拔除干净。打碗花难拔吧?只要你扒开土,拣净长满胚芽的匍匐根。刺刺菜难除吧。只要你深深地挖到须根。她就不信找不到这棵坏草的根。想来想去就觉得是羊毛蛋抚摸自己身体时首先感觉到了酥麻。这是一种根,猛地想起彻底崩溃是羊毛蛋的手触摸到那神秘的下体。是那里急剧的背叛自己。根源应该在这里,手就不由自主的伸向那里。 “啊”!果然是它!只是轻轻触摸就有那种酥麻的诱huo。让她不能自制。真没羞!真没出息!就要狠狠地挤压它揉拧它!?????坏了!五妮发现,自己更无法抑制那种感觉的冲击。一阵狂热后,五妮似乎明白了啥。但是,也明白了自己好像也无法抑制这种神秘的诱huo。也更激励她想要对这种神秘探个究竟。想起平日里那些长舌妇们在一起开玩笑说的话。心里好像一下子知道了好多事情。又觉得神秘难懂。甚至有时还后悔:当时,为啥不由着羊毛蛋胡来?看看到底是啥结果。她非常鄙视羊毛蛋的。可不知怎的,就有这种想法。五妮真恨自己。 又有一天晚上,烦闷的五妮睡不着觉,又害怕招惹自己。索性悄悄起身想到河里泡泡凉水。或许能冷静自己。无月的夜晚,五妮一个人悄悄走小路,没有一丝惊骇的怕意。到了河滩看看一处黑魆魆的苇丛,知道后边是个水坑,就悄悄地走过去,三把两把脱掉衣服,轻轻地溜进河里。河水真凉!五妮一激灵。人真的一下子找回真魂。河水真好!能洗净凡人六根!五妮闭上眼睛,放松心情,感觉这是生命最美的静谧。 隐约中好像有人的说话声。五妮心里猛然一惊,竖起耳朵仔细一听,确实是一男一女悄悄地在私语。这时间泜河里洗澡的人应该都走了,怎么还会有人?莫非????五妮一下子耳热心跳,但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想去看个究竟。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七) 羊毛蛋最怕瑞新的独门刑法— “老和尚挑水”。瑞新这小子个头高,力气大。最最关键的是没心没肺,做啥事整个就是没谱。 本来羊毛蛋和他年岁相当。当属同伴,但是几乎所有和他同庚的人都不敢和他在一起玩。 他是那种脾气暴躁翻脸不认人的人。泜河人说就是:“光棍的菜,眼子的害”。 能制服他降服他的人,他就是逆来顺受,大气不敢出的奴才。如果一旦被他制服,那可就惨了。 他骑在你头上拉屎,还要你叫他 “亲爹”。可整个泜水镇能驯服他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人称活阎王的天宝。 另一个就是瑞新的亲弟弟瑞祥。天宝的威慑在武力,他一跺脚瑞新吓得就放屁。 从小瑞新敢在懦弱的父母跟前撒野刷泼,可从来不敢在大伯跟前抬头。 想当年天宝教训他,用手背不经意一拍打,他就滚出去一溜跟头,三天起不了床。 只这一下就够他一生害怕了。至于为啥怕瑞祥?外人不清楚。据说是瑞祥文质彬彬,心眼多,瑞新虽有蛮力气,可是每次交锋不但占不到丁点便宜,反而被收拾得嗷嗷叫。 所以就再也不敢起歪心了。对于其他人就不同了。他的力气比任何人都大。 他16岁那年曾将三只碌碡 “人”字型架在了土财主 “红眼子猴”家的大口井上,让他家16亩水浇地变成旱地。而且他身手灵活。 同伴们跟他闹着玩,他赤脚踩在别人脚上就会把人家脚趾缝里踩出血来。 你说这人有多狠。那年羊毛蛋跟他在河边摸鱼,偷换了他一条大鱼惹毛了他。 他上去就抓住了羊毛蛋的脚脖子,足足抡了200圈,抡得他把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最后又用裤腰带一头捆住他的脚脖子,另一头绑一西瓜大小的鹅卵石,把腰带卡在水坑边上一颗不粗的小柳树叉子上玩起了 “老和尚挑水”:小树承受不起羊毛蛋的重量就迅速向下弯曲,羊毛蛋就大头冲下一下子没进水里。 到一定程度腰带后的石头就卡在树杈上不再下沉。瑞新就在岸边哈哈大笑,又拉起石头。 羊毛蛋刚喘一口气,他就把石头松开,人就一下子栽到水里。几个沉浮下来羊毛蛋差点一命呜呼。 还是瑞祥路过,救了他一条命。瑞新似乎从此得到了灵感。类似的方法整治了许多人。 包括傻弟弟睿智和天宝的老婆,他的大娘。草棵子里的五妮把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不知咋的,羊毛蛋在她心里的感觉从此只变成了一个感觉。那就是:想吐。 而突然冒出来的瑞祥却在她心里逐渐清新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大人经常提起的,会唱秧歌的瑞祥! 好顺溜的身材!白杨树一样挺拔。好中听声音!好像从细瓷碗碗里飘荡出来的。 黑夜里虽看不清面容,但是单从身材和声音跟羊毛蛋都不是层面。羊毛蛋比他矮了半头人勾肩缩背,尖嘴猴腮跟个老鼠一样。 在瑞祥跟前羊毛蛋还算男人吗?虽说瑞祥也很清瘦。但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猥琐和不协调。 也许是她的幻觉,可是五妮自从那一刻起,总是挥洒不掉他那修美的身材和那瓷碗碗般好听的声音。 等二人都没了踪影后,五妮也悄悄地回了家。在以后的日子里,没少偷偷的到 “三祥班”拍戏的院墙外,听锣鼓家伙声,听戏子们咿呀说唱声。在众多的声音里,她总能第一时间内辨别出瑞祥的声音。 人也见过几次。不过戏子臭规矩真大!拍戏时,别说女孩子,任何陌生人局外人都不让看。 每次都是在门口远远的扫一眼,真盼望着能看他上台演戏。可是不知道爹让不让看戏。 爹这两年脾气真坏!也不知从哪搬来那么多规矩。仔细想想爹还是疼她。 那年娘给她裹脚,没到天黑,她就疼得直哭。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爹爹只求情:“爹,疼!俺不裹脚了!疼死了!”娘很坚决:“闺女家哪能不裹脚?大脚片子丑死了!能找到好婆家?疼几天就好了。谁家闺女不过这个关?还要再裹紧点!三寸金莲才好呢!”五妮可不是顺溜茬,一下子撕掉了裹脚布,扔进了灶火里。 大声说:“我不,就不,我就不裹脚!”娘抽起一根树条子就打。五妮咬着牙就是不服软。 咕后背上被抽起好几道血印子,眼泪噜噜往下掉。就是不求饶,不说软话。 娘气得大声嚎哭。爹看着可怜的五妮说:“妮儿,别怪你娘心狠。爹娘都舍不得你受罪。可是你不裹脚就找不到好婆家。受罪在以后给你留着呢。裹吧。”五妮毫不退缩:“不,不裹就不裹。嫁不到好主嫁穷主。实在不好就不嫁!死也不裹。”娘越发来气,又抽了几条子。 五妮还是不干。娘没办法了把条子给了爹说:“你也帮帮我呀!这妮子咋这犟!你打,我就不信这点儿个小妮子还管不了了!”爹接过树条子在手里颠了颠,看着五妮。 五妮心里还真的怵了。爹从小没打过自己一指头。但人高马大力气足,下手肯定不像娘一样。 会不会真的一条子打个半死?可是她真的不要裹脚,姐们们哪个不是裹了脚都连路都不敢走了? !不能随便跑,不能随便跳,不能上树下河,那还怎么活?可她真的会被爹活活打死吗? 她只能抬起泪眼可怜巴巴的看着爹。爹却轻轻地把树条子放下说:“妮儿,你娘是我为你好呢!还是裹吧?”五妮反驳说:“我看不见有啥好?裹了脚走路赶不上蚂蚁爬,别说干活,连自己都养不活。再说脚丫子折成鸡爪子一样,三天不洗臭五里地,有哪一点好处?”娘说:“看不是!张口就是穷命种!女人就是要男人养着!干活的女人能叫有福气吗?” “俺不要男人养着的福气!”五妮不让步。爹叹了一口气说:“唉!即使这样那也怪不得俺做爹娘的。就不裹吧!你可别后悔呀!人的命,天注定嘞!”。 娘瞪着爹说:“啥事你都依着她,逞着她!看你能逞出个啥好闺女来!以后惹乱子了都是你逞的!过后再后悔管用吗?!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八) 五妮从此却不裹脚了。但五妮却从来没后悔过!心里还时刻念着爹的好呢。 依着娘,还不是变成大门不能出、河滩不能跑、任人欺负的小羊羔子呀?她心里始终不认为小脚女人有多好看。每每听到镇上有人家娶新媳妇了,人们互相询问的话就觉得别扭!人们会说:“听说某某家娶新媳妇了,你去看了,新娘子长得咋样呢?”对方答复肯定是这样的:“恩,不错!小脚一点点!好!”或者说:“一般吧,二大脚。还不是从小管教不够?!”。这算啥说辞呀?!她觉得做女人太屈了! 都说:人成亲是一辈子的大喜事。可她总觉得自己傻。因为,她始终不明白女孩子成亲做新娘子喜在哪里?就说结婚那天,一顶小轿抬得女儿跟爹娘骨肉分离。到从不认识的人家叫人家爹娘。这就是恼恨,第二,一大群人耍猴一样簇拥着两个人跪了这里拜那里,心里也不会舒服。第三,最不能容忍的是庄稼汉子闹洞房!一群老少光棍男人把个黄花闺女堵在屋子里按在床上肆意动手动脚,还不能哭,不能骂人,不能恼!啥混账规矩?还美滋滋的叫做“闹洞房”!咋不按住自家闺女那样肆意?第四,也是最难以让她理解不透的:好端端的人儿,出嫁不足一年,就邋邋遢遢挺个大肚子,人都走了形。没一分看头。接下来就是母猪产仔一样,大一个,小一个没完没了的生孩子。人也更没了女人样。圆润的身材变成了勾腰搭背的打狗棒,光鲜红润的脸变成干粗黄瘦的抹桌布。但是谁家女人也逃脱不了。所以当女伴神神秘秘谈起婆家时,她总是一脸茫然。总怀疑这方面自己是傻。要隔着没有河滩的那两桩子事,五妮肯定要抗婚的。可是自从那些事情过后,五妮总觉得男人似乎有某种神秘的诱huo力,婚姻似乎也有着不可预知的神秘。慢慢的就淡化了对婚姻的敌对情绪。心里反而时不时冒出嫁个男人看看到底啥滋味?! 五妮有时特恨自己。两次苇丛奇遇后,起初,懵懵懂懂的还以为自己是喜欢那混帐羊毛蛋。可自从瑞祥出现,就觉得是自己错了。看透了羊毛蛋只想占她的便宜,只想坏她。根本比不上瑞祥的一根汗毛。没人的时候就在自己心里勾画瑞祥的容貌。可想来想去总是一塌糊涂,到最后竟是羊毛蛋那张老鼠一样的嘴脸!令她恶心。爹娘又不让出门,索性就啥也不去想。 这年秋收后五妮定亲了。一个满嘴起白沫子的不男不女的媒婆,在她家熬了两个晚上。吃了两掐子萝卜,二斤烧花生。娘就对她宣布:“妮儿,我们已经给你找到婆家了。你以后也算是有家有主的人了。以后更要学规矩了。”其他的就不再多说。就好像在说一件跟五妮不相干的事情。五妮也没有感悟到定亲的真实含义。也没往心里去。 第三天,婆家送来了一布袋麦子,二斗高粱和一担花瓤子(棉花)。五妮才明白,自己真的就成了陌生人家的待嫁媳妇了。爹和娘谁都没征求过她的意见。让她心里觉得很委屈。但是看见爹娘一脸的肃穆,还真的没敢大声追问。心里矛盾了几天。终于,五妮还是没法接受父母对自己的漠视。几次自我壮胆后,对有关自己婆家的事情,向爹娘展开了追问。爹皱起眉头不理她,回避了。娘被问急了说:“你个大脚片子闺女,还能指望嫁个啥好人家?!看看咱家收那点财礼就该知道。你男人可能比你小几岁。庄户人都是紧吧光景。俺们也是命苦!跟着你受累,收那点财礼根本不够给你哥定亲。还问!俺都愁死了,你哥眼看也三十了。你就别添乱了。老老实实等着腊八日娶你吧。” 啊?!腊八日,今年的腊八日我五妮就要成为新媳妇了!五妮心里简直五味陈杂。 今天五妮心里烦躁,就悄悄的背起几件脏衣服悄悄地到河边洗。没让娘知道。知道了又是一通唠叨。树叶黄了,天凉了,芦花叶枯萎了。泜水河边也淡然了往日的喧嚣,几乎没有谁来河里洗衣服了。更没人到刺骨的水里洗澡了。五妮正好在空旷里想心事。哪知道那该死的羊毛蛋幽灵一样冒了出来!唱着那样不堪入耳的嘎鼓调子。嬉皮笑脸的说了那么多让人讨厌的话。她就奇怪:他从谁嘴里听说这些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呢! ??????? 那年月,十六岁对女孩子来说。已算成年。可男人才九岁多一点,纯属小孩子。老天爷偏偏给五妮配了这么一段孽缘。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九) 结婚那天,小男人穿上新衣服,特高兴。娶媳妇的真正含义还真的不知道。 入洞房是被本家的一个叔叔强拉着胳膊扯进来的。到了洞房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喊大叫,要跑出去放炮竹。没办法只好由他的顶头上司——娘出来劝说。 娘连哄带吓唬说了半天,小丈夫才勉强安定下来。还是满脸的不高兴。 这样,婆婆才出于对习俗的畏忌,婆婆不得不悄悄离开了洞房。小丈夫没玩尽兴,只顾坐在炕头生闷气。 连盖头都不知道给媳妇掀开。五妮被闷得时间长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想自己撩开,又想起娘的千叮咛万嘱咐:“入洞房后红盖头千万跟自己揭开!揭开了就会妨自己,夫妻不到头或短命早亡!”说得很瘆人,心里也腻味。 所以就恨得直跺脚。小男人根本不理会,只顾自己生闷气。没办法,管他呢! 大人们说话几句是真的?!五妮早饿了,急了,头一歪就撤掉那碍事的蒙头红布。 直奔炕桌上的酒菜,就吃开了。这时小男人才回过神来,凑过来说:“这饭菜可是我家的!你吃我家的东西也不问我乐意不?”五妮也不理他,只管吃。 小丈夫看这姑娘个头比他也高,年龄也大,打架估计也不是她的对手。 心里先怵了。就无奈的说:“那你就吃吧。吃了可要跟我玩的!”五妮就瞪了小丈夫一眼:“我是谁?” “是我娘给我娶得媳妇呀。” “谁家娶媳妇不管饭?你娶媳妇干吗呀?” “娘说‘过日子’;俺妗子说‘要俺喝媳妇的奶奶’。俺不知道。俺都这么大了早不喝奶奶了。妗子还口口声声说‘是真的!’你真的是要俺喝你的‘奶奶’吗?”五妮一下子骚了个大红脸。 没法答复,只当小男人在使坏。又羞又恨,端起酒盅泼了小丈夫一脸。 小丈夫 “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等了好一会儿,婆婆把小男人送回来,脸色很难看说:“你男人小,你让着点。大喜的日子,别老让他哭闹。让街坊邻居笑话。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男人总是男人。要疼的!”就要走,小丈夫扯住娘的衣角说:“娘不能走。俺不在这屋。她不跟俺玩,不哄着俺,俺也不跟她玩。”婆婆弯下腰哄着小男人说:“俺孩儿,长大了,都娶媳妇了,这才是你的屋呢!以后都在这屋跟你媳妇一起睡。”小男人不干说:“不吗!我不,我不跟她一起睡,俺还要跟娘钻一个被窝。娘身上暖和。” “没羞!娶媳妇了,成大人了,哪能还跟娘钻一被窝!净说傻话。” “那我一个人睡不着,怕冷,我媳妇不让我钻她被窝咋办?”一句话羞得五妮扭过脸去。 婆婆也被逗得哭笑不得说:“让你钻。”车身就要往外走。小男人不上当,死死抓着娘的衣服不松手说:“不,娘说了不算。要她答应我!要她说让我钻她被窝。”婆婆就拿眼盯着五妮,要她说话。 五妮羞得不敢跟婆婆对眼,婆婆就扯了她一把说:“他个小孩子,你还羞啥?答应不就得了?”五妮没办法,就只好点了点头。 婆婆瞅机会就急忙溜出去。把门反锁上了。屋里只剩下一个大姑娘一个小男孩了,小男人说:“我今天玩累了,娶媳妇真好玩,穿新衣服,放炮竹。好玩,明天还娶媳妇!天天娶。” “还娶?你今天还没娶完呢!” “怎么没娶完?” “还没喝交杯酒呢。”五妮多希望这男孩能懂人事呀。小男人悻悻的说。 “不,我不喝酒,辣。” “不喝交杯酒,不算夫妻。知道吗?” “那就不成夫妻。谁信你的,连二蛋都知道‘放炮竹,娶媳妇’你还是媳妇呢?!” “谁是二蛋?” “隔壁马二叔家二蛋,才六岁都知道。你还不知道?!多傻?!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快叠被窝。” “那也要喝了交杯酒”五妮坚持。 “不喝不喝,就不喝,再叫我喝我喊我娘,娘!娘!”说着就大声喊了起来。 五妮一阵心慌,急忙安慰他说:“好,好不喝就不喝。”五妮无奈。剩下的菜怪可惜的,庄户人家的闺女,节俭惯了。 舍不得糟蹋东西。索性几下都吃完了。口有些渴,看看屋子里没水,只有酒壶里的酒。 管他呢,索性喝了它。喝完了,人就有点飘飘忽忽了。叠好了被窝脸就更绯红了。 小男人站在炕头说:“抱我上炕呀!”五妮一下就把小男人抱了起来,跟自己头齐,小男人挣扎道:“不要,放我下来,酒气不好闻。”五妮只好把他放到炕沿,他几下踢掉鞋子,说:“给我脱衣服!” “去你的,哪有女人给男人脱衣服的?” “你是我媳妇,俺娘告诉我的,就要你给我脱。脱吗!”小男人央求道着,说了实情:“我不会脱,求你了。”满脸娇羞的五妮经不住央求,低着眉眼给小男人解扣子脱上衣,解腰带。 拔下裤子。小男人却迅速的捂住了小jiji。说:“男人的东西不许女人看!” “没羞的,谁要看你的!”五妮骂道。 “你也钻被窝呀。”小男人催促。五妮就悻悻的叠自己的被窝。 “叠它干嘛,我要你和我钻一被窝!” “才不呢,你个小坏蛋!” “要吗,我娘都说要的!” “那钻你娘被窝去。娘说要我钻你被窝的。要不我叫我娘,娘!”五妮又妥协了:“别叫了。我答应还不行吗?”五妮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上。 就慢慢脱衣解带。边脱小男人在被窝里看着她的身体,边说:“你比我妈白,睡觉还穿肚兜干吗,还有那裤衩子,别穿了,脱了多痛快!” “去你的!”五妮羞羞的说。小男人还是不住口说:“告诉你个秘密:男人嘴上长胡子,知道吗我妈大腿根上长了好多胡子!真难看!我看看你长没长?”说着就要动手扯五妮的短裤,五妮狠狠地打开了小男人的手,羞得不敢抬头。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十) 当五妮滚烫的身子一钻进被窝,马上就贴上来一个冰凉的小猴子。五妮一阵眩晕。羞怯的推拒显得很无力。所幸,就闭上眼睛。这天刹的小坏蛋,贴上来,一双小手就死死的抓住了胸bu最高的地方。小脸也紧紧地贴上了她的xiong部。呢喃地说:“好暖和。‘奶奶’也比娘的硬挺,只是小了点!” 五妮咬紧牙关浑身一抖,差点没羞煞。不知过了多久,还没动静。一看小男人在自己身上竟睡着了。看看他两腿间的物件,确实只是个孩子!可自己却火烧火燎的不知哪来的斜火。无处发泄,解下红兜肚,把乳胸贴紧小男人的嘴,??????。小男人一下子被搂醒,迷蒙中睁开眼睛一看,竟哇哇的哭了起来:“我不吃奶!不吃奶!告诉过你的,你竟欺负我!看我不让我娘来替我收拾你!娘!娘!” 。。。。。。 五妮娇羞难当,一把抓住了小男人的小jiji说:“再哭,我把你这东西给你扯下来!”五妮用力猛了些,疼得小男人一激灵。这下管用。小男人一下子把哭叫声憋在了嗓子眼,一声不敢吭了。流着眼泪直点头。 婚后的日子真难熬啊!特别是晚上,这个不成气的小东西,天天在自己胸上揉来抹去,搞得五妮心慌意乱。生气的时候就把他的小jiji抓得他只哇乱叫。可寂寞时,又想他那小手抚摸!人呀真是怪物! ???????? 这年夏秋之交的农闲时节,赶上了马村财主给老太太过六十大寿。联唱半月大戏。庄户人苦,除了四时八节和过年,平时没啥乐子,遇上这样的事情,很少的。所以方圆十里八村的,都像过年。 五妮平时就爱看戏,这个年龄段,没个梦幻,没个嗜好,没个念想,那估计就是傻子了。何况那年月,除了地里的活计、针黹营生,庄户人也没别的可娱乐的。虽说民国了,但是在乡下,女孩子家哼唱个小曲都要被骂**呢。幸好政府不让裹脚了,大总统也提倡解放妇女。那些老古董长辈们才不得不翻白着眼睛,撅着老皱嘴,漠视姑娘小媳妇们抛头露面去看戏。五妮刚刚过十七岁生日,结婚都一年多了。想想自己心里的委屈,五妮确实一肚子苦水!河滩上朦朦胧胧的迷梦,至今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连经常在心里勾勒面孔的瑞祥也没机会贴近里看过。虽说暗地里曾经从他家门走过多少次,也没一次迎头碰上。只是见过傻瑞志和神经兮兮咋咋呼呼的瑞新。听说这次唱戏的正是本镇的“三祥班”瑞祥即是三祥班的顶梁柱,那肯定是能看到了。五妮怎么忍心放弃这不花银钱的好机会?!何况还有小男人这个挡箭牌? 开戏前两天,小男人就在娘跟前叫嚷了:“演戏那天早点做饭,还要给我几个钱,我也要带媳妇去看戏!”娘问:“看戏要钱做啥?”“买糖葫芦呀!不是唱戏都卖糖葫芦吗?”娘笑了问:“谁说的?”“俺媳妇呀!难道不是?!”那,你是想看戏还是想吃糖葫芦?”“不用管,反正得带着媳妇去看戏。”公公婆婆当然不会难为宝贝儿子。 戏名叫《西厢记》五妮第一次听说。也不太在意。本来就是想看看瑞祥啥摸样的。可是一开戏却大失所望。台上的张生张君瑞脸上不知涂抹了啥东西,反正不是常人色。眉毛眼睛嘴脸都是画过妆的,感觉好假。可是没唱多久,五妮的心就被戏文抓住了!牵着她不得不一出一出的看下去。 这秧歌本是土生土长的农家戏,聪明朴实的庄稼汉子早就把王实甫老爷子的《西厢记》消化改编成了土里土气的庄稼玩意了。不知王老爷子听了这土秧歌有啥感想。 先看这段王老爷子的原作: 走过西厢扑鼻一阵香, 隔壁小姐还在花中央, 鞋子忘了原来的方向, 停在十八九岁情惆怅。 敢问一句盆中花怎赏? 要拿姑娘与它比模样! 甘做花泥一片靠花旁, 不是三月能醉人肠。 ??????? 到了三祥班的秧歌剧唱词就成了: 西厢飘来天上香, 娇娇小姐行在鲜花上。 我左脚抬, 我右脚走, 抬抬走走, 找不到北, 找不到南, 想走东厢又转了向! 心里扑通通地跳, 眼里慌慌张张的瞟, 就觉得是那十八九岁的郎, 十六七岁妮儿, 扯不断那情, 按不住那心跳。 打起胆子问小姐: 天上的花,怎么养? 怎么看,怎么想? 怎么能比小姐俏? 怎么能有小姐香? 俺做一片泥, 小姐脚下躺。 夜露晨雨润肝肠。 ???????? 虽说啰嗦绕口,但是老百姓听得懂,喜欢听。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十一) 这天演《听琴》。那张生的憨痴懵懂对官家小姐从一见钟情,到卧床生病;崔莺莺对满腹经纶的张君瑞欲爱还羞,对老母亲的出尔反尔欲反又怕,而骨子里还是对老娘的叛逆;惹得五妮心里五味陈杂。特别是红娘的机敏干练,瓷哇哇的嗓音和爽英英的秀丽所迷恋,对红娘时不时暗叹自己身世低微,幽怨自己的情无所依。感到深深地同情和理解。觉得这红娘简直就是自己。小鼻涕虫丈夫在旁边根本看不进去,只顾拿小石子趁人不注意乱投,招来一片责骂。恨得五妮只拧小丈夫的大腿根。狠狠地说:“你再胡闹把你不中用的小jiji给你拧下来!”这可是五妮治理小丈夫的独特功夫。 看看台上的**书生张君瑞,千金小姐莺莺天生佳配,才子佳人。看看身边的鼻涕虫,五妮不由得心酸,心里可怜自己命苦。比英英自己当然比不上,人家大家小姐,名门闺秀。可自己做红娘那样的人总可以吧?咋就摊上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呢,越想越看越不是滋味。所幸就起身到台前台后转转,看看后台里妆红娘的瑞祥到底啥模样。哪怕听听他们后台说话也好。想到这里,看到小鼻涕虫只顾四处找乱跑的小伙伴,没支声。就悄悄地转到后台,看戏子们穿衣化妆。可到了后台,也有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不时的趴在后台小窗子上,她也胆子大了。跟别人一样,不管那么多。反正认识的人也不多。也趴在窗子上眼睛直勾勾的寻找想看的人。。。。。 却不曾想着了羊毛蛋的暗算,头上被洒了高粱花子。 羊毛蛋这个年过三十的光棍,天天想媳妇。可就是连个母耗子都不光顾他。看到别人娶了媳妇成家过小日子,心里恨得慌。经常小声的咬牙切齿的骂那些有媳妇的同龄人。恨罢男人又恨女人,恨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怎么就不嫁他!?就挖空心思想法子找机会在那些受不住寂寞的大姑娘小媳妇身上撒邪气。 这天,他一大早跑到高粱地里,把正在扬花的高粱摇个遍,整了一大包高粱花,来到戏台边上。不看戏,不听戏,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专往大姑娘小媳妇群里头顶上撒高粱花。临煞戏故意跳上戏台佝偻个腰,用一个又脏又黑的手巾遮住大半个头和脸,憋粗个嗓门哭吗:“造孽呀!老天爷,老少爷们们,管管你们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吧!也不知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守妇道。趁演戏的工夫,盘腾了我那二亩高粱呀!你们找野汉子可不能糟害我呀!我可吃啥呀!造孽呀!”这下可乱套了。刚刚经历民国,那些满清的遗腹子们本来从骨子里就害怕女人放脚闹解放。苦于找不到把柄,这下可找到机会了!每晚不知道多少大姑娘被家人责罚打骂。五妮看戏专注,回家后也不怎么出门,当然不知这些。所以,前两天每次回家看到公公斜着眼睛看她的头,婆婆也每天早起看她的木梳,她心里疑惑但自觉无过。也没太在意。 。。。。。。 真巧扮演红娘的瑞祥走出后台。五妮看看没人,就站在瑞祥面前,大胆的说:“你是演红娘的瑞祥?”瑞祥猛的抬头看见眼前一个圆脸大眼的小媳妇,眼睛就觉得一亮,悄悄得把眼睛扫向一边低声说:“混二升小米糊口吧。唱不好,凑合着唱吧。”五妮笑了说:“都把俺唱迷了,还要咋的?”瑞祥笑道:“真的吗?”五妮一脸天真说:“我还骗你?我要是男人我就娶你‘红娘’做媳妇!”瑞祥被逗乐了说:“可你也不是男人,我也不是红娘。”五妮有些心急,张口就说:“我是女人,你是男人??????。”没等把话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一下子双手捂住了羞红的脸。 瑞祥生性正直,根本不会想歪。本来内急,更没心思多耽误,转身就走。五妮有心,却觉得心里咚咚直跳。看瑞祥转身,有些不忍,就大着胆子说“那俺跟你学戏行不?”瑞祥不敢乱说。就推辞:“俺哪有那资格?!”五妮性子上来了,紧走一步截住瑞祥说:“俺这辈子都喜欢唱,喜欢死了。你就教俺一两段行不?” 看五妮真诚,瑞祥心里犯起了掂量。五妮看透了他的心思,说:“就悄悄教俺一两段。你不知道俺多喜欢唱。也不知道俺过得多熬煎。唱两段,心里豁亮些,日子或许过得快些。”五妮这也是真心话。“俺要上台了。”瑞祥怕惹事,要走。“俺等你!散戏了就等你。”五妮却认真了,眼睛里含着泪花花。低下头说:“俺知道你,俺娘家也是汦水镇的。俺是前街李五妮,俺家穷,你大概对俺没印象。”瑞祥猛地醒悟,暗叹:这闺女这几年出落得真俊!可惜名花有主。看装束是小媳妇了。也把头低下看自己的脚尖。猛然间看到自己的土布鞋又破洞了,小脚趾头偷偷地探出头来看动静。急忙害羞的把脚趾弯起来,想把鞋子藏到另一只脚后。五妮看得真切,不忍心点破,就说:“俺就想跟你学一两段,驱驱聊愁。俺平日里闲得心慌,给俺爹做了几双鞋呢,要不、、、赶明儿我给你拿一双?你们家没了老人,没个女人,三个男人谁缝穿呀?”说得瑞祥心酸,就点头说:“哪能要你的鞋?!好吧,冲你这真诚劲,后天俺去官帽坟给俺爹烧纸。那里空旷,僻静。不怕阴森你就去吧。我教你两段唱。只是俺家也没个清净处,俺是光棍。又怕坏了你的名声。不敢在大庭广众前卖弄。也就委屈你了。”说完,头都没敢回,就跑了。把五妮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急急忙忙跑回前台,再也没心思看戏了。眼睛追逐着台上的玉人,好像专注的看戏,心里快速的搜寻起了有关官帽坟的记忆。 。。。。。。 说起官帽坟并不陌生,是娘家汦水镇林家,祖上家境贫寒,但悉心练武,那年科考,考了个武举人。可到了晚清,再也不像前清那么尚武。文官执政,武举也就没啥重用。有了朝廷的功名,就算没有职位,也不是普通百姓。也不知通过啥渠道,就开了个盐铁店。在乡下这也是官商呢。一般人是不允许经营盐和铁器的。林家人都是老实本分人,生活节俭,不铺张奢侈。做事也踏实公道。一个盐铁店没多久就经营的红红火火。经商毕竟比种地赚钱。有钱了林家也不忘本,拓宽了通往县城的大路,并在鳖盖岗下的大沟上架起了一座石桥。从此那条沟就叫了石桥沟。可庄户人看不惯经商人。认为那不是正当营生,都敬而远之。到后来,武举死了,清朝没了。“盐铁”这种历届官府都要控制的商品,就不让林家经营了。盐铁店也就没了。林家又过起了农家生活。只留下了过去代表武举身份的石门楼和武举官帽一样的祖坟——官帽坟。说起坟地来官帽坟虽没林家老坟那么气派,那么多参天古树,那么多丛生荆棘,那样坟头林立,阴森可怖。但是也算大坟场,平时没人敢去。阴森森的。那里就成了蛇,老鼠,猫头鹰,獾等动物们的乐园。晚上还有鬼火。瑞祥这么说八成是在拿去坟场吓唬她。可她铁定了心。啥都不怕!爱能让女人胆大,也能让女人痴狂。她哪里知道,等待她的是啥样的厄运?!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十二) 煞戏了,五妮还不想回。小丈夫扯着衣袖说:“走呀,人都走没了。都瞌睡了!”果然小男人眼都睁不开了。 只得拉起小丈夫快走,眼看到村边了,小男人实在是走不动了,摇摇晃晃地只想摔倒。 五妮只得背起小男人。到家门口发现怪了,公公婆婆齐刷刷的站在门口,还端着油灯直往她头上举,婆婆还在她头发上捏了点啥。 公公就黑着脸问:“去哪了?” “看戏。你儿子老缠着看戏吗。” “没去高粱地?”公公瞪着眼睛问。 “我去高粱地干吗?!” “二瞎子跑到咱村骂街哩。” “关我啥事?!”五妮有些不耐烦。 “你们一直在看戏?”婆婆也孤疑。五妮很肯定的说:“是呀!”这时候小丈夫在背上迷迷糊糊的说:“媳妇离开了一会儿,我找不到她。瞌睡死了,你们就别问了!罗嗦。”又打起呼噜。 恨得五妮差点扔下他来。婆婆一听就急了。说:“先扶持你男人睡觉,明天再跟你说!”到了屋里,点上油灯,对着镜子一看,啊! 头上竟有高粱花子!天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下子可说不清了。更可恨是小男人,睡觉都不老实! 不该说时就乱说。气得她挥手照小男人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小男人一下子被打得跳了起来,睡意顿失,张嘴就哭。 五妮手头更快,一下子抓住了小男人的小jiji,咬着牙说:“哭!再哭,一下子连根扯下来!”小男人一下子不敢出声了。 五妮**迷迷糊糊的,也没睡好。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五妮起来做饭。 婆婆就已经坐在厨房门口说:“今天不做饭!说不清今天断炊!”公公也从屋里出来,一边扣扣子一边说:“做女人要守妇道。丢了咱家人不算,连你娘家也跟你丢死人了。”五妮莫名其妙:“我怎么丢人了?!” “嘴还挺硬。那头上的高粱花子哪来的?” “我哪知道?!也许是路上风刮的呢。”婆婆说:“那你男人头上怎么没有?”五妮也急了:“反正我没做丢人的事!不知道。”婆婆不依不饶:“还嘴硬,你男人都说你看戏时离开过!” “那我都不能去解手了?”五妮这时有些胆怯,声音有些低。被婆婆看出,以为真的去高粱地会野男人了:“叫你嘴硬!” “啪”说话间抡起身边早已准备好的藤条劈头照五妮打了过来。五妮头一偏,藤条落在肩上,顿时觉得火辣辣的疼。 打得她七窍生烟。五妮顺势就抓住了藤条,夺过来就扔在地上。 “呵,还想还手呀!”公公站在旁边,原本想着:要她跪下认错求情,打几棍子以示警戒,也就算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是看到五妮没有半点低眉顺眼,懦弱求情的认错姿态,反而一脸的不服。 觉得尊严被冒犯了。不驯服就无法在她面前树立权威,也急眼了。悄悄地拎起了旁边的木棒。 凑到了五妮跟前。 “爹,打她!昨晚打得我屁股现在还疼!”小男人不知啥时光着屁股睡眼惺忪的站在了门口。 偏偏这时赶了一句。五妮扭头一看:真的,小男人屁股上一个紫红的手印都暴了起来。 心中也是懊悔:昨晚下手也是太狠了!还没等她回过味来,公爹一棒子就把五妮打翻在地。 五妮眼冒金星,头一下子就大了。无名邪火从心底升起,伸手抓住地上的藤条,人还没起来就打了出去。 公爹一棒子得手,顿觉趾高气扬,英雄无比,一手叉腰,一手拎着棒子,昂着头,等着听儿媳妇嚎哭着求饶。 没想到五妮打过来的藤条正好抽在鼻梁上。公爹 “嗷”的一声就蹲在了地上。五妮挥手又一抽顺势也跳了起来。藤条不偏不倚抽向了婆婆的脸。 婆婆就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嚎叫着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反了!反了!我家娶了个母老虎,把我们一家都打了!。。。。”一时间招来了一院子看热闹的人。 事情闹大了。五妮回头看看坐在地上的公爹,满脸是血。估计鼻梁骨断了。 恨自己下手也太快,太重了。恨自己这火性脾气。可一切都晚了。。。 。摇摇头,随它去吧。五妮只得悻悻回屋,插上门谁都不见。。。近中午,娘家来人了。 爹娘叫开五妮的门。娘不问青红皂白,劈头就打。老实巴交的爹说话抖抖索索。 却曲膝给五妮跪下说:“你是我祖宗!你是我亲爹!我老脸丢在你手里,命也葬在你手里了!”说罢头碰的土地咚咚响。 起身跌跌撞撞的到了院里。跪在当院,喊道:“亲家,亲家母。对不住了,这死妮子是我做的孽!杀刮存留都由你们了,我无脸见祖宗,走了!” “咚咚咚”额头磕地。起来扬长而去了。娘傻了,公公,婆婆,还有跟爹娘一起来的娘家叔叔大伯都没了说辞。 目送着远去的爹,一时都哑口了。陆续的婆婆家长辈们都来了,公公的鼻子脸都肿了。 眼睛也睁不开了。婆婆也隆起了一道粗粗的血印。还有小丈夫屁股上的巴掌印。 都令娘家人都哑口无言,只有陪错的份。五妮被晾在自己的屋子里没人问,也不让她争辩。 婆婆家本家,亲戚,长辈,越说越有理,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大的受害人,越说越愤恨越觉得必须严惩不孝的五妮。 最后竟提出三个条件:一,游街示众。当众给全村人下跪。给公婆,给丈夫磕九十九个响头。 发誓再也不虐待公婆、不虐待男人。二:领受公婆、长辈每人责打100鞭。 三:如不答应条件,娘家就赔偿娶媳妇时的开销、以及这一年多的五妮的生活消费;一纸休书娘家领回人。 从此不相来往。娘跟叔伯商量来商量去没办法。只能答应第三条:赔粮食领人回家! 可万万没有想到,到家里五妮的老爹真的寻了短见,一条麻绳吊死了。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十三) 其实,说到底,娘家人还是疼闺女。那每人100鞭,人肯定是个死。 这个条件是不能答应的。可是,闺女丢这么大的人,别说爹娘,就算娘家族人谁能挺直腰杆说话? 那封建礼制的社会,舌头尖子能杀人呢!更何况这闺女除了打骂公婆虐待男人,还担上了偷野汉子的嫌疑! 这是五妮爹吊死的主要原因。老头子一走了之,可剩下的事怎么办?这么大的家庭变故,这个家怎么办? 何况农闲时节的老百姓,无事还想编造些故事打发寂寥的时光呢。突然间有了这么个嚼头。 一时间流言四起。几天时间,多个版本的 “五妮不守妇道,私通野男人,虐待丈夫,殴打公婆”的故事被编造的惟妙惟肖。 迅速在十里八乡流传开来。五妮被描绘成了十恶不赦、淫邪霸道的母老虎。 五妮的娘家,甚至连同同性的本家都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本家人在陌生人面前甚至都不敢承认自己姓李。 老娘受不了。哭天丧地,火蒙了眼,瞎了。哥哥也已成了家,并且已经有了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小孩。 看到这么大的变故,在心里就翻起了嘀咕:妹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像乡亲们谣传那样,耐不住寂寞,到高粱地里跟几个野汉子乱搞,被公公当场抓住。 那可丢死人了!悔不该当初听老糊涂娘的安排,接她回家。嫂子本来就是个小心眼的人。 平日里,老怕婆婆暗地里照顾这个小姑子。每次五妮回娘家都跟防贼一样防着她,为此,一次大吵大闹以后,哥嫂分门另过;姑嫂也在心里存上了疙瘩。 俩人见面都不说话。五妮又不是那种会说软话哄人高兴的女孩子。怨仇积累,慢慢的嫂子就恨透了这个小姑子。 如今更是怕沾上晦气。趁此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在丈夫面前诋毁小姑子的机会。 这天,哥哥立业架不住媳妇的 “三味真火”。在媳妇的陪同下,堂而皇之的找到大伯说:“大伯,不是我不孝敬,这样寡廉少耻的人留在家里,不但丢我家人,连族人都羞耻。你悄悄到街上听听别人都在说啥。我都不敢听。听了恐怕上吊都找不到歪脖树。以后,别说我儿子,恐怕连孙子都娶不到媳妇。我娘要收留她,我管不上。但我不能因她连累我乃至咱李家。我们要跟她娘俩断绝关系,省的别人对我指指戳戳。我们两口子做梦都蒙着被子。”大伯也是聪明人,当初签字画押写退婚文书时,没想到五妮爹会去死。 也更没想到五妮竟有这么多的龌龊事;原想只是自己做个中见证人。可人死了,他和五妮的叔叔当时也是签字领五妮回家的族长,哪能逃脱干系? 就被牵扯进来。五妮的爹草草的埋了。可那边白纸黑字还有八布袋麦子呢,帐谁来挡? 剩下孤女寡母还能挡吗?不挡人家那边同意吗?白纸黑字都画了押的。 等人家找上门来整个李姓族人都成了赖皮。人家还正在气头上呢。想到这里,大伯就说:“话是这么说,道理也顺的过去。跟你妹妹断绝关系,没说的,不但你要断绝,我也要断绝。可是你娘毕竟是你亲娘。因为你妹妹,跟你娘断绝关系,这是忤逆!你得让我对族人能交代。.”说到这里大伯又有了新的主意,就说:“我跟你叔叔商量一下,反正你跟妹妹脱离关系,我们没啥好说的。你娘你肯定脱不了。”叔叔唯利是图,是一眼跑炮,大伯说跟叔叔商量,那肯定是心里有了主意。 哥哥走后,大伯就找来了叔叔,说 “老二人是埋了,花销也不大。那边你要去探探口风。咱俩可都在退婚文书上画了押的。万一人家追着要麦子,难道你我填黑窟窿不成?”老三脖子一耿:“那凭啥咱填?” “凭啥?凭你是五妮的亲叔叔。凭你跟随老二到张家领回五妮,凭你在文书上画押。凭你我是李家族长。还需要凭别的吗?哦,还有,县书记长老爷的水火无情棍可不是吃素的。难道你不知道县党部王志仁书记跟张家是挚亲吗?”叔叔一下子哑口了。 沉思一下又说:“当初就不该答应领她回来,打一百鞭子就一百鞭子吗。死了了事。” “看你说的,那是圈套。是族里长辈每人一百鞭子,你答应了,就等于你我同意人家把五妮打死!这个恶名你我能担吗?”大伯跟三弟耐心解释。 “那八布袋麦子也不该咱出呀?!”三叔说啥也不想自己无辜出麦子。 大伯又说:“刚才老二的小子找我了,提出:由于他娘收留五妮,要跟他娘断绝关系。目的很明显就是冲那八布袋麦子吗。”三叔一脸怒气说:“这猴崽子,想得美!”大伯有耐心:“别急,着急不管用。这条路还要让他走,但是要他顺着咱指的路走,五妮早晚是外姓人。嫁鸡嫁狗跟咱无关。可留下一老婆子没人管,那是打咱俩族长的脸。所以,即要鼓动这小子跟五妮断亲,有要他养老。这麦子不但要他出,还要他多出。你处理毛糙了,他死活不管你我有啥办法?!老二死了。咱俩就要掌管族里的事。今晚你就通知族人到祠堂议会。念族规,重点要讲妇道。趁机把事情扩大,让这小子铁下断亲的心。咱下一步再高捧他。。。。”如此这般面授机宜。 俩人计议已定。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十四) 晚上族人聚集祠堂,大伯二叔脸色铁青。点上香烛,行叩拜大礼,然后请出族规。由三叔逐条诵唱起了族规。最后三叔清了清嗓子说:族规里第八条:教女卷,守妇道,工女红,敬公婆。咱们家女人历来就是守妇道的典范。因此爷们们也直得起腰杆。可最近发生了一出丑闻,无论其真假,却让我们李姓男人受尽了屈辱,让李姓女人遭到了白眼和猜忌。丢尽了我们家族的脸。害的李姓族人,人人窝火叹气。族长二哥也因此自短。我和大哥对此事考虑不周全,处理方法方式不利,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此我和大哥向所有李姓族人鞠躬致歉!责任我们自会承担。大哥自动让出族长位子,以示自责。以后族长职责,由我们俩人共同承担(因为乡下族长是不用选举的,族内辈份最高,年富力强的长者就是自然的族长)。但是,这样的事情,咱家族首次发生,怎么处理,涉及到很多事情。我们刚刚接手族里事物,没经验。望大家给咱们李姓家族想个最完善的办法。回去后,多思谋思谋,画个道道。今晚就到这里,大伙可以回家了。你们愿意在这里议,就在这里议议。不愿意,就回家。但是务必回家训导自家女人:明辨善恶。????????”哥哥哪里还有脸再听下去?一溜烟似地跑回家,蒙头大哭。。。 第二天,街谈巷议里都是这个话题。族长这样的言语无疑是认可了众人对五妮的诬陷不实之词。族人,外姓人的谈论和编造更加肆无忌惮。五妮母女闷在家里都快要被勒死了。大伯听到人们的议论,嘴角微微的翘起。一脸琢磨不透的皱纹。 中午嫂子找到娘,当着小姑子的面,气咻咻的说:“娘,你不该领她回来。这家有她就要散了。”“是我命苦,五妮在张家是死路一条,回到家你们也要她死。天爷呀,这还有俺娘们的活路吗?!”娘再也没有眼泪了,只有撕心裂肺的干嚎。“娘,你老糊涂了,她把爹都气死了,回来还不把咱们一家都羞臊死?!没听外人说她在外边野汉子能站满二亩高粱地?!反正这家有她没有我们,有我们,没她,你老看着办!”“你!娘气得嘴唇发紫,举起手臂来想抽嫂子,却说不出话来,一阵眩晕,人直往地上倒。五妮上前扶住娘。被嫂子的话噎的直咬牙,恨恨的说:“嫂子,我还就死皮赖脸跟娘住一起!就不走了。妨着谁,谁八字软;臊着谁,谁命里欠臊!命里该着!看他们能把我怎么地!大不了一个死,死在娘跟前道也安心!要不要拉嫂子你来陪葬呀?”五妮被逼急了。嫂子憋红了脸毒毒的说:“你想走得有地方走呀?!八辈子不娶媳妇光棍们,谁敢要你这样的丧门星呀!才几天呀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个骚母老虎!”五妮一把把娘扯到土炕上,上前抓住嫂子的衣领骂道:“我母老虎,我活剥了你!”抓住了嫂子的头发便撕打了起来!。 论打架,五妮气极了,嫂子可可真不是她的对手。边撕打边尖声嚎叫起来。眼看着步步吃亏,就拼命地干嚎:“哎呀!救命呀!母老虎又发威了!” 娘缓过一口气来,看到两个女人厮打的不成样子,就直着嗓子喊:“五妮住手,你们再打,我老婆子就死在你们面前!”娘也不知怎么就摸到了手里一把剪刀,就放在自己的喉咙上。俩女人就惊恐的停了手。“凤兰,你走!”嫂子大名叫凤兰。嫂子手头上占不了便宜,正想找台阶下呢,巴不得溜走,但是却不会让步。就说:“这家有她没我,让你儿子来跟你说吧!我是怕了母老虎了!”说罢走了。瞎老娘瘫坐在地上说:“妮儿!你吃这么大亏咋还改不了这急性脾气?族里容不下你,家里容不下你,娘一个老婆子也没能力。咱娘俩死了吧!剪刀就要往喉咙上割。五妮急忙给娘夺剪刀,娘死死地抓住剪刀不松手,五妮一使劲夺下了,手却被割了一个深深的血口子。人却没感觉,仍旧攥着剪刀不松手,血顺着剪子直滴。眼泪默默地在脸上流淌。 “这又闹啥呢?!”大伯和叔是被人叫来拉架的,迟了一步。正好看到娘俩的绝望的哭泣和五妮血淋淋手和剪刀,心里都有点怵。对视一下竟不知道说啥了。 “妮儿,这是咋整的?快把剪子给我。”大娘拧着小脚慢了一步,毕竟是女人心软,没其他想法。一来就惊慌的夺下五妮手里的剪刀,抓住五妮的手看了一眼说:“他大伯别发呆,去整点烂套子(棉絮)怄(烧)成灰,一看脚下还有一绺头发,捡起来,把这绺头发也怄了,咋整这么大口子,看这血,都止不住?????”大伯和叔叔这才有个台阶下。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帮着给五妮的手止血。五妮跟木讷了一样,始终看不出一丝悔恨和软弱。大伯和叔叔心里反而没了谱。感觉到了五妮从骨子里发出的冷硬。这种冷硬逼迫得二位长辈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和脸色。临了才恢复了一点点自信,也更加深了尽快赶五妮出门的信念。 大伯毕竟是大伯。不会白吃闲饭的。也换了体贴的面容说:“大侄女,娘家人都是护着你的。咱也要知道远近不是。可你,怎好在家里大打出手?以前的事,大伯操心不够。是大伯不好。可侄女有事也没跟大伯学说过呀。我觉得,咱还是都冷静冷静。在屋子安安静静休息几天。好好思谋思谋。你看你搞的这算哪回?连家里都血水花花的。你也不想想以后的出路?”大伯一脸苦口婆心。“我能有啥好想的。我招谁惹谁了?我凭啥就要被冤枉,还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要是在婆家被打死了,被冤枉死了,有人替我鸣冤吗?再说,鸣冤又有啥用?人死还能有啥?我回到娘家,本想娘家人会给我个公道的。起码不会欺辱我。可我嫂子当着我娘面辱骂我:野汉子站满二亩高粱地!”“好了!大侄女,别说了,消消气。养好伤再说。我们走了。”面对这伶牙俐齿的侄女大伯还是决定不正面交锋。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十五) 晚饭的时候,哥哥又找到了大伯。这次是跟叔叔一起来的。一进门就哭哭啼啼的下跪:“大伯你要救救我,我老婆说不跟我过了,留下几个月的小孩哇哇乱哭不管了,回娘家了。孩子不懂事会哭出病来的。我出门被人指戳;在家孩子哭得揪心;你不救我,我没法活了??????”“起来,起来,这是啥话?你自己家里的事情我咋救你?!起来慢慢说。”“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大伯说“你起来,起来,说说看,你想我咋救你?” 哥哥被拉起来,坐在炕沿上说:“就想跟那丢人的五妮拜扯清楚。”“你想怎么拜扯?”大伯装糊涂的问。“不是说你媳妇回娘家要跟你散伙吗?” 哥哥立业低下头说:“是,原本是这样。可是丈母娘心软。可怜俺那不满周岁的孩子。把事情给拦下了。但是提了条件。” 立业继续说:“俺丈母娘听说俺家里连续出了这么几档子事,又闹别扭。担心是阴宅不静,阳世祸乱。就找了王村的阴阳先生五魁。天黑时,就领五魁来家看了,又看了俺家的坟。果然说是:阴阳宅相克。并且,以后还要出事。要俺先跟你们说好,先把丧门星清理门户,然后再重修阴阳宅。”“啊?说清楚,是阴宅还是阳宅?”大伯追问。立业认真的说:“阴宅,阳宅都要重新修建。”大伯就皱起了眉头:“那要多大的工程?阴宅好修,这阳宅是说话就能修的吗?”“所以找大伯。”立业一脸的依赖像。 大伯沉思道:“五妮好说,召开族人大会,一百鞭逐出李家,从此不许她姓李,也不许登李家边。宣布李家跟她断绝一切关系。可你娘咋办?那边的债务呢?”大伯顿了一下又说:“五魁说阳宅子怎么修?阴宅子怎么动?你爹多大家底,你比我清楚。殡埋老人,你理应承担,可你没出麦子,没花钱。我和你叔叔都清楚。你娘眼睛又看不见了,能不能好,不在定数。八成是难。你就没想给她留点粮食?你这小算盘怎么算计来算计去就没有算计你老娘的衣食生死呀?”“我,我要清理丧门星,驱除忤逆,又没说不管娘。”立业一下子被大伯问的语吃。“驱除忤逆是好事,当表彰。我们支持。可说管你娘,你说话算话吗?怎么管法?这个,你要跟你媳妇商量个趟趟来。我可要字据。空口无凭。要在族人跟前有个说法,我们可不担抛弃孤残老人的名声。”立业脖子一耿说:“行,就今晚说清。只要你们能把那丧门星清出去,咋就行!明天五魁说要帮俺好好看看风水呢。”“不是说你老婆走了,不在家吗?”“又跟俺丈母娘回来了,我刚才是着急,怕你不答应。”“不急,等你看好风水也不迟。”大伯悠悠说道。立业脸色有些充血:“我们急,说不好睡觉都不踏实。就来。”说罢就急匆匆的走了。 大伯和叔叔相视一笑。叔叔说:“大哥高!” 哥嫂急匆匆的过来了。大伯还是黑着脸,连坐都不让就说:“凤兰到咱家也几年了,家规家法应该知道。咱们李家以忠孝礼仪为持家之本。除忤逆,树正气,理所当然。我们都赞成。但是,孝悌,仁慈,厚道也是不能放弃的准则。这次你们姑嫂打架,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归根结底,是孝悌之心不足,?????”嫂子一开始心里还怀揣着得胜的心态。可没几句,就让大伯训得心里发慌,低头辩解说:“我没,是那死妮子过来就揪我头发。我哪是那种嘴快手快的人呢??????”“别打断我”大伯训人你就别想辩驳。他总有让你无法辩解的说辞,又沉沉的说:“五妮不孝贤,是她的过错,可她毕竟是你小姑子,是你男人的亲妹妹。路走到这里,前途啥光景,你们应该比我清楚。你何苦这样火急火燎的死死相逼?你是逼她,还是逼你婆婆?你们同根生呀,你在娘家也是闺女,也有爷娘兄弟。将心比心,就不能有点仁慈之心?五妮要赶出去。不这样不足以正家风,不足以树孝悌、贞洁的正气。可是,做哥嫂的就真的把她推上绝路吗?你们这么做,你娘会答应吗?如果惩罚五妮,又捎带上了你娘,你们的孝悌何在?”一席话说得哥嫂直冒汗,只有诺诺称“是”的份。“那,我们一切听大伯的还不行?”嫂子由衷的说。 大伯一脸苦涩说:“听我的?!是把我往油锅里推。我也没啥好办法呢!”看大伙都拿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就一拍大腿说:“得了,谁让我是你们大伯呢。黑锅我是跟你叔替你们背定了,还要替你们填黑窟窿。”“黑窟窿?”哥嫂不解。“是呀,黑窟窿。当初领五妮回来白纸黑字画了押的。要陪人家八布袋麦子,这也是信誉,大丈夫言出必果。也是家风。你爹死了,殡葬的费用基本把你爹的家底掏空了。这笔费用本该你们出,谁不知道养老送终是儿子的职责?父债子还,也是天经地义。”哥嫂再次流汗。大伯也不看他们继续吩咐叔叔说:“殡葬的收支明细账,让你叔跟你们念叨念叨。”叔叔早已准备好了,从怀里掏出几页写满墨字的麻纸片。说:“好,这事正说闲两天给你念叨呢,正好一块说了。棺材:两布袋半小麦;寿衣两斗;、、、、扣除亲戚朋友捐助的钱粮。一共亏空四布袋半麦子。加上那八布袋麦子,你娘的债务一共是:十二布袋半。”然后把麻纸片子交给立业说:“这是明细账目,你收起来。你娘眼看成了瞎老婆子了。债务能搁她头上吗?恐怕乡亲们也不答应。而且,还要给你娘留下口粮和种子。这样算下来你娘有十七布袋半麦子的缺口。再加上你妹妹,我们总得给她留一丝活路吧?这人逼急了,说不定戳啥乱子呢。至少要有十九布袋麦子才能把事情圆下来。”这次哥嫂不光流汗了,脸都黄了。“这么多呀?家,家卖了都,都不够。”哥哥开始哆嗦起来。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十六) 大伯又慢慢的接过话来:“知道你还不起。所以没急着跟你说。我跟你叔都为这事上愁,想路子呢。你们还添乱!”俩人低下头不敢吱声。 “我们商量好了,你出六布袋麦子,算是殡埋你爹和孝敬你娘的。张家那边的债务,有我跟你叔,一人四布袋。至于剩下的七布袋我们开个家族会,从族产里出。今年的祖产会就简办。但是,这也要有个说法。你必须往族里交五亩地。哪怕是今年冬天你开五亩生荒地呢。如何?”“行,行。。”哥哥差点跪下。“那五妮呢?”嫂子还惦记着这事呢。“由我们来处理,会给你们个满意的答复。肯定要撵她出户。”“至于说阴阳宅的事,等明天五魁看好咱再商量如何?”这下两口子只跪在地上磕响头。哥哥说:“大伯,叔叔,你们比我亲爹都亲。今生今世我们就算做牛马也还不清你们的恩情。”“好,我不喜欢听这样没咸淡的话!先立字据。”大伯还是不露声色。也不说让哥嫂起来。俩人只得跪在地上诺诺称是。“还有,文书你叔叔写,好你们仔细看看。不妥的地方再商量。”又转向三叔“写上:立业夫妻只负责约定内债务;其他约定外债务无权过问。”立业也不知大伯葫芦里卖啥药,也不敢多问。“明白啥意思吗?就是说:你们两口子除了偿还六布袋麦子和五亩生荒地外,其他事一律别多管,跟你们没关系。至于我们跟族里出多少,都跟你们无关。这样你们也省得背族人的良心账。”大伯滴水不漏,哥嫂沾了这么大的便宜,只能千恩万谢。其中还有啥“趟趟”,只有大伯清楚。连叔叔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正是大伯这个老谋胜算的导演所设计的预期效果。好戏才演了第一场。 第二天,立业当然约了两位叔伯长辈陪同五魁看风水。愚昧的年月,人们除了相信鬼神、相信命运,还能信啥?!整个村子识文断字的没几个人,叔,伯,也算是其中的两个。立业只读了半年私塾,早丢在坷垃窝里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可怜的哥哥。可怜的农夫。 五魁先是煞有介事的拿出罗盘:玄武、青龙、朱雀的如此念叨一番。说:阳宅只差十丈就离开了冲煞位,别人道也无所谓。就是立业两口子的属相跟着位置相克。 然后看阴宅,转了半天说:毛病大了,得拔坟。你们看东属青龙,属木,属正气,坟得正东方当有郁郁葱葱的大树林为好。可正冲汦河汊子,每天浊雾缭绕是水气,靡靡苍苍,煞气荡然而至??????不吉利;正西为金,却被岗埝挡住,财气没头而过,不沾丝毫。不好。?????”说得立业垂头丧气。大伯说:“那就选一块风水宝地吧!做坟地,又占不了多少。咱家不行找别人家的!咱出钱粮,或是地换地都好说。”随即,看遍了立业家的地,五魁只是摇头。眼看天快黑了走到一块坡地,五魁停住了“快拿罗盘来!”“立业赶忙从肩上的搭袋里取出罗盘,,五魁左右照了好久,说:“就它了,这地场太好了,。。。。。。”又是一通青龙白虎坎离兑等等别人都听不懂得神话。 大伯却蹲在地头一声不吭的抽起烟来。“这是谁家的地呀?”立业问叔叔,三叔说:“我不太清楚呢,我这里没地。”大伯在鞋底上磕了磕烟锅子说:“我的。既然能用,那咱就回家吧,天都帮黑了”。 晚饭立业置办了酒席临喝酒前,大伯说:“按说今天不该我说话,今天五魁是大角色,我们叔伯俩都是陪衬,不过五魁也不是外人,我们打交道也不少,我们还是老规矩,先把正事说完,再喝酒,就几句话。”五魁拱拱手,示意客气。大伯就继续了话题:“阴宅好办,那地是我的,六亩。说实话这几年那地很填还(有回报),勿论种秋种麦,收获都很好,大家有目共睹。立业你家坟上那块地几亩?”立业说:“四亩半,我那地光疯长苗子,不驼仔。”大伯看着立业低声说:“要不,咱换换?自己人不说亏欠,没啥多少的,你估摸一下。只要你觉得合适,我这方面都好说。”伯父摆了摆手又说:“阳宅是大事,盖三间房恐怕你没个十布袋以上麦子是不行的,更别说地皮。这问题是个问题!”看了看叔叔,说:“二弟是立业的邻居,你看你碾坊那几间房子能不能先借立业住几年,等他有实力了再找其他地方?”三叔就说:“好说,其实借啥,你的好地都能为帮他,跟他换,我也就算了,那碾坊比立业这家地方也不小,也住不着,房子间口也不少,就少厨房,他一早晨就棚一个,得只要他愿意,就跟他这个家换了!”“那再好不过了,要真是那样立业补上二十布袋麦子都划算!”五魁接过话茬又对大伯说:“立业哪辈子修来的福份?!遇上这样豁达的长辈!那不能这样!你那一亩半地少说也值十二布袋麦子。要不这样,我跟立业私下说说?”“可以。”五魁就把立业两口子拉到一边说了一会儿,三个人过来。五魁指指立业两口子说:“你们俩先跪下。”又面向叔叔伯伯说:“两口子是诚惶诚恐,话都不敢说,更别提说价码了,他家现在遭了难,正在紧要关头,别说盖房子置地,就是债务能够挡清就算尽大力了,你们这样帮助他。他两口子说了,一人给你们十布袋麦子,但是,眼下没有。三年之内还清,空口无凭,立字据,我五魁做中间人。”大伯这次上前拉起立业夫妻说:“不能,送佛送上山,帮人帮到底,既然立业有这个心思,那麦子就表示一下算了,每人五布袋,啥时宽裕了再给,不宽裕就算了。同意吧老弟?”最后是问叔叔的。“哥说了算,我同意。”又一份换房换地的协议按上了立业诚惶诚恐的手印。多年以后立业才知道了其中的玄机。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十七) 叔叔心里明白。他自己根本不吃亏。 立业当然不知道。他家跟叔叔家原来整个是一个大院。是李家最原始的族兴地。李家族谱所记:繁衍兴旺几百年,分支十余脉。这里是根源。立业父母住得院落是后来族里发生一次变故。族长为平息家族内部矛盾。主动自责,搬出祖居大院的自贬之地。后来的族长们为了标榜自己的谦卑和对往事的警戒,就住在这里没搬迁过。但是老大院就一分为二,始终有族长支配。叔叔当然知道这老院子还有其他说道。那就是:租屋极有可能藏有多少年来祖上积攒下来的金银财宝。叔叔其他方面都不及两位哥哥,唯独对金钱的炽爱和灵敏的嗅觉,是任何人所不及的。他眼下所居住的地方是老大院的正堂主客厅部分。任何人的习俗都是财不外漏。钱财藏也会藏在内宅,而不会藏在客厅。所以,当年老大因为**事,被剥夺了继承父亲族长的资格。二哥理所当然的就成了族长。祖产理应会知道。但族规森严,祖产不到关键时刻肯定不能动用。当年家道没落,父亲也无力给他三兄弟再盖新房。却也不能随便动用祖产,只有把祖传大院分给他两个暂时居住。其中的规矩,老父亲肯定对二哥交代过。当年,他满心希望自己会分到不起眼的内宅。可谁知偏不如人愿。害得他做梦都想拥有立业居住的小院。别看大哥年轻时搞女人、现在琢磨人猴精,可这些量他也不清楚。他当年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老爹抠门能告诉他才怪。他才不信五魁瞎咧咧呢。那都是大哥和他套弄好骗立业两口子的。如今唯一知情的二哥死了。这可是天赐给他的好机会。他不能放过。至于说他给立业兑换那处宅邸,那更不用说。那院子房子刚盖起,还没住人,就有几个莫名其妙的人死在里边。幸亏他及时发现,怕吃官司,就悄悄地挖坑埋在了院子里。怕被人发现就在上边制了一套大碾子。那院子自然是不敢去住了。凶宅还差不多。 大伯这种有心计的人更不会做折本买卖。他的算计在五妮。 大伯是理所当然的族长继承人,为啥莫名其妙的就失去了族长资格,让二弟一人当族长?这其中也有一段故事。只是李姓族人信奉家丑不可外扬,向来不对外宣扬自家私事。加之知情的当事人本来就少,所以别说外人,本性的人也知之甚少。到了现在知情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小弟了。他肯定不会说出的,大伯坚信。因为要说恐怕不是现在了,早就说了。再说他也不能说,当年他还替这个小弟背了部分黑锅了呢。 ????????? 五妮的爷爷当年也是开明人士。眼看着三个儿子势如虎狼,家丁兴旺。心里别说多高兴了。从小,觉得老大老三人乖巧会算计,在庄稼地里务农恐怕是屈材料。老二忠实厚道,做事踏实就安排在家种地。让老大老三进城学徒,想以后经商,为家里赚些白花花的银子来。 起初的老大老三还真的是踌躇满志,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老大心眼活便,一眼就盯上了英国人在府里开设的洋行。软磨硬泡到了洋行做了一名杂使。说白了就是打扫卫生的。但他有头脑有心计,觉得只要我能进的了洋行,就有希望进一步发展。凭自己的心机和韧劲,不怕不成功。 老三也实惠,就投进了当铺。 可当大伯真的进了洋行才发现,洋行远不是自己想象那样:用些什么东西就制造出大量的银子供人们来支取。供人们挥霍。洋行里制度森严,别说自己一个勤杂工,就连里边的管银子的出纳和保管也别想私自拿一两银子。主要管事的是会计和总管老板。而这些人都是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洋人们平时根本不正眼看他。更别说自己能跟洋人攀上关系。所以就渐渐的失去了信心。想自己人高马大,又不缺心眼,难道真的要委身做一辈子一个月才一块钱的勤杂工吗?但是眼下又找不到别的出路。就整天着急。这夜,天气闷热,老大在窄小的小屋子里,怎么也无法入睡。临近半夜就走出屋子想散散心。谁知这一散心却引出了一件塌天大祸,及至后来虽说在各方势力的交错扭结下幸免于难,但是却给他本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和极大的心灵创伤。这次本想先惩罚五妮,让她走投无路。然后,私下里救下她,令排用场,用以弥补多年来的心灵创伤。 老三进城倒是非常顺利。当年的当铺也叫“当穷”。莽莽苍苍的华北大平原,本是米粮仓幸福地。可是,连年军阀混战整个华北大平原成了军阀们争雄逐鹿的战场。国,不发展经济;民,不聊生计。地主富豪们藏财富与地下,众多贫穷百姓在走投无路时,只能把农具或暂时不用的衣物拿出来当几文小钱延续生命。在动荡年月当铺却是名副其实的最发财的买卖。老三投对了庙门。更有巧合的是,当铺老板的宝贝女儿,偷偷地看上了他。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十八) 李家三兄弟当年都是高挑个,身材挺拔的英俊后生。由于家里比较富裕,没有一般乡下人的那种一脸菜青色。也没有那种整天因为饥饿而产生的可怜巴巴的眼神。所以气质也没那么猥琐。就是吗!李家兄弟是出门学艺的。不是出门糊口找差事混饭吃的。大不了我还回家种地。照样有饭吃。老三大概就是时刻抱有这种思想。在当铺里也不卑不亢。掌柜的和伙计一开始都没人敢小看他。虽说当时学徒地位低下,等级森严,但是老三做得也理直气壮。从不弯腰祈求和巴结谁。 这家当铺老板有自己的学徒规矩:学徒分三年。第一年:熟悉店内事物。打扫店铺前后卫生。按月交学徒费每月5块大洋。第二年,学习存当物品货架管理,保护存档物品。按月交学徒费3块光洋;第三年:跟师傅站柜台,地茶送水,书记账目。学习进当物品分级划价。 老三进店的第一天,就跟老板因学徒规矩发生争执。老板看中了老三的一表人才。也看中了小伙子一手清晰方正的小楷字。当年,找个帮忙的伙计满街都是。但是要找个识文断字的还真不容易。更别说还能把小字写这么好的。但是,小伙子却并不认可他的规矩。尤其是第一条。他拒不接受打扫一年当铺前后两个院落包括内宅的卫生。哪怕多出几块钱的学徒费,也不接受这个条件。老板和小伙子当时就僵了起来。小伙子把褡裢往肩头一甩扭头就要出当铺店门。却从旁边站起一清丽“后生”来。摘掉瓜皮小帽,竟是一位姑娘。脆声说:“先别走,”转头对掌柜的说:“爹,你平时心眼挺活泛的,今天怎么死脑筋了呀?”老三光凭声音,一下子就没了傲气。停下了脚步。掌柜的说:“妮子,你别多管闲事。这店里有店规。我总不能为他一个毛头小伙子破规矩吧?!”姑娘咯咯笑了起来说:“看我爹说的,自己都把自己逼到墙角了。你怎么是为他破规矩呢?!你是为当铺多进财改规矩。”然后伏在爹耳朵上耳语一番。掌柜的眉开眼笑,频频点头,然后笑着说:“还是我闺女心眼好使。爹依你的。你先走吧。我给这后生再谈谈。”姑娘冲老三一笑。转身回了内宅。老三仿佛一下子被勾走了魂。看着已经关上的内宅门发起了呆。以至于掌柜的咳嗽了两声都没听见。掌柜的只得拉着脸叫:“后生,想啥呢!”才一激灵回过神来。掌柜的又换了一副冷漠的表情说:“我也是看你小伙子机灵,又识文断字。本店也急需人手;要不这样你看行不:你先打扫三个月前后殿卫生,不收学徒费,然后直接到柜台跟师傅书记账目。但是学徒费要每月8块光洋。”老三一番算计说:“好,但是还有一条。就是,我觉得学成了就可以走人。”店掌柜狡黠一笑说:“行!成交!你今天就算正式学徒了。让伙计带你到内宅先安排住处,熟悉一下。明天正式上班。” 老三心里别提多顺气了。可他没想到,日后等着他的也是一场桃色噩梦。 当铺老板五十多岁,清瘦,机敏。只是原配夫人只生了两个女儿,四年前去世了。 膝下无子,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一年后就又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媳妇。老天有眼一年后小媳妇给他生了个漂亮的儿子。乐得他做梦都笑。 他心中唯一的心结是:两个漂亮女儿和小娘之间总是时不时的产生一些小摩擦。令他处理起来非常棘手。女儿大了总想攒点私房钱。小娘呢,心里当然又多了一些道道。她还要思谋着丈夫的家产尽量不要被前任老婆的两个女儿挤占。加上大女儿聪明机敏深得父爱;二女儿深藏不露,行动多于言语。儿子幼小。丝毫帮不上自己。所以小娘也只得想方设法博得老公喜欢。可老公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有些事情总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老三到后宅打扫庭院的第一天,三个女人差点没打起来!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十九) 老三一进后宅,少夫人就觉得眼睛一亮。心里一阵眩晕。其实她年龄并不大。也在花信岁月。可嫁了岁数比自己整整大了一倍多的男人。心里早有几分怨怼。又要面对两个跟自己岁数相仿的女子的相互挤兑,更觉得委屈。今天内宅里突然来一个英俊后生,简直就跟天上掉下一个宝二爷。让她心里五味陈杂。第一反应就是想让他到自己房间里说说话,哪怕是听听他那粗重的呼吸也好。可是,出于矜持还是让保姆在门前的晾衣绳上凉起了宝贝儿子的小衣裤。附带把自己的一个花王牡丹绣帕晾在了旁边。在心里是想告诉新来的英俊小徒弟,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要他格外尽心。 大女儿是啥头脑,微微一笑。也门口的晾衣绳上搭上了清淡素雅的兰花绣帕和一件昔日皇宫里才能见到的金丝镶边的湘绣丝绸汗衫。这汗衫可真的是这家的压箱宝贝呢。是大夫人在世时,托人从被遣散的的宫里人手里买的。当时就说是公主格格们没穿过的新衣服。留给了大姑娘。今天拿出来,也是被小娘气得。故意昭示自己是一家高洁尊贵的公主。 二女儿看在眼里,计谋也悄然心生。给了保姆一些钱,悄悄地央她去替自己买东西。自己替她照看家里的小皇上。顽皮的小弟弟。她最懂顽皮的小男孩的心思。给了小东西一支木棍,逗着小家伙在后宅里玩起了打仗。这可是小男孩最乐此不彼的游戏。 帅哥老三初来乍到,不敢放肆。低着头,先从内宅院落根角下手,仔细清扫。还要不停地捡起小皇帝随处制造的垃圾。 看着小皇帝跟自己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嬉戏奔跑。二公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结果是:晾衣绳上的东西都被挑落。而且被小家伙踩得一塌糊涂。 这些东西俊学徒老三可不敢轻易染指。 少夫人则端坐自己的房间,摆出贵妇人的风姿。专等漂亮学徒过来问安。然后指派他低眉顺眼的替自己收拾厅堂。然后就直直的看着他傻乎乎的姿态,逼视他产生窘态。自己好在心里勾勒种种幻想。 突然,被窗外的嬉笑声吸引。一看自己的绣帕被宝贝儿子踩得一团乌黑,就顾不上做做出来的矜持。尖叫着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劈手夺过儿子手中的木棍,当中折断,还要追打儿子。扭头看见,大丫头那最显眼的宝贝衣服也落在地上,被宝贝儿子搞得乌七八糟。反而不生气了。但顾及到大小姐的面子,就拿着棍子大呼小叫的装着样子要打儿子。 大小姐一向相当自信。她不认为家里谁能胜过她。她年轻,漂亮,又有心机和魄力。她喜欢的年轻英俊的后生,不相信别人会竞争过她。所以在闺房眯着眼睛哼小曲。听到院子里吵闹的不可开交,就漫步出来看。这一看没气死。以往的矜持一下子没了,几步跑过去,拿起地上的汗衫急得直跺脚。二姑娘却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偷偷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女人,暗自发笑。 当铺老板内宅没有杂使丫头,只有小娘房里的奶妈平时帮小娘打扫卫生。两个姑娘平时就只好自己收拾自己的房间。学徒一般都是些小男孩。拜师要磕头。讲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就被当成自己人。在级别上不同于其它做工的人。但毕竟不是家里人,所以诸如打扫内宅卫生之类的粗活就成了他们的专利。闲杂人不经主人允许,更是不能随便进女眷房的。二姑娘有自己的想法不管那么多。看姐姐和小娘在院子里斗气,悄悄站到门口,叉着腰对低头扫院子的老三说:“来我房间帮我把衣柜挪挪地方!”老三不敢怠慢。低眉顺眼的到了二小姐房间。二小姐就问他:“知道学徒的规矩吗?”老三低头说:“知道,一日拜师,终生为父。”“哦,就要是说,要终生做我父亲的儿子。”顿了一下又说:“你觉得可能吗?我们家没儿子。”老三认真的说:“我诚心学艺。”二姑娘说:“告诉你个捷径。就是听我的。做我的奴仆。”老三低头不语。儿姑娘继续开导:“当铺说白了眼下只能叫当穷。也没啥特殊技巧。只要会压价,会狠心。真正值钱的东西很少遇见。你学徒不如做我家的半个儿子。明白吗?”老三抬起一双狐疑的眼睛。吃不透二小姐的真实意思。 二小姐也不再多说,眼睛死死的盯着老三,说:“只要你以后听我的,多给我献点勤,少搭理别人。我也许会让你一切如意。”说着竟把身体轻轻的靠在老三身上。老三初入当铺,吓得一动不敢动。心里一阵眩晕,乱了方寸。二小姐轻轻的打了他一下,一笑说:“傻小子,个子挺大。原来是个呆鸟!” “二小姐又在屋子里做啥小动作呢?!”小娘人还没到,声音先从门外传了过来。二小姐猛地用力把老三往衣柜一推,老三冷不防,站立不住伏在衣柜上,面红耳赤。正好被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二夫人看到。二姑娘嘻嘻一笑说:“这个笨小子,要他帮我挪衣柜,你看:脸都憋红了,纹丝没动。”小娘接话说:“吆,看我家二小姐说的多轻巧!偌大个衣柜一个人怎么能挪动?人家三是学徒,可不是下人。不能当奴仆使呢。”二小姐嘴巴也不受屈说:“吆,二娘,刚进来第一天你就把他当亲儿子呀?真是好主母呀。” 大小姐挑帘也走了进来,她非常清楚二小姐的恶作剧。但是也不便多说,但她不容别人冒犯她的尊严,进门就说:“三到咱家是学艺的,俗话说学艺先学做人,你们俩别老耍些小心眼子,把咱家徒弟带歪歪了!”俩人一听脸色就变了,但大小姐却不给她们反驳的机会,继续说:“做人第一条要懂得感恩,要知恩图报。一个人有了感恩的心,就会用爱心对待世界,????”小娘不高兴了接过话茬说:“得了大小姐。你越来越像传教士了。跟那个洋和尚一样的腔调。我们是老土包子,听不懂你的洋说道。三儿,走,二小姐这里先不管,把我房间收拾一下。咱家那独苗少爷别提多淘了!每天光收拾房间都把我搞晕了。再怎么说,在这院里我也是夫人。在这里我说了算。”大小姐随声应和道:“是呀,那我也去帮太太收拾房间吧!我们都是大人了。也该替您做点事了!”小娘很干脆,一挥手说:“免了,我可用不起你!”说话间拉起老三就往自己屋里走。 老三进了夫人房间,真的就傻眼了。房间里归置的相当整洁。几乎没有可收拾的。正在迟疑,夫人说:“没想到吧!其实我是怕你坏了我家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老三低头说:“看夫人说的,我是本分人呢!”夫人扑哧一笑说:“是吗?你真的本分吗?我看你是个雏??????”说话间小少爷跑回屋里,抱着娘的腿要吃奶,少夫人当着老三的面微微一笑,弯腰就去抱小少爷。一弯腰就一声尖叫:“哎呦!快帮帮我!”老三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敢妄动,夫人就着急地说:“快帮我揉一下腰,直不起来了!”可怜巴巴的看着老三,一脸痛苦状。老三红着脸手迟疑的放在夫人弯着的腰部。夫人点头说:“对对,就那!你用点力呀!”老三长这么大也没有这样接触过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少妇,人跟过电一样傻了。夫人一催促才回过神来。眼睛一闭手上就用力一按。夫人一激灵叫道:“哎咬,好了。真舒服!”顺势也抱起了小少爷。对老三一笑说:“都是月子里落下的腰痛病。给我搬椅子来,我给俺家小宝贝吃奶。”老三搬来椅子,夫人抱孩子坐下,也不避讳。一撩衣襟露出雪白的nǎi子往小孩嘴里塞。被老三看个正着,眼前一阵眩晕,不知所措。眼睛也不听指挥了。夫人一抬头,看到老三痴痴的眼睛。扑哧,又笑了说:“小孩子家家的就想学坏呀?没见过?”老三的脸一下子红到了后脑勺??????。 老三懵了。在这里已经迷失了自己。猎奇和欲wang已经给他洞开了欲孽之门,他就被勾牵着一步步走向失败。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二十) 相比之下老大却黯淡得如同一头灰驴,任凭自己如何在墙角踢打抽鼻,就是没人看一眼。他甚至还不如一头灰叫驴。叫驴还能放开嗓子吼叫呢,他却不能。 老大这天打扫侧所。心情特别沮丧。想自己满怀抱负,想在洋行里出人头地,回家后显赫乡里。没想到到了洋行,不但连票子都看不到,还要天天打扫卫生。甚至,还要精心清扫臭气刺鼻的厕所和便池。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想自由自在的撒撒气。就一声狂吼,把毛刷伸进便池里,粘上恶臭的稀屎,猛的一抽,转圈一甩,一条黄色的臭线就挂在了洁白的墙壁上,还没等他收住刷子,转过身来,人就吓傻了:最后的一滩黄屎不偏不倚,正好甩在刚刚进来的洋老板脸上。洋老板不知就里,一下子张大嘴巴呆住了!抬手一抹脸,拿到鼻子上一闻,是屎,气得哇哇大叫,竟如疯狗一样吼叫着跑了出去。老大这才想起这是洋行内部洋人的厕所。自己一时兴起,惹大祸了。还没想明白怎么做,疯狗一样的洋老板气得在外边跑了一个圈又嚎叫着跑回厕所。伸手死死的掐住老大的脖子。这洋鬼子人高马大,老大虽说也不矮。但是,人比较瘦冷不防就被掐住了脖子。这家伙下手也真狠。霎时间老大就只有翻白眼的份了。老大像被拖一条狗一样拖出厕所,扔到草坪上。洋老板吱哩哇啦的叫声把全洋行的人都招了过来。老大被一顿暴打后还不算清,还被逼着用舌头舔掉洋老板脸上的屎,又用自己的衣服把厕所墙上的东西仔细地擦干净后,被棒打出洋行。他的洋行梦宣告彻底破灭。从家里带出来的钱和行囊包裹,全都留在了洋行里。哪里还敢回去拿?!一下子就成了一条灰溜溜的流浪狗。 眼看天黑了,肚子里饿的咕咕叫。可身无分文,又舍不下脸来讨饭。就偷偷摸摸的钻到城隍庙里,想找点贡品填饱肚子。人饿了就啥也不信了。敢跟神抢食物了。 一双脏兮兮的手刚刚伸向供桌,就被一棍子打了下来。这才看见供桌子下边还有几个脏兮兮的人。看样子也是几个乞丐。就从心里鄙视他们。 乞丐呲牙咧嘴的骂道:“哪来的野鬼,敢到我们地盘里伸爪子?供给阎王爷的贡你也敢偷吃?说说啥来历!”老大觉得自己可比乞丐高贵多了。只是一时落难,所以说话气就非常粗:“谁像你们这帮要饭的穷鬼!我是洋行里的人,只是一时落难,借阎王爷俩馒头吃!你们滚一边去!”他就忘记了自己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衣服乃至全身也是沾满了臭屎和灰土。跟花子毫无两样,还辱骂叫花子。这几个叫花子一听可急了。一个个抡起打狗棒就撵着他追打。一边打一边骂:“打死你的洋奴才!打死你个洋奴才!”老大已经尝够了被乱棒追打的苦头就只好拼命抱头逃窜。街上的人听说是打洋奴才,也纷纷追打。这下老大可惨了。真的如同抱头鼠窜的丧家犬。到处有人追打。最后没办法,看到一个挂着红灯笼的不起眼的小胡同。非常冷清,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冷子吱溜钻了进去。门口两个抽烟的人都没看到。追打的人在胡同口,就纷纷停了下来,。冲着里边叫。两个抽烟的人就站起来驱赶追过来的人。那些人不走,说跑到胡同里了一个坏人。俩人一开始不信,看众人说的确切,就有一个人进去搜查。 ??????? 老大跑到胡同里。看到家家都关着门,被追懵了。看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一顶小轿,慌不择路,就一头扎了进去。到了轿子里,好一会儿心情才稳定下来,一想自己坐的也对。轿子都是有身份人坐的。谁敢私自搜查轿子?但转念一想,谁的轿子会放在门外?这里肯定有蹊跷。算了,我还是悄悄地溜吧。听听外边逐渐没了嘈杂的叫骂声,就悄悄撩起轿帘往外看。 胡同口站岗的一个人到胡同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说:“都滚蛋!哪有人?连耗子都没有。”众人不走,俩人就骂道:“再不滚,惊了知府老爷大驾,一个个把你们狗头拧下来!”众人闻言,个个面面相觑,悄然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往外一看,心想:“我的娘也!我还不快跑,这轿子可不是我能坐的!”就撩起轿帘想悄悄的溜走,可惜晚了。旁边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这人步子很急,几步就站在了轿子跟前,正好跟老大站了个对面。对方被吓了一跳,低声喝道:“谁?!你想干啥?有刺客!”老大哪里还敢答话。抽身就跑。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二十三) 神秘人鬼一样的声音沉静了许久。吓得老大李树仁呼吸都细了,瞪着眼睛等待下文。终于神秘人低声说:“有救,是有救。但,我要施法。施法的代价是我后半生的生命。这代价也太大了!不过,看你年轻,我老命不足惜!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李树德听说有救,自己能活着出去,哪里还管得了其它,只管点头答应。神秘人说:“你跪下,指天发誓:如今生能活着出去,就把我当成后半生主宰。在我有生之年不得有丝毫违逆。”李树德磕头如捣蒜,。发誓自不在话下。神秘人最后又说:“其实,我任何时候取你性命,都在挥手之间,不信你看我手指!”说话间伸出三个手指悬在他眉峰之前,。没多久,李树德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急忙低头磕头。说:“爷,亲爷,我信,我听你的一辈子不反悔!”神秘人哈哈大笑说:“你闭上眼睛,不许偷看,我来做法。你若偷看当时毙命!”李树德当然不敢睁眼。 过了好久神秘人说:“好了,三天之内,只等一人到位,三声冲天炮响,你将重见天日!”听到这个消息,李树德将信将疑。可置身这样的环境,也只有信其灵。其他的也没指望。逃,是肯定逃不出去。府衙大院墙高过丈,白天戒备森严;晚上有十几条凶残的恶狗,一起放出来,连个耗子也别想在院子里走动。而且,好多地方还有陷阱、暗箭等杀人的机关。一到夜晚都会打开。他想都不敢想外。如今,他只幻想眼前的神秘人有神奇的法力。要不,他自己怎么能在这样的死地存活呢?可怜的老大都不敢进一步想:他真有法力还会被丢在水牢做活鬼?!神秘人这些话,其实完全是一通漏洞百出的鬼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可老大却信了,不管别人信不信。自己深信不疑,因为不信就更没有乐观的说辞了。那就只有被臭水淹死一条路可走了。 老大李树德在水牢里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甚至他每度过一天,就像度过了几十年。这几天,他每天的口粮真的就是一个喂狗的窝头。甚至连狗食都不如。就这样还要孝敬神秘人一半。尽管他极不情愿。但是他的确被这个人的神秘震慑了。他受不了那两束阴森森的绿光。每当那两条绿光扫向他,他就不自主的要发抖。别说这点窝头,他啥都不敢保留。剩下的半块窝头,他一下子就塞到嘴里。但,又总是慢慢抠出来。一点点的、慢慢的,甚至是每个颗粒,都要细细的用舌头压碎、舔化它。细细的感觉每一粒食物如何被咽下。即便这样,也不够打发一天恐怖的漫长时光。剩下的时光,他就只有瞎琢磨。就想自己的家人和兄弟。甚至在心里骂他们,狠狠地诅咒他们。 也许是几个月。也许还不足三天。总之在黑暗的水牢里,老大已经没了时间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发奇想。问问神秘人,自己和父老兄弟的命运如何。 对于这类问题,那神秘人好像非常内行。天赐的神侃胡云机会为啥不施展?眼前的小伙子,甚至包括自己,都不知能坚持着活几天。他以往,之所以在这地狱里能活下来,并不是他有啥特异功能,就是因为他有一张骗神骗鬼的嘴。能够迅速在新人面前树立神秘感,然后,忽悠新来的主动供奉上自己的一半食物。这样,体内自然就比别人有更多的能量积蓄。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狱里,摄取足够的热量,抵御湿寒,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但,闲暇的时候,寂寞也是生命杀手。 索性,就抓住这个吓懵了的傻小子做听众,胡侃瞎说一番。谁知能不能活着出去呢!管它呢。活一会儿,就乐呵一会儿。 神秘人煞有介事的问了他父亲及兄弟的一些事情,假装掐指默算,然后就惊呼道:“完了!你父亲大势已去,大运已竭。只剩下几年苟延残喘的煎熬阳寿!”。他伸着脖子想听神秘人详细解释。那人却摆摆手说:“天机不可泄露,不可多说。”转而又说起了他的兄弟。信口开河道:“你二弟,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当主一生平安,”突然,眉头一皱说:“但爱钻牛角,终归会在牛角里困死!”老大跟老二关系平平,所以也不太关心。就淡然地问:“从何说起?”神秘人说:“简单呀!看你们倒霉的名字:李、樹、德、仁、義。没一个能成大气候的。???????”一通子虚乌有的神侃。说得李树德如坠五里云雾,不得要领。但是,这些神鬼疯话,在他以后的生活里,却一直时不时的从他脑海里蹦出来,左右着他的思维和处事准则。 老大和神秘人终日在黑蒙蒙的水牢里,伴着骷髅和臭水,啃噬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窝头,靠着幻想和神侃,苟延残喘着。 有一天,牢门突然打开。从外边又推进来一个人。二人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门又被锁上了。来人像个刚落水的狗一样,拼命地抓着牢门踢打叫唤。二人无力也无心多问,只管闭着眼睛养神。忽然间,三声轰隆隆巨响,震得牢门甚至墙壁,都颤抖,臭水都起了波浪。三个人一下子都呆了。刚进来的人一下子蹲在臭水里,污水灌满了张开的嘴吧。躺在枯骨堆上的两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不敢出声。随后听的外边一阵大乱。没多久就一下子安静了。三人刚要动作,外边又是一阵骚乱,这次更切近。后来竟到了门口。只听得外边人叫:“看这里!有个暗门,好大的一把锁!”另一个人说:“砸开它!就不信找不到府衙的金库!他奶奶的,这么大的知府,不贪几车金银就怪了!”接着就是“咣咣”的砸门声。 门被砸开了,阳光一下子照进了黑暗的水牢。一股刺鼻的臭气涌漫出去。门外的人掩鼻大骂:“真他妈的臭!黑咕隆咚的,比茅坑还臭!粪池吧?白卖力气了。倒霉!”扭头都闪开了。 最后进来的人憋不住了,一下子跳了出去。外边的人一看:黑门里跳出一个湿漉漉的怪物,没看准是啥东西。就叫道:“鬼!快跑!”外边的人“吱哇”四散。 “后来人”蹿出牢门没几步,就跌倒在地。爬不来了。砸门的人大着胆子走到近前,看清楚出来的真是个活物。就大着胆子围拢起来。一看,是个满身臭气的人,看看身上还有刑具的伤痕。人,已经消耗到了极点。就骂:“原来是个囚犯!”就四散而去找金银财宝去了。 水牢里的神秘人瞅半天,终于想明白了!推推老大李树德说:“三声炮,三声炮!我的话显灵了,显灵了!快往外跑呀!我们出去的时机到了!” 可,两个人好像得了软骨病。只是在臭水里扑腾,怎么也跑不出去。 后来的囚犯终于缓过一口气。听到身后的牢房里有响动,就慢慢爬起来。好奇心促使他回来看个究竟。竟发现:还有两个比自己还惨的倒霉鬼,在臭水里有气无力的扑腾。本想一走了之,突然觉得其中一个人相当眼熟,就随手拿了一根棍子,把两个人拉出来,看个究竟。 二人出了水牢,强烈的阳光刺得不敢睁眼。也趴在地上敢动弹不得。“后来人”抓住李树德的辫子板过他的头问:“你是谁?叫啥?哪里的人?”李树德不敢睁眼,喘息着说:“李树德,泜、泜水镇的。”后来人大叫道:“啊?!真是你,真是我哥?我是树仁,是老三呀!”“真的?”老大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亮色,眼睛涩啦啦的疼。就赶紧了眼睛。 “啪啪”又是两声清脆的枪炮声,李树仁吓得一哆嗦,一下子松开了抓着李树德辫子的手。李树德头猛的碰在石板地上。疼得乱叫。附近传来叫声:“追呀,杀呀!不能放过一个呀!”李树仁一听魂都没了说:“哥,快跑吧!我顾不上你了!要不命就没了!”便没头苍蝇一样跑了。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二十五) 少夫人和李树仁有了一次龌龊的勾当就刹不住车。暗地里寻找各种机会瞒天过海。这些事情早被两位小姐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几分猜疑。但是,始终抓不住把柄。大小姐心高气傲,又有七分矜持,就不明火执仗。二小姐可不吃素。言语间难免对少夫人有些旁敲侧击。少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二人就摽上了劲。 少夫人毕竟是过来人,做事机谨。每次“行窃”都要安排停当。甚至在门外不起眼的地方都要安排一些障碍。让窥探着防不胜防,以致做出响动来,提前报警。所以二小姐窥探几次失败。这次该当出事。本来两位小姐相约去洋布行看新花式布料,老板跟朋友喝酒谈生意去了。少夫人就设法把小徒弟叫到内宅。二人干柴烈火,很快乱在一起。正在狂热之间忽听门外有响动。李树仁一下子吓得索索发抖,站在床头不知所措。少夫人却一跃跳了起来。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追了出来。 原来正是二小姐前来窥视,不小心绊倒了障碍物。心知不妙起身想跑,就又被脚下的东西绊倒。被少夫人精赤着身体跑出来抓个正着。形势一下子反了过来。做贼的却成了捉贼的。捉奸的反而成了捉贼的。少夫人骑在二小姐身上冲屋子里叫:“三,快出来!”老三也光着身子跑了出来,看到夫人骑在小姐身上撕扯,不知该咋办。少夫人几下撕掉二小姐的衣服。吩咐老三:“快来,做了她!”老三见状也不犹豫,就上来压在二小姐身上。二小姐被小娘抓着手脚,只象征性地扑腾了几下,就停止了反抗。 等老三疲软的倒在地上,二小姐看着站在旁边的小娘说:“好啊!你厉害!你们俩合起来坏我!”少夫人扶起二小姐说:“看你说的多难听!如今咱们谁都不必猜疑谁。咱们名义是母女,暗里是姐妹。互相维护,相互间保守秘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更好!快进屋咱们都穿上衣服说话。”到了屋里,二小姐还是不依不饶对老三说:“既如此,你就是我的人。你一切要看我的脸色,听我的指使。我可保你在我家平安无事。你敢背叛我,我会敲碎你的脑袋,你信不?”老三诺诺说道:“怎么会呢!”少夫人接过话说:“别说那么多狠话。凉他也不敢背叛咱姐妹。只要他倾心伺候咱姐俩。再有就是咱俩必须相互维护。因为?????咱俩都一样!”二小姐说:“你害了我,要不我才不会跟他呢!”少夫人说:“得了吧你,少跟我装矜持。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思?就是刚才你还明明抬身子迎合他!谁都摆脱不了这欲孽。”二小姐没词了说:“别人不怕,大小姐更鬼,她发现了怎么办?她要告诉我爹我俩非死不可!”少夫人沉思一下流着泪说:“可怜在姐俩都坏在这个小子之手。可这东西,确实难以自制现在也只能瞒一时算一时。实在瞒不下去再说。” 三个人自以为很神秘,可没多久终于发生了令人难堪的事情。 李树仁情场得意。在店铺里也觉得不可一世。大小姐是新派女子,加上聪明多识,早就成了店铺里的台柱子。她最早看上了老三的人才相貌才力促父亲收留他。所以她的竞争不单在闺房。而是在生意上有意无意的时常向老三灌输一些及其有用的东西。可是老三毕竟是来自闭塞村野不足二十岁的毛头大孩子。空有一副皮囊,要想接受深邃的生意经和专业知识,还真的需要好多经验和知识的积累。他甚至还区分不出丝绸和质地上乘的洋布,也搞不懂珐琅釉和青花;大小姐就想向他灌输典当的专业知识,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再加上后宅有两个勾魂摄魄的女人,老三更是心不在焉。所以其他的东西就根本不在意,最在意的就是钱了。大小姐把他一个刚进店的学徒破例提拔到跟验货师傅的班,已经是破天荒了。店内人,包括店老板都看出了大小姐的心思。所以,所有的人都是心知肚明,任他这个白痴在店里晃来晃去。好在他不多话,不多事。别人也不对他有过多有求。就算有他做错或不到位的地方,大小姐也会悄悄纠正。所以店里人为了不惹大小姐生气,也总是恭维他,一片赞美声。他却浑然不知。 这日验货的师傅夜里着凉,人起不了床。大小姐就带着老三独当一面。也该当出事。半天没一宗生意,临近中午,过来一妇人,拿一轴黄不拉几的画来典当。张口要二十块大洋!老三脱口说道:“啥宝贝玩意?!一张破画你要二十块大洋?抢银行呀?!”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二十六) 夫人见是两个年轻娃娃心里也小看他们。拿起包画的布就包画轴。根本不打算给二人看。小姐见状说:“看都不给看,我们怎么给你定价?”夫人也不抬头说:“我家先生临来就告诉我,这东西没几个人识货的。说你们家那柜台老板可能认得。其他人看都不给看。你们俩毛孩子,我信不过。”老三一看别人小看自己,心里不服气。脸“噌”就红了说:“我就不信一张画能换几十亩地!” 大小姐挥挥手,示意他别多说。接过话说:“您的话没错。我们家是咱们这方圆百里少有的几家有资格收藏古董的。我们家柜台老板是在咱们直隶省都挂号的李二先生。眼毒,学识广。他今天不太舒服,在账房卧室里歇息呢。您要信我,我把画拿去,给他过目,他看价。兴许高了呢!要是不放心我们,或改天来,或到其他当铺看看?”夫人看小姐说得和气,就说:“好吧,信你一回。你可要快些。我家先生病了等着抓药呢。要不我们可舍不得当。等我们缓过这阵子还要赎回呢!” 大小姐拿着画进去一会儿竟然要他写:断轴、毛边破画一幅,当银五十块光洋。 这一出气得老三心里直冒邪火!心里恨恨道:莫非这画是金子做的?!我还不信这邪呢! 写完当票眼瞅着账房给了夫人白花花的五十块大洋。夫人走出店铺后,老三抓起还没收拾的画包就要打开。大小姐急忙打手势制止说:“不可胡来!这东西不是我们能随便看的。”老三第一次这样丢面子。但是也不敢违逆。毕竟大小姐在店铺威望极高。 老三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越想越觉得大小姐是败家子。越看那黄恢恢的布包越觉得好奇。一心想要看看那到底是啥金画银画宝贝画。一个偷偷摸摸的计划骤然形成。马上中午了大小姐嚷着饿了要去后宅吃饭。他按理是不应去后宅吃饭的。应该在店铺跟大家一起吃。就故意蹭在大小姐身后,悄悄地把画藏在衣襟下,就带出了库房。 带到自己的卧室,慢慢展开画卷一看,气得跳着高直骂娘!啥他娘的破画:只是一朵蔫了花瓣的菊花,连叶子都被霜打了!还有一首酸溜溜的诗词: 满衣冠, 宋河山。 两窗未躲风云乱, 一纸难描天地闲, 半生只认恩仇叹。 拭泪时、 已穿薄砚。 落款竟是:哭之。 酸腐之极。真不知这些人闲得没事干,竟为一支枯萎的菊花作画。还写酸溜溜的词。还叫什么“哭之”。他哪里知道这是明朝后裔文坛巨将朱耷,号称八大山人的墨菊图。草写的“八大山人”故意写成:“哭之”的摸样。这些“明世子”的心曲和苦衷,远不是他这个读几年私塾,写两行小开行书的农家子弟所能想象得到的。谩骂之余一脚踩在画卷上,竟然把画卷给踩坏了! 这下可闯祸了!额头一下子冒出了涔涔汗珠!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二十七) 这幅画那妇人当了五十块光洋。票据上清清楚楚写明:残物半价。当现洋五十块。三月为期。逾期不赎,物归当铺。 也就是说:要是三月内主人要赎回所当物品,按规矩要加一倍价钱。也就是一百块大洋。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额数字。当时一亩上等地才值一块大洋。他全家也没有30亩地。拆房子卖地也难凑足一百块龙洋。这一着急就把这东西踏坏了!这可怎么办? 今天,接触到这幅画的除了小姐和柜台老板也只有他了。柜台老板和小姐看完后是包好拿出来的。这些账房先生还有其他伙计都看得真切。出入储物仓房的也只有他和小姐。他自己想破头也没法脱清嫌疑,赖也赖不掉。忽然眼睛一亮,想到少夫人和二小姐都曾信誓旦旦的说过:在这里,只要他悉心照顾二人,无论大小事,二人都能替他摆平。事到如今也只有到后宅找少夫人了。 少夫人自从那日就和二小姐成了亲密朋友,俩人形影不离。这日吃完了饭,俩人正在心猿意马的说闲话,就见老三偷偷摸摸的拿一包东西进来,正中下怀。就打发保姆带小少爷到二小姐房里休息。不给老三说话的机会三人便乱了起来。老三年轻,经不住诱huo,几下便忘记了心事,狂放起来,不觉耽误了时间。 大小姐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想着那画。柜台老板告诉她:那画是康熙年间四大僧人朱耷的墨菊图。市值五百两纹银。恐怕五百两也买不了。自己也看不出有多大玄妙。只是觉得挺传神的,看到那画就觉得北风冷飕飕的。就想着趁中午这段时间仔细看看这宝物。顺便也想给那乡下来的土小子开开眼,长长见识。这小子长得太让自己喜欢了。只是,虽说小子写得工整好看,肚子里却没多少墨水。脱不了土腥气。要多灌输些文墨才是。 等到了贵重物品货架一看,傻眼了。画卷竟然没在。清楚的记得午饭前放在那里的。别人也不敢进来,想到老三跟在自己身后出门,莫非他私下拿去看了?这家伙也太不懂规矩了! 古玩和字画无论在当铺还是收藏都是非常讲究的。这些东西由于年代久远和价值不菲。无论从安全还是从文物本身的保护方面考虑,都决定了这些东西不能随便示人。更不能随便翻看的。他竟敢私自把东西带出仓库!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当铺表面上看是她父亲一人开办的,但是,稍微有些头脑,有些社会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个行当历朝历代都不是一般人能开办的。开办当铺更是特殊行业里的特殊。做这行当的人必须是黑白两道而且还应该是有手腕的人。即便如此也要有多方面的靠山罩着。这就决定了每一个当铺肯定有许多不便公开的暗股东。股东可以暗,但内部分红一点都不能含糊。所以内部规矩也是相当严格。这里的规矩大小姐在父亲的熏陶下早已谙熟在心。所以,看到受自己私心怂恿的俊男竟然敢将如此贵重的物品带离仓库,一下子就急了。她倒是不怕老三携宝逃匿。因为,既然敢开当铺,就有黑白两道编制的密集的网。普通百姓休想逃出这张网。何况她也早私下调查了李树仁家的底细。怕只怕他不小心毁坏了这宝物。就急忙出来问值班的伙计老三的去向。大家都说没看到。看小姐问得急,一小伙计怯懦的告诉她,老三可能去了后宅。 当大小家火急火燎地推开少夫人的门,走进卧室,看到慌乱间衣冠不整的三个人一下子惊呆了。潜意识告诉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但又欺骗不了自己。一下子气得脸色铁青,跑到了自己房里伏到床上大哭了起来。 少夫人一看事情败露,就和二小姐对视了一下。心里就又有了主意。便示意二小姐伙同老三,一起去大小姐房间。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三十) 转过头,大小姐看着妹妹。眼里流下扑簌簌的眼泪。带着哭腔说:“妹妹,我们本是一母同胞,人称‘绮丽双花’。可咱俩都有共同的苦命,娘过早的离咱而去。或许你是嫉妒我:衣服要跟我比漂亮;首饰要跟我比成色;做事要跟我比心机?????,以前我傻,事事不肯让着你。其实,你不明白。你也让我嫉妒:你相貌比我姣好,你头脑也比我灵活,你身段比我齐整,??????你比我强的地方多了。可你看不到自己的长处。盲目的拿自己的短处跟我的长处攀比。结果就产生了畸形心理:我有的东西你一定要有。我想要的东西你要在我之前拥有。我没有的东西你也要拥有。可是,一旦这些东西你都拥有了,你的目的都实现了,你能找回你心中的自信和平衡吗?在同我的攀比中你找到过片刻的满足吗?你认为这是你的聪明吗?可你有过片刻的自足和欣慰吗?妹妹,我的傻妹妹!圆满在自己的心中。快乐也在自己的心中。你何必拿别人作模具来规划自己?有你这份刻意,不如你用心来充实自己,发挥自己的美,也不至于陷落与狭小的虚荣里失落自己,又做了别人的工具。你不觉得很可悲吗?我觉得哭都无济于事。你如何才能找回自己?如今,我最后一次说你。你好自为之吧!但愿我会让你的灵魂回归。” 慢慢的,擦掉脸上的泪,款款的站起来,立在老三面前说:“老三,李树仁。我站在你面前,给你看个通通透透!上苍赐给了你一个英俊的外表,让你轻而易举的就赢得了我的心。如你能够坚守你的克己进取,如果你能踏实的充实自己。我将毫不犹豫的成为你的俘虏。直到今天中午我还为你着迷。甚至在梦里还勾画着要嫁给你! “让我看清你的是那张你最看不上眼的画。八大山人的‘墨菊图’。这幅画上的菊花:傲北风而不低头,生逆境而不矢志。线条简洁,墨色层次分明,正好是画家心灵,乃至一生的写照和感悟,你当然读不懂它。这幅画,师父说:五百大洋买不到!可你:票据上写了五十块光洋差点气得要去挖祖坟!如果这幅画被你毁掉,你就是犯罪!知道吗?总理大臣袁世凯在北满煤矿一年的红利才三百块大洋!其实这些都不算多大的错误。钱再多也是人能够创造的。我急匆匆的来找你要回这幅画,只是想尽量少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可就是因为这幅画,我看到了你,看到了你们三人的龌龊。也悔悟了我的单纯和无知。你错就错在:在欲wang面前不能坚守自己。错就错在:在虚幻面前迷失自己。错就错在:在享乐面前放弃自己。你不思进取,胆大妄为,如此行事,让我今生饮恨! “你,你,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我也是女人,恐怕也不比别人差。你刚刚在心里也想着像收拾其他女人一样收拾我对吧?也想毁了我占有了我对吧?哈哈!我看你如何完成余生!”说罢,挥手拿起宝剑,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老三只觉得双腿间一丝寒凉,却没有丝毫疼痛。流下了几点粘稠的黑血。 剑锋并没有停下,迅速的滑向大姑娘的颈项,一丝红绸冲天而上,在空中绽开一朵美丽的菊花,绚丽无比。大姑娘洁白的玉体如同天仙一样慢慢的腾起,消失在蓝蓝的天里。 。。。。。。 三天之后,李树仁迷迷糊糊的被推醒。发现自己躺在后宅的院子里。少夫人和二小姐,以及大小姐都神秘的失踪。当铺老板和伙计拿着那张残破的画,把他扭送到了府衙。这期间老三一直迷迷糊糊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扔进了知府老爷的私牢。恶臭的冷水一激灵,才让他想起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低头一摸双腿间,确实少了些什么,又没全少。所以在水牢里的几天一直像个拼命撕咬自己尾巴的狗。不知所以。直到重见天日,心理才得到了些回归。但是,丢失了多少?丢失了什么?他一生也没想明白。在他记忆里只留下了大小姐那剑锋兜起的银色光环。所以后半生变得只崇拜银色,只崇拜金钱。唯利是图。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三十二) 李树德一睁眼,吓得魂飞魄散。几只像狗像狼一样的动物一只只张着大嘴吐着舌头站在他周围。离他最近的一只呲着牙在对他发出威胁。极有一口咬断他喉咙的气势。另外几只也凶相毕露的做攻击状!巨大的恐惧让他忘掉了一切,一跃而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急速逃命而去。跑了多远,只觉得脚下一绊,眼睛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却发现躺在一张很舒适的床上。洁白的床单上散发着奇异的香味。老大李树德心生诧异:莫非到了阴曹地府?又一想,觉得好像不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黑暗恐怖;这里窗明几净,床边还摆上了不知名的花。该是洋人说的天国吧!摸摸自己的头天爷,辫子也没了!心里顿时悲哀四起。自己还那么年轻,连媳妇的摸样都没见过,就这样完蛋了。好可怜!就咧开大嘴直着嗓子大哭起来。 李树德哭了一通,感觉不对。腮帮子还尖啦啦的有些疼。都说人死了就没感觉了,怎么还疼呀,用手一摸,脸上有伤。被包上了。感觉真的没死,就急忙止住哭声,睁开眼睛。一下子又吓得坐了起来。刚才光顾扯着嗓子嚎丧了,没发现啥时床边多了一个人:长长的黄头发,瓷白的肤色,体态修长匀称。竟是一个洋女人!仔细看,眼睛红红,肩膀抽dong竟然也在哭。 老大一想,坏了,自己傻乎乎的干嚎,怎么把人家洋人都吓哭了!就不敢吱声。可是,那洋女人却越哭越上劲,最后竟也号啕气来。一边哭,嘴里还嘟噜着听不懂的洋话。老大沉不住气了。就劝洋女人:“哎,我说那啥,洋、洋妞,就别哭了。我都不哭了,你还哭啥呢!刚才,我是怕我死了才哭。这没死,活得好好的,还哭啥?别哭了。”洋女人自顾哭自己的。根本不理会他。老大被传染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就又边劝边伸手拉她。谁知洋女人身子一扭,老大抓着人家的衣服的手一下子把洋女人的衣襟扯起。老大眼睛一下子直了。一段瓷白的皮肤暴露在他眼前。他平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目睹洋女人如此细腻的皮肤。只是一霎那,老大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卑鄙。松开手,狠狠地朝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哎呦!”这一巴掌抽得好。他忘记了脸上的伤。正好打上。只觉得眼冒金星,私肝裂肺的疼痛。身子一歪歪,“咯噔”就从床上摔了下来。洋女人这才止住悲声,看看他,没吭声起身出去了。 李树德呲牙咧嘴的站起来,觉得身上有些别扭。一看:乖乖!连衣服都不是自己的了。换成了一身宽大的洋服。身上也觉得浑身酥麻,一股子洋医院的味道。好像被洗过澡了。顿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仔细的查看自己,死命地想逃离那尖尖的夺命牙齿后的事情,只记得拼命狂奔着,眼睛一黑啥都不知道了。不知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就试探着往室外走。谁知没走两步就觉得腰酸腿软,一歪歪,又倒在了地上。 洋女人却非常麻利的从外边进来,把他又扶到了床上。女人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悲伤。两只手一边比划,一边用夹杂着洋文的生硬中国话跟他说。他听了半天总算搞明白。洋女人说他:主要是太饿了。身体虚弱,已经昏迷三天了。需要休息。脸上的伤是狼或者野狗一类的动物伤的。没大事。要他安心休息。身体很快就会康复的。一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盘子不知名的食物。老大也不客气,几下子风卷残云。完了瞪着眼睛说:“不够,还饿。”洋女人又依依呀呀的解释了半天。意思说饿久了不能一下子吃饱。那样会要命的。看来这洋女人挺会照顾人。再说,又在人家这里就闷不作声了。 果然,李树德很快就康复了。几天过去跟洋女人也熟悉了。交流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别扭了。通过交谈李树德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这地方是他最初谋职的洋行老板的私人别墅。这洋女人是老板的女儿。在英国学的护理专业。来这里,是为了追随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英国皇家医科大学的硕士毕业生查理,共同完成一个辉煌的梦幻:创建一个优秀专科医院。尽管查理比她大了许多。在中国多年。但是这些都不能阻止她对查理的崇拜。也不能阻止她对查理的炽爱。她随时都可以嫁给查理。不顾一切。 哪知刚到这里就遇上了可怕的战争。那天,她本来说好和查理一起去州府洋行看望父亲然后到教堂和朋友谈事情的。可她突然病了,就没去。哪知这一去竟然没了音讯。后来一个在洋行做事的人跑过来告诉她:她一家人都被炸死了。她不信一个人要去看个究竟。结果自己人地生疏,语言不通,就迷路了。却遇上了跌倒在路边草从里的他。就把他救了回来。 那天看到他醒来,本来很高兴。可是他的放声大哭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所以也跟着哭了起来。 知道了这些,李树德觉得自己有了一种责任感。觉得人家一个异邦女子,竟然救了自己。自己堂堂男子汉理应为洋女人做点啥。就拍着xiong部说:“洋妞!你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样吧,我去城里一趟。你父母还有你的啥东西‘茶礼’我死要见尸,活要见人肯定要给你带回个准信来。”洋妞点头。李树德一下子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挺起xiong部就走。洋妞却扯住他哈哈大笑。说他,穿睡衣怎么可以出门?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脸噌得就红了。洋妞扯他,不经意间把他的半个屁股都露了出来。简直羞煞人。急忙提裤子。洋妞毫不在意的说:“对我不用怕。别忘了,我给你洗过澡!你真的很臭很臭!洗完你,我用了两瓶香水都除不掉臭味!”这句话让李树德皱起眉头,差点把牙齿咬碎!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三十三) 李树德感觉大伤自尊!他根本不理解洋女人的直爽。也不能理解洋人的理念和道德观。首先不能容忍自己被不相识的女人像看动物一样看个通通透透。尽管他已经到了这件事已经发生,但是,他无法接受女人亲口说出来。觉得这是对自己男性尊严的蔑视;再就是:女人竟然直戳戳的说他“臭”!这比骂他八辈祖宗都让他丢面子。他心里恨恨的,只想抡起大巴掌抽她。就转身瞪她。可是他自觉很冷酷的眼神,一遇上那蓝色笑眯眯的眼睛顿时一败涂地。他觉得那浅蓝色的眼睛简直就是魔。心里还是不服气,说:“我长这么大,也没人说我臭。谁知你是啥鼻子。我的衣服呢!我换上。”洋妞一摊手说:“烧了!连同你的辫子。就是衣服和辫子臭。臭得不能要了,把身体也会熏臭。”老大一下子明白了洋妞说自己臭的根源。他刚进水牢不也被臭得喘不过起来吗?心里也就坦然。可这身衣服进城,又没有辫子。还不被满街的老少爷们打死!有剪下来的辫子总可以接上,但是烧了就连接的东西也没了。洋妞却不以为然,拿来一套洋装。对他说:“穿上这个吧。这是我从英国给查理带来的。” 李树德一想也行。穿上洋服,咱也充一次洋人!奶奶的!谁不知道洋人是官府的爷老子!再大的官老爷见了洋人也跟孙子一样。更别说老百姓。普通百姓谁敢在洋人面前放个屁?!那样官府也饶不了你!得了,就穿洋服。辫子也去他妈的!不要了。打今儿起,我李树德也成半个洋人了!李树德顿时觉得腰杆硬挺了许多。 李树德出了山庄别墅,越想越觉得自己好神气!原来出来学艺,还不是打算在乡亲们面前出人头地,耀武扬威?白白走了那么多冤枉路,花费了那么多银钱,还差点丢了小命。好不容易跑出来还差点让野兽给吃了。天不灭我,让我遇到了这样的好事。洋人竞收留了我。这件事办成,起码也会给我个管家当当。到那时就成了洋管家。别看自己那些穷酸乡亲们凑到一起总是咒骂洋人。若真的有和洋人接上亲密关系,估计都把不得呢!而这样的关系不但他李树德有了;而且还成了洋人的管家!那将是啥阵仗?估计那倔驴一样的老爹会把山羊胡子翘到天上去吧!哈哈! 一路上李树德趾高气扬,专拣的大道走。拿眼睛余光扫视来往的农夫商贩们对他复杂的目光,心里好惬意。眼看快到州城了,就见前边大道上惊慌的跑过来一群人。乱懆懆一片叫喊。李树德也不由得驻足。莫非又打仗了? 人群近了就听清了。人们在喊:“快跑吧!共和了,革命了!剪辫子的来了!跑慢了就成秃瓢了!”李树德一听慌神了。他也不知道“革命”是啥玩意呢。“命”割了人还能活?管他“革命”“砍命”呢,自己要保命,就赶紧逃命吧!就觉得脑袋一乍头发根子一竖,跟着慌乱的人群四散逃命去了。 三跑两跑看看后边并没人追赶。累的喘不上气来,看看前边是一个破庙,就一头钻了进去。想歇歇凉,喘口气。 进得门来看到庙堂里已经坐满了张着大嘴喘气的人。这些人见他进来,一下子都屏住呼吸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都不说话。李树德有些纳闷,一摸头上的礼帽,心里明白了:哦,大家真的都把他当洋人了。就想调侃一下这些人。摘下礼帽冲人们一挥手,学着洋教士的腔调道:“儿子们!你们都是神的子民!给我磕头吧!”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吭声。李树德心里直想笑。可没等笑出来,突然有人说:“这小子是假洋鬼子!洋教士不说‘神’说‘主’!”一下子把人群激怒了。人们大喊:“揍他个秃驴!日他奶奶的!假洋鬼子也想欺负咱!”。 李树德一步没跑及,就被雨点般的拳脚淹没了。愤怒的人群里有人喊:“扒了他的洋皮,看看他到底是个啥东西!”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三十五) 李树德当时也吓得要死。他跟随众人一起抬头看天。却看到天上一团乌云霎时间变成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张开血盆大口俯冲下来,身体也一下子变成红色。把眼睛一闭,心说:完了。就瘫坐地下。 普天而降的倾盆大雨来得骤猛,去的也坦然。焚烧别墅的大火也被及时淋灭。可始终没浇醒吓坏了的李树德。漂亮的英国“洋妞”不信神,不信佛。所以没看到张牙舞爪的大龙。只看到了肆虐的火舌吞没了她家的小洋楼,看到自己的卧室在火舌所到之处变成可怜的焦黑。听到了自己心爱的钢琴在火焰里哭泣求救,心如刀割。在雷电骤起,众人诧异的一霎那,挣脱众人就扑向滚滚的火海。几经穿梭,捆绑她的绳索已荡然无存。她依然声嘶力竭地跟烈火搏斗着,厮杀这。宛如西方油画里的战争女神。火舌却丝毫不惧怕她。最后还是上苍的雨龙救了她,替她剪灭了肆虐的火舌。雨停火息,留下满目焦黑,洋妞也欲哭无泪。从瓦砾中找出几叶衣物残片,结在一起,勉强遮体,可再也无法找到能容身之地。心里说不出的悲凉。浑身竟然有些发抖。便站起来寻找可以暂时温暖的地方。转到李树德跟前,看到这原本想作为靠山大男人,却依旧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嘴里像个痴癫女人一样念念叨叨的,不知说个啥。就拿手拍他的长脸。一拍,他摇摇头,还是不睁眼。急了就用力拍。这时李树德还是不睁眼,不过话是说清楚了:“别别别,真龙天神,别吃我,我只有骨头没有肉。要吃去吃胖子吧!求求你,别吃我!”洋妞也哭笑不得。使劲拧了李树德的耳朵,说:“睁开眼看看,那里有龙?啥都没了,楼房别墅都成灰了!怎么办?”李树德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余烟惨淡,大雨过后,积水漂浮着片片烟灰也在慢慢的流去。不时传来砖头和墙壁的倒塌声。没了追打他的人也没了天上张牙舞爪的龙。一切显得更加寂静。李树德胆子又回归了。心里的气愤也陡升。一下子跳起来骂道:“奶奶的!我李树德啥时做过这样的孙子!你们依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呀?你们等着,我跟你们没完!”洋妞眼睛大大的瞪着他,又摸摸他的额头说:“你没病吧?人都跑走半天了!你在跟谁发威呀?”李树德还是不能控制情绪,跳着高大骂:“你们这群混蛋,这群鸟人,不把我当人,我找你们了惹你们了?把我当狗一样的打呀!剪辫子的革命党惹你们了,你们为啥不敢打他们?你们怕,你们怕他们手里的刀枪砍掉你们的狗头!你们也是一群怂包!敢打我,你们等着,看我会不会到省城,到总督府找一千个打手把你们个个都剁成肉酱!”洋妞在一旁相劝都插不上嘴。猛一转身说:“嘿,你们怎么又都回来了?”这招还真灵。李树德一激灵,惊恐地转身问:“问,谁回来了?在哪?”洋妞说:“云,转回来了。你真的疯了。我怕找不回你的灵魂。”李树德一拍大腿:“嗨!你吓死我。”低头一看自己还是个光屁股大马猴顿生羞愧。又记起刚才洋妞也被剥光跟自己推搡在一起。心里又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又斜起眼睛看洋妞。 洋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对他说道:“你是一个没用的人。我救了你,你却给我带来了灾难。你只会在暴民走远了后对天叫骂。连你自己都没衣服穿,还想做男人?你滚吧!爬着走,别站起来,我们家狼狗也是为保护家园而死的。你连我们家狼狗都不如。”一下子诌到他的病根子上。李树德无地自容,却要极力否认。上前抓住洋妞的脖子说:“你个臭女人,敢这样糟蹋我?信不信我会干了你?”洋妞瞪着眼睛不反抗说:“你力气很大,现在也很有胆量。你来吧。我不反抗。这是你的本事。你也无非这点本事:对付女人。”李树德一下子泄了气。蹲在地上又哭了起来:“我一个人怎么能对得了他们那么多?他们才是一群疯子。”洋妞说:“疯狂的岁月才有疯狂的人。可你刚才怎么野蛮的对待你的恩人?你们不是最讲‘报恩’吗?”洋妞不再理他。转身去了还在冒着烟气的废墟试图找点啥。李树德被洋妞呛白的抬不起头。看洋妞走了,就自己也起身到瓦砾堆里找点遮羞的东西。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想对洋妞做点啥。 李树德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蛮荒时代的先民模样,就来到在废墟里翻找东西的洋妞跟前说:“房子都倒了,还有啥值钱的宝贝埋在里边没有?我帮你挖!”洋妞摇摇头说:“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我找食物。”李树德吭吭哧哧的说:“你,你别怪我,还有我们国人。其实你们洋人是对我们有罪的。所以老百姓都很你们洋人。” 洋妞说:“不单是有罪,更是罪孽深重。但,那是国家政客的事情。不是我们老百姓能左右的。我们没义务替政客承担罪责。”李树德说:“那在中国烧杀抢掠的英国军队,都是一个个英国平民百姓呀。国家是啥?我想象不出。我们只看到你们一个个平民组成的军队,对我们进行了杀戮和掠夺。我们也没见过你们英国啥样,只看到你们这些形象怪异的洋人。所以仇视洋人,报复洋人我觉得也没错。” 洋妞说:“这个问题很复杂。军队是国家的武器。军队的行为,不能算是个人行为。军队扭曲了人们的灵魂。我们争论不清。但是我不是军人,我家也不是军队。我追随查理来这里,是遵照上帝的意愿来这里治病救人的。可现在我一切都没了。” 李树德低着头说:“死在八国联军,死在你们大英帝国枪炮下的,都是些无辜的平民百姓。多数人一生都没有摸过刀枪。甚至还有妇女和孩子,他们的冤屈连诉说的地方都没有。再说你家的别墅还不是赚中国人的钱,由中国苦力盖起来的?你说你们来治病,谁知真假?世上的冤枉事多了。我的冤屈找谁诉?这个问题不说了。说不清。” 洋妞说:“问题是,我饿了吃什么?晚上在哪里睡觉?”。这一说,李树德也觉得饿得发慌。真的天快黑了,只顾狂奔逃命了。还没吃东西。可四下看看,自己连衣服都没有了,还能有啥吃的?!把头一抱,蹲在地上说:“他奶奶的!咋办?”洋妞也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 李树德猛地站起来一跺脚说:“我李树德这次出门闯世界算彻底大败,只能夹着尾巴溜回老家,被打回原形!回家!” 洋妞望着他说:“那,我呢?我连家也没了,回不了。”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三十六) 李树德一脸苦笑说:“我连自己都管不了,还能顾得上你吗?咱们还是各人找个人的道走吧。”洋妞说:“我不是要求你。别忘了,是我曾经救了你的命。而这次又是你把暴民引过来毁了我家的别墅。你要负责的。”李树德一跺脚说:“我把自己赔给你得了!”洋妞鄙夷的对他说:“你没用。太没用了!甚至不如一条狗!”李树德再次跳起来说:“你敢说我还不如一条狗,好!我这次非让你看看我是不是一个男人!”说罢上前就抓洋妞的手臂。洋妞非但不躲,反而把手给他。哈哈大笑说:“你来吧,你无非还有些狗一样的性冲动。”李树德却把脖子一耿说:“你太小看我了!我要把你带回家,养活你,娶你,也要给你盖上这么漂亮的洋楼!” 洋妞把头扭到一边说:“走吧。我不要你赌气。那没用。我会找到比你更有用的帮手的。”李树德把牙一咬说:“不行,你就要跟我走!跟我回家。到家里我就有办法。” 是呀,家是他心灵的归宿。在任何时候,他都觉得家是他最坚强的后盾。在最受罪的水牢里、在最饥饿的出逃时节,他做梦都是回家。留着山羊胡子的老爹,虽然脾气古怪,但是,从小到大,面对自己的每次挫折和失败,老爹总是捻着山羊胡子说:“小子,抬起头。没啥大不了的!不摔跟头学不会走,不赔银钱学不会做生意。只要你不忘本,不弃祖。爹啥时都给你撑腰当后台!”想到这里李树德更是归心似箭。不容洋妞再争辩,强拉她跟自己回家。 洋妞也确实没了归宿,如今政事纷杂,战乱丛生,为了生存,也只有先跟李树德回家。等看看形势再说。 再说老三李树仁,自从那天别了大哥,一翅子跑出二三十里。等确认安全了,却找不到方向了。在山里转了三天三夜,最后被一个打猎的山民救下。在山民家里复原了身体,被山民送到了家。老爹也听说了城里改朝换代闹动荡。心里正在为两个儿子担心,看到老三被送回,高兴之余,心里又有了些窝火。款待、送走了山民,就要老三仔细讲述自己的学艺经历。老三自然不敢如实叙说。只说自己在外如何立志学本事,如何受罪,意志如何坚强。编造自己如何遭白眼,受歧视。最后如何被乱军驱赶迷失方向后被猎人救下。老爷子总觉得老三没说真话,心里更是不舒服。就问他老大的情况。他想起那最后的分别,哥看样子很难活着回来。就说:“一场大战,枪子像雨点。大炮一炮炸半亩大大坑,死人堆成山,活人看不见。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呀?我看死多活少。”一句话说的老爹心里更生气,抡起巴掌就抽了老三。怒骂道:“我听你说的没一句实话。你要是那么能耐,那么努力,能落到这么狼狈?不凭别的,单凭你说话躲躲闪闪就知道你没说实话。你还咒你大哥!我原以为你们俩心眼活便,要你们出去见见世面,闯荡闯荡。谁知你小子出去就丢了根。算了,老实在家,明天就跟你二哥去锄地!你需要知道啥叫泥土,啥叫根!我相信你大哥比你强,我就不信了,我李家就出不了一个能经商做买卖的生意人!” 。。。。。。。。。。。 李树德带着洋妞,衣冠不整,不敢白天走路。只能夜里往家跑。 他特别清楚老爹脾性。他是极爱面子的人。就算穿补丁衣服也要干净、得体。他常教导子孙:衣裳是人的脸面,是人的精气神。人穷志不能倒;落魄脸面不能丢。 他也特别知道老爹也继承了俗人的共性。在老爹的心里,他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高一头,乍一背。任何人都不如他。他的三个儿子也是人中俊杰。整个汦水镇,几乎没人能比。任何人都进不了他的眼眶。所以总是趾高气扬。 所以,如今在城里混栽了,如此狼狈,绝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家。那样老爹会面子上无法接受。再说,如今有不明不白的带了一个洋女人回来,更不敢冒失。只能白天猫在庄稼地,夜晚悄悄赶路。这样,几天过后的一个黎明,到了汦水镇边上,洋妞就再也不想跟他猫庄稼地了。他灵机一动,想起自家祠堂,除了过年和几个节日,一般没人进去,就悄悄的趁着夜色,撬开门溜了进去。 等到天黑透了,李树德又悄悄地进了自己的家门。 他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里,没想到不但没有得到心理极其渴求的温暖和踏实,却得到了一顿大棒和驱逐。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三十七) 李树德一进门就直奔上房。老爹正在呼噜呼噜抽着水烟袋,被他吓了一跳。一看他的装扮直皱眉头。说:“小子,你是人还是鬼?怎么这装束?”李树德“噗通”跪地嚎啕大哭。 老爷子心里本来就有些烦躁,被老大这么一哭,更是心情懊恼。他原本对老大寄托了好大的希望。希望他到大城市里学些赚钱的真本事,然后赚回白花花的银子来,让他也捋着山羊胡子到省城,到各地风光一番;在乡亲面前也闪亮一番。俗话说光宗耀祖,啥叫光宗耀祖?说实惠点,还不是拿出大把的银钱,在乡亲面前显赫一番?让乡亲瞠目,让邻里咋舌,让乡党替自己荣耀替自己吹嘘?!这怕是每一个凡人的共同心里。人人都知道香脂粉蜜擦在脸上,荣光可人。极少有人擦在不该擦的地方。可如今倒好,发出去的两只响炮没有带回轰响的华艳;却回来两条如此灰头垢面的落水狗;这等于是自己在乡亲们面前栽了面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脚踢翻了本想以嚎哭获得更多同情的老大。骂道:“我还没死呢!你个废物!说,是不是也丢祖宗的人了?” 李树德当然也不会实话实说。就也编造了一通瞎话。说自己如何进洋行忍辱负重,刻苦学艺;如何尽心尽力,如何踏实进取并且博得洋老板女儿的赏识。却又如何因此遭遇同事的嫉妒和联手压制排挤;加之时运不济而始终无法翻身。后来又如何遇见一位世外高人对他前事,后生指点。说他如何还有一场劫难。躲过这场劫难后,在家庭的资助和上天赐给的一件“洋宝物”的协助下就会很快飞黄腾达。说的老爹将信将疑。 活该他小子倒霉。恰好老三李树仁在他一进门的那一刻就发现了他。看他那狼狈相,心里暗笑。想看看老爹希望落空后的恼怒。就没敢招呼他,就悄悄的站在窗台底下,听他跟爹怎么说。听他如此神乎其神的瞎吹,竟把老爹说得动容了。不免气愤,脖子一耿,迈步就进了上房。脑子一热脱口说道:“哥!别吹你的子牛(母牛)犊子了!是不是在知府水牢里做**了?还想当洋老板的上门女婿?你知道洋妞长啥腚沟子呀?”说完后就张大了嘴,自知失言,不敢再说了。 老爹一听,水烟袋脱手就砸向老大的长脸上。忽的站了起来,怒目盯着老大说:“好你个狗崽子!还敢编瞎话糊弄我!”上去就狠狠地踢了老大两脚。吼道:“老实说!” 老三一看惹祸了。自己说话也露馅了,趁着爹跟老大生气,就想悄悄溜走。爹一扭头,看个正着。心里正这几天还对他说的话犯掂量呢。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些啥。眼睛一瞪,哼了一声说:“不能走,也给我跪下!就知道你们俩都没说实话。你们俩就给我在这对质一下。”老三这回后悔都来不及。这可是怕啥来啥。 这俩小子彼此都知道,他们隐瞒的核心的东西要让老爹知道,他俩根本就没法过关。老大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曾经给知府当过“鸭子”;老三更不能让老大诈出自己的淫乱行径。所以对质来对质去,两个人只是避重就轻,各自编造一个让老爹虽然气愤,但是又能接受错误蒙混过关。 老爹气归气,怒归怒,但是,终归是自己儿子。心里也没打算多么严重的责罚他们。就摆摆手说:“算了,都滚吧!” 老大站起来,看到老三,心里窝火,就说他:“你行!看来真的成太监了!”这是两兄弟之间专用的咒骂隐语。以前意思是说:太监断子绝孙、绝户。老大心里骂老三处事绝户。但是当着老爹不敢明骂。又怕老三傻乎乎的反驳,又说出啥不该说的话来。就说了这句隐语。 不想这话却诌到了老三的病根子上。老三急头怪脸地站起来说:“放屁!伤是伤了,但不是太监!”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三十八) 老爷子一听觉得五雷轰顶!这俩混帐东西竟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究竟哪句话是真的!他不敢问了,也不敢对质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发黑。就抱着头蹲到地上号啕大哭说:“造孽呀!天爷,我这辈子可没做过昧良心的事呀!”哭罢一咬牙,猛地站起来,从门后拿起栓门杠抡圆了就冲二人大打出手! 二人看到老爹如此生气,不约而同的都想悄悄溜走。没提防老爹猛然打来的大棒。二人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就吱哇怪叫。惊醒了刚刚睡下的老二李树礼。 李树礼每天在地里忙碌,如今正是草荒季节,偷不得半点懒,很累,所以每晚吃完饭就睡觉了。梦里被嚎叫惊醒,就跑过来看个究竟。老大和老三觉得一下子来了救星。 老二不知发生了啥,乍看到只围着布条的老大突然出现,心里自然的就猜想:是不是老大犯了花柳事,惹怒了老爹。也顾不得细问,就上前劝爹住手消气。爹挥舞着大棒也确实累得喘不上气了。就倒在老二身上,喘着粗气对老二说:“老二,你也别劝了,我也不打他们了。打不动了。你把他们俩给我轰出去,要不我就被他们俩气死了!”老二是个直爽人,根本也没那么多话。更没多少花花肠子。就对爹说:“行,我先扶你进屋歇下,就撵他们出去。等你消气了再说。”老爷子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被搀扶进了上房。 一听这话,老大老三心里就有气:这小子咋这样!?也不说两句好话劝劝老爷子。真他娘的没感情。 老二从上房屋里出来,老大和老三就各自扭头不看他。想回厢房休息。老二却不依不饶叫住二人:“别,你们别让我为难,爹让我轰你们俩出去,你们就出去吧。爹在气头上呢,我能说啥?”这俩人对老爹不敢瞪眼,可对他却不恭不敬说:“你小自行啊!想轰出我们俩独吞家产呀?”老二也不解释,不辩解。说:“不关我的事。你们出去!”他心想:分家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爹说让我做啥,我就做啥。要你们进城学艺,我在家种地物家供给你们,我没怨言。今晚轰你们出去,自有爹的道理。你们不讲,我也没话说。也不多问。你们出去!啥事我也管不了。我只管种地锄除草收庄稼。但是他就是嘴笨拙,说不出。 俩人看他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想,就有些光火。特别是老大,就咬着牙低声说:“你当真呀!我他娘的几天都没吃一顿饱饭呢!连裤子都没了,差点小命都丢了。你连句问话都没有。啥人?!今晚我死也不走。” 老三也说:“你叫我往哪走?这家还有我一份呢!要我走,行!给钱,给米,都行。想要净身出户,那不行。” “这,这,”老二语塞,干着急。 “你们俩逼老二干吗?还想着家产呀?有话跟我说!”三个人谁都没看到老爷子啥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一时语塞。老大心里有气脖子一拧也不怕了说:“那你说,你的家产不给俺给谁?除了你的族长那没屁用的衔俺不要,啥都该给俺!”老爹火气虽说也小了些。但是还是受不了老大的话,就咬牙说:“我能听你左右?”老大也不示弱说:“你既然生了我们,就得完成你对我们的责任!不是俺左右你。” 老爹这下心里一横,想对老大做出惩罚真的要驱逐他了。就转头看老二,问道:“二,你说!你心里啥想法?!”老爹本想要老二再重复一下他的口头禅:爹说了算。我听爹的。谁知老二李树礼却在这时说了一句错话,气得老爹万念俱灰! 老二低头说:“嗯,是责任。” 老爹眯上眼睛好久不说话。吓得老二只心慌,不敢大气。他当时正在想着李树德那句让爹问他的话。一下子没懈透“责任”二字的含义。就随口答了一句。老爹心里一下子凉了。心想。自己还没死三个儿子都在想着自己的家产了!不孝之子呀!自己还有啥颜面在乡亲面前抬头?还有啥奔头?如今老伴也没了,自己也老了。想来想去,还是算了,不再跟他们制气了。就皱眉问老大:“你说,要爹完成啥责任吧?!”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三十九) “给俺娶媳妇成家。俺们给你养老送终。这是天经地义。”老爷子长叹一口气说:“李树德!行,有你的。你是看爹老了,没用了。好,我就依你们。下一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活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老大老三,你们俩给我打马虎眼,我心里清楚。但是你们已经骚了我的脸。也别说你们俩不稀罕做族长,我在世一天你们俩谁也别想当族长。我死了老二是族长,老二活着,你们都别想他的位子!”老大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跟爹挑明洋妞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没心思去想什么族长。也不考虑那些破事。头一摇说:“谁稀罕那位子,我只想成家!”爹终于忍不住再次发火说:“滚!都滚!”转身进了上房把门关了起来。 老大发飙也没达到目的。没办法,只好悻悻的回到以前的住处。找件旧衣服换上,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就悄悄的出门来到祠堂。 轻轻一推门,没拴,就轻轻的进来了。打着火镰,就着微弱的光发现,洋妞竟白亮亮的睡在供桌子上,一丝不挂也没遮盖。正值青春年盛的李树德一下子浑身燥热,无法自持。 几天来,洋妞身心俱疲。亲人没了踪影,人也没了可以安身的窝。虽说学了一点半生不熟的汉语,可在这陌生的国度一个人生存是远远不够的。再说,她也清楚,同胞们在这片土地上曾经犯下的罪孽让她也被受敌意。所以,她选择跟李树德暂时搭伴也是很无奈的选择。她也时刻防范着李树德的人身侵犯。这夜,李树德离开她让她心里好轻松。裹在身上的布条都馊了,她解下来,洗个澡,又把布条洗了,晾起来,躺在供桌子上就呼呼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好沉好香甜。以至于李树德死死地压在身上都没醒。 ???????? 老爷子也睡不着觉。 他心里屈得慌。事情也都凑一起了。偏偏在老婆子去住闺女的这几天遇上了这么多事。自己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始终没有搞明白,两个儿子怎么这么快就丢失了灵魂。是什么让他的两个儿子联手在他面前扯谎。又是什么让老大催着他给他们成家娶媳妇。下一步自然而然的就是分家了。他不怕给儿子娶媳妇。心里也早在想着给他们娶媳妇成家。甚至早已经托媒人都给三个儿子定了婚。在这点上他甚至是同意老大的想法。他也不缺钱。这些年收成不错。也颇有些积蓄。即便是差点他也不怕。心里有底。还有祖辈留下的“黄白货”(金银)存着呢。借了债也不怕还不上。如果老大和老三风风光光的回乡,他肯定会高高兴兴的宣布要为他们举办婚礼。可如今一个个丢人栽面让他彻夜难眠。他没人诉说,想起早死的爹娘,就想到祠堂里跟他们絮叨絮叨。所以也悄悄地穿上衣服。一个人静静地来到祠堂门口。 刚到门口就听到祠堂里有异样的声音。仔细一听,是人声,还有粗粗的呼吸和喘息声。这声音好耳熟,也好让人脸红。老爷子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就觉得奇怪。祠堂是庄严神圣的地方,谁会在这里做这种猥亵事?简直是大逆不道!就抬脚破门而入!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四十一) 老爷子倒地而死,三个儿子急忙上前呼天喊地。三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也跟着吵吵。老娘被惊得小脚颤颤跑了出来。一看人没气了,“嗷”了一声,人也摇摇晃晃倒地。六人又乱成了一锅粥。几个人掐人中、捶后背、喷凉水,好一通折腾。老娘竟然又缓回了一口气。急忙被扶到室内。老婆子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俩阳寿都到了。老大老三快去请执事过来,要快。老二留下我有话说。” 老大和老三把一干人等请来,老娘也跟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对三个儿子说:“给几个执事的长辈及乡亲磕头!”三人扑通跪下,众人急忙扶起。老娘又说:“老头子死了,我也很快就走。他在门口等我呢。”说得众人直竖头发根子。她却一本正经,看不到半点玩笑的意思,继续说:“只是索命的无常没让他把话说完。要我给你们交待一句。家里具体的事情我都跟老二说了。需要跟大家说的是:我们家和田产房屋都分了。就这样。以后我们家老二是李氏族长。我们的丧事纸幡也有老二抗。老二不在了才轮到老大和老三。你们就做个见证。我也去了,老头子在门口崔几遍了。”说罢,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人真的没气了。 丧事过后,经过几年的挣扎,他们家也日渐走向了没落。 先是外人看到人丁不旺。老大李树德的媳妇人高马大,看起来也很健壮,就是几年不生育。乡亲们是不会知道期间的蹊跷的。就连李树德也一头雾水。刚结婚那年,精力充沛。李树德也没少在炕头上耕耘。可李树德始终挥洒不去那神秘人的阴影。那短暂的水牢里的日子,神秘人的那些疯话,深深地侵占了他的灵魂。每当紧要关头,他总想起那尖嘴猴腮的神秘人。总是轰然崩溃。无奈,他终于有一天,带着媳妇去寻找那行踪不定的神秘人。人还真的被他找到了。这个决定对他来说也是非常残忍的。但是他实在受不了那种魔魇的折磨。 看到神秘人,他低着头,满脸红赤,说不出话。神秘人看着他那娇艳楚楚的小媳妇,眼睛直冒绿光,却非逼着他表态。李树德越发不敢正视神秘人。憋了半天低声说:“好东西你先享用,再给我。你看着办吧!”说完抱头就跑。神秘人在后边又跟了一句话:“别跑,你小子要送就送个属于我的人!我等你三十年!” 一天后,媳妇也灰头垢面的回了家。李树德不敢问,但是心里却五味陈杂。媳妇从此也敢对他瞥小眼角。平日里也多出了些叹息。 一日夜里,老大始终憋不住心里的疑问,尽量装作亲密和平淡,抱着媳妇悄声问:“哎,你告诉我,那神秘的老家伙到底对你做了啥?!没事的,我不责怪你。”媳妇却把脸一拉,把他推到一边说:“你把我送去做啥?想做啥?要做啥?我不知道你心里想啥,也不知你为啥。更不知你算啥?你还有脸问我他在对我到底做了啥?想听吗?听我大声给你说个清楚!他。。。。”李树德急忙上前堵住媳妇的嘴,可怜巴巴得说:“别说!我求求你别说!好不好!别说!” ????????? 老三娶了媳妇更是没底气。一连装了两个月的孙子。新媳妇先是娇羞。不敢对他说啥,更不敢对他有啥举动和要求。可老三毕竟不是童男子。看着新媳妇姣好的面容,柔美的身材,又是白天耳鬓厮磨在一起,晚上息息相熏睡在一起,真是如卧针毡,如坐煎鏊。他那一半的“器物”怎么敢面对娇媚的小媳妇?可是孽根尚在,怎么能压抑得住?!可怜了曾经威武的老三。 在两个月后的一个夜里,老三在翻来覆去中,听到了媳妇细细的沉睡声。自己也难耐压抑,手就伸向了媳妇的xiong部。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四十二) 媳妇像是真的睡着了,没有丝毫的反应。李树仁胆子大了起来。迅速各处侵犯,媳妇还是呼吸照样匀细。他再次受到鼓舞,迅速展开攻击,而媳妇却丝毫没有防范和戒备。等他火急火燎的征战过后,轰然如一滩软泥,媳妇却一下子抓住他的双肩说:“不要,感觉才一半!不能停,我看看你的东西。”手松开肩头就伸到下边。老三一声惨叫,跌到炕底下,呼呼地喘息着求饶说:“不看行不?”媳妇咬着嘴唇说:“怎么不让看?见不得人的东西自家媳妇也能见呀?!”是呀,男人在自己媳妇面前有啥不能看的?李树仁语塞。低头不语,媳妇却没了刚出嫁时的娇羞,坐起身,手迅速得伸向老三想遮掩的地方。李树仁彻底低下了头。不敢对答媳妇的诸多“为什么”更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过去。被媳妇追问的没办法就咬着牙说:“啥也别说了,我就拼命干活、挣钱让你过上享福的日子!”媳妇一脸幽怨的泪。 老三媳妇是个要强的人。可是再要强也推不开压在脊梁上的四座大山。女人比男人更多了夫权这座大山!女人就是再苦,再煎熬也不敢想离婚。在昏蒙的社会里,离婚简直等于女人的死刑!可谁都不会想到这可怜的女人也是李树仁心里的一座山。 几年来,媳妇怨气还是没处消散。李树仁就百依百顺。媳妇没事找茬,就拿房子出气,嫌房子旧,嫌院子小。老三就拍着xiong部说:“咱就盖新房!” 新房盖起,老三家双喜临门。他大舅子,媳妇的哥哥衣锦还乡,做了县长。这还了得?!整个汦水镇的人见了老三的媳妇都有些尊敬。老三李树仁表面上也觉得风光,可私下里见了老婆,头更低了。老婆的风光还是要发扬光大的。就找阴阳先生选个良辰吉日做乔迁鸿禧。 偏在这节骨眼上,来了两个抱孩子的年轻漂亮女人。两个女人来到泜水镇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老大李树德。二人便向李树德打听李树仁。 老大把两个女人看了许久,也猜不出是哪方神圣。他最清楚:老三在媳妇面前是撑不起男人架子的。媳妇也是个小心眼人。就多了个心眼,骗两个女人说:“有事就对我说得了。李树仁这些日子不在家。我是他哥哥。”两个女人可能是太疲惫了。一下子像见了亲人。把孩子放下,舒了一口气说:“原来是大哥呀!我们是李树仁的媳妇。这孩子是他的骨肉,”就推着孩子:“叫大伯!”老大这一次吓得不轻。老三怎么突然冒出两个媳妇来?还抱着孩子。仔细看,小孩的摸样还真的有几分像老三。老大就肯定了两个女人所言不假。心里就犯了嘀咕。人是绝对不能领到老三家的。那醋坛子媳妇如今气势如虹,老三一下子冒出俩老婆来,还不把他活剥了?恐怕他们弟兄都要跟着倒霉。灵机一动,就悄悄地把三个人安排进了老三刚刚建好的新家里。一个人悄悄地找老三问个究竟。 李树仁一听此事,就吓得面色如土。只得一五一十的坦白了在当铺里的行径。猜测道:这俩女人八成是当铺里小老婆和二小姐。至于,那小男孩是不是自己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平心而论,他是很想要个孩子的。问题是怎么跟媳妇说?凭空里多出俩老婆来,她怎么会接受?就算她接受,大舅哥那边也不好交代。那人可是个新派人物。如今是这里的父母官,更不能忽视的。眼下县太爷正在全县各个乡镇推行新政呢。什么剪辫子,放脚,一夫一妻制?????全县士绅百姓谁不怕他?!想到这里,老三一咬牙,心一横说:“哥,这事你要帮我!人我是一个也不能认。为了咱家,为了我的声誉,你替我把这事了解了吧。最好别让人和人知道。也别让这俩女人见到我。我出钱。”老大支支吾吾走了。 夜里老三**难眠。媳妇道是很兴奋。哥哥做了县太爷,自家又盖了新房。走在街上,用眼睛余光扫视别人都羡慕的姿态、用耳朵去听别人讨好巴结的话语,这种滋味太棒了。夜里做梦也甜美。天不亮醒来,再也睡不着,就要拉老三起来,陪她去街上走走。老三说头疼,死活不起。也不勉强他。反正是上不了正席的一块“狗肉”。自己出得家门,满街桶子黑乎乎的,看不到一个人。就想着,还是到自己新家看看吧。就兴冲冲的去了。 谁知她刚一进新家门,魂都吓掉了。新房里竟直挺挺躺着两大一小三个人,血流了一地。媳妇“哇”的一声嚎叫,头也不回就跑了回去。到了家连话都说不成,只是一个劲的重复:“杀人了,新家,杀人了”。老三觉得蹊跷,不敢自己过去,就找大哥问个究竟。李树德说:自己也不知道。昨天从他那回来一直没想出好法子来。他觉得那小男孩是自家骨肉。想收留。 李树仁毛骨悚然的说,先别说那个了,八成是出事了。就跟李树德趁着天还不太亮,就悄悄来到新宅院。一看情况俩人都吓傻了。李树德头摇得跟布郎鼓一样说:“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啥都没做!”老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说:“成这样了,咋办?”老大还是一直在说:“不是我,不是我干的????”老三看他是被吓掉魂了,就冲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老大才不吭声。半天老三说:“把人扛出去,找个地方埋了吧。”老大这时清醒了许多说:“不能,天就亮了,三个人,不是小东西,被早起的人撞见就完了。还是就地挖坑埋了吧。”老三急得直跺脚说:“那,那我辛辛苦苦花银钱盖的新房不就白盖了?!”老大一撇嘴说:“先说保你的命吧!还忘不了银钱。” 就在他们刚刚把尸体掩埋好回家,老三媳妇的娘家又传来不幸的消息:县城易主。执政的军阀被另一个军阀赶跑。大舅哥也被打死。老三媳妇嚎哭之后,一家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日子也逐渐落败。两口子谁都不想去新房住了。 一晃多少年过去,出了李树德和李树仁夫妇谁都不知道新房里埋藏的秘密。所以在换房换地这件事上,弟兄俩一拍即合,配合得相当默契。 ?????????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四十三) 光阴如梭,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土坷垃磨灭了两兄弟当年的锐气。也磨掉了许多浮躁。当年英俊的三兄弟都成了满脸皱纹,头扎土布手巾的老农。 老三被身体和心理的种种磨砺,只剩下了钱心。 可萦绕在老大心里的阴影不但没散去,反而更加集中。他始终在想着如何给神秘人物色一个女人。他既要维护自己这些年来埋头苦干,苦心经营起来的声誉,又要私下里缓解多年来心灵深处的折磨。所以就精心导演了这一幕。 ???????? 五妮偷男人,打伤公婆,气死老爹。北被传得沸沸扬扬。成了十里八乡特大新闻。再加上那天李家家族会上族长的亲自宣布。让这个事情在族人心里迅速旋转,扩大。五妮被驱逐,已经成为李姓人家不得不做的大事。也成了不得不公开处理的大事。 几天后李家祠堂门口贴出一张告示: 本人李立业自幼秉家风,承父德,敬长辈,睦四邻,勤农耕,学贤礼。觉无星点玷污祖风,遗笑乡里之事。奈今出顽劣女李五妮,不思贤,不修德,寡廉耻,弃妇道,虐夫婿,鞑公婆。实大逆不道,祖宗汗颜!乃父遂蒙羞自缢。业虽无颜与乡邻族人,奈延续李氏族脉大任不敢放。万般无奈,特声明如下:刻日与李五妮断绝一切关系。互无任何瓜葛。 声明人:李立业 某年某月某日 随后又贴出一张告示: 今有族女李五妮弃道丧德,顽劣疯狂之举路人皆知;被夫家罢休,令族人蒙羞。本该就此袖手,任夫族鞭殆。奈李族宽仁,念上苍好生之德,重金赎回,以期回头是岸。岂知恶习难改,气死生父,急瞎老母,欺兄掳嫂。实十恶不赦。幸乃兄立业,谦谦君子,明大义知礼节,敬父母,弃顽劣,不失李族遗风。族人多方商踔,特作出决议如下: 一:按族规,于明日午后未时,开祠堂,请族法,一百鞭笞李五妮,出宗祠。抹去李姓。 二:宣布五妮不为李姓女。李氏宗族跟此人无任何瓜葛。 三:奖励李立业小麦七袋,以彰显族人维护敬老弃劣之众望。 四:李立业诚誓明年开垦五亩生荒,捐与族业,以答谢族人爱戴之德。李族将收到该田地后,以“敬老地”为名传于后世。 特此公告。 告示人:李树德(族长) 李树仁(族副) 某年某月某日 这个新闻不亚于马村大戏,好事的人们奔走相告,一场闹剧马上就要开场了。 那天一早,李家祠堂附近就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连卖糖葫芦,卖小零碎的小贩们也都陆续的来,人越聚越多。 ???????? 五妮这几天跟老娘憋在家里不敢出门。虽说觉得屈得慌,可百口难辨,谁信自己的?!又能跟谁去辩解?谁还会听自己的?!瞎眼老娘,听了五妮的哭诉,双手捂着红痛的双眼半天说不出话来,临了只说:“这年月哪有咱女人的理呀?!娘护不住你,你还是逃吧,远远地逃吧!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家隐姓埋名老老实实得过日子去吧。”五妮说:“娘,我往哪逃呀?天底下哪是我的落脚地呀?!谁敢要我这样的人呀?”说完娘俩又是抱头痛哭。哭完了,又说,又想出路,可几天来就没有一条可以让娘俩走的路。。。。。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四十四) 这天,天擦黑时,大娘偷偷的来到她们家。给娘拿了点祛火气的蒲公英,益母草啥的。庄户人平时有个病病灾灾的,也只能靠这些土里长出来的草草苗苗的。几句客套话完了,就问:“闺女,到底咋回事呀?连你大伯都不让我过来?你可要给我如实说。”五妮就一五一十的叙说了一遍。大娘又责怪道:“再怎么说,也不能下那么狠的手呀。”五妮委屈道:“公公婆婆俩人,那么恶狠狠的下手打我,下手那么重。一下子打急了,我腰上现在还青着呢,不信你看。”说话间撩起衣服给大娘看,可不是:一条长长的青紫痕。放下衣服又说:“我也没打算伤着他们。只是,顺手拿起他们打我的藤条,随便一划拉就伤着他们了。他们要是打死了我,有没有人替我说话!?那日,他们要只是骂几句,我也就忍了。”大娘说:“苦命的闺女!这世道,哪有咱女人的理?我再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跟人进高粱地?”“没有,绝对没有的事!”“真的?可要说实话,听说你男人证实:你看戏离开过。”“是离开过。解了个手(小便),路过后台有人趴在窗户上看化妆,我也看了一下。就这点事。你想我那小男人,跟屁虫一样,我要是离开久了还不哭翻天?”五妮当然不能说跟瑞祥说话的事。可这也算是基本属实的事实。“噢”,大娘觉得也在情理之中。沉吟一下,说:“看来,闺女是受大委屈了。。。可我跟你娘都是妇道人家。说话没分量,没人在意。怎么能护住你?村子里都传开了,要把你撵出去!你大伯也帮不了你,你还是跑吧!”五妮又流泪了说:“跑?我往哪跑?娘家都不要我,我还能往哪跑?!”大娘也轻声的哭了起来。“你不走,族里容不下你,村里也容不下你。他们都不给你活路。我这老婆子也没办法。?????”说罢,老婆婆擦拉擦眼泪讪讪的走了。 。。。。。。 夜里,五妮更睡不着,混乱间,又想起了林瑞祥。祥哥是她唯一幻想的人了。马村的戏演完了。也不知他人在哪里,,这些日子倒霉的事情接连不断。那天的相约就成了泡影。也不知他生气了没有。看看身边,娘早已呼呼入睡,再也无法躺下去,就索性坐起来。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看星星,几天了,几乎是天天夜里睡不着。娘也知道她心事重,也不多问。自己一下子落到这种地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驱逐,哪里有自己的落脚之处哦!亲朋谁肯收留自己?简直是死路一条。 想明白了,一下子也就坦然了。反而没啥可愁得了。横竖是个死。怕也没用,总要面对的!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为啥不去找找瑞祥?或许他会帮她一把。这念头一出现,就无法阻挡。索性就豁出去了!去瑞祥家找找他。哪怕是别人说自己偷人,就偷他一次试试!管它呢!死也要死个坦坦然然。结婚都一年多了。别说偷人,连真正的男人都还没睡过呢!人都这样了,啥都不管了。五妮心一横,就悄悄地溜出家门。 走出家,天地好像宽阔了许多。秋的夜空也格外的高远,看着牛郎织女星,心里好激动。她在为自己的大胆而兴奋。把临头的磨难暂时忘记了。为自己即将实现的约会设想着种种见面的场景。幸好夜深了,四下连个人毛也看不见,狗都不叫,好像老天爷也在帮她。 ????????? 瑞祥,弟兄三个,他是老二。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去年去世了,老大瑞新,也唱戏,人脾气不好,神经质。可唱念做打的功夫还是一流的。老三,先天傻,但也不是傻得要命,只是愚钝。就只有做苦力,干农活。自从爷爷那辈不做生意以后,家境日下,到了父亲手里,日子就只能说贫寒了。要不,也不会两个大男人都学戏。好在兄弟俩好像天生就是唱戏的料。师傅只说说,稍加指点就能跟上鼓点。至于唱腔,那真是更简单了。听老师唱几遍就掌握了唱腔和调门。基本不用死记台词和唱词,有时只要鼓点一响就能跟着锣鼓自编自唱,虽说哥俩都没上过学,可编出的唱词都那么合辙押韵。而且更口语化,更贴近百姓,再加上两个人刻苦练习,很快就成了戏班里的台柱子。“三相班”也因班主“凤祥”,男主角,“瑞祥”,花脸武生“吉祥”(班主为瑞新改的艺名)而得名。后来,班主请师傅写海报错把“祥”写成了相,班主不悦,就说名字写错了,师傅是个爱面子的机敏人,不想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疏忽,就说:“没错,这个‘相’字是‘王侯将相’的‘相’,你们三个将来都是成大器的将相料,我故意这么写的。”这么一说,班主被逗乐了,就说:“好,这名字好,以后就叫‘三相班’!红红火火的‘三相班’!”愿望都是美好的,可庄户人的玩意儿再红火,能红火到哪里?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口粮都要掺上些糠皮野菜,有几个闲钱看戏。戏班子也只是农闲时糊口逗乐子,农忙了拿起农具下地。再就是附近村子里的财主们有个婚丧嫁娶的,请他们唱几台戏,挣几升小米啥的。 就这样的苦营生,当时也是充满了竞争。人类社会本来就是竞争中出来的。没有竞争就不会有变革,也不会有社会的发展。也许不会有人类。话虽这么说,可处于竞争中的人都时刻经受着竞争这锅苦水的浸泡和煎熬,包括如今社会的你我,可人人又都不能停下来。要在苦涩里去拼搏,去奋争。停下来就会被这锅苦水熬死。这就是社会,无论过去,现在,将来都一样。只要社会发展,人人都要艰难的前进不能放弃,也不能自满。只不过,在那苦难贫穷岁月里更难,人能活下来,能从几亩薄地里扣几个粮食仔,除了自己消费再交些捐税,就能把太阳从东海推到西山。就能推动历史的车轮不断地滚动。马克思说无产阶级是推动历史的真正动力。其实是很片面的。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人,人类本身是推动历史的真正动力。无产者拼搏争斗的原动力,最初应不是什么为全人类实现什么远大目标。最初的原动力是“吃饱”,是从“无产”到“有产”有产生的。人的思想原动力也不是剥削和压榨,而是“更多的拥有,产业更大”这样人人都想把“产物”据为己有,人人都不想舍弃,这样就产生了矛盾,矛盾的积累便产生了争吵,打斗,集会,暴动,乃至改朝换代。高深的社会发展学说,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正如:如今的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争。纯属当权者为维护自己大财团的利益,券养和鼓动政客们编造的政治枷锁和释放的精神烟云。最终目的是笼络绑架大多数人的思想,为自己的大财团或大集团——国家而贡献出自己的小产。仅此而已。绝无高尚之说。可人人都要融合汇聚成大集团。正如水,一滴水会很快被蒸发,滴滴水就能汇成江河湖海。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四十六) 瑞新这下伤的不轻。异常亢奋的下边,被近距离的迎面拳打个正着。不仅打折了头还伤了根部,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杀猪一样的嚎叫。 双手护在裤裆内。弯着腰哼哼呀呀的挪到大门前,老远叫喊:“瑞祥,瑞祥!傻瑞智,快下来开门,疼死我了!”瑞祥压低嗓门回说:“叫魂呀你?深更半夜的!别那么大声,怎么了!?” “我他娘的还不大声!老二让人打没了!哎咬,我地娘哎!疼死我了。”竟嚎哭起来。 瑞祥赶紧把瑞新扶回家。到了家里瑞祥先扶瑞新躺下,问:“到底怎么回事?” “谁他娘的知道,哎咬。疼死我,我追上了,把他放倒,骑,骑住了,是个女的。要我下来,我不。就不知拿啥打过来。好像把ji巴打没了。哎咬,完了,我活不成了!”瑞新哀嚎起来。 整个人缩成一团。 “我来看看。”瑞祥扒下瑞新的裤衩,一看:伤的不轻,睾丸开始红肿,有些血尿。 好大的骚臭味。瑞祥捂着鼻子给他盖上。说:“老二在,你死不了。看清那人了吗?” “在呀,”瑞新伸手轻轻一摸 “就是,还在!我都给疼迷糊了。这骚娘们,下手真利。哎咬,疼死我了,一疼就像一股筋抽抽到嗓子眼,疼死了!” “问你呢,到底是谁?为啥下手这么狠?” “没看清楚。” “你欺负人家了?” “没有,只是摸了摸nǎi子。。。” “还没有?!活该,让你别追就不听。追上了好歹也要看清是谁?问问啥事?一听是女的,你老二就来事,啥都顾不上了!我看你废了怎么办?”瑞祥气愤得数落瑞新。 “啊?真的能废了?那我可不就成了太监了吗?哎咬,我的娘也!我可还没见过媳妇啥摸样呢,就废了我。我好惨哦!。。。。”瑞新大哭起来。 “你就嚎吧,大男人一点骨气都没有。大半夜的,你就鬼叫一样的嚎,嚎得四邻八家都知道,省的再娶媳妇了!”瑞祥最看不上哥哥这种德行。 “我还娶个屁,老二都废了,谁还跟我?” “万一要没事呢?听我的,闭上嘴!”说完瑞祥拿了一条手巾,用冷水湿了扔给瑞新说:“敷在你的骚跟上,挺大个人了,一遇上女人就犯迷糊。好好想想那人到底像谁?”瑞新把湿手巾放在裆里,疼痛减轻了些。 立马就有些神经质:“管用,老弟厉害!谁传给你的这招数?不那么抽抽着疼了。娘的,那娘们的nǎi子真软乎。。。。。可惜。。” “我看你还是被打轻了!赶明给你把老二烂下来!”瑞祥骂道。 “别,可别!别烂下来,赶明我找瞎凳印扎西林(青霉素)!哎咬,我一着急又疼。别惹我着急。”瑞新可是舍不得他那骚根。 瑞祥没好气的说:“还扎西林呢,夏天过了就要耩麦子了,连种子都没有。一只西林要十八布袋麦子呢!”瑞新大声地叫:“我不管,这可是我的命根子。”瑞祥拿他没办法说:“那你就去扎,看你到哪里去弄麦子。”瑞新一想,犯愁了哭道:“哎咬!老天爷你杀我呀,你好歹也给我个媳妇让我睡两天,再要我老二也好呀!。。。”瑞祥看着这样的混球哥哥,哭笑不得,自己又到房顶睡去了。 刚想迷糊瑞新又叫喊了起来:“祥,祥,快下来哥哥受不了了,你就这么狠心不管哥哥了?。。。。”瑞祥只得下来。 没好气的问:“又怎么了?” “我想尿,你扶我起来。”瑞祥着急得说:“自己起来。你腿脚碍事呀?!”瑞新颤声说:“不行,不行,一想到我要废了,就没一丝力气,站不起来。。。。” “那就别尿。管你呢,比皇上老子都矫情。人家太监都不用腿走路了?还算是男人吗?”说话间就要走。 瑞新急忙说软话, “别,兄弟,咱是亲兄弟,你把夜壶递给我好不好,赶明要是谁打坏了你老二,我一准好好伺候你。” “闭嘴吧你,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瑞祥弯腰把夜壶给他。 “那难说,说不准你哪天也让娘们把蛋包子踢坏呢。” “我理你都没工夫!”瑞新扭头就走。 “哎咬,天呀,娘呀!我的亲兄弟。这可要我的命了!我不能尿,一尿就疼,还尿不出来。。。。”瑞新又杀猪般的嚎了起来,瑞祥再也经不起他折腾,就上房睡觉了。 。。。。第二天,太阳都晒屁股了瑞祥还是困得不行,瑞新就在下边装腔作势的大呼小叫,瑞祥就烦他这种没骨气的软胎子。 就不理他。瑞新无奈就叫傻兄弟瑞智:“智,智,瑞智,傻瑞智,过来给我换条手巾!”傻兄弟也懂好赖话,平时最不待见别人叫他 “傻瑞智”可大哥瑞新从小就依仗着自己个子大,拳头硬,总不管不顾的叫他傻瑞智。 每当他这样叫时,总是把脸扭向一边恨恨的翻白眼。但他从心里怵瑞新的拳头,不敢吭声。 今天头两声叫的傻弟弟心里暖暖的,就知道肯定是有求于自己了。第三声就又露出了原形,又恨的瑞智直翻白眼。 磨蹭下来,看看干啥。一看,瑞新从裆里扯出一条又骚又臭,湿漉漉的手巾,要他接。 傻子夜里睡得死,不知就里。以为他尿床了,牛脾气就上来了。站在门口,故意头扭在一边不吭声,就是不接。 瑞新就说:“傻东西,听见了没有。把这手巾给我湿湿,把夜壶给我!”瑞智不理,反而往门外退了一步。 瑞新就骂道:“他妈的傻子也想造反呀你!”说话间把骚臭的湿毛巾甩到瑞智的脸上。 瑞智一把把骚臭的手巾甩到地上并踩了一脚。退到当院吼道:“别人不欺负我,就你欺负我。天天打我骂我,尿了炕还叫我管你。我都不尿炕了,还管你?谁管你谁是你爹!” “你他娘的找打!”瑞新一下子忘记了受伤的裤裆。跳起来就要追打瑞智,一用力下身一抽搐疼了起来。 他一下子跌坐在门弦上,正好门衔搁着伤处。疼得他两眼发黑。低头一看:自己的老二竟肿的跟个大紫茄子,这么一跌,憋了**的尿就不受约束的溢了出来。 尿出了红色液体。瑞新大惊失色,随手拿过门后的一个白色瓷碗,接住了自己的尿,哭嚎道:“祥呀,瑞祥,我的亲爹,你他娘的也不看看我,我尿包坏了,肠子坏了,尿了一大盆血!”瑞祥从瑞新高亢的叫声里知道,他没大伤。 就从房上下来,一看,火气就起来了,一个大男人赤条条的躺坐在门口,血、尿、泥满地满身,还用家里唯一的白瓷大腕接了尿。 再仔细看看那裆里,跟紫茄子一样明亮,就有点怕。心里也怪自己冷漠。 就赶忙出门,叫来了村里唯一的半西半中的医生瞎簦印。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四十七) 这瞎簦印,说瞎其实根本不瞎。只是上眼皮松弛,看东西要仰起头,平时总是低垂着眼帘,人们私下里都叫他瞎簦印。这人医术平平要隔现在连个护士都不如。充其量无非是药店里的营业员水准,可在当时也算了不起了,唯一的长处就是胆子大。敢用西药。平时也爱学习。他是当时十里八乡唯一经营盘尼西林的医生。可处理这样的外伤,应该不在话下。 瞎簦印一进门,差点踢翻瑞新特意接给瑞祥看的尿。看到瑞新这种姿态,就看扁了他。心中骂道:挺大个个子,家雀骨头兔子胆。粗略检查应该无大碍。可能有一个睾丸坏了,但自己也处理不了。只能消炎利尿。心想戏弄他一把,就拿出西医的器械,其实,那时哪有啥多余的器械,就是两把镊子、一柄刀和钳子,故意弄的叮当响说:“看来睾丸坏了,怎么搞的?”瑞新一看明晃晃的刀叉脸都白了,话都说不成了,面对医生的问候只会结结巴巴的说:“是。。是。。”瑞祥怕他说漏嘴就说:“昨晚在房上睡觉,翻身跌下来摔的。”瑞新在医生面前不敢有半点隐瞒,急着要更正:“不不,不是。。。。”瑞祥狠狠地瞪了瑞新一眼,截断他的话说:“不啥不?再不听话,就把你的东西割下来,看不见大夫把刀子都准备好了?!”瑞新一下子双手捂住伤处说:“不割,不割。。。。”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大夫继续逗他,拿起明晃晃的注射器,在瑞新眼前一晃说:“那就往那东西上打一只西林吧!”瑞新一看那粗大锃亮的器物,心想一打下去老二肯定也就没了,就又抖抖的叫道:“不,不打西林。”大夫心里笑道:你也打不起。一扭头看,看见了旁边的大碗里的尿,皱了皱眉头,瑞祥脸一下子红了。指使瑞智把尿倒掉。登印摆摆手说,不能。有用呢。对瑞新说:“那,给你开点药连洗带吃,去去肿,利利尿?”“行行行。救命爷爷。。。。”瑞新此时是真心要当孙子的。 登印就取出纸笔开出处方: 金银花,连翘,蒲公英,黄芩,贝母各三钱、木通,乌药、茯苓,沉香甘草,芍药各两钱制乳没,升麻各七分,地榆炭三钱。 水煎服。血尿为引。 另:明矾一两,甘草一两,车前草一两煎水,洗。 写好念给瑞新。最后说:“这碗血尿,你留得好。留对了。本草上说:尿,祛湿毒,通水道,故道也!做药引子是好药,你喝了它!”“啊?!”瑞新一下子坐起来,面露喜色“我就知道它有用吗!用我家祖传的好碗盛了,我这就喝!”说罢,端起大腕就喝了起来,登印笑道:“别急,做药引子,吃药前喝。”扭头便走了。瑞祥心里却另一种滋味。他明明知道登印在戏弄哥哥。可哥哥这种人也着实令人起腻。就说那用来盛尿的大腕,确是是家里唯一的好家什呢。瑞新才不是有啥先见,是为了让他这个弟弟看清尿里的血色。其他家里的东西都还不如这只细瓷大碗值钱呢。 人穷遭人欺,无勇无谋更遭人小看。历来如此。可自己面对这一傻,一狂的俩兄弟。啥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呢。想到这里,又想起父母的早亡。鼻子直发酸。想去爹坟上诉诉苦,又恨自己没用,怎么跟个女人似地。哎!其实男人和女人其实没多大区别,都有伤心处,都有难言悲。遂挖了两升小米,给哥哥抓了药石,交代给傻兄弟睿智,帮着扶持一下大哥。也让瑞新操心看着点。把药熬好喝了,再清洗。睿智最听他的,他从不小看弟弟,也不叫他“傻”。自己一家人,虽说智力有缺陷,但是自己不尊重,别人更不会尊重。反而更看不起你。这个道理瑞新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出得门来,看到街里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一问才知道,今天下午李家要驱逐五妮,这些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瑞祥心里一下子紧了许多。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凉。左右不是,心里惴惴不安。索性抬腿就去了官帽坟,想问死去的父母拿个主意。唉!无助的瑞祥! 这里远离村舍圪针树木遮天蔽日。为首的一座大坟茔,是立祖人武举墓,下首是爷爷们,他们才是盐铁店的真正掌柜,随着他们去世,盐铁店也落败,再下就是爹娘和叔叔大伯辈的人了,坟茔俨然没了上两辈人那种青砖墓室的气派了。都是土堆,子孙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多培几锹土,用以告慰死者。所以土堆都比较大。每座坟头下边还简易的放贡品的石桌和烧纸的灰池。 瑞祥来到爹娘坟前,双膝跪地,不由的放声大哭。是呀男人也需要宣泄。这里远离尘嚣,远离忧烦,何不暂时放掉一切虚伪做作,抛弃一切坚强、柔弱,痛痛快快的宣泄自己,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哭完了说:“爹娘,我给你们唱一段吧: “怨爹娘,人生路短,黄泉路长。撇三子,一痴一狂。生逆子难续烟香。 勤耕作,检持家。怎解心慌?哥三十,弟二十成家无望。儿如今娶媳妇,两眼茫茫。 三兄弟瑞做名,苍天吝啬,少不肯顶点赐赏。恨大地不生金,后人无财。寸许土,拱破头仅作食量。 做生意无钱梁,不敢思量。 万无耐二兄弟,委身戏坊。 穷生计无帮手发家无望,哭二老与逆子相隔阴阳,若有灵化清风,坟前三旋。 夜梦里做言语指点儿郎。言与儿,儿当不息。 助儿子娶妻室,祖脉有望。。。” 瑞祥是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的家,不为自己的前途发愁,可眼前,这俩不争气的兄弟让他一筹莫展。想娶个媳妇,又没个着落。也只能暂时把希望寄托于父母和祖上的在天之灵,可真有在天之灵吗?他心里没着落。也没见过。可他心里多么希望有呀,真有了,有了冥冥中父母的庇护和陪伴,自己也就不孤独了。 吟唱间,只觉得耳边一丝清凉,眼前还真的刮起一股小旋风。瑞祥心里一震:莫非真的是父母在天有灵?只见那旋风在坟前转了三圈,径往村子的方向盘旋而去。瑞祥大喜。赶忙起身,追随旋风的路径而去。 他那里知道,古墓碧树参天气候凉润,唯独他父亲的坟头由于埋葬时间较短,暂时没有植被,太阳直接照射在裸露的黄土上,温度很快升高,加热了周围的空气,热空气升腾,周围树荫下草丛里润凉的空气前来补充,就形成了小小的旋风,当时的人们思想混沌,哪懂得这些,都把旋风当做鬼魂。白天为旋风,晚上化鬼火。 却说瑞追随旋风一直到了村里竟然来到了五妮家门口那旋风竟然升天而去。瑞祥顿觉蹊跷。其实这也是他后来叙说。人哪里能跟得上旋风,是他心里老是挂牵被冤枉的五妮,心感歉疚才编出的故事也未尝不知。 其实最直接的原因应该是瑞祥为人厚道,心里对自己的无心之错感到不安,时刻放不下那无奈的“高粱花事件”,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怎么也无法逃避自己的良心。其实他哪里知道,他良心上替人受过。那个真正恶作剧的人,也像窝藏在洞穴里的老鼠一样,用小眼睛窥探着洞外的一切。 。。。。。。 羊毛蛋这个肇事元凶,原本就是在恶作剧。根本就没有想到会伤及自己的表妹。羊毛蛋,羊臭蛋弟兄俩一对光棍兄弟,无父无母。按说,无论如何吃饭也不会成问题。可是自由懒散是滋生在心里的野草,一旦失去了勤快奋发的正气的控制,便很快在心里滋生蔓延,逐渐的占据了整个心灵。就厌倦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枯燥农田劳作,天天想法子偷鸡摸狗,打牌吃喝找女人。那天听说马村唱戏,心里的嘎鼓点子一下子就出来了,目的就是逗那些气量又小,又醋气十足的老实庄稼汉们,让那些有家有媳妇的爷们们痛打自己无辜的老婆。听那些娘们委屈的哭叫。用以发泄自己做光棍的嫉火:他娘的为啥他们能搂娘们乐呵?咱就不能?!我让你们乐,我让你们吃无名的醋,我让你们无名猜忌,让你们这些平时看都不斜眼看我的小娘们被打得之哇乱叫。看你们还神气!还有,就是那些没出嫁的大闺女,万一遇上心胸狭窄的门户,嫁不出去了,自己不是又有了捡个便宜的机会吗。可怜的光跟,可恶的心态,就产生了可笑的做做!偏偏就有那么多可怜又可悲的傻瓜家门。当初羊毛蛋搞了恶作剧后还沾沾自喜,为自己的杰作暗自高兴,散戏后满世界跑着听那些小气的男人恶狠狠地把戴着高粱花的女人打的乱叫。白天打听自己的战果,暗地里掐算这个村子几个女人被打,那个村子几个女人被打,蛮高兴。可当传来表妹五妮被打,还气死了亲二舅时,一下子傻了眼。更不敢说是自己的恶作剧了,猫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生怕被大舅和三舅打个半死。一双贼眉鼠眼却时刻没忘记打探外面的事态发展。可到了今天也没想出啥好办法来。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凑个热闹,伺机制造事端,搅浑水,想法减轻对表妹的责罚。以减轻自己良心的愧疚。 眨眼间,快晌午了,李家祠堂外人越聚越多。 五妮家四周早就有了李家族人,大概是族长派人看守怕人跑了。刚过午时,就有愤怒的李家男女,骂骂咧咧的敲打五妮家的门。 五妮闷睡了半天刚起床,脸都没洗,正坐在炕沿上发呆,娘也在炕沿叹气,就听打门。五妮火气就起来了。瞎眼老娘根本拦不住,顺手抄起擀面杖,就去开门。口中骂道:“我跟你们拼了,你们都欺负我!”门开了,擀面杖就轮了出去。可是外边人早有防备,及时闪开,由于用力过大,擀面杖打在门墩石上就飞了出去,人也扑倒在地。一哄上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婆娘按住了。五妮被扭送进祠堂。同时几个上岁数的老婆子,进了五妮家,稳住了五妮娘,死活不让出门。。。 时辰到了,祠堂内外人山人海,不亚于马村大戏。这时闷热的天空却悄悄地长起了云彩,人们的兴趣不在天上,几乎没人注意。两位族长长衫马褂,面色铁青。一起从大伯家出来,人们自发的让开一条路。就有人从祠堂里抬出香案,挂上案子,摆好香烛。族长来了,祀礼就高声唱到:“时辰到有请族长上香。司仪开始!”大伯叔叔,先跪倒行三拜九叩大礼。礼毕,大伯高声道:“众族人案前行礼!”外姓人急忙闪开,族人站好,族长高喊:“跪!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依次上香。”众人碌碌上香。。。“香毕!案前列队!唱族规家法。”两位族长也站在众族人前,带头高声念诵家法族规。念完后。又高叫:“带违法人!”早有你个壮年妇女五妮推搡过来,这时五妮满身泥土,脸上还多了几道血印子,估计是这些捆绑五妮时赏给她的。嘴也被东西堵上了。衣服上还多了几个破口。五妮气得脸色铁青,眼睛瞪得溜圆。怒视着族里的人们。推到案前。族人高喊:“跪下!跪下!”五妮死活按不下去。后来架不住人多,就按得蹲在地上。族长就高叫:“众族人跪请法器!”众人下跪。有人从祠堂里搬出一长木匣子,族长拉开匣盖,取出家法鞭。 众人一看,可傻眼了。哪见过这么大的鞭子!三尺左右紫红色的枣木鞭把,粗细跟铁锹把差不多。鞭穗是多股黄牛皮条拧成,根部与鞭把粗细相当尖端渐细,鞭梢,是一指宽的几乎四棱的厚皮革。鞭穗六尺有余。执鞭人要双手握鞭把,打出去一鞭下去估计一把粗的杨树都要折断。别说一百鞭子,三鞭子估计都能要一人的命。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四十八) 大伯取出鞭子,交给二叔。便厉声宣布五妮的罪状: 1:为妇不贞,丧德败俗。 2:为女不孝,害父欺嫂。 3:为妻不轨,凌强伤夫。 4:为媳不贤,棒打公婆。 5:执迷不悟,不思悔改。 诸如以上五大罪状,人神愤慨,羞及列祖。为树正气,明礼仪,敬孝贤。正家法,立族威,按族规:鞭打一百鞭,抹去李姓,逐出李家地盘,从此再无瓜葛。鞭刑开始! 李家男女群情激奋,个个唾骂不止。树枝石块都砸向五妮。五妮咬着牙,不吭声,也不低头。心里对李家最后的一丝恋念也丢失了。 叔是执行人,这时定了定精神。双手握紧鞭子,倒托鞭子倒退几步,再用全身力气把鞭子抡圆了,照着五妮就打了过去。可鞭子行至半空却突然被啥东西扯住了。叔全身的力气灌注在鞭梢,一闪就失去了重心,腰歪了,鞭子也出手了。坐在地上直“哎咬”。原来鞭梢不知怎么就跟一个腰带一样的东西绕在一起,被死死的缠在树杈上。大伯回头一看,急眼了,一拱手说:“众人后退,承蒙各位父老乡亲关爱。我们李家家门不幸,今天惩戒忤逆,长鞭无眼,伤着父老李某担待不起。”随即吩咐族人扶起三叔到边上休息。吩咐族人解下鞭子,自己拿在手中。又要舞动。这时瑞祥迈步上前哭丧着脸说道:“李叔,且慢,你们家惩戒啥我不管,可我不是你们李家人,我在大街上走,被簇拥到这里来了,你们一鞭子抽走了我的腰带,手臂上还抽了一道血印子,这可不合理法。你得给我个说道。” 李树德上前抱拳刚要开口。突然出现了三个操着外地口音的陌生人,就过来拉扯瑞祥。为首的说:“小子放聪明点,你要是来搅场子,小心我们收拾你!”瑞祥一听话头不对。头脑里马上转了个弯。就正色道:“你们是谁?听口音是外地的吧!来替李家护场子?谁花钱请你们来的?”那首领就有些语塞。一个面相很凶的人就说:“少他妈的废话!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管得着?欠揍!”就想挥拳头。瑞祥却不怕他。对众人说:“难道李家对付一个弱女人还要到外地请这么多打手?!” 李树德一下子脸色发紫。对着几个外地人就骂:“谁让你们近前了?!滚!”外地人觉得很没面子,几个人瞪着李树德似乎要说话。李树德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一改过去多少年在乡亲面前的德仪双修的绅士做派。粗口骂道:“滚!滚远点!这里面没你们外地人说话的份!” 李家人也觉得气愤!这么大个家族,,处理家族里的事,镇上人甚至十里八乡的乡亲都没发言权。哪里冒出你们几个瞥腔瞥调的外地人出面插一杠子?这不是打李家老少爷们的脸吗?所以也都跟着起哄,骂道:“滚!滚!滚一边去!” 外地人一看犯了众怒。都夹起了尾巴。为首的指着李树德说:“好,好!你说的,要我们滚?????”李树德唾沫星子飞溅骂道:“滚!滚!我说的!一群废物,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几个外地人便灰溜溜的挤出人群。李树德回过头来。脸色铁青,对瑞祥也没了好脸色。口气僵硬的说:“你也躲远点!”一咬牙,把鞭子一扬,就要用力。 “不能打。要打,打死我老婆子!”还没等李树德把鞭子轮开,大娘拧着小脚,哆哆嗦嗦的也跑了过来。大伯李树德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土黄说:“回家去,你个妇道人家,没你的事!”瑞祥看了一眼老婆婆。挺胸往前站,得得理不让人对李树德说:“先给我说清。你们家的事,你回家说。我在大街上挨了打,你们谁也别想以大欺小跟我给我耍横。就要在这里给我有个说法。”李树德理亏,口气稍缓说:“对不起小侄子,容我以后再赔礼道歉行不?”不等瑞祥答话,人群里又跑过来两个人。一下子把瑞祥撞倒在地。 这下可乱了,羊毛蛋抱着半匹洋布,在前边跑,瞎坛辛一手死死抓着另一头,一手拿个大棍子乱打着跑了过来,就撞到了瑞祥。瞎子和毛蛋也滚作一团。李氏族长李树德头“翁”的一下子,蒙了。脸一下子成了绛紫色,指着大娘和外甥毛蛋。怒吼道:“好,我连你们一块打!”就举起鞭子。一道刺眼的明亮一下子晃得人们睁不开眼睛,李树德的鞭子也僵在了半空。 “轰!”随后,天空响起了一声闷雷。随着雷声,李树德却慢慢得躺在地上,不动弹了。李氏族人有清醒的,赶紧上前看看怎么回事。只见李树仁痛苦的躺在地上,呼吸急促,口吐白沫。就大喊:“族长中风了!”。大娘赶紧爬起来,看着口吐白沫的李树德,心里害怕。直叫:“老头子,这是咋了?你别吓我,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紧接着狂风起了,大雨点子也滴落下来,人群大乱。人们七手八脚的把李树仁抬回家。这时李树仁也缓过神来,正要去看哥哥,猛的一扭头,五妮竟不知啥时没了踪影。 雨下得好大,狂风把那大幅的李氏族谱案子像个纸筝一样高高吹起。李树仁追了两步,没追上。倒被大雨和狂风击打得喘不上气来。左右看看,都没了人影。也顾不上管什么香案家法,一抹头,急速的跑回家。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四十九) 回到家里李树仁换了衣服,一头倒在炕上,好一会儿,才定下心来。越想越理不出头绪?林瑞祥怎么就被抽打了呢?羊毛蛋唱的哪一出?那几个神秘的外乡人怎么也出现在现场搅局?那么凶神恶煞般的,为啥就那么任凭大哥责骂?还有嫂子平时从不跟哥哥唱对台戏的。。。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有天就怎么说变就变?谁把五妮放走了?这一切为啥这么巧合?难道冥冥中真有鬼神?莫非五妮是。。。。。他不敢想下去了。吓得蒙头就睡。。。 ??????????? 羊毛蛋眼见时辰将近,走里走外,就是想不出折子来。无奈间再也在家呆不住,就来到了瞎坛辛的小卖店,想打点酒。一摸没钱,也没带酒壶。从腰里取出烟袋来。得,烟包里也没烟了。随口就说:“老坛辛子,拿包洋烟!”瞎坛辛慢悠悠的说:“俩大子(铜钱)。”“记账!活人欠不下死人的钱。”毛蛋不耐烦的说。瞎坛辛耐着性子说:“少说,俺瞎眼模糊的,概不赊账。”说完就不吭声了。羊毛蛋无奈,今天人多,他不想招惹瞎子,就讪讪的出来,跟着人群往祠堂凑和。 是呀瞎眼模糊的怎么敢欠账?!这还不都是毛蛋这群无赖给治的?!瞎坛辛跟老婆子老两口无儿无女,一对瞎子。可瞎子也要吃饭也要活命呀,幸好瞎子记性好,帐头又精细,就开了一个小店,勉强糊口。其实也没啥卖的。针头线脑,烟酒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啥也不多,本钱小,卖完了再进货。可就这样,还差点被琢磨得关张。第一次是刚开业:瞎子人慈善,就觉得自己跟老婆子一对瞎子,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事,平时也都是靠乡亲们接济才赖以活命。有时乡亲们买东西当时手头不方便,就说:“先拿去,回头送来。”别人就说:“先记上帐。”瞎子就说:“啥记账,俺连眼睛都没有,更不识字。只能记在心里。”过不了几天,老实人本分人很守信誉,很快就结清了。可羊毛蛋等几个人就跟石沉大海一样。眼看卖出去的赚头还不够抵住赊欠的账目,就找到羊毛蛋家门口。叫羊毛蛋说:“蛋小,你那天打了两壶酒,给我结了帐吧。我要进货了,钱不够。”羊毛蛋开口就不兆:“谁喝你酒了?我啥时欠过帐?你四下问问,我羊毛蛋喝不起酒就不喝,喝得起酒就付得起钱。没欠过任何人的帐。说我欠酒钱?你拿证据来!”瞎子当然不会怯懦:“我没证据,只凭良心!对了,你那天和三狗一起去的,七月初三下午。到今天才八九天。你想想。”羊毛蛋脱口而出:“不用想,我们那几天,哦,去山里吃柿子去了。谁有工夫喝你那兑了水的酒?!”“就是吗,你瞎坛辛人瞎心也瞎,竟给我们抹黑!小心砸了你的黑店!”三狗听见吵闹,也从家里出来帮腔。“三狗,别想赖账,你还拿了俺两包洋烟呢!”老坛辛急了。“屁!我他娘的就根本不吸烟。你问问谁不知道?”这道是真的。这就是羊毛蛋他们的一贯伎俩。三狗不吸烟才故意拿烟欠账。就要给人们一个错觉,让人们觉得是瞎子在乱来。他们就这样挖空心思的骗吃骗喝。不明真相的人就有的说:“也是,三狗真的不吸烟。瞎子你是不是搞错了?!”老坛辛这下可真急了:“我瞎子常受好心人接济,要做亏心事天打五雷轰!不信我把这些日子谁从我那里买啥,我都能给你们念叨出来。再说,七打核桃、八打梨,九月的柿子才黄皮,你们七月初三吃个柿子毛?!”说话间就开始念:“某天某时某某某卖某东西,钱多少,某时某某买某东西,钱多少,欠账。某人某时还某日帐多少钱、、、、”羊毛蛋就推瞎坛辛:“去去去,别在我门口诬赖我。我一文钱都不欠你。”老坛辛无奈,只得回去。一算下来扣去几个赖账的。亏了本钱。瞎子只当交了学费。从此不欠账。 第二次:是随后。 不欠账就能不被这些人琢磨吗?冬天瞎坛辛进了一大坛子好酒。香气扑鼻,买的好快。酒香能引来财神,可也能引来鬼。老坛辛的酒香没飘多远就引来了鬼。 这天生意不多,瞎子正在柜台里打瞌睡。听到有脚步声,便抬起头来说:“那位乡亲要点啥?”“老不死的瞎子,连你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羊毛蛋骂骂咧咧的跟瞎子开玩笑。“瞎狗鼻子不瞎,这酒不错。多少钱一斤?”瞎子心中不快说:“俺眼瞎心不瞎,俺酒好,好人喝了增寿增福寿,没心没肺没人性的东西喝了,恐怕蹬腿就快了。你千万别想打俺的酒。你人话都还没学会呢。”“我呸!你个瞎狗,老子今天就是来打酒的!少废话,多少钱一斤?”“五十文!”“放你的瞎屁!坑死爹呀你!”“不打拉倒。真怕你喝死了。没人埋你,臭四邻呢!”“去你妈的瞎狗,来一壶!”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酾壶(酾:shai音,晒。锥形酒具,底部大便于加热)瞎子摸了摸酾壶说:“一壶四两,二十文。拿钱来。”“哎,瞎子越来越不厚道了?我再不济也,还喝得起一壶酒吧!?先打酒,不欠你钱!”“行,反正瞎子是不欠账。”说完就拿提子,揭开酒坛子口,伸进去就打酒。毛蛋就急了:“瞎鬼,慢点慢点,把提子里的酒倒了,真他娘的奸商!谁不知道‘酒提浮醋提陈’,你他娘的叽哩咣当的,想把好酒沉下去给你的瞎眼上眼药呀?给老子慢慢的灌上层酒!”瞎子也不反驳他,就轻轻的给他灌了上层的。拿起酒壶就走出柜台,递给毛蛋说:“小子二十文钱,拿来吧?”毛蛋接过酒闻一闻,摇了摇揣进怀里,就在身上摸索起来。临了说:“瞎叔,不好意思,您老记上帐吧。我明天还你!”说罢就要走。瞎子早有防备,一把扯住毛蛋衣服说:“早防着你这招呢。四两酒,二十文钱,少一文也休想把酒拿走。你们几个王八羔子把我坑苦了,这都是你们逼的。”“松开松开,咱爷们这样拉拉扯扯的,多难看,看别人笑话。”毛蛋央求道。“我回头给你送过来还不行吗?!”“不行,你那德行我还不知道?出门就不认账。”“瞎叔,我叫你瞎爷行不?无非就是四两酒吗,白喝了能咋地?给我点面子行不?!”“现在想起要我给你面子了?我眼瞎,你的心比我眼瞎百倍呢!你小子啥时想过我们俩瞎子?!你恨不得把我们整死!上次我开门时你们都没命的坑我,现在还想走那道?有钱给钱,没钱酒留下!咱们两来无事!”“好好,你松开,我给你酒。”说罢就摸摸索索的从怀里掏出酾壶来,递给瞎坛辛。瞎子二话不说,把酒倒进大坛子里。酾壶递给毛蛋。说:“你,三狗、四棱,王拐子,张五没一个好东西。都别想在我这里佘出丁点东西!”“不会了,以后我们谁都不赊欠你的,我说话算话,你等着瞧,我下次来肯定带现钱,行不?我可以走了吧?!”“快走,别脏了我的地盘,永远不来才好呢。”瞎子烦透了他。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五十) 毛蛋刚走,不一会儿。偏偏就来了三狗。这小子真的跟狗一样,一进门就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瞎子心中懊恼,巴不得他不来。他来这里几乎没好事。就没好气的说:“要找骨头去村南老坟里,找错门了。”“死瞎子,我闻到酒味了。打酒!”“狗喝酒坏肠子,你不怕肠子断了?”“去你妈的死瞎子。谁是狗?老子来照顾你生意来了。是你爷!叫声爷!”“滚出去,你瞎爷被你们这帮王八羔子坑怕了。不要你们照顾。”“咋?爷的钱不能花?”说罢把两个铜板拍在柜台上,从大棉袄的衣兜里掏出一个酾壶来。说:“今天俺馋虫上来了,还就要打酒喝。来一壶。”瞎子没办法只好打酒,这三狗根毛蛋一样更刁钻。抓着瞎子的打酒的手臂,生怕瞎子酒提子放深了。瞎子把酾壶给了他。他照样,很快就把酒壶放在衣兜里。瞎子拿起铜板前后就摸。三狗就说:“怎么,你还担心我的钱有假呀?我还要再验验你的酒呢。”说罢一手捂着衣兜,一手就拿提子提了点酒,喝了一小口。又抿了一口“呸!”吐了出来骂道:“啥他妈的酒呀,闻起来味挺好,到嘴里就变味!”说话间从衣兜里掏出酾壶说:“钱给我,酒不要了!”瞎子正烦他呢。就顺手接过酒壶,退了三狗的钱,就往外推他:“去去去,你的嘴能尝出大粪来就不错了。” 紧接着又是四棱子,王拐子,张五这帮混混。一开始都是怀里揣着酾壶要打酒,还挑眼拨刺得要打酒稍(酒的上层,因为酒精和酒中的香料轻上层酒精和芳香成分含量相对较高),打完酒后总是极快的放进衣兜里。然后,不是要赊账;就是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气得瞎子把酒从他们手里要回来,倒进酒坛子里。这几个死不要脸的东西隔三差五的来搅闹一次。每次都是打完酒就提出些瞎子不能接受的条件,导致退酒。气的瞎子只骂街。也搞不清这几个家伙搞什么鬼名堂。反正,瞎子认准了一个理------没钱休想带我的一滴酒出门。 一来二去,真正花钱买酒喝的老主顾都不怎么买了。瞎子纳闷,就问一个主顾:“这些日子怎么不来二两?”“想听实话吗?”“当然,俺瞎子,要不是你们这些好乡亲惠顾,恐怕早就成饿死鬼了。”“是呀,所以乡亲们也都希望你发点小财,可是也不能太过了。以前你买卖公平,货真价实是人人心知肚明的。可你的酒生意确实不能奉承你。一开始那酒确实很好,可卖到现在,怎么就淡了,没酒味了?你你兑水也要有个量吧?”瞎子一听脸一下子就红了。说:“爷们,我要是兑一滴水,别说祖宗,连我自己都对不起,我都不如吃屎的狗!”“别,别说气话,东西在呢,你自己尝尝。”老主顾不想瞎子脸红脖子粗的指天骂地,就打断他。瞎子一想也是,就拿起提子轻轻提了一些。来了一大口。他一生不喝酒的,哪里品尝的出酒好坏?!加上喝的猛,一下子呛了。蹲在地上咳了好一会儿。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说:“这么哏(厉害)的酒,你还说赖?!”老主顾只好摇了摇头说:“那你就慢慢卖吧。” 两天后,下了一场大雪,天奇冷。水缸在屋里都结冰了。有人来打酒,老坛辛好兴奋,终于又有人来打酒了。可酒提子往酒坛子里一伸,“噹”的一声,老坛辛一愣,伸手往酒坛子里一摸,一下子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瞎老婆婆摸摸索索的从里屋出来,急急的问:“咋了瞎老头子?大白天里嚎啥丧呢?”“你看看,你看看咱那酒,多半一坛子酒怎么都冻了?我的天呀!这不赔死咱们吗?”老婆子不懂,两手一摊,想当然的说:“天冷,水都冻了,酒还不冻?!”瞎坛辛子双腿在地上一蹬,生气的骂道:“瞎老婆子,你懂个屁!天再冷酒也冻不了,那是粮食精呢!能冻了的是水,不是酒!” 那年月小本经营,一坛子酒变成了凉水还不要这俩相依为命的瞎子的命?!瞎子这才明白了。那些混混们天天来打酒、退酒,原来是早就预谋好的“偷梁换柱”呀。可也只有哭天嚎地的份,还能指望几个泼皮可怜你?! 今天羊毛蛋在李家祠堂前的人群里看到舅舅拿起的长鞭,更是心里发毛,再看看如花似玉的表妹,那一百长鞭打下去,不死也会面目全非。本来就为自己的玩笑伤了自己人,暗自后悔,心想搅扰责罚场。可就是想不出道道来。就抓耳挠腮在身上乱摸索。情急之中就又想吸一袋烟,就挤出人群。一咬牙,就又进了杂货铺。老瞎子心里正想着这几个无赖的嘎咕呢,又听到羊毛蛋进来。老瞎子就骂道:“你这没人性的东西!我们俩瞎子还没被你折腾够?!俺的门从那坛子酒以后就不对你们这些无赖门开了!” 一句话反倒骂醒了羊毛蛋,这个泼皮嘴角,一歪计上心来,笑道:“老瞎鬼,老子今天买你一坛子酒。还有那一匹洋布!”说话间拿起秤砣砸向那酒坛子,一下子就砸了个酒水满地,趁瞎子发愣间,抱起杂货铺中最值钱的多半匹洋布,把布的一头故意甩给瞎子,说:“这布我也买了,给老子记账”抱起布匹就往外跑,瞎子一下子缓过神来。一手死死抓住布匹的一头,另一手就抄起平时预防不测的大棒子。玩命的挥打着,就追了出来,才有了林瑞祥被撞倒那一幕。 瞎子倒地,手可没闲着,不知咋的就死死的勒住了羊毛蛋的脖子。羊毛蛋被勒得只翻白眼。当羊毛蛋好不容易挣脱开,想解开五妮的绳索时,却发现,刚才捆五妮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再看看周围,人群在电闪雷鸣的风雨中四散狂奔,瞬间就没了。只剩下那被树枝扯住的李家族谱大案,在狂风中发抖,还有趴在地上干嚎的瞎子,羊毛蛋没吱声,把洋布塞给瞎子,自己也溜之大吉了。。。。。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五十一) 救走五妮的不是别人,是林瑞祥。 林瑞祥被突如其来的羊毛蛋撞倒,顺势就滚到了五妮身边。一看旁边乱做一团,没人注意,就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子,一下子割开了绑在五妮的绳索。不容分说,拉起五妮就拐到墙角。也顾不上细看还有没有没解开的绳子。连嘴里堵着的破布都没拿出来。 双手板着五妮的肩膀,就想问五妮,有没有可投靠的亲朋好友。眼下,他很自卑:自己家徒四壁,哪里能收留一个大活人呀。还没等开口,就听埃土墙那边有人说话。是外乡人的口音。“大当家的,要下雨了,还有‘鱼’吗?没鱼咱收网算了!”瑞祥脑袋翁的一声就大了!啊?!这是黑话!土匪! 还真的是土匪。大土匪王平天。他正是被李树德雇请来,送五妮给神秘人的。原只想:在五妮被鞭打和族人唾骂驱赶后,由几个外乡人把走投无路的五妮连哄带骗的整走。再悄悄地送给神秘人,做个小老婆。也平息了日夜纠缠着他的心理病苦。谁知,负责找人的风水先生五魁误打误撞,就找到了大土匪王平天的一个眼线。这小子收了钱,就通知了王平天。王平天其实根本看不上这样的小买卖。可一听说要把一个漂亮妞送给一个老棺材瓤子,一下子起了邪念。就亲自带几个弟兄来了。由于具体步骤也是眼线跟五魁敲定的。他当时根本没听进去。到了现场一看五妮的美貌,心里发痒。就想借机往跟前凑,看个真切。结果,外乡人的口音被瑞祥利用。让李树德一顿臭骂。在那么多人的场合,只得灰溜溜退到一边。现在听手下人说要走。就急了骂道:“放屁!趁马蜂炸窝赶紧去抢‘皮褥子’(女人)。拉回去乐呵够了,送到窑里换‘鲢鱼’(洋钱)!”几个小土匪一听之哇乱叫。 瑞祥吓了一身冷汗。落在这群祸害乡亲的土匪手里,那简直是九死一生。就拉起五妮也不管方向,也不管雷电风雨死命的狂奔而去。 大路不敢走,小路也不敢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钻了多少青纱帐,两个人实在跑不动了。就双双的趴在草窝子里,任雨水淋漓、任雷电轰闪。许久,才缓过一口气。瑞祥翻过身来,暴雨打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摸了一把满脸的雨水说:“五妮,跑不动了,咱得找个地方避避雨。”雨雾中听不到五妮说话,也不见她翻身。抹把雨水再仔细看,五妮的双手竟然还被细绳索捆在身后,就急忙替她解开,把她板过来,嘴竟然也堵着。脸都憋成了紫红色。瑞祥只恨自己的粗心。五妮扯掉嘴里的破布。雷电声淹没了她哽咽的哭声。 “别哭了,现在还不能哭。得找个避雨的地方。”瑞祥一边抹着满脸的雨水,一边劝说五妮。俩人没走多远还真的找到了个小屋子。小屋子已经被埋没在圪针和野藤之间。幸亏今天风雨强劲,野藤被吹开了,他们才看见了小屋腐朽的门。 俩人挤进小屋,发现这小屋很结实,四周是石柱子,屋顶是一块整个的石头,应该是个石亭改建的小屋,屋子里一个土坯小炕已经坍塌,再有就是一个不大的石桌子和四个石凳子门两厢和背面都有不大的小窗口。 青石房顶宽出墙体许多,形成宽宽的房檐。那些肆意生长的圪针和野藤,把石屋围了个严严实实。留下更多的阴森和郁郁。今天风大,把腐草的霉味荡涤的干干净净。时不时的有些雨点被风隔着层层草帘甩进来。但毕竟比外边要暖和多了。乍来的雨水,打在落难人的身上,也刺骨的寒。加上两个人衣服都精湿了。进得石屋,都欶欶发抖。 稍稍定神,瑞祥终于认出这里是方圆200亩的林家老坟,跑出村子已经八里地不少了。这里古树参天蔽日,树下圪针野藤丛生,平时是根本进不得人的。狗獾们到处挖洞,把那些陈年的尸骨散落到各个角落。一到晚上鬼火琳琳。那年月人们科学知识懂得少,人们提到老坟。都毛骨悚然。谁敢轻易过来?!年长日久就成了獾,狐狸,鸟,蛇等野生动物们的天堂。 这石屋子是建在高台上的望冢寮。就是用来看守坟墓的,所以四面都有小窗子。可是林家祖上多少代也没出啥达官显贵,也没啥值钱的陪葬品,所以也就没有了看坟的人。年长日久就荒废了。瑞祥还是早年间冬天,跟父亲套兔子,来过这里。所以依稀辨认得出来。这时,瑞祥发现自己还拉着五妮的手臂,不由得羞红上脸。急忙下意识的松开。再看五妮,更不敢多看。除了脸上手上到处是被圪针芒刺撕破的血印子,衣服也被挂扯得千疮百痍。一只白白的乳胸都跳了出来。裤子也遮挡不住羞处了。只是人也在发抖,浑然不知,再看看自己,衣裤也不成样子了。裤衩也只剩了一个布片,上衣也缺了几大块,没法穿了。五妮也冷静下来。赶忙羞涩得把布片往身上扯。 瑞祥也知趣跑到屋外廊檐下。取下身上的碎布片,拧干水,做成遮羞布捆在腰间。把厚实的野草枝蔓扒开,看着茫茫的雨幕和闪电,头脑里一片空白。 第一部 第三章 五妮 (五十七) 林天宝是汦水镇有名的武术师。大文学别说瑞新弟兄三个,附近十里八乡的泼皮无赖,没有不怕他的。弟弟死的早,平时天宝也忙着做点小生意,再就是练功服,干农活,没多关注过这几个侄子。其实,他是从心眼里看不上老大瑞新和傻子老三瑞智。自己年过半百还没有一男半女,本想收养老二瑞祥,也好继续自家的香火,可是这小子死活不干。也着实伤他的自尊,十里八村谁不给他面子?侄子们他也只看重瑞祥。可瑞祥一门心思想把二百五瑞新过继过来。这小子鬼精。小算盘打得我天宝都没着落。实在不行也只能依了瑞祥。瑞新虽然二百五,毕竟是自家血脉。总比外姓人强。今夜大呼小叫的,准又是瑞新那二百五又在胡闹。这家伙不招人喜欢就在这!懒 天宝到侄子这边根本不用走大门。一丈多高的墙根本挡不住他。只是轻轻的一跃,就来到房顶。飞身便到了瑞祥家院子,虎着脸就推开了房门。威严十足的问道:“嚎啥瑞新?!”瑞新一见黑铁塔般的大伯如鬼神一样,忽然就站在炕头。大文学干嚎一下子就卡在嗓子眼里。尿都吓出来了。哆哆嗦嗦说道:“啊,不,不嚎了。”“没出息的东西!说,嚎啥?”天宝是不容易蒙混过关的。瑞新听出了语气中的威严。只得含混地说:“蛋碰着了,受伤了,疼。”“啊?!欺负良家妇女了被打伤的?!”“没,没,我没那胆量!”“最好是没,我听说了,会捏碎你的脑袋!点上灯,我看看。”瑞新也不敢说疼,爬起来,吹燃火捻子,点燃麻油灯。天宝接过油灯,撩起盖在瑞新身上的被单子,皱着眉头仔细查看了一番,拧住瑞新的耳朵,说:“混蛋东西,还不照实说?这根本不是碰伤的。是被人踢得。”是呀,天宝这样级别的武师,哪个不懂伤?!哪个不会疗伤?想骗他是不可能的。瑞新只得把昨晚追上敲墙女人,及被打经过如实说了。天宝听了,狠狠地抽了瑞新一巴掌,打得他不敢抬头。皱眉骂道:“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好鸟。活该!躺两天吧。瑞祥呢?”“早上送走瞎登印大夫拿了药,就出去了,一天没回来。大文学”“哦?”天宝沉思了一会儿,又问:“其他时候有没有夜不归宿?”“没有,师傅也没说排戏。排戏也回来睡。”瑞新半点也不敢撒谎。“哦!我去了,明天让瑞智到我那拿点红伤药。”说完一闪就没了踪影。瑞新擦了擦额头的汗,摸摸发烫的脸,吐掉含最嘴里的血水。听听确实没人了,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你个断子绝孙的老杂种!我日你八辈姥姥!好悬,耳朵没被拧下来,后槽牙也没打掉!”虫 屋外,雨还是不停。没有瑞祥在,其实瑞新也是没了主心骨。他害怕。不是怕别的,是怕鬼,睡不着时,总想着死去的爹娘,就是躺在这炕头。怕他们夜里回来。特别是孤独的雨夜。电闪雷鸣惊得他灵魂都要出壳。所以,今夜瑞新是不敢合眼的。 ????????????? 瑞祥走出荒坟,已经是第二天的断黑了。由于只绑了块布条在腿间,所以还是不敢走路。净捡能遮住身体的高杆庄稼地走。也不敢过早进家门。午夜了,瑞祥悄悄地翻墙过去。进自己的家,他也不敢太大响动。他怕惊扰四邻,也怕咋咋呼呼的瑞新看到自己的狼狈样。瑞新昨夜折腾了一夜,早已昏昏睡去。傻瑞智也鼾声如雷。他急忙翻找了几件衣服。穷家也确实没有过多的衣物。更没有女人的衣服了。只好拿自己的衣服将就着给五妮穿了。钱是绝对不能拿了,所有的家底,也只有两块钱。还是留给一傻,一狂俩兄弟吧。 他一直还没想明白这俩兄弟托付给谁呢。所以一直不敢正面答复五妮远走高飞的请求。一想,今夜一别,还不知能不能再见。不由得悲从心生。忍不住走到傻弟弟跟前。摸摸傻弟弟的脸,再摸摸傻弟弟的手,眼眶有些发酸,在心里默念着道别的话。冷不丁的被傻弟弟手边一个硬硬的东西碰了一下,瑞祥拿起来。就着墙角,慢慢燃烧的火捻子的星点亮光一看:好像是个青铜马。自己家没这东西。傻子从哪来的?他来不及多想。反正也没钱了,拿着它,看能不能到外边换个钱。不敢再耗费时间,匆匆的又拿了火镰,硝纸,火捻子,一只小锅,就匆匆的消失在夜色里了。 五妮迷迷糊糊的醒来。一摸身边没人,心想,祥哥是不会丢下自己一人不管的,肯定是有啥事出去了。漆黑的石屋里没有一丝光亮,石屋外猫头鹰叫得好瘆人。五妮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咬牙也就坦然了,怕啥呢?大不了是一死,都到这地步了怕他啥?怕鬼?活着都没掀起大风大浪来,死了还能有啥能耐?!想到这里,五妮孰自笑了,笑自己傻。 笑过之后,许久还是不见人回来,心里就泛起了嘀咕:瑞祥哥丢下自己跑哪里去了?为啥不说一声?莫非后悔要自己了?应该不会呀。那么疼爱自己,每想到哥是那样珍爱自己,那样呵护自己,幸福的都想掉眼泪。哥呀你跑哪了?快回来呀,五妮离不开你。不行,得去找他。翻身想坐起,可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再咬牙用力,手心里疼彻心扉!剪刀伤口的疼痛好像突然加剧了。五妮只好放弃努力,坚信瑞祥哥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