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七十年代》 第1章 楔子 这是一张四角立着黑柱的大床,床顶没有覆盖锦账,宓妃睁开眼就看见了床顶上一个奇怪的大灯,真是好大一盏灯,四四方方,贴合着穹顶,甚至看不到烛影,第一眼宓妃就想,这是哪个半吊子工匠做的灯啊,粘在穹顶上,烧完了里头的那根蜡烛,怎么让太监换。 “来人啊。”宓妃想要坐起来,扯动手臂,却发现手腕上戴着个黑皮圈模样的镯子,顺着黑皮圈往上看,蓦地看见了锁链。 这哪里是镯子,分明是镣铐,宓妃立时黛眉横竖。 大胆,谁敢囚禁她长乐公主! 正待此时,门外有了动静,仿佛是靴子整齐敲击地面的声音。 “夫人吃了吗?” “夫人把饭菜打翻了,没吃。” “饭菜呢,拿来给我。” “是。” 而宓妃却被那平平整整没有任何雕花的黑门晃了一下神,随后扫视身处的屋子,却猛的发现这屋子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令她心慌。 她被囚禁了? 是谁,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囚禁她。 伴随着轻微的机械转动声,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奇怪的男人,男人的衣着虽然很奇怪,但穿在男人身上让他看起来身条笔直,气势凛凛,当对上他的眼睛,宓妃蓦地就被他严酷的眼神所慑。 这是一个比她生起气来的父皇还要危险的人物。 宓妃想问你是谁,开口却是,“穆宏毅,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们离婚吧。” 他叫穆宏毅?宓妃立即快速的搜索起京都世家的姓氏来,然而她记得的世家里没有穆姓啊。 “咪咪,吃饭。”穆宏毅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宓妃跟前,挑了块瘦肉喂到宓妃嘴边,“吃。” 午歇前用了两块水晶糕,是有些饿了,宓妃想要张嘴,出口的话却是,“你一天不放我,我一天不吃饭。” 说罢,就将饭菜打翻在地。 这不是她想要说的话,是谁控制了她,宓妃惊恐的想要尖叫,但出口却是,“穆宏毅,我要和你离婚,我要离开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恶魔。” “咪咪,我不会离婚的,我们老穆家不兴离婚这套。” “我不爱你!” 宓妃觉得自己被锁在了这个皮囊里,她用这具皮囊的眼睛看着穆宏毅,但控制这具皮囊的却另有其人。 宓妃吓的眼泪汪汪。 母后,有鬼要害我! 父皇救命! 穆宏毅顿了一下,看着宓妃,神色坚毅,“我再说一遍,我不会离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警卫员,再端碗饭来。” “是。” “可我要离婚,我和你过不下去了,宏毅,我求求你,你大慈大悲放了我吧,要来不及了,那个女人已经离婚了,我也要离婚,要不然就输她一步了。” 很快那个被叫做“警卫员”的人就重新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来交到穆宏毅的手上,并快速的离开关门。 穆宏毅冷沉着脸插了几下饭菜,再次用勺子舀了一点送到宓妃的嘴边,“饿了两天了,你骂我都没力气了,吃饭,吃饱了你才有力气骂我。” “穆宏毅,你非法囚禁我,你这是知法犯法,我要告你!” 穆宏毅别开头狠狠扯开风纪扣,随后大口吞嚼饭菜,一把搂过宓妃就嘴对嘴渡了过来。 宓妃反应不及,忽的就有了感知,被堵住嘴,呼吸不畅,差点憋死。 穆宏毅躲开宓妃的踢打,一擦嘴,冷淡的道:“你如果再不听话,往后我就这么喂你。” “咣当”一声,他将碗重重放到了床头柜上,合并宓妃的双腿,提着她的一双脚腕拉拽到自己的怀里,大掌钳箍着宓妃的脸,吐气沉重,眸光黝深而危险。 “你放肆,放开我,我不是……”宓妃长这么大还不曾被哪个男子这么抱过,早已气红了眼,想说不是,却不知说什么,我不是谁?我是宓妃,大楚王朝的长乐公主,那我不是谁,我现在是谁? 宓妃整个人忽的懵了。 “咪咪,你和徐诚做了什么,我都知道,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那你掐死我呀。” 宓妃只觉被一股力量拉扯了一下,忽的就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她仿佛又被压制到了某个角落里,只能透过眼睛看向穆宏毅。 这个男人此刻的眼睛都红了,呼吸越发粗重,大掌挪移掐在了宓妃的脖子上,却缓缓松开了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徐诚和秋淑媛订婚了。” “啊——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和徐诚订婚的就是我,穆宏毅,你怎么不去死!” 宓妃蜷缩在角落里,就那么呆呆的听着这道凄厉的哭泣声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 穆宏毅温柔的将宓妃放到床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发疯的宓妃,“好好吃饭,要是饿死了,你怎么看着我去死。” 说罢,挺直脊梁,一步一铿锵的走了出去。 宓妃被这男人惊呆了,忽的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女声,“你都看见了吧,穆宏毅就是这么对我的。” 宓妃登时吓白了脸,僵硬的转头,就看见了一个浑身湿哒哒,披头散发的…… “鬼啊——” “鬼”冷笑了两声,“我不是鬼,我就是你,是你把我的福气和运气都挥霍干净了,所以这一世我才过的这么惨,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还!” 说罢“鬼”就忽然掐住了宓妃的脖子,“我要你还!” 第2章 去看麦场 噩梦惊醒,宓妃忽的坐了起来,满面冷汗。 当她抬头,看见用木板搭起来的四壁,脑子里忽的涌进了许多东西,那是属于另一个“宓妃”的经历,荒谬透顶的记忆,而她仿佛感同身受,尤其想起家被抄的时候,那些戴着红袖章的男男女女闯进了她的家,见着什么好就砸什么,见着能揣进兜里的就偷偷藏匿。 而她的父母都被带走了,她在学校里被欺负,被同班同学压在桌子上往嘴里硬塞一种黑馒头,她差点被噎死,至今她都能想起黑馒头堵在嗓子眼里那粗粝冷硬的感觉。 宓妃忽的泛起恶心来,坐在床上下意识的喊人,“红袖快倒杯茶来。” 而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一个女子气急败坏的喊声,“宓妃,你赶紧给我出来,徐诚哥被镰刀割伤了。” 听到“徐诚”这个名字宓妃下意识的跑了出去,完全不经过脑子就先迈动了腿。 外头,一个身材丰满秀丽的女人搀着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正慢慢往屋里挪,宓妃下意识的反应,女子名叫秋淑媛,而男人就是那个徐诚。 活生生的两个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人,这不是梦…… “你傻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把徐诚哥扶进去啊。” “咪咪,徐诚哥没事,你别担心。” 站在外头,看着昏暗下来的天色,宓妃张口咬了自己的手背一下。 疼! “宓妃,你太过分了。你对麦芒子过敏,一碰就浑身起发痒的红疙瘩,我体谅你,行,你不去,大队分给咱们两个的活我一个人干了,反正还有徐诚哥帮我,可你在家里怎么连衣服都不洗,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呢,要我累死累活的再回来伺候你。宓妃,你太欺负人了。”秋淑媛忽的从屋里跑出来,对着宓妃就是一顿发火。 宓妃也生气了,气的还不轻,她长这么大连她父皇都没这么凶巴巴的跟她说过话呢,这女人算什么东西,连伺候她洗脚的丫头都比不上。 “你放肆!” 秋淑媛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就难看起来,一把捂住宓妃的嘴就把她拖进了屋,“你说的什么屁话,再让我听见我拿针把你的嘴给缝上。” 坐在椅子上的徐诚,脸色也不好,“圆圆,她藏起来的那本《红楼梦》你俩是不是还没舍得烧掉?” “我今晚上就给她烧了,徐诚哥你放心。” 宓妃又懵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同时肚子也开始疼了,有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 坏了,这是漏了,已经及笄的宓妃脸一下子就红了,捂着肚子就蹲了下来,无措的小声道:“秋、秋淑媛,你给我拿个月事……不是,卫生棉来。” 记忆里月事带不叫月事带了,叫卫生棉。 “你自己的呢,别想用我的,没有。” 宓妃回想了一下,“在我的枕头底下,你给我拿来。” “自己拿,割了一天的麦子,我累的半死,回来连口凉茶都喝不上一口。”秋淑媛把烧水的铁壶摔打的叮当响。 宓妃疼的直不起腰来,“我命令你给我拿。” 秋淑媛冷笑两声,“徐诚哥,她没救了。” “咪咪要什么,你给她拿,我看她是不是那个来了,小脸都疼白了。” “谁没来过那个似的,就她娇气。”秋淑媛从宓妃的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卫生棉来塞宓妃手里,顺手把宓妃扶起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和你做朋友,赶紧去帘子后头换上吧,换好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这时候宓妃的脸已经红透了,她一个女孩子来那个,这徐诚怎么那么清楚。而且、而且还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现在又要她隔着一道帘子,在一个男人面前换那个,她生气了,指着徐诚就命令道:“你出去。” 徐诚笑道:“咪咪你不好意思了吗?你忘了你第一次来那个的时候,吓晕了,还是我把你背回你家里去的。” 宓妃脸上火烧火燎的,简直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气咻咻的瞪着徐诚:“滚出去。” 秋淑媛气笑了,“没良心的,徐诚哥要不是替你去割麦子,他能伤了腿,徐诚哥现在动不了,你却让他滚出去,你可真是个白眼狼。” 这个记忆宓妃有,顿时语塞,又觉惊惶和烦躁,一时僵在当场。 徐诚看着宓妃甜美娇媚的小脸雪白一片,有些心疼,“圆圆,你别欺负咪咪了。” “我欺负她?”秋淑媛气笑了,“好好好,我欺负她。” 秋淑媛又累又饿又憋气,把宓妃往帘子后头一推就道:“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吧,从小到大又不是没欺负过,赶紧的,你磨蹭什么,进去换。” 秋淑媛的力气大,把宓妃推的踉跄,宓妃颇觉被羞辱,恨不能让人杖毙了这贱婢。 可、可是她现在好像不是父皇母后最宠爱的小公主了,而是一个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被发配到这个小村沟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囚犯。 泪雾弥漫,宓妃瘪起了嘴,还来不及哭,身子就很不争气,漏的更厉害了,那黏黏的感觉让宓妃更觉羞耻,不得已暂且忍了这羞辱,咬着嘴脱裤子。 隔着一道帘子,秋淑媛就开始说了,“徐诚哥伤了腿,至少半个月干不了活,这半个月就没工分,没工分就分不到口粮,本来徐诚哥就算耽误一个月,他分到的口粮也够他自己吃的,可还有你这个累赘呢,去年冬天你就分了我跟徐诚哥的口粮吃,我们也不欠你的,帮了你一年是情分,可也不能总这么帮衬,去年一年我锻炼的什么活都能干了,凭什么你这个不能干那个不会干的,你必须得向我学习。我和徐诚哥商量好了,你既然不能下地割麦子,晚上就去看场吧,看场,一般社员给八分,你去能给四分也是顶天了。” 帘子后头,捏着沾了血迹的裤子,宓妃眼泪汪汪,这料子也太粗了,给她宫里养的哈巴穿都嫌磨的慌。 可就这样的烂裤子,她才只有两条,而另外一条挑粪弄脏了的裤子,因为来了癸水疼的受不了,今天还没洗呢。 躲在帘子后头,看着自己光光的腿上那刺眼的红,宓妃窘迫的掉泪。 怎么办? 嬷嬷,我沾腿上了,呜。 若还在她的瑶珠宫,她肯定不会遇到这样令人羞耻的事情。 母后,我想回家。 帘子后头传来呜咽声,秋淑媛哼了一声,“你就会当着徐诚哥的面哭,好像我真怎么欺负你了似的,我告诉你,你不去也得去,我不是你爸妈,犯不着我干活赚工分养活你。” “咪咪你别哭,你要是不想去咱就不去了。” “她不去赚工分,她吃什么?”秋淑媛生气的瞪徐诚。 “我没裤子穿了。”宓妃捂住脸呜呜啜泣。 秋淑媛运气,使劲运气,把气压下去了就去自己的木板床上拿了自己的裤子扔给宓妃,“没裤子穿你就不会说一声,你哭管个屁用,穿我的。” 宓妃拿着秋淑媛这条黑不溜秋的裤子,忽然想,她还是不要杖毙这个以下犯上的丫头了。 见宓妃出来,秋淑媛冷着脸道:“穿了我的裤子,你连谢谢都不会说吗?” “哼。”宓妃嘟了一下嘴,决定做个心胸宽阔的主子,饶这丫头一回。 看着宓妃一副“本宫恕你无罪,穿你裤子是你的荣幸”的傲慢样儿,秋淑媛气个半死,立马去扯宓妃的裤子,“我不给你穿了,你给我脱下来。” 屋里还有个男人呢,宓妃吓的哇哇大叫,“你放肆,你大胆,你敢对我无礼,我杖毙了你。” “嘿,你这死丫头,让你别再这么说话你还说,我这就缝上你的嘴。” “你俩别闹了。”徐诚笑呵呵的劝。 “谁和她闹了,哼。” “咪咪,这样吧,徐诚哥陪你去,黑灯瞎火的徐诚哥也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去看麦场。” “徐诚哥,你跟着她去来回折腾,这条腿还想不想养好了,我们两个可就指望你护着了,你要是有个不好,我们俩还不得被这村里的二流子欺负死,你不许去,给我回大队部好好养几天。” 徐诚夹紧眉头,“要不还是别让咪咪去了,她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你就偏心吧,我不管了,爱去不去,反正到了冬天,我绝不分她口粮吃。” “我才不吃你的口粮呢,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宓妃瞥着秋淑媛,可有骨气了。 第3章 姨妈巾掉了 “宓妃,你是不是连饭都没做?”秋淑媛掀开锅盖一看,里头还是她早上煮的玉米碴子粥,残残的剩余有半碗。 秋淑媛气的笑,“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不就来那个了,来那个了你就什么都不干了是吧,我看你就是找借口偷懒。” “女儿家来那个的时候本就该娇养着,亏着身子以后后悔都来不及。”宓妃拿了嬷嬷的话出来强辩,撅着嘴生气,口气也不好,“你叨叨完了吗,叨叨完了我就看场去了。” “你什么都不做,懒得要死,我还不能说两句了是吧。”秋淑媛生气归生气,回头去馍馍笼子里拿了两块黑黑的地瓜干塞宓妃手里,“拿着。” 宓妃嫌弃的嘟囔,“什么东西?” 秋淑媛从墙上拿下一把镰刀来又塞宓妃手里,“我的娇小姐,天天吃的地瓜干你都不认识了?你专门气我的吧。赶紧走。” 说着话就把宓妃推出了门,像是赶走一个碍眼的大灯泡。 宓妃也不想搭理从回来嘴巴就没停过的秋淑媛了,她想找个地方静静,从噩梦中惊醒,见到的一切都让她迷茫和恐惧。 “我还是不放心,看场的都是大老爷们,她一个女孩去……” “你把心放肚子里,麦场有那个大队支书在,谁都欺负不了她。” 徐诚愕然,“圆圆,你什么意思?” 站在门口的宓妃也不着急走了,竖着耳朵听。 “你没看出来,自从那个退役回来的穆宏毅见了宓妃,看宓妃的眼睛都带着火,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穆宏毅?!宓妃一霎浑身的小细汗毛都起来了,脸也气红了,她可忘不了在梦里时,就是这个该死的男人轻薄了她。 徐诚脸色微沉,“我没看出来,但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他的眼神太深了,是一个危险的男人,咪咪应该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秋淑媛观察着徐诚的脸色,瞥一眼竖着耳朵在外头听的宓妃,眼珠一转,一边收拾锅碗瓢盆一边道:“我倒没看出来人家有什么危险的,我就看出来了,他对咪咪有意思。” 转身看见咪咪,做出一副才看见她的样子,“宓妃,你怎么还没走?” 徐诚一看忙道:“咪咪,你离那个大队支书远点,我看他不像是个好人,要真像圆圆说的那样,我看他对你就是有所企图,你小心点。不行,你还是别去了。” 秋淑媛咬了下牙,冷笑挂在嘴角上,“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你们了。” 宓妃哼了秋淑媛一声,决定不跟这臭丫头一般见识,抬脚就走。 徐诚有些着急,“咪咪你回来。” 秋淑媛放下锅,挡住徐诚,“徐诚哥,你让她去,她要真能把那穆宏毅勾上手,从此这个累赘就不归咱俩操心了。” “圆圆,你别闹了。”徐诚烦躁的凶了秋淑媛一句。 “我闹什么了?!” 出了篱笆扎的院子,把屋里那两人的争吵抛在脑后,宓妃凭着记忆,忍着肚子疼,直奔麦场的方向。 她莫名来到这个荒诞的地方,是从那个噩梦开始的,噩梦里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湿哒哒的“女鬼”,长的和她一模一样,一个叫穆宏毅的坏男人,她倒要看看,这个“穆宏毅”是不是她噩梦里的那个“穆宏毅”。 落日挂在山坡上,晚霞的余晖照着人的脸红彤彤的,山脚下的天色已渐渐暗淡了下来。 宓妃走在一条黄土路上,两边杂草茂盛,路人寥寥,热的她汗流浃背,累的她气喘吁吁,委屈从心里蔓延上来,两眼泪雾蒙蒙。 想她长乐公主,从小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娇养大的,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抽了抽鼻子,嘴巴撅的高高的,宓妃继续往前走。 不远处,路旁废弃的大磨盘上坐着五个男人,其中一个头发不知道抹了什么,弄的油光发亮,眼睛长长的眯缝着,嘴里叼着根儿烟吞云吐雾,一看就不像好人,宓妃瞥了一眼,昂着头准备走过去,因为又累又热的缘故,宓妃嘟着嘴还在生闷气。 “大哥,你看那娘们那个样儿,看不起咱们是怎么的?” “人家是大城市来的知识女青年,可不就是看不起咱们吗。” 霞光拢在宓妃的头顶,袁卫民本就眯缝的长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线,他打量着宓妃,见她白皙的小脸泛着霞光,红红的小嘴十分鲜艳像极了他春天吃的大樱桃,一双眼睛水滢滢的勾人,拔出嘴里叼的烟卷就“我操”了一声。 “村里都说住在猪棚里的那俩女的长的俊,我这一细看没想到这个娘们长的这么勾人。” 说完就堵住了宓妃的去路,“大妹子,你叫啥名,你卫民哥看上你了,做我女朋友呗。” 宓妃看着嬉皮笑脸把她团团围住的五个大男人,心里慌张,气势却是不输,把镰刀挡在胸前,直接习惯性的呵斥:“放肆,滚开。” “啥,放肆?哈哈……”袁卫民一笑,他的狗腿子们也夸张的笑起来,在宓妃眼里这些人笑破脸皮子,一个个都是想要欺负她的妖魔鬼怪。 “听说,你是上沪首富的孙女,打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绣着花,现在往国外出口的丝绸?还有老妈子,小丫头伺候你?是不是啊大妹子,要不然你这封建小姐的脾气哪里养成的。”袁卫民抬手要撩摸宓妃,宓妃眼里已是衔了泪花,但也紧接着举起了镰刀,气咻咻的瞪人,“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旁边一狗腿子早被袁卫民描述的东西馋的舔嘴,“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啥是山珍海味,有大螃蟹没?她真从小吃那个长大的啊。” “滚一边去,我跟我女朋友说话呢,没你说话的份。”袁卫民抽一口烟,往宓妃脸上喷,呛的宓妃连连咳嗽,烟气里好像还夹着口臭似的,熏的宓妃犯恶心。 “以前那你是小姐,咱们这样的人给你提鞋都不配,现在不行了,像你这样出身的人就得狠狠的教育,要不然洗不掉那一身的封建习气。我这是为了你好,走,跟我走,我教育教育你。” 说着话就去搂宓妃的腰,宓妃气的脸颊通红,从来她就是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性子,虽然有了那个“女鬼”的记忆,知道自己处境不好,也束缚住了她的性子,但此时此刻宓妃实在忍不住了,挥起镰刀就砍。 “大哥小心。” 一个狗腿子眼尖,猛的推了宓妃一把,直接把宓妃推倒在地,与此同时,宓妃的镰刀也砍下去了,却只碰破了袁卫民的一道血皮。 宓妃倒在地上,被激起了玉碎瓦全的烈性,一骨碌爬起来,挥着镰刀,不管是谁,胡乱砍杀,眼睛通红落泪,呜咽不止。 “狗奴才,我杀了你。” 有凶器在手,五个男人都不敢硬来,这时候来了个老头,从很远就开始吆喝,“干什么呐,是卫民吧,是不是又欺负哪家的闺女了,我这就告诉你爸妈去。” “二大爷,你别多管闲事。” 宓妃一看,赶紧跑了。 袁卫民捂着淌血的耳朵,回头一看宓妃跑远了,就往地上呸了一口,“臭娘们,你给我等着。” 牵着三头羊的老头摇摇头从袁卫民身边过去,“你这小子不务正业,瞧瞧老穆家那个大孙子,那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再瞧瞧你,满村里都知道你是个二流子,亲都不好说吧。” 袁卫民不屑的嗤笑,“真有本事的会从部队上退下来?村里都传老穆家大儿子大媳妇在部队上混好了,是首长了,要真像村里传的那么厉害,穆宏毅能退下来?” “谁知道呢,但人家至少比你强多了,是个好后生。” 袁卫民懒得听,追在宓妃后头也往麦场去了,路上一个狗腿子捡起个长长软软还沾着血迹的东西,“大哥,你看这是啥?” 袁卫民有个姐姐在县里当小学老师,家里茅房就有这东西,他一眼就认出是啥东西了,刺溜一下笑了,“呦,还是新鲜的呢,肯定是那臭娘们掉的,行,老子还不知道女人那几天是怎么流血的呢,今晚上哥几个咱们都见识见识。” 狗腿子们反映过来,一齐哄笑,眼冒淫光,兴奋异常。 捡起卫生棉的那个狗腿子一得知了这是啥玩意,立马扔了,晦气的不行,连连呸口水。 宓妃跑的快要断气,等看到麦场上堆积如山的麦子和人了才停下来,停下来就呜呜咽咽的开始哭,一边走一边哭。 一大队的麦场上,仓房门顶上亮着一盏大灯,穆宏毅正指挥人把麦捆子一圈一圈的堆上,旁边桌旁一个戴眼镜的正在记工分,宓妃哭的呜呜的走过来,惹得正干活的男人们媳妇们都转过头来看。 穆宏毅听着哭声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就见了那一张正眼巴巴瞅着他,泪珠儿从她左眼角下那一颗微小的红痣上流过,流到脸颊,流到下巴,灯光下衬的她小脸苍白如玉,凄艳楚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双拳暗藏,他心中强忍不住一丝怜惜。 第4章 凭什么 意识到自己心的波动,穆宏毅自嘲的勾了下唇。 看着和噩梦里一模一样的男人,宓妃觉得呼吸不畅,要晕了,“你叫穆宏毅?” 穆宏毅没有理会,继续上垛。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宓妃跟在穆宏毅屁股后头转,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使劲掐了他的肩膀一下。 那一下像是过电,穆宏毅麻痒了一下,回过头冷深深的看宓妃一眼,“你在干什么?” 宓妃脸红的把自己干了坏事的手藏到背后,昂着脸,理直气壮的道:“我就试试你是不是个人。” “你骂我?” “没有啊,我……”看着穆宏毅,打从心里泛上一股厌恶感,宓妃皱起了眉头。 看着宓妃眼中的厌恶,穆宏毅冷下了眼,硬生生道:“一个未婚的女孩,你跑过来掐我的肩膀,你这样轻浮的女孩我不喜欢,离我远点。” “你才轻浮呢!”宓妃羞恼怒斥。 “我掐你肩膀了?”穆宏毅轻蔑的瞥着宓妃。 “我我、我掐你一下你就该感恩戴德了,多少人让本、让我掐都求不得呢,哼,不识抬举。” 要不是看着她脸上泪痕犹在,穆宏毅都要以为她是来找茬的了。 穆宏毅冷笑了两声,在心里审问自己,就这么个自私又不讲理的女人,他到底惦记她什么。 “谢谢,你去掐别人吧,我不稀罕。走开,别挡着我干活。”天气炎热,只穿了个薄背心的穆宏毅一挥膀子,宓妃还以为要挨打,忙忙的退开并恶人先告状,“你敢打我?” “你叫宓妃吧,你来麦场是上工的还是找我堂哥事儿的?”记工员穆宏远推推眼镜,温和的叫住宓妃。 “上工的。”宓妃颓丧的垂下头。 作为一大队的记工员,穆宏远知道宓妃,整个村,不是,整个太山镇都没有谁能得她那个毛病的,他也是头回听说,还有对麦芒子过敏的。 还真是个娇小姐。 “你不是对麦芒子过敏吗,来麦场能干什么?” “看场。”宓妃不情不愿的嘟囔。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偌大的麦场一盏大灯也照不亮,穆宏毅就让社员都回去了。 “宏远,弄好了吗,弄好你就赶紧回家吃饭去,刚才大娘来给我送饭都催一回了。” “都弄好了堂哥。”穆宏远站起来,一边收拾记工分的账本子一边对宓妃道:“晚上这边有狼叫声,你一个女孩子听见会吓坏的,赶紧回去吧。” “我不回去。” “你别管他,赶紧回家吃饭去。” “哎,堂哥那我回去了,你也快吃。” 看场的人回家吃饭还没来,穆宏毅就从刚才穆宏远用的桌子洞里掏出了一个大碗,碗里放着满满一碗荤菜和俩黄馍馍,穆宏毅当宓妃不存在,坐在穆宏远刚刚坐着记工的长凳子上就开始大口吃。 宓妃晚上没吃饭,也饿了,从口袋里拿出秋淑媛塞给她的那俩黑地瓜干,在嘴里咬了咬立即就皱巴了眉头,好硬! 闻着从旁边传来的饭香,宓妃怎么也咽不下去这硬地瓜干,呸了出来,站在桌前理所当然的道:“我饿了。” 穆宏毅顿了一下,头也没抬继续吃。 “我饿了。”宓妃生气的扬高声调。 “你想说什么?”穆宏毅终于抬头看宓妃,看着她柔嫩娇媚的小脸,嘲讽道:“你饿了,我就该双手奉上自己的吃食给你?凭什么?凭你那张丑脸?” “你说我丑?” 这是不可原谅的! 宓妃立时炸毛了。 “在我眼里你丑死了,不是脸丑,你这张脸又娇又媚,笑起来有两个梨涡,能甜到人心里去,很能欺骗人,但你的心是丑陋的,在我这里,你这个人就是丑陋的。所以你离我远点,看见你心情就非常不好,谢谢。” “你才丑,你不止脸丑,心更丑。”宓妃气的跺脚,忽然肚子一阵绞痛,下面一阵汹涌,裤子湿透了。 察觉到腿间的黏腻,宓妃惊慌失色,捂着肚子就蹲了下来。 穆宏毅顿了一下,“扮可怜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我去可怜小猫小狗都不会可怜你。” 他时刻记得这个女人对他有多无情,对徐诚有多死不悔改。 宓妃又羞又慌,疼的直哭,不知道怎么办了。 桌子底下的呜咽声听的穆宏毅心烦意躁,“啪”的一声把筷子摔桌上,“你到底想怎么样?说!” 宓妃哭的声音更大了,“我要换裤子。” 穆宏毅一窒,“尿裤子了?” “你才尿裤了呢!”宓妃气死了,什么破卫生棉,一点不如嬷嬷给缝的月事带好用,什么时候掉的她都不知道。 穆宏毅转过来,抱臂在胸冷眼看她疼痛的模样,忽然道:“那个来了?” “你怎么也知道?” 怎么都知道她来癸水了! 宓妃把脸埋膝上,呜咽着不愿抬头。 “谁还知道,徐诚?” 见宓妃默认,穆宏毅没说什么,直接坐回去继续吃饭,不管了。 宓妃羞窘异常,捂着脸呜呜的哭。 她好想嬷嬷,有嬷嬷在,来癸水的时候,都是嬷嬷帮着穿月事带的,月事带又松软喷香又不会掉,还有红袖给煮雪蛤燕窝粥吃,青玉给揉肚子,好想回到瑶珠宫。 伴着宓妃的哭声下饭,穆宏毅吃的味同嚼蜡,又把筷子拍桌子上,沉着脸道:“别哭了,你想我怎么帮你,说话。” “我不要你帮我,你坏透了,你凭什么说我丑,我一点都不丑,脸不丑,心更不丑,人家善良着呢。”宓妃哭着控诉。 “……”穆宏毅默默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不就是要吃你一点饭,你却说我丑,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小心眼的男人都长不高,哼。” 穆宏毅一噎,只觉宓妃不讲理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这女人有个毛病,对别人她非常讲理,对他就非常不讲理,而这毛病,宏远说的对,是他贱,他给惯出来的。 这辈子他可不惯她这臭毛病。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说不让你帮我,你就真不帮了吗,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帮你?”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狼叫声,宓妃吓的直接钻进桌子底下抱住了穆宏毅的腿,“有狼!” 穆宏毅浑身一僵,“宏远早就跟你说过有狼,这会儿知道怕了。” “那个女人让我来看场肯定不安好心,她就是想让我被狼吃掉,然后和那个徐诚双宿双栖,真是太恶毒了。她还说你看上我了呢,结果你却拿我当仇人讽刺,这个女人真是太有心计了。”躲在桌子底下宓妃愤愤的嘟囔。 穆宏毅使劲掰开宓妃抱着他大腿的手,“你和徐诚、秋淑媛的那些破事我不想听,离我远点。” 宓妃死死扒住穆宏毅的腿不放,“有狼啊,你应该保护我。” “凭什么?”穆宏毅气笑了,上辈子宓妃仗着他爱她就是这么理直气壮,这辈子,明明他已经表现出厌恶她了,怎么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理所应当的样儿,凭什么?! 强硬掰开宓妃,穆宏毅抬脚就进了仓房,宓妃赶紧跟上,穆宏毅把宓妃挡在门外,“我要睡觉了,你难道想和我一起?你要是乐意,我勉强……” 宓妃气极了,抬手就要扇他巴掌被穆宏毅一把抓住手腕,“你想打我巴掌,凭什么?” “你比那个长眯缝眼还让我厌恶,都欺负我。”宓妃气哭了。 “袁卫民欺负你了?”穆宏毅蓦地攥紧宓妃的手腕,脸沉如水。 “他把我堵在路上,说要教育我,还要搂我的腰,你们一样,都是二流子,都是坏蛋。”宓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穆宏毅看着她,攥着她手腕的劲越来越大。 “疼、疼。”宓妃推他的手,“你放开我。” 穆宏毅松手,灯光下见那皓白的腕子红了一圈,仅是皱了下眉就把门“咣当”一下摔上了。 鼻子差点被撞歪,还来不及生气,狼嚎声又来了,宓妃吓的拍门,“狼来了,狼来了,你快开门让我进去。” 贴门站着,穆宏毅抱臂在胸,一张脸黑沉冰冷。 这时候,袁卫民带着他的狗腿子哈哈笑着出现了,其中两个狗腿子两手合在嘴边正在嗷嗷的学狼叫。 “原来是你们骗人。”看着五个男人围拢上来,宓妃恐惧的小脸煞白,“穆宏毅你快开门,坏人来了。” “刚才就看见你钻到桌子底下让穆宏毅爽,我之前还当你是个贞洁烈女呢,原来就是个烂货,还是个上赶着人家不要的,他不要你,你卫民哥不嫌弃你,走吧,跟你卫民哥走。” 袁卫国给他的狗腿子们使了个眼色,四个男人就坏笑着来拉宓妃,两个拽胳膊,两个直接抬起了宓妃的腿,宓妃吓的尖叫。 “穆宏毅,你快出来救我。” 听着门外宓妃凄厉的尖叫,穆宏毅“咣当”一声打开了门。 第5章 一笑梨涡媚 仓房门口的大灯照见被钳箍了四肢,高高托举起宓妃脸上的绝望和无助,泪痕斑斑,穆宏毅瞥了一眼,“袁卫民是吧?” 袁卫民把手往下一压,他的狗腿子们把宓妃放了下来,但仍然钳制着宓妃的两条胳膊,袁卫民上下打量着穆宏毅,这人比他高一个头,穿了一件白背心,下面是一条绿军裤,两条胳膊上的肌肉喷薄,白背心包裹下的胸腔结实鼓胀,两腿修长笔直,用着和穆宏毅如出一辙的语气道:“你就是那个退役回来的穆家老大穆宏毅吧?” 宓妃感觉到这两个男人仿佛在交锋,眨去眼里的泪,静静看着,并不哭喊添乱。 “是,我是穆宏毅。”穆宏毅从兜里拿出两根烟,一根递给袁卫民,“你爹是村主任袁二牛,你娘是村妇女主任赛金花,大伯是公社主任袁大牛,一家子三主任,厉害。” 袁卫民心里一紧,接过烟,“既然你都打听清楚了,怎么着,你还是打算坏我的事儿,和我作对?” 穆宏毅划着火柴,先给自己点上,又伸胳膊递向袁卫民,望着跳噔噔的黄红色火焰,袁卫民犹豫了一下,把烟叼在嘴里探过了头去,就在这时候,穆宏毅猛的一抬手把火焰戳到了袁卫民的脸上,袁卫民来不及叫喊,就又猛的被掐住了脖子。 “老大!!” 狗腿子们哪里想到穆宏毅知道袁卫民的身家了竟还敢动手,吓的不轻。 穆宏毅掐着袁卫民的脖子把他慢慢的举起,让他双脚离地,“才三村官的身家你就牛气了?眼皮子可真浅,你也就能在村里耀武扬威,但打从今天起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妇女,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袁卫民被吊的脸皮红涨直吐舌头,“你、你敢……” 一个狗腿子见状,眼珠子一转就把宓妃推到了前面,“你、你赶紧放了我们老大,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就掐死她,要不然咱们就一个换一个。” 袁卫民精神一震,看着赵狗剩满眼赞赏。 穆宏毅看向宓妃,见她泪嗒嗒的可怜,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衬的她越发楚楚凄艳,一手举着袁卫民,一手深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烟雾缭绕里宓妃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们让我换你,我凭什么换你?就凭你那张还算好看的脸吗?你那脸又不是美的貂蝉西施似的,让我为你一怒为红颜,你说我凭什么救你?” 身为公主,见过的阵仗多了去了,胆色宓妃是有的,所以现在她被人抓着,在看出穆宏毅要救她的时候,她不哭不闹,安心等待着,听着穆宏毅又说了“凭什么”三个字,宓妃脑袋瓜子转起来,这一晚上穆宏毅说了几个“凭什么”了,他好像在向她索要什么答案似的,但仔细品读又不像是问她要答案,可现在他明明又在问她要答案。 脑子里忽然想起噩梦中的穆宏毅,那个宓妃哭着喊着要和他离婚,他死活不离,这个人是爱那个宓妃的吧。 小公主可不知道什么是爱,但看穆宏毅的样子,不给他一个答案,他仿佛真不救她了似的,就道:“我的脸不好看吗?我没见过貂蝉西施,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貂蝉西施漂亮,但我的脸的确很漂亮,你瞧你瞧,白白嫩嫩,一笑还有两个小梨涡呢。” 小公主给穆宏毅笑了一个,一笑梨涡就出来了,那甜美娇媚的小模样晃了穆宏毅的眼,穆宏毅沉默了一下,“自己夸自己,你可真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公主生长在宫中,若没个看眼色的本事,也不至于那么受宠。 哼哼了两声,没有骂出来,软着娇嫩的嗓音,抬着下巴,有点委屈有点高高在上的命令道:“呐,我都给你笑了,你赶紧救我。” 看着这两个畜生在他面前打情骂俏,袁卫民气的翻白眼,双腿乱踢腾。 狗腿子们摸不清穆宏毅的底细,不敢硬来,赵狗剩又道:“别废话了,赶紧放了我们老大。” 穆宏毅让袁卫民双脚沾地,夹着烟的手指指宓妃,“换。” 宓妃一喜,“我告诉你,我还没为谁笑过呢,这绝对是你三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哼,庶民。 “不换了。” “别别别,大不了我再给你笑一个好了。” 两边人架势拉开,分左右两边站着,赵狗剩道:“一起松手。” 穆宏毅先松开了手,赵狗剩一看把宓妃推了出去,宓妃一得了自由就朝穆宏毅那边跑去,袁卫民也赶紧和赵狗剩接头,刚回到狗腿子群里,拿回了老大的权利,袁卫民脸色一变,愤怒的命令,“上,给我把这两个狗男女打死。” “上,给本、给我打死他们,敢动我,找死。”宓妃站在穆宏毅后面,也立即气哼哼的命令。 穆宏毅冷睨了宓妃一眼,深吸一口气,大敌当前,决定先不和这死丫头一般见识。 五个混混打一个退役特种兵,也和找死差不多了。 袁卫民本想仗着人多势众找回面子的,不想脸皮子再一次被穆宏毅踩到了脚底下,旁边是被揍的躺地上起不来的狗腿子们。 袁卫民不甘心,叫嚣道:“你还想不想在上梨村混了,今晚上你敢揍我,明天,明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威胁我之前,怎么不先打听打听我的底细?我们老穆家上数三代都是根正苗红的农民,清清白白,你想怎么诬陷我,批判我?” “你别装傻,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知道吗,我们家在上梨村是这个。”袁卫民竖起大拇指。 穆宏毅嗤笑,“行,你回去吧,我明天等着你怎么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滚!” 袁卫民狠狠瞪了穆宏毅和宓妃一眼,撂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这些二流子一走,宓妃整个人就觉天旋地转,眼一闭倒了下去。 穆宏毅转身,看见倒在地上的宓妃,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了许久,才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摸着她屁股后头的湿濡,看着她苍白娇小的脸,嘲弄的斜勾了一下嘴,“就剩一张脸能看了。” 他低头,冰冷的唇碰了一下宓妃的额头,看着宓妃媚色清润的脸,眸色仿佛容纳了茫茫夜色,“咪咪,这一世我会不择手段得到你,折磨你,让你求而不得。” 第6章 爱哭鬼 四周白茫茫,云雾缭绕,宓妃坐在地上大哭,“你出来,我要回家,这是什么鬼地方,一个乡村野夫都敢调戏本宫了,我要让父皇砍了他们的头,气死我了。还有那个穆宏毅,他虽然救了本宫,但态度太可恶了,我要打他一顿板子,再把他流放到北疆去采石,哼。” 水滴声响起,一个穿了一条白裙子,赤着脚,浑身湿漉漉的“女鬼”走了过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宓妃,幽幽的问,“你想回去是吗?” 宓妃吓的马上不哭了,大叫,“你别过来,滚开。” 女鬼幽幽的叹息,“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吗?” “别怕,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弄不死你的。” 水润的眼珠儿一转,宓妃大着胆子细看了女鬼一眼,“你的左眼角下也长了一颗小红痣呢,果然你和本宫长的一模一样。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你说清楚。” 女鬼蹲了下来,幽幽的看着宓妃,“我是你的后世,你是我的前世。” 宓妃一下瞪圆了眼睛,“本公主后世就混成了你这样?你像是被淹死的一样,本公主才没那么蠢呢。” “我就是淹死的,是秋淑媛和穆宏毅害死了我。” 提到穆宏毅女鬼的语调冷了许多,“要不是他把我锁在房里不让我去找徐诚哥,徐诚哥爱的人是我,徐诚哥才不会和秋淑媛那贱人订婚呢,是穆宏毅误了我!” 女鬼蓦然阴森森的盯着宓妃,“我警告你,你只能替我把徐诚哥夺回来,把秋淑媛踩死到脚下,你不许喜欢穆宏毅,你要把穆宏毅当仇人,听见了吗?”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本宫?”宓妃猛的站了起来。 女鬼森然冷笑,“你要不照着我的话去做,你就永远回不去了,你就代替我受苦吧,在这个疯癫的世界,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干不完的活,不止如此,在这个世界谁都能‘教育’你,因为你是资本家的女儿,袁卫民就算真把你强|奸了,那也是你勾引他,是你的错,因为他们会说你这个资本家的女儿就是风骚。听懂了吗?在这个世界,你不再是俯视众生,高高在上的长乐小公主,而只是一个任人批判的‘罪人’。” 宓妃吓坏了,伸手去揪扯女鬼,却从女鬼的身子里穿了过去。 女鬼飘了起来,在宓妃头顶飞旋,幸灾乐祸的嘲笑。 宓妃又惊又惧,仰头看着女鬼大骂,“你想夺回那个什么徐诚,你自己怎么不去,为何要把本公主拉来替你夺,我就算夺了徐诚,那也是我夺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自己夺去啊。” 女鬼飘下来,捂住脸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我试过了,可我怎么也争不过秋淑媛,我怕她,她太厉害了,求求你,你就帮帮我吧。” 小公主迷惑的看着女鬼,“那个徐诚给你施了什么*咒了不成,你都死了还想着他。” 女鬼哭的更厉害了。 就这哭功像她。 但小公主嫌弃的瞥着女鬼,绝不承认,这一世是她的后世,她长乐公主才不会像这个女鬼一样没用呢。 “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当我傻啊,我若真是别人说什么我信什么,在宫里早被吃的死死的了,宫廷之中,本公主最受宠,你真当以为本公主就会撒个娇呀。”长乐睥睨着女鬼,气势凌人。 女鬼懦懦起来,宓妃看着她这样儿有些恍悟,“哦,我知道了,之前你都是在虚张声势吓唬我,对不对?” 见宓妃冲过来一副要揍死她的模样,女鬼吓的赶紧飘了起来,飘到宓妃的头顶才讷讷的道:“我、我没有吓唬你。” “哼,现在该我问你了,咱们俩现在在哪儿,还有,我要怎么才能回去?再敢说谎骗我,我、我就去撩拨你最痛恨的穆宏毅,把、把你的身子也给他算了,哼!” “不要——” 女鬼凄厉的叫了一声,刺的宓妃耳朵仿佛都聋了,“你闭嘴,说不说实话?” “我说。”女鬼又飘了下来,离宓妃远远的站着,“我们都在一个身体里。之前我淹死了,再清醒过来时就看见了你,我看见你坐在一条雕梁画栋的船上,正偎依在你父皇的膝头撒娇,旁边你母后慈爱的看着你,你的父皇和母后和我的爸爸妈妈长的一模一样,你也和我长的一模一样,我看见你生活的那么幸福,我很嫉妒,突然就意识到,我可能看见了自己的前世,我跟了你很久,最后一幕是看着你午歇,我想钻到你的身体里去取代你,我碰到了你,一下子就黑了,再清醒时,我发现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身体里多了一个你。” 宓妃气死了,猛的扑上去,“原来是你这个孤魂野鬼害本宫!” 女鬼吓的飘起来,连连摆手,“我没有害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呸!”宓妃气呼呼的大骂,“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宫相提并论。” 可不知怎么的,她骂了女鬼,反倒是她自己有了羞耻感。 “你快说,我怎么才能回去,我受够这个破地方了,我好饿,我要吃嬷嬷亲手做的云丝丸子,蟹粉狮子头,琉璃肉,还想喝西域进贡的葡萄酒,父皇赏了我一瓶,我才拿琉璃杯喝了一杯呢,呜,我要回去。” 宓妃哭了,女鬼也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我不要秋淑媛抢走徐诚哥,徐诚哥明明爱的是我,秋淑媛她太坏了,打小就和我抢徐诚哥,我总是被她欺负。” 宓妃停止了哭泣,觉得这个女鬼太不争气了,“你果真是本宫的后世,本宫都想掐死自己了,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女鬼哭的更厉害了,“我也想很厉害很厉害啊,都怨你,要不是你把福气和运气都挥霍干净了,我才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呢,你聪明,你厉害,你去对付秋淑媛去啊。” “我才不去呢,既然你也是我,你去掌控身体,去挨饿去干活去,既然暂时回不去,我要呆在身体里享福。” 女鬼怯怯的推宓妃一把,“好公主,你出去吧,我、我不想面对穆宏毅。” 宓妃回推女鬼,“本宫命令你,你出去!” 她两个推来推去,忽的宓妃就醒了。 坐在床边,正为宓妃拂去眼泪的穆宏毅一僵,淡定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宓妃,“醒了就滚。” 看见穆宏毅,宓妃沮丧的嘟嘴。 肚子传来的疼痛让宓妃不得不面对现实,却忽的察觉了腰肢以下的光溜,宓妃的脸一下惨白,“你对我做了什么?!” 欣赏着宓妃的惨样,穆宏毅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吐了出来,烟雾弥漫盖住了他的脸,“脱了你的裤子,顺手给你洗了洗,该摸的都摸了。你那么脏,我总不能就那么着让你上我的床。” 眼泪一下涌上眼眶,宓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混账东西,你还我清白。” 看着她哭,穆宏毅冷笑,“你再大点声,让全村人都听见。” 哭声戛然而止,宓妃咬着一口小白牙瞪人。 一双大眼睛被泪水洗过,水灵灵,媚兮兮的,穆宏毅不动声色转过了身,不再看宓妃,冷言冷语,“赶紧滚。” 宓妃左右环顾,见这屋子很大,除了这张覆着白蚊帐的小床之外,其余空地都堆放着小麦,便知道这应该是仓房,而此时仓房里就只有她和穆宏毅两个人,她奈何穆宏毅不得,这亏只得暂时咽下了。 低头又见身上盖着一张干净的被单子,下头铺着一张干净的竹席,还有一个竹编的枕头,宓妃所幸又躺回去,侧转身背对穆宏毅,呜呜咽咽的小声哭泣。 那哭声像是“挨了家暴无处讨公道,只能委委屈屈忍受的小媳妇”,一声一声更像是控诉他的“暴行”。 穆宏毅一窒,忽然感觉自己不是人,怎么尽欺负一个小丫头片子。 “哭丧啊,不许哭了。”穆宏毅恶声恶气的威胁。 宓妃一哽,哭声果然小了许多,但那似断气又没断气,断断续续的哭声却更显得可怜了。 穆宏毅觉得自己更不是人了。 “你想怎么样,说!只要你不哭了。” 背对着穆宏毅的宓妃只打雷不下雨,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瘪着嘴哭兮兮的道:“饿了。” “行,你等着。” 穆宏毅转身出了仓房。 听着穆宏毅出去了,宓妃坐起来,撅着嘴道:“哼,本公主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第7章 一板砖 穆宏毅一走,宓妃立马爬起来,把大花布被单子往腰上一裹,缠成个曲裾,跳下床,在墙角捡起一个灰砖头藏枕头底下,随后宓妃再度乖乖的躺回了床上,大睁着眼睛等穆宏毅回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反正躺在床上的宓妃只觉煎熬,仓房外头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一道男声。 “宏毅,我和老孙来了啊。” 宓妃一下警醒的坐起来,绷紧身子不敢出声。 “宏毅?” “睡着了吗?” 门微响,是推门的声音。 宓妃一颗心悬了起来,她这个样子坐在穆宏毅的床上,被人看见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忍不住着急起来。 “来了啊,东边有现成的床还有蚊帐,你俩睡那儿,警醒着点。” “行。” 是穆宏毅回来了,宓妃一喜。 过了一会儿,穆宏毅推门进来,左手里拎着个小包袱,右手端着一碗糕点样的东西进来了,看见宓妃把他的被单子裹在身上当裙子也没说什么,把碗往宓妃跟前一送,冷淡的道:“吃吧。” 宓妃没端碗,坐在床沿上,就着穆宏毅的手先嗅了嗅,有一股香甜的蛋味儿,记忆里反应,这叫鸡蛋糕,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稀罕的吃食。 穆宏毅见她这小猫闻食的样儿,不自觉勾了下嘴角,“你吃不吃?” “吃。” 宓妃赶紧拿起一个猴子形状的咬了一小口,口感松软香甜,还带着浓郁的奶味,虽然比起她吃过的那些宫廷糕点差远了,但勉强可食。 宓妃也没有狼吞虎咽,她就坐在床上慢条斯理的吃着,吃相好看又秀气,每次咬一小口,但速度却很快,不一会儿她红艳艳的小嘴就油汪汪的了。 穆宏毅像个近身服侍的大太监,宓妃进食多久他就安静的站了多久,维持着举碗的姿势。 宓妃抬头撞进穆宏毅灼热的眼睛里,小脸一红,心中忽然得意了然起来。 穆宏毅盯着宓妃的小嘴看,脑子里却想到了别的地方,那地方和贝肉似的细嫩。 咪咪本就是他老婆,在她晕厥的时候给她洗脏脏的屁股,他并不觉得什么。 “吃饱了。”宓妃看向他拿在手里的小包袱,“这是什么?” 穆宏毅把小包袱扔给宓妃,“裤子和卫生棉,你换上就赶紧走。” “我换裤子,你转过身去。”宓妃命令。 穆宏毅深深看宓妃一眼,“又不是没看过。” 宓妃一霎气红了脸,“不要脸,转过身去。” 穆宏毅嗤笑了一声,但还是转过了身。 就在穆宏毅转身后,宓妃一边假装换裤子一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了藏好的砖头,照着穆宏毅的后脑勺就拍了下去。 穆宏毅没防备被砸个正着,蓦地转身拿住宓妃行凶的手腕,后脑勺有多疼,此刻他的眼神就有多凶恶和失望。 砖头落地,宓妃吓坏了,但还是大声道:“谁让你坏我清白,我、我只是为自己报仇而已,我没错。” 穆宏毅在自己后脑勺上摸了一把,摸了一手的血,宓妃一看浑身哆嗦起来,却越发气势凌然,理直气壮,眼睛里却已漫上水汽,吧嗒吧嗒往下掉泪珠子,“你欺负我,我打不过你,只能偷袭你,我没错,我就砸你了你想怎么着吧。” 说完,呜呜咽咽哭起来,那叫一个可怜,仿佛不是她砸了别人脑袋,而是别人砸了她的脑袋似的。 明知宓妃的秉性和心计,穆宏毅却仍被她的眼泪糊弄住了,想发的火消弭了下去,竟觉她说的也没错,她又打不过他,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只能偷袭。 见穆宏毅眼中的怒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宓妃悄悄往仓房外退去。 她一动,穆宏毅忽然反应过来,后脑勺剧痛犹在,他刚才做了什么,竟然就那么轻易的原谅了她! 穆宏毅既懊恼又羞惭,一把抓回宓妃,“刚喂饱你,你反手就拿砖头砸我,你的心怎么这么狠,还是说,你只对我这么狠,啊!” 宓妃哇哇大叫,“你放开我,你救我,你给我东西吃,难道就能占我便宜了吗,你欺负了我,我就砸你,砸死你个大流氓!” 穆宏毅又愣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没错。 宓妃趁机下口咬穆宏毅的手背,穆宏毅吃疼,却不松手,一把抱起她扔床上,并将其死死压住,低呵,“你给我安静点!” 被压的动弹不了,宓妃绝望的哭泣,“你是好人,你放了我吧,你欺负了我,我也砸破了你的脑袋,咱们谁也不欠谁了,求你放了我吧,我还小呢。” 看着身下这个哭的惨兮兮的女孩,穆宏毅满心里觉得自己畜生不如,情不自禁柔和了声调,“你别哭了,我、我并没有对你动歪心思。” 当时宓妃昏迷,他那么自然的帮她脱裤子,也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他老婆,他才……他忘了,现在咪咪还不是他老婆,只是一个他见过几次面的知识女青年。 但是要跟她道歉吗? 穆宏毅蓦地从宓妃身上起来,并远离了她,这女人、这女人太会狡辩了,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他不仅从袁卫民手里救了她,还在她昏迷的时候收留了她,把自己的床让给她躺着,还专门回家拿了鸡蛋糕给她吃,到头来,她砸破了他的头,反而又成了他的错。 穆宏毅想来想去,归根结底他又犯了以前的毛病,他贱啊! 他不止贱,他还不够狠心。 他怎么就拿这个女人没办法呢,他重活一世,怎么就不能换个女人喜欢呢,怎么就不能忘记她,开始一段新人生呢,被她折腾的还不够吗? 他毅然退役,毫不犹豫的提前回到上梨村,他告诉自己上一世当兵当够了,军衔也升无可升了,是想换个事业做,换个活法儿,可此时此刻,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他就是想来见宓妃的,没有别的借口,他就是来见她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徐诚的声音。 “咪咪,你在里头吗?” 第8章 搅事儿精 “我在!”宓妃连忙应声。 随后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徐诚和秋淑媛。 秋淑媛看见哭的泪兮兮,裹着被单子的宓妃,心里一喜,“宓妃,你和大队支书……” 徐诚的脸色很不好看,“宓妃,你是不是被他欺负了,你告诉我,我饶不了他。” 穆宏毅拿毛巾胡乱擦了擦后脑勺扔在一旁,瞥见徐诚包扎着的伤腿,嗤笑,“我就欺负她了,你想怎么饶不了我?” “你!”徐诚咬牙,“身为大队支书,你就这么无法无天欺负妇女?” 来人了,不是单独和穆宏毅处着了,宓妃泰然了,小心眼发作,指着穆宏毅就挑拨道:“徐诚哥,幸亏你们来了,刚才、刚才他……” 欲语还休,徐诚一下想的更坏了。 孤男寡女呆一屋,还关着门,咪咪还裹着条被单子,徐诚一下气坏了,大骂:“你这个畜生,我要到县里告你去。” “徐诚哥,你别激动,这事闹大了对宓妃不好。”秋淑媛看向宓妃,“你不要名声了?” 宓妃伤心的看着秋淑媛,“圆圆姐,你知道他是个大坏蛋,对我图谋不轨还叫我来看场,你是不是恨我,恨我挡在你和徐诚哥中间?” 秋淑媛面容一僵,忙一把握住宓妃的手,一副被冤枉惨了的模样,“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对麦芒子过敏不能割麦子挣工分,我想来想去只有看场你还能挣点,我还不是为了你不饿肚子。我是看出他对你有意思,可我想的是,你在这里看场,他肯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可我万万没想到他自己倒忍不住欺负了你,咪咪,你、你是不是被他给……” 徐诚也立即看了过来。 宓妃心想,果然这个秋淑媛像女鬼说的那么厉害,三言两语又扯到她的清白上来了。 她的清白没了,她就失去了和她竞争徐诚的机会了是吧,哼,才不让这贱婢得逞。 “没有啊,我把他脑袋砸破了,穆宏毅,你赶紧给我徐诚哥看看你的伤口。” 穆宏毅冷笑数声,“都给我滚蛋。” 徐诚高兴坏了,“没被欺负就好,咪咪快跟我们回去,看场这活咱不干了。” “那不行,我来都来了,这场得看下去。穆宏毅,我看到天亮,你得给我记工分,听见没有?你瞪什么瞪,眼睛大呀,我的眼睛才大呢。”说着话,宓妃睁大眼睛回瞪穆宏毅。 “宓妃,你别闹了,跟我们回去吧,你要是不走,我们俩都得在这陪你,你明天能睡一天,可我们明天还得割麦子呢。” “你们割麦子能挣工分,我不能,我只能看场了,我不走,我得挣分养活自己,我可不能成为你们的累赘。” “你生我的气了是吧?怪我说话直,可咱们一起长大的,我就这个脾气。走吧,回去,你想挣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去挑粪。” 挑粪?! 宓妃一听更不愿意走了,抱着支撑蚊帐的竹竿不撒手,“我不挑粪,我就看场。” 徐诚行动不变,靠门站着,“圆圆,咪咪最怕臭了,别逼她,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她,反正我伤了腿,这几天也不能劳动,明天再补觉就行了。” “我逼她?”秋淑媛气笑了,“徐诚,你能不能对我公平点,我操这心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能吃饱饭。” 秋淑媛又看向宓妃,数落道:“你能不能认清现实,现在,你宓妃,不是上沪名媛了,不是那个引得上沪公子哥竞相追逐的宓妃了,你是个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资本家的女儿,你到底知不知道,咱们现在是什么处境。你总想着靠我,靠徐诚哥吃饭,我们活该欠你的啊。” “所以我坚持不走,看场挣工分啊。”宓妃眨巴了下眼睛,无辜的看着秋淑媛。 秋淑媛气个倒仰。 “徐诚哥,咱们走。” 徐诚不放心让宓妃和穆宏毅呆在一块,推开秋淑媛,“你回去吧,我留下。” “徐诚,她不小了,你得放开手让她学着挣自己的口粮吃,跟我回去。”秋淑媛架起徐诚,强行要带他走。 穆宏毅不吱声,就冷眼看这三个人作。 徐诚到底是个男人,虽说腿脚不方便,但推开秋淑媛绰绰有余,也因为秋淑媛太强势的缘故,用了大力气架他的胳膊,结果徐诚一挣扎一推,就把秋淑媛推倒了。 “哎呀,圆圆姐你摔着了没有。”宓妃夸张的捂住小嘴。 穆宏毅看见宓妃幸灾乐祸的表情,抽了抽嘴角。 难为她怎么做到的,表情那么天真无邪,却偏偏一肚子的坏水和心计。 穆宏毅忽的有点厌恶自己,明明知道她什么德性,却依旧被她天真甜美的脸蛋给迷惑了,真贱。 “不要你假好心。”秋淑媛抬头狠狠瞪着宓妃,“你现在高兴了吧。” “我没有啊,圆圆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宓妃委屈的看着秋淑媛。 “圆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徐诚忙一瘸一拐的走过去要扶秋淑媛,秋淑媛推开徐诚,哽咽道:“我怎么那么贱呢,我担心你的身体,希望你能好好休养,你不领情,推我,我却还是放心不下你。” 徐诚愧疚的要死,“对不起,圆圆,都是我的错,你赶紧起来,地上凉。” 这出戏,穆宏毅看的有些腻歪,大步走向宓妃把这“搅事儿精”从床上提溜下来,“你赶紧给我滚蛋。” 宓妃放赖,扒着穆宏毅的胳膊不撒手,“那你给我记工分,你记了我马上走。” 穆宏毅磨牙,冷笑,“你还有脸要工分?” “是我该得的啊,我为什么不要,我要呆在这里看场你又撵我走,是我自己偷懒要走吗,明明是你撵我走的,所以这工分是我该得的。” “好,我给你记,滚吧。”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不许哄我?” “小人,滚!” 宓妃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道:“人家本来就小嘛。” 撒开穆宏毅的手臂,宓妃站直身子,转身走向徐诚,拍拍他的肩膀,洒脱道:“走了走了。” 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困死了,回去睡觉喽。” 徐诚回转脸就喜悦的道:“咪咪这才乖,咱们走。” 正扯着徐诚闹,吸引徐诚注意力的秋淑媛气个半死,“说不走的是你,说走的还是你,宓妃,你去死。” 宓妃笑眯眯道:“我不走是为了拿工分,现在工分拿到手了,自然要走了,拿到工分了还不走,你傻啊。” 秋淑媛被梗的语塞。 看着她这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样儿,不知怎的穆宏毅就勾了下嘴角。 “赶紧滚。” 把三人撵出门,穆宏毅冷睨着宓妃道:“总有你来求我的时候,到那时,呵呵。” 忽的想起袁卫民,宓妃微张小嘴,呆滞的咬住了手指。 哎呀,坏了,刚才太嚣张了,把袁卫民那二流子给忘了。 第9章 富贵病 却说袁卫民回到家中,院子里开着大灯,把院子照的亮堂堂的,他做村主任的爹躺在摇椅上,拿着蒲扇摇来摇去,正坐在院子里纳凉,他做妇女主任的娘正在洗衣裳,两个人在闲话家常。 “爹、娘,我回来了。”袁卫民故意把脸上的青肿露出来从赛金花旁边走过。 “这么晚才回来,又到哪儿浪去了。”赛金花一抬头,蓦地看见袁卫民脸上的伤,立马站起来捧着袁卫民的脸看,心疼的什么似的,“我的娘啊,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袁二牛也坐了起来,“在咱们村谁敢打你?” “就是老穆家刚回来没多久的那个穆宏毅,他打的我。” 袁二牛一听,慢慢躺了回去,“活该。你没事惹他干什么。” 赛金花狠狠戳了袁卫民一指头,“你惹谁不好去惹他。” 袁卫民不服,愤怒的脸都红了,“那我这顿打就白挨了?他不就是个臭当兵的吗,还是退役回来的,你俩就不敢给我讨公道了?” “你是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你说说,你要真占理,娘就上老穆家给你讨公道去。”赛金花撇开袁卫民,坐回去继续在搓衣板上搓揉衣裳。 袁卫民也不傻,见亲爹娘这个反应就知道老穆家是他们家也惹不起的,忙蹲赛金花盆边问,“娘,那老穆家什么底细,咱家对付不了?我知道,穆宏毅他大伯是村支书,可我大伯还是公社主任呢。” “那穆宏毅他爹娘啊,在部队上混好了,去年就听说都是上校级别的了。咱们家也就在上梨村还数得上,可在外头就是土包子,老穆家在外头的人脉广,以后说不定咱还得求着人家办事呢,你自己说这样的人家咱能得罪不?” “是不能得罪。”袁卫民还有些不甘心,“那我这顿就真白挨了?” 袁二牛开口了,“不止白挨,说不准咱还得上门去赔罪。小畜生,你倒是说说,因为什么他打的你,肯定是你先惹的人家,人家那孩子是个有纪律有规矩的,可不像你似的吊儿郎当没出息。” “爹,你这就冤枉死我了,我可没惹他,是他抢我女朋友。” “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赛金花扭头问。 “你听他胡扯,他想抢人家的女朋友还差不多。” “爹!我是你儿子,还是他是你儿子,你干什么向着他。”袁卫民大怒。 “你看你看,心虚了吧。”袁二牛不理袁卫民直接对赛金花道:“明天你带上两斤红糖去老穆家说和说和,甭管什么把错都揽在卫民身上就对了。” “行,我知道了。” 袁卫民气的一脚踹赛金花的大红喜字搪瓷盆上,“咣当”一声贱了赛金花一脸水,赛金花那个气啊,拿起搓衣板就拍了袁卫民一下,“你这孩子,干什么呢你。” “你俩怎么这么怂,亲儿子被人给打了还当缩头乌龟,你们怎么不干脆给老穆家当孙子去。” “小畜生,你再说一遍试试。”袁二牛一鞋底砸了过来。 没砸着,袁卫民倒拱进了赛金花怀里,“你们打死我算了,我不活了。” 赛金花被这么大个儿子拱的往后倒,狠狠拍打了一下他的背,“想让我们给你讨公道,你倒是说实话啊。” 袁卫民哼唧半天,把事情半真半假的说了,“是那个女人勾搭我,她上赶着要当我女朋友,我答应了,可她转头就去勾搭穆宏毅去了,我气不过就追到麦场去要给她一个教训,也不知道她怎么跟穆宏毅说的,那个穆宏毅就把我给打了,娘啊,爹啊,你们说我冤不冤。” 对于宓妃,身为妇女主任的赛金花可是记忆深刻,上梨村被分下来了四个知识青年,三女一男,其中两个女的是有问题的青年,成分最严重的就是这个叫宓妃的,成分严重她就把这俩女的放在猪棚里,让她们干最重最累的活,写检讨,受批判教育,这没什么问题,各村都是这么办的,让她记忆深刻的是这个宓妃对麦芒子过敏。 我的天老爷啊,这什么富贵病,还对麦芒子过敏。 她去细翻了一遍宓妃的档案,一看这个女青年的出身就什么都明白了,人得的还真是个富贵病。 上沪首富的孙女,这什么概念,这如果放在旧社会,这就是个大宅门里头娇养着的大家闺秀呀。 可她没想到,这个旧社会余毒竟然这么浪,敢勾搭她儿子。 赛金花拉长个脸,“这事我知道了。屋里饭桌上有你姐托人给你捎来的鸡腿和鸡蛋糕,你吃去吧。” 袁卫民一看他娘这表情就知道他这顿打有出气的地方了,喜滋滋的进了屋。 袁二牛提醒了一句,“卫民他娘,老穆家不能得罪。” “我有分寸。” —— 秋淑媛和宓妃把徐诚送回大队部后,两人结伴回到猪棚改成的木屋里,木屋里没有电灯,黑灯瞎火的,宓妃就道:“怎么咱们这里没有麦场上那种灯呢。” 秋淑媛点上油灯,屋里顿时有了昏黄的光,“咱俩是什么成分,不批判咱们就谢天谢地了,还给咱装电灯,你别做美梦了。” 借着灯光,宓妃开始仔细打量现在她要住的地方,木屋是用一块一块的长木板简易搭成的,四处漏风,房梁很矮,目测她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就能够到房顶,屋里用一道灰布帘子隔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充当客厅,一部分充当卧房,两部分都很逼仄。 客厅狭窄,放了一张桌子,两条长凳子,靠墙竖着一个缺了门的大柜子,柜子里头放了洗干净的碗筷碟子和一个小铝锅。 睡觉的卧房里,她和秋淑媛的木板床之间靠墙放着一个靠背椅子,椅子上放着一盏油灯和火柴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看见这般光景,宓妃想死的心都有了。 夏天还好,到了冬天住在这种房子里还不得冻死! “赶紧睡吧,别浪费灯油。”秋淑媛躺上床就开始催。 宓妃在心里死命的呼喊那个女鬼。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宁愿做个魂魄住在身体里不出来。 “哎,咪咪,告诉你一件事,今晚上你去麦场后徐诚哥跟我表白了。” “?!”宓妃蓦地看向秋淑媛,忽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第10章 免费的使唤丫头 又回到了,她能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但身体脱离自己掌控的情况了。 一回惧,二回生,三回就熟了。 宓妃淡定的看着,看这个女鬼急匆匆的夺走身体的控制权能做出什么来。 揍秋淑媛一顿? 太傻了,秋淑媛长的丰满高挑,以这具身子的小体格只有挨揍的份。 她正这么想着,又嫉妒又愤怒的女鬼就把举起的手放下了,怯懦的问,“圆圆、圆圆姐,徐诚哥真的跟你表白了吗?” 听了这么一句,宓妃直接捂住了脸,这么没出息,这个女鬼真是她的后世? 但通过女鬼和她共享的那些记忆,她发现女鬼的怯懦胆小是后天形成的,是宓家出事后,被那些人迫害所致,而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保护她,一直呵护着她的是徐诚。 在女鬼的记忆里,徐诚变成了她生命里的一切光明。 至此,宓妃有些理解,为何女鬼对那个徐诚那么执着了。 徐诚,是个好哥哥。 而女鬼的怯懦胆小,逆来顺受也只是在特定环境中对自我的保护,记忆里女鬼嫁给穆宏毅之后,对穆宏毅就任性之极,那脾气……咳,她算是信了,这女鬼果真是她的后世。 但不知怎么回事,这女鬼竟然拥有被淹死之前的所有记忆。 宓妃感到困惑之极,虽然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因果,但这一次进来宓妃知道了女鬼的死因。 秋淑媛靠床头坐着,慢慢放松戒备,半认真半玩笑的道:“你刚才那样愤怒是要打我?”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徐诚哥,为什么要跟我抢。”女鬼避而不答秋淑媛的上一句问话,情绪激动的反问秋淑媛。 秋淑媛笑了一下,又假装无辜愧疚,“咪咪,原来你也喜欢徐诚哥啊,我要是早知道,我、我就不答应做徐诚哥的女朋友了。现在怎么办啊,我、我,其实咪咪我早就喜欢徐诚哥了。” “你说谎,你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徐诚哥,你就是喜欢跟我抢而已。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你嫉妒我,你从小就嫉妒我。”女鬼愤怒的看着秋淑媛。 “咪咪,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哈,我嫉妒你什么了?”秋淑媛看着女鬼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难道嫉妒你什么都不会干,就等着我和徐诚哥养你这个废物吗?咪咪,你太令我寒心了。” 你嫉妒我长的比你好,出身比你好,而你父亲只是我爷爷手下的一条狗! 你嫉妒我,在上沪时,有我出现的地方,没有哪个公子哥看得见你! 你嫉妒徐诚哥在上沪时一直围着我转! 你还不甘心讨好过我,那时你为了你父亲,在我面前就像一条哈巴狗一样! 宓妃在身体里大声的喊:不能撕破脸皮,咱们和她住在一起,撕破脸皮后吃亏的是咱们。 “你倒是说呀,说我嫉妒你什么?”看见女鬼气的好像要断气的样子,秋淑媛笑了一下,“说不出来了吧,咪咪呀,我对你够意思了,你说说,自从咱俩来了这里我帮了你多少,包容了你多少,照顾了你多少,亲姐姐也就这样了,做人不能没良心。” 宓妃:秋淑媛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让她说两句就说两句,现在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了,这个免费的使唤丫头不能丢。 就在这个时候,宓妃一下掌控了身体,无缝衔接,“你嫉妒我长的比你好看呀,圆圆姐。” “刚才还气的好像要吃了我,这会儿又冲我笑,咪咪,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变脸啊,你该去演川剧的。” 川剧? 这不是骂她该去做戏子吗?! “圆圆姐,我离不开你,你要是去我就跟你去呀。” 秋淑媛“切”了一声躺倒,“刚才你都作势要打我了,哎呦,多凶狠啊,你就是这么离不开我的呀,免了。” 宓妃掩嘴打了个哈欠,“困了,睡觉。” 秋淑媛却还不放过宓妃,笑着往宓妃心里撒盐,“咪咪,你会祝福我和徐诚哥的吧?” 宓妃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都觉硌得慌,闻言敷衍道:“祝福祝福。” “那你可不许恶意破坏我和徐诚哥的感情,不许和我抢徐诚哥。” 女鬼:你要是敢答应她,我立马去死。 宓妃所幸假装睡着了不答话。 “我知道你没睡,装什么装,我告诉你,你跟我抢我也不怕你,有本事放马过来。”秋淑媛嘀咕了一声,打了个大哈欠,闭上眼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旁边床上宓妃却想明白了一点东西,原来她的想法能够影响女鬼的想法呀,而女鬼的想法也能影响她的想法,但女鬼对她的影响力却远远小于她对女鬼的影响力,这是为什么? 不知不觉睡着了,宓妃又做了梦,梦中她又来到那个烟雾缭绕的地方,她看见女鬼在哭,这一次她把女鬼的形态看的清清楚楚,还是那件湿哒哒的白裙子,但她整个人却是如云雾一样飘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女鬼比上一次见时透明了一些,哭声也是有气无力的。 女鬼看见宓妃,呜呜咽咽的哀求,“求你帮我,求求你。” 宓妃白了女鬼一眼,打个哈欠直接睡觉去了。 梦中那女鬼仿佛一直在哭,一直在求,可宓妃实在是累了,慢慢就酣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秋淑媛去上工前,叫宓妃去铲野菜,叫了半天非但没把宓妃叫醒,还被宓妃的起床气凶了一顿,秋淑媛气的拿起镰刀就走。 正当麦口上,天气炎热,汗水哗啦啦的往下躺,秋淑媛一个人割一片望不到头的麦地,心生绝望一屁股累坐到了地上。 “该死的臭丫头,怎么就那么娇贵。”有心想有样学样,可她们俩要都不干活只靠徐诚一个人,就真要喝西北风了。 喝了口水,秋淑媛又站了起来咬牙继续干。 闷头干,不敢再抬头,憋着一口气不知道干了多久,秋淑媛就觉得两条胳膊不是自己的了,也割到了路头上,这时候停工的哨子响了。 秋淑媛累的一句话不想说,抬头就见天色昏沉了。 记工员从北边一路过来,见累的不轻的秋淑媛心生一丝怜惜,“你真能干。” 看见穆宏远,秋淑媛给了个笑模样,“看在我这么能干的份上,能给我记满工不?” 穆宏远为难的看着秋淑媛,悄悄的指指站在地头上往这边看的社员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秋淑媛一下冷了脸,收拾军旅壶、汗手巾、装咸菜煎饼的篮子,提起就走。 穆宏远看着远去的秋淑媛的背影,叹了口气。 “看什么呢?”穆宏毅顺着穆宏远的目光看过去,忽然道:“离她远点。” “堂哥,你也觉得她成分不好吗?我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还吵闹着说什么不公平,凭什么别的妇女干一天能记八分满工,就只给她记五分还要干那么多活,那时候她多凶悍泼辣啊,才多久光景她就沉默了,逆来顺受。” “将来都会好的,别想那么多。”穆宏毅记得不错的话,再过不久就能下来返城名额,到那时候……这些知识青年们为了返城什么事都敢干。 想到宓妃和秋淑媛使用的手段,穆宏毅嘲弄的笑了一下。 “堂哥,你说那个宓妃对麦芒子过敏这事是真是假?” 穆宏毅看了穆宏远一眼,看的穆宏远不好意思,“堂哥,你怎么这么看我?” “赶紧记工去,别管闲事。” 夜幕四合,出工的社员陆陆续续都回家了,村里的喇叭响了起来。 “喂,喂喂。” 都到门口了,一听见喇叭响,秋淑媛马上绷紧了身体,竖起耳朵仔细听。 “大家晚上好,我是咱们村妇女主任赛金花,都准备做饭吃饭了啊,知道你们都累得慌,但还是要占用大伙一点时间,这几天啊有人向我举报,某个女知识青年啊她偷懒不割麦子,在家里睡懒觉,啊,这是什么作风,这是什么思想,对于这种行为,我们必须要批判,啊,晚上八点全村妇女都来大队部开批判大会。” 铲了一天才铲了一篮子野菜的宓妃愣了一下,这好像说的是我啊。 批判大会…… 想着女鬼记忆里的那所谓批判大会,宓妃立时吓白了脸。 第11章 整治 大队部是由三间大平房和一个大院子组成的,此时赛金花占用了一间平时开会用的房子,就在这里开妇女大会。 夏夜,外头蝉鸣燥热,宓妃被两个妇女带了进来。 从黑夜到有电灯的室内,宓妃下意识的眯了下眼,抬头就看见一面黑板下面,置了个讲桌,讲桌后面坐着个留着齐耳短发,眉眼精明干练的中年妇女,她扫了宓妃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厌恶却又强做公平。 屋里坐着许多女人,没有白发老人,没有稚龄女童,在座的都显得那么黝黑强壮,有的神情冷漠,有的精明,有的朴实,还有的满脸事不关己看好戏的笑容。 宓妃,瘦骨伶仃,她就像是闯入马圈的病羊羔一样。 腿肚子开始打转,宓妃强硬的呼唤那个女鬼,在这一刻宓妃明显的感觉到女鬼正在和她进行强烈的拉锯战,她想让女鬼出来,而女鬼死死不愿意,女鬼哀求着,哭啼着,甚至喊了救命。 宓妃咽了口口水,她也想喊救命。 但她清楚的知道,这种情况下,逆来顺受才能尽快的结束这场“暴行”,她深吸一口气,希望秋淑媛能在她受苦之前找到穆宏毅,求得他的帮助。 在这个小村子里,地头蛇才最管用。 可上次她好像把他得罪死了。 真是现世报呀。 “安静,大家都安静听我说。”赛金花板着脸严肃的敲了敲桌子,底下坐着的妇女们又嗡嗡了一阵子才都不说话了。 “今天这个会啊,专门是针对宓妃同志的,宓妃同志啊,有人举报你不割麦子,你自己说说有没有这回事?” 宓妃舔了下唇,“我对麦芒子过敏,但大队分给我和秋淑媛的农活我们都干完了啊,没有拖沓,也没有延误农收。” “那只能说明人家秋淑媛同志勤劳肯干,是个好同志,她能代表你吗?显然不能嘛。” “我也想干,可我真的干不了。”宓妃双手交握,死死的相互扣紧。 “你这个情况,我也知道,可我知道,大伙却不一定信,因为你这个毛病啊实在是罕见,大伙都以为你是装病,你装病就能不干活,大家伙要是有样学样,那地里的活谁干,你这样影响不好,这样吧,为了证明你真有这毛病,咱们当场试试吧,啊,就这样。” 门外,袁卫民端着一个装满了麦芒子的大瓷盆走了进来,他瞅着宓妃露出一抹坏笑,“娘,麦芒子来了,都是我一个麦穗一个麦穗剪下来的,新鲜着呢。” “行了,你出去吧。” “哎。” 袁卫民从宓妃身边走过,停了一下,摸着下巴色眯眯的小声道:“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妇女主任,那是我娘。” 原来如此。 呸! 长这么丑还想本公主求你,想得美。 但这话宓妃压了下来,现在的形势对她很不利,她只能装可怜,不能反抗,根据女鬼的记忆,越是反抗受罪越狠。 以她现在的身份而言,她没有讲理的地方,更何况这个妇女主任赛金花还很精明,拿捏住了她的“错处”。 赛金花看着宓妃,隐隐冷笑,“宓妃同志,你是自己过来试,还是……” 看着赛金花,袁卫民的亲娘,宓妃知道这老女人是假公济私为儿子报仇来的,之所以不对付穆宏毅,应该是穆宏毅她对付不了,才选了她来出气。 但她绝不信赛金花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一定还有后招。 “我自己来。”宓妃撸起袖子,看着赛金花的眼睛慢慢把腻白纤细的胳膊插到了麦芒子里。 刺痛感缓缓传来,这痛对于自小娇生惯养的宓妃来说,是平常人的百倍千倍。 她双眸含泪,依旧望着赛金花,受此大辱,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实在忍不住刺痛了,宓妃一下拔出了胳膊,皮肤上开始起红斑,又痛又痒。 “这下你们信了吧。” 底下一个妇女笑哈哈的道:“原来这就是过敏啊,那俺们都过敏,谁被麦芒子扎了不红皮啊,多大点事。” 宓妃看着自己胳膊上一点点蔓延开来的红斑,没有反驳,沉默的低下了头。 “你们懂什么,她和咱们不一样,人家啊是千金小姐,从小娇养大的,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那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哪是咱们这些乡下人能比的,你们皮糙肉厚的,被扎一下屁事没有,宓妃同志不行,你们瞧瞧都肿起来了,看来宓妃同志没有说谎。” “主任,你这话俺们可不同意啊,现在是新社会了,人人平等,凭什么俺们能受得了她就受不了,她比俺们高贵啊。” “就是就是。” 黝黑的妇女们三三两两的附和,但更多的妇女都只看不说话。 “咱们啊就应该互相帮助,现在宓妃同志有她克服不了的困难了,咱们就应该挺身而出帮助她克服,你们说是不是,这毛病啊,不算什么大病,像你们一样习惯了不就好了,你们说是不是?”赛金花重重一敲桌子,语气严厉。 “赛金花,你别不懂装懂,过敏这是一种病,病只有医生能治,你可别乱来。” 赛金花瞥了一眼说话的妇女,见是老穆家大儿媳妇王美凤,就当没听见。 与此同时,秋淑媛在麦场找到了穆宏毅,他正在上垛。 秋淑媛并没有急着让穆宏毅去救宓妃,而是双臂环胸,胸有成竹的道:“从我第一次发现你看宓妃的眼神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喜欢宓妃,别忙了,我有话跟你说。” “有屁快放。”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要么你就滚。” 秋淑媛深吸一口气,“我喜欢徐诚,你喜欢宓妃,我们合作吧。” “跟你?”穆宏毅冷笑。 “对,跟我。你难道不想得到宓妃吗?可是宓妃喜欢的是徐诚,宓妃和徐诚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后面徐诚又是宓妃的救世主,在宓妃心里谁都比不上徐诚,你想得到宓妃不容易,不,应该说很难,我肯定你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穆宏毅扔下三股叉,冷冷的看着秋淑媛,“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秋淑媛失笑,“可我还没开口你就急了不是吗?” “你和宓妃不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是啊,我们是有情分的,可她需要被教训一顿,吃点苦头,这对她好,对我和徐诚也好。” “她有你这样的姐姐真‘好’啊。” “她有你这样一个喜欢她的人也很‘好’,我们彼此彼此。” 大队部,袁卫民和他的狗腿子们把心急如焚的徐诚堵在宿舍里,而开会的那间屋里,宓妃被步步紧逼。 妇女里头有捧赛金花臭脚的,在赛金花的眼色下走了出来,“主任说得对,同志有困难咱们就应该帮。” “就是。” 四个妇女把宓妃团团围住,宓妃双拳紧握,“你们想干什么?” “宓妃小同志别怕,俺们这是帮你。”说完抓起一把麦芒子,扯开宓妃的领子就猛的塞了进去。 一霎,宓妃惨叫,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有虫子,有虫子!” 而宓妃最惧虫子,过敏反应随之而来,全身剧烈瘙痒疼痛,耳鸣,喘不过气来,腹部绞痛。 一刹那,宓妃承受不住晕厥,女鬼在掌控身体的同时,剧烈恐惧,失声尖叫。 穆宏毅赶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一道尖叫,叫声里的恐惧让他心头顿疼,顷刻踹门而入,当看见宓妃被扯露光裸了大半个上身之后,愧悔蔓延到四肢百骸。 当又看到她浑身的红斑,在他面前倒地时,他整个人颤抖起来。 整治完了,妇女们一看宓妃的惨状,都隐隐害怕了,纷纷退缩。 赛金花强作镇定,“这、这城里来的姑娘就是这么不撑事儿哈。” 王美凤歉疚的看了穆宏毅一眼,脱下大褂子盖到宓妃身上,“别愣着了,赶紧送医院。” 穆宏毅一把把地上的宓妃抱了起来,冷厉凶恶的看了赛金花一眼,“你该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等着吧。” 第12章 你杀了我吧 正躲的好好的,忽然就接管了身体,刺痛瘙痒随之而来,宓妃哇哇大叫。 见宓妃醒过来了,穆宏毅抱紧她温声安抚,“没事没事,咱们马上去县医院,你忍忍。” 谁知穆宏毅一用力宓妃叫的更惨,“你别碰我。” 穆宏毅原本心疼的脸色一霎变了,眸色黑沉冷漠,有心想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扔了,可看她现在又丑又惨的样儿,他忍了。 呼隆隆,穆宏远开着拖拉机过来了,“堂哥,赶紧上来。” 穆宏毅下意识的把宓妃抱的更紧,宓妃惨烈的叫,激烈的想从穆宏毅怀里挣脱出来,“别碰我,疼死了。” 徐诚急的发火,一瘸一拐的冲上来推穆宏毅,“你别碰她。” 两个男人目光相对,火花四溅,互不相让。 秋淑媛怕这两人打起来,忙去打圆场,拉住徐诚道:“徐诚哥,你别添乱,还是快把宓妃送医院去要紧。” “我送咪咪去。”说着话就去碰宓妃,宓妃难受的哭啼,挥手扫了徐诚的脸稍一下,“滚开!” 徐诚目露受伤之色,“咪咪你怎么了,我是你徐诚哥啊。” “有虫子,有虫子往我身子里钻,哇——” 又难受又害怕,宓妃把脸抵在穆宏毅的肩头嚎啕大哭。 她从没受过这种罪,这是要她的命。 穆宏毅忽的脸色一变,扯开裹在宓妃身上的大褂子,手往她的肌肤上一放她的哭声就更大一些。 “疼啊,呜,别碰我。” 转身,穆宏毅抱着宓妃就爬上了拖拉机,“宏远,快开车去县医院。” “我也去。”徐诚焦急的道。 秋淑媛拉开徐诚,“徐诚哥,你腿脚不方便,我去照顾她,你放心。” 说完,秋淑媛就利落的爬了上去,与此同时拖拉机也呼隆隆开动了。 看着拖拉机越跑越远,徐诚留在原地,脸色青红交加,十分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 很快拖拉机上了通往县城的大路,坐在车斗里,穆宏毅让宓妃趴在他身上,尽量不去碰她的背,可宓妃依旧惨兮兮的哭个不停。 她在心里使劲的喊那个女鬼,可那个女鬼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她感受不到女鬼的一丁点气息了,以前她俩共存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女鬼微弱的存在,可现在…… 宓妃有些恐惧,如果女鬼就此消失了,她是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不要啊,她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这个鬼地方处处危机,谁都能欺负她,她死也不要呆在这里。 越是感觉不到女鬼的存在,她越惊恐,越惊恐,无处发泄之下她哭的越狠。 穆宏毅被她哭的心慌,可现在又不能碰她,就忙问,“是不是被蛰了毛子蛰了?麦芒子里他们夹杂了蛰了毛子的毛,是不是?” “什么鬼东西,我不知道,可是好疼,呜……” 穆宏毅看着她因过敏而肿起来的双眼,不停流的泪,怕她还没到县医院先把自己的眼哭瞎了,脸色一凛就冷嘲道:“我说过你会有求着我的时候,这不就是报应到了,你拿砖头砸我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这会儿倒是哭的这么惨,而且还这么丑。” “我都这样了你还落井下石,你还是不是人。”宓妃恼羞成怒。 穆宏毅冷笑,“宓妃,你搞清楚现实,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你再这么嚣张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扔下去,让你自生自灭。” “你扔啊,我本来就不想活了,谁都可以欺负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这就去死。”浑身难受的生不如死,宓妃什么都不怕了,手扒着车斗壁就要往下跳。 穆宏毅见状扯着腿给拽回来,怒斥,“再胡闹我真把你扔下去。” “你扔啊,你扔啊,谁不扔谁是王八蛋。” 看着宓妃病成这样还能这么闹腾穆宏毅气笑了,“现在把你扔下去你摔不死,可在这大黑夜里有的是野狼,你要是想被狼生生撕扯着吃了你就往下跳。” 宓妃蓦然一窒,生硬的趴回穆宏毅的腿上,呜呜咽咽的开始哭,可怜极了。 秋淑媛喷笑。 宓妃羞恼,“不许笑,再笑割了你的舌头。” “哎呀,我真是怕呀,宓妃,你不疼了?” 穆宏毅好不容易转移开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宓妃身上,再一次的让她生不如死。 “让我死了吧,哇——” 穆宏毅冷睨了秋淑媛一眼,秋淑媛无所谓的耸肩。 “你杀了我算了。”宓妃像猫似的,十根手指使劲的抓挠穆宏毅的大腿。 “好。” “……!” 趁宓妃震惊之余,穆宏毅一手刀劈在了宓妃的后颈上,宓妃立时便晕了。 见状,秋淑媛微惧,这一刻秋淑媛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般当过兵的。 “你、你之前在哪儿当兵啊?”秋淑媛陪着笑脸问。 穆宏毅不理会,轻轻的把宓妃抱在怀里,让她趴着。 秋淑媛见他温柔的把宓妃的两个辫子摆到一边,以防扯到发根,对她却那么冷厉,心存不愉,“你之前就认识她吧,我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你看她的眼神也不是一见钟情那种纯情,反而复杂的让人看不懂。” “不要自作聪明,自作聪明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穆宏毅眼都不看秋淑媛,兀自轻摸着宓妃的耳朵把玩。 “你在威胁我吗?”秋淑媛看着他的动作,不知怎的就打了个冷颤,但却不服输,硬挺着腰和穆宏毅对抗。 “你有什么值得我威胁的?”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目的告诉宓妃?”秋淑媛绷紧身体冷哼。 “随你便,你说还是不说都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气氛正僵持,前头开拖拉机的穆宏远喊话了,“堂哥,怎么样了啊?” “晕了。是不是快到县城了?” “快到了,幸亏咱上梨村离县城近。” 又过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县医院,穆宏毅直接给挂了急诊,看着宓妃被医生护士接手,他长吐出了一口气。 “谁是家属。”一个护士问。 秋淑媛犹豫着往前站了站,穆宏毅却直接道:“我是。” “病人过敏反应比较严重,需要住院观察,跟我去办住院手续。” “护士,她可能被蛰了毛子蛰了,你们注意点。” “好,这个情况我知道了,会跟主治医生说的的。” 秋淑媛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望着跟着护士走远的穆宏毅忽然嫉妒上涌,嘲弄的轻声嘀咕,“真是无论在哪里都有男人愿意为她鞍前马后。” 穆宏远隔了一个椅子坐在秋淑媛旁边,红着脸讷讷道:“你别担心啊,会好的。” “我一点也不担心,不是有你哥吗。” “是哈。”穆宏远往上推推自己的大黑框眼睛腼腆的笑了笑。 秋淑媛有点看不上穆宏远,假笑着说了句,“你跟你哥一点也不像。” 一个那么具有侵略性,一个却老实的跟绵羊似的。 “是,我堂哥有出息,我、我没出息,我爸妈和我奶都这么说,说我脾气太好了,就该找个厉害媳妇管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穆宏远的脸爆红。 “你这人还真实在。”秋淑媛嘲笑的看了穆宏远一眼。 穆宏远嘿笑。 过敏没有特效的救治办法,医生也只是剔除了扎进宓妃肉里的毒虫毛,就给宓妃安排了一间病房打点滴。 穆宏毅就守了宓妃一夜,喊护士换药瓶什么的都是他。 穆宏远和秋淑媛就在椅子上凑合着睡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穆宏毅就让穆宏远回去了,一大队社员上工还需要有人管。 秋淑媛也跟着走了,大队分给她和宓妃两个人的活都压在她身上,不能耽误了麦收,下大雨前得收割完毕。 穆宏毅看了秋淑媛一眼,秋淑媛给了穆宏毅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结盟从现在就开始了。 八点上,供销社、饭店等店铺都开门了,穆宏毅出去了一趟,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病房里,宓妃醒了,大睁着一双还微微红肿的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昏睡时她做梦了,梦见了疼爱她的父皇母后和皇兄,却没有梦见女鬼。 此时她就在想一件事,从第一次见那个女鬼开始,好像女鬼和她就是不一样的,女鬼能飘起,她能从女鬼的身体里穿过去,女鬼就像是一团水雾凝聚而成的,但她不是,就算在梦境里她自己也是实实在在的,是不是就因为这样女鬼被那么一吓就消散了? 在和女鬼互换的那一刹那,她分明感觉到女鬼几乎破碎自己的恐惧。 如此,她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可在这样一个谁都能欺负她的环境里,她怎么活下去。 宓妃一哽,呜咽着哭起来。 “你又哭什么?” 宓妃抬头看是穆宏毅提着水壶进来了,委屈的道:“谁都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我的脖子好疼。” “饿了吗?”穆宏毅不理她直接问了这句。 浓郁的肉香味从他打开的水壶里飘出来,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饭的宓妃舔了一下嘴巴老实的道:“饿了。” 第13章 你,趴着 穆宏毅把栗子排骨汤倒在一个铝制饭盒里,放在病床床头的柜子上,冷淡的看着擎等着要喂的宓妃,“你只是过敏,胳膊腿没断,坐起来自己吃。” 宓妃动了动脖子,疼的浅蹙黛眉,嗔怨的看着穆宏毅,“脖子疼,动不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喂你?”穆宏毅看着宓妃肿肿的脸忽然冷笑了一下,“凭什么让我伺候你,给我个理由。那天晚上我是占了你便宜,可你也砸破了我的脑袋,到现在疤还在,扯平了,那条不算数。” 宓妃看着一副严酷冷淡模样的穆宏毅忽然就恨不能让人砍了他的头,“你毁了我的清白啊,我的清白你拿命抵都抵偿不了,你竟然说扯平了,你你你欺人太甚。” 穆宏毅恶劣的笑了一下,“又没对你做什么,想要我拿命抵偿,那你也得先让我睡一回。” 宓妃气的浑身疼,“你给我滚!” “你确定让我滚?你的住院费是我交的,柜子上那些吃的也是我买的,而你这条小命也是我昨夜救的,我没让你以身相许那都是嫌弃你。还有,那天晚上要不是嫌弃你弄脏了我的床,你以为我会碰你?” 宓妃被说的眼泪汪汪,羞的猛的拉起白床单盖住了脸,闷在床单里骂,“你混蛋,王八蛋。” 惹哭了宓妃,穆宏毅低眸轻笑,端过饭盒拿筷子将排骨上的肉拆下来,吃了一口,“真香,真好吃。” 躲在床单里的宓妃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叫的宓妃脸蛋通红。 “栗子煮的又香又糯,真好吃,唉,怎么只有三个,那我都吃了吧。” 宓妃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心想,我小女子能屈能伸,留得小命在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哗”的一下掀开被单,宓妃忍着后勃颈处的疼坐起来,伸着手去抢,“那是我的汤,你不许喝。” 穆宏毅看着宓妃那张“丑脸”,“我买的凭什么给你吃?” 宓妃实在是饿了,想了想就故技重施给穆宏毅笑了一个,“人家长的好看嘛。” 穆宏毅喷笑,从食品袋里拿出一个小镜子塞宓妃手里,“你自己看看。” 宓妃迷惑的看了穆宏毅一眼,对着小镜子一看,小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脸肿的像是被狠揍了一顿的女人,宓妃眨巴了两下眼,忽然“哇”的一声把小镜子扔给穆宏毅,躺倒就再次用被单捂住了自己。 她没脸见人了,真没脸了! 听着从被单里传来的呜咽啼哭声,穆宏毅笑眯了眼,“那么丑的脸还卖笑给我换吃的,我可不是冤大头。宓妃,你现在欠我三百四十五块六毛五分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宓妃又羞又恼,所幸耍赖到底。 “不对。”宓妃露出俩眼睛看着穆宏毅,“你给我算账,那我也给你算算账,本公主一笑价值千金,麦场那晚上本公主给你笑了好几个,看在你及时救助本公主的份上,本公主就给你算三个好了,三笑三千金,一两金子多少钱,你算算你欠我多少吧。” 灵光闪闪,宓妃忽的就挺直了背脊,从杨白劳变成了黄世仁,“本公主饿了,服侍本公主用饭。” 穆宏毅的脸是冷酷的,眉眼间却带着笑痕,放下筷子换了个铁勺子,还真喂起来,宓妃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服侍,“我要吃又香又糯的栗子。” “朕服侍一回价值万金,公主殿下你打算怎么偿债啊。” 刚吃进嘴里的栗子猛的卡在了喉咙里,宓妃捂着脖子使劲咳嗽。 穆宏毅忙放下饭盒,从床底下拉出了个痰盂,“快吐这里头,吃个栗子怎么就卡住了,你嗓子眼针尖大吗。” 宓妃趴在床头难受的呜咽,“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去死。” “真要死?”穆宏毅低沉着嗓音问。 “死,死了重新投胎,做公主去,哼!” “那好。”穆宏毅起身拉了一下床头的细绳子,绳子的另外一端连着铃铛,不一会儿就来了个清秀的护士,护士手里拿着一管针,宓妃“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护士刚要答话,穆宏毅抬手制止,“护士手里拿的是一管药汁,名叫安乐死,往你身上扎一针,无痛,一会儿你就死了。护士,扎吧。” 护士虽然满脸懵,但到底知道自己来是干什么的,就道:“十二床该扎针了。” 说着就走到床边要掀宓妃的床单。 对于身处的这个世界,宓妃并不十分了解,虽然有女鬼留下的记忆,可那到底是别人的记忆,宓妃没有经历过,遇上了实事也只觉陌生和半懂不懂。 故此对于这个针管,宓妃便心存畏惧,穆宏毅说什么她就信了。 因为从女鬼的记忆里她隐约知道,在这个世界中医退出历史舞台,人们都信奉西医了,而西医对宓妃来说是个神奇的存在。 “我不要,你走开。” 护士无奈的看着宓妃,“多大的人了还怕打针,乖,躺好,扎一下你才好的快。” “我不要死,我不死了,呜,穆宏毅,我不死了还不行吗。”宓妃跳下床跑穆宏毅身后躲着,拉着他的手背使劲的摇。 护士无语的看着穆宏毅,“你对象精神是不是有问题?”扎个针而已。 穆宏毅拳头抵在嘴边清咳了一声,“是有点问题。” 说着话一把抓过宓妃将她按在自己的腿上,牢牢钳箍,“来,赶紧打。” 宓妃动弹不得,吓的小脸煞白,扯着嗓子嚎,“我不要,救命,来人啊,谋杀啊。” 护士哭笑不得,扒开宓妃的裤子,露出一点嫩白的屁股,利索的扎了进去,推药,一气呵成。 “哇——” 拍打着穆宏毅的胳膊,宓妃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往穆宏毅的衣服上抹,真跟要上断头台似的。 护士临走建议道:“实在不行就送精神病院吧。” 穆宏毅笑的腹痛,点点头,“谢谢啊,给你添麻烦了。” 护士摇摇头给关上了门。 事已至此,宓妃软软的瘫在穆宏毅怀里,面如死灰,眼角泪滴吧嗒,鼻头红红,可怜极了。 穆宏毅把宓妃放到床上,让她靠着墙壁,一勺一勺的喂她喝汤,“吃吧,不能做个饿死鬼。” 宓妃抽抽鼻子,乖乖的张嘴喝,泪嗒嗒的问穆宏毅,“真的不疼吗?你骗我,我现在觉得浑身都疼。” “还有最后一个栗子了,还吃吗?”穆宏毅温柔的问, “吃。”宓妃咽下肚去,吃饱喝足,推开饭盒,乖乖躺着,看着穆宏毅阴测测的道:“我做鬼也要回来找你偿命的。” 穆宏毅笑而不语,拉开抽屉拿出一管药膏,“别忙睡,抹完药膏再睡。” “马上就要死了,还抹什么药膏,不抹。”宓妃把脸别开,气的小脸鼓嘟嘟的。 穆宏毅看着宓妃微叹口气,“有时候天真无邪内藏心计,有时候又蠢的可爱,宓妃,你……趴着,抹药膏。” 穆宏毅忽的就变了脸,眸色睿沉。 宓妃蓦地恍然大悟,“你哄我的?” 穆宏毅嗤笑,“蠢死了。” 宓妃气的恨不能咬死他,贝齿摩擦,跃跃欲试。 眼见他要掀她的病号服,宓妃忙护住自己,“你想干什么?” “你身上的红斑还没消,当然是抹药,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 “无耻之徒,你怎么能帮我抹药。”虽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有亲近信赖感,那也许是在第一场噩梦中,她知道他是她丈夫的原因,但现在他们可没什么关系。 虽说女鬼这一生的命运轨迹是嫁给了穆宏毅,但现在换成了她那就不好说了。 本公主的驸马万万不能是他这种德性的人。 从来只有本公主欺负人,没有人欺负本公主的,尤其是驸马。 真是逼不得已要寻求庇护,那也得是他求着她嫁她才嫁呢,哼! 宓妃还是很聪明的,见过穆宏毅拉了一下床头墙壁上的那根绳子就有护士姐姐来,她也忙拉了一下。 “我要那个护士帮我,才不要你,你走开,要避嫌知道不知道,流氓。” 彼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穆宏毅回头,从门上的玻璃上就看见了一个人脸——徐诚。 “进来。” 门开了,门外站着徐诚和秋淑媛,秋淑媛拉着徐诚的胳膊,笑着道:“我们在外头站了有一会儿了,看见你们在……就等了一会儿。” 徐诚看着宓妃,神色难看,像是捉奸的丈夫。 宓妃莫名其妙的看着徐诚。 穆宏毅扫了秋淑媛一眼,“你怎么又回来了?” 第14章 化敌为友 秋淑媛搀着徐诚一步步走进来,笑着道:“回去的路上遇见徐诚哥坐在二队来县城买玉米种子的拖拉机上,我怕徐诚哥不方便就跟着又来了,谁知道就看见你们俩……” 宓妃侧身躺在病床上,脑袋噌了噌枕头,掩唇打了个哈欠,“圆圆姐你都看见什么了啊,话说一半最讨厌了。” 徐诚看着坐在床沿上的穆宏毅,怎么看怎么碍眼,他客气的道:“谢谢你送咪咪来医院,听说你还给咪咪垫付了医药费,这笔钱我会还给你的,你说个数。” 穆宏毅扫了昏昏欲睡的宓妃一眼,“不用了,她自己已经还给我了。” 秋淑媛诧异的看着宓妃,“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钱了。” 又暧昧的把宓妃和穆宏毅来回看,“宓妃,你怎么还的啊。” “三笑三千金,他还倒欠我钱呢。”宓妃毫不在乎的回答。 “什么三笑三千金,你们俩之间一定有问题。” 徐诚从秋淑媛的手里挣出手臂,怪责的睨了秋淑媛一眼,“圆圆,你别胡说八道。” “真是我胡说八道吗,一笑值千金,你真当宓妃是仙女了,一定是咱们穆大支书喜欢咱们咪咪才甘愿替咪咪垫付了医药费还让她用笑还的呗。咪咪,你说是不是?” 宓妃撩起眼皮看秋淑媛,懒洋洋的道:“行了圆圆姐,我又不会跟你争徐诚哥,你至于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非要把我和穆宏毅扯到一起吗,我那天晚上不是说了吗,我祝福你和徐诚哥。” 秋淑媛脸色一变马上开口打断,“那什么咪咪,我刚才在外头听见你要抹药膏是吗,我帮你吧。” 徐诚满脸疑惑,“等等,咪咪你祝福我和圆圆什么?” 宓妃一看徐诚这表情立即笑了,“祝福你和圆圆姐百年好合呀,圆圆姐说你向她表白了。” 徐诚震惊又愤怒的看着秋淑媛,“圆圆,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向你表白了?” 困意散了些许,宓妃笑嘻嘻的看热闹。 此时给宓妃扎针的护士来了,“十二床什么事儿?” 穆宏毅站起来道:“她需要上药,请你帮一下忙。” “好。” “你们俩有什么误会就出去说,宓妃该上药了。”说完穆宏毅就先走了出去避嫌。 “圆圆,你跟我出来。” 秋淑媛回头瞪了宓妃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 宓妃无辜的眨巴了下眼睛,“没有啊。” 病房门一关,在楼道里徐诚立即就问,“圆圆,你怎么能欺骗咪咪呢?” 秋淑媛一咬牙,眼圈就红了,“我为什么欺骗她,还不是为了你,徐诚哥我喜欢你,我知道咪咪也喜欢你,我就先下手为强让她死心,徐诚哥,爱本来就是自私的,为了独占你,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再说了,你不认为果断的结束咱们三人之间这样不清不楚,模模糊糊的关系,对咱们三个人都好吗?” “可是圆圆,你就那么肯定我喜欢的是你吗?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对你们俩到底是兄妹之情,还是超出了兄妹之情的爱情。你就那么替我做了选择,你这样、你这样真是太让我生气了。圆圆,这件事你做的很过分。” 穆宏毅靠墙站着抽烟,眼睛看着对面墙上挂的写着“我们希望和平”几个字的横幅,烟气里他目色流霜。 “我过分?”秋淑媛气笑了,但她忍了,“徐诚哥,你知道吗,这都是你逼的。从小到大,每一次你都无条件的偏向她,说她小,是咱们的小妹妹要让着她,好,我能让的都让,但是只有你我绝不会让。徐诚哥,请你看清楚自己的心吧,旁观者清,你对宓妃只是兄妹之情。” 穆宏毅忽然插话,“你可不是旁观者,你的话没有一点说服力。在我看来,咪咪娇媚又可爱,徐诚爱的是咪咪才对。” 秋淑媛看傻子似的看着穆宏毅,“……你没病吧。” 穆宏毅吐出一口烟圈,睨着秋淑媛,微勾了下嘴角,“徐诚,别听她胡扯,她说的话唯一的目的就是引导你放弃宓妃而选择她。” 被拆穿了,秋淑媛脸上犹如火烧,“我没有那层意思,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而已。穆宏毅,你才认识我们几天,你了解我们三人之间的感情吗你就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徐诚原本对穆宏毅的印象不好,觉得他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危险人物,但此时徐诚却觉得穆宏毅至少是个坦荡的人,“我看的出来你对咪咪有好感,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说话对你才最有利,为什么要提醒我?” “因为我要和你公平竞争。”穆宏毅站直身体,一手推门,“那么徐诚,你现在知道自己心里爱的是谁了吗?” “穆宏毅,你什么意思?”秋淑媛紧张的喝断穆宏毅的话,并给穆宏毅使眼色。 穆宏毅笑了笑,把烟头扔地上踩灭,“进去和宓妃说说话吧,弄清楚自己的心,我可不希望和一个稀里糊涂的男人争女人。” “谢谢你。”徐诚此时十分感激穆宏毅,并顺着他推开的门进了病房,秋淑媛想跟进去却被穆宏毅拦在了外头。 秋淑媛愤怒的两边太阳穴青筋鼓胀,“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和徐诚公平竞争你输定了,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即便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自以为是的要公平竞争,你太不自量力了,你真是笑死我了。” “你知道我的目的吗?”穆宏毅清淡的开口。 秋淑媛愣了一下,鄙视的看着穆宏毅,“还不就是为了得到宓妃。” 穆宏毅轻笑了一声,“怎么会那么简单呢?” 看着穆宏毅的笑脸冷眼,秋淑媛打了个寒颤,“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了得到宓妃而已,不是吗?” 秋淑媛无语,“你有病吧!” 护士从病房里出来,正巧听到,随口回答,“他对象有病。” 说完就利索的走了,去了下一个病房。 “……?!”秋淑媛懵了。 想着之前喂宓妃时发生的事情,穆宏毅眼中有了一丝笑,靠墙站在门边,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听里头的人说话。 秋淑媛也想知道徐诚心里爱着谁,忙躲在另一边细听。 第15章 琥珀酒和烧刀子 宓妃现在住的病房里有两个床位,目前只住了宓妃一个人,此时宓妃正趴在枕头上翘首看徐诚,看这个自从进来后就看着她笑,笑的双眼里星光熠熠满含温柔宠溺的男人。 这个男人有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睫毛又长又密,而他的神韵让她想起喝过的一种酒——琥珀酒,北堂珍重琥珀酒,庭前列肆茱萸席。闪闪酒帘招醉客,深深绿树隐琉璃。 琥珀酒,颜色好看,微甜少辣,为名门闺秀们所喜,小酌怡情,大醉亦不伤身,让人离不开手。 而穆宏毅,让她想起,在随皇兄白龙鱼服逛街时,在小酒馆、小酒铺里随处可见的烧刀子,皇兄用筷子沾着一点让她舔过一口,一口就辣的她舌尖发麻。 偏偏皇兄最喜欢这种廉价酒,说这种酒够味儿,劲辣,有王者之风,擎天之势,是真正天下英雄的酒,是酒中的王者。 想着被辣了舌尖时从头发丝麻到脚趾头的感受,至今回味无穷。 “咪咪,这次徐诚哥没用,没有保护好你。还疼吗?” “还有点疼。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困了。” 徐诚看着宓妃对他不似往日热情心头一窒,忙解释道:“咪咪,我没有向圆圆表白过,我、我……” 徐诚看着咪咪懵懂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当我看见穆宏毅接近你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咪咪,我对你不仅仅是兄妹之情了,我想我爱上你了。” 这话从门缝传到了秋淑媛的耳朵里,秋淑媛双眼一红捂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哽咽。 穆宏毅透过玻璃看进去,就看见徐诚要去握宓妃的手,宓妃抱着枕头换了个姿势趴着躲开了。 徐诚有些失望,但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道:“咪咪,你也爱我,对吗?” 拿床单捂住脸只剩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在外头,宓妃偷偷咬着指尖隐隐有些兴奋,从女鬼的记忆里她知道,这是个礼崩乐坏的世界,男子和女子之间的交往是自由的,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只要相互喜欢愿意就能去玉米地里滚一滚了。 她起初知道的时候还以为是假的,可没想到徐诚就这么大咧咧的向她表白了呢。 这个世界就这一点招她的喜欢,姻婚自由。 但她对于无婚无聘就去滚玉米地这种事不大喜欢,太不矜持了。 但细细想想又觉得有种打破禁忌的刺激感。 徐诚见宓妃不说话,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精灵,隐含羞涩,立即就明白了宓妃的心意,他温柔的摸了摸宓妃的头,“好,我明白了。咪咪,你的体质太差了,不能继续留在农村受苦了,我打算写信回家,让爸妈想办法把你先弄回去。” 正想着玉米地的宓妃,脸蛋红红没有注意徐诚说了什么,就听见说把她弄回去了,“弄回哪儿去?” “当然是回上沪啊,到时候你就住在我家里。” 听到这里秋淑媛再也忍不住闯了进来,她强装镇定,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坐着和宓妃说话,“咪咪,你如果能回城我会替你高兴,但我并不希望你住到徐诚哥家里去,你的身份太敏感了,住到徐诚哥家里去会给徐诚哥家里带去麻烦。” “圆圆,我想我的父母很愿意庇护他们的儿媳妇。” 宓妃猛的反应过来,“儿媳妇,谁,我吗?” 徐诚宠溺的又揉了一下宓妃的头,“当然是你。” 秋淑媛咬了一下嘴,两手抹了一下眼睛哽咽的道:“徐诚哥你真的确定了吗,你也许只是不适应一直庇护的小妹妹被别的男人追而已,你只是有一点的嫉妒,你其实心里并不是那么喜欢宓妃,你其实……” 看着秋淑媛一直擦不干净眼泪难过的样子他有些心疼,“圆圆,你那么能干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对不对?” 秋淑媛哭着喊,“我一点也不能干,我也很脆弱的,你能不能不总是牺牲我。” 穆宏毅在床尾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宓妃,“得偿所愿了你是不是很高兴?你应该谢谢我,要不是我徐诚怎么会看清自己的心呢。” 宓妃此时已经糊涂了,“我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儿媳妇,我怎么不知道?” 秋淑媛一听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宓妃的手,“咪咪,你不喜欢徐诚哥对不对,你喜欢的是他,是穆宏毅对不对?” 徐诚和穆宏毅都看着宓妃,宓妃忽然觉得好热,她气嘟嘟的横着穆宏毅,“我不喜欢穆宏毅,他刚刚还欺负我来着。” 徐诚轻吐一口气,歉然的看了穆宏毅一眼。 宓妃的回答在穆宏毅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什么反应。 “宓妃,我求求你,你不要和我抢徐诚哥,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 话一落秋淑媛就跪了,她本以为向来心软善良的宓妃会连忙扶起她,可宓妃并没有,她心安理得的受了。 秋淑媛蓦地攥紧了拳头,哭求道:“咪咪,我爱徐诚哥,失去徐诚哥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 下跪对宓妃来说那太寻常了,只是她被秋淑媛说的话震住了,“……失去徐诚你会死?!” 秋淑媛使劲点头。 “圆圆你别这样。”徐诚也被镇住了,忙去拉秋淑媛。 宓妃看秋淑媛这样太可怜了,不免心生恻隐之心,“如果我成全你,你怎么报答我啊圆圆姐。” 秋淑媛心中一喜,“咪咪,除了徐诚哥我什么都能让给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忽然发觉自己成了宓妃口中可以交易的东西,徐诚又伤心又愤怒,“咪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拿我当什么了?” “拿你当哥哥呀,哎呀徐诚哥你别打断我们,圆圆姐没有你会死,我可不能让圆圆姐死。圆圆姐,你给我当丫头,把我伺候的舒舒坦坦的我就成全你。”宓妃望着跪在地上的秋淑媛笑嘻嘻的道。 秋淑媛浑身一僵,猛的就想起小时候她上赶着讨好宓妃,宓妃说是拿她当姐妹实际上却把她当丫鬟使唤的情境来。 羞恼上涌又被她压了下去,秋淑媛点头,“我本来就像你的丫头一样,不是一直在伺候你吗,你看,大队分给咱们俩的麦地我都没要求你干。” “别提麦地了。你快起来吧,又不是真让你当丫头,你平常多帮帮我就行了。” 秋淑媛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徐诚气疯了,指指宓妃又指指秋淑媛,转身就走。 “徐诚哥。”秋淑媛忙追了出去。 病房里一霎只剩宓妃和穆宏毅。 宓妃哼了穆宏毅一声,侧转身准备睡觉。 “宓妃,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你以为秋淑媛真离了徐诚会死?” “你什么意思?”宓妃转过脸看着穆宏毅。 “徐诚的爸妈在上沪有几分能耐,徐诚说想先把你弄回城,秋淑媛急了,她也想回城,抓住了徐诚就是抓住了回城的机会。你知道自己刚才放弃了什么样的机会吗?” 宓妃恍惚明白了一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满脸懊恼。 穆宏毅看她这样就特别开心,“你以为自己算计了秋淑媛,却没想到反被秋淑媛算计了。” 但想了一会儿之后宓妃又淡定了,“徐诚不是喜欢我吗,他要真喜欢我,就不可能被秋淑媛哄了去,反之,他被哄去了,于我而言也不是良人。” 宓妃烦躁的撅嘴,又躺了回去,“人家还小呢,什么情情爱爱的,不懂,睡觉。” 两人都不说话,穆宏毅以为宓妃在偷着抹眼泪,谁知过了一会儿床上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穆宏毅轻轻的走近,低头看宓妃恬静的睡脸,微扬了一下唇角。 他并不信宓妃的话,这女人长了一张能欺骗人的脸,一笑梨涡浅浅甜死个人,嗯,虽然现在丑了点,但她从来不缺心眼。 她在他面前说什么徐诚不是良人,也不过是给他一分希望,好摆布他而已。 形势严峻,两个成分有问题的姑娘远在山野农村,想不被外乡人欺负,利用自己的优势求得庇护也可以理解。 不知不觉他又为这个女人找借口了…… 穆宏毅自嘲的笑了笑。 但见她脖子上的红斑,他目色微冷。 天气炎热,不一会儿她额头上就见了汗,他将立地风扇打开,拿到床边吹着她的脚头,这才走了出去。 第16章 卖笑不收 “徐诚哥,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小心腿上的伤。”秋淑媛追到医院外就看见徐诚被一辆大梁自行车擦身撞了一下。 “徐诚哥!”秋淑媛忙跑上去扶住了徐诚,“徐诚哥,你没事吧。” “你没长眼睛啊,找死也别往我的车上撞。”大梁车惯性滑出去三四米停下后,骑车的男人转过头来就大骂。 “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是吧。”秋淑媛脖子一扬,袖子一撸就要找那人理论。 徐诚被噌了伤腿,疼的额头冒汗,腾出一只手拉住秋淑媛,“他按铃了是我自己没注意。” “这位大哥,你走吧。” “算你明白事理,下次走路小心点。”没好气的扔下一句骑车走了。 “撞了人还骂人,态度那么恶劣就应该让他赔钱,徐诚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了,实在不行咱看医生,反正就在医院门口。”秋淑媛蹲下来慢慢撸起徐诚的裤腿一看,刚有点长好的血口子又裂开了。 秋淑媛心疼的仰脸看徐诚,“徐诚哥我看还是买点药抹抹吧,天热,就怕长不好流脓。” “她说的对,镰刀割伤的容易破伤风,我看你的伤口现在就有点流脓的征兆,你应该早点来医院,之前是不是用了黄细土封的伤口?那土方不卫生,你这个老高中应该知道的。” 徐诚抬头看走过来的穆宏毅,他穿了一身裁剪贴合身躯的绿军装,军装包裹下的身躯昂藏颀长,这个人乍看时,单论长相并不出众,这一点徐诚觉得他实在是比不上自己,但他却实实在在从这个名叫穆宏毅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威胁。 此时此刻,他拖着一条伤腿,看起来较为狼狈,在穆宏毅面前处于下风,这令他十分不悦,只想尽快打发他走,刚才他气急离开做错了,该离开的是穆宏毅这个外人。 “当时是一个老乡好心帮忙,眼疾手快一把黄土就给敷上了,我也不能说什么。我想着,老乡们用这个土方都没事,我用了应该也没事。对了,穆支书,咱们一大队离不开你,你赶紧回去吧,多谢你送咪咪来医院,接下来有我们照顾她就不用麻烦你了。”徐诚客气的道。 穆宏毅轻掀了掀嘴角,“我可是要和你公平竞争的,你也没资格让我走,我也不会走。” “你还看不出来吗,咪咪喜欢的是我,你根本就没机会,与其将来伤心失望还不如及早抽身,我看你也算是个坦荡的君子,有心交你这个朋友,我不希望因为一个女人错失你这个好朋友。你说呢?” 穆宏毅笑了一下,“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你合我的眼缘,我也想交你这个朋友。” 徐诚微笑,心下微松,“那……” “但是,好朋友就不能公平竞争了吗?难不成你怕抢不过我?”穆宏毅轻描淡写将了徐诚一军。 徐诚微哑,不悦的皱眉,“你不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就算放你和咪咪相处我都不怕……” “那你就和秋淑媛回村去吧,咪咪这里有我照顾。”穆宏毅紧接着笑了。 徐诚愕然,哭笑不得,“你这个人。” “你也说了,你们之间感情不浅,我初来乍到,她甚至对我还有些误会,我得抓紧一切机会,趁你和她的关系没确定之前为自己努力一把。兄弟,希望你能给我这次机会。”穆宏毅坦荡的看着徐诚。 秋淑媛安静的站在一边,看这两个都很出色的男人为争宓妃而唇枪舌剑,不知怎的,她有些嫉妒。 但一听见穆宏毅最后那句话忙插嘴,“徐诚哥,咪咪病了,你伤了腿,工分更不能落下了,那么多农活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你就算不为我想,也要想想怎么养活咪咪。我看咪咪由穆支书照顾就很让人放心。” 徐诚一想也没有办法了,家里虽说月月寄钱来贴补他,但这些钱也不够他们三个人花的,而他还想把穆宏毅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他,他和圆圆也实在是在县城耽搁不起。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垫付了多少医药费我回头有钱了就还给你。” “为咪咪付医药费是我的荣幸,不需要你还,这是我甘愿为她做的,而且这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她自己都同意了,你就不要在意了。对了,你腿上的伤要不要进去买点药膏抹抹,要是缺钱我这里还有一些。”穆宏毅状似好心的道。 “不用,钱我这里有。你赶紧进去照顾咪咪去吧,我们这就回去了。”徐诚捏着口袋里的十几块钱却是打定主意要还穆宏毅钱了。 “那行我进去了。”说完穆宏毅转身进了医院。 “徐诚哥,你为什么不买药,咱们是不是没钱了?”秋淑媛担心的低声问。 徐诚握了握秋淑媛的手背,“有钱,但我想攒攒把穆宏毅垫付的那些钱还给他。” 又是为了宓妃! 秋淑媛深吸一口气,强笑道:“……虽然我觉得不用还,但只要是徐诚哥你的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徐诚有些感动,揉了揉秋淑媛的头,“傻丫头。走吧,回去。” “哎。”秋淑媛立时高兴起来。 病房里,宓妃睡的并不安稳,天气炎热里过敏有些受罪。 穆宏毅回来,见宓妃热的自己扒开了病号服的领子,露出了若隐若现白乎乎的小馒头,仅看了三眼就撩开了,翻出早上买的一份报纸,靠墙躺到了另外一张病床上,一边看报纸一边等宓妃睡醒。 不知不觉,穆宏毅翻了页,宓妃迷迷糊糊开始咕哝话,穆宏毅顿住,静静听,就听见她仿佛咕哝的是“渴了,红什么。” 难不成是要喝红糖水? 这个馋猫肯定偷偷看过他放在柜子上那包吃的东西了。 穆宏毅放下报纸,冲了一杯放在柜子上,拎了拎宓妃的耳朵,“睁开眼自己喝。” “喂。” 宓妃似醒非醒正犯懒,就等着人伺候她呢。 穆宏毅气笑了,抱臂在胸低睨着不愿睁眼的宓妃,“赛金花把你整进医院来了,你想不想报复回去?” 一听赛金花的名字,宓妃“噌”的一下彻底清醒了,一骨碌坐起,“想!” “嗯。”穆宏毅重又躺到另一张病床上拿起报纸看起来。 “哎呀,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我为什么要帮你呢,凭什么?”穆宏毅淡淡的道。 “别给我笑了,你的笑一点也不值钱,而且,你现在好丑。” 宓妃气的两腮鼓起,“你怎么那么多凭什么。”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白帮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帮的,之前看你卖笑给我还挺赏心悦目的,现在你那脸还没消肿呢。” “你说我卖笑?”宓妃羞恼的瞪他。 “一笑千金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穆宏毅瞥一眼宓妃敞开的领口,摇摇头,“你也别想着卖身了,我对你那俩小馒头没性趣。” “……?!” 宓妃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顿时脸红如赤锦,“你流氓!” 第17章 交易 风扇呼哧呼哧的吹却没有吹散穆宏毅身上的燥热,他蓦地抖了一下报纸,抬眼睨着宓妃,看她双臂交叉护在自己的小馒头上,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宓妃又羞又恼又不服气,“你笑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肿的跟头小猪似的,徐诚还能向你表白,看来他是真爱你。” “你才丑,你这个丑八怪。”宓妃双手捂着脸反驳,忽的灵机一动,稳稳的歪回了枕头上,得意洋洋的道:“穆宏毅,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这个大忙人,撇开村里那么多事儿不管专门照顾我,你敢说不喜欢我?” “宓妃,要点脸吧,脸都肿了。”把报纸往上拿了拿穆宏毅干脆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再说我的脸肿我就、我就……”宓妃跪在床上在水果篮里扒拉出一个苹果蓦地砸想穆宏毅的报纸。 穆宏毅一抬手接住,看都不看宓妃“咔嚓”咬了一口,“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真不喜欢你,我喜欢徐诚。” “……你逗我?!” “不信拉倒。我看着你就是想把你和徐诚分开而已,我先拆散了你们俩,再拆散他和秋淑媛,然后我再去默默守护着他,时日一长,日久生情,我就能守的云开见月明了。” 宓妃小嘴微张,满脸震惊,磕磕巴巴道:“你喜欢男人啊。” 躲在报纸后头穆宏毅啃着苹果无声的大笑,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啊,我喜欢男人。” “可是、可是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呢。” “怎么就不可以?” “那、那我没听过男人和男人成亲生孩子的啊。” “谁说一定要生孩子,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生孩子吗?” “啊?!”宓妃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奇怪的冲击,就好像又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样。 穆宏毅挑眼看着跪坐在对面床上,一脸懵圈的宓妃笑的两眼发亮,“所以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想让我帮你你拿出诚意来。” 宓妃忽的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穆宏毅的床上,一把扯开他挡住脸的报纸,一看他来不及收敛的笑恍然反应过来,掐腰大怒,“你果然又哄我!” 没了报纸遮挡,穆宏毅就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肃着脸看她,“你还想报仇吗?” 怒气一霎哽住,宓妃的气焰哗啦啦掉到最低点,她看着穆宏毅,黛眉纠结的快要揪到一起去了,她正在衡量。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才肯帮我报仇,你先说说你的条件。” “对你我真一点提条件的欲|望都没有。”穆宏毅摇摇头,捡回报纸继续看时政,“你现在能拿什么跟我交易,也就只剩下你自己了。” 宓妃立时拒绝,黛眉倒竖,“你个臭流氓,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出卖自己的。” 穆宏毅嗤笑,“早说对你没性趣了,你就算脱光光躺在我旁边我都懒得翻身。” 这侮辱,这侮辱……宓妃眼眶一红,无助又委屈,开始掉泪豆子,“那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这些庶民都能欺负我,哇——” 看着不顾形象大哭的宓妃,穆宏毅冷酷的道:“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吗,好好想想,你只是冲我撒赖不愿意付出而已。别哭了,你哭死我也不会心软,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帮你。” 哭声戛然而止,宓妃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仰着泪斑斑的小脸笑哈哈的看着穆宏毅,“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穆大哥,穆哥哥,咱们结拜成兄妹你看怎么样?” “嗯,所以我就是为了想要一个你这样除了撒娇撒赖什么都不能干的哭包做妹妹?”穆宏毅反讽的看着宓妃。 宓妃生气了,“你又不喜欢我,又对我没兴趣,又不和我结拜,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知道,看你能给我什么,你说说自己能给的,能做的,都列出来我听听,有我感兴趣的话我就帮你。你要知道,赛金花家出了三个主任,是很不好对付的,我凭什么为你一个外地人得罪同村人呢,换做是你你也不会那么傻是不是?” 宓妃盘腿坐在穆宏毅身边,鼓嘟嘟着撅起嘴,“算了算了,本公主决定给你一个承诺,将来等本公主发达了无条件帮你一次,这总行了吧。” 穆宏毅看她一副“本宫一诺千金,轻易不许诺,许诺你就快接着,过了这村没这店的”样儿抽了抽嘴角,“我说,你的公主梦适可而止,我又不是你爸妈,我可不会把你宠的跟小公主似的。” “还有,你一个喝杯红糖水都想让人喂,又娇气又懒惰的样儿,你将来能发达?我宁愿相信村尾四傻子有一天能成万元户。” “你你你,你不要瞧不起人。” 穆宏毅把报纸搁柜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淡着脸看宓妃,“那你跟我说说,你都会什么?” 宓妃得意的道:“本宫会的可多了,琴棋书画诗酒茶都略精通,中馈女红管账也都会。” 穆宏毅微讶,“别吹牛,真会?” “当然啊。” 眼见宓妃要翘尾巴,穆宏毅冷下脸呵斥,“你这都是封建糟粕,现在这时候你会的这些都是要命的,赶紧闭嘴。” 冷不丁被泼了一盆冷水,宓妃瘪了嘴,抽抽噎噎要哭,“这什么鬼地方,我要回家。” “你上沪的家都被抄了吧,你与其回去还不如暂时呆在农村避风头。再好好想想你有什么能交易给我的,实在没有,那这亏你就白吃了,回村后赛金花见你不敢闹以后肯定变本加厉的找你麻烦,拿你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什么时候要用你就拎出来用用。” “我不要那样。”宓妃扭着十根指头,又道:“那、那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三天,三天内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个主意怎么样?” 穆宏毅微勾唇,得寸进尺,“主意不错,三天不够。” 宓妃委屈巴巴的低头玩手指,“人家从没这么干过,给你三天时间使唤我,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你就偷着乐吧,就三天,不行就算了,哼。” 宓妃一扭身下了床,跑回自己床上躺着去了。 穆宏毅见今天也只能逼到这了就坐起来道:“看你可怜的份上,三天就三天吧,我出去一下。” 听见穆宏毅答应了宓妃也没什么惊喜的,她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受了大委屈了,侧身躺在床上,抠弄着凉席默默伤心。 穆宏毅探过头来看她,大笑而去。 宓妃愣了一下,霍然坐起,冲着穆宏毅离开的背影大骂,“你这个王八蛋!” 第18章 败家娘们 宓妃尝了一口红糖水,滋味一般,却让她想喝杏仁酪了。 长长叹了口气,宓妃拿了个苹果在手里玩,想着付出去的三天,这三天还不知怎么被奴役呢,想她堂堂公主,为了处置一个乡野村妇竟到了要和坏蛋交易才能达成所愿的地步,宓妃抽抽鼻子好不怜惜自己。 穆宏毅这个男人看似严酷,实则她若哭一哭,求一求他会心软,然而他虽心软却又给她一种他极度危险的感觉。 这已经是第二次他逼问她“凭什么”了,他究竟要做什么呢?想要什么呢? 难不成他果真闲得慌逗她玩? 穆宏毅还真不像个玩世不恭,调戏小女孩玩的男人。 “有病。”宓妃嘟囔了一句。 张开小嘴,在大苹果上找了个平滑红红的位置“啊呜”一口啃了下去。 今时不同往日了,没有丫头给她把苹果肉切成小丁盛放在玛瑙盘里,再用一整套的雀鸟白玉针插了给她吃,她只能自力更生用牙口。 唉,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她会落魄至此。 她更想不到,帝国制会被推翻变成了什么工人阶级领到的什么什么,富贵的出身反而成了罪。 然而在她看来,那些庶民就是嫉妒她才会那么糟践她。 哼,本公主记住你们了,等着吧,本公主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到时候就把你们全变成本公主的奴隶。 啃了半天才在苹果上啃出个小窝窝,还把嘴巴都弄脏了,宓妃破罐子破摔继续啃,一边啃一边想即将被奴役三天的事情,越想越不甘心,不经意瞥见自己胳膊上的红斑,宓妃咬住苹果顿住了,暗戳戳的计上心头。 县知|青办。 “这位同志你找谁?” 穆宏毅看着眼前这个谢顶圆肚的中年男人伸出了手,“你好同志,是这样的,你们主任在不在?”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儿吗?” 穆宏毅把自己的证件递了上去,男人接过一看忙尊敬的请穆宏毅在沙发上坐,“原来是首长,您快请坐。” 穆宏毅收起证件笑了一下,“已经退役了。您贵姓?” “免贵姓刘。”刘主任有些可惜的道:“怎么就退役了,您这么年轻就成了大尉,以后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是因为有伤病在身退的?” 穆宏毅没答话而是道:“我是来向您反映一个情况。” “您请说。”见穆宏毅不想多谈退役的事情,刘主任顺势接话。 “太山镇上梨村妇女主任虐待了一个叫宓妃的知识女青年,把人家糟蹋进了医院,差点就没命了,我想‘宓妃’这个女青年刘主任一定知道。” 刘主任立即坐直了圆鼓的肚子,“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就是上梨村一生产队的队长兼支书,妇女主任糟蹋人的时候全村妇女都看见了。资本家的女儿的确需要好好教育,但教育归教育,糟践人,还把人差点糟践死了,这就过分了。刘主任你可以到上梨村调查一下,这个妇女主任是公用私心,她是怀着私心故意糟践人,只因为她儿子调戏人家不成,反被我撞见给打了,结果他们一家子不敢得罪我,就把气发在了她身上,然而这个女青年的背景却并不简单,她的档案应该都是特殊存放着的,刘主任应该很清楚。” 刘主任看穆宏毅的眼神都不对了,“您、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个女青年的出身后面有点复杂,她被分到我们这里,上头有交待,是真重不得轻不得。” “现在她被差点糟践死了,若是以后她回去了……重又起来了,刘主任您自己掂量着来。好,就这样吧,我先走了。”穆宏毅起身,再次伸手。 刘主任忙握住穆宏毅的手,“真是太感谢您了。” “不用谢,我也是有私心的,她现在住在县医院养病,您有空可以去看看。” “好的,于情于理我这个主任都该去看看出事的知识分子,您放心,这事我会给她一个交待。” “您看着办。”两人出了大门口,穆宏毅对刘主任说了声“留步”就走了。 刘主任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拨电话。 上梨村大队部。 徐诚贴好邮票把信交给秋淑媛,“圆圆,你到镇上帮我把这封信寄出去。” 秋淑媛正在给他洗衣裳,闻言从小板凳上起来,在身上擦了擦湿手接了过去,“好的徐诚哥,我回头就寄。” “你这就寄吧。” “那也行。” 见秋淑媛听话的要出门,徐诚愧疚上涌,“圆圆,你一定听见我在医院的时候跟咪咪说的话了。” 扶着门框,秋淑媛顿住轻“嗯”了一声垂下了头。 看着秋淑媛的后背,徐诚有点难以启齿,“你也看到了咪咪的体质弱,她根本干不了农活,要是真有机会就先让她回城,徐诚哥陪你呆在村里,你别生徐诚哥的气。” 秋淑媛回过头来对徐诚笑了笑,“她回城了,能单独和你呆在一起我才高兴呢,我一点也不生气,更不可能生你的气,我这辈子都真生不了你的气,徐诚哥。” “嗯?” “其实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说完秋淑媛一扭身走了。 徐诚愧疚的笑了下,“这傻丫头。” 县医院。 穆宏毅推开门就听见宓妃痛苦的呻|吟声,他一惊,忙走了进去,见宓妃手抚着头一副病弱西子的作态立时淡定了。 “病重了?” 宓妃虚弱的“嗯”了一声,把挤挤挨挨都是红斑的胳膊故意露出来给穆宏毅看,“刚才医生来过了,说我过敏又重了,还发烧,我、我还肚子疼。” 穆宏毅摸了摸她的头,是有点发烧,但这烧是因为她过敏还没好,早上就这个温度。 “所以你的意思是?” “人家都病了,答应你的三天,现在都过去半天了,还有两天半,我很想履行承诺的,可是真的病的起不来身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养病,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呢,还有一天半可以听你的话。”宓妃歉疚的看着穆宏毅。 穆宏毅拿起宓妃的胳膊看了看,用手指搓了一下,宓妃忙抽回了手,娇弱弱的叫疼。 “病重了就好好养着,咱们那三天的协议不急,可以等你病好了再履行,所以你不用歉疚,我不急。” “什、什么意思?”宓妃瞪大了眼。 穆宏毅把指头上的红痕印在宓妃的额头上,低声冷笑,“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开始由我说了算。” 宓妃顿住,气的哇哇大叫,“你还有没有良心,人家都病的那么重了你还不放过人家。” 穆宏毅捉住宓妃的胳膊一揉,揉了一手红墨水,“这就是你说的病重了?” 宓妃小脸涨红,把胳膊抢回来抱住,“我不管,就从今天开始,已经过去半天了。” “你确定要这么耍赖?”穆宏毅冷下脸。 看着穆宏毅冷酷的模样,宓妃抽噎了一下,“你讨厌,知道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抱歉,对着一头肿肿的小猪实在怜惜不起来。” 宓妃气的腮帮子鼓囔囔的,扭身躺下,“你走,你走,不想看见你,人家会再变漂亮的嘛,你这个只看脸的大坏蛋。” 穆宏毅不为所动,冷酷的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说了算,耍赖哭闹交易加倍,你自己掂量着。” 一点便宜没占着又被收拾了一顿,宓妃默默怜惜自己一会儿,决定有机会再报仇,一定是因为这次的破绽太明显的缘故,下次一定小心点。 “你哪儿弄的红墨水?”穆宏毅目光扫向空空的柜子,转过脸睨着背对着他的宓妃道:“你这个败家娘们。” 第19章 黔驴技穷 “那盒麦乳精你也给人了?”穆宏毅站在床边,双手插兜,脸沉如水。 “什么精不知道,一袋子都给那个护士了。不想跟你说话,正生气呢,走开。”宓妃没好气的赶人。 “你知道那一袋子东西花了多少钱吗?” “不知道。”宓妃语气冲冲的,“那点破东西本公主才看不上呢。” 见宓妃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儿,整个还是“不知民间疾苦”大小姐的做派,穆宏毅忽然觉得自己对她还是太好了,“你真是欠教训。” 话落穆宏毅把宓妃从病床上提溜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 穆宏毅让宓妃赤脚站地上,冷斥,“你给我站这儿不许动,动一下我揍你一下。” “我就动,你管得着吗。”宓妃伸手推穆宏毅,“滚开。” 穆宏毅冷着脸,一手捉住宓妃的两条胳膊,另一只手“啪”的一下就扇宓妃屁股上,“你再动一下试试。” 宓妃又羞又恼捂住自己的屁股,“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知道错了吗?” “你打我!”想着自从遇见他,他就一直在压制她,欺负她,宓妃羞极而愤,愤极而怒,忽的爆发,逼于无奈之下,撇开多年来受的淑女礼教,猛的化身小老虎扑到穆宏毅身上就是一通抓挠,“让你欺负本公主,本公主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穆宏毅没有防备宓妃会这么疯,被猛的冲击倒退一步腿撞到床沿,他下意识的抱着宓妃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脖子被抓了一把火辣辣的疼,当宓妃要往他脸上招呼时,他神色一冷,利落的翻身将宓妃反压,一腿压制着宓妃的两条腿,两只手将宓妃的两只手反扣到头顶,轻而易举将宓妃压的死死的。 “就你这小体格也想扑我,找死。” 双手双脚被制动弹不得,宓妃有点慌,眼泪骨碌碌就下来了,不求饶不叫喊,她就那么泪盈盈的看着穆宏毅,那楚楚娇怜的模样让穆宏毅看的一梗,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他一个老大爷们,还是练家子,却动武欺负一个小丫头片子…… 穆宏毅猛的从床上下来,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看着宓妃,“往后几天你就吃咸菜吧,别想我再买好吃的给你吃,直到你认错为止,听见了没有。” 宓妃小声抽咽,娇弱弱的道:“知道错了。穆哥哥你坐下,我向你认错。” 宓妃坐起来小心翼翼的拉穆宏毅的手,轻摇轻晃,“穆哥哥你别生我的气,坐下。” 刚才还是发怒的小老虎“嗷呜”“嗷呜”的“袭击”人,这会儿又变红眼小兔子了,那么无害那么无辜那么可怜。 穆宏毅顺势坐下,却背对着宓妃,不看她那副可怜的模样,“我知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可你要认清现实。” 就在这时候宓妃忽的扑挂到穆宏毅背上,搂住他的脖子一口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穆宏毅“啊”的一声小叫,怒喝,“小混蛋,你给我松开嘴。” 宓妃才不,好不容易才小胜一局,她是下了狠劲咬的。 穆宏毅往自己背后伸手也不管摸到哪里就掐,却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宓妃忽的松嘴,对穆宏毅又踢又踹,“你流氓!” 穆宏毅站直一摸自己的耳朵摸出了血迹,他真忍无可忍,脸色又狠又冷,“你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是吧。” 宓妃见状立马跳下床往门外跑,穆宏毅也不追就冷冷的道:“你有本事跑了就别回来,你那一身的红斑不打针不抹药,几天就溃烂了,还会往你脸上蔓延,到时候你真毁容了,你看我会不会再看你一眼,到时候你跪在我跟前求我我都当不认识你,像你这种没什么用的女人,只剩下脸能看了,你想好了再跑。” 本已经跑出门去的宓妃,扒着门框露出头来愤怒的看着穆宏毅,“你、你,你一点也比不上徐诚哥哥对我好,你就看上我的脸了是吧。” “我倒是想看你的内在呢,你有什么内在有什么美好的品德,嗯?”穆宏毅冷笑连连。 “我、我,我美好着呢,只是你眼瞎看不见。” “呵。” 见穆宏毅一副嘲讽的样子,仿佛她是多么坏的一个女人一样,宓妃气的跳脚从门外挪进来,“今天我一定要好好跟你说说,我怎么觉得在你心里我很坏一样,我到底做什么坏着你了。” “不必说,我有眼睛看,你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型。”穆宏毅转过身,觉得耳朵嘶嘶抽疼之外还湿漉漉的,想着方才耳朵上那温软的触感,他嫌弃的使劲擦。 宓妃见状彻底跑回来不服气的戳他后背,“我不是坏女人,虽然我的脾气有点坏,你不能冤枉我。” 就在这时,穆宏毅忽的转身将宓妃擒拿在手按在床上。 宓妃吓的大叫,“你骗我!” 穆宏毅俯身,在宓妃耳边阴冷的道:“我比不上你徐诚哥哥对你好,嗯?” 上梨村大队部。 赛金花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边收听国家新闻,一边磕瓜子,袁二牛坐在另一边抽烟,忽的把收音机按死了。 “你干什么弄死了?” “你得买点东西去县医院看看。” “我不去。我要是去看她,那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再说了,我可不花那冤枉钱。” “那我问你,你整人家的时候用的是什么理由?” 赛金花一顿,“帮助同志克服身体困难的理由。” “那就是了,你是为了‘帮助’她,不是为了整她,你原本也没想到她身体那么弱,过敏反应会那么严重,你是无心之失,你得去看她。”袁二牛把烟锅子在桌子上磕了磕看着赛金花。 赛金花吐出一口瓜子壳,“那也不急,等她从医院里回来我拿上两个鸡蛋去看看也就行了,她什么成分,不值当那么重视。” “不行,马上去看。你看那天夜里穆宏毅那小子对她的重视关心,他是看上人家了,说不得以后就成老穆家的孙媳妇了,咱不能把人得罪死了,你得去回缓过来。” “还回缓的过来吗?”赛金花有些犹豫。 “能,那姑娘看起来就像个好说话心软的,你去多说点好话,陪个不是。” “我还是有点不服气,咱儿子那顿打就白挨了?” 袁二牛往烟锅里一点一点的塞烟丝,“我记得咱闺女当笑话讲给咱们听的时候说过一个成语叫黔驴技穷,咱得等着看看这头驴到底有多大本事,再想想后面怎么办,你说呢?” “那行,听你的。” 就在这时候大队部的电话响了,赛金花赶紧接起来,“喂?” “我是县妇联主任,请给我找上梨村妇女主任赛金花。” 一听是县妇联的,赛金花忙摆上一张笑脸,声调也变得谄媚,“领导你好,我就是赛金花啊。”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语气立即变得生硬冷漠,“那好,我现在告诉你,你被撤职了,就这样。” “嘟”的一声那边就挂了。 赛金花急了,“喂,喂?喂!” 袁二牛站了起来抢下电话筒挂上,没好气的道:“你还喂什么,马上去县里问情况。” 第20章 两条路 “你好,护士同志,请问一个叫宓妃的病人住在哪个病房。” “你说的是昨天皮肤过敏又被毛虫蛰了的那个吧,她这名字起的可是与众不同,往前走左拐第三个病房就是。” 刘主任和妇联冯主任相互看了一眼,冯主任随口问道:“皮肤过敏挺严重吗?” “及时远离过敏原,及时治疗就没事,昨天送来的那个就挺严重的,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糟践人,拿毛虫的毒毛往人背上按,这得多大仇啊。” 护士停了脚,指着楼道里靠墙站着抽烟的穆宏毅道:“那就是病人家属。” 刘主任一看就笑了,忙伸出了手,“首长好,可算找着你们了。” 穆宏毅把烟头扔地上用脚碾了碾,和刘主任握了握手,“还是叫同志吧。” 穆宏毅又看向站旁边的干练妇女,“这位是?” 刘主任忙介绍起来,“这位是县妇联冯主任,一听说了有妇女受歧视糟践就马上来看看情况。” 冯主任态度不卑不亢,矜持的伸出了手,“同志你好。” “你好。”穆宏毅和冯主任握了一下手松开。 “病人在哪儿,咱们还是先看看病人吧。”冯主任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穆宏毅几眼,眼神沉稳而精明,透着衡量和揣度。 穆宏毅不动声色,“病人受到了惊吓,要是有不礼貌的地方还请两位海涵。” 刘主任忙道:“能体谅,能体谅。” “我知道病人是受委屈了,我已经把上梨村妇女主任赛金花撤职了,病人听到应该就消气了。”冯主任操着一口官腔,颇有点装模作样的味道。 穆宏毅一哂,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宓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眼望着天花板,两行泪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流,嘴唇红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冯主任有些惊讶,“这怎么回事?” 穆宏毅看了一眼宓妃红肿的嘴唇撇开了眼,淡定的道:“被吓着了,两位不知道昨天夜里妇女主任那阵仗,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妇女围着她,明知道她麦芒子过敏,扒开她的衣裳硬生生往里头塞掺了毒毛的麦芒子,她是吓坏了。” “胡闹!”冯主任一听气坏了,官腔也少了些,多了些关心,走到床前温声问,“同志,你怎么样?” 见宓妃不说话不理人依旧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冯主任生怕她想不开有个好歹,“你别怕,我已经把赛金花撤职了,她往后再也不能害你了。” 刘主任更怕宓妃出事,忙把买的慰问品放在床头,“宓妃同志,你千万不能想不开,你也听见了,欺负你的人已经被撤职了,往后啊她再也不能欺负你,你可千万好好养病,啊。” 宓妃眼泪流的更凶了,穆宏毅忙道:“咱们出去吧,她吓坏了不能再受刺激。” 冯主任眼尖看向穆宏毅脖子上的抓痕,穆宏毅捂了下叹气道:“被她抓的,她是真吓的不轻,精神也不是太好,冯主任,这事你得好好管管。” 冯主任已经从刘主任那里知道了宓妃的情况,心里明白,类似宓妃这种被弄的精神失常的并不少见,轻声道:“咱们出去说。” 就在这时候赛金花袁二牛夫妻找来了,手里提了不少东西,一见冯主任果然在这里,赛金花刚要谄媚的喊人被袁二牛掐了一把,赛金花忙把谄媚的笑脸改成歉疚脸,“冯主任您也来看宓妃同志啊,我也来了,您看,我拿了好多东西,有麦乳精,有大西瓜有苹果,您看看。” 袁二牛又掐了赛金花一把,赛金花脸一僵,直接语塞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袁二牛只好接话,“冯主任您看,这撤职的事儿是不是太严重了,毕竟金花也没什么恶意,她就是读书少没见识,以为过敏不是病。” 冯主任板着脸没理袁二牛,“你就是赛金花?” 赛金花忙点头哈腰的答,“我是,我是赛金花。” “马上去向宓妃同志道歉。” 赛金花没有一点犹豫,忙忙的走到宓妃床前,看着宓妃就道:“宓妃同志,都是我不好,我见识浅差点害了你,可我真没有恶意,我是想帮你克服困难的,我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你帮我跟主任说说好话就别撤我的职了。” 看见赛金花宓妃有反应了,眼珠儿一转就滚下两行泪,“跪下,磕头。” 赛金花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跪下,磕头!”宓妃斜睨着赛金花,眉目冷然而不可侵犯。 赛金花转头就冲冯主任诉委屈,“主任您看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冯主任却看向穆宏毅,穆宏毅沉着脸道:“都出去吧,她精神不是太好。” 冯主任揣测穆宏毅的意思,立即道:“出去,你们不要再刺激病人了。” 赛金花一听这话,牙一咬“噗通”就跪了,但没磕头,一脸僵硬的看着宓妃,强笑,“宓妃同志,你看这样行了不,能原谅我了不?” 宓妃看着眼前这个忍着屈辱给她下跪的中年妇女,若她是长乐公主,这个村妇早死的不能再死了,她也想处死这个对她不敬的老女人,但此时她不是长乐公主,她只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弱女,今日这老女人能来给她下跪,那是因为穆宏毅,可一旦她和穆宏毅闹翻,穆宏毅不管她了呢,这老女人必会反噬。 可是穆宏毅……宓妃恼恨的咬唇,至今她才看清他的目的,但她绝不会向他屈服! “滚!”宓妃拿床单蒙上脸再不想见人。 “都出去吧。”穆宏毅率先走了出去。 赛金花一骨碌爬起来就凑到冯主任跟前巴结,“冯主任您看我都给她跪了,您看是不是……” 冯主任打断赛金花,“出去,别打扰了病人休息。” 眼见人都走没了,宓妃又露出头来,两眼睁的大大的望着天花板,一遍一遍的想着一个事实,她不是长乐公主了,再也没人会无条件的宠惯着她了,往后她好像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寻死,可寻死却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二,就这么委委屈屈的活着,要么向穆宏毅屈服,要么和秋淑媛、徐诚他们继续纠缠着。 可是好不甘心。 宓妃抽抽鼻子委屈的流眼泪。 所幸赌一赌,死一次能不能回去? 宓妃猛的坐起来,四处环顾找寻能弄死自己的器物,目光忽的定格在呼哧呼哧快速旋转的风扇上,好像电这玩意是能电死人的。 宓妃鬼使神差下了床走向插座的位置。 穆宏毅打发走了人在门口站着,没敢进门,不经意从玻璃窗往里一看,宓妃正伸着小指头要往插孔里插,蓦然惊怒,穆宏毅踹门就闯了进来,一把捉住宓妃的手,目光冷的能冻死人,“你在做什么?” 宓妃此时讨厌死穆宏毅了,“电死自己。臭流氓,你不许碰我。” 仿佛一刀戳进了胸口,鲜血淋漓,穆宏毅捏着宓妃的手腕不放,龇牙狠戾,“你就这么厌恶我碰你?” “对,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你这个披着人皮的大混蛋,我可看清你的目的了,什么不稀罕我,都是骗人的,你就是想、想一步步的……你休想再亲我,你再亲我我就死给你看!”宓妃羞恼不已瞪着穆宏毅,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穆宏毅一把把宓妃捂住嘴的那只手掰开钳在她背后,神情冷漠而恶劣,“看来你还不算笨,这么快就知道我的目的了,对,我就是想一步步的逼你,逼的你在我面前丢盔弃甲,自动奉上身体和灵魂,成为我的禁脔。卑贱又卑微。” 宓妃害怕的骤缩了瞳孔,“你、你休想!” 穆宏毅逼的宓妃一步步后退,直至她的大腿碰到病床,两人倒在床上,宓妃剧烈挣扎,“你滚开!” 穆宏毅把宓妃压制的动弹不得,捧着她的小脸,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冰冷的吻,“这辈子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样冰冷黑暗的穆宏毅把宓妃吓的小脸雪白,她禁不住大叫,“我不是她!” 第21章 你接着编 恍惚又想起女鬼说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话来,宓妃又急着道:“也不是,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你仔细听我说,我是大楚的长乐嫡公主,我是这个宓妃的前世,这个宓妃是我的后世,你懂了吗?” 他双臂撑在宓妃上方,一脸冷嘲,“编,你接着编。”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宓妃抵着他的胸膛,有些生气的瞪他。 他抬手轻抚宓妃的脸庞,看着这张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脸,品味儿着她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脾气,再听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勾唇狞笑,“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前世,她是后世,你现在来了后世,那前世的你是不是就死亡或者消失了,你前世如果死亡了又哪来的后世,既然是前世和后世也就是说都是你,你不就是你吗?” 宓妃恍然呆住,怔怔的,傻傻的看着穆宏毅。 穆宏毅手指移动摸向她的嘴唇,眼睛里倒映出她唇瓣的嫣红微肿,“你要是说你重生回来知道错了我还相信你,结果你却编了这么个谎话骗我。咪咪,你可真是死性不改,你说的话我不会再相信了,懂吗?” 抬眸,他欣赏着宓妃的惊慌和愤怒在她娇媚的脸上绽开,他轻笑,“来,笑一个给我看看,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一笑梨涡浅浅,又甜又媚,天真无邪,我真喜欢极了。” 他要她笑,她偏哭,眼泪吧嗒吧嗒的沿着眼角落在凉席上,“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她哭他就笑,“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要的也是你,是你,我手心里真实的你。” 他再次捧起宓妃的脸,粗糙的手掌磨的宓妃半个脸微疼轻痒,“你这个人有病,我们才相处几天,你为什么要纠缠着我不放?”根据女鬼的记忆,她知道女鬼对不起他,可现在女鬼又没嫁给他,和他也没关系。 穆宏毅俯身,冰凉的唇轻擦宓妃的脸,宓妃歪头避开,脸颊烧红,勃然大怒,“你再轻薄我,我就咬舌自尽。” 心上仿佛又被插了一刀,穆宏毅面不改色的受了,嘲笑的看着宓妃,“因为你入我的眼,别人我都不喜欢,我就想折磨你,这个答案满不满意?” 宓妃已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两只水盈盈的眼睛里仿佛点燃了两堆火,但是不管她多生气多无助,她总不能划破自己的脸吧。 “我知道,现代的女人都是自由的,只要我不愿意,你休想得逞,你要再轻薄我我就让警察抓你。”宓妃恶狠狠的道。 穆宏毅放开宓妃,两手张开不碰她,站回了地上,宓妃忙一骨碌坐起爬到床头躲着,抬着下巴瞪人,眼神目光里有胜出一筹的得意。 穆宏毅抱臂在胸,看着宓妃得意的小模样,沉冷的眼睛里终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强迫你多没意思,我肯定让你主动来求我,咪咪,你怎么就老是忘记自己的处境呢。这时候你确定你真要得罪我?” 得意顿消,宓妃一霎哭丧了小脸,但小公主绝不会那么轻易认输,“是我得罪你吗,明明是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不反抗难道还要任你为所欲为吗,本公主、本公主才不会糊里糊涂的就被你哄着滚了玉米地呢,本公主是有贞操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哼!” 看着一脸倔强强撑的宓妃,穆宏毅抚额失笑,“原来是想和我滚玉米地。” 宓妃双眸立时羞窘的瞪的滚圆,“你休要胡说八道,本公主说的是不会和你滚玉米地。无媒苟合,那是糟践自己,让你看轻。” 穆宏毅一下抓住了重点,忍不住逗弄,“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嫁给我了就和我滚玉米地?” 宓妃气的大叫,“你不要故意歪曲我的意思,我没有那个意思。还有,我才不会嫁给你呢,你死心吧。” 宓妃斜睨穆宏毅,一脸尊贵不可侵犯样儿。 穆宏毅往前走了几步,宓妃立时警惕,“你想干什么,你再靠近我就叫了啊。” 穆宏毅却抬手摸了摸宓妃乱糟糟的头发,“你说我有病,你才真是病的不轻,你这公主病我看是好不了了。你也聪明,在外头一字不敢露装可怜乖顺,可在我面前你怎么就这么嚣张呢,你潜意识里还是在欺负我这个老实人是不是?” “真是笑死人了,你是老实人?睁眼说瞎话。”宓妃呵呵嘲笑他。 穆宏毅淡淡回击,“论起睁眼说瞎话不及你半分。” 一通吵闹下来冲散了宓妃对他的害怕,让宓妃抓住了些什么,身子也不再那么紧绷,宓妃靠墙坐在枕头上歪头看穆宏毅,撇嘴,“一点君子气度都没有,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就你这种让你一步你进十步的德性,让你?做梦。” 没占着便宜,宓妃气的嘟嘴,嘟嘴嘴疼,宓妃又羞意上头,“你走开,不想看见你。” 穆宏毅看了宓妃一眼,还真转身就走。 宓妃心里一空,忙道:“你不许走,给本公主到门外站岗去。” 穆宏毅顿住脚,回头,脸上也不见恼,把宓妃从头扫到脚,“让我给你站岗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嗯,你现在脸是消肿了,勉强可看,可身上的红斑还没消呢,那么丑的身子我可下不去嘴。” 宓妃羞的脸色一阵红过一阵,最后拿床单把自己一蒙,捶床呜咽,“混账东西,你走你走。” 上梨村。 秋淑媛去镇上寄了信回来就看见杜丽红接替了她的工作在给徐诚洗衣服,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题,徐诚笑的哈哈的。 “徐诚哥我回来了。”秋淑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进门,“杜丽红你怎么来了,我看社员都在地里割麦子,你怎么有空过来,是看徐诚哥的吗?” 杜丽红笑了一下,“你忘了,我就住在徐诚隔壁,今天忘记带水下地,回来喝口水就看见徐诚一瘸一拐的给自己弄饭吃,我就帮了把手,看见你洗了一半的衣服总泡在水里也不是事儿就帮着洗了洗。咱们既是同班同学又被分到了一起,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平常徐诚也帮了我不少忙,挑水什么的都是徐诚帮我,这回他伤了腿换我帮他。” “丽红说的对,咱们四个应该互相帮助。去年丽红还帮你和宓妃割麦子了,你忘了?” “那哪儿能忘,杜丽红可比宓妃勤快有用多了。丽红,现在我回来了,我帮徐诚哥弄吧,你赶紧上工去,免得耽误了你被扣分。”秋淑媛忙从杜丽红手里夺过了徐诚的衬衫,礼貌的催杜丽红走。 “你还说我呢,你在这里帮徐诚,大队分给你和宓妃那一大块麦地你割完了?” 秋淑媛没事人似的笑,“不差这点功夫,我徐诚哥这里不能没人照顾,你赶紧走吧,别耽误了你的事儿。” “行,我不当你俩的电灯泡了。”杜丽红暧昧的看了徐诚和秋淑媛两眼抬脚走了。 徐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圆圆,我这里也没什么要忙的了,你赶紧上工去吧,我这腿再养两天就能下地了,你别担心。” 秋淑媛看着杜丽红已经把衣服洗的差不多了,心情有点焦躁,但脸上不显,她端起水盆看着徐诚,“徐诚哥,你这腿不抹点药我看是好不了,回头我去村里老社员那里打听打听有什么草药没有,你既然不舍得买药膏我就给你弄点草药来抹抹。” “也行,听说给村里放羊的袁二大爷以前在中医馆里做过伙计,你去问问他那里有没有现成的,没有就算了。” “哎。”秋淑媛答应一声,在院子里把衣裳晾好就出了大队部。 走在路上秋淑媛就冷笑起来,这个杜丽红,什么忘记带水回来喝水的,都是借口,记工员那里就带着一大桶的凉开水,社员谁渴了都能拿水壶去装,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当她是傻子呢。 在学校的时候就非要挤到他们的圈子里玩还不是看上徐诚哥了,知识青年下乡,她家也是托了关系才让和徐诚分到一起的,现在她又和徐诚哥住在一块,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想得美。 徐诚就像一块鲜美的肥肉,内有宓妃和她争抢,外有杜丽红虎视眈眈,秋淑媛想,她现在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第22章 挖田七 “袁二大爷在家吗?”秋淑媛轻推开木门一条缝,扬声往院子里喊。 黄昏落日,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院子里坐了一家子人,听着声儿一个妇女端着碗站了起来,“谁啊。” “是我,知识青年秋淑媛。” 那妇女回头就嘀咕,“爹,是住猪棚里那姓秋的女知识青年。” 这话说的声音一点不小,秋淑媛满脸尴尬恼恨,不是恼恨那妇女而是恼恨自己的出身。 “问她什么事儿。”袁二大爷大葱抹酱卷了个杂粮煎饼吭哧咬了一口。 没等妇女问秋淑媛就说了,“我想问问你们家有消肿止痛的草药没有,住大队部的知识青年徐诚镰刀割伤了腿,我想给他找点草药抹抹。袁二大爷你们家有没有?” 妇女一听也没问公爹直接答话,“我们家没有你到别家看看去吧。” 袁二大爷瞪了妇女一眼,“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爹,你可真冤枉我了,不是我小气不给,咱家真没田七了,这个来要一点煮茶喝,那个来要一点砸碎了抹伤口,早没了。爹,我看你山上放羊的时候也别闲着没事挖那个了,你挖多少够整个村的人使,田七又不是人参,勤快点自己上山就挖着了,非得用现成的。”妇女没好气的说完就坐下了。 站在门口的秋淑媛尴尬的面红耳赤,悄莫声息的抬脚走了。 但从那妇女和袁二大爷的对话里她却知道了,田七能消肿止痛,在山上就能挖到,可田七长啥样?秋淑媛犯了难。 好在鼻子底下不就是嘴吗,这也难不倒她,问问人田七长什么样儿,她上山挖去。 这个点社员都回家吃饭去了,在路上走了半天也没遇见个人,秋淑媛忽然想起穆宏远来,这会儿他应该还在麦场,穆宏毅不在,麦场上麦子都脱粒装袋了,不组织社员看着可不行。 这么想着,在四岔路口转脚就往麦场的方向去,正好这也是上山的路。 走了十多分钟到了麦场,秋淑媛就听见“嗡嗡嗡”声,一眼望去场上尘土飞扬,这是打麦机正在脱粒,几个男女头顶着手巾正在往机器口里塞捆扎好的麦捆子。 “还干呐。”秋淑媛笑着和人打招呼,但没人理她。 穆宏远看见秋淑媛停了机器,张了几下嘴,清了清嗓子才开了口,“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家吃饭去吧。” “远小子,我走了,你别忘了给我记工分。” “嫂子放心,给你记满工,都给你们记满工。”一个虎背熊腰猿背的男人从穆宏远身后走出来憨笑着答话。 一看是他说话老大娘大姑娘小媳妇就笑开了。 一个老大娘笑道:“毅小子不在,你小子充什么能。” “这不是宏远腼腆张不开嘴嘛,毅哥传话来,让我看顾着那我就得好好看顾着,不能让你们欺负宏远。”男人拍着胸脯,一副讲义气的憨样儿。 一个大姑娘不乐意了,“我说穆宏江,你给俺们说清楚谁欺负他了,谁又敢欺负你们老穆家的崽子。” “就是,谁不知道咱们上梨村除了姓袁的就是你们姓穆的。”几个小媳妇笑呵呵的起哄。 老大娘笑过一阵,挥手,“哪个破嘴说的,再说下去我看就要坏事,你们别闹这俩憨小子了,都赶紧家去吧。毅小子不在,我看你们就要翻天。” “穆大娘,你这话咱可不爱听,他穆宏毅才回来几天,以前没有他穆宏毅咱不照样嘛。”最开始说老穆家崽子的大姑娘把头巾一摘,往自己身上扫打了几下,扭屁股就走。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穆大娘心宽也不跟人一般见识,拉拢着娘子军们走了。 娘子军们一走空,穆宏江就往地上呸了一口,“这个袁立冬,早晚得收拾她一顿。” “别跟她一般见识。”穆宏远软和的劝。 来上梨村已经有些时候了,对于穆袁两大姓之间的明争暗斗秋淑媛也有所耳闻,但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是上梨村的人,如果徐诚真能想办法把宓妃弄回城,她就有希望尽早回去。 “记工员,我想去山上挖田七,你知道田七长什么样儿吗?”秋淑媛逮着空儿忙问。 “你伤着了?”穆宏远看向秋淑媛,直接往她手上腿上看,这时节拿镰刀割麦子最可能伤的就是手和腿。 “不是我,我徐诚哥伤着了,我想挖点田七砸碎了拧汁给他抹抹。” 穆宏远“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就去挖?” “我想现在去,明天要上工不敢耽误。” “我陪你去吧,田七长什么样儿说也说不清楚。江大哥,你看着,组织人看场,我陪她上山一趟。” “行,别往深里去,天一黑有狼。” 穆宏远答应一声。 “这怎么好意思呢。”秋淑媛笑着说客气话。 “举手之劳。”穆宏远嘿笑,眼睛并不敢看秋淑媛,梗着头往前走。 秋淑媛看他微红的脸有些好笑,心想这记工员还真腼腆,“听你说话,你念过书?” “念过,高三下来的。” “我也是。”秋淑媛笑着看他,“哎,我脸上是不是很脏啊,要不然你怎么不敢看我?” 穆宏远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磕巴道:“不、不是,我就是、就是不会和女孩子说话。” 秋淑媛哈哈笑起来,“你可真纯情。” 穆宏远偷看秋淑媛一眼跟着傻笑。 两人并肩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一座山脚下,山脚下种了一大片的葡萄,这时节已经长出青涩的串串葡萄了。 “今年葡萄长的比去年还好,到了秋天又能丰收,到时候分了葡萄我家酿了葡萄酒,我送你一坛。”几分钟后,穆宏远终于找到了一句能说的话。 秋淑媛笑着点头敷衍。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到了山腰上,穆宏远弯腰拔了一株草给秋淑媛看,“你看这就是田七。” 又指着圆锥形的根茎道:“田七的根很有用,除了能消肿止痛之外还能用来炖鸡吃,能做药膳。” 认识了田七,秋淑媛也没心思和穆宏远没话找话了,弯腰就在地上找。 穆宏远讪讪,默不作声的帮着挖。 田七虽说不是人参那种珍贵药材但也并不是满山都有的,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分开了,此时天色渐黑,狼嚎声渐起,穆宏远怕出事忙喊道:“秋淑媛,咱们该回去了,你在哪儿?” 就在这时候前面传来秋淑媛一声惊呼,穆宏远吓了一跳忙跑过去,“你怎么了?” 前面有条长水沟,天黑秋淑媛没注意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没事,摔了一下。” 穆宏远看见坐在地上抱着腿的秋淑媛赶紧跳了下去,“是不是歪着脚了,我看看。” 秋淑媛没阻止穆宏远动她的脚,她抿了下嘴忽然道:“记工员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第23章 半夜偷看 天色黑沉,蝉鸣燥热,徐诚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眼巴巴的瞅着大门口。 杜丽红从隔壁屋里出来,手里端了两碗煮好的地瓜,地瓜上还各放了一个鸡蛋,她把其中一碗递给徐诚,“我煮了你那份,给个面子吃点吧。” “不,不用,我不饿,你吃。”徐诚推辞不接。 杜丽红把碗硬塞徐诚怀里,“拿着,咱们都是老同学,你别跟我客气。你在等秋淑媛吧,她可能回自己住的地方了,我要不帮你去看看?” 说着话杜丽红捧着碗挨着徐诚做到了石阶上。 “不用,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出门我也不放心。圆圆说要去给我找草药,我担心她找不着草药自己去山上挖,圆圆性格太要强,尤其是在我的事上,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杜丽红在地上磕鸡蛋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笑道:“秋淑媛是挺死要面子的,那时候咱们都还小,我爸是宓妃家食品厂的工人,我跟着我爸在厂里玩,有一次我就看见她俩从小汽车上下来,宓妃穿了一身钩花镂空蕾丝裙像个小公主,秋淑媛站在宓妃身边昂首挺胸,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像宓妃的陪衬和跟班,还挺骄傲的。” 杜丽红笑了一下,碰碰徐诚的胳膊,“跟你说,那时候我看见宓妃她俩我是又羡慕又自卑,可我告诉自己,我就算穷死也不去拍有钱人的马屁,我好好读书,读书就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万万没想到,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个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她俩在下边,我家翻上来了,我不想说什么资本家活该之类的话,但我很感恩。” “你是个有志气的姑娘。”徐诚笑道。 杜丽红把剥好的鸡蛋给徐诚,笑的满脸灿烂,“你会不会不高兴,毕竟你和她俩是好朋友,像亲哥哥一样照顾她们。” 徐诚愣了一下,“不高兴什么?” “不高兴她俩下去了,我这种工人的孩子上来了?我听说以前你爸是宓妃他祖父的私人医生。”杜丽红试探的瞥徐诚。 徐诚沉默了一瞬,勉强笑了笑,“又不是你的错。”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快吃。”杜丽红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徐诚觉得嘴里这鸡蛋有些难以下咽,心里更担心秋淑媛了,还惦记着在县里住院的咪咪。 就在此时,大门被猛的推开,惊的坐在石阶上吃饭的徐诚和杜丽红共同抬起了头。 穆宏远打着电灯犹犹豫豫的走过来,低着头吭哧半天才道:“那个、那个,秋淑媛给你挖田七摔下山坡把腿给摔、摔断了。” 徐诚心口一缩,手一抖,搪瓷碗“咣当”一声摔到了地上,他站起来一把抓住穆宏远,焦急的问,“圆圆呢,圆圆现在在哪儿,你快带我去。” “在、在葡萄园那边。” 徐诚放开穆宏远,急匆匆,一瘸一拐就往外跑。 杜丽红把搪瓷碗往石阶上一放也追了上去,“徐诚,你慢点,小心腿。” 穆宏远看着摔在地上的地瓜有些不知所措,踌躇了一会儿也忙追了上去。 伴着狼嚎声,缩在葡萄园四面漏风茅草屋里的秋淑媛一阵害怕过一阵,生怕有狼突然下山把自己给吃了,“怎么还不来。” 想着穆宏远听到她的恳求时那个样儿,心里不禁嘀咕,不会是穆宏远不愿意说谎把实情告诉徐诚哥,徐诚哥生气不来了吧。 忽的,狼嚎声此起彼伏,秋淑媛吓的脸白,看向屋门口的火堆被风一吹有吹灭的趋势,忙爬过去,抓了一把麦秆送进火里。 “圆圆,徐诚哥来了,你别怕。” 听着喊声,秋淑媛忙从屋里跑出来看,见不远处灯光闪烁,秋淑媛心里一喜,但想着此时自己是“摔断腿”的伤患,忙又跑回屋里隐匿在黑暗中伪装。 “圆圆,徐诚哥来了。” 看着徐诚迈过火堆进屋,秋淑媛忙带着哭腔尖声喊,“不要拿灯照我,灭了,灭了!” 听着秋淑媛情绪不对,徐诚忙按死了电灯,“丽红,赶紧灭灯。” “好。”杜丽红把灯弄死就关心的问,“秋淑媛你怎么样了,要是严重咱们就赶紧去医院,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不要你管,你出去。徐诚哥,我有话问你。” 徐诚很着急,靠近秋淑媛摸到她的肩膀就要抱她,“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现在咱们去医院。” 秋淑媛一把搂住徐诚就哭,“徐诚哥,如果我不是摔断了腿而是摔死了,你会为我伤心难过吗?” “圆圆听话,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不会有事的,咱们去医院。” “我不!”秋淑媛固执的搂住徐诚不放,“你回答我,你用心回答我我才甘心,在县医院听见你向咪咪表白我的心都碎了,可我绝不相信你喜欢的是她,因为我了解你徐诚哥,你把我和咪咪都当成了自己的责任,你对咪咪那只是因为你不适应另一个男人对咪咪示好而已,就像爸爸看不上女儿交的任何一个男朋友一样,可那绝不是爱。徐诚哥,请你用心回答我,当你听见我摔断了腿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如果从此我残疾了,我知道你肯定愿意照顾我,是照顾残疾的妹妹,还是残疾的爱人,徐诚哥,你回答我!” 徐诚心乱如麻,汗如雨下,“圆圆,徐诚哥求你了,咱们先上医院。” “秋淑媛,你别闹了,你的腿重要还是你所谓的答案重要。”杜丽红怒斥。 “我想要的答案重要!”秋淑媛毫不犹豫的吼回去。 “圆圆,我现在心很乱,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但我求求你了,咱们上医院吧。” 秋淑媛心中一亮,仰头看着徐诚,“徐诚哥,你没有肯定的拒绝我,是不是说明你心里也是不确定的,你现在不确定爱我还是爱咪咪对不对?” “对,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徐诚痛苦的抹了一把脸,“圆圆,你别逼我了,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也许我对你和咪咪都只是兄妹之情,是亲情而不是爱情。” “徐诚哥,你不要用这种借口逃避,你这样伤害的是咱们三个人。” 杜丽红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忍不住打开电灯往秋淑媛身上照,这一照就照出了问题,某个声称摔断腿的人,此时此刻一双腿完好无缺的盘在木床上。 秋淑媛想躲也躲不开,拿手挡着杜丽红赤|裸|□□在她脸上的灯愤怒的道:“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啊,滚。” 杜丽红讽笑一声没搭理秋淑媛,“徐诚,既然没事,那我回去吃饭了,你一路跑过来,伤口应该又裂开了,她不是给你挖了田七吗,你们好好在这茅草屋里上药吧。” 一句话让徐诚羞愧不已,连声道歉,杜丽红转身就走,看见站外头的穆宏远又是一声嘲笑,“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啊。” 穆宏远脸烧的通红,有夜色掩盖别人也看不见,忙道:“我送你。” “那咱们就走吧,别给人家当电灯泡了。” 茅草屋里徐诚远离秋淑媛,一张脸气的铁青,“先骗咪咪后骗我,圆圆,你有心眼我知道,可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把心眼用在亲人身上,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忍着剧烈的伤痛,徐诚转身就要走,秋淑媛猛的从后面抱住徐诚的腰,却笑了出来,“徐诚哥,虽然惹你生气了,可我很高兴。今天晚上我至少让你知道了,你心里也是爱着我的,对不对?” 徐诚憋闷不已,烦躁的抓乱头发,“松手,咱们先回去,夜里山上不安全。” “徐诚哥,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吧?”秋淑媛小心翼翼的问。 徐诚又狠狠抹了一把脸,“我真是对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这事根源在我,圆圆,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好好想想的。” “好,只要徐诚哥不草率的决定,我都没问题。” 扭转了局面,秋淑媛心里得意,给徐诚嚼碎了田七敷在伤口上这才搀他送回了大队部。 夜深人静,月上中天。 县医院里住院的病人都睡了,值班的护士守着办公室,医生在巡房。 白天睡多了,宓妃精神奕奕,悄悄从自己的病床上下来,搬了个靠背椅子放在穆宏毅所睡病床的床头,她蹲在上头,打开电灯偷偷照穆宏毅的脸。 第24章 淘气样儿 这张脸上,五官无一出彩,但组合在他脸上,尤其是他睁开眼的时候,仿佛一下就有了气势,什么朗朗俊逸风流倜傥,什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在他面前都显的那样虚弱。 就像是她的父皇,并不十分俊美,但当父皇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叩拜时,父皇是那样让她心折。 可惜这个人太讨厌了,喜欢人的方式不正常。 本公主是那么好降服的吗,做梦! 宓妃撇了撇小嘴,轻轻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没用完的红墨水,打开盖子,指头伸进去蘸了蘸,她悄悄在穆宏毅脸上画起来。 眼眸盈笑,得意洋洋。 “让你欺负我,我给你画个大王八。” 凉凉的墨水由着那软嫩的指尖在他脸上推着游走,特种兵退役的穆宏毅怎会没有知觉,早在她下床时就察觉了,只是他要等着看宓妃想做什么。 当听到她说给他脸上画个“大王八”时,他霍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严酷黑沉把正专注“作画”的宓妃吓的心脏“扑腾”一下。 “你吓死我了!”宓妃生气的怒斥,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羞愧。 “滚去睡觉。”穆宏毅用袖子一抹脸没给宓妃好脸色。 宓妃撅嘴,讪讪挪回自己床上躺着,气不顺。 穆宏毅则起身去了外头病人公用卫生间,水龙头一打开,水声哗啦流淌,他捧了一捧猛的冲到自己脸上,接连用水冲击了四五下才罢休。 穆宏毅手扶着水槽,抬头看墙上的镜子,镜子上浮现一个一脸水珠的男人,这男人气质冷酷寡淡,忽的扬唇嘲笑,他指着镜子里的男人骂,“贱。” 偷笑声忽的传来,穆宏毅蓦地转头看向门口,就见门口宓妃歪着头正看他,捂着嘴嘻嘻笑,一双水眸漾满笑意。 “喂,讨厌鬼,你是不是真有病,就是那个、那个精神病,你竟然骂自己‘贱’,哈哈……” 又被发现了宓妃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嘲笑起来。 穆宏毅眼睛一眯,忽然好想弄死她。 动作比想法快,他大步逼近宓妃,宓妃看他脸色不好,撒腿就跑。 就宓妃这娇弱的小体格,穆宏毅真想抓她,她跑不出五步远。 “咚”的一声被抵在墙上,宓妃虚张声势的低斥,“你想干什么,小气鬼,我又没说什么。” 穆宏毅低头看着被他拢在双臂胸膛下的宓妃,一脸“你奈本公主何”的淘气样儿,他磨了磨后牙槽,极力压抑,“我克制的还不够吗,你偏偏要撞上来撩拨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捏起宓妃的下巴就亲了上去,宓妃蓦地瞪大了眼,被咬住唇瓣有一瞬的失神,顷刻反应过来就使劲拍打穆宏毅,腿也不闲着,抬起就胡乱踢蹬被穆宏毅一手抱起架在腰上,死死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正当此时,一个巡房的护士走了过来,看见墙上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张大了嘴,随后一张脸就烧起来,严肃的厉喝,“你们在干什么,太有伤风化了。” 穆宏毅移开自己嘴的同时捂住了宓妃的嘴,任由她狠狠咬他的手掌也不觉疼,“抱歉,我媳妇不听话正在教训,马上回我们自己的病房。” 今夜巡房的护士正是给宓妃打针的护士,一看是这精神病两口子护士就有些理解了,“你们太、太那啥了,我都没眼看。” 穆宏毅一本正经的解释,“我媳妇刚才发疯,我不想她大声喧哗吵闹了别的病人又不舍得打她只好那样,实在抱歉,我们马上回房。” 宓妃不可置信的狠狠瞪穆宏毅,呜咽着挣扎,可惜她屁股还在人家手里被捂着抱在身上,越挣扎越往下掉,穆宏毅把宓妃往上掂了掂抱紧,大长腿一迈走的飞快。 护士有些羡慕的看了好几眼,想起方才看到的景象少女心复苏,心痒的不要不要的。 回到病房,插上门,穆宏毅把宓妃扔床上,宓妃见势不妙,也顾不得反击了,立即嚎哭起来,“你又欺负我,王八蛋。” “深更半夜你再哭一下试试。”穆宏毅知道和宓妃讲理她肯定胡搅蛮缠,也不废话,站在床前就作势解腰带。 宓妃吓的脸蛋雪白,哭声戛然而止,忙拿被单裹紧自己愤怒的瞪着穆宏毅。 穆宏毅也不再吓唬她,冷着脸看着宓妃道:“这个教训告诉你,在你不想付出代价的时候不要撩我,要不然……” 话没说尽但两人心知肚明,可宓妃就是不服气。 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亏,就算吃了亏那也立时找回去了,可自从遇上穆宏毅,她就一直在吃亏,她就是气不顺,她就是要报复回去。 穆宏毅看她那眼神也知道她不会乖,反而有些期待她可着劲的作,没把她弄回家之前,吃不着真肉,闻闻肉味,吃点肉渣他也不会傻的往外推。 “我要回村,我要找顺着我的徐诚哥去,哼!” 眼见穆宏毅黑了脸,宓妃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怯怯示弱。 穆宏毅深吸一口气,“你最好给我管好你那张嘴,躺平,老实睡觉。”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体力上男强女弱,她就是他砧板上的肉,宓妃立即决定暂时“休兵罢战”,来日方长。 深怕穆宏毅后半夜化狼,宓妃绷紧身子一夜警觉,可到天亮也没事,宓妃紧张着紧张着也撑不住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阳光照着脸暖烘烘的,宓妃觉得肚子好饿,尤其当饭香传到她的鼻子里的时候。 眼睛睁开就往旁边病床上看,病床上没人,枕头被单什么的却折叠的整整齐齐。 “醒了就爬起来把那碗小混沌吃了。”窗下穆宏毅一手夹着烟,一边看报纸。 宓妃还想着昨晚上吃的亏呢,哼唧了一声懒懒的坐起。 “我要洗脸刷牙。”宓妃要求。 穆宏毅头也不抬,“脸盆,牙刷都在床底下,自己去水龙头那边洗漱,谁伺候你,你手脚又没断,你现在可以沾水了。” 宓妃转而趴下装死,刚醒来懒怠的动弹。 穆宏毅起身把报纸给宓妃看,指着报纸上一个大标题,点了点。 宓妃翘头一看标题上赫然写着什么,知识青年暴动什么什么的,起因是一个女知青被村里男人给那什么了。 宓妃一下来了精神,坐起来仔细把报纸看了一遍。 穆宏毅拿着脸盆出去了,一会儿接了水回来放地上,接着道:“等你回村说不定待遇就能上来了。” 宓妃哈哈大笑一声,拿报纸砸穆宏毅,“看见了没,你要敢对我怎么怎么样我就告你去,哼。” 宓妃此时得意的真像是手持了圣旨一样。 穆宏毅懒得理她,“赶紧洗脸吧你,眼屎都出来了。” 宓妃羞愤,“出去出去,我要洗漱了。” “你洗个脸又不是洗澡,别没事找事。”穆宏毅捡起报纸又坐到窗前看起来。 自从来了这里,她就各种乱七八糟了,宓妃长叹一声,悲伤不已。 等宓妃洗漱完,盘腿坐床上吃混沌,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穆宏毅扬声。 门开了,提着水果篮的杜丽红笑着走了进来,“宓妃,我来看看你,病好了吗?” 宓妃咬着小混沌看眼前这个气质温婉,相貌清秀的姑娘,仔细想了想“哦”了一声,“你是杜丽红。” 杜丽红笑脸一僵,“大小姐,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既是同班同学又是一同下乡来的,你竟才认识我吗?”真装。 “去年我还帮你割麦子来着。” 宓妃点头,“我记得了,多谢你来看我,没事就走吧,我正吃饭呢。” 小公主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想什么说什么,除非是她父皇母后级别的人物她才会顾忌一二。 杜丽红觉得她被整治进了医院真是活该。 穆宏毅不管两个女孩说什么,兀自安静的看报纸。 “穆大队长,我来看望病人,顺便替村里人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村,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你就这样撂挑子不好吧。”杜丽红笑着道。 穆宏毅头也不抬,淡淡道:“我也正想回去,你留在这里照顾她吧,她再有一两天,病情要是没有反复就能出院了。” 杜丽红笑脸又是一僵。 穆宏毅接着又道:“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反正比我跟她亲近,我只是出于大队长对社员的责任才照顾她的,现在有你来了,那我就回去了,医药费还差五十左右。” 穆宏毅作势站起,杜丽红忙道:“大队长你可别难为我,我有心想帮但也没那个能力,我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来的上梨村,不上工不能养活自己,是一天不敢耽误,我今天还是请假来的,知道宓妃病了,我身为同学不能不来看看。” 不等穆宏毅答应或者不答应,杜丽红忙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前,和颜悦色的和宓妃说话,“知道你还有一两天就能出院我就放心了,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秋淑媛去给徐诚挖田七摔下山坡差点摔断腿。” 第25章 回城契机 吃了三两个混沌垫肚子之后,宓妃开始挑剔,“穆宏毅,你买的这个混沌好难吃,我下次想吃水晶虾仁混沌。” 穆宏毅睨了宓妃一眼,“嗯,龙肝凤肚你想不想吃?” 宓妃撇嘴,明知他是嘲讽偏装作不知,“你有那本事吗,你能弄来我就吃。” 眼见宓妃不拿她说的话当回事,杜丽红顿了顿又笑起来,“穆大队长,你对宓妃真好,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啊。宓妃,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徐诚的,现在好了,秋淑媛可以放心了,我看的出来秋淑媛也喜欢徐诚,明里暗里的她都和你争,但她用的手段我看不上,昨天晚上她假装摔断腿让徐诚担心,接着就逼问徐诚喜欢她还是喜欢你,徐诚被他逼的满头大汗。可我听他们的对话,分明徐诚已经向你表白了是不是,她这是抢你男朋友啊,你们还是闺蜜呢,她这也太不道德了。” 宓妃一边小口小口的喝汤一边瞅着杜丽红笑,笑的杜丽红浑身难受,被那一双笑眼看着,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似的,她若无其事的笑问,“宓妃,你看着我笑什么?被秋淑媛抢了男朋友你一点都不生气?” “生气呀,可我现在要养病也不能回去,你替我去教训教训秋淑媛呗,让她别抢我男朋友,多不道德啊。” 穆宏毅转头冷睨宓妃,见她一副蔫坏的笑模样就知道她要搅事儿,摇摇头淡定的看报纸。 杜丽红连忙摆手,“我可不搀和你们的事儿,别找我,我走了,你好好养病吧。” 不经意看见她手腕上戴的一个金镶羊脂玉镯子,宓妃觉着眼熟,“你这镯子哪来的。” 杜丽红蓦地捂住镯子站起身,笑容温婉,“这是我爸给我戴着玩的,好像是在地摊上捡的漏。宓妃,我走了啊,不用送。” 话音一落,她踩着小高跟皮鞋就“噔噔噔”快速离开了病房。 宓妃沉思片刻,脑海里就有一个声音好像在拼命的喊,那是我的镯子,是我的镯子!曾摔断过,爷爷让人用金镶嵌了起来,镶金是水仙花的样式,因为宓妃即洛神,而水仙又名洛神花,那朵金水仙的样式是独一无二的! 宓妃有点不高兴了,把碗往柜子上一放忽然道:“我要出院。” 穆宏毅盯着报纸上的大标题片刻,想了一下返城名额下来的大概时间,没有反对,“那就出院吧。” “咦?”宓妃诧异的看着穆宏毅。 “住一天院多花一份钱,你以为我钱多了烧的,你想出院我巴不得。老实呆着,我回村一趟让宏远开拖拉机来带你,今天要是忙不过来就明天。”说完穆宏毅就出了病房。 上梨村,赛金花走了两天关系无果,妇联冯主任被烦的生气,直接打电话给村委会建议另选妇女主任,特别提了一个人的名字给村委会做参考——王美凤,老穆家大儿媳,穆宏毅的大娘。 上梨村有两大姓,穆和袁,穆姓穆宏毅这一支发展的最好,穆姓人以穆宏毅这一支为首,而袁姓以袁大牛这一支为首,赛金花被撸下来了,另外一个在村里有威望的妇女也就属王美凤了。 王美凤当选新妇女主任毫无意外,也在穆宏毅的意料之中。 下午放工后,王美凤就直接去猪棚找了秋淑媛。 “秋淑媛在家吗?”隔着篱笆院子王美凤喊。 劳累了一天正坐在院子里泡脚的秋淑媛一抬头看见王美凤,不咸不淡的答话,“我在呢,你有什么事儿吗?” 人家没打算让她进门说话王美凤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隔着木篱笆就继续说话,“人不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吗,我这个新妇女主任响应上头的号召,给你们俩换个地方住。” 秋淑媛一下来了精神,感觉腰都不疼了,忙忙的穿上拖鞋迎出来,热情的笑,甜甜的喊,“大娘,真有这好事,上头是不是要给我们摘帽子了?” 见识到秋淑媛这前后的态度王美凤心里不喜,但也不会跟个年轻人一般见识,“那我不知道,但我觉着你们肯定不会永远这样,形势会越来越好的。我跟那个杜丽红说过了,你们搬去大队部和她一块住去吧,我给你们俩找了个两层的架子床,安在那屋,三个人住也不会挤。” 秋淑媛大喜,“大娘,谢谢你啊,你比那个赛金花好太多了,我支持你。” 自从她上任以来这话听的太多了,王美凤摆摆手就走了。 第二天,办完出院手续,宓妃坐着拖拉机就回来了。 穆宏毅把她送到大队部就撂下走了,态度那叫一个公事公办,和在医院时简直判若两人。 宓妃冲着他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 上沪,一处红砖大院,爬山虎郁郁葱葱的爬满了高墙,墙内花架子下置了一张石桌,四个圆鼓凳,一个穿着绿军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相邻而坐,中年女人烫了一头波浪卷,披散在肩膀上,手里正拿着一封信在读,读完脸色就沉郁了下来。 “他想的倒好让咱们把宓妃弄回来,她家成分那么复杂,咱们怎么弄,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周明珍把信往石桌上一扔,板着脸双臂环胸,“我倒是听说要这些年轻人分批回城的事情了,但最先回城的肯定不会是宓妃、秋淑媛这样的,他不知道吗?啊,太不懂事了。” 徐正濂拿起信看着,“宓妃那孩子的身体素质我清楚,在农村肯定要吃苦头,要是能把她先弄回来就弄回来。” “我不同意。我亲儿子还没回来呢就先帮外人了。”周明珍语气硬邦邦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你这人,宓老先生对我不薄,玉珂也是我的好朋友,现在老先生故去,玉珂前途未卜,踪迹不知,我能照顾一分是一分。” “你要照顾故交之女我不反对,但必须是我儿子先回来之后的事情。徐正濂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把名额争取过来,真把名额给了宓妃,咱们就离婚!”周明珍一拍桌子,起身进了屋。 “你看看你,多大年纪了,脾气还是这么大,这事咱还能再商量。”徐正濂起身跟了上去。 第26章 三女同居 入夜,忙累了一天的社员们都回到家洗洗刷刷坐上了饭桌。 穆宏毅家,院子里开着大灯,一家子在院子里吃饭,饭桌中间摆着一大碗青椒炒鸡,配菜是家里菜园里摘的丝瓜炒蛋、干煸豆角、烧茄子和一碟洗剥干净的水嫩青葱,青葱旁边放着一碗家晒的黑酱。 王美凤拿青葱蘸酱往煎饼里一卷递给穆宏毅,“宏毅,你一走就是两三天是不是一直在医院守着那闺女?” 穆宏毅接过煎饼又往煎饼里卷了几筷子干煸豆角,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穆金文端起碗来喝了口粥教训了一句,“你是一大队的队长兼支书,下次不许这么干。” “你大伯说的对。”穆长胜瞪了穆宏毅一眼,“别以为你爸妈不在这里就没人管你了。” 听着穆宏毅被熊,穆宏远啃着鸡骨头偷偷笑。 穆长胜又瞪穆宏远,“你笑什么,你也是个没用的,你哥一走你就压不住人了,还得麻烦人宏江。” 王美凤一边给小闺女捡了跟鸡腿放碗里一边和稀泥,“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宏远是什么性格,他啊就那样了,咱也不指望他,咱就指望宏毅有出息了,谁知道他当兵当的好好的硬要退役,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那是多好的前途啊说扔就扔,大娘替你可惜。” 穆宏毅摆着严酷脸淡定喝粥吃煎饼,长辈训斥就听着不反驳,不顶嘴,左耳进右耳出。 “你看你这个熊样,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穆长胜看长孙这样就来气,“你给我说说,你和那个女青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闺女住院你陪床算个什么,你别拿对社员负责的那一套来糊弄我,前些日子宏江他爹肾结石开刀住院也不见你亲力亲为去陪床。” “爹,我看是宏毅看上那闺女了,昨天下午他还特地回来,拿报纸给我看,提醒我给那俩女青年换住处呢。” 穆长胜一敲桌子逼问,“你大娘说的对不对?” “我要娶她。”穆宏毅吃饱喝足放下筷子看向穆长胜,语气是不容置疑。 “啥?” “爷爷,我想娶媳妇了,就娶她。”穆宏毅肯定的看着穆长胜。 “果然让我猜着了。”王美凤笑,“那晚上宓妃被叫去大队部,宏毅还嘱咐我看着点呢,那时候我心里就嘀咕,宏毅八成是对人闺女有意思,果不其然。” “这事得让你爸妈知道。”穆金文放下空碗,王美凤接过去就给盛了满满一碗端过来放他跟前。 “时候到了我会给我爸妈拍电报。”穆宏毅点头。 穆长胜想了想问穆金文,“那俩女青年不是有问题吗,宏毅要是娶了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不好说。”穆金文看向穆宏毅,“宏毅你想过自己的前程没有,你退役下来当村官,往后是想改走这条路?如果是,大伯不建议你娶那样的。” “想过,将来应该会做点生意。”穆宏毅坐姿笔挺,认真回答。 “啥?!”穆长胜惊怒,“你脑子让驴踢了吧。” “宏毅你可不能走岔路,咱们村偷卖耗子药的老孙被抓住现在还关在采石场劳改呢。”王美凤忙劝。 穆宏毅笑了一下,“看把你们吓的,我就随口说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我觉得以后风向会变,我天天看报纸,时刻关注着,现在已经有点苗头了。” “我不管什么苗头不苗头的,说说也不行,你就不能有这样的思想听见没有!”穆长胜怒着脸瞪穆宏毅。 “听见了爷爷,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做什么官,娶她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当兵也不当官,你就想当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是吧,你的出息呢。你大娘说的很对,你当兵当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退役?” 穆宏毅又笑了一下,“想娶媳妇生娃娃了就退役了,不想过那种日子了就退役了,就这么简单。” 娶妻生子繁衍大事,理由这么充分,穆长胜被堵的没话反驳。 “你当兵也耽误不了你娶媳妇生娃娃,甚至你爬的越高娶的媳妇条件越好,你回老家来,在这村窝窝里能娶上什么样儿的。”穆金文冷静的反问。 “我亲自去陪床的那个就很不错,嗯,长的好看,我就喜欢那样的。”穆宏毅一本正经的笑。 穆宏远一口南瓜粥险些笑喷出来,穆宏毅转脸看穆宏远,“你有意见?” 穆宏远连忙摆手,用袖子一擦嘴笑呵呵道:“堂哥我支持你。” 王美凤在桌子底下踹了穆宏远一脚,轻斥,“有你什么事儿,好好吃饭。” “爹你别生气,反正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不定是宏毅剃头挑子一头热呢,那闺女是上沪的,大城市的,人还不一定愿意放弃上沪户口跟宏毅呢,宏毅现在也就是个小村官,看起来也没什么前途。”王美凤笑着打哈哈。 “宏毅怎么了,咱们宏毅能看上她就不错了,谁说宏毅就没前途了。”穆长胜凶巴巴的瞪王美凤。 “是、是,爹您说什么是什么。”王美凤干脆闭嘴吃饭。 “爷爷,大娘说的不错,现在我还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我想娶人家还不一定肯嫁呢。” 穆长胜气不过,“她凭什么看不上你,我长孙还配不上她? 穆宏远偷偷看穆长胜一眼偷笑,穆宏毅则严肃的道:“但是爷爷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人拿下。” “这还差不多。”穆长胜点点头,把空碗递给穆宏毅,“给爷爷盛饭去。” “好的爷爷。”穆宏毅含笑接碗。 大队部,宓妃回来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咪咪,你睡下铺,我都给你收拾好了,你的东西我和徐诚哥也都给你搬来了,冬天的棉袄棉裤,被子都在大衣柜里。”秋淑媛打开衣柜给咪咪看,“你感觉哪里不合适的再自己调整。” 杜丽红把饭菜摆好热情的招呼,“宓妃,你饿了吧快来吃饭,徐诚,秋淑媛你们俩也过来坐。” 徐诚高兴的笑道:“看见你们三个女孩能相处这么融洽我就放心了,咪咪最小,身体也不强壮,抵抗力差,平时你们两个多照顾她一点。” 秋淑媛撇了撇嘴,“还用你说,住猪棚的时候还不是我照顾的她。咪咪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宓妃想了想笑眯眯点头,“圆圆姐那张嘴虽然很讨厌很唠叨,但确实挺照顾我的。” “徐诚你放心,往后我也会照顾咪咪的。”杜丽红把一个白面馒头放宓妃碗里,一张笑脸温柔和善,“我呀就把咪咪当亲妹妹照顾。” 徐诚揉揉宓妃的头笑着催促,“赶紧谢谢你两个姐姐。” 宓妃拍开徐诚的手,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争相在徐诚面前表现友善的女孩,将她们的目的收入眼底,对于接下来的生活,她决定欢乐的看戏,并顺便奴役俩丫鬟。 “谢谢圆圆姐,谢谢丽丽姐。徐诚哥,你以后也跟我一样称呼丽丽姐呗,你看啊,你叫我咪咪,叫圆圆姐圆圆,却叫丽丽姐杜丽红,显得丽丽姐多像个外人,她心里肯定不高兴,是不是丽丽姐?” 杜丽红笑颜扩大,捡了一大筷子炒鸡蛋放宓妃碗里,“咪咪说的对,徐诚我以后也跟着咪咪她们俩叫你徐诚哥行不行,我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希望有个哥哥。” “那有什么问题,我多一个妹妹才高兴呢,来,咱们喝一杯,一是庆祝咪咪病好出院,二是庆祝圆圆和咪咪待遇提高,三,圆圆、咪咪,你俩要感谢人丽丽接纳你们。” 秋淑媛皮笑肉不笑的举起酒杯碰了碰杜丽红的杯沿,“谢谢啊。” 杜丽红大方的不与其计较,笑容不改。“谢什么,咱们都是同学,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徐诚哥你说对不对?” “呦,马上就徐诚哥徐诚哥的叫上了。” 徐诚左边坐着宓妃,右边坐着秋淑媛,对面坐着杜丽红,听秋淑媛口气不对,在桌子底下轻踢了秋淑媛一脚并用眼神警告,秋淑媛清了清嗓子笑起来,“咱们赶紧吃饭吧,咪咪盯着饭菜不放很久了。” “吃饭吃饭。”徐诚夹了一筷子清炒小白菜给宓妃。 一顿饭吃的算是有惊无险,后期宾主尽欢。 饭后,杜丽红拿个塑料盆收拾了碗筷去井跟清洗,秋淑媛自觉的擦桌子,宓妃勉强吃了七分饱后就开始在屋里溜达,换了个住的地方也并不大,左右两边各拉了一道蓝花布帘子,中间安放一张吃饭的桌子后就显得满满当当有点拥挤了,宓妃撩开左边的帘子,帘子后头安放了一张木床,两个大衣柜,这是杜丽红住的地方,右边就是她和秋淑媛住的地方了。 靠墙是一张两层的木架子床,床对面是两个大衣柜,的确是比在猪棚的条件好很多了,至少冬天不用担心被冻死,但架子床有点单薄,“圆圆姐,这架子床睡两个人会不会塌,要是半夜塌了,你砸着我可怎么办。” “砸着你你就活该受着。”秋淑媛洗干净抹布,折叠好放桌上,就端着脏水走了出去。 “圆圆你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徐诚从外头进来听到轻责。 秋淑媛翻了徐诚一个白眼,“我就这么说话,这么多年了你俩不都习惯了吗。” 宓妃没见过这种二层架子床,实在好奇,踩着木梯就往上爬,木架子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并轻微的抖动起来,宓妃心有余悸,“这床真的能睡人?” 徐诚赶紧把趴梯子上抖个不停的宓妃弄下来,“我上去试过能睡人,你俩先凑合着用,等攒够了钱我给你们弄个铁架子床,铁的结实。咪咪,你跟徐诚哥说,在医院那个穆宏毅有没有欺负你?对你好不好?” 欺负了,欺负狠了! 但这种事情她羞于启齿告诉另外一个男子。 而且即便告诉徐诚,徐诚也奈何不得那地头蛇。 “反正医药费他付的,不用还了。”没砍那王八蛋的脑袋,还是因为她小凤凰落平阳,失势又不能自保,只能暂且忍着。 自从来了这个鬼世界,她已经忍耐的很多很多了,而且在她没胆子寻死之前还要继续忍耐更多的东西。 徐诚沉默了一下,“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一点我得感谢他。” “咪咪,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徐诚踯躅着,有些难以启齿。 咪咪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坐,对徐诚要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说嘛,不说我就要睡觉了。” 第27章 排排坐 徐诚看着咪咪惺忪倦倦的样子有些心疼,“做拖拉机颠簸的不好受吧。” 宓妃使劲点头,心里嘀咕,屁股都颠八瓣了。 “有什么事你快说呀。” 秋淑媛端着盆站在门口,看着半敞的帘子里,徐诚背对着她面向咪咪,两个人姿势那么暧昧,她心里一紧,故意用搪瓷盆碰了一下门弄出响动来,“咪咪,洗脚水来了,快洗脚上床睡觉。” 徐诚把床前的位置让开,不怎么敢看秋淑媛,挠了挠头,站一旁不吭声了。 “哎呀,圆圆姐你对我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宓妃把鞋袜一脱就把一双白嫩小巧的脚丫伸进了盆里。 秋淑媛看着自己的洗脸盆成了宓妃的洗脚盆抽了抽腮帮子,试探着道:“咪咪,我跟你说个事儿,徐诚哥在医院跟你说的那些话不算数啊。” “什么话?”洗着热水脚抬起头,宓妃无辜的看着秋淑媛。 秋淑媛暗自咬牙,摸了自己的马尾在手撸弄,一脸高兴,“徐诚哥也是喜欢我的,你别假装不知道,在你回来之前徐诚哥跟我说的。” “哦,我知道了,丽丽姐跟我说过了,你使计说自己摔断腿引徐诚哥担心你,徐诚哥你要说的也是这事是吗?” 徐诚干笑,站立不安,“……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 被这么赤|裸|裸拆穿,秋淑媛一张俏美的脸蛋涨红,却昂起头不觉自己有错,“我那是了解徐诚哥,我不希望徐诚哥因为弄不清自己的心意而错过我,我更不想错过徐诚哥,论年纪我和徐诚哥年纪相仿,而你却和徐诚哥差了四岁,徐诚哥根本就是把你当妹妹在疼,根本不是爱,咪咪你也要好好想想,你对徐诚哥也不是爱,只是习惯了依赖徐诚哥而已,就像依赖父兄一样。” 宓妃对徐诚真没那方面的意思,她最不喜欢优柔寡断的男人了,一点都不霸气,徐诚这个人做兄长最好。 但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对她使心眼还拿她当傻子的人,“圆圆姐,爱不爱我自己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你又不是我和徐诚哥的脑子,我们有自己的想法。” “我看你们俩就是糊涂蛋。”秋淑媛没好气,“徐诚哥是犹豫不决,你是年纪小不懂得什么是爱。” “秋淑媛,你别拿年纪欺负咪咪,爱情可不分年龄。”杜丽红端着洗净的碗筷进来,一边将碗筷用竹编的罩子罩上一边看着这边说话。 “杜丽红,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你洗洗刷刷赶紧去自己那边睡吧。” 杜丽红没把秋淑媛的态度放心里,对宓妃道:“咪咪你别信她的话,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就对了。” “谢谢温婉大方的丽丽姐,丽丽姐你最好了。”宓妃奉上甜甜一个笑。 秋淑媛有些吃醋,轻推了宓妃的肩膀一下,“我对你不好吗,我拿我的洗脸盆给你洗脚,她才为你做了什么,你别没良心啊。” “圆圆姐也好,圆圆姐擦脚。”宓妃抬起湿漉漉的脚丫看着秋淑媛。 “我是你的丫头吗,还得伺候你擦脚。”秋淑媛白了宓妃一眼,从屋里扯的一根绳子上拽下一个花棉布,“我对你够好了,你住院,我把你的擦脚布都给你洗了,不许埋怨我没去给你陪床,光陪你了,谁挣工分,没工分喝西北风啊。” “算了算了,我不搀和你们的事儿,天色不早了,徐诚哥要不你回去睡觉吧,明早大家都要上工的。”杜丽红看着徐诚。 徐诚也觉得自己一个男人杵在三个女孩之间十分尴尬,忙不迭走了。 一夜无话,安睡到天明。 赶着下雨之前,麦子终于都从地里弄了回来,这些天秋淑媛他们下地,宓妃觉得自己也不能太惹人眼红,学着烧玉米粥炒菜,洗衣服收拾屋子,虽然弄的乱七八糟,但她自觉尽心了,实在是没那个技能,只能天天煮个粥,她倒是想炒菜,奈何秋淑媛不让她糟蹋,看她干活秋淑媛就叨叨,跟个老太婆似的烦人。 两人一天不吵嘴天都不会黑。 宓妃觉得自己很大度,看在她劳累干活的份上,不与其计较。 这一日,黄昏日落,穆宏毅从村委会回来手里捏了两张表就来了大队部,这个点,徐诚正从井里提水,秋淑媛摘菜,杜丽红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宓妃也没闲着,正拿着针给徐诚补衣服。 经过这么多天的吵闹,宓妃终于找到了一件自己能做并且秋淑媛和杜丽红都不能企及的工作了——绣花! 然而此时此刻,谁也没那么闲的蛋疼要在衣服上绣花。 也只有徐诚给个面子,拿出自己破损的衬衫来给宓妃打发时间。 穆宏毅的目光从宓妃手里的那件衬衫上移开,冷淡着声儿道:“你们都跟我进来。” 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大队部三间大平房,靠里一间大的,中间砌了面墙又开了一扇门,让男女青年分别住了,另外两间则与其相邻着。 宓妃觉得她竟还挺想他的,当然,就算是一只咬了她一口的小狼狗,几天不见她也会偶然挂记一下的。 这么想着,宓妃放下针线衬衫,颠颠的跑了进去,随后徐诚等也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穆宏毅坐在办公桌前,手边压着两份表格,宓妃瞧着穆宏毅这么冷酷的样子心里不得劲,嘴巴撅着已然能挂油瓶,也不知在跟谁生气。 徐诚搬了个长板凳放在办公桌对面,三女一男排排坐下,徐诚看着穆宏毅道:“穆支书你有什么事儿说吧。” “上面下来了返城名额。”话落,穆宏毅顿了一下看着四个人的反应,徐诚、秋淑媛、杜丽红都欣喜万分,只有宓妃脸上不见端倪,好像云里雾里浑不在意似的。 穆宏毅心想,最坏的就是她了,装的这样无辜,腹内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 然而宓妃却在想,这个坏蛋真以为占了她的便宜,她就哑巴吃黄连不做声了吗,等着吧,逮着机会有你好看的。 第28章 铡了他 “太好了,我们是不是都能返城?”徐诚高兴的问。 秋淑媛往前微微探头瞥见穆宏毅手掌下压的两张表格,心里就是一沉。 杜丽红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是有限定名额吗?” 宓妃直接站起来伸手去抽,穆宏毅反手将宓妃的小手压在大掌底下,抬起眼皮冷撩她,“这是你能乱动的吗。” 宓妃感觉到他手掌的干燥和粗糙,脸蛋一热抬起另外一只手使劲拍打,“你松开。” 穆宏毅抽走表格扣放到一边,也放开了宓妃,目光看向徐诚,“这一次上面总共分给上梨村两个名额,其中一个是徐诚的。” 穆宏毅又看向秋淑媛和杜丽红,“也就是说,你们三个人只有一个名额,你们三个只能走一个,村委会决定七月十五号之前你们谁干的活多,谁表现的好谁得这个名额,但是如果你们三个人里头有谁自动弃权也是允许的。” “其中一个是徐诚的是什么意思?”秋淑媛问。 “就是你们心里想的那个意思,说太明白了就没意思了。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你们出去吧,宓妃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秋淑媛和杜丽红的目光一下都落在了宓妃身上,宓妃笑嘻嘻的看回去。 “圆圆,这事应该是我爸妈的主意,我马上往家拍电报,争取把我这个名额让出来,先让你们女孩子回城。”徐诚诚恳的开口。 杜丽红缓缓站起,若无其事的问,“支书,那你知道下次返城名额什么时候下来吗,第一批走了之后第二批什么时候能走?” “不清楚,总得安排完第一批回去的青年们的工作才好召回第二批,但城市里工作就那些,总得缓和个一二年吧,这是我个人的思考。” “还给安排工作啊。”杜丽红笑,“支书,既然没事了那我回去了,我那堆脏衣裳还没洗完呢。” 穆宏毅点点头,另外加了一句,“返城申请书你们都要写。” “知道了,支书。” 秋淑媛若有所思的看了穆宏毅一眼转身也走了出去。 徐诚警惕的瞥了穆宏毅一眼,对宓妃道:“咪咪,徐诚哥就在外头打水,有事你就叫一声。” 穆宏毅笑望徐诚,态度友善,“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诚讪笑,“没有没有,你别误会,那我出去了。” 徐诚走出门口,特意把门推的更开。 该走的都走了只剩宓妃坐在长板凳上和穆宏毅大眼瞪小眼。 “你留我下来做什么,我是不会求你的,你死心吧。”宓妃狠狠瞪他一眼。 “你不想返城?”穆宏毅眸光泛着黑,压低声音,瞅着宓妃恶劣轻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你想返城,我‘扫榻相迎’。” 一霎,宓妃羞恼的“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休想,我是不会向你屈服的!” “真有骨气,那我倒要看看,等徐诚走了,秋淑媛也走了,你怎么生存。”穆宏毅将表格锁进抽屉,站起身往外走。 宓妃愕然。 这就完了?不逼了? 走到外头,穆宏毅笑望宓妃,“你出来,我把门锁上。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随时都能答应你的条件。” 洗衣服的杜丽红,摘菜的秋淑媛蓦然抬头看向穆宏毅和宓妃。 宓妃愣了一下,一刹那反应过来穆宏毅的奸计,气的跺脚,“你卑鄙!” 穆宏毅将院子里三个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没有解释,锁上办公室的门后径自走了。 徐诚攥紧的拳头松开忙拉着宓妃问,“咪咪,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他……”宓妃切齿,咬下道:“没说什么。” 趁着徐诚拉着宓妃说话,秋淑媛追着穆宏毅跑了出去。 杜丽红看了看宓妃和徐诚,又瞥了一眼秋淑媛离开的背影,继续弯腰揉搓衣裳。 大队部外,秋淑媛拦住穆宏毅的去路,“你难道真想放宓妃回上沪?我不信我看错了你。你留下宓妃和她说了什么,你帮我,我帮你,我们之间的结盟还算数吗?” 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又自作聪明的女人,穆宏毅没那么多对待宓妃的耐性,扯了扯嘴角就扔下一句,“你真幼稚。” 秋淑媛僵在原地,脸色青了红,红了又青,双拳一握就冲回了大队部,“咪咪,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个穆宏毅不是个东西,你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 院子里,宓妃抬头看向恼羞成怒状跑回来的秋淑媛,也气呼呼的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对你意图不轨,你知道?”秋淑媛惊诧的连怒气都忘了,她一把扯住宓妃的胳膊,义正言辞的警告,咄咄逼人,“宓妃你听着,你绝不能为了得到回城名额出卖自己,你发誓!” 宓妃甩开秋淑媛,羞恼不已,“你胡扯什么。” 徐诚也很生气,“圆圆你怎么了,你别那么粗鲁的拉扯咪咪,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就是回城名额,我说过了,我会拍电报回家,让我爸妈想想办法,我会把名额让给你,你一个,咪咪一个,我不会亏了你们任何一个,你别急。明天天一亮我就去镇上邮局拍电报。” 听了徐诚的话,秋淑媛焦躁的内心已经平复许多,“对不起咪咪,我刚才、我……” 杜丽红把衣裳狠狠往水盆里一摔,带着哭腔扔下一句“你们三个真不把人当人看”就跑回了屋。 徐诚又是歉疚又是烦躁,使劲抓了一下头,“都是那个穆宏毅闹腾的我找他去。” 宓妃也恼了穆宏毅,一把拉住徐诚,“我去,他就想我去求他,恨不得我给他磕头认罪,哼,我就算不回城也不妥协。” “你们都不许去,他的目的就是咪咪,我们不能中他的计。”秋淑媛冷静下来坚定的道:“他真以为他一个小小的大队支书就能只手遮天了,徐诚哥,今天太晚了,我看你明天就去找找村主任,穆宏毅的大娘刚把赛金花妇女主任的职位顶了,村主任肯定和他不对付。” 徐诚点头,“这主意好。圆圆你快炒两个菜,刚才咱们把丽丽得罪了,得跟人陪个不是,毕竟竞争名额她也有资格,我刚才说话太急把她给伤着了。” “行,咪咪你来给我帮忙,别就想吃擎的。” 宓妃轻哼了一声,“刚才急的发疯的也不知道是谁。” “是我、是我,谁叫徐诚哥怜惜你这个弱小处处护着你,想着你,和着你是那精贵的玫瑰牡丹我就是那路边的杂草是吧。”秋淑媛白了宓妃一眼。 徐诚被说的脸红,搓搓手道:“我也来帮忙,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个消息也是个好消息,值得咱们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河边上一个火星点一闪一灭,一闪一灭,远远看去像鬼火,近看却是穆宏毅站在河边抽烟。 “穆宏毅,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这么卑鄙的话都说得出口,枉你还是肩挑过金星的人。” 他不知道站在这里喂了多久的蚊子,脚底下的烟头快有半盒了,可他心里还是躁戾的难以平息。 当又抽完了一根,他往烟盒里摸却摸了个空盒,狠狠往地上一掷,转身,“噗通”一声就跳下了河。 河水缓慢涌动,他一个猛子扎进去,直到快憋死的时候才浮了上来。 “哗啦”一声如白鱼出水,他狠狠抹了一把脸。 大队部里,一顿饭吃的默然无声,收拾干净了桌子,杜丽红先拿出了纸笔趴在桌子上开始写返城申请书。 徐诚一看这架势知道是把杜丽红得罪死了,忙道:“丽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就是看圆圆着急也跟着急了,我是有口无心。” 杜丽红板着脸,顿了下笔头继续写,“不经意说出的话才是真心话,在你心里早把那两个名额包圆了吧,一个给秋淑媛,一个给宓妃,呵呵。” “丽丽,你听我说,我……” 杜丽红抬头讽刺的看着徐诚,“我听着呢,你说呀,说不出来了吧。” 杜丽红目光扫向和徐诚站在一起的宓妃和侧身歪在床上的宓妃,“我收到家信,我爸说我奶奶病重住院了,快要不行了让我请假回去,可村里赶着麦收,我忍着没说,现在有了光明正大回城的机会,我不会弃权,我只求大家公平竞争。” 说到公平竞争,杜丽红的目光直接定在了秋淑媛脸上,“我自问论勤快肯干我不输你秋淑媛,至于宓妃,宓妃,你不会走歪门邪道吧,大家可都是知识分子,我自问如果我是你,我做不出那种丢人的事情。” 宓妃“嚯然”坐起,小脸冷若冰霜,气势迫人,“一个秋淑媛,一个你,个个用话逼我,仿佛我已经打定主意走歪门邪道似的,你们谁再胡扯一句,信不信我今晚上就去找他。原本我对回不回城没什么想法,既然你们都那么想要那个名额,我不搅合搅合真对不起你们。” 杜丽红和秋淑媛都讪讪起来,秋淑媛转身找出纸笔占据了桌子的一角也埋头写起来。 宓妃比着她们,也找出纸笔开始写。 徐诚一个头两个大,也不说话了,找出信纸琢磨明天拍电报的措辞。 秋淑媛看着徐诚的举动笑了一下,轻声提醒,“徐诚哥,我觉得这个字可以去掉,一个字一毛钱呢。” 拿着铅笔在纸上胡乱画了画,宓妃觉得没趣,知道竞争名额的那个条件自己达不到,真动起歪脑筋来,故意给杜丽红和秋淑媛添堵,“要论干活我真干不过你们俩,要不然我偷偷去找穆宏毅好了,冲他撒撒娇又没什么损失。” 杜丽红和秋淑媛一同“呵呵”宓妃一脸。 “咪咪,你再说这样的话,徐诚哥生气了。” “说着玩的嘛,谁让她们俩拿话挤兑我。” 瞥见秋淑媛和杜丽红写的申请书那么情真意切,感情饱满,宓妃撇了撇嘴,用铅笔画起画来,不一会儿纸上两个小人就跃然纸上,宓妃一边画一边嘿嘿笑,笑的坐在宓妃左右两边的秋淑媛和杜丽红都歪过头来看,一看宓妃画的一个小人正拿了狗头铡铡另一个小人的脑袋都喷笑。 “咪咪,你再画一个我,我要狠狠踹他几脚,什么玩意敢耍我。”秋淑媛央求。 “我不,只能本公主铡他,踹他,你们都不行,你们这些庶民,哼。” 秋淑媛气笑了,一指头戳她脑门上,“哦,你是公主,我们就是庶民,烧包。” 徐诚看着两人和好也跟着放松下来,“这样多好,我最不愿意看见你们俩闹坏了。” 秋淑媛脸上的笑收敛下来,继续埋头写字。 秋淑媛忽然的冷场让徐诚摸不着头脑,心中感叹,女人心海底针呐,不知道他又哪句话说错了。 第29章 跳河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宓妃睡的迷迷糊糊就觉得床在轻微的晃,她一下就吓醒了,还以为床要塌,蓦地睁开眼却看见秋淑媛正拿着劲儿,小心翼翼的下床。 宓妃放松身子躺回去,有点恼意的咕哝了一句,翻身又睡了。 秋淑媛长吐一口气,蹑手蹑脚的掀帘子往外走。 对面杜丽红也掀帘子露出了头,两女相视,微有尴尬,但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打算。 “你起这么早啊。”秋淑媛先发制人。 “你不也是吗。”杜丽红用手指当梳子在脑后扎了个马尾,“我下地了。” 秋淑媛不甘落后,抢先挑了一把好用的三股铁钗,“我也下地。” 杜丽红有些上火,但把情绪压了下去,选了那把用起来有点轴的两股铁叉,秋淑媛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跟上了。 这两人抢先表现,拼命干活,宓妃一觉睡到开工的哨子响才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圆圆姐?” 咦? 宓妃去杜丽红那边看了看发现蚊帐里空空如也。 一个人站在屋里愣了会儿神,宓妃忽然想明白了这俩失踪的原因,瞬间掐腰大笑。 隔壁的徐诚听见笑声敲了敲墙,“咪咪,你们那边干什么呐笑的那么开心?” “徐诚哥,圆圆姐和丽丽姐半夜就下地去了,你说好玩不好玩,为了争抢那个名额,她俩真拼。徐诚哥,我饿了,你做早饭给我吃。”宓妃拿上自己的脸盆和毛巾出了门。 “这俩人真胡闹。”徐诚忙爬起来穿衣服裤子,从屋里出来,看见宓妃在石台子洗脸又问了一遍,“真是半夜就下地了?” 宓妃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反正我一醒就剩我自己了。徐诚哥你快做饭去。” “还做什么饭,你跟我走,咱们去地里看看她们俩去,别出什么事儿。”徐诚一拉宓妃就往外跑。 宓妃很不大情愿下地,然而麦收已过,现在是点玉米的时节,她要还不干秋淑媛就要活劈了她了。 地里,社员们已经准备就绪,等着人齐开始干活了,一般搭配是,男的挖坑女的往里下和好农药的玉米种子。 看见徐诚拉着宓妃的手跑过来,穆宏毅眯了下眼,转身对着排队站好的一大队社员们讲话,“你们看见那两块点好的玉米地了吗,那是秋淑媛、杜丽红这两个女青年干的,这种行为是值得表扬的,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一下你们,你们半夜下地胆子可真大啊,就不怕狼下来把你俩叼走了。” 秋淑媛和杜丽红并排站在社员前面不以为意,秋淑媛态度敷衍的看着穆宏毅,“穆大队长你说错了,我可没半夜下地,我天蒙蒙亮来的。” “支书,你教训的对,是我们考虑不周,往后肯定不这么干了。”杜丽红好脾气的认错。 “杜丽红,你的态度很好,这说明你没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你现在已经被教育的很好了,我会向村委会提提你的良好表现。” “谢谢支书。”杜丽红大喜。 秋淑媛气的胸腔鼓胀,暗怪自己不该和他硬碰硬。 穆宏毅一吹哨子,“开工。” 社员们两两分散开,一人两拢开始点玉米。 徐诚拉住秋淑媛和杜丽红教训,“你们俩怎么回事,有没有安全意识,为了回城你们俩连命都能豁出去是吧。” 杜丽红没理他,甩开手就去找搭档干活。 “徐诚哥,你赶紧去镇上发电报去吧,别耽误了我干活。我都说了,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来的,没有危险,我也珍惜自己的小命好不好。”秋淑媛把徐诚往外推了几步,催促。 徐诚叹息了一声,扭头走了。 宓妃站在地头上眼睛跟着穆宏毅转,鼓着腮帮子气嘟嘟的。 “别看了,我跟你说,我昨晚上想了一夜,越想越觉得那人阴险,他就是想让你自动自觉的跳入他给你挖的陷阱里去,再顺便挑拨咱们几个人的关系,我告诉你,你可不能上当。你过来,你挖坑我下种子,累死我了,我得歇歇。”秋淑媛一边捶打自己的腰背一边把三股铁叉塞宓妃手里。 “你的前半句我认同,后半句不认同,挑拨不挑拨的,为了那个名额,你和杜丽红也得撕,这不就半夜偷偷下地挣表现了,你还偷偷下床,生怕把我吵醒了。”宓妃不屑的睨秋淑媛一眼。 “你怎么这么讨厌,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还要我教你吗,也就是我还能继续和你做朋友,换个人早记恨你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又没冤枉你们,我是多么诚实的孩子啊。”宓妃得意的笑起来。 “是是是,你诚实,宓妃,我发现你比以前鬼多了。”一点都不好糊弄了,“下腰,挖坑,好好干活。” 拿着铁叉宓妃觉得还挺新鲜的,看别人怎么挖坑她也怎么挖,秋淑媛提着装种子的铁桶开始指挥,“你没吃饭啊,挖深点,你这坑挖的,一下雨就把种子都弹出来了。” “你别叨叨行不行,我本来就没吃饭。” “我也没吃,我空肚子都干了那么多呢。” “你活该。” 挖了一会儿坑宓妃就觉得手掌发疼,停下一看手掌都红了,宓妃呼呼的给自己吹吹。 “别那么娇气行不行,快干,你看看人家都把咱们扔下一大截了。”眼看杜丽红那组干的那么好,秋淑媛急了,“祖宗,我挖坑你下种子行了吧。” 两人互换,秋淑媛挖起坑来就利落多了,宓妃抓一把泛着刺鼻农药味的种子往坑里扔,扔一把屏息一次,表情十分嫌弃。 “一个坑里两三个就行,宓妃你干活能认真点吗,给我把多余的捡起来。”秋淑媛深呼吸几次才把暴躁的情绪压下去,“你马上给我捡起来。” 宓妃烦死她了,发脾气把铁叉一扔不干了,“你自己弄去吧。” 秋淑媛气的不行,“干活呐,你上哪儿去,你给我回来。” 宓妃只觉手被农药烧的疼,眼圈一红就呜咽起来,一边走一边哭。 秋淑媛火气上涌一把拉住宓妃不让她走,“宓妃,你是怎么回事,割麦子你不能割,好,你过敏你情有可原,我忍了,现在点玉米你又不干,你真还把自己当大小姐了,谁惯的你这臭毛病,你给我回来继续干活。” 宓妃也恼恨的厉害,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秋淑媛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的正在点玉米的社员都往这看,秋淑媛多要面子的一个人,宓妃敢打她,她也不会白白吃这个亏,把铁叉一扔就还了宓妃一巴掌。 相比宓妃,秋淑媛算是“人高马大”的体型,她干农活也练出力气来了,一巴掌打下来没有留任何力气,直接把宓妃打的晕头转向。 宓妃内里是嫡出受宠公主的魂,当众被一个她认为是庶民的秋淑媛打了,伤的不仅仅是尊严,更是对她极大的侮辱和冲击,而秋淑媛打了一巴掌却并没有停,积攒日久对宓妃的不满一齐爆发,理智丧失,对宓妃,专冲着她的脸抓挠。 宓妃吓懵了,她是真正的纸老虎,抱着自己的头脸就尖叫起来。 “穆宏毅救我救我。” 穆宏毅和自己的小侄女合作点玉米撂下了宓妃这组老远了,忽然听见宓妃惨烈的叫声,他抬头一看,扔下铁叉就跑了过来,一把抓住秋淑媛行凶的手腕狠狠将她撂在地上,目光如能杀人,秋淑媛打着冷颤想,她此时已千疮百孔。 宓妃紧紧抓着穆宏毅的前襟,脸深深藏在他的怀里,呼叫声停止,穆宏毅却没听到她的哭声,只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 穆宏毅攥了一下拳头,没有拥抱她,没有安慰,只杵在那里像一面墙一样任她躲藏逃避。 “你看什么看,你一个大老爷们要打我吗?你来呀,我不怕你。”秋淑媛张扬着,昂着脸,一副欠揍样儿。 穆宏远挡在秋淑媛跟前,“哥、哥,你要冷静,咱不打女人哈。”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宓妃忽然脱离穆宏毅的怀抱,尖声喝骂,骂完扭头就跑。 穆宏毅垂眸嗤了一声,“都看什么看,继续干活。” 王美凤把穆宏远从秋淑媛跟前拉走,“这女人太泼了,你往她跟前凑什么凑,仔细回头你堂哥捶你。” 秋淑媛把社员们对她的议论和嘲笑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她强抑着泪水,捡起三股叉使命的干活。 杜丽红勾着嘴笑了一下,埋头干活。 远处就有一条河,就当穆宏毅忍耐着担心,沉冷着脸干活的时候,忽的远处就传来了惊呼声,“有人跳河了——” 穆宏毅心脏一紧,扔下铁叉撒腿就往河边跑。 第30章 破涕为笑 穆宏毅跑到河边,当先就看见袁卫民和赵狗剩正探着脑袋往河里看,穆宏毅心里一颤看向水面,水面上就剩一个水涡在波澜,他猛的就跳了下去,深扎入水。 看见穆宏毅跳进去,袁卫民心里“咯噔”一下子,碰碰赵狗剩的胳膊,“我、我刚才也没说什么是吧。” 赵狗剩咽了一口口水,惊慌慌的看着袁卫民,“哥,你、你调|戏她来着。” “我有吗?”袁卫民否认,“没有吧,我就冲她吹了个口哨,谁知道她就跳河了,这可不赖我。” “不是,哥,你要摸人家脸人家才跳的。” “胡扯,是你拦着她不让她走,她没路走才跳的河。赵狗剩,你别推卸责任,就是你。” 赵狗剩快哭了,“哥,你不能这样哥,哥,难道你怕了穆宏毅,你要是怕了他,我替哥你背下这个黑锅也行。” “他娘的,谁怕穆宏毅了,我怕他个鸟。”袁卫民一梗脖子。 就在这时候赵狗剩猛的抱头蹲了下去,秋淑媛在袁卫民背后,脱下鞋子就砸了过去,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王八蛋!” 秋淑媛弯腰一边捡土坷垃一边砸袁卫民和赵狗剩,一边砸一边骂,“缺德带冒烟的,你们怎么不去死啊,我告诉你们,宓妃要是淹死了我跟你们没完。” 袁卫民的娘赛金花忙跳出来,“你干什么呐,你凭什么砸我儿子。” “我砸你儿子怎么了,我还砸你呢,什么狗娘养的畜生,见天偷鸡摸狗,调戏妇|女,都是你们没教育好,我砸死你个老娘们。”秋淑媛一手一个土坷垃往赛金花身上招呼。 “你骂谁呢小骚|货。”当下赛金花和秋淑媛就扭打到了一起。 王美凤这个妇女主任忙喊社员帮忙,“都别看了,快把她们拉开,会游泳的都下水,救人要紧。” 这么半天了人还没救上来,袁卫民心虚的直冒冷汗,袁二牛一扯袁卫民的胳膊,“蠢货,你还不赶紧跑。” “爹,真不赖我,我真没干什么。”袁卫民哭丧着脸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赶紧跑你姐那里先避避风头。”袁二牛把声音压的低低的猛推袁卫民。 穆长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这父子俩的背后,“跑,想往哪儿跑。” 袁二牛抬头一看阴沉着脸的穆长胜,心里“咯噔”“咯噔”直跳,陪着笑脸道:“大爷,你看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是吧。” “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让他在这等着,人没事最好,人要是死了,你们就等着偿命吧。”自家长孙那什么硬脾气,他想娶的女人要是真淹死了,谁也跑不了。 村里会水的年轻人不少,眼见人还没浮上来,下饺子似的往水里跳。 水下,穆宏毅终于看到了被水草缠住了腿已经不会挣扎了的宓妃,当看见她了无生息的,慢慢的倒下,穆宏毅“哗啦”一声就冲了过去,使劲揪扯水草,可盛夏时节水中水草长的茂盛,竟是越缠越紧,这时候来了两个帮忙的,一看这情形都急忙来揪扯水草。 片刻,穆宏毅抱着宓妃浮出水面,急急游上岸。 秋淑媛脸上被抓了几个血道子,一见宓妃上岸就挤了过去,穆宏毅根本不管是谁,将靠近的人都一脚扫开,吼道:“都给我让开,腾出一块空地,别挡了空气。” 穆宏毅把宓妃放平就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秋淑媛被扫倒在地急忙又爬起来,“你别碰她,我来。” “滚。”穆宏毅厉喝,吹了几口气后又按压宓妃的胸腔。 炽烈的阳光照着大地,袁卫民不停的抹汗,双腿直哆嗦,抱着袁二牛的胳膊直叫“爹”。 又过了一会儿宓妃吐了口水出来,穆宏毅绝望的眼神一变,当机立断把宓妃翻过背来搁在自己的膝上,一掌一掌的拍打。 见此,秋淑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圈泛红,张嘴就骂,“作死的,你要是现在死了,徐诚哥就恨死我了,不省心的死丫头,差点就真死了吧,你活该,你趁早死了算了你,我也省心。” 水吐了一滩,宓妃四肢渐渐能动了,慢慢睁开了眼,当看见眼前这些穿戴陈旧打着补丁的社员时,宓妃“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听着这生机勃勃的嚎哭声,穆宏毅身躯一松坐到了地上紧紧抱着宓妃,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哄道:“别哭了,你会回去的,会的,我保证。” 人群里的杜丽红听着这话眉头微拧,“支书,赶紧送回大队部换衣裳吧。” 夏天穿的薄,宓妃一身湿漉漉整个身子曲线都勾勒出来了,“宏远,把你褂子脱给我。” “哦哦。”穆宏远没犹豫,三两下脱了褂子递给穆宏毅,穆宏毅把宓妃一裹站了起来走向袁卫民。 袁卫民心肝俱颤,声色俱厉,“你想干什么,她不是没淹死吗,我哪儿知道她那么不撑玩笑,我就是和她开了个玩笑,不是我,是赵狗剩挡着路不让她走她才跳河的。” 穆宏毅进一步袁卫民退两步,两个大腿哆嗦的走形,“爹,爹,你赶紧跟他说说,我不是故意的。” “没出息的东西。”袁二牛老脸一皱巴羞愧的捂脸。 赛金花掐腰往袁卫民跟前一挡,“怎么着,把我撸下来还不算,你还想打我儿子啊,你姓穆的咋这么能呢。” 王美凤冷笑,一把把赛金花扯出来,“你扯什么姓穆的姓袁的,你儿子把人逼的跳河,这可不是你一句‘不懂事’就能糊弄过去的了,依我说,你儿子早该被教训一顿了,你们说是不是?” 女社员们此起彼伏的说“是”。 “上次你儿子偷看我在河里洗澡,要不是他跑的快,我非得剁了他不可,宏毅,你使劲的揍他一顿。” “揍他,揍他。” 深受其害的社员们有志一同的讨伐。 袁卫民咽了口口水,“啊”的一声竟先动了手,穆宏毅侧身一躲的同时一脚踹向袁卫民的腿窝,袁卫民一瘸跪地,随后穆宏毅一脚踹袁卫民背上,袁卫民“嗷”的一声惨叫。 “娘,娘啊。” 赛金花心疼的直抽抽,冲进去往穆宏毅脚下一趟撒泼打滚,“你打死我算了,别打我儿子。” 原本因为濒死之际回不去而伤心绝望的宓妃看着穆宏毅打袁卫民,赛金花躺地上打滚忽的破涕为笑。 见宓妃回缓过来,还笑了,秋淑媛抬手就拧宓妃的耳朵,“他们欺负你,你不会大声喊人吗,你傻不傻竟然跳河,啊!” 宓妃呼呼叫疼,“我不和你好了,你别拧我耳朵,走开走开。” 秋淑媛松开手,“你怨我吗,不是你先动手打的我吗。” “谁叫你一直凶我。” “你老实干活我会凶你吗。”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我,专门往我脸上抓,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宓妃看见秋淑媛脸上的血道子哈哈大笑,“你遭报应了吧,要抓我的脸,自己的脸反而被抓破了。” “没良心的,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和赛金花打架吗。”秋淑媛没好气的瞪人。 “那你打过赛金花了没有,有没有替我狠狠的收拾她一顿。”宓妃忙问。 “我怎么会输,我把她的头发薅下一大把,你待会儿看看她的头皮是不是秃了一块。” 宓妃见她一副斗战胜佛样儿撇了撇嘴,“那可不,你这么泼又这么壮实,谁能打得过你。” “咱们在外乡农村,不泼怎么办,不泼像你似的,调|戏你几句,脸皮薄的就跳河,你就这点出息,你应该趁机踹他裤裆,踹完就大声喊人,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秋淑媛白了宓妃一眼。 “我想回家。”宓妃抽抽鼻子,泪眼模糊的嘀咕。 “谁不想回家,这事我不会让你,我都替你想好了,我和徐诚哥要真都回城了,你就吊着那个穆宏毅,他不是喜欢你吗,我看他虽然阴险但也不是没底线的烂人,你就吊着他,让他护着你不被人欺负,等下次回城名额下来你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 宓妃觑着秋淑媛,“你想的可真好。” 秋淑媛冷笑,“你要不这么做就拉倒,反正我走了以后,我眼不见你我不替你操那个闲心,你就自生自灭吧。那时候你就算上吊,我也看不见了,你死了我最多抽空回来给你收个尸。那时候我肯定和徐诚哥已经结婚了,每逢清明我左手挎着徐诚,右手牵着我的儿女来给你扫墓啊。” “你想得美,我不死了,再也不死了。”想着濒死时的那种感受宓妃恐惧的哆嗦了一下。 揍完袁卫民,穆宏毅走过来骂人,“你俩还坐在这做什么,回去换衣裳去,换完衣裳回来继续干活。” 这一次真多亏了穆宏毅,秋淑媛没顶嘴,扶着宓妃道:“我送你回去。” “支书,这次谢谢你。” 宓妃猛的打了个喷嚏,抬头看穆宏毅,轻咬了下唇,宓妃往下放了放身段,牵了一下穆宏毅的手立马撇过脸又松开,声音蚊子似的哼哼,“谢谢你。” 穆宏毅没吱声,径自往回走,“别围着看了,都回去干活,谁再偷懒扣你们工分。” 社员们一哄而去。 “嘴上不答应,你还不是这么做了,你跟你说,你吊着他就对了,男人就吃这一套。” “你那么懂男人怎么不见你把徐诚哥弄到手。”宓妃呛了她一句。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夹在我们中间,徐诚哥早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我就跟你说过了你懂什么是爱,你不懂,你和徐诚之间就是亲情而已。” “秋淑媛,我真讨厌你把我当傻子糊弄,行了行了,别用言语暗示我了,也别跟我耍心机,你想要徐诚哥你光明正大的跟我说,你求我啊,非要这么拐着弯的耍心眼,你求我,你求我我就找徐诚哥说清楚,这是看在你替本公主教训赛金花的份上,机会就这一次啊,嗯,你伺候的本公主舒坦了本公主就成全你。” 秋淑媛见宓妃一副高高在上施舍她的样儿又白了她一眼,“先回去把湿衣裳换下来吧死丫头,公主个屁。” “你翻白眼还翻出花来了呀,难看死了,我可记仇呢,你打我。” “是你先动手的。” 第31章 只能嫁不能离 一路吵嘴到大队部,宓妃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歪在床上就不动弹了,秋淑媛喝了口水扭头一看宓妃气笑了,上去就戳她后背,“懒虫,你给我起来。” 宓妃哼唧了一下,趴在枕头上弱兮兮的道:“圆圆姐,我难受。” 秋淑媛看着宓妃泛红的脸,一摸她的额头无奈叹气,“你怎么这么娇气,起来,我带你去卫生院打一针吃顿药,你睡睡就好了。” “我没力气。”宓妃额上见汗,小脸烧红,眼泪在眼眶里转圈,爬了几下又软软的趴下了,“圆圆姐你走吧,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 宓妃把脸转向床里,背影细弱,娇小可怜。 秋淑媛又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秋淑媛一气走到地里,把穆宏毅叫到一边,“宓妃发烧了,你背她去卫生院。” 穆宏毅掰着铁叉上面的黏土没作声。 秋淑媛诧异的看着穆宏毅,“正是你表现的时候,你还犹豫上了?穆宏毅,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可是给你制造了很多机会,我不指望你感谢我,我只希望你能不扯我的后退。” “你只不过是在甩包袱和情敌而已,换句话说,我也是你利用的对象,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好。” 秋淑媛冷笑,“但实际上就是你得益,你得益于我,你不该感谢我吗?” 穆宏毅把三股铁叉猛的往地上一插,秋淑媛吓了一跳,而穆宏毅抬脚就走。 看着穆宏毅往大队部的方向去了,秋淑媛笑着吐出口内浊气,“咪咪,徐诚哥是我的,你跟着穆宏毅留在农村很好,很好。” 穆宏毅不自觉的加快脚步,来到宓妃床前,见她躺在那里,大睁着眼睛不吵不闹的默然流泪,心疼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我带你看病去。”穆宏毅弯腰,一手环住宓妃的后背一手插入宓妃的腿弯把宓妃抱了起来。 宓妃乖乖的任抱,脸埋入穆宏毅的胸口,搂上了他的脖子。 穆宏毅浑身一僵,抱宓妃的手收紧了些,语气柔软的如细雨春风,“打一针就好了,没事。” “嗯。”宓妃哽咽,“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当没有了那层身份,她竟落魄至此,纵然再是嘴硬强撑,现实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她的脸。 穆宏毅抱着宓妃出门,见她不似往日嘴硬傲气竟觉得不是滋味,他喜欢的竟是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一样的宓妃吗? 他也是真犯贱。 穆宏毅嘲弄了一下自己后,轻声安慰,“你不是说,你琴棋书画都精通,女红中馈管家算账都能行吗,你只是不擅长种地而已,身体娇弱了一些总扯你的后退,其实不是你的错。” 宓妃委屈的落泪不止,蔫蔫的搂着穆宏毅的脖子,依赖的贴着他平稳跳动的胸口。 见宓妃这样没精神,他皱了下眉,冷硬着语气道:“没想到你这么没用,我还没怎么逼你呢,你就乖乖向我投降了吗,我抱着你你也任由我抱了,女孩子家家的真是太不矜持了。” “你真讨厌。”宓妃呜咽,羞恼的捂住脸哼唧一声,“你、你不是早就偷走了人家的清白吗。” 穆宏毅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你是指麦场那天夜里那个事?” “你敢不负责任,本公主、本公主……”宓妃吭哧吭哧说不出后面的话了,但依旧把下巴一扬,撑着病容盛气凌人的道:“本公主要你做本公主的驸马那是你的荣幸,不做拉倒,本公主相信,只要本公主放出话去有的是人来娶本公主。” 穆宏毅低头看着宓妃眼巴巴瞅着他马上要哭了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再折磨她,反正来日方长,先把人娶回去,娶回去就更容易欺负和折磨了,“你愿意嫁,我就白捡一媳妇,可你想好了吗,你嫁给我就代表着你放弃了上沪户口,你嫁给我就再也不能回城了,想要回城只能离婚,我告诉你,我们老穆家没有离婚的汉子,你嫁了我,这一辈子就是我的女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婚。” 上一世他回乡探亲遇见她,第一眼见他就想,这就是我媳妇,我要找的媳妇就是这样的,于是用心追求讨好,那时徐诚和杜丽红已经回城了,剩下她和秋淑媛,她受不了农村的清苦和不堪袁卫民的骚扰,在秋淑媛的鼓动设计下假情假意嫁给了他,婚前他也这样问她,她答应的好好的,可当再遇徐诚……她叛变了,背叛了他们的婚姻。 他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死活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想着以前恨意和不甘又起,穆宏毅顿住脚往下压了压激烈矛盾的情绪,再看宓妃眼神就没有那么温柔了,“你记清楚我刚才说的话,你想好再回答我,你嫁给我,只能嫁不能离,我穆宏毅这辈子只娶一个老婆。” “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嫁给你就是你的妻子了嘛。”宓妃脸红的咕哝。 这句封建的话逗笑了穆宏毅,把他的恨意和不甘驱散,“哪来的古代小媳妇这么忠贞,我不信你的鬼话。” “你不信我的话,那你还让我想什么想,反正你就是要逼我低头嫁给你嘛,现在可是你求我嫁给你的,本公主才大慈大悲的答应的,记住了没有?!”宓妃狠狠戳他胸口一下。 “你这就耍赖了,明明是你要依靠我才嫁给我的,是你上赶着嫁给我的。”穆宏毅反驳。 宓妃难受的哼唧,“我不管,就是你求我嫁我才嫁的。” 手心里的人越来越热,看在她病了的份上,他决定不占她口头上的便宜了。 “你会像宠爱小公主那样宠爱我吗?”抬起红彤彤的脸蛋宓妃看着穆宏毅问。 想得美,穆宏毅冷笑。 “没宠爱过小公主不知道小公主要怎么宠。” 宓妃忙道:“我啊,我啊,你宠爱我就是宠爱小公主了。” 看着她那么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是小公主,穆宏毅又笑了。 这时也到卫生院了,穆宏毅把宓妃放下,“白抱了你一路,你只是发烧又不是断腿,跟我进来。” 宓妃浑身发软,扶着他的胳膊跟他走了进去。 镇上的卫生院条件简陋,此时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个打点滴的病人。 “怎么了?”一个护士问。 “她发烧了。”穆宏毅把宓妃拉过来。 护士看了宓妃一眼,递过来一个体温计,“先试试热。” 穆宏毅接过体温计,两人在长椅上坐下,“放咯吱窝里。” “哦。”宓妃想了一下把银色纤细的那头夹到腋窝下,她偎着穆宏毅苦兮兮的拧起黛眉,“我不想打针,疼。” “打针好的快。” 第32章 我要成亲了 发大热,烧的快也容易退,护士给在胳膊上打了一针小针,又给包了六顿药,就让回家睡觉,穆宏毅就领着宓妃回来了,回程宓妃没有舒服的“肩舆”坐了,穆宏毅想着不能惯她,一路牵小羊似的给牵了回来。 这一耽误差不多就到了中午,宓妃早上就没吃饭,穆宏毅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看着她拧着鼻子喝干净才让吃了药。 “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穆宏毅把床单盖在宓妃的肚子上说了一句。 这会儿宓妃脑子也有点糊,轻轻“嗯”了一声,“那你守着我睡着。” 穆宏毅看着她连眼睛都是红的,眸子里水水的像是含着泪,怎么看怎么是个小可怜,他就坐了下来,“睡吧。” 宓妃微勾了一下嘴角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穆宏毅知道宓妃睡着了,扭过头来看她,眸色有些盛不住的贪婪。 杜丽红和秋淑媛并肩进门,看见穆宏毅看宓妃的样子,秋淑媛满意的笑,杜丽红则扯了下嘴角轻问,“睡了啊。” 穆宏毅站起身点了下头,“今天太热了,下午三点左右再下地,你们睡个午觉也不晚。” 说完穆宏毅就走了。 秋淑媛走到床边摸了一下宓妃的头,把蚊帐给她放了下来掖好。 “瞎装好心。”杜丽红扔下这句话扭身就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秋淑媛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搪瓷盆冷笑了一声,“比不上你假大方真小气。” 杜丽红脱格子衫的动作一停,声音禁不住扬高,“你什么意思?谁小气了,我把屋子都让给你们一半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宓妃惊觉睁开了眼,看见秋淑媛在跟前又放松了身子,“圆圆姐你回来了。” “睡你的。”秋淑媛敷衍了宓妃一句走到杜丽红身边哼了一声,“生怕我们偷用你的香胰子,是谁每次洗完脸都要小心把胰子收放到柜子里还上锁的,还有洗衣粉也是,实话告诉你,你就算把你的香胰子、洗衣粉都扔外头我们也不赖用。在徐诚跟前装的那么大方,话里话外帮衬着我们,可实际上呢你也就说说讨好徐诚而已,我原本不想跟你计较,你倒说起我来。甭管是打嘴仗还是打架我秋淑媛还没输过谁呢,你接着撩啊,我等着呢。” “有病。”杜丽红瞪了秋淑媛一眼,“我今天中午没时间跟你掰扯,我要去镇上一趟给我爸妈拍电报。” 说着话杜丽红利落的换上了一身出门的蓝色连衣裙,穿上了短跟小皮鞋,她偷瞥了宓妃一眼从柜子最深处拿出了个小木盒,木盒里放着宓妃的玉镯,她拿出来戴在了手腕上,在拿包时特意扬了下手。 秋淑媛瞥见就瞪向杜丽红,“你这个小偷,把镯子还来,那是宓妃的。” 宓妃困倦又头昏,真要烦死这两个人了,但她现在知道自己处境不好,论身板和力气都比不上人家,把脾气忍了,拿被单往头上一蒙准备不理会。 杜丽红看着宓妃的动作笑了一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实话告诉你吧,这镯子以前是宓妃的,但现在是我的,是我爸从地摊上淘换来的。” 秋淑媛看着穿着人模狗样的杜丽红忽然明白了什么,冷笑的看着杜丽红,“这镯子不是从地摊上淘换来的吧,是你爸跟着那些强盗抄宓妃家时顺走的吧,你爸现在的地位怎么来的,那是踩着宓妃家的血爬上来的!你要是有点廉耻心,是非心,你就把这镯子还给宓妃,我还拿你当个人物,要不然,呵,强盗的女儿又算什么好东西。” “你!”杜丽红气的涨红了脸,“你这些话敢到革委会去说吗?你敢吗?” 秋淑媛冷冷的看着杜丽红,“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杜丽红昂首挺胸,踩着皮鞋“噔噔噔”的走了。 杜丽红一走,秋淑媛猛的把盆摔到了地上,转头就炮轰宓妃,“你刚才怎么不吭声,你哑巴了,那是你的镯子,你不是说那是你奶奶留给你的遗物吗?” 侧身躺着的宓妃眼睛不争淡淡道:“那又如何,你能奈她何?我住院的时候她去看我,我就发现了,也生气,还想着抢回来呢,但抢回来容易,怎么善后,她又不是死人。没看见我现在都夹着尾巴做人了吗。” “我不管你了,反正那又不是我奶奶的遗物,我也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秋淑媛捡起脸盆去了院子里打水洗脸。 宓妃烦闷不已,再度蒙上头准备睡觉。 这时候院子里却传来秋淑媛欣喜的声音,“徐诚哥你回来了,怎么样电报拍出去了吗?” 宓妃知道她肯定又睡不成了,忽然好想穆宏毅此刻在身边,他在好像就什么都迎刃而解了似的,这会儿她也不觉得自己做出的那个决定草率了。 那坏蛋就想着逼她欺负她,那她就嫁给她,母后说的对啊,对付仇家最好的办法就是养坏一个女儿然后嫁他们家去。 嗯,她准备嫁给穆宏毅,单欺压他一个人去,秋淑媛嘴巴太坏,脾气又火辣,她降服不住,而且她和秋淑媛之间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还是嫁给穆宏毅吧,等她成为穆宏毅的妻子就能报仇了。 脑子烧糊掉的宓妃忽然呆了呆,总觉得哪里不对。 仇家……养坏一个女儿……她嫁过去,这不是说她自己就是个坏的? 宓妃使劲摇头,她哪里坏了,她一点也不坏。 不不不,还是得坏一些,要报被欺负的仇呢。 院子里,徐诚眼神躲闪没有回答秋淑媛而是问,“咪咪呢?” “我就在你跟前你问她做什么,发烧了在屋里睡觉呢。” “怎么突然发烧了,早上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被袁卫民流氓了,她蠢的去跳河,我估计是又惊又吓就把自己弄病了,这下好了,她又有理由两天不干活了,真是个祖宗。”秋淑媛没好气的抱怨。 徐诚一个箭步冲进了屋里,脸上尽是担忧夹杂愤怒,“咪咪,那个袁卫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靠墙坐着的宓妃摇摇头,“徐诚哥,我有事跟你说,我要成亲了,不对,我要结婚了,嫁给穆宏毅,你和圆圆姐好好在一起吧。” 徐诚震在当场。 秋淑媛也有一瞬的发愣,“……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抱我去打针的路上我自己决定的,我的身体总拖后腿,我也知道我是你们的累赘,但咱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好总是拖累你们,我决定去祸害穆宏毅了。”宓妃笑眯眯的宣布。 “我不同意!”徐诚猛然一喝。 宓妃和秋淑媛都吓了一跳,秋淑媛一拉徐诚的胳膊准备劝劝,徐诚却猛地推开秋淑媛,冷眼看着她道:“你出去,我有话问咪咪。” 被徐诚的态度所伤,秋淑媛心里难受的揪疼,强笑道:“你们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出去。”徐诚不容拒绝的看着秋淑媛。 “好,我出去,我还不屑听呢。”秋淑媛气的两眼通红,转身落泪而去。 宓妃眨巴了几下眼,对徐诚这样难得的强硬有些好奇,感觉他似乎哪里不对劲。 第33章 不让睡觉 将秋淑媛推出门外,徐诚在里头插上了插销,转身回来就问,“咪咪,圆圆是不是又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明里暗里的暗示我们之间是亲情,鼓励我和穆宏毅。徐诚哥,我也想有你这样一位兄长,你做兄长很好,谢谢你一直对我的照顾。”宓妃晃了晃脑袋力图让自己清明一些才回答。 徐诚沉默了一会儿,“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徐诚哥心里清楚,根源在我,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是咪咪,你不要为了成全我们而委屈了自己,你知道嫁给穆宏毅要付出的代价吗,你难道想一辈子都留在农村?圆圆心里对你是有不甘的,她就是想拉开和你的距离,现在还不显,往后呢,我们在城市发展,你在农村,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拉越大,她心里就越开心,她其实总想着压你一头,只是以前她没有机会。” “穆宏毅跟我说了。可是徐诚哥,你这次是要回城的,你走了就没人照顾我、保护我了,在等待下次回城的时间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还把袁卫民那种流氓得罪了,回城固然好,但我也得先保全自己啊。” 徐诚愧疚的抬头看着宓妃,“……你、你知道我要回城?” “你爸妈既然给你弄到了这个内定的名额肯定是强烈希望你先回去,而且,名额既定,又不是过家家,说改就能改。” “咪咪你长大了。”坐在床边徐诚心疼的看着宓妃。 宓妃叹了口气,“徐诚哥,既然都说清楚了,你出去吧,我吃了药有些困要睡一会儿。” “是徐诚哥对不起你,咪咪,你等着徐诚哥,等徐诚哥混好了就回来接你,你、你可以不和他结婚只谈朋友,等我在上沪安排好了就接你回去。” 宓妃已经倒下了,有气无力的挥手赶人。 “对不起咪咪。”低声说了句徐诚就打开门走了出去,秋淑媛赶忙迎了上来要往屋里挤,徐诚面无表情的伸手一挡,“她睡了你不要去打扰她,看在她病了的份上,你就饶了她吧。” 秋淑媛心里一寒,呆愣的看着徐诚,“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还不清楚吗?”徐诚嘲弄的看了秋淑媛一眼。 秋淑媛大怒,“是不是她向你告状了,她说了我什么坏话,是不是说我打她了?” 徐诚登时怒火上脸,“你还打她了?” “是她先动手扇我的脸我才还击的。”秋淑媛昂头瞪着徐诚。 “好,好,真好。”徐诚推开秋淑媛就大步往外走。 “你去哪儿?”秋淑媛急了,“你还没说你拍没拍电报呢。” 走到门口,徐诚顿了顿,冷声道:“没拍。” 说完徐诚就走了,秋淑媛没追,心里一阵阵的不安,“我、我是不是被他俩抛弃了。” 徐诚出了大队部就直奔袁卫民家,看见袁卫民上手就揍,还是有人去喊了穆宏毅才把扭打在一起的袁卫民和徐诚拉开。 被拉开后,徐诚捡起自己的外套就走,他也不想回大队部,摸了摸口袋里还有几块钱就打算去镇上国营饭店喝顿酒解愁。 下午还要上工,杜丽红拍完电报就赶紧回来了,在路上碰见徐诚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就迎了上来。 “徐诚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徐诚看一眼杜丽红,张了张嘴又闭上。 “有什么事儿你说,只除了让我让出名额的事情。”杜丽红先一步堵死了徐诚。 “那没事了。对了,我走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圆圆打咪咪了?” “打了,我看要不是穆宏毅拦住了,这会儿咪咪的脸蛋就被抓花了,不是我背着她说她坏话,她的心怎么那么毒呢,咪咪不是你们的小妹妹吗?我现在想想当时秋淑媛打咪咪那架势都替咪咪害怕。” 徐诚攥紧拳头又松开,“为了回城名额,圆圆她……” 觑着徐诚的反应杜丽红接着道:“她怎样我也不好评价,我不是那种背着人说人坏话的女孩,徐诚哥,我想给你提个建议。” “你说。” “我早看出来了,秋淑媛和宓妃都喜欢你,而你似乎对她们两人拿不定主意,我想说,不管你选择了谁你都会失去另一个,而且还会让这一个恨上那一个,可你要是总这么拖着也不行,拖着拖着会让她们俩都觉得自己才是你心里的真命天女,对你的感情越深,你越是伤害她们,徐诚哥,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别嫌我多管闲事啊。”杜丽红不好意思的看着徐诚。 徐诚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渐渐明朗,“谢谢你。”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只要你开口我就帮。”杜丽红大方的笑拍了一下徐诚的肩膀,“下午要上工,咱们回去吧,你要是真回城不如就趁着走之前给她们俩多攒点工分。” “你说的对。”徐诚和杜丽红并肩又往回走。 大队部里,秋淑媛把宓妃弄起来逼问,吵的宓妃脑仁疼。 “你说话呀,哑巴了,我问你,你到底跟徐诚说什么了,之前你不是跟我说的好好的,要和徐诚说清楚的吗?宓妃,不得了啊,我没想到你心机这么重,明面上哄着我说成全我和徐诚,可暗地里你却挑拨徐诚厌恶我,你行啊宓妃。”站在床前,秋淑媛机关枪似的往外突突话。 “你闭嘴!”宓妃恼了,“你稀罕他我不稀罕,我已经决定要嫁给穆宏毅了,你怎么还找我的麻烦,滚出去。” “我不信,我看你就是要跟我过不去。” 徐诚和杜丽红走到门口就听见吵闹声了,徐诚忙奔进屋就看见秋淑媛正要推搡宓妃,立时就怒不可遏,“秋淑媛,你干什么,住手!” 徐诚把秋淑媛一把拽开挡在宓妃跟前,“你就不能大发慈悲让咪咪好好养病吗?你心也太毒了。” 听着这话秋淑媛先是不可置信,少顷冷笑,“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心毒了,我到底做什么了,徐诚,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杜丽红放下包就忙来劝架,“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宓妃头疼的想死,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就往外走。 “咪咪你去哪儿?”徐诚要去追被秋淑媛死死拽着不放,“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不让你走。” 外头艳阳高照,路边的野花野草都被晒的蔫蔫的,宓妃问了人,去了穆宏毅家,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哦,我知道你。”转头就往屋里跑,“大哥,你媳妇来找你了。” 宓妃糊涂的脑子呆了呆,扶着门框感觉头更晕了。 一会儿穆宏毅就出来了,宓妃看见穆宏毅一头撞他胸口上就哭,“她们不让我睡觉。” 穆宏毅一把扶着她软趴趴不成样子的身子抱起来,有些想笑,“那来我家睡吧。” 宓妃不想说话不想动弹,呜咽着点头。 秋淑媛闹了一场以徐诚的认错告终,午后三个人在上工的哨子声里扛着铁叉又下了地,徐诚拼命干活,秋淑媛和杜丽红比着干,没了宓妃这个累赘,杜丽红到底没干过秋淑媛。 秋淑媛得意极了,“只要我想干的那样还没人能赢过我呢,你算什么东西。” 晚上,宓妃在穆宏毅家吃了来到这里之后最美味的一顿饭。 “大娘,你煮的鸡汤真好喝,但还差点火候,再多煮个把小时就更好喝了。”宓妃抱着王美凤的胳膊嘴巴那个甜呐,“大娘,我明天还能来你们家吃饭吗,我还想喝你煮的鸡汤。” 王美凤笑着摸宓妃的脸,“你这闺女真实诚呦,行,明天再给你煮,反正那鸡都是宏毅买的,他可真疼你,知道你病了,专门去养鸡的穆大娘家买的,咱们呐都是沾了你的光。” 宓妃脸蛋微红,讷讷没话说了。 穆宏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门口了,敲了敲门玻璃,“跟我走,你还得再补上一针。” 宓妃心头一紧抱着王美凤的胳膊不撒手,“我好了,真的。” “别让我抓鸡崽似的去抓你,出来。” 王美凤把宓妃推起来,“我摸着你的脸还有点热,再去打一针吧,保险点。” 宓妃不情不愿的挪出门,气呼呼的瞪着穆宏毅,“你就想让那针扎我,扎的我疼了你就高兴了。” 穆宏毅一把拽过扒拉着门框不走的宓妃,“别废话。” 穆宏毅带着宓妃一出门,穆长胜就从堂屋里出来了,“老大家的,这闺女你看着怎么样?” 王美凤给穆长胜搬了个马扎放院子里,“爹,你坐。” 穆长胜坐了王美凤才道:“才处了一会儿往深了看不出来什么,我感觉那闺女倒跟小丫似的。” “妈,我喜欢这个大嫂,能跟我玩到一块去。”小丫抱着王美凤的胳膊笑嘻嘻的道。 “太小了,长的倒是好看,这个臭小子眼睛真毒。”穆长胜吐出一口烟气嘿笑了一声,想了想又不大高兴,“太娇了怎么干活,娶回来供着?” 第34章 放蛇 前脚穆宏毅带着宓妃去卫生院,后脚徐诚就来接宓妃,王美凤告知了宓妃的去向,徐诚想了想直接在大队部门口等。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又挨了一针的宓妃被穆宏毅背了回来。 “明天不打了吧,我真好了。”蔫蔫的趴在穆宏毅背上,宓妃小心翼翼的问。 “你今晚上要是不起热就不用打了,回去记得吃了药再睡觉。” “知道了。”宓妃笑起来,轻拍着穆宏毅的背,“小福子,背本公主回宫喽。” 穆宏毅哼了一声,“我成你的小太监了?小心我把你扔荒郊野外去。” 两人是踩着月光回来的,四周一片漆黑,宓妃禁不住搂紧穆宏毅的脖子,“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穆宏毅作势要扔。 “啊——”宓妃双腿双脚死死缠在穆宏毅身上,呜呼大叫。 听着像是宓妃的叫声徐诚迎出来几步就扬声喊,“回来了。” “徐诚哥快救我。” 遇见徐诚她就可以把他踹一边了,穆宏毅一撒手,宓妃“吧唧”一下真摔了一个屁股蹲。 “穆宏毅,你混蛋。”宓妃气的大叫。 徐诚急忙跑过来扶起宓妃,皱眉看向穆宏毅,“我想和你谈谈。”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徐诚眸色不悦夹杂轻视,穆宏毅眼神内敛深沉不动声色,“好。” “咪咪,你自己先回去,你圆圆姐知道自己错了,正等你回去要给你道歉呢。”当着穆宏毅的面徐诚宠溺的揉了揉宓妃的头。 “她给我道歉也要看我接受不接受。”宓妃临走觑着穆宏毅不注意踹了他一脚,占了便宜了,宓妃嬉笑着赶紧跑了。 “她就是这种小孩脾气,你别介意。”徐诚道。 穆宏毅掏出两根烟来,一根递给徐诚,徐诚往外一推矜持的道:“我从不抽烟,我劝你也戒了,咪咪不喜欢烟味儿。” 穆宏毅笑了一下,划着火柴自己给自己点上,“你找我要说什么?” 徐诚看着穆宏毅低垂的眸子,辨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心中略有忌惮,“咪咪说她要和你结婚了,我想说,咪咪年纪小不懂事,这事不算数,你可以追求她,谈婚论嫁等她二十岁以后。你也清楚咪咪根本适应不了农村的生活,你要真喜欢她,为她好就不该把她局困在农村。” 穆宏毅低声笑了,吐出一口烟圈,“我听懂你的意思了,说明白点,你认为我配不上宓妃,你回城后,宓妃留在农村我要保护她照顾她,但不能占有她。” 徐诚沉默了一下点头,“宣布回城消息那天你的作为我看不上,我甚至怀疑你的人品,你配不上我妹妹,我今晚上是以兄长的身份在跟你说话。” 穆宏毅又笑了,“听你这意思你想通了,不在秋淑媛和宓妃之间左右摇摆了?” “那是我们三人之间的私事和你无关。”徐诚板着脸道。 “好,那我要用你的话回你了,结婚不结婚那也是我和宓妃之间的私事,你所谓兄长的身份站不住脚。徐诚,你已经决定回城了吧。”穆宏毅看进徐诚眼睛深处,一眼仿佛看透他的灵魂,“你还是决定抛下秋淑媛和宓妃这两个累赘了。” “你又知道什么!”徐诚怒喝,“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离开才是不伤害她们两人的最好办法,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我也不需要跟你解释什么。我庆幸没和你做朋友,你连守护咪咪都做不到,你对咪咪只是觊觎和占有,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咪咪。” “你自觉你倒是配得上她,可你不还是决定回城了吗,我知道你这张嘴会说很多很多我说不出来的甜言蜜语哄得秋淑媛和宓妃都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但是徐诚,咱们走着瞧。” 夹在手指中的烟烧到了手,烟灰静然脱落,穆宏毅扔下一踩,“咱们还会再见的。” 一句“再见”意味深长令徐诚愣了一下,再定神时穆宏毅已经走远,月色里,他一身军装笔挺,蒙蒙黑暗都侵蚀不了他一身的正。 这样一个看起来正气凛然的男人还是那个宣布回城名额时阴险的大队支书吗? 这个人对他的态度让他分外不安,更让他分外警惕。 一夜无话。 鸡鸣三声,东方鱼白。 当太阳从山头那里露出半个红彤彤的脸时,上工的哨子声又响了,第一声提醒要上工的社员该起了。 宓妃酣睡正浓,她可以不起,但杜丽红和秋淑媛却不得不起来了。 然而昨天用力太过,两个人都腰酸背痛,起了几次才咬牙强撑着从床上下来去洗漱。 秋淑媛自来不服输,看杜丽红那样儿她嘲笑了一声,忍痛利落的收拾干净了自己,拿上两块地瓜干就出了门。 看着秋淑媛出门,刚洗完脸的杜丽红没作声。 徐诚开门从屋里走出来,叹了口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我要和她一般见识早气死了,徐诚哥,早上好。”杜丽红给了徐诚一个明婉灿烂的笑。 徐诚被感染也笑了一下,“早。” “咪咪昨晚上没再发烧吧?” 杜丽红顿了一下随口道:“没有。半夜我起来看她的时候体温正常,早上还没看呢,徐诚哥你屋里去看看吧。” “好。” 杜丽红和徐诚前后脚进了屋。 屋里,徐诚掀开布帘子看了一眼躺在蚊帐里熟睡的宓妃就放下了。 杜丽红站在自己的衣柜前,看着放玉镯的盒子愣了下神,少顷反手关上了柜门。 “徐诚哥,我煮两个鸡蛋,你一个我一个,吃了咱们再下地,我想明白了,那回城名额我也不强求了,是我的呢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算了,总不能为了那名额把自己累坏了,徐诚哥,我不和秋淑媛争了,一会儿咱们下地你劝劝她,我看她昨天累狠了,只不过啊她太要面子了,这样下去可不行,非得把自己累出毛病来不可。”杜丽红凑近徐诚压低声音道。 “行。圆圆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徐诚长叹了一口气。 杜丽红笑了一下就去外头煮鸡蛋,两人就着昨晚上剩下的玉米粥吃完了才走,临走徐诚把宓妃推醒,让她从里面插上插销再睡。 宓妃迷迷糊糊的起来,插上插销,回到床上又睡了过去。 早上还有露水,社员们打着哈欠等齐就上工了。 大队部后面,赵狗剩缩回脑袋对青肿着半个脸的袁卫民道:“哥,都走了。” 袁卫民阴笑一声,从布袋子里抓出了一条蛇。 “哥,这蛇真没毒吧?要不然咱不干了吧,那女人可是穆宏毅罩着的,你才、才刚被揍了。” “就因为她是穆宏毅的女人我才要吓吓她出点气,等着吧,等老子好了有他好看的。拿着,把蛇从窗户缝里塞进去。” “哥,要不你自己去?”赵狗剩一脸为难。 袁卫民一巴掌扇赵狗剩脸上,龇牙威胁,“你去不去?我被穆宏毅揍的时候你却贼溜溜的跑了,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我去,我去,哥。”赵狗剩一抽鼻子,拎着布袋子就溜进了大队部。 几分钟后,赵狗剩急忙跑了出来,“哥、哥,放进去了,咱们快走别让人看见。” “你急什么急,等着听那女人什么反应才有意思。” 平房里,几条手指粗的小蛇“嘶嘶”吐着蛇芯子四处游走,不一会儿就不知爬到哪里去了。 宓妃肚子饿了才醒来,揉揉眼下了床,先掂了掂暖水壶,又去拿麦乳精和自己的茶杯准备冲泡,就在这时候一条小蛇从桌子底下游了出来撞上了宓妃的脚,那滑腻冰凉的触感让宓妃惊的跳起。 “咣当”一声水壶落地,宓妃失声大叫。 躲在大队部墙根下的袁卫民一听嘿嘿笑,赵狗剩看见宓妃跑出来却再也蹲不住了,“哥,她跑了,想是要去找人,咱赶紧溜吧。” “这时候不溜什么时候溜,赶紧走,别让保卫队的人看见。” 赵狗剩背上袁卫民,贼头贼脑的先四下里扫了一眼这才往外冲。 第35章 打架递棍子 “穆宏毅,有蛇。” 听着惊慌无措的喊声穆宏毅蓦地抬头看去,就见宓妃披散着及腰长发,上半身穿了一件无袖花布衫,下半身一条白色短裤,两条细嫩笔直的腿就那么光溜溜的露在外头,她慌里慌张的朝他扑来。 他浓眉一拧,扔下铁叉就脱下褂子迎上去披她身上,“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赶紧回去。” 看着宓妃不再是有事找他,而是直奔穆宏毅,徐诚攥了下拳头又松开,走过去询问,“咪咪怎么了?” “有蛇,屋里有蛇,蛇咬我的脚了。”宓妃带着哭音道。 穆宏毅一听急忙蹲下捧起宓妃的脚看,宓妃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见此扶着穆宏毅的肩膀抬起脚呜咽,“有没有咬到?” 穆宏毅抚弄了一下宓妃精巧白皙的脚背放下,“哪只?” “就是你看的这只。” “好好的,没有咬印。”穆宏毅站起。 “那屋子不能住了,有蛇。”宓妃愁着脸看围过来的杜丽红和秋淑媛。 秋淑媛也怕蛇,捏着铁叉的手紧了紧,“农村就是这么不好,蛇虫鼠蚁到处都是。” “支书,我请半天假给她们把蛇抓出来。”徐诚对穆宏毅道。 “咪咪,你就这么跑出来了,门锁了吗?”杜丽红忽然脸色难看的问。 “我都吓死了,哪里来得及锁门。” 杜丽红一听,扔下铁叉就跑。 “她怎么了?”宓妃不解。 秋淑媛幸灾乐祸的“呵”了一声,“咱两个是身无长物,可她不是有一个偷了你的镯子吗,你那镯子,上好的羊脂白玉,赤金镶嵌,样式精致,再过多少年都不过时,估价至少得好几万吧。” “咪咪,你穿这样不行,跟我回去。” 没等宓妃回答,穆宏毅直接把人拦腰抱起就走。 秋淑媛瞥了一眼徐诚,笑呵呵的跟上,揶揄,“穆宏毅,我们宓妃轻吧,抱着软和吧?” “秋淑媛你闭嘴。”宓妃羞恼的低斥。 “好好好,我闭嘴。”秋淑媛用胳膊肘子捣了并行的徐诚一下,“你现在什么感受?” “……我尊重咪咪的选择。”徐诚抹了把脸看着秋淑媛,“圆圆……” “你要说什么?”秋淑媛隐隐兴奋的看着徐诚。 “没什么,我去看看杜丽红,屋里真有蛇,她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说完徐诚大步小跑而去,秋淑媛忙跟上。 “我、我晚上住你家行吗,我和小丫睡一床就行。”宓妃哭丧着脸问,“好可怕,除了蛇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虫子啊,怎么就进屋了呢。” “夏天就这样。” 一听,宓妃趴在穆宏毅肩膀上就蔫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我晚上肯定睡不好了,穆宏毅你给我守夜吧。” “凭什么给你守夜?真拿我当小福子使唤了,我这两天对你太好了,你就得寸进尺了。”穆宏毅把宓妃放下,“自己走。” “自己走就自己走。”看着到大队部了,宓妃哼了一声进门,走到三人住的那间平房,站在门口往里看,就见徐诚手里捏着一条小蛇,杜丽红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秋淑媛抱臂在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秋淑媛,她真丢东西了?” “她们家偷你那镯子丢了,这叫什么,这叫不是你的东西,你偷走了也留不住。” 杜丽红急的快哭了,听着秋淑媛站在一边说风凉话,猛的把自己的衣服抱出去摔地上,“秋淑媛,我忍你很久了,你再说一句试试。” 眼见两个女人要掐起来徐诚忙拦在中间,“圆圆,你少说两句不行吗,她丢了好几万的东西正着急,你不说帮着找找就算了,怎么还落井下石。” “徐诚,你听清楚了,那镯子是宓妃奶奶留给她的遗物,怎么就到了她杜丽红的手里,她撒谎说什么是在地摊上淘换来的,谁信,骗鬼吧,明明就是她爸从宓妃家偷的,她竟然还有脸戴出来在宓妃跟前炫耀,最虚伪阴险的就是她了。” 杜丽红气的抹眼泪,看见宓妃站外头露出个脑袋笑嘻嘻的看好戏忽然眼前一亮跑过来握住宓妃的手哀求,“宓妃,是你拿去玩了对不对?” 宓妃甩开杜丽红,“你别恶心我,小福子快来,你家公主马上马上要被诬陷了。” 某本打算袖手旁观的“小福子”装作没听见。 “不是,宓妃你误会了,我没有要诬陷你,我的镯子真丢了,我不骗你,我知道那镯子以前是你的,我今早上出门忘记锁柜子了,我就想问问是不是你拿去看了,要是你还给我,我不追究。” “你这是真准备恶心我了是吧。”宓妃气极反笑,踩着小破拖鞋仪态万千的从石阶上下来走向穆宏毅,自小养成的公主气势全开,“穆宏毅,你老婆要是被人诬陷了你怎么办?” 穆宏毅的目光从她细嫩光溜的两条腿上挪到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好像再说“护不住老婆你算什么男人”,又好像在说“小福子,给本宫杖毙了那贱人”。 穆宏毅眯了下眼,俯身在宓妃耳边道:“拿我当枪使,嗯?” 宓妃被戳破想法也没恼,压低声音,“你想娶我难道是假的?” “婚前有甜头吃吗?”穆宏毅眼中盈笑继续趁火打劫争取自己的利益。 “不要脸!”宓妃咬牙羞红了脸。 “那你自己解决吧。”穆宏毅作势要走。 宓妃一把拉住穆宏毅的手,心念一动爽快答应,“有。” 穆宏毅抬起头,任由宓妃挎着他的胳膊,一副洋洋得意模样,“你有证据吗?话可不能乱说。” 杜丽红看看穆宏毅再看看宓妃眼泪流的更凶了,“宓妃,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支书,我的镯子真没了,那你说怎么办?” “报警吧。”穆宏毅淡淡道。 徐诚却连忙拦住,“丽丽,也许是你放错地方了呢,你再好好找找。” “我一直放在柜子最里面,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就放在那里,可我找遍了,没有,真的丢了。”杜丽红心里此时在滴血,“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宓妃我知道那镯子以前是你的,可它现在是我的,你要是因为一时想不开拿了你就还给我。” 这时秋淑媛抄起手边的搪瓷缸就砸向杜丽红,徐诚眼尖抬手打掉,怒喝,“圆圆你干什么?!” “徐诚你没事吧,我看看你的手。” 秋淑媛一把把杜丽红推开,“杜丽红,我听出来了,你可真卑鄙啊。” 杜丽红眼神急闪了两下哭道:“我的镯子丢了我还不能问问了吗,宓妃都没说什么你逞什么能。” “你的镯子丢没丢天知地知你知,你这样谨慎小气的人会忘记锁柜子?你故意忘记锁的吧,你的镯子早不知道被你藏哪里去了,你是故意陷害宓妃,为的不过是回城名额。你嘴上说的好不和我争了,还特意让徐诚劝我,可实际上是你知道拼不过我,就想了歪门邪道,看穆宏毅对宓妃好,就想着他能为了保住宓妃,息事宁人就把名额给你是吧,你受了委屈,就算是徐诚哥也不会再求你让出名额,你这招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杜丽红使劲摇头,“你怎么能把人想的那么坏,我没有,徐诚我真没有。” “圆圆你别胡说,杜丽红不是那样的人。” 秋淑媛冷笑,“那就报警吧。” “哎呦,峰回路转呐,丽丽姐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宓妃笑嘻嘻的看热闹。 “我不是,秋淑媛,你怎么能把人想的那么坏?你的心怎么就那么毒呢。你能干,宓妃放弃回城机会准备嫁给宓妃,另一个名额本来就是你的,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杜丽红蹲下来,脸埋在膝盖里大哭。 “圆圆,够了!”徐诚看不惯秋淑媛欺负人,“你为了回城不择手段,别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丽丽你别哭了,我相信你。” 秋淑媛又委屈又生气,一张脸憋的惨白,嘶声大叫,“徐诚!” 宓妃拍拍小胸脯和穆宏毅嘀咕,“幸好本公主英明,果断的决定嫁给你。” 穆宏毅拍了拍宓妃的脑袋,笑了一下,这一世的宓妃是聪明了不少。上一世这三个女人为了争回城的名额闹的更凶,最劣势的宓妃不说被那两个弄的头破血流,也灰头土脸。 宓妃想,这就看出有靠山的好处来了,今儿要不是穆宏毅给她撑腰,杜丽红肯定咬死了污蔑她。 杜丽红哭了一会儿,霍然站起,“镯子我不要了还不行吗,也许秋淑媛说的对,不是我的东西我留不住,大家一屋里住着,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弄的咱们没法相处。” “圆圆你听听人丽丽怎么说的,你再看看你。” “杜丽红,我撕了你!”秋淑媛气的肺都炸了,猛的扑向杜丽红就是一通抓挠踢打,杜丽红猝不及防被打的惨叫,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还手之力。 “我的天。”宓妃捂住小心脏大吃一惊,“原来秋淑媛还是很怜惜我的,那天她真是手下留情了。” 看着秋淑媛和杜丽红打成一团,宓妃嘿嘿笑,“看着圆圆姐打人,尤其是打我想杖毙了的小贱人,真是痛快呐。” 穆宏毅无语,“看着她们两个打架你就那么开心?” 宓妃连连点头,“不行,我得给圆圆姐捡根棍子去。” 说完就去她们平常烧火做饭的地方抽了一根木柴回来,“圆圆姐我给你递棍子来了,抽她,狠狠的抽她。” 徐诚已是一脑袋乱麻,见宓妃还火上浇油,气个半死,“咪咪!” 宓妃嘻嘻笑,秋淑媛一把抢过木棍,干架升级,屋里锅碗瓢盆,板凳桌子,叽哩咣当,碎的碎,乱的乱。 宓妃抱着穆宏毅的胳膊,跳出门外,掐腰大笑,“恶人就要恶人磨,本公主报仇啦。” 穆宏毅抚额,忍不住笑出声。 第36章 蔫坏 “好了!” 见两个女人越打越过分徐诚真发火了,一手扯一个往外猛推,两女都被推的往外踉跄。 “徐诚,你敢向着她我跟你没完。”秋淑媛不依不饶的叫嚣,手里还攥着木棍,披头散发,耳朵和脖子都被抓破了。 杜丽红更惨,袖子被撕掉了一个露出被抓破了的白胳膊,扎好的马尾被扯乱跟鸟窝似的,脸上也有五道红艳艳的抓痕。 “秋淑媛,你心太狠了,你以为我真打不过你吗,我不过是让你。” “哼,说我心狠,你不狠吗,你看你把我脖子抓的。”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徐诚怒喝一声,“都闭嘴!” 宓妃站在门口捂着嘴笑,“我觉得圆圆姐说的很有道理,杜丽红你敢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既然大家都互相怀疑那就搜嘛。” “对,搜。”秋淑媛“噌”的一下窜到杜丽红床上,把她的枕头、被子一股脑摔到了地上。 “秋淑媛你太欺负人了。”杜丽红气的哭。 “圆圆,你闹够了没有!” 就在这时秋淑媛蓦地惨叫,使劲甩手,宓妃一看一条小蛇就缠在她手上,登时也被吓住了,“这屋真不能住人了!” 徐诚忙奔过去捏住小蛇的头帮秋淑媛弄了下来,秋淑媛吓的惊魂未定,咬住手指往外吸血,慌慌张张就跑了出来也顾不上和杜丽红置气了。 杜丽红也怕,再也不愿呆屋里。 穆宏毅这时进屋了,大步往前,一脚踩住了一条从杜丽红扔地上的衣服里爬出来的一条小黑蛇。 “怎么那么多蛇,难不成咱们是睡在蛇窝上的吗?!”宓妃惊呼不已。 “是有人放蛇。”至于是谁放蛇穆宏毅心里猜了个八|九十,“咪咪,你什么时候发现有蛇的?” “就我冲出去找你的时候,我吓的连衣服都没换呢。”说到这儿宓妃忙道:“你快把我柜子里的衣服都给我拿出来。” 杜丽红此时开口道:“这么说,我的镯子那应该就是外人偷的,是在宓妃跑出去的那段时间,咪咪,对不起,是我误解你了。” 杜丽红诚挚的道歉。 宓妃哼了一声,不屑搭理她。 杜丽红无助的看向徐诚,“徐诚哥你快帮我跟咪咪说说,我是实心实意的道歉。” “哦,诬陷我时你随便张张口,现在不敢诬陷我了你又张张口道歉,我还得必须接受是吧,你那张嘴金子镶嵌的啊,别恶心我了,滚蛋,我不想跟你说话。” 杜丽红暗暗抹眼泪,“对不起。” “咪咪。”徐诚叹气。 秋淑媛一口一口的给自己往外吸血,见吸出来的血都是正常的红,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可吓死我了。” 徐诚疲倦的揉揉太阳穴又去关心秋淑媛,“没事吧?” 秋淑媛冷冷一笑扭过脸去不理他。 “支书,你说能抓到小偷吗?那镯子怪值钱的,要是让我爸知道我给弄丢了,等我回家非得打死我不可。”杜丽红哭着问。 “我去问问今天保卫队是谁在村里巡逻吧。”穆宏毅打开一个柜子,看着里头包括内衣在内的一团乱哄哄缠在一起的衣服抽了抽嘴角,“都抱出来?” “嗯嗯,抱你家去吧,本公主决定移驾你家。” 徐诚看向宓妃,嘴唇动了动叹气。 “谢主隆恩。”穆宏毅似笑非笑接了一句,拿宓妃的被单把衣服一包打成包袱就走了出来,“这屋犄角旮旯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蛇,你们俩最好暂时也别住了,等点完玉米农闲的时候,把这屋里里外外清理一遍才能住人。” 秋淑媛忙道:“徐诚哥,我和你住一屋吧,反正咱们小时候也不是没一起住过,还睡在一张床上呢,是吧咪咪。” 眼见穆宏毅眼神变冷,宓妃气的跺脚,“我不知道,我早忘了。” “小福子小福子咱们赶紧走吧,不要理她们。”宓妃奉上一个甜美的笑,拉着穆宏毅就往外走。 “小福子?”穆宏毅把包袱往宓妃怀里扔。 “小穆子行了吧,本公主怎么能拿这个呢,你拿着。”宓妃乐颠颠的命令。 “呵,弄半天还是伺候你的太监是吧。自己抱着!”穆宏毅加深了语气。 “好沉的,你帮我拿着嘛,小毅子。”宓妃摇晃着穆宏毅的胳膊撒娇。 穆宏毅深吸一口气,“所以,名称变换了三个我还是伺候你的太监?” 宓妃脸红了,抱住自己的包袱,“哼,自己拿就自己拿,小气鬼,帮我拿一下你又不会掉肉。” “你自己抱着就掉肉?”穆宏毅反讽。 这头她打架打的一身狼狈,徐诚还对她误解那么深,死丫头却当着她的面和穆宏毅甜蜜,要说那死丫头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宓妃,你够了,有地方住就赶紧滚蛋。” 宓妃回头冲秋淑媛做鬼脸,“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圆圆姐你和徐诚哥哥好好过呦。” 穆宏毅从宓妃怀里拿回包袱,拽出一套长衣长裤来,“去屋里换上再走。” “对呦,太得意了,差点忘了。”宓妃低头看一眼自己光溜溜的腿嘿笑,她现在已经习惯这么露胳膊露腿的穿了,尤其现在天热的要死,这样穿才凉快。 秋淑媛心里呕的吐血,“死丫头,我和杜丽红打架的时候你不说拉架反而火上浇油,回头我就找你算账。” “徐诚哥哥我去你屋里换衣服。” 宓妃叫的那个甜,临关门前朝秋淑媛吐舌头。 “杜丽红阴险,你就蔫坏,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给我等着。”秋淑媛气急大叫。 杜丽红在一边冷挑了挑嘴角。 “徐诚哥哥,叫的可真甜。”穆宏毅垂眸低喃了一句,眸光泛着冷,想着宓妃的药还在屋里转脚进了屋。 过了一会儿,宓妃穿好蓝布裤子和东北大花布褂子出来,提着很多东西的穆宏毅把布鞋扔她跟前,“换上。” 听穆宏毅冷淡的口气宓妃撇撇嘴,嘀咕,“又犯病了。” “你说什么?” 宓妃笑着扬起脸,梨涡浅浅,阳光里媚娇又宝气,“我换好了,咱们走吧。” 杜丽红忙又追问,“支书,我这事你得管吧?” “会帮你问问的。” “谢谢支书。”杜丽红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把穆宏毅和宓妃送出门。 “徐诚,看着咪咪跟穆宏毅走了,你就这么看着?”秋淑媛冷激徐诚。 徐诚紧握的拳头松开,“圆圆,咱们上工去吧。” 说完不能秋淑媛直接往外走。 秋淑媛诧异的愣了愣,少顷大喜过望的追上去挎住徐诚的胳膊,“徐诚哥,你、你终于有了取舍对不对?” 徐诚把胳膊抽出来,“我现在就想多赚点工分,其他的暂时不想。” 都走了,杜丽红站在门口望着自己被秋淑媛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床铺、衣服冷笑了一声,扭头也下地去了。 穆宏毅家,这个点大人都在地里干活只剩一个小丫在家,一开门小丫就笑,“咪咪你来了,快进来,你昨晚上给我梳的那个包包头我今早上自己怎么弄都弄不出来了,你快再教教我。” 看那两个手牵手进屋,把他一个拎东西的扔门外穆宏毅突然觉得他更弄不懂宓妃了。 他自以为看透了宓妃的秉性,可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 上一世宓妃和他家人的关系可是糟糕透了,小丫也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小丫。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一个大女孩和一个小女孩也能玩到一起去? ……真是世事多变。 穆宏毅摇摇头,把宓妃的衣服和住院时别人给的慰问品都拿到小丫那屋里放着,穆宏毅对小丫道:“大队部遭了小偷,她住的那间大平房进了蛇,这几天让她和你睡行不行?” 正拆自己大辫子的小丫欢快的点头,“那有什么不行的,反正迟早是我大堂嫂。” 宓妃脸蛋微红,把穆宏毅往外推,“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赶紧走。” “卸磨杀驴?” “就杀就杀,你能奈我何。” 地里还要他看着,穆宏毅没和宓妃一般见识利落的走了。 第37章 枣泥山药糕 老穆家是个陈旧的四合院,窗户和门上有粗糙的雕花,存留着一丝清末的痕迹。 宓妃站在院子里,透过四合院仿佛看到了她曾生活过的那个世界。 在那里她是大楚王朝最受宠爱的长乐公主,才将及笄,满京城的青年才俊任她挑选; 在那里,她锦衣玉食,闲时伏在莲花亭的美人靠上喂锦鲤,身边以红袖为首的四大女官任她差遣; 在那里,她绫罗绸缎穿厌,茜纱糊窗,谁若对她不敬,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会被拉去杖责; 在那里,有疼爱她的父皇母后和皇兄,他们不会更不舍得让她吃一点苦头,她要学什么,要玩什么,只要完成了公主每日需要学的课业都由她折腾。 她是大楚皇宫里活的最恣意的公主了,父皇还说要给她选一个天下第一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男子为驸马,母后却说,驸马只要疼你爱你体贴你那就比什么天下第一人强百倍,皇兄揉着她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说,嫁一个不如意咱就换一个,这个若还不能让你满意那就再换一个,若是你想学那山阴公主也使得,那话逗的她脸红咯咯的笑。 小丫坐在厦檐下摘豆角,抬头却看见宓妃呆呆站在院子里哭了,忙小心翼翼的问,“咪咪你为啥哭,我惹着你了?” 宓妃抹了一下眼泪却越流越多,“我喜欢你们家。” “那你为啥哭?是不是饿了,我马上做饭。”小丫拍了拍手站起来就要进厨房。 宓妃摸摸肚子,哭着道:“饿了,我想吃枣泥山药糕。” “啥糕?” 看着小丫那满脑门迷惑的傻样宓妃咯咯笑起来,“我知道怎么做,我说着你做好不好?枣泥山药糕很好吃的,我母……我妈做的最好吃。你们家有山药、红枣和糯米粉吗?” 小丫舔了下嘴,“咪咪,你再说一遍那是啥糕,有鸡蛋糕那么好吃吗?你吃过吗?我妈说你家是大大大地主以前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是不是真的啊。” “枣泥山药糕,甜软易消化,还可补气血健脾胃。” 小丫听懂了一半傻傻的笑,“咪咪我喜欢听你说话,你说话可好听了,时不时还文绉绉的。” 宓妃笑了,“那你想不想吃?” 小丫又舔了下嘴,“想吃!家里有去年收的红枣,山药咱们家门前的那块菜园子里也种了,但是没有糯米粉,咪咪咱用面粉代替行不行,家里还有小半袋子细面,咱偷着用点。” “行。有糖没?还需要一点糖。” “有!我知道我妈把白糖藏哪儿了,咪咪你跟我来。” 两个女孩手牵手偷偷摸摸钻东厢房去了。 红日当空,把在地里点玉米的社员们晒的往下淌油似的。 穆宏毅脸上的汗珠摔地上碎八瓣,阳光把他肌肉喷薄的胳膊照的泛着赤红的铜色。 穆长胜毕竟年纪大了,扶着铁叉站地里休息。 王美凤看见了,抬头看了看天色走了过来,“宏毅,这天太热了,要不上午就先干到这儿,你看看你爷爷。” 老头年纪虽大耳朵却好使,有点倔,“看我干什么,我能干着呢。” 穆宏毅用袖子抹了下汗,没管老头的犟话吹响了哨子,社员们像是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抱怨的抱怨,笑闹的笑闹,但最多的是因为劳累而不想说话的人。 “下午还是三点上工,来晚的扣半天的分。” 年纪小的就大声大声的故意叹气,被亲爹妈拍了脑袋一哄而散往家跑。 “爷爷,咱赶紧家去吧,我饿了,不知道小丫做了什么好吃的。”穆宏远要来扶穆长胜被穆长胜瞪了一眼,“边儿去,我还没老的要人扶呢。” “边儿去,别惹你爷爷生气。”穆金文从后面拍了自己儿子一巴掌。 “你轻点,和着打的不是你儿子是吧,咱宏远那还不是孝顺吗。”王美凤从后面给了穆金文一巴掌。 “对了宏毅,你都把人闺女弄咱家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怎么娶啊,跟你爸妈说了吗?” “得闲我就去拍个电报。” 穆长胜这时候开口了,“还能怎么娶,东厢是你们的,西厢是老二家的,拾掇拾掇宏毅现在住的西厢当新房就很不错。” 王美凤“嗨”了一声,“爹,我那不是想着,宏毅妈不在,我这个做大娘的想着替红宏毅张罗张罗吗,我没别的意思。” 穆长胜从鼻子里喷了一息气,“宏毅宏远,都过来扶着点你们爷爷,站了一上午腿酸。” “好的爷爷。”穆宏远忙扶住了穆长胜的左胳膊。 “爷爷,您的长孙不会让您失望的。”扶着穆长胜右边胳膊的穆宏毅低声道。 穆长胜“哼”了一声,“别拍电报了,拍电报多费钱,给你爸妈写封信去认错,你把你爸妈惹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穆宏毅讪笑。 “你准备让那闺女常住咱家还是就暂时住几天?”穆长胜又问。 “常住。” “那你带她登记去。早上那会儿你当着一大队社员的面抱人家,现在又直接把人弄家里来,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咱家没有乱搞男女关系的人,更没有以权谋私的人,那种歪风邪气咱老穆家决不许沾一点,赶紧带那闺女登记去。” “是,爷爷。”穆宏毅下意识的给穆长胜行了个军礼。 “滚蛋,我看了生气。” 王美凤叹气,“你说你要是没退多好。” “甭提了。”穆长胜训了一句,王美凤立马闭嘴。 一路无话。 穆宏毅等人一进家门就闻到了清甜的香气,王美凤那个气呦,“死丫头你是不是动我那白糖了,出来。” “咪咪姐你去你去。”小丫双手合十恳求。 “不就用了点白糖你怕什么,大娘那么亲切大方的人才不会在乎那点白糖呢。”宓妃端起放碟子里一块块摞好的枣泥山药糕掀开门帘就露出笑脸来,“大娘,我和小丫做的很好吃的糕你尝尝。” 被戴了高帽王美凤一时下不来,就着宓妃的手咬了一口。 “好吃吧?” 王美凤咂吧了一下嘴,“还没吃着什么味儿呢,软乎乎,甜丝丝的,适合爹吃。” 这是第二次见这严肃的老头了,宓妃一点也不怕那张像是穆宏毅老了满脸皱纹黑黝黝的脸,“爷爷你吃。” 宓妃捧着盘子递穆长胜嘴边,一脸甜笑。 穆长胜轻咳了一声,“你们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些甜东西。” 抬脚就进了屋。 穆宏远自己拿了一块吃了,竖起大拇指赞扬,“嫂子,好吃。” 王美凤往自己男人嘴里塞了一块又往自己嘴里填了一块,不经意瞥见她盛白糖那玻璃罐子见了底,抬手就给了正吃糕的小丫一巴掌,“败家丫头,把我攒这点白糖都给祸害了。” 宓妃吐了吐舌躲穆宏毅后头,笑的仿佛脸上都是蜜,“你尝尝嘛,真的很好吃。” 穆宏毅拿起一个两口吃完,满口清香,禁不住又拿了一个,见此宓妃笑眯眯的道:“这是答应给你的甜头呦。” 穆宏毅一顿,看着她那张笑的梨涡甜媚的小脸真没法儿跟她较真,所幸夺过她手里的盘子往堂屋去,“小丫,除了这个还弄了什么饭,爷爷饿了,摆饭吧。” 小丫嘴里嚼着糕忙答话,“掺着一捧大米煮了玉米粥,蒸了玉米馍馍,炒了一大碗芸豆油渣,一大碗青椒炒土豆丝。” 干活的都到屋里饭桌上坐着去了,宓妃学着小丫往上端菜上饭。 弄好后宓妃在穆宏毅身边坐下,甜甜的劝吃,“爷爷,你尝尝好不好,这枣泥山药糕不很甜,虽然没有糯米粉我用面粉代替了,但口感还行,能补气血健脾胃的,夏天吃最好了。” 宓妃话音一落,饭桌上就是一静,宓妃左右看看,“怎么了?” “爷爷不吃,你老实吃饭。”穆宏毅撰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宓妃碗里,“吃。” “谁说我不吃。”穆长胜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嘴里咬了一口,点头,“不错。” “是吧,很好吃的,爷爷你再吃一个。” 穆长胜顿了一下又吃了一个。 穆宏远张了张嘴嘿笑。 穆宏毅也笑了,“爷爷自己会吃,你吃你的。” “我这是孝顺爷爷呢。” 穆长胜耷拉的眼皮动了一下,似乎在笑,“你的孝顺爷爷收到了,吃饭吧。” 王美凤笑着揶揄,“爷爷都喊上了,宏毅你赶紧抽空带她登记去,你算是撞大运了,白捡一什么都不要的媳妇。宏远,跟你堂哥学着点。” 宏远苦着脸,硬着头皮点头。 第38章 猴急什么 吃完中午饭,穆长胜也没闲着睡会儿,领着穆宏远在厦檐下刨木头。 东厢小丫的屋里,王美凤翻了翻宓妃放在柜子上的麦乳精、水果问,“给你吃了没有?” 小丫对着镜子鼓捣自己的发型,“咪咪姐说了,让我随便吃。” “麦乳精也让你随便冲着喝?” 小丫点头,“我都喝一杯了,怪好喝的。” 王美凤在床边坐下,“她还挺大方。” “咪咪姐可好了,还教我做枣泥山药糕呢,咪咪姐还说了,她还知道很多美味的糕饼怎么做,回头有食材都教给我。”小丫摇头晃脑的高兴。 “啧,别鼓捣你那两根黄毛了,过来跟妈好好说说你们俩在家都说什么了。”王美凤照着小丫的背来了一下。 “你又打我!” “我是你妈,打你两下怎么了,又没真打你。她真那么说?” “我还能骗你。妈,你说我做那糕好吃不?”小丫弄好发型回转头来凑近王美凤谄媚的问, “糟践了我那么多白糖能不好吃?”王美凤哼了一声。 “妈,你眼皮子别那么浅行不。我大姐不是在镇上供销社上班吗,我有个想法,我和咪咪姐我们俩合伙做糕送我大姐那里去,让我大姐帮我们偷着卖,我觉着肯定能挣钱。”小丫两眼放光的看着王美凤,“妈,点完玉米闲下来你带我咱去我大姐家坐坐去来?” 王美凤扬手又要拍,小丫一歪头躲开,“妈!” “能的你,让你爷爷知道看不把你弄死。你这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被人告发,就算你二叔回来都保不住你。” 小丫有点生气,“偷偷的卖也不行?多好一个赚钱的机会啊。上次去供销社找我大姐,我看上她店里那条的确良的喇叭裙了,你又不给我买,我自己挣钱买还不行吗,妈,我就挣一条裙子的钱就收手不干了,你帮我瞒着爷爷行不?” 谁还嫌钱烧手。 王美凤琢磨了一会儿,“实话讲,你们做这枣泥什么糕比鸡蛋糕新鲜好吃,咱们家的人喜欢吃,外头的人肯定也喜欢。” 小丫猛点头,“我就说一定能挣着钱。” “但还是不行,闲了再说。” 小丫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回头我找我大哥问去,大哥见多识广肯定同意我。” 王美凤轻哼了一声,“什么用,还不是回来跟咱们挤一个院子了,家里房子本来也不大够住,他现在要结婚占了西厢,你哥结婚怎么办。” “那本来就是二叔家的,大哥又没占咱们家的地方,再说了,自从大哥回来我吃上鸡蛋糕了,三不五时吃上肉了,大哥回来给家里挣了不少工分了,妈你再这样小心我爷爷弄死你。”小丫把王美凤的原话还给她。 “嘿,死丫头,胳膊肘子往外拐是吧,我操心累力的还不是为了你们。” 小丫鄙视了王美凤一眼,“你是为了我哥,我打小就知道我在你眼里不值钱,是赔钱货,你还说不给我嫁妆,有人要我就给人家,我都记着呢。我不靠你,我靠我自己挣钱攒嫁妆,哼!” 王美凤倒抽冷气,扬手要打,“死丫头片子,你还跟你亲妈记仇啊。” “爷爷,我妈又打我!”小丫趴窗户口上扯着嗓子喊。 “老大家的你又打孩子干什么,白糖吃了就吃了,回头再买,小丫出来给爷爷搭把手。” “哎,来了。”小丫响亮的答应一声,撇开生气的王美凤溜溜的跑了出去。 “死丫头。”王美凤气的骂了一句。 西厢,宓妃坐炕上,两条腿耷在下面轻轻的摇晃,她仰脸看着穆宏毅,“你找我干什么,你把甜头都吃掉了,不许耍流氓。” 穆宏毅抱臂在胸站地上,看着宓妃水水的眼睛冷声道:“小丫说你哭了,你要是不愿意嫁给我就直说,别弄的像是我强迫你似的,徐诚不还没走吗,你回去找他。” 宓妃撇嘴,斜睨穆宏毅,“你是不强迫我,你逼我,逼着我向你服软,你更可恶。” 穆宏毅眸光渐深,俯身上前,宓妃下意识的撑着手臂往后倒,抬脚就要踢他,“还没结婚呢,你耍流氓我就喊爷爷了。” “记着,嫁给我了就不能离,你要敢作着离,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宓妃可不是被吓大的,生于紫禁城,长于一国帝后之手,胆大包天,一脚踹穆宏毅脸上张嘴就喊,“爷爷救命,穆宏毅要打断我的腿。” “臭小子,你给我出来。” 穆宏毅惊愕,一手捏住宓妃的脚腕从脸上拿开,咬牙虚空里点宓妃,有些切齿的意味,“长能耐了。” 宓妃得意的嬉笑,蹬蹬腿,“再不放开我还喊。” “穆宏毅你长能耐了,我的话都不听了。” “爷爷是清正淳朴的好人,比你强百倍。” 穆宏毅只能放了宓妃走出去,厦檐底下,太阳照进了一半,宏远热的额上冒汗,见穆宏毅出来就笑他,小丫嘴巴利索,心直口快,“大哥,你可不许欺负我咪咪姐,我和我咪咪姐是一头的。” “小丫头,一顿枣泥山药糕就把你收买了?” “那是,哈哈。”小丫一边给穆长胜扇扇子一边笑。 穆长胜吹掉木板上的碎屑,睨了穆宏毅一眼训斥,“大白天的关屋里像什么话,那闺女挺知礼孝顺的,不许欺负人家父母不在身边,猴急的什么,不登记不许胡来,你听见没有?” 只是一个上午,一顿枣泥山药糕的距离,那女人就把他爷爷和妹子都收买了? 正刨木头的穆宏远一个劲的笑,笑容忒刺眼了,穆宏毅把穆宏远赶开,自己上手刨,“听见了爷爷。爷爷,你弄木头打算做什么家什?” “现在娶媳妇,人都要三转一响了,人闺女跟了你什么都没要,咱也不能亏了人家,我给她做俩橱柜桌椅。” 宓妃颠颠的跑过来,笑吟吟的给穆长胜递工具,“爷爷,咱们院里窗户和门上的雕花都是您刻的吗,我看着堂屋门上是鹤寿延年的花纹,西厢是麒麟送子,东厢是步步高升,爷爷,我说的对不对?” 穆长胜讶异的看了宓妃一眼,眼皮子一抖有了笑模样,“很少有人认得这些吉祥图案了,是我刻的,看着粗糙吧,这样才好,不打眼。” “乍一看是粗糙,可我看出来了,爷爷是有大手艺的大匠人,搁以前皇家都得请您去给在金銮宝殿的门上雕花。” 倚着门框正嗑瓜子的王美凤“扑哧”一声笑了,“宏毅媳妇,你可真会拍马屁,看把你爷爷哄的嘴巴都咧耳朵根儿了。” 穆长胜一下收了笑,冷瞪了王美凤一眼。 “大娘,你说爷爷是马啊。”宓妃笑着补一刀。 “那没有,爹,我可不是那意思啊,我就是夸宏毅媳妇嘴甜手巧。” 没人接王美凤的话,王美凤讪讪回屋睡午觉去了。 “爷爷,你能给我雕上这些图案不,我喜欢?”宓妃眼巴巴的瞅着穆长胜。 穆长胜孙女不少,这么软和嘴甜还不怕他的却没有,一颗老硬的心有点触动,刚要点头又摇头,“别扎眼了,回头给你做个小玩意,雕上精美的花纹你藏着玩。” “谢谢爷爷!”宓妃高兴坏了,又要求起来,“爷爷你会做那种镂空香球吗,我想要那个。” “爷爷,爷爷,我也要行不?”小丫跟着凑热闹。 “得空吧。”穆长胜肃着脸道。 穆宏毅摇摇头,“你俩别在这捣乱了,赶紧屋里睡觉去吧,下午得上工,咪咪你也去。” 宓妃长长叹了口气,“去就去吧。” 小丫拉着宓妃回屋,“咪咪姐你别怕,我帮着你,咱俩就干一会儿,然后回来还做饭,家里还有一只鸡,咱做你说的那个熘鸡脯。” 嘀嘀咕咕渐渐消声,只余院子里穆宏毅刨木头的声音。 下午三点多,社员们又都开始干活了,男女搭配,分工合作。 穆宏毅要了宓妃,拿了副皮手套给她,“戴上,一个坑里放两三个,你要敢磨洋工今晚上晚饭就不许吃了。” 宓妃哼了他一声,戴上手套,提起小桶,数三个泡了药的玉米粒弯腰放坑里,“这样行了吧。” “拿脚把坑埋上。” 宓妃看看自己还算干净的布鞋哭丧了脸,但也没说什么,下了脚埋坑。 眼见那白皙的脚背被黑土沾了,穆宏毅眼神停在那儿顿了一下和她说话,“你真是能耐了,把我爷爷哄的那么喜欢你。” 宓妃得意起来,暂时忘了处境,“我要想哄人,一哄一个准儿。” 穆宏毅语气有些嘲,“是,你要想哄人,他就算死了也还逃不出你谎话连篇编织出来的甜言蜜语。” “干嘛阴阳怪气的,又犯病了是吧。” 相邻那两拢就是徐诚和秋淑媛的组合,一开始差距还不算太大,秋淑媛抬头挤兑宓妃,“咪咪,跟着咱们支书你就肯老实干活了啊,和着你就跟我捣乱,跟我过不去是吧,看来只有咱穆大支书能制得了你。” “腰酸着呢,不跟你浪费口舌。”宓妃懒得搭理她。 “就你娇气,才开了头就嫌腰酸了,你呀,也就是依靠男人的命,这辈子是别想独立自主了,咪咪我跟你说,现在还不明显,往后你瞧着吧,你这样的女人是迟早会被社会淘汰的,独立自主,自强不息的女人才是新时代的女性。” 第39章 想晕 “你说话那么难听,还叨叨叨个不停,谁受得了你,而且我发现你特别针对我,现在呢,我祝福你跟徐诚哥好好的,你再针对我我就让我家小穆子扣你工分。”宓妃得意的笑。 穆宏毅抬头瞥宓妃一眼,“少说话多干活,你等等盖土,你那个坑里根本没放种子,赶紧放上,专心干活。” 宓妃弯腰扔下三粒种子不高兴的道:“我没惹她,是她惹我。像秋淑媛这样嘴巴锋利的跟刀子似的给我当丫头我都不要。” 秋淑媛干活利落一会儿功夫就落下宓妃这组一步远,但她却竖着耳朵听宓妃和穆宏毅讲话,听着宓妃说她是丫头就开始冷笑,“拎不清的死丫头,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心心念念想有人服侍你呢。” “圆圆,干活吧。”徐诚闷声道。 “怎么,看着人家小夫妻恩恩爱爱你心里难受了?” “消停会儿吧。”徐诚板着脸,干活越发卖力。 宓妃心里却在琢磨秋淑媛说的那新时代女性的事儿,“圆圆姐,你给我说说清楚来,我依靠男人怎么了,不依靠自己的丈夫还要去依靠谁,怎么就会被淘汰了,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诚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男主外女主内,就像咱们现在点玉米一样分工合作,为什么会被淘汰,你说新时代的女性独立自主,自强不息,那就不相夫教子了?我想来想去,我很能独立自主的相夫教子,怎么会被淘汰?” 这就是宓妃迷惑的地方,依靠丈夫就会被淘汰?这什么逻辑。 穆宏毅脸上的笑容没有绷住,露齿而笑,很体贴的放慢了挖坑的速度,还走到宓妃后头去帮她把没埋好的田垄重新推踩了一遍。 徐诚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但他心里有愧,紧抿着嘴不吭声,坑挖的越来越深。 秋淑媛特瞧不起宓妃的想法,“你真白读了那么多年书,你这还是家庭主妇的思想,妇女能顶半边天知道不知道,男人能干的咱们女人都能干,咱们女人不能局限在小家里,要出去工作增长见识懂不懂?” “男人能扛起百多斤的小麦你也能扛?”徐诚呲了秋淑媛一句,“女人天生力气小,做家庭主妇那也是顶了半边天,你说的不错女人应该走出去,可咪咪也没错,一人一个活法。” 秋淑媛扭了下嘴,没跟徐诚硬顶,“我也没说她错啊,你护这么紧干什么,人穆宏毅都没张嘴呢。支书,你说,是在外工作的女性有吸引力呢还是黄脸婆有吸引力?” 黄脸婆?宓妃皱紧了眉头。 “我老婆最有吸引力。”穆宏毅把宓妃后面没弄平整的弄平整了,重又弯腰挖坑。 宓妃心里一甜笑容上脸,“小穆子,本公主没白给你甜头吃。” 徐诚挖坑的姿势一顿,心里绞疼。 秋淑媛看出来了,却火上浇油的笑着问,“咪咪,老实交待,你俩偷着干啥了?” “干什么要告诉你。”宓妃心里高兴,“小穆子,一会儿本公主回去指挥着小丫给你做熘鸡脯吃。” “懒得你,你就会动动嘴皮子哄的小丫听你吩咐。别说话了,等等,那三个坑里都没放种子,有你这么个又懒又馋的媳妇也是我倒霉。”穆宏毅摇摇头叹气。 宓妃嘻嘻笑,“你懂什么,这片地以后可了不得呢,可是本公主曾亲自劳作过的,谁要是吃了本公主放种子长出来的玉米那是他们祖坟冒青烟了。” 看着宓妃那副自得其乐的笑模样,穆宏毅忍不住笑,“看把你能的。” 秋淑媛听的想吐,“不要脸。” 她十分看不惯宓妃那自视甚高,自己蒙自己玩的傻样。 “咪咪,念在咱们十多年姐妹的份上我给你个忠告,你现在年轻,脸蛋美,他自然拿你当宝,等你真成了黄脸婆,他在外头养个二|奶包个情人什么的,你哭都没地哭去,而且你到那时一点谋生能力都没有,除了死命忍也没别的办法了,一生蹉跎呦,我真不忍心看你将来的惨样。” 穆宏毅转头冷睨着秋淑媛,直把秋淑媛看的腿抖,不得不认怂,“我就说说,说说。” 看秋淑媛那怂样儿宓妃大笑,“圆圆姐你甭替我操心了,我发现新社会特别好,一夫一妻又无妾,至于你说的那些可能……本公主可是学了许多不能说的技能在身的。” 宓妃眼睛扫向穆宏毅的下半边身子,笑容越发神秘灿烂了。 “往哪儿看,别听她胡扯。”穆宏毅夹了下腿,一脸严酷的低斥,“再这么没羞没臊的看男人那里,看我不回去收拾你。” 宓妃吐舌,“都是她招的我,好吧好吧,我不和她一般见识了,夏虫不可以语冰。别以为我没听出来,她说那话就是往咱俩中间插针射刀子,哼!” 偷觑着秋淑媛弯腰下种没注意她,宓妃悄悄道:“其实我觉着秋淑媛就是自讨苦吃,但我不提醒她,我就看她闹腾,好玩,哈哈。” “秋淑媛说的没错,你就是蔫坏。赶紧干活。” “别催,真的腰疼。”宓妃抬头往前面那一大片望不到头的地里看去,整个人就想晕。 心里这么想着,身子就要软,装病什么的跟着她父皇宫里的那些妃嫔还学了不少样式呢。 什么西子捧心啊,病容梨花带雨啊…… 穆宏毅看她抚额娇弱状抽了抽嘴角,冷着脸威胁,“你敢晕,我回去真收拾你。再坚持一会儿你就和小丫一起回去做饭。” 被揭穿宓妃就甜甜的笑,“刚才被太阳晒的眼花了嘛。” 这边随着徐诚闷头干活的速度加快,秋淑媛和宓妃的距离被远远拉开,两人停止了吵嘴,那边杜丽红却是一副闷闷不乐受了欺负的样子。 袁立冬和杜丽红交好,见她情绪不对头就问,“你咋了,上午看见你着急忙慌的跑回去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我的玉镯子丢了,价值好几万,我不知道回家后怎么跟我爸妈交待。” “好几万!”袁立冬失声叫喊。 “立冬,你说什么好几万?”相邻那拢的赛金花“噌”的一下抬头就问。 “丽红姐说她丢了个玉镯子,价值好几万,我的老天爷啊,好几万呐那得多少钱,该死的小偷,那偷的是镯子吗,那偷的是你的命,那怎么样了,还没找着?” 杜丽红落泪摇头。 袁立冬忙又问,“是不是就上午丢的,那个叫宓妃的女青年穿的那么浪跑下地找穆宏毅那时候发生的事儿?” 杜丽红哽咽点头。 “你有那么贵重的镯子和你一块住的那两个出身不好的知道不知道?” “知道。宓妃说那镯子原来是她的。” 袁立冬一拍大腿,“跑不了是她偷的,她说那镯子原本是她的你就信啊,你傻不傻啊你。” 赛金花三白眼一转,“立冬,你别瞎起哄,先问问在哪儿丢的,怎么丢的?” 杜丽红抹了下眼泪把过程说了一遍,“既然支书说是外人偷的那就是外人偷的,支书答应帮我问问保卫队的人,我等着结果,但我觉得应该是找不回来了。” “我的傻孩子啊。”赛金花怜惜的看着杜丽红,“你把人想的太好了,你看那边。” 赛金花指着远处穆宏毅和宓妃,“他说什么你就信了?傻孩子,你那镯子十有八|九是被那女的给昧下了,他穆宏毅明显的就是为那女的遮掩,咱们农村一到了夏天,尤其是这个季节,蛇还不到处都是,钻你们屋里几条算什么,怎么就是别人放的了,谁和你们几个女的不对付,明显就是谎话。傻孩子,你也别怕他,我给你指点指点,你去公社告他们去。” “对,告他们去。”袁立冬附和。 杜丽红哭着摇头,“我们都是同学,是有情分的,没必要闹成那样,没了就没了吧。” 赛金花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说你这孩子性格怎么这么软,要不要婶子帮你?” “不用不用,就这样吧。”杜丽红闭上嘴再也不愿吭声。 袁立冬气的厉害,“那个秋淑媛太欺负人了,上午我就看见你脸上有抓痕了,我问你怎么弄的,你还说洗脸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抓的,原来是她打的你,我给你报仇去。” 杜丽红忙拉住袁立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别去,我俩打架,她也没落到好,完了就完了别挑事了,我谢谢你。” “没劲儿。”袁立冬又回来挖坑,“对了,听说下来什么返城指标了,有你吗?想着你要走我怪舍不得的。” 杜丽红顿了下抬头往秋淑媛那边看了看,“宓妃要嫁支书了,她和秋淑媛好,那指标我是没希望了。” 赛金花听了存了心,“好孩子,别灰心,回城那事我听我老头子说过几嘴,那可不是他穆宏毅说了算的,他要是敢徇私你等着吧,没他的好果子吃。” 第40章 下河洗澡 集体劳动,社员们拉着呱时间过的也快,天色将暮,这一天又过去了。 晚上吃完饭,几个十五六的女孩来找小丫下河洗澡,小丫问咪咪去不去,宓妃从那次在河里差点被淹死后就有点怕水,连忙拒绝了。 王美凤从屋里追出大门口,“小丫,下河小心点,别往深里去,早点回来听见没有。” “知道了,妈。” 宓妃早觉身上黏腻,也想洗澡清爽一下,看向厦檐下点灯锯木头的穆宏毅走了过去,瞥着旁边的穆长胜和穆宏远偷偷戳穆宏毅的背脊,小声道:“我想沐浴。” 穆宏毅先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自己去烧水。” “和小丫一起在家做饭的时候我试过了,我死活弄不着火,你去给我弄。”见穆宏毅无动于衷,宓妃又小声道:“在大队部的时候都是徐诚哥哥给我把洗澡水抬屋里去,我才洗的。” 穆宏毅脸一黑扔下锯子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宓妃就往厨房走,宓妃颠颠的跟在他后面脸上笑的跟小狐狸似的。 厨房里,吃完饭后小丫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了。 穆宏毅往大锅里添好水,搬了两个小马扎放烧火口旁边,冷睨着宓妃,“过来。” “我不坐那儿,火升起来就热死个人。” “我这是给谁烧水洗澡,你过不过来?”穆宏毅冷着脸威胁。 宓妃撅着嘴咕哝,偷瞥穆宏毅,“徐诚哥哥可好了,怕我热,他都不让我靠近锅台。” 穆宏毅冷笑,“你给我记住了,我不是你的徐诚哥哥,我不伺候你,我数到三你不过来,你今晚上也别洗澡了。” “坏蛋。”宓妃不情不愿坐下。 穆宏毅塞上木头,麦秆,点着火就道:“就这么简单,学着点。” 灼热的烟灰从烧火口冒出来,宓妃捂住口鼻不理他。 一会儿功夫,宓妃就觉身上都是汗,去看穆宏毅,他也是额上汗珠哗啦啦的往下流淌,“你真有病是不是,木头已经烧着了,让它自己烧着,时不时看看,添添火就行了,小丫都是那么做的,咱们为什么要守在火焰旁,找罪受啊,还是说,你故意折腾我的。” 火焰的光映在穆宏毅脸上,泛着红,他看着宓妃面无表情。 宓妃气死了,“我就知道,你就不白给我使唤,你就是在折腾我,欺负我,你自己坐这里让火烤吧,我找小丫下河洗去,哼!” 穆宏毅一把搂住要跑的宓妃,捂住她的嘴,把她容纳在热气腾腾的怀抱里,大夏天的,本就热,再在火焰旁烤一烤,穆宏毅那怀抱真不是人呆的,被捂了嘴,宓妃伸手去抓他的耳朵,一把拽住就拧,映着熊熊火焰的眸子使劲瞪,仿佛在说“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把你耳朵拧下来”。 穆宏毅气笑了,揪下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就那么抱着她在烧火口上烤,烤的宓妃汗水哗啦啦往下掉,小脸通红,宓妃蹬脚挣扎,穆宏毅就低声道:“你再磨蹭我我就不保证不干别的了。” 宓妃一下静止,水清清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她实在热的受不了,拿脑袋柔柔的噌穆宏毅的脖子,穆宏毅抬了抬头让宓妃够不着,宓妃哼唧了两声,静止了一瞬,眼睛羞赧的连闪几下,片刻下定了决心,动用被捂住的嘴巴,忽的伸出了舌尖一舔。 穆宏毅不防备那凉滑的触感,一下松开了手,宓妃急忙张嘴喊,“爷……” 穆宏毅低头蓦地堵住了宓妃的嘴,她的嘴凉凉的,在这种他热的直接想往河里跳的时候,真不异于琼脂甘霖,不自觉这个原本只是堵嘴的亲就变成了湿濡的深吻。 宓妃震惊的瞪大眼,噗噗往外吐,结果便是被撬开了牙关,勾出了舌尖,被吻的更深入,身子也不自觉的软成了一滩水,眼神迷离泛起朦胧。 汗水湿了身,热火靡靡,穆宏毅动了情,不自觉放开了攥着宓妃的手,往她身子上揉捏,宓妃一得了自由再度揪住他的耳朵狠狠一掐,穆宏毅回神,忍着疼,摸着那秀软的腰肢再度狠狠吻了一会儿才把宓妃放开。 被欺负成这样,宓妃也没脸喊了,羞狠的掐着穆宏毅的耳朵不放,娇哑着嗓子低斥,“流氓!” “明天去登记。”穆宏毅淡定的宣布。 “我不去。”宓妃挣开穆宏毅站起来远远的躲开他,生气的道。 “你不去,吃亏的是你,真不去?” 此时水已经烧开了,穆宏毅去外头把洗衣服用的大铁盆拿进来开始舀热水。 宓妃一看那锈迹斑斑的盆,不大乐意的嘟囔,“那是洗衣服的盆,我还见小丫拿这盆洗青菜了,我想要个木盆专门用来洗澡,我一人用,不给你用,行不行?” “明天去不去登记?” “去嘛。”宓妃哼哼了一声,事已至此,她也没想后悔,但她怎么都觉得气不顺,暗暗的想,你给我等着,咱看谁折腾谁。 这么想着宓妃又高兴起来,“我不在这屋洗,油腻腻的,给我搬到你屋里去。” 穆宏毅看她汗水都把上衣湿透了,小脸通红,觉得今晚的惩罚差不多了,没再为难她,兑了凉水后,抱起铁盆就给送到了西厢。 宓妃跟在后面得意的想,任你怎么着,还不是被我奴役了,哈哈。 王美凤站堂屋门口看着从眼前走过去的小夫妻俩,笑着打趣,“这么半天你俩都不出来,我还当在厨房洗了呢。” 穆长胜咳嗽了一声,“老大家的,去给我倒碗凉茶来。” “好嘞,爹。”王美凤笑了笑进屋。 西厢,宓妃把穆宏毅赶出去,自己关门洗澡。 穆长胜捶了下腰,放下手里的木活,“行了,今晚到这儿吧,宏毅、宏远你俩下河洗洗澡,回来早点睡吧。” “好的爷爷。”穆宏远有点羡慕的看着穆宏毅,“哥,咱下河洗澡去吧,正好也把小丫撵回来。” “走吧。” 一到夏天,差不多这个点,村里那条小河里都是“人鱼”,男娃们在芦苇荡这边扑腾水,女娃们就在芦苇荡另一边嬉笑着洗,往往大人不去撵都不愿回来。 路上遇见穆宏江正往他们家这边来,穆宏毅知道是什么事儿,三兄弟一起往河边走。 “毅哥,你让我盯着袁卫民,我盯在他家门口一天他都没出来。” “他那个狗头军师赵狗剩干什么了吗?” “赵狗剩我让宏海盯着的,也没干什么别的事儿,还就那样,那狗|日的,家里穷的叮当响,每到饭点就在村里溜达,最后还是在袁卫民那里要了点饭走的。” “知道了,你再盯他们一天,要是看见他们谁往镇上去你马上通知我,我怀疑大队部那蛇就是袁卫民指使人放的,杜丽红丢失的那镯子,妥不了也是他们拿的。” “晓得了,毅哥。毅哥,咱什么时候把袁卫民那伙二流子收拾一顿,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穆宏远听了一会儿听懂了,接话道:“那几个都是无赖,他们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急了怕他们更不管不顾,他们家里没活人,整个一天不怕地不怕,干什么都是要命一条,也就赵狗剩家还有个瞎眼奶奶。” 穆宏远往上推了推眼镜,“袁卫民更不好弄,先不说他爸妈大伯不好惹,就他自己也真没干什么坏事,他就是跟那几个二流子混一起玩,回头他一推二五六,咱也拿他没办法。” “毅哥你说呢?” “再找时机吧,不急。” 袁卫民家,一家三口在屋里吃饭,赛金花就把白天杜丽红跟她说那事说了一遍,“当家的,你说,咱要是偷偷给公社写一封告发信,能把穆宏毅那小子弄下去不?” 袁二牛还没说话,袁卫民一口饭喷了出来,“多少?” 一桌子饭都被喷着了,赛金花气的捶他,“死孩子,看你把整桌饭菜都祸害的。” “娘,你说那镶金的镯子值多少钱?”袁卫民一抹嘴赶紧问。 “大几百呢,真不愧是官家孩子,说不准她还有别的好东西呢。” “搁前几年,镯子什么的都还在打砸抢的范畴呢,这两年好了,打从北京首饰厂又让开起来,生产了首饰送外宾,往国外卖,城里的,乡下的女人又都偷偷美起来了。那几年糟践了多少好东西。”袁二牛可惜的喝了口小酒。 “不光我们女人,你们男的,那城里机关单位的还都买梅花手表戴呢,戴出去那就是面儿,那就是有本事。我琢磨着杜丽红家在上沪得很有几分能耐,当家的我是这么想的,等杜丽红回去前程肯定不会差了,咱要不要趁她还留在咱们村好好处处感情,这样的人脉,不管将来用不用得上,咱都不亏,你说呢?” 袁卫民坐不住了,大口大口扒拉了几下米饭就往外走。 “你上哪儿去?饭都不吃了,专门给你蒸的大白米饭。” “你们吃吧,我热得慌,下河洗澡。” “你回来,你洗什么澡,你腿脚好了?” “你别管。”袁卫民不耐烦的吼了一声,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这死孩子。”赛金花又坐回了饭桌,“当家的你倒是给句话啊。” 袁二牛放下酒盅笑了,“眼下就有个人情能送。” “什么人情,要我说,还是趁机把穆宏毅那小子弄下来,我就看他不顺眼。” “你懂什么,今天我去公社找大哥,大哥说穆宏毅那小子根基深着呢,咱能不惹他就不惹。” “我看也就那样。”赛金花不屑的歪了歪嘴。 第41章 呆毛 圆月高悬,月色下的芦苇荡里传来女孩们欢快的笑闹声。 一根芦苇从这头慢慢往女孩子那头移动,就在这时候岸边忽然爆出一声大吼,“赵狗剩,狗|日的的,我知道你他娘的在这里,马上给我滚上岸,你袁卫民爷爷找你。” “哗啦”一声水响,女孩子们忽然大叫,有的喊,“大哥,抓流氓!” 有的则喊,“爹,有人偷看。” 哗啦啦,穿着衣裳在河里玩的女孩们纷纷游上岸。 哗啦啦,女孩们的父兄和弟弟都往芦苇荡里游,边游边骂,“哪个不要脸的偷看,逮着揍死拉倒。” 知道小丫就在那边玩,穆宏毅和穆宏远都有了动作,穆宏毅上岸,穆宏远跟着人游向芦苇荡逮人,这是有前科的,但凡不要脸偷看的都藏芦苇荡里。 赵狗剩水性好,知道自己暴露了赶紧潜入水下,从自己弄出来的水下通道里逃之夭夭。 袁卫民就站岸边等着,不一会儿赵狗剩就从另一边,假装洗完澡上了岸。 袁卫民一把揪住赵狗剩的脖子,伸出手,压低声音就要东西,“拿来。” 穆宏江跟着穆宏毅上岸,两人站一边看袁卫民和赵狗剩狗咬狗。 “毅哥,看来这两人有事,闹崩了。” 穆宏毅转过身假装看芦苇荡里的动静,“别打草惊蛇,你偷偷盯着。” “好。” 赵狗剩一脸懵逼,“哥,拿什么,我穷的浑身上下就剩二两肉,今晚上的晚饭还是你扔给我的,就两张长毛的煎饼,你要是要,我拉出来给你。” “滚你娘的,别想糊弄你爷爷,姓杜的女青年丢了个镶金的镯子,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我跟你一起干的事儿,你想瞒住我?你赶紧拿出来,咱俩卖了二八分账,你要是敢自己独吞,我弄死你。” 赵狗剩一声“卧槽”,“哥,你讲点理行不行,我连那仨女青年的屋都没进,我从窗户缝里把蛇放进去就赶紧出来了,然后背着你跑的,哥,你忘了?我偷个鸟。” “路上遇见保卫队的,咱俩分开走的,你知道那时候大队部没人,你肯定又回去翻东西了,你别想糊弄我,拿来。”袁卫民一巴掌扇赵狗剩脸上,“你白吃了我那么多粮食,有好处了就想把我踢一边去?没门!” 赵狗剩急了,“真不是我偷的,要是我偷的,我死一户口本。” “滚你,你家就剩一老瞎子,你巴不得她早死早超生。你拿不拿出来?”袁卫民把瘦不拉几的赵狗剩按地上,拳头高高举起,“拿不拿?” 赵狗剩双手抱头趴地上就开哭,“我真没拿,我见都没见过。” “我让你嘴硬!”袁卫民对赵狗剩一顿拳打脚踢,打的赵狗剩嗷嗷的痛叫。 “该!”穆宏江往地上呸了一口。 那边逮不着人的男子汉们瞧着这边有打架的都爬上岸来看好戏,一看是袁卫民和赵狗剩这俩狼狈为奸的东西内讧都跟着起哄。 “赵狗剩,你还手啊,你起来打他啊。” “滚,都滚。”袁卫民怕赵狗剩喊出来,他那镯子就昧不下了,忙拽着赵狗剩往别处去。 “跟上去,有什么事儿去我家找我。” “好嘞,说不定我还能给赵狗剩收尸。”穆宏江一搓手,兴奋不已,悄悄的尾随。 那边小丫换好了干净衣服,扬声喊话,“大哥,走了,家去。” “来了。” 回村的路上,大喇叭头子响了起来。 “社员们,晚上好。村支书穆金文同志听见了吗,明天大队部开会,还有那个一队长穆宏毅同志,二队长袁从军同志,喂,喂喂,这个喇叭头子总出毛病。” 喇叭尖锐的响了一声之后又恢复正常,袁二牛接着喊话,“今天啊,来咱们村的女青年有人丢了东西,这个,这个事啊,得说道说道,不能让人坏了咱们村纯朴的好风气,我再通知一遍,明天早上八点大队部开会,村支书穆金文,一队长穆宏毅,二队长袁从军,还有知识青年徐诚、杜丽红、宓妃、秋淑媛都请准时到位,啊,就这样。” 此时穆宏毅兄妹也到家了,穆长胜、穆金文、王美凤都坐院子里听喇叭。 “村委开会怎么不叫我这个妇女主任啊,一定是赛金花捣鼓的不让我去。”王美凤生气的抱怨,“宏毅你回来的正好,你快跟你大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穆宏毅想了想,把事情说了一遍加上了自己的猜测,“我已经让宏江去盯了,这事好办。” “赵狗剩那小子贼眉鼠眼的,八成是他。”王美凤肯定的道。 “这个袁二牛,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你们爷俩明天去开会多留心。”穆长胜抽着烟锅提醒。 “知道了爷爷。” “都早点睡去吧。”穆长胜在石阶上磕打了几下烟锅,起身,背手在后,弓着腰进屋去了。 穆宏毅看见西厢开着灯就走了进去,屋里宓妃正在灯下擦头发,她上身穿了无袖的棉白小衫,下边穿了条绿色的军短裤,灯光下照着那双细长的腿,白的像牛奶,莹润反光。 他眸色深了几深,情不自禁放轻了脚步。 “你可回来了,快给我擦头发,我怎么擦都不干,累的我胳膊都酸了。”宓妃看着他来像是看到救星,赶紧的把毛巾递给他。 穆宏毅接了,鼻子轻动闻到了似有若无的香气,这香气于他而言既陌生又熟悉,他知道这是她的体香。 穆宏毅走近宓妃,沉着眸给她擦头发,动作尚算温柔,可就闷不吭声。 宓妃觉得,和他闷不吭声相比,她宁愿他犯病。 “你说话呀,闷死了。”宓妃抱怨,“说点好玩的逗本公主高兴,本公主有赏。” 上一世她就嫌他闷,没趣,冷酷。 穆宏毅讽笑道:“是,没你的徐诚哥哥浪漫多情,甜言蜜语,哄的你们为他神魂颠倒。”背弃婚姻,背叛丈夫。 得了,又阴阳怪气起来了。 宓妃故意逗他,“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缺点就要改正啊,你要向我的‘徐诚哥哥’学……” 穆宏毅一把把宓妃抱起来就往外扔,“滚去找你的‘徐诚哥哥’吧,我早就知道,你这女人狗改不了吃|屎。” “你骂我?!”宓妃气坏了,咯吱窝夹着穆宏毅的手臂不放,双腿悬空缠上穆宏毅的腿,“我没穿鞋,我刚洗干净的脚,你敢扔我,我、我就咬死你!” “啊——”宓妃忽的大叫。 穆宏毅猛的捂住宓妃的嘴又给弄回来扔炕上,“要脸吗,喊什么喊,爷爷睡觉了。” 宓妃气呼呼的瞪他,“你才不要脸,仗着力气比我大竟然要扔我,你再扔一个我看看啊,你扔啊,你敢扔我就敢叫爷爷来收拾你。” “跟我胡搅蛮缠是吧。”穆宏毅俯身盯着宓妃的眼,冷笑,“喇叭里喊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没有,我擦头发都擦不干哪有功夫听那个。” “明天村委开会要讨论杜丽红丢东西的事情,请你也去,你掂量掂量吧。” 宓妃眨巴了几下眼忽的反应过来,“烦死了,有完没完,早知道这样,在县医院的时候我就该抢过来一把摔碎,狠狠的摔碎。” 穆宏毅脱鞋上炕,“公主殿下,小的要睡觉了,你不走是打算与小的同床共枕?” “你坏死了,你就在这些事情上卡我,说吧,什么条件你给我撑腰。”宓妃嘟着嘴老大不高兴。 “找你的‘徐诚哥哥’去吧,老子不伺候你了。”穆宏毅把上衣一脱,光了精壮的上半身。 宓妃一下捂住眼,娇嚷起来,“本公主还在呢你这个流氓,快穿上。” 穆宏毅嗤笑,“捂什么捂,你的嘴我都亲过了,最隐秘的地方我也都看过了。” “可我没看过你的啊,我这是非礼勿视。”宓妃红着脸争辩。 “想看?” “我看了,你明天给我撑腰?”宓妃露出指缝偷瞄。 “想得美。” “那你提条件吧。”宓妃哼了一声。 穆宏毅拍了拍枕头躺下,把宓妃用大长腿往一边扒拉,“你自己想想你除了你自己还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吧。” “不行,没结婚呢,不干。你都要把我挤下去了,明明里面还有那么大的空,你故意找茬是吧。”宓妃气的穿鞋下炕,站地上瞪躺着的穆宏毅,凶巴巴的道:“我给你做好吃的,芙蓉杏仁酥,松子百合酥,枣泥酥饼,行不行?你不答应我真生气了啊,我明天不跟你去登记!” 穆宏毅撑不住笑了,“上来,像我在厨房里那么亲你,你亲我,亲的我满意了,我明天给你撑腰。” “呸!”宓妃直接唾沫星子喷他脸上,小脸红的玫瑰花似的,头发却乱糟糟如鸟巢,“我找爷爷去。” 穆宏毅拉住她的细胳膊闷笑,“你等等。” “怕了吧。”宓妃得意的转身,头上的一撮呆毛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逗的穆宏毅眼睛都跟着笑了。 第42章 鸡蛋羹 炎炎夏夜,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老穆家的门被敲响了。 “谁啊。”王美凤从堂屋出来,站在厦檐下喊话。 “是我,秋淑媛,我来找宓妃的。” 王美凤往亮着灯的西厢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过来人的贼笑,“宏毅,有人找,赶紧出来。” 宓妃一巴掌糊穆宏毅脸上,从他怀里挣出来捂住嘴就跑出了屋,穆宏毅擦了下嘴下炕,弯腰抱起宓妃的洗澡水跟着出了门。 门口,秋淑媛拿电灯照宓妃的脸,见她嘴巴红艳艳略显肿胀就哼笑起来,“干什么好事了?” 宓妃挡住灯光,“别照我,照的眼睛难受。” 秋淑媛移开电灯,把手里端着的碗递给宓妃,“给,鸡蛋羹,吃吧。” “咦?你这么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什么事儿。”宓妃闻了闻味儿,拿勺子舀了一小点放嘴里,“还行,有芝麻香。” “没事不能来看看你?”秋淑媛白了宓妃一眼,“我警告你啊,你和他没结婚不能干那事,更不能未婚先孕,你可是知识分子,要点脸。” “滚,我要你提醒。”宓妃把鸡蛋羹往秋淑媛怀里一塞就要回去,秋淑媛忙一把拉住她,“嘿,有了靠山脾气也大了啊,给我回来。喇叭里说明天要你去大队部开会你听见了没有,怎么想的跟我说说。” “反正我又没偷,开会我也不怕。”宓妃眸光泛着点冷,“别说那本就是我的东西,就算那不是我的,我也不屑偷,什么好东西我没见过,这镯子到底丢没丢还得两说呢。” “你不就想吃我给你炖的鸡蛋羹吗,我现在给你炖了,还撒了芝麻在上头,很香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你赶紧吃了,吃完我还要把碗拿回去呢,”秋淑媛又把鸡蛋羹塞宓妃手里。 “秋淑媛,我发现你这个人特别特别矛盾。” “是个人就都矛盾,人本来就有很多面,我就这脾气,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学会跟我生气了是吧。”秋淑媛又白了宓妃一眼,笑呵呵的道:“我来的时候又和杜丽红吵了一架,把她骂哭了。要我说,杜丽红那镯子根本就没丢,你记得不,在此之前她戴着那镯子去过一趟镇上邮局,临走她故意跟咱俩炫耀过,回来后你注意没注意,她那镯子还在不在她手腕上?” “我才没功夫看她的手腕呢,我怕多看几眼就想夺过来摔了。”宓妃咽下一口鸡蛋羹轻哼了一声。 “我也想给她摔了。你刚洗完头怎么也不梳梳,弄的跟鸡窝似的。”秋淑媛以指带梳给宓妃捋头发。 “疼疼疼,你轻点。”宓妃有点心虚的躲闪,原本是鸟窝来着,被那王八蛋揉搓的成鸡窝了。 “这么大个人了,生活不能自理跟白痴似的,幸好有穆宏毅那傻子把你接收了,我可算把你这累赘摆脱了。” “你才白痴,你才傻子。” “呦,这才几天就向着你未婚夫了,他给你灌什么*汤了,连你的徐诚哥哥都忘到脑袋后头去了,我说什么来着,你对徐诚原本就不是男女之爱,听我的话没错吧,我看人还是有点准的,那个穆宏毅看起来虽然冷酷,可还是很疼你的吧,看把你嘴都疼肿了。” 宓妃羞极恼怒,“你才是不要脸,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许说。” “行行行,我不要脸。头发不干你别睡觉啊。”秋淑媛叮嘱。 “知道了,啰嗦。”宓妃忽然意识到什么,笑嘻嘻的碰秋淑媛一下,“才两天没跟你睡,你不会是想我了吧?” 秋淑媛嘁了一声,“自作多情,我巴不得永远不见你。再说,白天你还跟我吵嘴来着,我想你?说正事,咱俩在农村没根基,出身又不好,你别耍公主脾气,你得哄着点穆宏毅,至少今晚上你得下功夫把他哄好了,他明天无论怎样才会向着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还用你说,要不然我会让他亲?哼。你就会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找我茬。” “揭过去了揭过去了,咱俩怎么闹那都是小事,偷盗可关乎你的声誉,还有你往后在他们老穆家的地位,因为咱俩出身不好,要是没靠山你信不信那些狗屁村官不分是非对错就往咱俩身上扣帽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秋淑媛冷笑一声,“你觉得杜丽红为什么要弄这一出?” “那镯子要真还在她自己手里,那就是怕我嫁给穆宏毅,我向着你给你弄名额呗,其实她真的想多了,我怎么会向着你呢,你那么讨厌。”宓妃闹不懂的咬住勺子,“咱俩之前明明还打过架来着。” “那你说,你讨厌我多一点还是讨厌她多一点。” “她。”宓妃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 “这不就结了,而且,我还替你跟赛金花打过一架呢,她比你精。” 宓妃想了想,笑道:“那我知道了,现在事情闹大了,要开会讨论这事,把事情弄的穆宏毅想帮你都没法儿帮了,她有一点就胜过你死命干活千倍百倍,她比你出身干净,圆圆姐,你做好准备吧,你输了。” 秋淑媛冷笑,“我当然知道,她就是因为干不过我才使阴招的,卑鄙。” “那你怎么办?让徐诚哥跟她一起回城?” “她想得美,我……”秋淑媛不经意抬头看见有人影过来了,忙拿电灯照,“谁?” “我。你谁啊,站我毅哥家门口干什么?”穆宏江拽着赵狗剩的领子走近。 这时,半关的门开了,穆宏毅走了出来,把宓妃和秋淑媛都吓了一跳。 “你吓死人了。”宓妃拍着小胸脯瞪他。 “是心虚吧。”穆宏毅淡淡扫了宓妃一眼。 “谁心虚啊,我们又没说你坏话。你才是小人,你偷听我们说话。”宓妃怒。 “呵,我只是刚好出来看看而已,你这么久不回去我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呢。” “哪有很久,就说了一会儿而已吧。”宓妃看秋淑媛,秋淑媛退宓妃身后去假笑,“支书,晚上好啊,我就找宓妃说点小事。” 穆宏毅没理她们,看向穆宏江,“都跟我进来。” 宓妃和秋淑媛都有点心虚,他一个“都”字,她俩也灰溜溜的跟了进去。 西厢,赵狗剩跪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糊的满脸,“我真没偷,镯子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那你跑什么?”穆宏江转头看着穆宏毅,“毅哥,我看他要跑才把他抓过来的。” “袁卫民冤枉我,非让我交出金镯子,他爹村主任又在喇叭头子里喊明天开会,我怕袁卫民把我捅出来,我就算没偷,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我不跑才傻。毅哥,我真没偷,你们可以去我家翻,我家穷的连老鼠都不来安家,要不你们问我奶奶也行,我、我是好吃懒做,可我胆子小,除了噌别人点饭吃,我长这么大真没偷过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也就偷村里的鸡鸭打打牙祭,其他的真不敢干。” “江哥,我求求你,你去我家跟我奶奶说一声我没事,我怕她出来找我,大半夜的再走丢了,毅哥,我求求你们了。”赵狗剩“嘭嘭嘭”给穆宏毅磕了三个响头,涕泗横流。 宓妃见他被揍的鼻青脸肿怪可怜的,“也许真不是他偷的。” “可蛇是他放的,也不能轻饶了他。”秋淑媛恼怒的道。 “镯子不是他偷的。”穆宏毅沉思了片刻道。 赵狗剩喜的抬起眼,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毅哥你相信我?” “你今晚跟我睡,明天跟我一起去大队部。宏江,你去赵狗剩家跟他奶奶说一声。” “好的毅哥,我马上去。” “今晚上辛苦了。”拍了拍穆宏江的肩膀。 “就这么相信他了?”秋淑媛不敢置信。 “我觉得他还算孝顺,再说他被袁卫民凑成那样都没拿出来,应该就真不是他偷的,虽然他长了一副偷鸡摸狗的脸。你等一下。”宓妃拿着鸡蛋羹的碗去了厨房,不一会儿装了一碗土豆炖鸡递给秋淑媛,“晚饭剩下的,拿去明天当早饭吃吧。” “算你还有良心,那我走了。” “宏江,你送送她。” “好嘞毅哥。” 赵狗剩趴地上大哭,“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第43章 宓园 抓奸在床,抓贼拿赃,像目前这种赃物不知所踪的情况下,比的就是谁有分量,谁没分量,没分量的那个在某些情况下就可以被抛出去结案了。 大队部办公室,办公桌后坐着袁二牛、穆金文,左边长凳上,宓妃挨着穆宏毅坐着,后面站着秋淑媛,右边杜丽红挨着袁从军坐着,徐诚站在门边上观望,神情有些着急。 “大体什么事儿呢我了解了一下,要说最有动机拿的就是宓妃同志。” “我若真拿了,也是当着杜丽红的面拿,我摔她脸上去,我的东西平白无故到了别人手里,我摔碎了也不会再要。”宓妃轻蔑的扫了杜丽红一眼,看向袁二牛,“村主任,您接着说。” “您接着说,结了案我还要带着她去县里登记呢。”穆宏毅淡淡的道。 “宏毅,你要结婚了,没听说啊,金文,你们家瞒的也太紧了。”袁二牛佯装惊讶的看向穆金文。 “现在不是以前了,小年轻们都是自有恋爱,自由结婚,他们觉得哪天想登记了就哪天咱也管不着不是?”穆金文拿了文件在看,头也不抬,“点完玉米就要交公粮了。” “啊,是。”袁二牛点了下头,对杜丽红温和的笑道:“杜丽红同志,是你丢了东西,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 杜丽红没看宓妃而是看向徐诚,她对徐诚安抚的笑了一下,“我不打算追究了,主任,俗话说抓贼拿赃,我不应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怀疑人,就这样吧,闹的大家都不得安。” “多大方的孩子啊。”袁二牛用眼角余光瞥着不动声色的穆宏毅和穆金文,“金文,我是这么想的,人在咱们村丢的东西,咱们村怎么说也有点保卫不力的责任,你说是不是?” “你接着说。”穆金文翻阅着村里的账本,仍然不抬头。 “是不是得给人孩子补偿点什么?” 秋淑媛登时冷笑,“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她丢了东西,首先赖的就是和她住一屋的我们,虽说没证据抓不着我们,可也让我们惹了一身骚,现在外面,社员们肯定都觉得是我俩偷的吧,杜丽红你好算计啊。” “我真丢了东西,我总不能丢了东西闷不吭声吧?”杜丽红无奈的叹气。 “二牛叔,你说完了吗?”穆宏毅问。 看着穆宏毅伯侄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儿,袁二牛心里就是一紧,心想今天这个人情不大好送啊。 “说完了,你说吧。宏毅啊,你当大队长的可要给社员们做好榜样啊,不能让社员们戳你脊梁骨。”袁二牛若有似无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二牛叔说的对。”袁从军附和。 “这是自然。”穆宏毅站了起来往外走,“宏江、宏海,把人带进来吧。” “好嘞。” 不一会儿穆宏江压着袁卫民,穆宏海压着赵狗剩就出现了,猛的把这两人推进了屋,如两尊门神一样守在了外头。 袁二牛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微变,“宏毅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卫民被你打的这两天一直在家养伤,他可没干什么啊。” “二牛叔,他干没干什么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穆宏毅看向赵狗剩。 赵狗剩站中央,双腿哆嗦的像抖筛子,在穆宏毅的目光下心一横,“是袁卫民指使我往那仨女青年屋里放蛇的,他说要教训教训毅哥的女人先出点气。” 说完赵狗剩就抱住头蹲下了。 袁卫民一脚踹赵狗剩背脊上,踹的赵狗剩扑倒在地,脸膛贴着地面,浑身发抖。 “二牛叔,卫民这是打算当着咱们这些人的面踢死人?”穆宏毅又坐下,把宓妃挤到了靠墙。 目前屋里形势不妙,宓妃乖乖的挪了挪,躲在“靠山”背后。 “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袁二牛一把把袁卫民抓到一边,一张老脸铁青,“说,你干了吗?” “是我干的怎么了?!”袁卫民指着赵狗剩破口大骂,“狗|日的,你这个叛徒。” “爹,是他,金镯子是他偷的。我让他放完蛇,看着那女的跑出大队部,我就让他背着我走了,路上遇见保卫队的,怕被发现,我俩就分开了,我就家来了,他、他一定又返回去偷东西了,他都穷的各家讨饭吃了,一定是他,没旁人,你看他尖嘴猴腮那样儿,天生就是偷儿!” “我没有,不是我偷的。”赵狗剩爬到穆宏毅脚边哭着求,“毅哥你帮帮我,真不是我偷的。” “我信你。”穆宏毅看向袁二牛,“二牛叔你信吗?” “宏毅你信他?”袁二牛哼笑,“行了,看来偷金镯子的贼抓到了。” 杜丽红双拳紧握又松开,松开又紧握,紧绷着身体恳求,“你把镯子还给我,我不追究你的责任,我只求你还给我。” 赵狗剩绝望了,抱头缩地上,“我没偷,我没偷。” “送派出所吧。”袁二牛摇摇头,“赵狗剩他从小就是偷鸡摸狗长大的,把咱们村的风气都带坏了。” “别、别,我求求你们别送我去坐牢,我不能去坐牢。毅哥,你救救我。” 穆宏毅拍拍赵狗剩的肩膀,“二牛叔,把他送派出所怎么说,警察同志要是问,谁是目击者,赃物在哪里,咱们怎么回答?” “这……”袁二牛语塞,看向杜丽红。 杜丽红犹豫了一下,“二牛叔,我不追究了,他、他也怪可怜的。只要他把镯子还给我。” “不是我偷的,我拿什么还,你就算把我逼死,卖我的血我也还不了啊。”赵狗剩哭的刘备似的。 杜丽红看着赵狗剩悲悯的叹了口气,“那就算了吧,算我倒霉。” “二牛,这事就这样吧。”穆金文把账本合上,扔袁二牛手边,“咱村这账有地方不平整,你看看。” “是吗,我瞅瞅。” “二牛叔,谁偷的不知道,但这两人的确犯错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蛇要是毒蛇,说不定就得死人了,他们两个可都成年了,不是小孩了。” 袁二牛捏着账本陪上个笑模样,“你说怎么惩罚咱就怎么惩罚。” “在牛棚里饿几天吧,让他们长长记性。” 一听只是饿几天,赵狗剩一屁股坐地上,安心了,还给穆宏毅磕头,“谢谢毅哥,谢谢毅哥。” “穆宏毅你算老几,凭什么你说什么是什么。”袁卫民大怒。 袁二牛一账本砸他脑袋上,“你给我闭嘴,小兔崽子越来越顽劣,就该饿你几天让你长点记性,以后不许再跟赵狗剩一块。” 穆宏毅攥着宓妃的手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 “等等。”杜丽红勾了一下发丝,“关于返城名额的事情,我想提个建议,能不能让社员们投票,这就是我个人的建议啊,不行就算了。” 杜丽红强笑了一下。 “我觉得行,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上也是人杜丽红同志大方心善顾全大局不追究,金文、宏毅,你们说呢?” 穆宏毅似笑非笑的扫了着急上火的秋淑媛一眼,“我同意。” “就这样吧。”穆金文站起来走了出去,“宏毅,你俩要准备今天去登记就早去早回。” “知道了。” 秋淑媛一下冷了心,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输了杜丽红一截。 从她爆出丢了镯子开始,她就输了。 论人缘,她哪里比得过杜丽红,这不单单是她出身有问题,还因为她的这张破嘴。 秋淑媛猛的给了自己的嘴一巴掌。 “圆圆。”徐诚把秋淑媛拉出去他们住的平房,“你别急,等我回去我替你想办法,顶多一年,一年我就把你弄回去。圆圆,那次我去拍电报,其实正好收到了我爸给我拍的电报,我妈出车祸了,让我赶紧随着这一波返城,圆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一定把名额让给你。” “你妈出车祸了?她奶病重了,都真巧啊。”秋淑媛讽笑。 “圆圆你……”徐诚着急的看着秋淑媛,“我爸不会骗我的。” “徐诚哥,我好累,我想好好睡一顿饱觉,这几天我实在是太累了。”秋淑媛没管徐诚,躺到原本宓妃睡的下铺,蒙上了头,蜷缩了身体。 徐诚满目愧疚,盯着秋淑媛的背脊看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顺手关紧了门。 杜丽红就坐在门外的石阶上,抬头看了一眼郁郁寡欢的徐诚叹气,“徐诚,你没必要这样,你欠她们什么了?我真看不惯她一副你欠她的模样,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真是一点都没错。” 徐诚也叹气,“委屈你了。” 杜丽红摇摇头,“物归原主,或者真像宓妃自己说的那样,她会摔碎吧。” “咪咪是小孩脾气,太任性,圆圆呢,她对咪咪的感情很矛盾,但她从来都是,她自己不管怎么欺负咪咪都行,她看不惯别人欺负她,有时候圆圆就像是咪咪的小妈妈。” “你就是宓妃的小爸爸。”杜丽红打趣,“我真羡慕宓妃有你们俩。” 徐诚笑了,眉眼之间的俊朗之气逸散开来,杜丽红看痴了。 “我爸曾经是咪咪祖父的私人医生,圆圆的爸爸是咪咪祖父的算是得力臂膀,从小我和圆圆就被接到宓园陪伴咪咪,咪咪最小,我们做哥哥姐姐的照顾她都成习惯了。” 徐诚看向杜丽红,杜丽红忽然红了脸,磕巴道:“宓、宓园的大名我听过,我爸说宓园的地板都是汉白玉石的,里头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非常的美。” “宓园是很美,可惜……”徐诚长叹一声,“不说这个了。” 杜丽红一咬牙握住徐诚的手,“徐诚,我忍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徐诚惊愣。 第44章 堵嘴 拖拉机“噗噗”的在路上跑,坐在粮食袋子上的宓妃被颠簸的东倒西歪,额上纤细的青筋仿佛都生气的根根冒出来了,“我真的不想再坐拖拉机了!虽然这个能跑起来的大家伙让本公主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奇,但它它它都要把本公主颠簸坏了!” 不小心和拖拉机共振了,宓妃说话都带着颤音,前额的碎发都被风吹飞盖住了眼睛;“救命,我我我看不见了!” 穆宏毅笑出声,“公主殿下,你要是不嫌弃坐小的腿上怎么样?” “那你还不快点把本宫拉过去还在等什么?!” 穆宏毅看她坐的实在辛苦,真怕她那轻飘飘的体重撑不住被颠下车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怀里拽。 “啊——!” 当一下被裹在了怀里宓妃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 宓妃双手抵着穆宏毅的胸膛,用他的胸膛把遮了眼的碎发噌到一边这才睁开了眼,颐指气使的开始瞪人,“你早该有此觉悟才对,非要本公主开启金口玉齿求你才行吗?嗯?” 穆宏毅是逆风而坐的,此时他低头看拿他当人肉坐垫和避风港又嚣张起来的宓妃,决定不跟这个公主病晚期患者一般见识,低头就准备用嘴封上,宓妃慌的两手摞一起堵住了他的嘴,虚张声势的低斥,“你干什么!” 穆宏毅一手抓住她的两个交错在一起的手腕挪开,淡定的道:“堵嘴。” “流氓!” 穆宏毅似笑非笑的看着宓妃,“马上就到县城了,你还有反悔的机会,你要是喊停我马上送你回去,我就不流氓你了。” “那、那结婚后你得听我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许像秋淑媛那样叨叨我,还有我不要下地干活,我真的干不了,你看我的手掌都磨破皮了。”宓妃趁机提条件,把自己的手给穆宏毅看。 穆宏毅捏了捏宓妃鼓起来的薄嫩膙子,宓妃轻叫,“疼,你别碰。你看我真没骗你。” “等回去用针挑破把里头的水放出来好的快,旁边那个破掉的谁给你挑的?” “我不知道,我觉着疼一看就破了,也许是洗菜洗的,我不想洗菜,我也不想洗衣服,更不愿意刷碗。”宓妃哭丧着脸给自己呼呼了两下。 “是,你就想动动嘴皮子是吧,宓妃,你这样的,一般人还真养不活你,你自己更养不活你自己,我虽然不喜欢秋淑媛,但秋淑媛还真挺照顾你,你就剩一张脸和一张嘴有价值了。”穆宏毅把宓妃翘到脑勺后的辫子拿到她胸前,“你有这么多不愿意,你自己说说我娶你回去有什么用?你要是说服我,我就考虑考虑你的要求。”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我能为你生孩子,这就是顶顶重要的,你说,这条理由够不够?” 顿时,穆宏毅心中波澜狂卷而起,他绷紧身体,面容显得更加严厉,宓妃一下感觉到他的不对头,凶巴巴的瞪他,“你干什么,给我摆脸色啊,我告诉你我才不怕你!” 一瞬,穆宏毅不动声色和缓了情绪,他想摸摸宓妃的脸被宓妃凶巴巴的拍开,“不许碰我。” 穆宏毅这次没纵容,一臂环紧宓妃,一臂压住宓妃乱动的双臂,“我想了一下你这个理由很充分,那你准备猴年马月给我生,生几个?” 宓妃一下爆红了脸蛋,“你、你在羞我吗?我怎么知道怎么生,哪年生,生几个,我又不是送子娘娘。” “真给我生?”穆宏毅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嫁给我,你和秋淑媛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真给我生,结婚后就生?” “你有完没完,不许说了!”宓妃觉得自己整个身子滚烫的都要融化了。 穆宏毅狐疑的看着宓妃。 宓妃气死了,觑着空隙,一只手从他硬邦邦的手臂下逃脱就拍他,“你什么意思啊,我不嫁了不嫁了。” 穆宏毅忽的笑出声,攥着宓妃不老实的那只手放在心口,“行了,你有这个生孩子的觉悟就行了,省了我不少事儿。” 宓妃一愣,“你什么意思?我不生的话你想怎么样?” “您多厉害啊,您是公主殿下,小的能对您怎么样,您说是不是?” 宓妃得意的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那我提的那几个要求呢?” 穆宏毅“唔”了一声,揉捏着宓妃的小手道:“我看看你磨出了几个膙子,咪咪,我记得你没干多少活吧,这膙子怎么弄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宓妃自己轻轻戳了一下那鼓鼓的小包,皱巴着小脸看着自己的手,“我也干了不少活了,以前哪儿干过啊,手都粗了。” 穆宏毅捏了捏宓妃他一手就能掰断的手指,“一点都不粗,还是又细又白。” “我总觉得粗了,我好想用香汤润润啊。”宓妃抬头看穆宏毅叹气又摇头。 穆宏毅心头一紧,赚钱,使劲赚钱! “不要转移话题,我提的要求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宓妃哼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穆宏毅。 这时拖拉机停下了,开车的老乡喊话,“我只能送你们两个同志到这里了,你们赶紧下去吧,结婚登记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了。” 穆宏毅一个翻身跃下拖拉机,对宓妃张开手臂,“下来。” 宓妃手抓住穆宏毅的手臂就跳了下去,穆宏毅将她抱下地,对开车的老汉道:“谢谢您啊。” 老汉摆了摆手,开着拖拉机“噗噗噗”的走了。 穆宏毅松开宓妃的手,“跟我走。” 宓妃四下里看了看,见他们此时正站在一条大街上,街上行人一男一女的组合多些,男的穿戴整洁,脸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的,女的则穿了花褂子,辫子都用红绳扎着,还有的一两个女的穿着杜丽红那样的裙子和平跟的皮鞋,宓妃低头再看一眼自己一身灰扑扑的打扮脸都黑了,站原地不动弹。 穆宏毅扭过头看她,宓妃撅起的嘴都能挂油瓶了。 穆宏毅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穿着一条盖到脚腕灰布裙子的女同志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把牵起宓妃的手就走,“别看了,走吧。” “穆宏毅,我觉得我亏死了,你能娶到本公主……” 穆宏毅接话,“我能娶到你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宓妃气的跺脚。 穆宏毅笑的眉眼昭昭。 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婚姻登记处,此时正有两个喜笑颜开的小夫妻共同拿着一张纸出来。 穆宏毅和宓妃排队等候了又十多分钟才挨上,这期间宓妃就一直撅着嘴生气。 穆宏毅也不会哄她,就一直牵着她的手。 “户口本、身份证、介绍信。”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看了看宓妃和穆宏毅,开口干脆又利落,顺手把两张表格放在了两人跟前,“填一下。” 穆宏毅有备而来,拿出介绍信,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并从宓妃那里要去说是替她保存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递了过去。 “姑娘,我看你是不乐意,是被强迫的?你别怕,告诉我。”办事的这个中年妇女一下警惕起来。 穆宏毅有点哭笑不得,“您误会了,来的路上我惹她生气了,您接着写。” “他不给我买裙子,我都没要三转一响,哼。”宓妃拿起笔不情不愿的填起表格。 妇女“哦”了一声,“都到这里了就别要求那么多了,那三转一响一般人家都添置不起,这结婚呐是跟人过日子不是跟那些死物件。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以后有钱了自己买。” 一会儿,宓妃和穆宏毅填完表格递给妇女,妇女也盖完红戳了,把一张奖状样儿的纸递了出来,“拿着吧。” “这就结完婚了?”宓妃看着手里这张薄薄的纸眼睛瞪的滚圆。 穆宏毅把宓妃牵出门去,脸上的笑容就没散,把结婚证折叠好放在存放户口本等证件的布包里,“走,带你下馆子去。” “气饱了,一点都不饿。” “怪我没给你买三转一响?”穆宏毅笑着问。 宓妃不理他。 “你知道三转一响是什么吗?” “不知道。” 穆宏毅摇摇头,“走吧,你不吃那咱就去百货商店看看,你不是要裙子吗,买。” “不要,难看死了,本公主什么样儿的裙子没穿过啊,我真看不上那些灰扑扑一点绣花都没有的裙子。” “那你为什么生气?”穆宏毅纳闷。 “我就生气,我就生气。” 穆宏毅想了想,“不想洗菜、不想刷碗、不想干农活?” 宓妃有点反应了,抬着精致的白下巴斜睨他。 “行,不干农活就不干农活。” “你闭嘴,不能再得寸进尺了,跟我走。” 宓妃哼了一声有了点笑模样,“起驾,去百货商店。” “不去了,这可是你说的。”穆宏毅逗她。 “去嘛。”宓妃软着声音摇他的手臂。 两人说着话在街道上走着,这时一个小青年抱着一摞报纸遇人就问,“大爷买报纸吗,今天的人民日报。” “不要。” “给我来一份。”穆宏毅走过去。 “好嘞,给您。” 穆宏毅付了钱,展开就看,宓妃看他有了报纸就把她忘后脑勺去了,生气的狠狠踩了他一脚,“穆宏毅!” “别闹。”穆宏毅大体翻了一下,“走。” “去哪儿,我要去逛逛百货商店。” “废品回收站。” 宓妃不情愿,被穆宏毅拖拽着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去。” “我去找找前几天的报纸,你自己看看今天的报纸,关于你们返城的事情,别的省早有大动作,咱们省也应该快了,就算这次秋淑媛回不去,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回去了。” 穆宏毅也没和宓妃说更多,他只知道,距离改革开放快了,这两年是变化最快的两年,政|策一个接一个,运动刚结束不久,余威犹在,很多人还不敢做出头鸟,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但从路上行人的穿戴就能看出来,胆大的人还是有的。 而胆大的人是这个好时期最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 华夏磨难已过,未来高速发展,这也是他的机会,但此前他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等中|央的一个文件下达。 第45章 买买买 “大爷,我想找最近几天的报纸,你看在哪里找?” “都在东边那堆,你自己翻翻吧。” 宓妃瞪着穆宏毅,“你翻吧翻吧,翻了不许牵我的手了。” 正弯着腰把废品分类的老大爷“嘿”了一声,“丫头你这是嫌我的东西脏啊。” 宓妃扫了老大爷身上穿的那脏兮兮的大褂子一眼,“我是很尊老的,但你的东西就是脏兮兮的,不能说?” “宓妃,你去外头等着,我找着就出去。” “得给钱才能拿走啊,我都是花钱收来的。”老大爷脱掉手套站直,去自己的小桌子那边拿起了个破杯子喝茶,宓妃看见嫌弃的问,“老头,你哪儿买的杯子?” “宓妃,好好说话,小心我回家收拾你。” 老头嘿嘿笑起来,“这婆娘啊就得收拾。” “你年长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宓妃就去折腾穆宏毅,“我早想换杯子使了,就买那老头用的那种有青花的,你家里的碗筷杯子全都灰扑扑的难看死了,要么就是有个大人头在上面,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穆宏毅被她推的没法翻东西,只好走向老大爷,笑着道歉,“她不懂事我回家收拾她,大爷您别放心上。” 老大爷笑道:“多大点事儿,她也没说什么,我这里堆放的东西风吹日晒的是不怎么干净。” 宓妃点头,穆宏毅瞪了她一眼,“大爷,那您这杯子哪里买的?” “我哪有那闲钱,我是废物再利用从废品里扒出来的,你们要是要,一块钱卖给你们怎么样?” 穆宏毅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老头笑了笑,“一个崭新的杯子也才五毛不到吧?” 被拆穿了,没宰成肥羊,老头也没有不好意思,脸上神色一点不变,“这杯子我两毛收的,你要是要三毛你拿走。” “我才不要你这个,花色不好看。”宓妃咕哝一声,“还有别的好看的吗?” 老头一指西边堆的那堆破罐子破尿壶什么的,“去那儿翻。” 宓妃才不自己动手,推着穆宏毅往那边走,“我指着你给我翻。” 看了老头的杯子,穆宏毅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四个字——古董,捡漏。 可惜他不懂古董。 穆宏毅看向宓妃,“你怎么想起买这个了,买回去你用?” “不知道都被谁用过了,我才不用,买回去摆着玩吧,时不时的看看也好。” 宓妃情绪低落下来,甜甜的笑脸变得哭唧唧的,他一点也不喜欢看她这样半死不活的。 穆宏毅看她这样忙道:“买。” 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就有一两件珍品呢,就算一件也没有,这时候买也不会花多少钱,她也就是图一时新鲜,家里用的那些无论是餐具还是衣服颜色都是黯淡无光的,他也很不习惯,于是弯下腰,他专捡了颜色鲜艳的废品扒拉。 “这个花瓶喜欢吗?” 宓妃看着葫芦花瓶上绘制了一个袒胸露|乳的胖女人抱着个白胖的小孩就撇嘴,“不要。” “这个罐子呢?” “都豁口了,不要。” 宓妃瞅了一会儿指着被压在一个陶瓷碗下面的壶道:“你把那把竹子壶拿来我瞧瞧。” 穆宏毅看着那竹缝里还有泥的壶,“真要灰不溜秋的这个?” “你拿来就是了。” 穆宏毅心想,得,她比他还不懂什么是古董呢,就看那壶长的怪模怪样了。 摇摇头,把壶递给宓妃又去翻别的。 宓妃瞧了瞧,“还算完整,这个要。” 老头站一边看这小夫妻俩斗嘴看的津津有味,但也不耽误他宰傻瓜,“五毛。” 穆宏毅叹气,他也不想和这老头费口舌了,五毛就五毛吧。 “穆宏毅,你别翻了,没什么好东西了,我饿了,咱去吃饭吧。” 穆宏毅翻出两个彩绘的碗,“这两个花纹好不好看?” 宓妃看了一眼撇嘴,“花里胡哨,乱七八糟,不知道用什么土烧的,疙疙瘩瘩的有什么好的。” 老头哈哈大笑,“要说好看的,我那边还堆着书,画也有,但都是破的,你们两口子要不要去翻翻?” 一听“书”字宓妃就问,“有关于历史的吗?” 她想知道大楚是什么时候灭亡的,她身处的这个世界是什么世界。 老头脸一沉,语气不善,“不知道,我这里可是县里的回收站,我不识字,我更不知道你们想找什么。” 穆宏毅拽了宓妃一下,“大爷,我们自己翻,我们也不识字,买回家引火用的。” 老头这才“嗯了一声,“赶紧翻,翻完就滚蛋。” 宓妃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毕竟她知道自己的出身在现在的人看来是不好的,是需要被再教育的,立马不吭声了,由穆宏毅拉着走向那堆没封皮的书。 “没事。”穆宏毅捏了捏宓妃的手,他记得没错的话,摘掉帽子也是这两年的事儿。 宓妃抱着竹子壶拽紧穆宏毅的手低着头抽了抽鼻子。 “没事,我给你翻翻。”穆宏毅心里却觉得不可能翻到历史书,至少得再过段时间有些东西才会重见天日。 “你把那边那个卷轴捡起来我看看,不要书了。” 穆宏毅弯腰捡起来递给宓妃,宓妃打开一看喷笑,“穆宏毅你看,这像不像翻白眼的秋淑媛?” 穆宏毅看了一眼,画上画的像是一只鹤还是什么鸟站在石头上翻白眼,笑着摇头,“挺像的。” “这个我也要,回头我就拿这画臊臊她。”宓妃把画卷起来拿好。 穆宏毅相继又翻出来几张残损的画,宓妃瞧见就道:“你喜欢这种啊,我画给你,我画的比这个好多了。” 穆宏毅抽抽嘴角,“我都没嫌弃你的审美,你倒嫌弃我的了。” “不要算了,本公主一画千金,一般人我还不给画呢。”穆宏毅笑着站直,“你何止一画千金,你还一笑千金呢。走吧,你不饿了吗,咱下馆子去。” 老头幽灵似的飘过来,板着脸伸手,“一共五块钱,给钱你们把东西拿走。” 穆宏毅看看自己和宓妃挑中的这几样破东西,没和老头计较,找到报纸,一起给了钱就带着宓妃走了。 下馆子吃完饭,穆宏毅又带着宓妃去百货商店逛了一圈买了一条喇叭裙,这一圈下来,不知不觉到家时天就黑了。 小丫蹦跳着来给开的门,“咪咪姐,你们回来了。” 王美凤笑着迎出来呵斥,“死丫头,喊错了,得喊嫂子了,宏毅你们俩登记了吧?” 穆宏毅点头笑了一下。 厦檐底下,穆长胜放下锯子站起来,“行了,赶紧洗洗手吃饭吧,我让你大娘炖了鸡。” “嫂子,你们去逛了一天买什么好吃的了吗?”小丫围着宓妃转。 宓妃脚有点酸,先进了西厢,坐炕上就不想动,“问你哥去。” 穆宏毅先把买的“古董”放炕上,又把吃的放柜子上,抓了一把糖给小丫,“吃完饭再吃。” “嗯嗯。”小丫答应的好好的,剥开糖纸就先吃了一个。 堂屋里,王美凤把扣在菜上的盘子揭开,轻捣了一下穆金文的胳膊,“我看买了不少东西,你说宏毅当兵到底弄了多少钱,宓妃住院那钱好像也是宏毅掏的。” 穆金文皱眉,“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坐下吃饭。” 一会儿,穆宏毅和宓妃过来了,一家人坐一起吃饭。 穆长胜拿大葱蘸酱卷着煎饼问,“农闲下来给你们办酒席,宏毅你爸妈回来不回来?” 穆宏毅顿了一下,“我拍电报问问。” “长子娶媳妇,老二两口子还能不带着小儿子回来,那得回来才是个礼数,也是对儿媳妇重视的意思不是。”王美凤插话道。 宓妃静静听着不想说话。 穆宏毅看一眼宓妃的表情胡乱“嗯”了一声。 穆长胜一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时喇叭头子又响了,穆长胜拿着个大煎饼去外头厦檐下石阶上蹲着,一边吃一边听。 穆宏毅端着碗出来和穆长胜蹲一起,“爷爷,我跟你透个底,我退役和我爸闹僵了,我爸差点拿枪子儿崩了我。我妈……” “你妈肯定比你爸更生气,你妈那是官迷。” 穆宏毅苦笑了一下,“亏得宏星抱住我爸的大腿,要不然我这条命说不定就真没了。” “你也是活该。”穆长胜把一口煎饼咽下去,“你都把我气死了,你爸没真崩了你是你命大。行了,我知道了,你代表咱们家去大队部投票去吧。” 穆宏毅点了下头进屋。 屋里小丫正跟宓妃说话,“大嫂,下午的时候秋淑媛来找你了,她也没说干什么。” “我知道了。” 穆宏毅放下碗,“爷爷让我代表咱们家去投票,大伯大娘你们把票投给秋淑媛还是杜丽红?” “还用问吗,当然是秋淑媛,是不是宏毅媳妇。”王美凤笑道。 “她那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投不投她都没什么用了。”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秋淑媛的喊话声,“宓妃回来了吗?” 第46章 害人害己 “我到你这儿来就是喘口气。”盘腿坐在炕上,秋淑媛揪扯着自己的头发道:“和杜丽红搁一个屋里呆着我犯恶心。” 宓妃胡乱“嗯”了一声,正拿软布擦拭竹子壶。 “我说,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恶心她,安慰安慰我?” “自古俩情敌都是互相恶心的,你不恶心她才奇怪呢。” “呦,你看出来了?不傻嘛。”秋淑媛看宓妃不重视她,口气就不好起来,“打我坐上炕你就摆弄那破壶,到底有什么好摆弄的,你上来咱俩拉拉呱。” “你说,我听着呢。哦,那好吧,你为什么恶心她,又吵架了?”宓妃抬头看了秋淑媛一眼,“大队部不是正在投票,你就这么跑出来了,不战而降?”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杜丽红要不是用了歪门邪道能赢过我?呵。”秋淑媛心里憋着火,语气满是轻蔑不屑。 “单论投票,人杜丽红可没用歪门邪道,你的人缘有多差,满村里就我还搭理你吧。” “那也是她先用了歪门邪道得到的这个机会,一开始穆宏毅不说了吗,看谁干活多名额给谁,结果呢,她干不过我就耍贱。”秋淑媛越说越气,“最让我恶心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她还在徐诚跟前充好人,徐诚被她哄的还就拿她当好人了,我倒成了坏人,打从咱们那屋进了蛇,我和她搬到徐诚哥那屋凑合睡我都憋屈死了。” 宓妃却咯咯笑起来,“这杜丽红挺厉害啊,还能把你憋屈着。” “你还笑?”秋淑媛气笑了,指着宓妃骂,“丧良心的玩意,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被杜丽红气死。” “你再骂就滚出我家去。”宓妃笑嘻嘻的还击。 秋淑媛被堵的气闷,“好好好,你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姐妹,你忘了打从下乡来是谁照顾你的了,一开始你的内裤都是我帮你洗的,没良心的,你现在有了好归宿不需要我了就开始气我了是吧,我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多年我掏心掏肺付出的两个人,一个没良心,有了靠山就一脚把我踢开还气我,一个呢,眼睛就被油糊住了,拿个白脸妖精当好人,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秋淑媛尖着嗓子大叫。 宓妃捂住耳朵,抄起枕头砸她,“秋淑媛,你赶紧闭嘴,丢不丢人啊你。” “嫌我给你丢人了是吧,那好,我走。”秋淑媛下炕穿鞋作势走人。 “快走快走。”宓妃继续趴桌子上擦壶。 见宓妃不挽留她,秋淑媛下不来台,气个半死,“臭宓妃,我再来找你我就不是人。” 吼完秋淑媛咣当一声摔上门出去了,院子里站着听着叫声来看的穆宏远和小丫,宓妃扶着门框就笑道:“圆圆姐你再来找我你就不是人啊,我记着了。” 秋淑媛哼了一声,扭着臀就走。 “大嫂,和秋淑媛吵架了啊?”穆宏远偷瞥了一眼秋淑媛丰满的臀部脸红的问。 “我又吵不过她,我才不傻的上赶着找虐呢,被杜丽红气的,心里有火没地儿发找我来了,我又把她气走了,哈哈。” 小丫抱住宓妃的手臂道:“大嫂,你这个朋友好凶啊。” “没事。”宓妃摸摸小丫的头,“反正她怕你大哥。” 想到秋淑媛在穆宏毅跟前认怂,宓妃就乐,穆宏毅这靠山还真找对了。 “我觉着她也挺可怜的。”穆宏远有点怜惜的道。 “你可别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她,要不然她非得喷死你不可。” 这时大门被“咣”的一声推开,“毅哥在家吗?” “谁啊。” “我,宏江。”穆宏江一进来,宓妃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儿,忙拉着小丫后退。 “毅哥呢?” “去大队部了。”穆宏远忙问,“江哥你这一身怎么弄的,掉粪坑里了?” “不是我,是赵狗剩他奶掉粪坑里淹死了。”穆宏江简单一说,“你妈在家吗,让你妈喊上几个老妇女去帮帮忙吧,赵奶奶……唉,是真可怜。我去找毅哥。” 王美凤穆金文两口子从屋里听见动静已经行动起来了,王美凤理了理头发道:“宓妃小丫你俩看家照顾爷爷,宏远跟妈走。” “嗳。” 宓妃和小丫面面相觑,穆长胜从堂屋里出来坐石阶上抽烟袋,“你俩去睡吧,我觉少给他们看门。” “我们陪着爷爷。”宓妃和小丫一左一右陪穆长胜坐石阶上。 “边儿去,女孩子家家的别坐凉地方,拿俩马扎坐着吧。” 穆长胜站起来坐到马扎上,拿起锯子又弄起家具来,“宏毅媳妇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柜子,高点的,矮点的?” “爷爷,你做吧,你做什么样儿的我都喜欢。”宓妃笑着看穆长胜做活。 “你这孩子,心灵。”穆长胜老脸褶子一开笑了。 牛棚里,当穆宏江推开门,穆宏毅站前头拿电灯往里头一照,眸色一敛,“谁把他们俩关一起的?” 跟在后面的袁二牛装模作样的“啊”了一声,“我让关的,节省地方。” 穆宏毅退开一步,把电灯放袁二牛手里,“二牛叔您走近点看看吧。” 袁二牛心里清楚,他儿子肯定暴打赵狗剩了,小心的问,“两小子打架了?” 穆宏江冷笑,“二牛叔,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没打死就没事,赵狗剩该打。”袁二牛捏着电灯往里一照忽然“啊”的一声跑了进去,“卫民,卫民你怎么了?” 黑漆漆的牛棚里头照进了一束光,光芒里袁卫民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不见赵狗剩。 穆宏毅接过穆宏江的手电四下里一照在角落里找到了蜷缩成一团,拿手臂藏住自己头脸的赵狗剩,“出来。” 赵狗剩声音颤的厉害,“毅哥,我没想杀他,他一直打我,他打的我受不了了我才还手的,我不是故意的。” “畜生,我杀了你!”袁二牛扑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脚踹,“那可是我家的独苗啊。” 穆宏江冲进去把袁二牛拽开,“二牛叔,你还是先看看你儿子有没有救吧。” 穆宏毅蹲在袁卫民身边摸了摸动脉,听了听心脏,“还没死,马上送医院说不定还有救。” “真的?”袁二牛喜极而泣就要去抱袁卫民。 “二牛叔你别动他,得找两个人来抬。” “宏毅,叔求你,你帮叔赶紧去叫人,把从军、从业都叫过来,我们家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穆宏毅点了下头又对赵狗剩道:“赵狗剩,你奶死了,赶紧回家去吧。” 赵狗剩颤抖的身体一僵,一对蚕豆大的眼登时瞪大。 穆宏江快要受不了自己一身的臭气了,一把把赵狗剩拽出牛棚,“赶紧的跟我走。” “宏毅,我儿子要是没事还好,我儿子要是有事,我们家和赵狗剩的事儿你别管,你要是管就别怪二牛叔不客气了。”袁二牛阴沉着脸警告。 穆宏毅冷嗤,“二牛叔,你们这是害人害己。赵狗剩是正当防卫。” “这么说你要管闲事?”袁二牛声音阴的厉害。 “我不管,你们要真不依不饶的那就让派出所来管。” “穆宏毅,你别以为你是什么上台面的厉害东西,我告诉你,你的底细我早打听清楚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你别以为我们老袁家就真怕了你们老穆家!” “二牛叔严重了,我说了我不管,打架伤人或死了人原本就应该派出所介入,现在可不兴动用村族私刑了,二牛叔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说完穆宏毅抬脚就走。 “小畜生。”袁二牛低骂一声。 今晚上事儿多,王美凤是半夜回来的,穆宏毅和穆金文到了鸡叫的时候才回来。 宓妃揉着眼给穆宏毅开了西厢的门,咕哝一声,“怎么现在才回来?” 一晚上没睡穆宏毅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就顶了一头晨露回来,他一把抱住新出炉的媳妇就往炕上走,宓妃还没睡醒,也没理会,脑袋埋他怀里继续睡。 穆宏毅也困,踢掉鞋,往炕上一倒搂着香软的媳妇就睡了,一睡睡到大天亮。 第47章 流口水 农村的早晨,鸡鸣狗吠,还有不知名的鸟儿立在电线杠上啾啾的啼叫。 曦光透过灰白的窗户纸照到炕上睡在一头的两个人脸上,穆宏毅因为养成的生物钟的原因早醒了,他就那么看着宓妃枕着他的胳膊睡的脸蛋泛红,如同上了胭脂,红艳艳的小嘴微张,透明的液体流了他一胳膊。 院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不一会儿穆长胜敲了敲窗户,“该起了。” 宓妃一下惊醒打了个寒颤,双眸惺忪泛着水汽,当她发现自己竟是睡在别人怀里时,猛的推开坐起,下意识的扬手要打,“流氓!” 穆宏毅一手攥住宓妃的手腕,眸光带笑,“看清我是谁。” 宓妃眨巴了几下眼,“你何时回来的?” 穆宏毅在她脸颊上一抹,挑着透明拉丝的水羞她,“你流了我一胳膊的口水,现在还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宓妃脸一红,慌忙擦脸,“我没有流口水!” “难道是我流的吗?”穆宏毅从炕上下来,穿上鞋就打开了房门,一瞬阳光大把的撒进了屋,照的宓妃眯眼。 小丫一手端着茶缸子一手刷着牙走过来,腾出嘴就笑,“大嫂,起床了。” 宓妃懒懒的又躺回去,打着哈欠咕哝,“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一整天也就早上这点时间不冷不热的睡觉最舒服。穆宏毅,你把门关上。” 穆宏毅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脏衣服扔炕脚,“今天你在家把衣服洗了。” 宓妃不情愿的“啊”了一声蒙住了头。 小丫靠着门框吐出一口白沫沫,笑道:“大嫂你也太懒了,快起来,一会儿我妈要去料理赵奶奶的丧事,大哥、二哥、我爸还有爷爷要下地干活,咱俩得做早饭。” “赶紧洗脸去。”穆宏毅把小丫打发走,半关上门就把宓妃从炕上挖起来,“别赖,赶紧洗把脸跟小丫去做饭,你要是不做早饭那就只能跟我下地了,连小丫都得干活,你要什么都不干,大娘就有话说了。” 宓妃撅着嘴捶了穆宏毅一下,“还不赶紧伺候本公主更衣,耽误了本公主去做饭你担待的起吗?” “这可是你说的。”穆宏毅一扬唇角,双臂一搂宓妃的纤腰,低头就堵住了宓妃的嘴,宓妃登时睁大了明亮的水眸。 穆宏毅趁势,一手托着宓妃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探出舌挑逗。 口腔里的空气被夺走,宓妃呼吸不畅,扭着身子挣扎,她越是挣扎的紧,穆宏毅越是得寸进尺,另一只手也不老实了,很快宓妃就被亲迷糊了,软软的身子贴着穆宏毅,眼眸里氤氲起越来越浓的水雾。 “哥……” 穆宏远忽的推门进来,乍然看见这无边春意白皙的脸爆红,僵在原地动不了了,压在眼镜片下面的眼瞪的几乎脱框。 宓妃亦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得到自由,一巴掌就糊穆宏毅脸上,眼睛里水汽还来不及散去却又盛纳了熊熊怒火,“穆宏毅,你王八蛋!” 穆宏毅也有些生气,尽管在穆宏远进来的那一瞬他急忙抓了床单裹住宓妃短裤都快要掉到膝盖的下半边身子,但也还是没来得及把人挡门外去。 “滚出去。”穆宏毅把宓妃裹怀里,背对穆宏远就是一声怒喝。 “哦,哦哦。” 穆宏毅一发火,穆宏远吓的够呛,倒退时脚后跟绊门槛上,骨碌碌滚下了石阶。 王美凤听着动静出来一看,就见自己儿子整个趴地上,要多窝囊有多窝囊,顿时就气的不轻,“我说宏毅啊,宏远好心去提醒你上工,你打他做什么?” 穆宏远爬起来红着脸摆手,“妈,大哥没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绊门槛上摔下来的。” “没出息的玩意。”王美凤压着火甩脸子进厨房,对正在烧火煮饭的小丫开口就骂,“懒掉渣的贱货,老娘昨晚上半夜才回来,起来晚了也就罢了,让你好好留在家里,睡那么早怎么还起晚了。” “我就是你的出气筒,有火就往我身上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小丫气的一扔烧火棍,“我不干了,爱谁干谁干。” “大早上的吵吵什么。”穆长胜喝了一句,对着紧闭的西厢门就喊,“宏毅,晚一个多小时了啊,你快点。” “知道了爷爷,我马上就好。” 厨房里,王美凤把锅碗瓢盆敲打的叮当响,咬着牙和站角落的小丫道:“你爷爷,偏心偏到咯吱窝了都。” 小丫哼了一声,不理。 穆宏远站院子里既尴尬又愧疚,忙跑厨房里跟王美凤解释。 西厢,宓妃瞪着穆宏毅,指着外头,气的眼眶都红了,“她是不是骂我?你滚开。” 穆宏毅挡宓妃前头安抚,“她骂小丫呢,不是骂你,她是无知村妇,你是知识女青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穆宏毅,你就由着我让人欺负?”宓妃狠狠捶他两下。 “那你想怎么样?” “杖毙,去给我把那老贱人杖毙!”宓妃大怒。 穆宏毅愕然,转瞬笑了满脸,宓妃看他竟然笑,气死了,“你还笑,你竟然还笑?都怪你。” “是我的错,我该插上门栓的。这样吧,衣服等我回来再洗,你今天就窝屋里享福吧,反正咱昨天买了不少吃的。” 听他这样退让,宓妃却趴床上大哭起来。 穆宏毅被她哭的摸不着头脑,站炕下,摸着她的背轻拍,“别哭了,你想干什么你说。” “我什么都不想干!” “那就不干。”穆宏毅轻声哄。 “你说的好听,我不干别人乐意吗。”宓妃霍然坐起,一抹眼泪,“穆宏毅,是我得寸进尺了,你也就这水平,我还是跟你下地干活去吧,也不用你夹在中间为难。” 穆宏毅忽然心塞了一下,沉着脸道:“你就呆家里,我一个人挣的工分养你绰绰有余,回头我跟爷爷商量一下,给你在西墙角搭个棚子,弄个烧火做饭的地方,原本咱们就和大伯分完家了,在一块吃也不好。以后除了给爷爷的口粮,我就把我挣得的那份粮食拿咱屋里放着。” 宓妃听的一愣一愣的,“我没有这个意思啊,我、我想贤惠一下来着。” 她现在什么处境她还是知道的,也在尽量的适应和凑合。 穆宏毅叹气,“算我自己没出息,看不得你受委屈。” 前半句有点奇怪,但后半句却是甜的。 宓妃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还是很不错的,禁不住笑起来,“小穆子,你真好。” 穆宏毅哭笑不得,捏了捏宓妃肉肉的小脸,“哭也是你,笑也是你。你在家呆着吧,我下地去了。” 宓妃忙拉住穆宏毅,“你吃两块槽子糕再走,我给你冲麦乳精去。” 穆宏毅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宓妃,宓妃脸红的凶他,“看什么看,我自己要吃,你只是顺便。” “行,顺便就顺便吧。”穆宏毅坐下,等着公主殿下大发慈悲的服侍一回。 这年头一切从简,红白喜事也不兴吹喇叭,弄些个复杂的程序了,加上赵狗剩家没有亲戚哭丧,昨天死的,今天就给埋了。 昨晚上的投票结果毫无意外的落到了杜丽红头上,秋淑媛见不得杜丽红高兴,在大队部呆不下去就又来找宓妃了。 两人关在西厢,秋淑媛躺炕上闷睡,宓妃就坐旁边拿牙刷轻轻的清理竹子壶缝隙里的泥灰,“你连工分都不挣了?” “怄的没劲干。”秋淑媛闷声道。 “对了,你看看报纸吧,穆宏毅说,就算你这次回不去,过不了多久也能回去了。”宓妃放下牙刷把几张报纸找了出来递给秋淑媛。 一听能回去秋淑媛有了精神,坐直身子接过报纸看起来,看完脸上就有了喜悦,“咪咪,算你还有良心啊。” “一直都有良心好不好,要不然我早不搭理你了,你还想进我家的门?” 秋淑媛叹气,“报纸上就报道了别的省的事儿,咱们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说是快了,可一个月是快,一年也是快,有希望的等待更煎熬。再说,我一万个不放心杜丽红和徐诚一块走。” “你不放心杜丽红可以理解,但你也不放心徐诚哥吗?” “徐诚哥的心太软了。”秋淑媛叹气,“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对了,昨天登记了?” 宓妃点头,把竹子壶捧在手里赏玩。 “啧,你就不能放下那破壶。”秋淑媛八卦兮兮的问宓妃,“那你们俩昨晚上那个了没有?” “哪个?”宓妃疑惑的看向秋淑媛。 “别跟我装啊,就是男人女人生孩子那点事儿。” “……不要脸。”宓妃红着脸低斥。 秋淑媛一看宓妃这样就知道肯定有内容,从炕上下来紧挨着宓妃坐下,轻声问,“什么感觉?” 宓妃推开秋淑媛坐了另一条长凳,“没有没有。” “别骗我了,要是没有你脸红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跟我说说。”秋淑媛又挤过来。 宓妃又逃,“真没有。” 眼见宓妃脸红的水蜜桃似的,秋淑媛大乐,又挤过去贼兮兮的问,“那做到哪步了,一定亲嘴了吧,摸了吧?” 宓妃震惊的看着秋淑媛,小脸红爆了,“你真流氓!” 秋淑媛大笑,“大不大?” “啥?” 第48章 多宝阁 中午秋淑媛没走,帮着一起做了饭,就和穆家人一起吃了。 饭桌上,自从秋淑媛问了她那些不正经的话,挨着穆宏毅坐的宓妃就觉很不自在,脸上的红晕怎么都退不下去。 穆宏毅抬手就摸宓妃的额头,“又发烧了?” 宓妃惊了一下,拍掉穆宏毅的手,“没有。” 秋淑媛咬着芸豆就笑,宓妃羞恼,夹了一筷子青菜塞秋淑媛碗里,“吃你的饭。” “这不正吃着吗。”秋淑媛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秋淑媛的长相气质和宓妃完全不同,宓妃长了一张讨喜的甜脸,很显嫩又娇萌,秋淑媛就很成熟,眉眼间给人一种俏艳感,加上她身材丰满,□□,两个人站一起的时候,最吸引男人的还是秋淑媛。 饭桌上除了穆长胜和穆宏毅之外,都会时不时的看秋淑媛一眼,穆宏远饭都吃不香了,总是借着夹菜的机会偷瞄,秋淑媛察觉了心里虚荣得意,却只当不知道。 王美凤打量秋淑媛就大方多了,啧啧称赞,“爹啊,你看这俩闺女长的都真好。” 看了看宓妃和秋淑媛再看看自己的闺女小丫,王美凤的眼神就透出那么点嫌弃,“你俩平时都擦什么雪花膏,跟我说说,回头我也给小丫买一瓶,我们小丫也是大姑娘了,可你们看看她,面黄肌瘦丑不拉几的,这怎么嫁的出去呦。” “爷爷你看我妈,她天天都往地上踩我,爸,我真是你们从地头上捡来的吧。”小丫气呼呼的抱怨。 “别胡扯,吃饭。”穆金文凶了一句。 秋淑媛笑着道:“这是个人脸皮底子的问题,像那些丑不拉几的,擦什么都不管用。再说,这脸型和五官都是父母生的,父母长的不好看,孩子肯定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宓妃喷笑,咳嗽,她就知道从秋淑媛嘴里冒不出什么好话。 王美凤黑了脸,小丫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你这闺女说话怎么这么呛呢,我得罪你了,还是我们小丫得罪你了?” 秋淑媛诧异的看着王美凤,“没有啊,大娘你怎么这么问?” 王美凤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穆长胜拿烟锅一敲桌子,“多吃饭,少说话。” 穆宏远却摸了摸自己的脸,丧气的往上顶了顶黑框眼镜。 秋淑媛看着穆宏远的反应,没事人似的给宓妃夹了一块肥瘦适中的肉,宓妃不想吃,拨拉两下扔给穆宏毅了。 秋淑媛翻了个白眼。 正在这时候,大门被撞开了,王美凤放下筷子就吼,“谁啊?” “毅哥,毅哥救我。”赵狗剩连滚带爬的爬进堂屋就哭,“袁从军那伙人要杀我。” “一个大男人你哭成这样丢不丢人,宏远,你搬个马扎给他坐。”穆宏毅没理会,继续吃饭。 赵狗剩头皮破了,正往下滴血,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就死命咽口水,穆长胜把自己的碗递给小丫,“我吃完了,拿我的碗给他使,让他吃点吧。” “没煮那么多饭。”小丫嫌弃的瞪了赵狗剩一眼,“真会赶饭食。” 赵狗剩舔着脸笑,“小丫,狗剩哥回头给你扑蜻蜓哈。” “来一个不行又来一个,当咱们家是收容所啊。”王美凤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拍,扭身进屋了。 秋淑媛冷笑,继续吃,专挑了肉往自己碗里扒拉。 赵狗剩笑脸不变,扬声冲里屋喊,“大娘,给你添麻烦了啊。” “你也是倒霉,被杜丽红诬赖上,没有你,她都收不了场。” “大姐,你什么意思?”赵狗剩抬起站着米粒的脏脸呆呆的看着秋淑媛。 “谁是你大姐,我有那么老吗。”秋淑媛白了赵狗剩一眼,“她杜丽红能瞒过其他人可瞒不过我,她根本就没丢镯子,镯子肯定还在她手里,就不知道她藏哪儿去了,事发之前她去过一趟邮局,我始终就怀疑她是不是把镯子邮回家去了。” 穆宏毅瞥秋淑媛一眼,“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没证据被她反咬一口怎么办,找不着镯子,我在徐诚心里就更恶毒了。”秋淑媛冷笑。 “这么说,我就是他娘的那女人的替死鬼?!”赵狗剩眼中阴翳一闪而过,呼噜呼噜的使劲往嘴里扒饭。 做一边歇着的穆长胜皱眉,“没影儿的事儿别胡乱说。” 秋淑媛不服,就问赵狗剩,“镯子是你拿的吗,这里没旁人,你说句老实话?” “我没拿,要是拿了就让我天打雷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赵狗剩一抹流到眼皮上的血,“我奶奶都死了。” “他没拿,我没拿,宓妃没拿,镯子不在她自己那里在谁那里?”秋淑媛越想越气,把碗筷一放,“不行,我得回去了,没我在中间夹着,谁知道那个臭不要脸的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宓妃望一眼风风火火奔出门去的秋淑媛乐了,“心里还是有气,发不出去她就不让人安生。” “我瞧瞧去。”宓妃放下碗就要去看热闹。 “不许去。”穆宏毅冷声阻止。 “我就看看热闹,看完就回来。” “外头太阳那么毒,你半路晒晕了别想我去扛你。” “我哪有那么娇气。”宓妃走到外头,在太阳底下站了站赶紧又跑了回来,“今天太阳怎么这么毒,比昨天还厉害。” “知了挣命的叫,闷热,燕子低飞,这是要下雨啊。”穆长胜挥着蒲扇问穆宏毅,“还有多少地没种上?” “至少还得再两三天。”穆宏毅站厦檐下观望。 “人看着多,都不出力。”穆长胜叹气。 “弄不完也不要紧,下完雨再种也不错,就得再费一遍力浇水。”穆宏毅捡起刨子开始料理木头。 穆宏远默不作声的过来帮忙。 宓妃搬了个马扎跑穆长胜摇椅边上坐着,小声的问,“爷爷,你见过多宝阁吗?” 穆长胜半闭的眼一下睁开,看了一眼赵狗剩,拿蒲扇打了宓妃的脑袋一下,“去帮着小丫洗碗去,家里就这点活,你得帮着干。” “哦。”宓妃吐了吐舌,“我一会儿再来找爷爷玩。” 赵狗剩把菜碟子舔了一遍,拍了拍肚子,舔笑道:“大爷,叔,毅哥,谢谢你们让我吃了个饱饭哈,我不在这儿给你们添乱了,这就走了。” “不是喊着袁从军那伙人要杀你,你这就敢出去了?”穆宏毅抬眼看他。 “这天这么毒辣,我猜袁从军那伙早走了,他们可不敢闯进来逮我。”赵狗剩憨笑。 穆宏远推推眼镜看向赵狗剩,竖起大拇指,“平时没看出来,你竟然能把袁卫民撂倒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我也是个大老爷们。”赵狗剩挺了挺自己的肋骨,“毅哥,我走了。” 赵狗剩把自己破烂的褂子往头上一顶,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头瞅了瞅,小心的推开门,露出个脑袋观望了一下,见袁从军那伙人果然走了,他出溜一下就钻了出去,撒丫子就跑。 “宏毅,袁卫民死了没有?”穆长胜从摇椅上起来,坐到自己的工具箱旁边,拿了一块收拾好的木头就开始雕花纹。 “没死,昨晚上我和宏江去医院看他,已经睁眼了,睁眼就让他爹给他报仇,没憨没傻,倒是可能瘸一条腿。” “该,这是想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赵狗剩这孩子心里毒,你们别和他亲近。” “知道了爷爷。” 宓妃刷完碗,擦干净手又凑过来,坐穆长胜身边看他雕花,“爷爷,你给我做个小多宝阁好不好,我昨天买了个壶没地放。” “你买了什么壶,还得专门让爷爷给你做个多宝阁放?”穆长胜看向穆宏毅,“真会糟践钱啊你们。” 穆宏毅讪讪,“爷爷,没花多少钱,在废品回收站捡的。您别听她胡要,就那破壶摆哪里不行。” “你才胡扯,人比你有见识多了,拿来给爷爷看看,要是值得,爷爷就给你做个小多宝阁,家里还有一块黑木料子,还是那年发大水从山上冲下来的。” 宓妃一听高兴坏了,“爷爷你等着。” 穆宏远没听穆长胜他们说什么,削了快巴掌大的木头,在厦檐下找了一块阴凉深的地方,靠墙坐马扎上就开始雕东西。 穆宏毅看了穆宏远一眼,直接问了,“宏远,你看上秋淑媛了?” 刻刀没握稳一下戳了手,穆宏远抱着手指惊慌的看着穆宏毅,“哥你说什么呢哥,没有,我哪儿配得上人家啊。” 一会儿宓妃拿了壶回来给穆长胜看,“爷爷你瞧,这壶漂亮吧,我都给刷干净了,摸起来凉润如玉。” 穆宏毅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这是咱从回收站捡的那壶?”形状像,颜色一点都不像了,偏黄的竹色,表面泛着油光,还真挺漂亮。 穆长胜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像好东西,但咱也不懂这个,宏毅媳妇你懂不?” “懂什么?”宓妃疑惑的问。 “那你怎么就挑中了这个壶呢?” “我看着顺眼啊。” 穆宏毅抽了抽脸皮,“爷爷我都说了,她就胡乱挑的。” “你才是胡乱挑的呢,爷爷你没见他挑的那几样,放我眼前我都嫌碍眼。” 穆长胜笑了一下,把壶还给宓妃,“行,就给你做个放壶的多宝阁吧,咱老穆家跟木头打了几辈子交道了,打从百多年起,那就是工匠,搁以前那就是让人瞧不起的贱籍,现在好了,新社会好啊,可也有一点不好的,不敢刻花了,稍华丽点都怕让人给揪出去。咱老穆家这手艺眼看就算传下来也没有用的地方了,可惜。我这手也生了不少。” “爷爷,我一直关注着报纸呢,我忖度着,再过段时间就彻底没事了,你就可以想雕什么花就雕什么花了。” 穆长胜叹气,“再说吧,咱可不做出头鸟。” 第49章 哄媳妇 阳光慢慢的移到厦檐里,照在穆宏毅的背上,穆宏毅抹了一下额上的汗,直起腰看着要偷溜的穆宏远,“站住,我有话跟你说。” 穆宏远捏着刻刀和木料嘿笑,“哥,坐这儿怪热的,我屋里刻去。” 穆宏远看了一眼被穆宏远雕出雏形的木料,目光深了几许,“自己觉得配不上人家就雕个木头人出来解闷?” “不是,我要雕小丫来着,小丫问我要过。”在堂屋擦桌子扫地的小丫抬头就拆台,“我没有。” 穆宏远窘迫的无处躲藏慢慢低下了头。 “出息。”穆长胜都觉得自己没眼看这孙子。 穆宏远把头低的更低了,“对不起,爷爷。” 穆长胜胸口一闷,“滚。” 看她哥被嫌,小丫躲门后面偷笑。 “爷爷别生气,宏远就是胆子小点,抹不开脸皮,多见见大世面就好了。”宓妃指着木面上的刻文,“爷爷,我要是画出一张花纹来你能刻吗?我想要海棠花的。” “别的木匠能不能爷爷不知道,但爷爷能,甭管你画出个凤凰还是飞龙来,爷爷都能照样给你刻木头上,丝毫不差。”穆长胜隐隐骄傲的挺直了背脊,昂高了脖子。 宓妃一拍巴掌,一笑脸上的两个梨涡就出来了,甜死个人,“爷爷你真厉害,爷爷咱家有毛笔和宣纸吗,我马上画。” “那没有。” 见宓妃把穆长胜哄住了,穆宏毅走到穆宏远跟前就去掰他的手指,“我看看。” “哥,就戳破点皮,我六岁上就跟着爷爷学木活了,怎么也不能那么没用。”穆宏远小心的看了穆长胜一眼。 穆长胜眼皮不抬,“你就这点还看得过去。” 穆宏毅跟着和稀泥,“爷爷你不还跟我夸过宏远手艺学的青出一蓝胜一蓝吗。” 穆长胜勉强“嗯”了一声,“你这性格都赖你妈。” 王美凤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堂屋西里间出来了,和小丫一起躲门后面偷听,听的一脸不高兴,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宏远,是那秋淑媛配不上你,你现在要是对她没心思那是最好,你要是有心思就赶紧掐灭,她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女人。” 宓妃听着有点不高兴,“秋淑媛要学问有学问,要身段有身段,长的也出挑,怎么就配不上了,你不许这么说她。” “我和宏远说话你别插嘴。”穆宏毅板着脸睨了宓妃一眼。 宓妃回瞪,却还是想着,夫为天,既嫁了他,都登记了,这里的登记应该就等同于开祠堂把女主人的名字写入族谱吧,有外人在还是给他几分脸面好了,回屋就收拾他,哼,还敢给本公主脸色看,可真能耐。 “大嫂说的对,是我配不上人家。”穆宏远小声的道。 “屁话,是她配不上你。她心里装着徐诚,一辈子就喜欢这一个男人,你别想她喜欢你,你就算能娶到她的人,她的心也不在你这里,你趁早死心。你要不信就问问你大嫂,你大嫂是和秋淑媛、徐诚一块长大的,她比谁都清楚。” 宓妃玩着自己垂在胸前的两根辫子,慢悠悠含笑,“你们说话哪有我插嘴的余地啊,不知道。” 穆宏毅心塞了一下,“现在让你插嘴了,快说。” 宓妃哼了穆宏毅一鼻子不理他。 穆长胜假咳了一声,“宏毅媳妇你跟爷爷说,爷爷想听。” “那好吧。我就知道秋淑媛现在喜欢徐诚,往后喜欢不喜欢谁知道。”宓妃忽然意识到什么,看穆宏毅的眼神都变了,心里忽然酸胀的厉害,“穆宏毅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坏了。” 眼泪骨碌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宓妃起身就奔向西厢,“咣当”一下关了门。 穆宏毅一脸的莫名其妙,“爷爷,我说错什么了?” 穆长胜严厉的瞪着穆宏毅,“混账小子,回屋里跟你媳妇赔不是去。” “宏毅,大娘听你这话说的怎么就这么酸呢,你娶走了一个不算,还不许我们宏远娶另一个了,我就看着那个秋淑媛不错,她长的好看,将来我孙子孙女一定也差不了。”王美凤摔门走出来,强势拉起穆宏远就走,“傻不傻啊你,跟这晒什么油,给我回屋睡觉去。” 穆宏毅站太阳底下愣住了,哭笑不得,“爷爷,我没那心思。” “没有最好,有就给我掐灭喽。” 得,把他教训穆宏远那话又还给他了。 穆宏毅坐到宓妃刚才坐的马扎上,小声问,“爷爷,您说雕木头跟雕石头一样不一样,要是给您一块白石头您会雕不?” “按理说呢,能行,一通百通,不过就是材料换了,弄一套雕石头的工具,练练也差不多。你可不要以为是个木匠会刨个木头就会刻石头,咱们老穆家可不是一般的木匠,木匠里头也分三六九等。” 穆宏毅心思一活,目光清湛发亮,“爷爷,我就想着应该是差不多的原理。爷爷,我要是给您准备一套雕玉石的工具您能雕不?” 穆长胜哽了一下,警惕起来,“你打什么主意?” 穆宏毅笑了笑,“爷爷,回头再说,我回屋去了,爷爷你也歇着点。” 眼见穆宏毅三步并两步急匆匆进了西厢门,穆长胜失笑,“臭小子,紧着去哄媳妇呢。” 大中午,太阳炽烤着大地,树上的知了一阵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大队部,三人挤着住的平房里,秋淑媛坐床上,双臂环胸,脸拉的老长,“徐诚哥,你就这么急着走?” 正收拾行李的徐诚一顿,“我早该走的,我妈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圆圆,我这几天挣的工分还有丽丽挣的工分都是给你挣的,丽丽也是有苦衷的,你别老记恨她和她过不去。” “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丽丽’这俩字,我恶心。”秋淑媛忽然大叫。 杜丽红从帘子后头走出来,和徐诚对视一眼,指了指外头,徐诚不敢和杜丽红说话了,点头,示意杜丽红走。 秋淑媛阴着脸看杜丽红,“你到哪儿去?” “秋淑媛,我是看徐诚的面子才不跟你吵的,你别蹬鼻子上脸。我上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完杜丽红扭身就出了门。 秋淑媛恨的摔枕头;“臭不要脸的!” 徐诚按压了一下脑门,把枕头捡起来放床上,和秋淑媛坐一起,“圆圆,你不是一直问我要答案吗,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秋淑媛忙转头看着徐诚,长而艳的眼泛光,“徐诚哥,我发誓,你要是敢给我别的我不想听的答案我恨你一辈子。好了,你说吧。” 徐诚心中涩然,说话之前抱住了秋淑媛,秋淑媛心中喜悦,笑逐颜开,“我就知道……” “嘘。”徐诚轻抚着秋淑媛的背脊,“圆圆你别说话,听我说。圆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回想咱们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想一次我这心里都是暖的,更念念不忘,尤其是咱们在宓园的时候,一起读书识字,一起学钢琴,一起学跳华尔兹,陪咪咪学古筝学书画学各种各样咪咪喜欢的,你喜欢的,我喜欢的东西,爷爷从不要求咱们必须学成怎样的精通,就算今天喜欢明天就厌了也从不说咱们,只要咱们高兴什么都宠着咱们,那时候多好啊,我都希望过咱们仨永远都不分开。 可是我们终有长大的一天,长大了终究是要分开的。” 秋淑媛心里一冷就要挣扎,徐诚死死抱住她,“圆圆你乖乖的听我说完,算徐诚哥求你。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两行泪从眼中流出,秋淑媛心疼的厉害,死死抓紧徐诚的背。 背上被抓疼了徐诚也不在意,依旧笑着说,“圆圆,我还是想通了,你和咪咪我都喜欢,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徐诚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疼,但他还要撑着继续说,“和杜丽红深入接触过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爱,所以圆圆,我不爱你,你、也放下吧,终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比徐诚哥更优秀的男人,你会和他相亲相爱,白头偕老,那才是你的归宿。” 秋淑媛已是泪流满面,死命抓着徐诚的背,“我不要,我只要你,我这辈子也只爱你,徐诚,你敢爱上别人,娶了别人,我恨你一辈子,我跟你没完。” “别这样圆圆。”徐诚要推开秋淑媛,秋淑媛却把徐诚猛的压在了床面上就去亲他的嘴。 徐诚撇开头,猛的推开秋淑媛,“圆圆,你自重!” 秋淑媛坐起冷笑,“好一个杜丽红,可真厉害啊,老娘还真低估了她。” 说完扭身跑了出去。 徐诚呆呆的站在地上,片刻,痛苦的抱头蹲了下去。 第50章 这娘们 穆宏毅把门栓插上,转过身问见他来了直接翻身侧躺不理他的宓妃,“你生什么气?” 瞪着墙壁,宓妃觉得现在不是她矜持的时候了,左右没有帮她的大丫头,有些事她就得自己动手,学学秋淑媛撒泼,反正屋里没外人。 这样想着,宓妃坐起直接拿枕头砸他,气嘟嘟着红润的小嘴,“你说,你娶我是不是为了接近秋淑媛?” 穆宏毅一脸懵逼。 宓妃跪炕上一掐小腰接着往外突突话,“你竟然不否认,那肯定是因为我戳中你的软肋了,你娶我就是因为知道娶不着秋淑媛,秋淑媛满眼满心里就一个徐诚,你拿不下秋淑媛就来拐我,逼迫我。” 说着说着宓妃又哭了,“然后借我之便利勾搭秋淑媛,要不然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秋淑媛一辈子就喜欢一个徐诚了,你那么了解秋淑媛吗?” 穆宏毅觉得宓妃那俩大眼睛根本不是眼睛,那就是泉眼,眼泪想流就流,还流的那么梨花带雨,虽然知道她哭的只有几分真,但还是让他心生不舍。 见穆宏毅站炕前不说话,宓妃更伤心了,“你怎么不说话,是默认了吧,我终于可以确定你为什么那么欺负我了,你就是不喜欢我,懒得哄我,懒得对我温柔以待才欺负我的。” 见穆宏毅还不说话,宓妃呜呜起来。 穆宏毅没那辩解的口才,直接来做的,上前一把搂住宓妃决定继续早上没完成的事业。 “你走开,我不要你碰我。”宓妃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脑袋摆动不让他亲,穆宏毅眼神深了些,分开宓妃的双腿架自己腰挎上,将宓妃压下,双手捧着宓妃的脸就吻了上去,“我让你知道我到底稀罕不稀罕你。” “唔……” 正午的太阳点点偏西,天地之间依旧像个蒸笼,一个小时之后,宓妃身上裹着床单趴穆宏毅怀里呜呜的哭,穆宏毅神情餍足,轻抚弄宓妃的背脊,“……再哭就再来几遍。” 哭声戛然而止,宓妃抬起红艳的小脸狠狠瞪他,“你要敢对我不好,我就弄死你!” 骂完又继续趴他怀里哭,“呜呜,我彻底回不了家了。” 穆宏毅让她哭的想笑,“会回去的,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宓妃的爸妈现在应该不知道被关在哪里,但他记得八几年会被放出来,宓家产业归还不足十分之一,好在祖产宓园还是还了,宓妃的爸爸最终还成了市长,妈妈接手了宓家产业。 “啪”的一声手背被拍了一下,宓妃抬头瞪他,“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不许碰我。” “你刚才、你刚才就是以下犯上,本公主要治你罪。” 穆宏毅笑倒,瞧着她红嘟嘟的嘴眼眸光泽渐深,“那就惩罚小的再伺候公主殿下高兴一回。” 说着话就要往下摸去,宓妃蹬着脚踹他,被他双膝夹住,宓妃动弹不得,眼波柔媚起来,腾出手抓他耳朵,“你走开。” 穆宏毅衔住那不讲理的小嘴,捏着那乱抓的手,撬开唇齿,深吻。宓妃被吻的又迷糊起来,觉得自己荡啊荡,跟浮在云朵上似的,整个身子也化成了流水,软的没有骨头,只能像是瘫在砧板上的肉肉,任他揉搓。 此时,院子里有了响动,穆宏毅警觉抬起了头,宓妃恍恍惚惚清醒过来,晕红着脸蛋怒,“你又亲我!我话还没说完,你回答我,你怎么那么了解秋淑媛呢?是不是让我戳中了?” 穆宏毅低头又堵住宓妃的嘴亲了一会儿,亲的宓妃晕头转向。 穆宏毅穿衣下炕,系着腰带瞅着躺炕上晕乎乎的宓妃,“我晚上回来咱们再讨论这个问题,我回答一百遍都白搭,咱们用做的,你看我稀罕不稀罕你。” 这娘们,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真不稀罕她,这辈子早拿她当陌生人了。 宓妃羞的轻喘,拿了枕头砸过去,“大流氓!” 穆宏毅单手接住枕头又塞她脑袋下,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崭新的床单盖宓妃身上,抽出了那床弄脏了的,“你歇着,床单放那里等我晚上回来再洗。” 他下炕去了,宓妃独自躺着就觉得哪里空落落的,索性坐起来,嘟着嘴道:“这就要下地啊。” “没够?”穆宏毅揶揄的看着宓妃。 “?”宓妃也不知道他说什么,反而眼眶红红的,“你就这样丢下我吗?” “我下午散工就回来。”穆宏毅做炕上,让宓妃躺下,“你睡一觉,很快我就回来了。” 外头的阳光把屋里照的亮堂堂的,宓妃还是觉得羞耻,“不要脸,白天就……你走吧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把头一蒙,往里侧一蜷就不理人了。 穆宏毅也不想走了,捞过宓妃抱怀里,心口胀的满满的,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察觉宓妃睡着了他才小心把宓妃放炕上,轻手轻脚的开门走了。 院子里,果然穆长胜、穆宏远、穆金文和王美凤都已经出门了,剩一个小丫打着哈欠坐厦檐下,穆宏毅嘱咐了一句“你嫂子在屋里睡觉,别去吵她”才出了门。 小丫趴窗户上往西厢瞅了瞅,有点羡慕,叹着气去菜园里摘菜去了。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隐没了,天上云层渐渐变厚,阴天了。 小丫把早上洗的衣服都收屋里去就来拍西厢的门,“嫂子,好像要下雨,起来收衣服了。” 宓妃早醒了,只是身子微疼就赖床上不愿意起,听着小丫喊她就答应了一声,穿好衣裳给开了门,“要下雨了?” 此时天光还不是很暗,宓妃往天上瞅了瞅,小丫不经意看见宓妃脖子上的红点,“嫂子你让蚊子咬了,我这里有白花油你要不要抹抹?” 宓妃一下捂住脖子,脸一下就红了,“不用,我去收衣服。” 小丫把怀里的衣服往宓妃怀里一送,“我都给收了,给。” “哦,哦哦,好的。”宓妃忙转头进屋。 小丫又去厦檐下摘菜,扬声问,“嫂子,晚饭咱们做什么,我还想吃你那天教我做的熘鸡脯,可咱家没鸡杀了,我妈还嫌浪费钱,我妈那个人就那样,嫂子她说的话你别记心里啊,我都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什么妇女主任啊,就她瞧不起妇女,还迫害我这个小妇女。” 宓妃找出那天在百货大楼买的纱巾系脖子上才走出来,想了想道:“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还有肉吧,咱们做肉粥。” 小丫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神仙?” “只将食粥致神仙,这是南宋著名诗人陆游曾作的一首诗,就是说天天喝粥能延年益寿。” 小丫大笑,“原来诗人也天天喝粥啊,跟咱们社员一样。” 宓妃笑,帮着摘菜。 此时,门被“嘭嘭”敲响,坐厦檐外的宓妃道:“我去开门。” “谁啊?” “咪咪,快开门,是我。” 宓妃打开门一看,就见秋淑媛满头大汗,正扶着门框大喘气,“你怎么了?” “我、我……”秋淑媛眼神有些躲闪,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被徐诚和杜丽红气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秋淑媛道:“咪咪,我去你屋里睡会儿,我气的浑身没劲。” “不行!”宓妃想着那炕也不是之前的炕了,忙道:“小丫,让她去你屋里躺躺行不?我那屋里炕上堆的都是衣服乱糟糟的。” “行。” 宓妃拒绝了让她去西厢,秋淑媛也没发作,就去了小丫的屋里躺着。 “嗳?今天她怎么这么好说话,这是被气狠了吧。” 小丫拉着宓妃坐马扎上,“嫂子,中午吃完饭大哥和二哥说的那些话我也偷听到了,那个,她心里真有人了啊?” “有,她喜欢徐诚,为了徐诚还跟我起过龃龉。” “啥雨?” “就是和我吵过架,她拿我当情敌来着。” “嫂子,你也喜欢过那个徐诚?”小丫想着徐诚长相,点点头,“是比我大哥二哥都长的好,村里我的小姐妹看见他都脸红,还偷偷跑大队部看过他呢。” “喜欢过。”宓妃叹气,后世的宓妃也是宓妃,都是她自己,她认了,“但现在不喜欢了。” 小丫放心的笑了,“那你喜欢我大哥吗?” “不喜欢,他老欺负我。”宓妃轻哼了一声。 小丫哈哈笑,“我不信,你都嫁给我大哥了。” “是你大哥逼我,要不然我才不嫁他呢。”宓妃红着脸撇嘴。 “嫂子,你脸红了呦。” 宓妃忙摸自己的脸,“不是,太阳晒的。” 小丫哈哈大笑,“嫂子你说谎,哪有太阳了。” “不许笑,再笑你就自己做饭,我不教你做肉粥了啊。” “好的好的,我不笑了。”小丫忙板起脸,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嫂子咱现在开始做饭可以了,我去生火。” “好。” 第51章 中山狼 乌云遮日,天色越来越阴沉,风渐起。 厨房里,宓妃站菜板旁边只动嘴不动手,指挥着小丫做菜。 秋淑媛进来就问,“我帮着干点什么,也不能白吃你家的饭。” “你不睡了?” “翻来覆去躺不住。”秋淑媛看了看天色,神色沉闷,低喃,“要下雨了啊。” 小丫还拿秋淑媛当客人,忙道:“不用不用,我和我嫂子弄就行了。” 秋淑媛没答话,径自拉开宓妃,从小丫手里接过了锅铲子,“你俩靠边,我来。” 宓妃觉得今天秋淑媛很不对劲,“圆圆姐,你和徐诚哥吵架了?” “你别管,出去,别在这碍我的事儿。”秋淑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就又闭嘴不说话了。 宓妃和小丫对视一眼,得,既然她想干那就让她干呗。 这时有人喊门,对于自小一起长大的宓妃和秋淑媛来说,这声音太熟了,秋淑媛“咣”的一下铲到了锅底,板着脸道:“他要是来找我的就说我不在,宓妃你去把他打发走。” 宓妃想,看来是真吵架了,闹的还很严重。 宓妃打开门,门外徐诚看见宓妃敏感的觉得宓妃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是这张小脸吧,更娇媚,更柔艳了。 徐诚心里一痛,忽然忘了来这里的初衷,“咪咪,听、听说你和穆宏毅登记了啊。” 宓妃点头,“徐诚哥,你进来坐吧。” 对于这个哥哥宓妃也挺心疼的,他吧,夹在两个妹妹中间,哪个都不想伤害,也是真为难,但现在她不是已经退出来了吗,他怎么还和秋淑媛没走到一起去? 这么想着宓妃就问了出来。 徐诚苦笑,明朗的眉眼间尽是愁郁,但他还是尽量不让宓妃看出来,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咪咪,我和你圆圆姐说清楚了,我想着我也应该和你说清楚,我们仨要做永远的兄妹,你说好不好?” 宓妃愕然。 怪不得秋淑媛那么反常呢,原来是失恋了啊。 “徐诚哥,你这是为什么,圆圆姐很喜欢你啊,你对圆圆姐也不是没感情的。” 徐诚看着宓妃忽然哀求道:“咪咪,我明天就准备走了,我能抱抱你吗,哥哥能抱抱妹妹吗?” 宓妃觉得自己真拒绝不了,下乡的日子里,穆宏毅没出现之前,徐诚对宓妃何止照顾有加,他是在自己有限的能力里尽可能的宠爱宓妃。 就在宓妃犹豫的时候徐诚轻轻拥抱了宓妃,像触碰一件珍宝那样小心翼翼,“咪咪,徐诚哥知道你善良……” 宓妃迷糊了,怎么忽然夸她善良了。 徐诚哽住没有说下去而是又道:“这些日子以来我看着你和穆宏毅……咪咪,徐诚哥终于知道什么才是刻骨铭心的爱,可是我也知道,我错过了,也不可能再拥有,终究、终究……” 正在此时,门内侧忽的传来什么东西的落地声,而宓妃蓦地瞪大眼,猛的推开了徐诚。 不远处,老穆家的大人们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穆宏毅忽然动了,走了过来,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可怕样子,宓妃心虚不已,睫毛忽闪忽闪的闪了好几下。 徐诚倒很坦荡,主动和穆宏毅握手,“妹夫,我明天就要走了,过来和咪咪告别。” 宓妃赶紧使劲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穆宏毅脸上的神色已经自然了,和徐诚握了握手松开,“家里坐吧。” “宓妃,晚饭做好了吗?”穆宏毅瞥见宓妃脖子上系的纱巾,眼神黑不见底。 “做好了。”宓妃乖乖的点头,有点不敢靠近他。 “他大舅子,一起吃吧。”穆长胜咳嗽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徐诚笑了笑,“不了。” 王美凤还想看个热闹,被穆金文扯着进了家门。 穆宏毅没正眼看咪咪,直接也要进家门,徐诚忙出声拦住,“妹夫你等等,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不知怎么的宓妃心里有点慌,但她想着,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儿,我干什么怕他啊,长乐,你堂堂公主还怕一庶民夫君吗?给我挺起胸膛来。 这样安慰自己一番宓妃又精神抖擞起来。 “大舅子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穆宏毅从容淡笑。 “多谢,是这样的,我来找咪咪除了和咪咪告别之外还想问问,咪咪,圆圆在你这里吧?” “圆圆姐在,正在炒菜。”宓妃觑一眼穆宏毅回答。 “她在这儿我就放心了,我猜她也会来找你。”徐诚皱了下眉,“杜丽红肯定不在这里吧。” “她不在这儿,我又不喜欢她。” 此时“轰隆”一声,一道大雷打了下来,宓妃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了穆宏毅的胳膊,穆宏毅淡淡的没管她。 当着穆宏毅的面徐诚不想给咪咪造成困扰,卡在嗓子眼里的“别怕”二字又咽了回去,“杜丽红从中午出去就没回来,她说明天就回去了要给家里拍个电报报个喜讯,可今天下午我提前散工回到大队部却没看见她在,我也没听她说过在这里有亲戚啊,这都快下雨了怎么还没回来,我怕她别是出什么事了,要不妹夫你发动人马帮着找找?” 穆宏毅也皱了下眉,“先进来再说。” 徐诚犹豫了一下跟着走了进去。 豆大的雨滴打了下来,噼里啪啦渐渐下大了。 此时堂屋里已经摆好饭菜了,穆长胜等这些干活回来的正在水井台子上洗手,雨一大都往屋里跑。 秋淑媛站在厦檐下,一下一下使劲抠着自己的手掌心,抠破了她都不知道。 徐诚见她流了血忙掏出手绢来替她包上,避讳着外人,徐诚小声道:“圆圆你别这样。” 秋淑媛冷睨了徐诚一眼,“你管我死活干什么。” 徐诚为难苦涩的看着秋淑媛,秋淑媛咬了下舌尖,转身进了堂屋。 穆宏毅在大雨里简单快速洗了下手,进来厦檐下,找出蓑衣披身上就跟穆长胜道:“爷爷,我出去一趟。” “干什么去啊?” “等我回来再说。” 徐诚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那就跟上来。” 秋淑媛眼疾手快,拿了挂在厦檐下的斗笠给徐诚戴头上,“赶紧去。” 看着穆宏毅出了门,宓妃站厦檐下有点生气,竟然不看我不理我,那你以后也别看了别理了! “宏毅媳妇你进来,我问问你。” “来了爷爷。”宓妃进屋在穆长胜身边坐下,穆长胜就问,“刚才在门外你那个哥哥和宏毅说什么了?” “先问了秋淑媛在不在咱们家,然后又说杜丽红从中午去了镇上就没回来,徐诚哥想让穆宏毅帮忙找找。” 穆长胜“嗯”了一声,苍老耷拉的眼皮一挑睨了宓妃一眼,“就这么连名带姓的称呼你男人?” 宓妃脸一红,讷讷,“爷爷。” “改喽。” 宓妃不好意思,模糊的点了点头。 饭吃过一半,穆宏毅回来了,“爷爷,可能要不好,我先去了躺赵狗剩家,他不在。” 穆长胜心里咯噔一下子,“先别慌,老袁家不是正堵他吗,兴许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猫儿着呢。发动社员去找人吧,一个大姑娘别真出什么事儿。” 说着话穆长胜站了起来。 “雨天路滑,爷爷,您在家里歇着吧。” 穆长胜想了想,“那行,我不给你们添乱了,宏远、金文,老大家的你们都出去帮着找找吧。” 这时候秋淑媛已经找了块塑料纸往头上一蒙冲进了雨里。 宓妃愕然,什么时候秋淑媛这么关心杜丽红了? 穆宏毅一把把宓妃拽雨里,“你也跟我去找人吧。” 宓妃被雨点打的缩脑袋,“那也得给我个遮雨的东西啊。” 穆宏毅冷着心的拽着宓妃走,宓妃踉跄跟着,心里一阵一阵的委屈,“穆宏毅,你又犯病了吗你?你犯病就折腾我,你什么毛病啊你。” 这时候家里但凡有雨具的都出来帮着找人了。 秋淑媛混在人群里提议道:“咱们往春玉米地那边找找吧,那边玉米杆子长的那么茂盛,大白天妇女都不敢一个人往那钻,去镇上就那一条大路,大路两边不就有一片春玉米地吗?” “说的对,咱就沿着去镇上的路找过去。”这一队领头的穆宏江附和。 天又黑又下雨,噼里啪啦的,说话都用喊的,社员们身上都披着雨具,谁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后面,宓妃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走路打滑,穆宏毅把身上的蓑衣脱下来往宓妃身上一围,凶巴巴的道:“回家去。” 宓妃倔劲儿上来,带着哭腔道:“你让我出来找人就找人,让我回去就回去,你拿我当什么了,我告诉你穆宏毅,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要、我要和你离婚!” 穆宏毅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打横抱起宓妃往家跑,“结婚前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吧,你再提离婚试试,我把你扔狼窝离去。” “你扔,你不扔你就是王八蛋。”伴随打雷声,下雨声,风声,宓妃大哭,“穆宏毅你真不是个东西,中午才、才把人家欺负完了,晚上你就翻脸,你这个中山狼,你这个王八蛋,我不跟你过了。” 穆宏毅踹门进家,惊的留守家里的小丫和穆长胜都吓了一跳,穆宏毅把宓妃扔西厢拽下蓑衣,“你先给我等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臭小子你要收拾谁,怎么跟你媳妇说话呢。”穆长胜站厦檐下训斥。 “爷爷你别管,她就是欠教训。”穆宏毅披上蓑衣就出了家门。 第52章 惩罚你 雷声轰隆,风吹着雨在田野里呼呼的刮,刮的大片大片的玉米杆随风摇摆。 黑夜里忽然一声尖叫,“你们都别过来!” 是秋淑媛的声音,徐诚立马赶了过去,“圆圆你怎么了?” 秋淑媛在玉米地里喊,“找到杜丽红了,徐诚哥你快把妇女主任叫过来。” 徐诚心里一紧,忙大声喊妇女主任。 与此同时他心想完了,杜丽红一定出事了。 穆宏毅扶着王美凤从另一边玉米地跑过来,秋淑媛立即按死了电灯,“男的都靠后,妇女主任来了吗?” “我在,我来了。”王美凤甩了甩脚底下的泥,扒着玉米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这时秋淑媛又打开了电灯。 王美凤借光一看,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天老爷啊,畜生。” “大娘,人怎么样,死的活的?”隔着五六垄玉米杆穆宏毅问。 黑夜掩盖了秋淑媛苍白的面容,她看着躺在泥水里的杜丽红,手指死死捏着电灯僵在那里。 王美凤把身上的蓑衣脱下来往杜丽红身上一盖,大着胆子探向杜丽红的鼻下,忽的大喜,“活的,还是活的,宏毅你赶紧过来把人背上,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这个妇女主任不能不管,先背咱们家去。” “我来背。”徐诚忙冲上前去。 人找着了,雨也越下越大,社员们都赶紧往家跑,秋淑媛缀在后面,苍白的脸色有了点血色,低喃,“活的,还是活的,太好了。” 狂风大雨,电闪雷鸣,老穆家开了厦檐下的大灯,把院子前的一片照的昏黄。 穆长胜坐在厦檐下抽烟袋,烟锅上的火星忽明忽灭。 西厢里,宓妃捧着一碗热姜汤围着一床薄被坐炕上,小丫在炕边坐着劝,“嫂子,爷爷让我跟你说,等我大哥回来就削他,可不能提离婚,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 宓妃一边掉眼泪一边喝姜汤,“你哥有神经病!” “之前是我托大了,我还想着谁怕谁,我能怕他吗,结婚后还不知道谁折腾谁呢,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他简直不可理喻,一忽儿热一忽儿冷,有病!” 小丫想笑可又死命忍着,一张清秀的黄里偏黑的脸蛋憋的扭曲,“嫂子,那你就再折腾回去呗,他进你就退,他退你就进,这叫战术,伟大领导人都说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 小丫高握拳头放耳朵边,背的滚瓜烂熟,说的慷慨激昂。 宓妃被感染心里也忽然有点热血沸腾的意思,觉得能想出这种妙计来的一定是个大军事家,也不哭了,在心里琢磨开。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宓妃听了一遍就记了下来,忙问,“这像是一副对联,出自何典?不是,出自哪本书。” “不是书,是上学的时候学堂墙上挂的,老师让背的,背不下来就打手心,我笨,手被打肿了才背下来,所以记得特别清楚。”小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你还记得别的吗?” 小丫摇头不好意思的笑,“我就不爱上学,被我妈打着上了三年学,实在跟不上趟,老师讲的我都听不懂,还老拖班里的后腿,我妈觉得没面子,打了我一顿就让下学了,我真宁愿下地拔草割麦子也不愿坐那里听天书,一下学我可喘口气。能记住这两句还是因为被打的疼了,我哭着跑回家,我妈又把我打了一顿才记的那么深。我妈可讨厌了,我一定不是她亲生的。” 宓妃笑了,梨涡浅浅,甜美娇人。 小丫伸出有点黑的小手戳了戳宓妃的梨涡,“嫂子你可真好看。” 宓妃笑容更深了些,把碗放旁边,捧起小丫的脸看了看,“你这脸皮是有点粗糙。” “还黑呢。嫂子你怎么这么白呢,我讨厌那个秋淑媛,长的好看就高人一等啊,你听听她说的那什么屁话。” “嫂子,我真的很丑吗?”小丫沮丧的问。 宓妃仔细看了看小丫的五官,眼睛不大不小,鼻梁不高不挺,嘴唇颜色偏深,多美说不上,可跟丑也不沾边,“你是鹅蛋脸,标准的美人脸,白一白就是个清秀的小美人。我倒是知道几个做面脂的方子,也自己鼓捣着玩做过,可惜现在没东西做。” 一听宓妃夸她是小美人小丫高兴的什么似的,“嫂子你是大美人!” 宓妃喷笑,搂住小丫的肩膀,“那行,咱姑嫂是大小美人。” “嫂子嫂子你说的面脂是不是就是雪花膏那种。” 宓妃点头。 “用了你说的那种面脂我就能变白吗?”小丫急切的问。 “要长年累月的用才行,还有泡身子的香汤,你身上白吗,要是不白嫩的话常泡香汤就可以改善。” 宓妃把小丫说的心里火热,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 “嫂子你赶紧跟我说都需要什么,我想办法弄去。” “要白芷、白茯苓、白附子、杏仁、沉香……” 小丫发出一声哀嚎扑宓妃身上,“嫂子你别说了,你说的这些我听都没听过。” 宓妃笑,“我早说过了你偏不信。” “嫂子,就没有简单点的吗?我大姐没结婚的时候,我见她拿绿豆面抹过脸,被我妈揍了一顿。” “我再想想吧,我看路边野花还不少,回头咱摘了拿花瓣拧汁子,做着玩。” “嫂子你真好。”小丫心里就觉得跟开了花似的,在宓妃身上嗅嗅,“嫂子你咋还这么香呢,可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香,我就想咬一口。” 眼看小丫对着自己的胳膊要下嘴宓妃忙推开她的头,“闹什么你。” 小丫嘿嘿笑,“嫂子我喜欢你做我嫂子,你别和我大哥离婚呗,我妈跟我说邻村有个男知青抛下老婆孩子回城了,我妈就说我大哥也留不住你,嫂子你也会走吗?会抛下我大哥吗?” “往哪儿走啊,我都嫁给他了。”提起穆宏毅宓妃又不高兴了,这时大门响了,宓妃忙催着小丫下炕,“走走走,今晚我跟你睡一屋。” 院子里王美凤扯着嗓子喊,“小丫,死哪儿去了,快出来,赶紧的去烧锅热水。” 小丫一看王美凤指挥着一个背着人的男人往自己屋里钻就气的跳脚,“妈啊!你怎么什么人都往我屋里弄。” “少废话,赶紧烧水去。” “我来。”秋淑媛忙道。 小丫气个半死忙跑自己屋里看着。 穆宏毅把蓑衣扔厦檐下就朝西厢来,宓妃看见他来回身就要关门,穆宏毅一手撑住门一手捏住宓妃的手腕挤了进去,宓妃连连后退挣扎却愣是挣不开手,只好怒生生的瞪他,“你想干什么,你要造反啊,爷爷说了你回来就削你。” 穆宏毅反手把门关紧,插上门栓,闻着屋里一股姜茶味儿,再一看宓妃湿润的头发,“洗澡了?” “没被雨水淋死不如你意了是吧,哼。还是小丫对我好,见我淋的一身透湿,又是给我烧水又是给我煮姜汤的,穆宏毅,你放开我,要不放我叫了啊,我看见家里来人了。”宓妃气咻咻的道。 穆宏毅冷笑,“知道你徐诚哥哥来了,想叫给他听?” “是啊是啊,你满意了吧,小气鬼。”说着话宓妃打了个喷嚏。 穆宏毅把宓妃拽怀里,单手托着屁股抱紧架腰上,另一只手攥着宓妃的两个手腕压住让宓妃挣扎不得,“你说什么来着,要跟我离婚?” 宓妃上够不着天,下够不着地,双手也不自由,瞅着穆宏毅的表情心里有点虚,想着才得的妙计,决定采用敌进我退的策略,声音放软了,神情还傲着,“那你干什么发疯欺负我,你把我拽雨里让我淋雨什么意思?” “惩罚你,让你醒醒脑子。”穆宏毅把宓妃往炕上一扔,摔的宓妃屁股疼,宓妃忍了几忍没忍住脾气,“穆宏毅,你才需要醒醒脑子。” “见徐诚还系上我给你买的纱巾臭美,你这不是欠收拾是什么,宓妃我告诉你,以后的日子还长,我见你一次作死我收拾你一次,这次就先给你个教训,听见了吗?” 宓妃觉得自己冤枉死了,穆宏毅太混蛋了,她都不屑跟他解释了,捂住屁股下炕,“不可理喻,你让开。” 穆宏毅看着她这副“我没错,我没错,你才有错”的表情冷笑,双拳一握又松开,猛的把宓妃抱紧去啃咬她的嘴。 “痛……”宓妃抓着他耳朵就掐。 两个滚到炕上,眼看就湿柴怒火了,门口小丫就咋呼着叫门,“嫂子嫂子,快开门我跟你说啊。” 穆宏毅猛的理智回笼,家里来的可不止徐诚。揪下宓妃抓他耳朵的手,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放开,下炕开门,走近雨里。 宓妃捂住脖子哭,“我嫁错人了,真是个中山狼啊。” 小丫看着坐炕上衣衫不整的宓妃吓了一跳,一瞬怒了,“嫂子你说是不是我哥打你了?” 宓妃哭着点头,“他打我。” 小丫怒火高涨,“嫂子你别怕,咱找爷爷告状去。” 宓妃嗯嗯点头,觉得小丫说的有理,这家里就爷爷能管得住那中山狼。 “不行,现在不行,堂屋都是人。”小丫关上门爬上炕,“嫂子我跟你说,我妈一掀开蓑衣我就看见那个杜丽红浑身光溜溜的躺我床上,她身上还都是泥,可把我气死了,可我又听我妈和几个婶子说话,那个杜丽红被那个了,找到她的时候身上一点布料都没有,就那么躺玉米地里跟死人似的。” 宓妃一听也捞不着哭了,眨巴了几下眼把眼睛里的眼泪挤掉,不敢置信的捂住心口,“杜丽红被、被那个了?” 小丫猛点头。 第53章 撬门毅 第53章 “走,咱们看看去。”宓妃下炕,拉着小丫就往东厢跑,东厢和西厢对称都是三间大屋,穆宏远住中间,小丫住了末尾一间。 雨越下越大还没有停的意思,宓妃和小丫共顶了一个斗笠,到了门口就见王美凤正和一个中年妇女说话,看见宓妃来,王美凤就介绍起来,“这是宏毅媳妇,昨天还是前天来着刚登的记。” 转脸又对宓妃介绍,“这是宏江娘,你得叫……” 宏江娘笑着打量宓妃跟王美凤道:“往上数宏毅宏江那是一个曾爷爷,咱俩同辈,她叫你大娘,就得叫我一声三婶子。” 宓妃有礼而疏离的称呼了一声就往里走了几步,里头,秋淑媛正用温热的手巾给杜丽红擦洗胳膊腿,杜丽红已经醒了,两眼无神的瞪着床顶,她的半边脸是肿的,而薄被没遮住的脖子以下又红又青,那红点宓妃看懂了,可那青色……难道是被掐的吗? 这么一想宓妃浑身的鸡皮疙瘩就都起来了,有点可怜杜丽红。 “可惜了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站在门口的王美凤连连咋舌,又赶紧警告,“你们仨可不要随便往那片去,现在玉米杆子都长起来了,个把坏人藏里头都不知道。他看你们落单,冷不丁把你们拖玉米地去,捂住嘴,你们叫都叫不出来就完了。” 小丫和宓妃都赶紧点头。 秋淑媛绷着脸,费心费力的给杜丽红擦洗。 “徐诚呢,我想回大队部。”杜丽红一开口嗓子就是嘶哑的,眼睛一动眼泪就骨碌碌往下滚。 “可算说话了。”王美凤忙走了过来,亲切又同情的看着杜丽红安慰,“闺女,没事了啊,你安全了。回什么大队部,就在大娘这儿睡,外头下大雨呢。” 杜丽红眼睛一闭,把自己的胳膊从秋淑媛手里抽回来藏到薄被下,“徐诚呢?” 秋淑媛一顿,把手巾扔热水盆里,“我去给你叫。” 王美凤有点嗔怪,“闺女,你跟大娘客气什么啊,就在大娘家睡一晚。大娘是妇女主任管的就是妇女的事儿,再说,你糟了大罪,还折腾来折腾去的干什么。” 杜丽红闭着眼流泪不理王美凤,王美凤有心想生气,但又实在不忍心怪她,“行了行了,你想走就走吧。” “宏远娘你别说了,孩子兴许是心里苦不想开口说话。” 王美凤叹了口气,“那行吧。” 不一会儿徐诚进来了,杜丽红慢慢睁开眼看向徐诚,落泪哀求,“你能背我回大队部吗,我不想呆在这里。” 徐诚还没说话秋淑媛先说了,“徐诚哥你背上她,咱们回大队部。” “好。”徐诚难过的点头。 知道杜丽红徐诚秋淑媛三人冒着大雨也要走,堂屋里的男人都走了出来站在厦檐下目送。 王美凤把人送出门回来,站在厦檐下拍打粘在衣服上的雨水就抱怨,“下这么大的雨非要走,怎么想的。” “行了老大家的,晚上这顿饭都没吃好,你热热饭菜整治一桌,大雨天里折腾了那么久,再让他们爷几个喝点酒暖暖,我们有话要说。宏江娘,你也不是外人,给帮把手,吃一顿再走。” “嗳。” 穆宏毅见宓妃还站外头晾,眉头一皱冷声凶她,“没你什么事儿就赶紧回屋去。” 宓妃气结,小丫见状怕他俩当着外人的面吵起来忙拉着宓妃跑向西厢。 堂屋里,不一会儿热烫的饭菜就上桌了,穆长胜还找出了一瓶酒,“宏毅,启开。” 穆宏毅接过,把瓶盖抵在桌沿上猛的一用力就撬开了,宏江忙站起来接过酒瓶,“毅哥你坐着我给倒酒。” 穆长胜看着穆宏毅、穆宏远、穆宏江吃喝起来了,坐在摇椅上就问,“赵狗剩被关牛棚的时候他奶奶淹死了,他问过什么没有?” 穆宏毅喝完一杯酒攥着酒杯一听就明白了穆长胜的意思。 “大爷爷,要说这事我有责任,那天赵狗剩不是被关了吗,毅哥就让我给赵奶奶送顿饭,我看不上赵狗剩,送饭的时候就把赵狗剩做的事儿给赵奶奶说了,谁知道赵奶奶能从床上下来,她不是瘫了很多年了吗?”穆宏江自责不已闷了一口酒,“你说她一个瞎眼老婆子,腿脚还不能使唤,她怎么就……” 想着人死为大不能怨,穆宏江就叹气道:“咱大队的化粪池挖的也不是地方。” “问过没有?”穆长胜又问。 “问了,我也一五一十的说了。”穆宏江这时候也明白穆长胜什么意思了,一梗脖子,“他那熊样儿的还能拿我怎么的,再说了,安葬赵奶奶我没少出力,那狗崽子不能忘恩负义吧。” “那可不是狗崽子是狼崽子,明天再找找他吧,要是找着了还好说,要是再也找不着了……狼崽子没了拖累,再在外头花花世界混一圈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宏毅,今晚上这事儿怎么收拾你得让你大娘去问那闺女,她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这种事儿能悄莫声息的收拾了最好,对那闺女好。” 穆宏远整个没听懂自己爷爷和两个哥在说什么,但他也不犯蠢安静的吃菜。 说着赵狗剩忽然又说起今晚发生的事儿,穆宏江有点蒙,又不敢置信,小心翼翼的问,“大爷爷你不会是怀疑今晚这事儿跟赵狗剩有关吧?他那熊样儿的能干出来这事儿?” 穆宏毅喝完一杯又倒一杯,淡淡道:“他那熊样儿的和袁卫民关一起还把袁卫民打住院了,说不定还废了袁卫民一条腿。” 有酒劲儿上头,穆宏江就觉得头皮一阵麻过一阵,穆宏毅拍拍穆宏江的肩膀和他碰杯喝了一个,“事儿算是我牵连的你,要不是我让你去给赵奶奶送饭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往后赵狗剩要真弄出事儿来毅哥担你前面,来,喝一个。” 穆宏江心里安稳了点,和穆宏毅碰了下杯,一口闷干,“赵狗剩算什么东西,我晾他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怕他个鸟。毅哥,你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咱兄弟谁跟谁,再喝一个。” 穆长胜把话挑明,剔除了穆宏江心里那点疙瘩,见他们兄弟俩没事儿了就看向穆宏远,一看穆宏远闷头就知道吃他就来气,“宏远,你睡觉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好的爷爷。”穆宏远听话的站起就走。 穆长胜叹气。 穆宏毅抬头笑着宽解,“爷爷你别发愁,宏远将来会有大出息的。”那可是未来的玉雕大师,国内玉雕第一人,木雕第一人。 穆长胜撇嘴,“你别为那没出息的小子说话。” 又吃喝了一会儿,穆宏江就和他娘一起回去了,老穆家这一天也算是过完了,收拾了收拾都各回了各屋准备睡觉。 西厢,宓妃已经裹着被单睡熟了,穆宏毅推了推门没推开,冷笑了一下,去厨房找了把杀猪刀插进门缝,对着那条门栓慢慢的往旁边挪,一会儿门栓“咣当”落地,宓妃全然不知。 穆宏毅进了屋,站炕边,看着宓妃酣甜的睡颜,心里忽然什么气恨怨怒都散了一大半去,他伸手摸了摸宓妃的脸又去摸宓妃的额头,转身去翻找宓妃上次发烧没吃完的药,找着了以后,倒了碗水放炕头就去拧宓妃的耳朵,冷冷的道:“宓妃你给我起来。” 宓妃皱了下眉头,翻身靠里,“退下,本宫睡了。” 冷硬的气氛一僵,绷着脸的穆宏毅胸口里憋着的那口气忽的就全散没了,往下压着唇角再次加大了力度,“起来吃药。” 耳朵有点疼宓妃大发雷霆,“放肆!” 随着这一声宓妃也睁开了眼,当她看着穆宏毅整个人怔忪了一瞬,大惊,“你怎么进来的?!” 第54章 澄泥砚 门外,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门内穆宏毅坐炕上一臂环着宓妃的肩,一手撑开在宓妃眼前,掌心里放着几片药,“是你乖乖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我为什么要吃药,你要毒死我吗?就因为我系着你给我买的纱巾去见徐诚?”宓妃不敢置信的瞪着穆宏毅。 “看来你是要我喂了。”话落穆宏毅就要把药片往宓妃嘴里送,宓妃忙扒住穆宏毅的手掌,“我自己吃,几片一下都塞我嘴里你想噎死我吗。” 穆宏毅看着宓妃吃一片喝一口水皱巴一下脸嘲笑她,“不是怀疑我要毒死你?” 宓妃哼了一声,“我认出来了这是我上回吃的药。” 宓妃撩了一眼穆宏毅,“好嘛,不拽着我淋雨了改用逼我吃药折磨我了,穆宏毅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呢。我以后可不敢要你给买的纱巾衣服之类的了,我要了什么用,你又不让我穿出去见人,和着你给我买的那些东西就是摆柜子里好看的吗?” 穆宏毅把背心脱下来扔炕尾,躺下来,双手放在腹部闭上眼道:“你用的什么心思去见的徐诚你自己知道,大晚上的别跟我胡搅蛮缠,睡觉。” “我胡搅蛮缠?”宓妃难以置信的跪坐到穆宏毅身边,“到底是谁不可理喻,你给我说清楚,你把我弄醒了,弄的我睡不着,你自己现在倒要睡了,不行,我不许你睡,你给我睁开眼。” 宓妃两手扒开穆宏毅的眼皮,“你给我起来。” 穆宏毅躺着没动,一把把宓妃拉下拽怀里反压下,“我没收拾你你就皮痒是吧。” “我看你才皮痒,你神经病,中山狼,我不跟你睡一起,你出去。”宓妃在穆宏毅身下扭来扭去乱动。 “中山狼?”穆宏毅冷笑了一声,把宓妃翻过背来压在身下,“你知道什么是中山狼吗?” 体力上抗争不过宓妃决定用智慧赢他,讽刺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呦,欺负我没读过书?”穆宏毅反讽,“宓妃,你虽然嫁给我了,可你到底了解我多少?” 宓妃一愣,在她愣的时候穆宏毅把她的短裤扒到了膝盖以下,“既然你已经认为我是中山狼了,那我这个中山狼就让你尝尝金闺柳质的贾迎春是怎么一载就赴了黄粱的。” 此时轰隆隆的雷声,哗啦啦的雨声,呼呼的风声遮掩去了西厢里的啼哭叫骂,求饶艳吟。 对面屋里,穆宏远仿佛听到什么声音掀开床帘往西厢看去,就见西厢还亮着灯,他心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着西厢看了好久才红着脸放下了窗帘去睡。 个把小时之后宓妃躺穆宏毅怀里小声的啜泣,小嘴红嘟嘟的泛着水泽,脖子下面又添好几个红痕,“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小丫问我是不是让蚊子咬了,我能怎么办只好拿纱巾系上嘛,你冤枉人家了。” “那也是你活该怎么早不说?”穆宏毅给宓妃抹抹眼泪,“别哭了,哭多了明早上起来肿的跟核桃似的就不好看了。” “是你欺负我。”宓妃委屈的把眼泪噌他胸口上。 “那也是你欠收拾。”穆宏毅轻拍着宓妃的背脊像命令小兵崽子一样命令宓妃,“好了,现在马上给我闭眼睡觉。” “你是在命令我吗?我是你的丫鬟吗?我能听你的吗?”宓妃大为娇嗔。 “你是我的公主,我听你的行了吧,公主殿下咱们熄灯就寝吧,你看行吗?”穆宏毅捧着宓妃的脸笑问。 “这还差不多,熄灯就寝。”穆宏毅半起身,伸手向炕里墙壁上挂的开关,一按死屋里就黑了下来,宓妃下意识的往穆宏毅怀里钻。 乌漆墨黑的炕上,听着外头的风雨声,宓妃依旧睡不着,“穆宏毅,你说能抓到欺负杜丽红的那个畜生吗?我虽然很不喜欢杜丽红,但是也很同情她遇上这种事儿。” 穆宏毅打了个哈欠,“明天再说,睡觉。” “你陪我聊会儿嘛,不许睡。你不知道吧,杜丽红被欺负的可惨了,身上青青紫紫的,这样对比一下你对我还算有人性呢。” 穆宏毅气笑了,“你拿我和那种畜生比?” “你也不遑多让。”宓妃轻哼。 “所以你就是故意讽刺我的?” “哎呀,你听出来了啊。”宓妃夸张的小声笑。 穆宏毅摸黑抓了宓妃一把,宓妃轻叫,“你干什么,再碰我我真大声喊爷爷了啊,爷爷说了要削你,今晚上没空明天就削你。” “睡觉。”穆宏毅再次打了个哈欠。 宓妃心里得意洋洋,敌疲我扰,我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夫君,再陪人家聊聊天嘛,人家一天都看不着你可想你了。” 穆宏毅虽然困但听她说话这么甜就撑着和她说话,“屁话,中午不是回来吃饭了吗,你要真想我就不会下地给我送个水送个毛巾什么的,你甜言蜜语的迷糊我也用点心。” “驸马,咱们什么时候再去回收站淘换东西啊,就一幅画一个壶不够人家赏玩的嘛。” 穆宏毅喷笑,“公主,你今晚上话怎么这么多还这么甜死个人,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不喜欢吗?”宓妃轻摸着穆宏毅的胸膛委屈巴巴的问。 “喜欢。可我就在想你今晚上是不是吃错药了?”穆宏毅抬手就去摸宓妃的脸,“发烧了?” 宓妃气结,“敬酒不吃你就喜欢吃罚酒啊,我对你好你还嫌啊,天天不给你好脸色你就舒坦了?” “那倒不是,只是这不是你的风格,我刚才就想明白了,你是变着法儿的给自己找补啊。”穆宏毅一下箍紧宓妃的腰肢,让宓妃坐他腰上,“原本我还为你着想,怕把你这金闺杨柳的娇小姐折腾狠了,一载就完蛋,但我看你还这么精神,咱们继续。” 宓妃挣扎着逃,“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复杂,睡觉睡觉。” “晚了。” 这次没开灯,宓妃抓瞎,毫无抵抗力又被收拾了一顿。 第二天云收雨散,天光大亮,宓妃坐炕上揉着腰瞪那个王八蛋。 穆宏毅穿好一身旧军装转头看宓妃一副“你给本公主等着,本公主要你好看”的模样就笑,“你柔顺乖巧一点才不吃亏,小笨蛋。”我可不会再一切由你,任凭你哄骗了。 “穆宏毅,你这个小人,你跟我一个柔弱的姑娘家斗你就不嫌亏心的慌。”宓妃气不过的骂。 穆宏毅笑的比外面的晨光还灿烂,“我和我媳妇斗其乐无穷,这么下去我估摸着我儿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宓妃面红耳赤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这时院子里有了说话声,“爹,你起那么早啊。” 穆长胜在井边脱下沾满泥的鞋,一边拿凉水冲洗脚一边说话,“下地看了看,地里不能下脚,晒上半天再看看。” “那今天能歇上半天了,正好家里也没煎饼了,我泡上半斤麦子搀上杂粮推两桶煎饼糊子。” “嗯,你弄吧。” 宓妃连忙走了出去,也不用怎么着假装,就拿自己红肿的眼睛看着穆长胜,“爷爷,你要给我做主啊,宏毅他、他……” 宓妃话语未尽低下头就默默啜泣,一副受了大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穆长胜老脸一板,“兔崽子你给我滚出去。” 穆宏毅虚空里点宓妃,宓妃怕怕的躲穆长胜后面,“爷爷你看,他还打我。” “你可真能耐,跟你哪个祖宗学的打媳妇?”穆长胜在厦檐下捡起跟木条敲了敲柱子,“你过来。” 穆宏毅有点难为,“爷爷,你别听她胡扯我没打她。” 穆长胜冷哼,“我看你才胡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打她,不就是因为昨天在门口他哥跟她告别那事儿吗,小兔崽子,你还是个男人吗,心眼怎么就那么小,谁教的你,啊?!” 穆长胜扬着木条就要打,穆宏毅也不躲,站那儿让穆长胜抽,压着眉瞪宓妃,宓妃看热闹不嫌事大,指着穆宏毅就告状,“爷爷你赶紧看,他不服你管教,他还瞪我,跟要吃了我似的。” 穆长胜高高扬起轻轻抽下,“臭小子,你再瞪你媳妇试试,我抽死你。” 宓妃得意的笑,“爷爷你使劲抽他,不抽他不老实,就会窝里横欺负他媳妇。” 穆长胜压着笑,继续板着脸,“咱们老穆家可没有窝里横的,你说你跟谁学的,肯定是你那个妈教的。” 穆宏毅无奈的道:“爷爷,你别扯我妈啊。” 穆长胜狠狠抽了穆宏毅的后背一下,“怎么,我说不得你妈?” “能。”穆宏毅赶紧搀住穆长胜,夺下木条,“爷爷你歇歇别把这根木条抽坏了,这不是你好不容易打磨好的桌子腿吗?” 穆长胜一看,“还真是,拿错了。” 穆长胜推开穆宏毅,“你边儿去,我不稀罕你,宏毅媳妇你过来。” “爷爷,有事您吩咐。”宓妃特别谄媚的对穆长胜笑。 “你不是要毛笔吗,我昨晚上好好想了想,仿佛记得你曾爷爷使过,就在我屋里扒了扒,扒出了一个毛笔一个老砚台。”穆长胜把自己早上放窗户台子上的砚台和毛笔拿给宓妃,“你看看还能不能用。” “嗳。”宓妃拿在手里一看,上面没有什么花纹雕刻,就滑溜溜的一个黄铜色砚台,王美凤巴巴的过来看了几眼,拿过去放嘴里就咬,穆长胜嫌弃的没眼看,“老大家的你干什么呢,要是饿了就赶紧做饭去,石头你也能啃动?” 王美凤讪笑把砚台还给了宓妃,“我不是看这色像黄金吗,哈哈,爹,我做饭去了啊,今早上咱吃什么啊。” “随便整点吧。”穆长胜顿了一下,“孩子都想吃那个枣泥糕,你让小丫蒸上一锅。” “嗳。” “爷爷我瞅着这像是仿宋的澄泥砚,虽然现在灰不溜秋的,但擦擦还算好砚台,勉强能用。” 穆宏毅睨着宓妃,“你懂?” “反正比你懂,我用坏的砚台没有十个也有八|九个了。” 穆宏毅嘲笑,“都是摔坏的吧。” 宓妃呵呵他一脸,“爷爷你看他老欺负我。” 穆长胜帮着宓妃瞪穆宏毅,“见天跟你媳妇一般见识,你也是个没出息的,我用的那把两股叉掉头了你楔上去。” “就是就是,一点不让我,没出息。” 穆宏毅无奈点头,“是,爷爷。” 第55章 怀胎躲懒 穆长胜把最后一口枣泥糕吃下肚去就放下了筷子,“趁着今天上午有空你们爷俩去大队部理理账,要交公粮了,社员们的眼睛都盯着呢。” “知道了爹,我想着了。”穆金文放下碗答。 王美凤擦了擦嘴,“我也得去大队部慰问一下那个杜丽红,正好咱们一起走。” 宓妃早吃完了,正站厦檐下拿凉茶漱口,见穆宏毅他们出来,手遮着唇口吐石榴树下,“我也去看看秋淑媛吧,顺便给徐诚哥送行。” 提到徐诚,宓妃专门对着穆宏毅笑,穆宏毅看她那副欠收拾样儿就牙疼,“还不走,等什么呢,把我家那你嫌弃的什么似的老人头杯子放下。” 小丫认命的收拾桌上的碗筷,“二哥,你没事吧,帮我刷碗。” 穆宏远一推碗就跑,“我有事。” “二哥你屋里有宝贝啊,跑那么快又没人跟你抢。” 王美凤都出门了又返回来,“小丫,你把家里的麦子、豆子都泡上,等我回来推磨。” “哦,知道了。”小丫不耐烦的嘀咕,“反正我就是刷碗的。” 路上一个小水坑一个小水坑的不好走,宓妃走的有点慢,穆宏毅就回头等着她,“大步走,你磨蹭什么呢。” “你哪只眼睛看我磨蹭了,这不有水坑吗,踩进去布鞋就湿了。”宓妃一把拽住穆宏毅的胳膊,“你扶着我点。” 眼看人穆金文王美凤两口子都快到大队部门口了,穆宏毅叹口气,抄起宓妃就走。 宓妃得意的晃了晃腿,“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害我走那么多路。” “你就赖吧你,没我你就不能走路了是吧。” “怪我吗,是这路不好走,坑坑洼洼泥泥水水的,我不小心点滑倒了怎么办。其实我还得感谢你大发慈悲呢,昨晚上没狠心让我出来找人,你老实说你昨晚上是不是想趁机把我扔玉米地去?” 到了门口穆宏毅把宓妃放下,“早想扔你八百回了,至今没扔都是你脸皮厚扒着我。” 说完穆宏毅就进去了,宓妃小跑着跟上去笑咪咪的回击,“那还是你舍不得我,我告诉你你娶了我那是你修了十世的功德才娶到的,你做梦都应该笑醒。” “我看我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你。” 一路斗嘴到办公室,宓妃撇下穆宏毅去了徐诚住的平房,门半掩着,宓妃推开走了进去,一眼望到底,宓妃就看到秋淑媛一个人躺床上,安静的跟死了似的,“圆圆姐,徐诚哥和杜丽红呢,怎么就剩你自己了?” 秋淑媛麻木的眼珠转动看向宓妃,“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秋淑媛冷笑挂上脸,“别以为昨天下午徐诚跟你说了什么我没听见,徐诚是个糊涂鬼,他哪儿知道自己爱谁,我劝你别当真,还什么刻骨铭心,呵呵,狗屁,不就是因为你嫁别人了,他永远都得不到你了才伤心的吗。” 宓妃搬了个板凳坐床边,戳一下秋淑媛,“徐诚哥和杜丽红不会撇下你双宿双栖了吧,你要是伤心了就哭啊,我当你的听众,乖啦,别这么逮谁刺谁,你就剩我了,再把我刺跑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滚,我不要你看我笑话。” “那好吧。”宓妃起身作势走人。 秋淑媛忽然大哭,“臭不要脸的,你敢走试试。” 宓妃笑呵呵的又坐回来,“你看你这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都这样了你不戳我心窝子能死吗,啊?!”秋淑媛嚯的一下坐直身体哭着大吼。 宓妃看秋淑媛哭成这样,确实是伤心了,左右看看空落落的屋子,“不会真让我说着了,徐诚真带杜丽红走了吧,不对啊,你怎么会允许他们两人一起走?” “我同情杜丽红不行吗,她那样一个人怎么坐火车。”秋淑媛发泄了两声就没眼泪了,板着脸冷笑,“她就是活该,害人害己。昨晚上她仗着自己出事可着劲的霸占徐诚,拉着徐诚的手整整一夜,我都忍了,要是让我知道她都残花败柳了还肖想徐诚,我闹到她家去,我让她不能做人,哼!” “知道你厉害,走都走了你也赶紧起来吧,别闲着了,你不像我有人养我,你得养活你自己,不然你就等着饿死吧,我是不会接济你的。”宓妃得意的瞅着秋淑媛,把她初来乍到时秋淑媛挤兑她的话都还了回去。 秋淑媛白了宓妃一眼,站起来拿手搂头发,“我也从没想过要靠你,靠你我早饿死了,你走吧,我准备上工去了。” “昨晚下雨地里站不住脚,上午不上工了。”宓妃提醒。 秋淑媛放下头发,茫然无措的坐回了床上,“你嫁人了,他走了,那我干什么?” “闲着玩呗。对了,你吃饭了吗,今早上我吃了枣泥山药糕,可惜都吃光了我就没给你带,我爷爷可喜欢吃了偏要说不喜欢吃甜的,可我知道他喜欢。”宓妃笑,“我想着晚饭的时候再教小丫做一个山楂糕,小丫说家里有陈山楂。” “你什么意思?”秋淑媛忽然瞪宓妃。 “真笨,你还没听出来吗,我在向你炫耀啊,我如你的意嫁穆宏毅了,你没想到吧我会这么幸福,哎呀,这没办法,谁叫人家就是享福的命呢。” “你赶紧给我滚蛋,我看着你碍眼。”秋淑媛站起来就往外推宓妃,宓妃笑嘻嘻的道:“别推别推,我自己走,晚上你来我家吃饭吗?” 秋淑媛冷笑,“我没病,我才不上赶着让你打我的脸呢。你那个大伯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上你们家去看她脸色吃饭?我还怕噎着呢。” “你晚上要是来你就是小狗。” “咣”的一声秋淑媛关上了门。 宓妃站石阶上继续撩拨,“我敢打赌你晚上一定来我家。” “我要是去我就是小狗!”秋淑媛隔着门和宓妃喊。 穆宏毅从旁边屋里出来,“宓妃,你闹什么闹动静这么大。” 趴门窗上往外看的秋淑媛一听穆宏毅凶宓妃就大笑起来,扬声喊,“咪咪,这就是你说的幸福?” 宓妃跺脚,跑过去轻踢穆宏毅的小腿,“你别给我扯后腿,我正和秋淑媛吵架呢,我要吵输了就赖你。” 王美凤在办公室里和穆金文说完话出来,“嗳,秋淑媛同志你给我开开门,我进去慰问一下杜丽红同志。” 秋淑媛把门帘往下一放进屋了。 宓妃跟着穆宏毅进来办公室就道:“秋淑媛说徐诚和杜丽红一起回城了。” “啥,回城了?”王美凤有点意外,“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反正那屋里只有秋淑媛自己。” 穆宏毅倒是没多大意外,“昨晚上咱们大队的社员都知道她那事儿了,她肯定待不下去。” 穆金文把账本递给穆宏毅,“你看看。这倒省了咱们不少麻烦,这个女青年毕竟是在咱们村出的事儿,她这样悄悄的走了也算聪明,这种事闹的越大对她越不利。” “账被填平了。”穆宏毅翻了翻看着穆金文。 “那天袁二牛召集咱们开会我翻了翻账本提醒他了,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弄瞎了关系。” 穆宏毅“嗯”了一声。 “那我家去了。”王美凤又问宓妃,“你回不回?” “我等着和宏毅一起回。” 王美凤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宓妃,“你倒是会享福,家务活一点也不想着干啊。行了,我回去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回去推煎饼糊子伺候你们一家子吃喝。” “……”宓妃假装听不懂的样子低头把玩自己的辫子。 穆宏毅也不吭声。 等王美凤走了,穆金文咳嗽了一声,“年年就这点事儿,也没什么好理的,宏毅你弄吧,我回去帮你大娘推磨,你大娘这些年也劳累出毛病来了,她那腰啊时不时的就疼。” “大伯那你先回去吧。”穆宏毅把穆金文送出门,和宓妃四目相对,宓妃蔫蔫的趴桌子上不吭声。 穆宏毅坐宓妃对面敲了敲桌子,“另起炉灶的事儿我和爷爷说过了,爷爷不同意。我想了想你有两条路可走,一认命的学着干活哪怕你干不好,二尽快怀上一胎。” 宓妃一下脸热起来,目色连闪,穆宏毅看她那样儿就知道她动心了,禁不住笑,“那你可要争气点早怀上。” “呸!”宓妃捂住热热的脸笑,“穆宏毅咱们去县里逛逛吧,再去淘换点东西摆咱们屋里。” “今天不行,等点上玉米,交完公粮咱们再去,咱去县回收站找人弄个条子,咱下乡自己收东西去,好的咱自己留着,没用的卖给回收站。” “就你那眼光,好东西从你眼前过你都不知道,拿了鱼目当珍珠。”宓妃嘲笑他。 “你眼光好我带着你下乡,等混熟了别人就认识咱俩了,一见咱们就指着咱们说,哎,收破烂的两口子来了。”穆宏毅说着自己倒笑了。 “我才不跟你去丢人现眼呢。”昨晚上闹腾的挺厉害,宓妃有点倦,“我去秋淑媛那屋睡觉去,你不许叫我,让我睡个饱。” “去吧。” 第56章 长孙媳妇 穆宏毅想着宓妃已经偷懒了,他不能再在大队部磨蹭,得回去多干点,理完账,算完今年要交的公粮,穆宏毅把办公室门一锁就去了隔壁,隔壁门关着,穆宏毅轻敲了一下才走进去,就见秋淑媛坐床边看着宓妃发呆,宓妃则睡的浑然不知,睫毛长长垂着,酣然甜美。 秋淑媛知道穆宏毅进来了,可懒得搭理。 “回头她醒了你让她自己回家,我先回去了。” 秋淑媛冷淡的“嗯”了一声,“穆宏毅,我这次没能回城你一定很幸灾乐祸吧,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 “你知道就好,我也知道你心里装不下别人了,你别祸害宏远。”穆宏毅冷着脸警告。 秋淑媛冷笑,“穆大支书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勾引你堂弟了,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穆宏毅见宓妃皱了下眉,低声道:“你好自为之,别把她吵醒了。” 说完穆宏毅就走了。 秋淑媛望着洒落在地面上的阳光愣了会儿神又转过脸来看宓妃,想着她依然保持着在宓园时的天真任性有些妒忌,“他对你倒是真心,你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快中午的时候宓妃醒来,等她回到老穆家就发现家里来了好多人,还有个男孩从她的西厢出来怀里正抱着她的束竹壶,宓妃黛眉一拧,“放下。” 言辞间就带出了严厉。 “这是我找到的,这是我的。”男孩大声嚷嚷。 堂屋里立时走出来一个穿着长及脚踝黑色喇叭裙,配了一件白衬衫,留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人,女人和王美凤有三四分的像,都长了一双吊梢三白眼,“这就是宏毅媳妇吧,我是你大姐,那是你侄子国华。” 穆宏毅也从屋里出来了,当他看见侄子国华手里拿的东西眼皮就是一跳,“国华把那把壶拿给大舅,那不是你能拿着玩的。” 穆巧丽一听就把脸拉下了,“什么东西我儿子不能玩,那破壶多少钱你们说个数。” 呵! 还有人敢在她跟前显摆财大气粗啊。 宓妃冷了脸,“穆宏毅,是你解决还是我自己来?” 穆宏毅一看宓妃那脸色就知道这对母子真惹着她了,真要她解决亲戚保准做不成了。 穆宏毅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块钱来,“国华,想不想要?” 一块钱能买好多个大白兔奶糖呢,李国华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穆宏毅蓦地收回手,伸出了另一只手。 穆巧丽假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李国华拿钱,李国华把壶往穆宏毅手上一放就要,“大舅给钱。” 穆宏毅把钱交给李国华,把壶递给宓妃,低声道:“都是亲戚别闹难看了。” 宓妃“嗯”了一声想拿着壶进西厢,穆巧丽又说话了,“宏毅媳妇,听小丫说那什么枣泥山药糕是你教她做的,徒弟做的肯定没有师傅做的好吃,你给大姐做去,也让大姐尝尝鲜,要是好吃呢,大姐说不定能,啊,你懂得。” 穆巧丽装模作样的站那儿,虽是笑吟吟的脸,却是一副让宓妃求她的样子,宓妃勾了下嘴角,“你也……” 穆宏毅一把捂住了宓妃的嘴,“大姐,你屋里坐去吧。” 穆宏毅把宓妃推抱到西厢立马关了门,宓妃一得了自由就冷笑,“她也配让我给她做糕吃,哪来的自以为是的亲戚,撵出去!” 穆巧丽鸡贼,隔着门缝偷偷的听,登时怒了,“妈,这新媳妇了不得要撵我们走呢。” 王美凤一下从厨房钻了出来,“她敢!” 宓妃推开穆宏毅,登时就决定拿这个狗屁亲戚立威,霍然打开了门就奔堂屋,此时堂屋里还坐着不少人,穆长胜依旧坐在自己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个蒲扇轻轻的摇,穆金文坐一旁,再旁边还围坐着三男一女和一个小女孩,其中一个男的看见宓妃嘴巴一咧,眼睛粘宓妃身上就不掉了。 “爷爷,你长孙媳妇有话问你。” 穆长胜听清外头院子里闹的官司了,但此时他看着宓妃却笑了,“长孙媳妇你说。” “爷爷,嫁出去的姑娘再回娘家算不算客?”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算。” “那好,有句话叫客随主便,不经主人的同意就拿主人的珍爱之物算不算理亏?” “算。” 穆巧丽急了,“爷爷,我……” 穆长胜冷睨了穆巧丽一眼,穆巧丽登时就不敢说话了。 宓妃继续问,“客在主人家有偷摸的行径我作为这个家的长孙媳妇能撵人吗?” 穆长胜笑容更深了些,“能。” 王美凤也急了,憋屈的要命,“爹,你也太偏心眼了吧,她才来咱家几天,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贡献,怎么就能撵我闺女走了呢?” 穆金文也有点不大高兴,但他不吭声。 “老大家的,丽娟是不是你闺女?” “当然是。” “那我长孙媳妇怎么不撵丽娟三口就撵巧丽三口呢,你说说这是为什么?”穆长胜老辣的目光扫着王美凤和穆巧丽。 穆巧丽不忿,“爷爷,她一个大人跟一个小孩计较就有理了?” “子不教父母之过,他偷入我的房中偷拿我的东西,我也只是要回了东西了事,我什么时候和他计较了,相反的,宏毅还给了他一块钱呢。我不和小孩计较却要和你计较,他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你没教导他吗,不问而取是为偷,这么点大不教,将来是想把孩子养成大偷吗?还有你,回娘家看望父母爷爷本是你的孝心,你跑我西厢门缝上偷听,还用偷听到的话挑拨我和大娘的关系,你这个出嫁女是回来搅合娘家不得安宁的吧,爷爷,这种出嫁女咱家不要,撵走吧。” “你,你……”穆巧丽气的满脸通红,一句话对不上口。 穆丽娟出来打圆场,“大姐你也是,宏毅媳妇刚回来,还没歇口气你就使唤人给你做糕吃,你这明摆着想给人下马威,不怪人宏毅媳妇反将你的军。” “你没听娘说吗,她是刚从外面拉完呱,浪完了回来的,她人活不干都压咱娘身上就对了?” “哦,原来是为了你娘讨公道啊。”宓妃看向穆长胜,“爷爷,这确实是我的缺点,但小丫知道,我不是没干过,刷碗摔碗,烧火烧死,炒菜糊锅,也就煮粥好点,那也还得小丫给我烧火,我尽力了,我就只能动动嘴皮子改善一下咱家的伙食,大娘对我有意见我接受,要不还是让我们小两口另起炉灶吧。” 宓妃承认的这么爽快,倒让穆长胜刮目相看,他想了想还是摇头,“再提这事爷爷生气了。” “那好,爷爷,我有个提议。” “你说。”宓妃转头去找人,“小丫呢?” 小丫扒着门露出个脑袋来,“嫂子我在这儿。” “你过来。”宓妃对小丫招招手。 小丫看着堂屋这么多人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宓妃搂着小丫的肩跟穆长胜道:“爷爷,我虽然不会做饭干家务,但我有一脑子的菜谱,糕点方子。” 穆长胜毕竟年老,见多识广,知道这些菜谱方子在一些人家那都是传男不传女的秘方,心一绷紧静等宓妃往下说。 宓妃和小丫眼对着眼问,“小丫,我有菜谱、糕点方子教给你,你愿不愿意,在咱们住在一个院子共同生活的情况下,替我做了我那份家务活,如果你愿意,我就都教给你。” 穆长胜怕小丫傻了吧唧的嫌累不同意,忙借着咳嗽朝小丫点头示意。 听到这里王美凤也心动了,不止王美凤,在供销社上班的售货员穆巧丽也心动了,“那个,宏毅媳妇,你看我也能,我有空就来帮你做家务活,你也教教我行吗?” 宓妃根本不搭理那货,而是等小丫的回答,小丫也不傻,看见穆长胜都点头了,她忙笑着道:“嫂子,我愿意!” 第57章 羊脂玉 “爷爷,小丫既然答应了,那这事就解决了,以后谁要是再拿我不干家务活这事挤兑我,我可不答应。” 宓妃眉眼间的厉芒一敛,笑的云淡风轻,从穆长胜手里轻轻拿下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扇呼了两下,“爷爷你想什么你长孙媳妇可知道,家和万事兴是也不是,那我这样处理好是不好?” 这下穆长胜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夺过了蒲扇打了宓妃的脑袋一下,“瞧把你能的。” 老眼一咪又扫向儿孙们,“都该干嘛干嘛去,别围着我,热得慌。” 宓妃先走了出去,直接回了西厢,小丫忙屁颠颠的跟了过去。 这是穆巧丽自从嫁到镇上去,吃了国库粮,改了名儿后回娘家第一次这么没面子,而她还不想就这么直接撂脸子回家。 三白眼瞥了穆丽娟一下,笑呵呵的拉一下王美凤的胳膊,“妈,你不是跟我说宏毅登记结婚今年登记处连挂鞭都不给了吗,咱是不是弄桌酒席,一家子吃顿饭相互认认?” 王美凤忙笑着给大女儿递梯子,“爹,还是大丫,呸。” 王美凤打了自己的嘴一下,埋怨的睨了穆巧丽一眼,“你说你给自己弄这名儿洋气是洋气了,可也绕口,我要喊你大丫你又跟我闹。” “娘,不是,妈,你接着说正事。”穆巧丽推了王美凤一下,王美凤继续陪着笑脸跟穆长胜说话,“爹,还是巧丽想的周到吧,和你想一块去了,要不就今天弄一桌酒席咱一家子热闹热闹?你说大前年宏江结婚登记处还给一挂鞭放放,今年就什么都不给了,老孙家弄来的那个外地媳妇,登上记就直接拉家来了,把人小媳妇当牛使唤。” “妈,你嘴怎么这么碎呢,说正事。”穆巧丽又推了王美凤一下。 “这不正说着吗。” “那就今天吧,你们娘几个弄去吧。” 西厢,穆宏毅把小丫撵出去关了门就见宓妃做凳子上,没事儿人似的捧着壶看,穆宏毅坐过去清咳了一声问,“还生气呢?” “生气?”宓妃瞥都没瞥他,“多大点事儿,不都解决了吗,你这个亲戚来的正是时候,没她我还立不了威呢,往后大娘就张不开嘴挤兑我不干家务活了,多好。” 穆宏毅愕然,把宓妃转过来捧着她的脸上下左右的细看,“真不生气?” 宓妃好笑的拍开穆宏毅,“你那个亲戚想敲打我不是被我反敲打了吗,我还生什么气。所谓亲戚,哪个家族里头没几个搅家精,在我眼里这类人不过是挑梁小丑,我要是觉着小丑们好玩就留他们在家逗逗,我要是觉得烦了直接撵出去就是,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一次就把搅家精们得罪了,再也不登门,他们才不会呢,依旧会舔着脸来,撵不走的,血脉牵连,想甩脱是没门。” 穆宏毅看着宓妃像才认识她似的,忙稀罕的拉怀里抱着,摸摸小脸,“你真是我媳妇?” “早跟你说了我是大楚王朝最受宠爱的长乐公主。”宓妃秀雅的白了他一眼。 穆宏毅被她逗的笑,真是越看越稀罕,搂着纤纤细腰问道:“长乐公主殿下,你赶紧跟你驸马说说,你堂堂公主真记得菜谱?” “本公主金口玉齿何曾哄骗过谁?记菜谱那是为了出嫁后管家的时候防止被下头人骗,我要不知道一道菜都需要什么材料,比如一道荷塘月色,只听这名字谁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要是这道菜明明是用藕片做的,下头人骗我说是用鱼翅鲍鱼做的怎么办,这都是中馈里头要学的。还有陪父皇吃饭的时候,显摆孝心给父皇敬菜,也要会说的,可以不会做但一定得说的头头是道,后面和贵妇们打交道也用得上,闲磕牙的时候不还是鸡毛蒜皮都要说说。” 穆宏毅已经笑倒在宓妃怀里了,宓妃被他笑的恼,扒开他钻她怀里的脑袋,“别想趁机吃我豆腐,边儿去。” “公主殿下那你还会点什么?赶紧都说出来让你驸马稀罕稀罕你。”穆宏毅却知道她和徐诚、秋淑媛三人在宓园时学了不少东西,她自己也曾说过那是她一生中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期。 宓妃伸出五指打量着自己已经有点粗糙的手叹气,“本公主自小聪颖*,博学庞杂,要说会什么那多了去了,说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呢。” 说到这儿宓妃也笑了,软软的靠着人肉坐垫咬指甲,“家里那把剪刀有点大了,指甲都不能修。” 穆宏毅看了看宓妃的指甲,“上回咱去的那百货大楼里有卖指甲刀的吗?” “没注意。” “你别咬着手,别咬了。”穆宏毅把宓妃放下,“家里来亲戚了咱俩关屋里不像样,我出去了。我要早知道你这么有底气,刚才就不那么小心翼翼的了,关键是大娘她们确实捏着你的短处呢,咱也不好说什么。” “知道,往后打发这些亲戚的事儿那是我的事儿,你管好外面就行了。男主外,女主内,我贤惠吧。”宓妃得意的笑。 “贤惠,真贤惠,我娶了你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真的。” 品味着穆宏毅是在揶揄她呢,宓妃呸了他一口,“赶紧出去待客去吧你。” 穆宏毅笑着出来,回头还看了宓妃一眼,见她只是坐那儿咬指甲都好看,他眼中欢快些许散尽,禁不住摸了一下心口。 轻轻喟叹。 穆宏毅一出去,小丫就笑吟吟的蹦了进来,“嫂子!” “在呢,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宓妃踮着脚把壶放柜子顶上,脚尖不知踢到了什么,弯下腰来看发现是一块黑皮石头,“嗬,肯定是那孩子塞的。” 小丫赶紧过来帮忙,“国华被我大姐惯的上天,回回来都去我那屋胡翻,穿着鞋就跑我床上踩,我回回都想揍他一顿,回回我妈还嫌我,让我让着国华,我大姐也护的紧,哼,在我妈眼里只要是带把的都比我强。” 等小丫把柜子底下大大小小的石头都掏出来,宓妃蹲地上拿手指抚摸一个有着大缺口露出白腻部分的石头,“这好像不是普通的石头,触感像羊脂玉。” “啥玉?”小丫拿了个鹅蛋大小的白石头看,“这石头还挺好看,国华哪儿弄来的。” “不是那孩子弄的,应该是你哥放这里的,让那孩子给掏出来了。” “我哥的石头,我哥把石头放屋里做什么?” 宓妃想了想却笑,“你哥还有点眼力,知道羊脂玉是好东西。” 一会儿穆宏毅又回来了,见宓妃和小丫把他放柜子底下的玉料都掏出来了也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鸡蛋大的放桌子上,“咪咪,这些石头我有用,你找个箱子都放起来。国华这小子,老鼠洞都得掏一掏。” 说完又出去了。 宓妃瞅了瞅一眼就能望个底穿的屋子,“我上哪儿找箱子去。” “嫂子我那屋有个我给你拿去。” 小丫跑出去一会儿拎着个鞋盒子回来了,宓妃哭笑不得,“你那也用不上啊。” 想了想,宓妃又给塞柜子底下去了。 院子外,蹲水井边洗菜的王美凤扬声就喊,“小丫,出来,你摘芸豆去。” “来了。” “我跟你一块去。” “好嘞。”小丫高兴的牵着宓妃的手两人一起出了门,菜园就是门前左右两块地方用篱笆围了起来,谁家都有,地方虽小,小葱、黄瓜、芸豆、豆角什么都有,篱笆上还爬了丝瓜秧子。 穆丽娟原本正帮王美凤洗菜,见那两人出去了她也跟了出去。 小丫是真摘菜,拿褂子当兜使,宓妃就是玩的,看着挂在藤蔓上,顶着朵小黄花,绿油油带着小刺的黄瓜就喜欢。 “宏毅媳妇,我是你二姐。”穆丽娟笑着走进菜园,一手帮小丫摘芸豆一边和宓妃说话。 “二姐。” 穆丽娟打量着宓妃,宓妃也打量了穆丽娟几眼,这个二姐长的和王美凤不像,眉眼像大伯,眼睛和脸型都和小丫差不多,但比小丫会打扮,也已经长熟了,看起来比小丫白,透着温和秀气,比那穆巧丽像样儿多了。 穆丽娟第一眼看宓妃就觉得她精致,透着娇气,和到处都粗喇喇的农村不匹配,她就像是县城里那些在机关单位工作的知识女青年,不,这个弟媳妇看起来比机关单位里的女青年们还要难以接近,那些机关单位里的女人傲气,瞧不起人是表面的,显得轻浮讨人厌,可这个弟媳妇更厉害,那一身的气质,那眼神,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她和农村根本就不搭嘎。 宏毅也是能耐,怎么把人娶回来的。 这么想着穆丽娟还觉得挺骄傲。 “别和大姐一般见识,她那人就那样,当个售货员谁也瞧不起了。” “就是,她还踩我,说我长这么丑以后一定也没她嫁得好。”小丫撇着嘴继续道:“她要真嫁得好那也行啊,上回大姐夫领个女人回家,她还不是哭着跑回娘家了,还是爷爷领着我爸找上门去大姐夫才把那女人撵了的。” 宓妃讶然,“不是一夫一妻了吗,还敢光明正大往家里领女人?” “大姐夫说那是她干妹妹,他就好心收留几天。”穆丽娟摇摇头叹气,“要说这结婚啊还得门当户对,大姐夫他爸是供销社的经理,大姐嫁过去是高攀,还不光彩。” 穆巧丽摔了下门,双臂交叉抱胸前,阴阳怪气的看着摘菜的三个,“说我坏话呐?” 第58章 宓妃打牌 穆丽娟和气的笑,“谁敢说你坏话。” 穆巧丽冷哼了一声,对着宓妃又换了个笑脸,好像刚才和宓妃起龃龉的不是她一样,亲热热的就去挎宓妃的胳膊,宓妃嬉笑一声,“大姐,你也是个妙人呐。” 穆巧丽还当宓妃夸她,笑呵呵的答话,“宏毅媳妇,你说你长的怎么这么好看呢,还知道菜谱,点心方子,大姐一见你就喜欢。” 宓妃拿着黄瓜摇了摇,“大姐,你虽然夸我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我说了要教给小丫那就只给小丫,你要真想要就去求小丫。” 小丫摘了满满一兜的芸豆从菜地里出来,一听就挺直了腰板,“大姐你找我来,别磨蹭我嫂子,我还想挣俩钱攒嫁妆呢,枣泥山药糕我会做,你过来咱姐俩商量。” 宓妃微微一笑,心知自己没白偏着小丫。 “那到底还是不如师傅做的好呗。”穆巧丽犹豫了一下。 “大姐,你还怀疑我藏私啊,你问问小丫就知道,家里吃了两顿山药糕我就没动过手,都是小丫做的。” 穆巧丽笑着媚乎宓妃,“那是你不想动手,你要动手,小丫做的肯定比不上你做的。” 得,还是怀疑她藏私,真乃小人也。 宓妃拿着根黄瓜家里去了。 穆丽娟瞅着穆巧丽笑,“大姐,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喜欢藏着点啊。” 穆巧丽瞪了穆丽娟一眼。 下午吃完饭,穆巧丽一家三口和穆丽娟一家三口一家一辆气派的大梁车怎么骑着来的又怎么骑着回去,每当这时候左邻右舍的就都来恭维王美凤,王美凤心里别提多美了,谁叫她两个闺女嫁得好呢。 夜幕四合,王美凤还站门口和人拉呱不愿回来。 小丫收拾完碗筷,擦了桌子,扫了地就钻厨房做枣泥山药糕去了。 穆宏远吃完就钻自己屋里不出来。 西厢亮着灯,宓妃坐炕沿上就问,“这两家约好了来的?” “知道我登记结婚了都来看你的。”穆宏毅坐在马扎上一边给宓妃洗脚一边答话。 “我说呢。”宓妃十指无聊的扭结来扭结去,“这么早就睡吗,玩点什么也好啊,我现在都无聊的想绣花了。” 穆宏毅拿擦脚布给宓妃擦了擦脚,宓妃把双腿收回炕上就歪着,一阵唉声叹气。 穆宏毅把洗脚水倒掉,站石阶上愣神,仔细回想他为什么会答应给宓妃洗脚,这不又回到上一世一样了吗,伺候她跟伺候祖宗似的,什么都不要求她干,结果她的心还不在他身上。 好像是她撒娇说她腰酸,然后他就…… 穆宏毅啊穆宏毅,你可真有出息。 “穆宏毅,你倒水倒的把自己也倒掉了吗?” 听着屋里那个娇嫩嫩的喊,穆宏毅叹了口气回屋。 “那咱打牌吧,喊上宏远和小丫。” “打牌?麻将吗?”宓妃对麻将有印象。 “不是,是纸牌,还是我从部队带回来的一封。”说着话穆宏毅就去翻柜子。 “那我喊宏远去,小丫在做糕应该没空。” 一会儿穆宏远过来了,手心里攥着个东西,宓妃和穆宏毅都盘腿做炕上等他,宓妃比较心痒想玩,忙道:“宏远你赶紧上炕,咱们玩红三红五,可好玩了,你哥刚跟我讲玩法了。” 穆宏远脱鞋上炕坐好,把雕刻好的小人压膝盖下头,三个人开始抓牌,抓完牌,人穆宏毅和穆宏远都把牌整齐的捋好在手心里放着,宓妃两手捏着牌还插的乱七八糟的,兴冲冲的道:“我是红五,我是红五。” 穆宏毅笑,想帮她捋一下牌,宓妃忙护在胸口,“你有红三吗,亮出来,要不然不能给你看。” “没有。”宓妃又赶紧看向穆宏远,“那咱们是一家的。” 穆宏远也笑,“嫂子,我也没有红三。” “那红三呢?”宓妃迷糊的看那两个人。 穆宏毅心想,红三肯定也在她那里,“你仔细看看自己的牌。” 宓妃哀叹,“不会吧,我自己一家啊,我还不会玩啊。” 宓妃把牌摊炕上挨个扒拉,这些不止穆宏毅看见她的牌了,穆宏远也看见了,而宓妃还在找红三。 穆宏毅轻轻从老k下面抽出红三,笑的一脸坏,“看来真是你自己一家,我和宏远一家,我俩打你,你输定了。” 宓妃赶紧把红三插穆宏毅的牌里,“那给你,咱就是一家了,咱们俩一起打宏远。” 穆宏远哭笑不得,“嫂子,牌不是这么打的。要不重新抓?” 宓妃立马同意,把自己的牌往前面一推又去抓乱穆宏毅的牌,“重新抓重新抓。” 觑着宓妃兴致勃勃洗牌的空当,穆宏远犹豫了一下,抠着凉席,低着头问,“嫂子,那个秋淑媛和徐诚没成吧?” 穆宏毅一下就皱了眉,“宏远,我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穆宏远瓮声瓮气的答话,“我就问问。” “没成。”宓妃洗好牌放好,先邀了一个方片五,“宏毅该你了。” 穆宏毅邀了个六,宓妃一看就嘟了嘴。 穆宏远邀了个q蛋,穆宏毅最大他先抓,然后宏远,然后才轮到宓妃,宓妃一看自己的第一章牌就笑了,指着黑白小司令给穆宏毅看,“这个是第二大的牌吧。” 穆宏毅点头,“秋淑媛不适合你,你驾驭不了她。” 穆宏远有点排斥穆宏毅说的话,“我又不想驾驭她,我妈说了我就适合找个厉害点的媳妇,哥,我没你厉害。” 穆宏毅气的轻踹了穆宏远一下,宓妃瞧着穆宏毅霸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爸妈都不管。” “我是为了他好,秋淑媛只会给他带来痛苦。”娘的,他真没想到,两世他栽宓妃手里,他弟依旧又栽秋淑媛手里了。 “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唉,是我自己想多了,人家又不搭理我。”穆宏远咕哝一句。 宓妃忽然想到了什么,“大队部就剩秋淑媛了,她自己住那儿行不行啊,我反正不会去找她,她爱来不来吧,反正晚上吓的睡不着的又不是我。” 穆宏远一听撂下纸牌,拿上自己雕刻的小人,穿鞋下炕就跑了。 “嗳?”手捏红三,马上要准备出一对四的宓妃傻眼了。 穆宏毅瞪了宓妃一眼,“你就那么想让秋淑媛给你做妯娌,白天你不还和她吵架了吗。” “我没有啊。”宓妃无辜的看着穆宏毅,“不管,咱们俩玩,一对四,不不不,三是最小的,一个三,红三也能出对吧?” 宓妃忙把自己的四收回去,把红三扔下来。 看着三缺一了还一本正经和他打的宓妃他气也没了,哭笑不得,“一个四。今晚你输了就听我的摆布。” “我不答应,你欺负我不会玩。” 两人吵嘴打牌,打到两具身子交叠缠绵两回,一夜交颈而眠。 月转星移,在酣甜的梦中天渐渐亮了,穆长胜睡得早起的早,一打开门一个人就倒了进来把穆长胜吓了跳,“谁啊。” 秋淑媛摔了个倒仰忙爬起来,“穆爷爷是我,秋淑媛。” 穆长胜惊魂未定,语气怪责,“你这孩子大早上的怎么就趴别人家门缝上。” 秋淑媛讪讪的,“我、我来找咪咪。” “这么早我长孙媳妇还没醒呢,进来吧,我下地去了。”穆长胜背手在后,踱步而去。 秋淑媛进了老穆家,此时东厢西厢都没动静,她就坐厦檐下的马扎上等。 公鸡打鸣,一阵又一阵,阳光把黑暗驱散的干干净净,东方露出了红艳的太阳,穆宏毅轻轻打开了门,秋淑媛一下站了起来,“穆支书,我想请假回家探亲。” 穆宏毅真巴不得秋淑媛走,此时穆宏远那屋却发出“咕咚”一声闷响,紧接着“哗啦”一声,穆宏远只穿着条裤衩就跑了出来,眼镜没戴,眯缝着眼找人。 秋淑媛看着穆宏远瘦巴巴的身材没什么兴趣的转开了眼,“支书,你给我开个介绍信吧。” “行。”印章这种重要的东西穆宏毅都是放家里,转身就回了屋。 穆宏远果然看见了秋淑媛羞的赶紧回去戴眼镜穿衣裳,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了才又出来,“你、你上哪儿去啊?” “回家探亲。” 穆宏远猛然就觉浑身像是被冷水当头浇下,“哦哦。” “那个,昨晚上我送你的小人喜欢吗?” 秋淑媛心说,早被我随手不知道扔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但面上她客气的点头,“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穆宏远觉得自己有点回暖的迹象了,“我给你找点饭吃了你再走吧,要不我开拖拉机送你去汽车站?” 秋淑媛想着从镇上到县城要是靠两条腿走到车站挺累不说还可能赶不上汽车了,就笑着点头,“那谢谢你啊。” 秋淑媛对穆宏远一笑,穆宏远就紧张的同手同脚了,“不客气。我、我去给你拿点昨晚上小丫做的山药糕吧,车上吃。” “谢谢啊,不用了,我烙饼了。” 一时院子里的气氛又陷入尴尬,此时宓妃打着哈欠从西厢走了出来。 第59章 黄花大闺女 “秋淑媛,你太讨厌了,这么早就来打扰我睡觉。” “你以为我想见你啊,我来找你男人的。”秋淑媛粗喇喇的看着宓妃笑。 宓妃一下醒盹了,“干嘛呀,找上门挑衅我这个原配啊。” 穆宏毅拿着纸笔出来听见,“别胡扯,不跟你说了吗,她要回城探亲来找我请假的。” “你说了吗,你就拧我耳朵来着。”宓妃迷糊的看着穆宏毅。 “说了,赶紧回屋换衣裳,你看看你穿着什么就出来了。”穆宏毅瞪了宓妃一眼,宓妃低头一看自己穿了一身睡觉的无袖衫和短裤就出来了,嘿嘿一笑忙跑了回去。 秋淑媛撇了下嘴。 “你请几天假?” “我最多能请几天?”秋淑媛反问。 穆宏毅提笔直接在介绍信他专门空出来的那里填了一个月,接着递给秋淑媛,“一个月。” 秋淑媛有点高兴但嘴上却说,“支书你对我可真‘好’,你放心,你警告我的那事,虽然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我会尽可能的避开,这下支书你满意了吧?” “你最好说到做到。”穆宏毅冷眼一瞪巴巴站在旁边的穆宏远,“赶紧洗脸去,吃个早饭一会儿就上工了。” 眼看秋淑媛起身走了,穆宏远忙坠在后面转过头来道:“大哥,我不吃早饭了,我得送她去汽车站。” 穆宏毅一把抓住穆宏远把他拽个踉跄,“你不许去。” 此时秋淑媛已经走出了大门,穆宏远急了去扒穆宏毅钳子一样钳住他手腕的手,“大哥你放开,要不然我真生气了啊。” “你生气,你恨我我也不让你去。”穆宏毅拽着穆宏远往水井那边去,拿吊水桶的绳子把穆宏远一绑扔开,“你给我待家里好好反省。” 宓妃站西厢门口看穆宏毅收拾弟弟看的有趣就笑起来,王美凤听着动静出来一看就了不得了,“我说,你们两口子行啊,合起伙来欺负宏远,爹,你赶紧出来看看啊,你大孙子在家里发威呢。” 穆宏毅不会跟自己的大娘吵吵,宓妃就靠着门框笑道:“大娘,你可误会我们了,是宏远要送秋淑媛去汽车站,宏毅担心弟弟被美色所迷,精神不集中,大早上的开拖拉机有危险,你说要是一不小心开沟里去可怎么办。” 正怒气冲冲的王美凤一听,气顿时就散了,“那也不能拿绳子绑他,你们好好跟他说呀。” “说了,宏远不听,这男人呐遇见个心仪的美人不就那样。” “宏毅媳妇你说的是宏毅跟你吧。”王美凤一边给穆宏远解绳子一边说话。 穆宏毅笑的眉眼开,拉着宓妃进屋,“再睡会儿去吧,我下地看看去。” 穆宏远眼眶憋的通红,咬了咬牙冲穆宏毅吼,“你有了老婆,你、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就兴你娶个漂亮的,就不兴我也、我也……我的事儿你少管!” 吼完,穆宏远赶紧跑出了门。 “哎,宏远,你给老娘回来!”王美凤赶紧追了上去。 听着穆宏远发威喊的那些话,宓妃笑倒在炕上,拿脚丫轻踹穆宏毅,“原来你这个弟弟想老婆了呀,你也是霸道,你又不是他爸,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回头他还记恨你,你图什么。” 穆宏毅把宓妃的脚按下,逮着小屁股拍了一下,“那是我亲弟弟,我能不管他吗,好在秋淑媛走了。” “一个月后不就又回来了。” “到时候再说。” 院子里王美凤回来了,冲西厢喊,“宏毅媳妇你出来,我问问你秋淑媛的事儿。” 宓妃懒怠的再起来,揉着腰,嗔怨的睨着穆宏毅,穆宏毅笑的贼,在小嘴上亲了一口打开了门,“大娘你进来说吧,我下地看看去,今天差不多能点种了,她昨晚有点累。” 王美凤一听就暧昧的笑起来,“知道,你们新婚小夫妻不都馋嘴吗,大娘是过来人。” 穆宏毅被看的不好意思,大步赶紧走了。 王美凤进屋看见宓妃坐炕上等她,她忙笑着道:“刚才差点误会你们两口子哈,我这个当妈的,起来一看儿子被你们绑了,我能不急吗,你俩别跟大娘一般见识啊。” “那怎么会,一家子在一起过日子不就这样吵闹着过来的吗?”这个宓妃就很能理解,在皇宫时那么多人被围在里头,那里边的龌龊她见的多了,这才几个人围在一起啊,还都是吵个嘴的小事,又不涉及人命家族,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了,她还觉得挺新鲜呢。 “哎呦,我说宏毅媳妇,我今天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大娘喜欢你,可不就这样吗,一家子在一起生活哪有锅盖不碰着锅沿的时候啊。” 宓妃笑吟吟的把王美凤拉回正题,“大娘,你不是要问秋淑媛的事儿吗,你问吧。” “啊,对。我听说那个秋淑媛和徐诚好过是吧,那现在徐诚回城了,她和徐诚是不是就吹了?” “是没成。” 王美凤看着宓妃小心翼翼的又问,“那她和徐诚的关系,有没有,啊,那个。” 王美凤对了对手指。 宓妃现在可是个小少妇了,顿了一下就明白了王美凤的意思,“大娘是想问秋淑媛还清不清白?” 王美凤一拍巴掌,“对,她还是不是?我是这么想的啊,我看宏远对那个秋淑媛这热乎劲儿,要是秋淑媛也有意我家宏远呢,那我就赞成宏远娶她,前提得是她还是黄花大闺女,你也知道现在不是以前了,你们知识青年胆大,没个忌讳,都自由恋爱了,这青年男女在一起恋爱,那*的,啊,是吧。” “……大娘,这种事你可别问我。” 王美凤想了想,“也是,这种事第三个人怎么知道。” 王美凤拿着宓妃的手摸了摸,又看着宓妃白嫩的小脸稀罕一阵,“你刚才也听着宏远冲宏毅吼的那几句话了吧,他是看宏毅娶了你,他也不甘心了,不甘心娶个邋里邋遢村里的闺女了,我也觉着我儿子娶个不识字的亏了点,关键是自从看见你们俩吧,我就觉得满村的闺女都丑了,我都这么觉着,更何况宏远这种小伙子呢,你说是吧。” 被间接夸了,宓妃心里舒坦,一笑梨涡就出来了,“大娘说的是。只是缘分的事情也不是谁能说了算的,宏远对秋淑媛有意,秋淑媛好像对宏远没意,大娘也不要想太多。” “我们宏远也不比那个徐诚差,高三生,怎么就看不上我儿子了。” 王美凤正为自己儿子不平乎,大门一响,穆长胜回来了,“老大家的,赶紧起来做早饭,吃饱了好下地。” “嗳,来了。”王美凤听着喊忙截断话茬出去了。 宓妃笑了笑,心想,秋淑媛对徐诚那么执着,穆宏远怕是没戏。 徐诚走了,秋淑媛也走了,宓妃这日子过的挺平淡,吃穿虽不愁了,可一样也没达到宓妃的要求,她只是忍着。 一晃五六天过去了,玉米种完了,公粮也交到粮库去了,就到了农闲的时候,穆宏毅又带着宓妃去了县城,听说县城大早上有黑市,两口子摸黑开着拖拉机去的。 天蒙蒙黑,黑市这条街上摆满了地摊,只见人影四处走动,买卖交易的时候都刻意压低声音。 “你想买点什么?” “还是想买历史书或者买点小说在家看,打发时间,还想买……有卖墨条的吗,也有给了砚台和毛笔,可是没有墨条和宣纸也不能写写画画,我还想买把琴,买一匹绸纱绣花呢,你现在有钱给我买吗?” 穆宏毅一听宓妃那嫌弃的语气气笑了,“嫌你男人没用?” “哼。” “觉得嫁我嫁亏了是吧。” “本来就是啊。” 两人摸黑对嘴,四下里拿手电扫视地摊,不一会儿扫到了个卖书的,两人蹲下来翻阅,穆宏毅一看就问摊主,“高中课本你这一堆里成套不成套?” 摊主低声道:“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应该都有,你自己找找。” 宓妃一听有历史书忙帮着穆宏毅翻找起来,一会儿穆宏毅就找齐了,“多少钱?” “你给两块吧。” “还有这几本讲故事的也要。” 两人买完书又四下里看了看,大多都是卖便宜菜和白面之类的,没有他们要买的了就走了,穆宏毅又去回收站买了最近几天的报纸,在回收站负责人那里登记,弄了个条子,他就也是给县里收废品的了。 一路颠簸着回村,穆宏毅把拖拉机开大队部放着,他抱着书,宓妃拿着点吃用的东西,两人往家走,路上遇见袁二牛,穆宏毅打了声招呼,“二牛叔,卫民好了吗?” “托你的福,腿断了一条,成瘸子了。”袁二牛对穆宏毅没有好脸色,瞥了一眼穆宏毅怀里抱着的一摞书眯了下眼,“宏毅,你把赵狗剩藏哪儿了,交出来,我同意把他送派出所了。” 穆宏毅一听就沉下了脸。 第60章 怀孕 “二牛叔,我没藏赵狗剩,那天他跑我家来说从军他们要杀他,我哪儿信他的话,他在我家噌了顿饭就走了,从军从那天后就没找到他?” 袁二牛阴沉的盯着穆宏毅看,甩手就走,“说的比唱的好听。” 却故意猛的撞向宓妃,穆宏毅眸光一冷,手里的书都顾不上了,哗啦啦扔地上就去拽宓妃,宓妃被拽穆宏毅怀里,看着唱着小调慢慢走的袁二牛黛眉拧起,“无礼的老东西。” 袁二牛其实两耳朵竖直了在听动静,一听宓妃骂他老东西,他转过脸来就骂,“小娼妇,你骂谁呢?” 宓妃大恼,“谁无礼骂谁,老秃驴,这么宽的路你往我身上撞,老不正经。” 袁二牛一摸自己的秃顶暗恨,可也没忘了自己的初衷,趁穆宏毅气的想动手的时候弯腰一把捡起地上的一本书,“巴尔什么克?” 袁二牛冷笑两声,“这一看就是反动书籍,你们两个赶紧跟我去公社自首,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此时围拢了不少社员过来,穆长胜在家有人给他报信他匆匆小跑过来,“宏毅,干什么呢,那是你二牛叔。” 宓妃先一步告状,也让社员们都听听,“爷爷,这么宽的路他偏往我身上撞,还骂我很难听的话,这些宏毅都忍了,谁叫他是长辈,可他捡了我们的书,看个书名就说是反动书籍要我们去公社自首。” 穆长胜脸一沉,“二牛,你要拉俩孩子去公社?” 袁二牛拿着书,高高扬起手在社员们眼前晃了一圈,“这是不是反动书籍,让他们俩跟我去公社一趟就真相大白了,怎么,不敢去?” 穆宏毅捡起报纸,冷笑着走上前,“二牛叔,这不是以前你浑水摸鱼,跟在打砸抢的人后头捡便宜的时候了,看看报纸吧,从昨天开始那个时代就彻底结束了。” 袁二牛脸一僵,一把抢过报纸去看。 穆宏毅转脸对社员们道:“往后大家放心大胆的穿衣读书,怎么漂亮怎么穿,书,想看什么样儿的就看什么样儿的,人民日报还说了,今年还会恢复高考,你们谁家有高中生,初中生想考大学,考中专的都赶紧准备起来吧,考上大学,毕业了国家包分配,现在正值国家用人之际,不怕找不到好工作,优秀的还能进机关单位。” 社员们一听都议论起来,忽然炸开笑脸,像是解除了某种包袱似的,但还残留着点小心翼翼。 “宏毅,你说的准不准?” “穆大娘,不是我说的,是人民日报说的,是人、民、日、报,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看报纸。” 社员们一听一拥而上抢报纸,不过一会儿功夫袁二牛就被淹没了。 “别抢,先让我看完啊。”袁二牛急的大叫。 “凭什么你先看,我们也想看啊。” “你们识字吗你们。”袁二牛大叫。 宓妃坏心一起就道:“宏毅,我的两块钱是不是夹那张报纸里去了,你赶紧去把报纸给我抢回来。” 穆宏毅愣了一下,宓妃赶紧掐他,穆宏毅会意,“你怎么把钱胡乱放。” 社员们都有耳朵,早争抢起来,袁二牛被一伙人推来推去,最后直接被不知道谁公报私仇踹倒在地“哎呦哎呦”的叫唤。 穆长胜笑了两声,“走,家去。” 报了仇宓妃心里舒畅,和穆宏毅一边一个扶着穆长胜,“爷爷,我给你买了一块布,家去让大娘给你缝个褂子,我给你绣花,绣一百个福字怎么样?让你成为咱们村第一个穿上绣花褂子的老太爷。” “使不得,使不得,别胡乱叫。” “爷爷,现在没事了,咱爱怎么叫怎么叫。” “那也不行,还是得谨慎点。” 穆宏毅在一边听着扬起了唇角,他看着宓妃精灵又俏皮的哄着穆长胜高兴,他心里更高兴,如果宓妃永远这样不变该多好,可他知道,徐诚这个□□不从宓妃心里彻底除掉,他一生都不会彻底安心。 要恢复高考了…… 穆宏毅眼眸一敛,神情沉郁下来。 一个月后。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到了下午五六点上,不说停反而下的更大了,雨点把放在滴水檐下的搪瓷盆敲打的叮当响,厦檐下,穆长胜和穆宏远合作正用给木头钻孔的工具给一小块雕刻好的玉佛钻孔,宓妃就坐旁边看着,一旦发现玉佛有经受不住力移动的迹象就喊停,穆宏毅则一手握錾一手拿铁锤錾一块和田玉的外皮。 此时大门被敲响了,王美凤和小丫在做饭,唯一的闲人宓妃只好去开门,门一开宓妃就惊讶的微张了唇瓣。 门外,秋淑媛被淋成了落汤鸡,当她抬头看着宓妃,看着她无辜又纯洁的脸,仿佛找到了发泄的裂口,一下就爆发了,她猛的一推宓妃,把宓妃推的往后踉跄,“你满意了吧,徐诚不要我,和杜丽红结婚了!” 秋淑媛眼眶艳红,狰狞欲裂一般,宓妃退她就进,对着宓妃失控大叫,“我这辈子不幸福都是你造成的,徐诚有我了,为什么还要有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宓妃被秋淑媛吼懵了,“徐诚娶了杜丽红,你就疯了?” “你还说,你还说,我让你说!”秋淑媛忽的掐向宓妃的脖子,是一副要和宓妃同归于尽的神情。 穆宏毅和穆宏远都听到动静了,正站宓妃后头观察,他们俩也被秋淑媛的失控弄的有点懵,可秋淑媛的注意力都在宓妃身上她并没有看见,就在秋淑媛要掐宓妃的时候,穆宏毅眸光一冷,猛的把宓妃往后拉,一手刀劈在秋淑媛的手肘处。 “咔嚓”一声,像是骨头断了似的,秋淑媛惨叫,抱着胳膊,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穆宏远吓个半死,忙一把抱住,回头就瞪穆宏毅,“大哥,你使那么大劲干什么,咔嚓一声,你把她骨头敲断了吧。” “没断,只不过是脱臼了。”穆宏毅一手捏着秋淑媛的手腕一手抵在她的手肘处,伴随着咔嚓声,肘关节复位,秋淑媛也在疼痛中苏醒,却是有气无力软软的靠在穆宏远身上。 宓妃惊魂未定又恼恨不已,“秋淑媛,你在杜丽红手下吃了亏,你找我发泄干什么,我是你能欺负的吗,还有,我早想跟你说了,你非一个徐诚不可吗,可他明明不要你!” “你闭嘴,你最没资格说这话,宓妃,我恨你,我恨你!”秋淑媛哑着嗓子大叫。 宓妃已经气糊涂了,“你赶紧给我滚。” “嫂子,她都淋湿了,先让她在咱家换身干净衣裳再走行不行?”穆宏远恳求。 “她差点就掐死我了,我没杖毙她就不错了,赶紧让她滚出我家,这次我不会再原谅她了。”宓妃气的头晕眼花,“宏毅你快扶着我,我快气晕了,我难受,我好想吐。” 宓妃黛眉一拧干呕起来。 大门的所在像穿堂,中间出入,左右两边放柴火,此时四个人就在这里。 穆宏毅忙抱起宓妃回西厢,秋淑媛就靠着穆宏远冷笑不已,“真会装。” 穆宏远听的尴尬,“那个,你进屋吧。” 秋淑媛推开穆宏远,不理会他,踉踉跄跄走近了雨里,但穆宏远实在不放心她,她比上次走时瘦了太多,也很憔悴,再看她走路那姿势,他真怕她半路就被风雨吹倒了,忙回厦檐下拿上蓑衣斗笠就追了出去。 穆长胜也没心思弄玉佛了,跟去西厢看情况,“别气,小孩子家家的哪儿那么大气性。” 宓妃坐炕上捧着个小木盆吐酸水,吐一口腾出嘴来就哭诉,“爷爷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她一来就吼我跟疯了似的。” 说完一句又开始吐。 小丫拿着锅铲子站一边也气的厉害,“这什么人啊,我看她来咱家就是专门找茬的,嫂子你别气了,她要是敢再来我拿锅铲子拍死她。” 穆长胜心里也不大高兴,“往后不许她再来。” 王美凤用围裙擦着手,仔细观察了半天宓妃的反应忽然笑道:“宏毅媳妇不会是怀上了吧?” 宓妃一愣,穆宏毅呆住,忽然大喜,“是不是?” 宓妃羞恼的瞪他,“我哪儿知道。” 穆长胜呵呵笑了,站直身体往外走,“老大家的你有经验你赶紧问问她,他们两口子都是糊涂蛋。” 穆长胜避出去了,王美凤就笑着问,“这个月你洗身上了吗?” 宓妃眨巴了下眼看向穆宏毅,穆宏毅仔细算了算日子,“是,是早该来那个了没来,我真粗心。” 穆宏毅猛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宓妃的脸已经红透了。 王美凤高兴的点头,“那八成是怀上了。” 穆宏毅立马道:“走,我带你咱上县医院做个b超看看。” 王美凤“嗨”了一声,“还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有没有,过两个月看她肚子鼓不鼓,过十个月看下不下来孩子不就行了,别再折腾她了,刚怀上拖拉机可不能坐了。” 宓妃对那个什么超也不喜欢,“我不去,在家养着就行了。” 穆宏毅忙点头,那真是宓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第61章 克制 吃完饭,晚上七八点雨终于停了,宓妃还在饿肚子,吃什么吐什么,蔫蔫的躺炕上,穆宏毅有点发急,端了小丫刚蒸好的山楂糕进来,“你闻闻,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小丫送去给爷爷,爷爷一下就吃了两块。” 宓妃瞥了一眼呈褐色的山楂糕,“拿开,这才不是山楂糕呢,山楂糕是红褐色的。” “这不是你教小丫做的吗?”穆宏毅把宓妃托起抱怀里,“来,多少吃一块垫垫肚子。” 宓妃作势要吐,穆宏毅忙拿开放一边,“好好好不吃。那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去给你买?” 宓妃一瘪嘴就嘤嘤嘤的哭,“那你今晚上要让我饿肚子吗?” 两世头一次伺候孕妇,穆宏毅急的满头汗,也不知道怎么哄,只好一会儿摸摸宓妃的脸一会儿摸摸她的肚子,“那你说你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你买去。” “我想吃正宗的山楂糕,红红的放在素白的玛瑙百合盘里一看就有食欲。”宓妃窝穆宏毅哭,“我想回家,我想我父皇母后皇兄了。” “……别哭了啊,很快爸妈都会被放出来的。” 宓妃哭的更厉害了,“不是爸妈,是父皇母后。” “好好好,父皇母后。”虽然这个时候笑不厚道但是穆宏毅还是忍不住发笑,“红红的山楂糕,你说做法让小丫重新做,这个咱能办到,玛瑙盘真没有,要不你拿前几天我收的那个青花盘子使?” “我才不使呢,都不知道被什么人用过的,你想恶心死我吗,你恶心死我你就能再娶一个了是吧。”宓妃在穆宏毅怀里一通抓挠,抓的穆宏毅胸口微微的疼。 “我没有。”穆宏毅赶紧否认。 宓妃一下坐起来,使劲推穆宏毅,“你去,把那个青花盘子给本宫拿来。” “好,好,我去拿你别激动。” 这一个月穆宏毅收来的东西都放隔壁屋了,不一会儿穆宏毅就把缠枝葡萄纹的青花盘拿了来递给宓妃。 宓妃拿在手里,在炕上站起来,穆宏毅忙伸手扶着,“你站起来干什么,赶紧坐下,大娘说了头三个月不稳当你得好好养着。” 宓妃高高举起盘子猛的摔下,随着“哗啦”一声,盘子在地上四分五裂,宓妃掐腰凶巴巴的瞪穆宏毅,“我跟你说了,这个盘子滥竽充数外形都对不上,你还收着干什么,我说的话你就是不信是不是,啊!” 穆宏毅一点不心疼盘子,反正那盘子真假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担心宓妃生气过头把孩子气掉了,忙安抚道:“我信,信,你还想摔什么你说我都给你搬来。” “那你说以后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穆宏毅猛点头,“你是我的祖宗,我的公主殿下,你赶紧坐下吧。” “那你还欺压我吗?” “不了,我供着你行了吧。” “那你还跟本宫顶嘴吗?” “你有理我就都听你的,你没理,你做错了,我就不听你的,不但不听你的还会纠正你。” “那你会纳妾吗?” “啥玩意?”穆宏毅哭笑不得。 宓妃慢慢坐下,斜睨穆宏毅,“过来,给本宫捏捏肩。” 穆宏毅心想,可算消停了,忙上手给捏,“公主殿下,这样舒坦吗?” 宓妃得意的偷笑,回头睨穆宏毅,“你要捏断我的骨头吗,轻点。” 穆宏毅赶紧放轻手劲,“这样呢?” “这还差不多。”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穆宏毅起身来开门就见穆长胜端着碗立门口,神色自然,“爷爷你弄的什么?” “豆腐脑,给你媳妇吃的,拿着,当年你奶奶怀你爸的时候也是吃什么吐什么,吃了几顿豆腐脑才好的。”穆长胜把碗塞穆宏毅手里临走道:“你媳妇怀孩子了能让着就让着。” 穆宏毅忽然就涨红了脸,得,屋里他们夫妻说的那些话肯定都让爷爷听到了。 宓妃一听就倒炕上蒙头笑。 穆宏毅关上门回来坐炕上,无奈的道:“你还笑。试试豆腐脑吧,爷爷吃完饭就出去了应该就是给你找豆腐脑去了,爷爷还真疼你。” “那是我招人疼。”虽然是这样说,但宓妃心里还是暖洋洋的,凑近豆腐脑轻嗅了一下,有一股子清香味儿,宓妃禁不住又深嗅了一下,穆宏毅见状大喜,忙拿勺子舀了一点送到宓妃嘴边,宓妃吃了一口点头,“还行。” 而现在穆宏毅却知道了,能让宓妃点头说还行的东西,在她那里就是很不错的东西了。 宓妃嫌穆宏毅喂的慢,而她着实饿了,所幸自己捧着碗吃起来。 穆宏毅看她吃的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对这小孕妇真是爱极恨极,这才第一天就这么折腾,往后十个月可怎么过呦。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他脸上的笑意在自从知道宓妃怀孕后始终没散过。 等宓妃把一大碗豆腐脑都吃干净后,歪在炕上看穆宏毅在灯下认真的复习高中课本,灯下的男人忽然在她眼里心里就明朗俊气起来,真的一点都不输徐诚。 其实宓妃也有点喜欢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的男人,不,这个世界的穆宏毅很好,他给她洗脚,洗衣服,甚至洗她每次来癸水的亵裤,只要她撒撒娇,他能干的就都替她干了,虽然嘴上每次都严酷的说,这是最后一次。整个大楚都找不到这样一个愿意为妻子做到这个地步的丈夫。 想到这里宓妃从炕上下来坐到穆宏毅身边双手托腮的瞧他,穆宏毅被她瞧的心猿意马,轻推催促宓妃,“上炕睡觉去,我再看一会儿书,我没你的基础好,咱俩要想考同一所大学我还得继续努力。” 提到这个宓妃就有点心虚了,还有两个月高考,考试内容还分了文科、理科,文科考政治、语文、数学、史地;理科考政治、语文、数学、理化;她是文科,语文历史政治她还可以勉强搞定,但数学和地理,看着数学里面的cos什么,sin什么这些符号,她满眼蚊香啊。 “我都说了我是古代的小公主啊,诗词歌赋还行,数学地理真不行。” “你就是偏科严重。”穆宏毅看着宓妃,目光从宓妃脸上移到她的肚子上,“两个月后开考,孩子差不多也得有三个多月了,你完全可以考试,高考第一年恢复试卷肯定简单,录取的人数也多,如果明年、后年再考的话对你不利,你先缓两天,两天后再复习。” 穆宏毅一锤定音。 宓妃忙跑回炕上躺着,“我没听见,我睡了。” “装听不见也不行,咱俩一起考大学。”穆宏毅对着一道函数题抓挠挠腮,“这题得用勾股定理还是三角函数来着?宏远给我讲过一遍我又忘了。” 穆宏毅自嘲的想,想他堂堂飞鹰队大队长,执行任务时从不畏惧,却被一道小小的函数题弄的心浮气躁,要是被那些战友看见非笑话死他不可。 “我去看看宏远回来没有。” 宓妃悄悄抬头看穆宏毅走了出去,她忙爬起来把桌子上的高中课本都藏了起来。 “小丫,你二哥回来没有?” 厨房里忙着做糕挣钱的小丫扬声喊,“没呢,秋淑媛回来了,他还能想着回家?嘁。对了哥,刚才你们屋里什么碎了,我听着哗啦一声。” “一个破盘子。” “哦,我想着也不可能是你们俩打架了,知道我嫂子怀孕了你看你高兴的那个样儿呦,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儿。”小丫揶揄。 “找打啊。”穆宏毅站院子里笑骂了一句。 这时门环响了,穆宏毅知道肯定是穆宏远,“宏远回来了?” “回来了。”穆宏远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 “热脸贴人冷屁股了吧。”看着穆宏远这样,穆宏毅笑了。 穆宏远有些恼穆宏毅,“大哥,看我倒霉你就这么高兴?” 小丫露个脑袋出来凶穆宏远,“二哥你怎么跟大哥说话呢,大哥都笑一天了又不是笑你,那是大嫂怀孕了。” 穆宏远愣了一下,“怀孕了啊。” “对,你嫂子怀上了。”穆宏毅高兴的道。 穆宏远叹了口气,“那恭喜大哥了,我回屋了。” 穆宏毅把想要穆宏远给他解题的话咽了回去,“那你早点睡,还有两个月高考了,你收收心复习,先考上大学再说。” “知道了。” 穆宏毅回到西厢,一看桌子上的课本不见了,而炕上宓妃侧身靠里仿佛已经睡着了,他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心想,反正那题我也不会做,等明天再说吧,把白背心一脱就上了炕,搂着宓妃亲了亲她的耳朵,原本习惯每晚上来一发的,今晚上却不行了,他心痒的不行,逮着宓妃揉搓。 宓妃被他揉到痒痒肉笑出声,“你别闹我,大娘说了,头三个月不行,你要不就去隔壁陪着你那堆破烂睡去。” “那可不是破烂,乱世黄金盛世古董,我收的那些将来说不定就能出一两件稀世珍品呢。” 宓妃被逗笑了,“你别想了,你那堆东西我一件看不上,那就基本都是破烂。” 穆宏毅偷偷摸摸的脱宓妃的短裤,“你跟我老实说,你到底懂不懂?” 宓妃有点娇喘,抓着穆宏毅乱动的手,“你别闹我。” “就摸摸,不干什么。” “……我看着好那就是宝贝,我看着不好那就是破烂。” 穆宏毅摸着摸着更觉难受了,用床单把宓妃裹紧搂着,笑道:“说我霸道,你才是真霸道,我那盘子说不定就是件珍品,你说摔就给摔了。” 宓妃眸光有些水,枕着穆宏毅的胳膊轻哼了一声,“那即便价值连城,我也摔得。” “行,你想摔就摔。”穆宏毅把宓妃压怀里,克制下欲|望,“睡吧。” 第62章 回屋收拾你 夜半三更,上梨村家家户户都睡沉了过去,大队部,秋淑媛独自一个蹲床上,手里拿着把菜刀,对着门口人影儿状的黑影大叫,“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谁要是敢进来我就敢砍了谁。” 黑影晃动了一下,秋淑媛整个人绷紧,“你给我滚!” “我不管你是谁,真要干什么之前想想我妹妹宓妃嫁给谁了,她可是嫁到上梨村老穆家,嫁给一大队队长兼支书穆宏毅了,穆宏毅那可是姓穆的领头人,你有本事就试试,你以为强了我就完了吗,你弄不死我我认得你,我让穆宏毅打到你家里去,再报警让你蹲大牢,你要弄死了我,现在医学发达有种医生专门验尸体,从尸体身上就能找到谁是凶手,你要是想挨枪子你就试试,来啊,老娘不怕你!” 门上的黑影又晃动了一下,慢慢的就消失了,秋淑媛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还不像是只有一个人。 一霎,秋淑媛浑身一麻,脸蛋惨白,冷汗一下就下来了,上身穿的短袖衫透湿。 整整一夜,秋淑媛不敢合眼,天一亮秋淑媛就直奔老穆家,等到了门口她又站着不动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农闲穆长胜也闲不住,起得早就坐厦檐下雕玉佛,忽听敲门声,穆长胜放下玉佛和工具就去开门,“谁啊,大清早的。” 秋淑媛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那个,是我秋淑媛,是穆爷爷吧,我、我找宏远。” 刚要开门的穆长胜把手一放,冷淡的打发,“你走吧。” 秋淑媛心里一阵憋屈难受,“是不是宓妃讲我坏话了,我其实不是她说的那个样子,昨天、昨天我就是太冲动了,我可以给咪咪道歉。” 门里头的穆长胜一听就摇了摇头,满脸不喜,“以后也别来了。” “穆爷爷你听我解释啊,我不是来找宓妃的,我来找宏远的,您应该也知道吧,他喜欢我,我、我想了一夜我答应和他先交往看看。” 穆长胜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我不同意,你赶紧走,我家不欢迎你。” 秋淑媛一咬牙就扯着嗓子喊,“穆宏远你出来,我答应和你交朋友了,穆宏远。” 被她这一喊,左邻右舍都听到了,穆长胜觉得丢人,“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哗啦”一声穆长胜打开了门,这时候穆宏远光着脚就从自己屋里跑了出来,脸上全是傻呆呆的笑,“秋淑媛,你、你再说一遍。” 眼看两个年轻人四手握一起亲亲我我拿他不当回事,穆长胜也没有冲上去硬拆,他做不出来那样为老不尊的事儿,反身就走回了院子,对住了堂屋右边一间房的王美凤两口子就喊,“老大、老大家的赶紧给老子起来,你们养的好儿子。” 这么大的动静,穆金文两口子又怎么会听不到,已经在穿衣裳了,没一会儿两口子赶紧走了出来,穆金文边扣扣子边问,“爹,什么事儿?” 王美凤看穆长胜气的脸都青了,这么多年了这还头一次呢,也忙问,“爹,什么事儿呀,你怎么气成这样。” 西厢门一开,穆宏毅光着膀子就出来了,“爷爷,什么事儿?” 穆长胜一指手牵手走过来的穆宏远和秋淑媛,“你大伯大娘养的好儿子,眼里看不见我这个老不死的了。” “爷爷我没有,我刚才就是太、太激动了。”穆宏远一挠头嘿嘿笑,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秋淑媛的手。 “把她撵出去,我不同意宏远娶这个、这个人品有问题的女人。” 宓妃穿好衣裳才出来,一出来就听见了这么一个让她惊讶的消息,“秋淑媛,你这么快就不喜欢徐诚了?” 这也太随便了吧。 “你不也是吗。”秋淑媛冷讽。 “你跟我能一样?”宓妃也冷笑。 秋淑媛更恨,“呵,我怎么敢跟宓大小姐你攀比,你能为了寻求庇护虚情假意的嫁给穆宏毅,哄的穆宏毅对你掏心掏肺,我可不会那么没道德,我同意和穆宏远先交朋友又没说要嫁给他,我嫁给穆宏远那一定是我爱他我才嫁,我可不像你。” 秋淑媛猛的把手从穆宏远手里抽出来,穆宏远讪讪。 “是啊,我虚情假意,我虚情假意我都怀孕了呢。秋淑媛,你说你没有目的谁信啊,昨天下午你还恨不得掐死我,今天就突然答应和宏远交朋友,你想干什么,借宏远来接近我,继续找空子谋杀我?” 想着秋淑媛昨晚上那股子同归于尽的狠劲穆宏毅一下紧张起来,“我也不同意。” 穆宏远急了,“大哥,爷爷,我、我求求你们了,圆圆才刚答应要先和我交朋友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小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站宓妃旁边就道:“二哥,我也不同意,她昨晚上还想掐死大嫂呢。” 宓妃点头,“我也不同意,娶她进来干什么,她和我不对付,娶进来一定闹的家宅不宁。” 一家子七口人,已经有四个不同意了,穆金文左右看看,在穆长胜的瞪视下也赶紧表态,“那我也不同意。” 王美凤一看这架势,为难的看着穆宏远,“宏远,你看就……要不你……” 穆宏远一抿嘴,一攥拳头看向秋淑媛,“那你、你是什么意思?” 秋淑媛有些无语的看着穆宏远,“你竟然问我?” 秋淑媛嘲弄的冷笑了两声,“我今天早上脑袋一定是被门夹了才会来找你。” 说罢转身就走。 穆宏远愣了一下,无措的问在场的亲人,“她什么意思,怎么走了?” 穆长胜忽然觉得也许秋淑媛这样厉害的孙媳妇真能拯救一下这个傻孙子,但这个秋淑媛他实在不喜欢。 穆宏毅皱眉直接道:“她的意思就是不喜欢你,只是她暂时回不了城,想拿你当个庇护,就像你嫂子找我一样。” 宓妃一听,反而笑着看穆宏毅,“你生气了呀?你傻不傻呀,我都怀上你的孩子了,别管我初衷是什么,结果是好的呀,你心里不是也清楚吗?” 穆宏毅被气个半死,“回屋!回屋收拾你。” 说完牵着宓妃就往西厢去。 穆长胜看那两口子那样似乎是要打起来却只是笑,一早上的晦气一扫而空,“宏毅呀,你敢动怀着我重孙子的长孙媳妇一指头,爷爷抽死你。” 王美凤看不过眼,嘀咕一声“偏心”。 小丫打了个哈欠,“爷爷,咱今早上吃点什么啊。” “家里还有肉吗?” “还有一点。” “那就做个肉粥。” “知道了爷爷。” 穆金文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睡个回笼觉,这时候穆宏远拉着不情不愿的秋淑媛又回来了,“爷爷,爸妈你们先别走,我、我要说一件事。”看了一眼秋淑媛穆宏远挺起胸膛,“无论你们同意不同意我都想娶秋淑媛,虽然她现在还不喜欢我。” 秋淑媛这才满意的点了下头,穆宏远一看高兴的什么似的。 穆长胜现在也没刚才那么生气了,一边刻着玉佛一边叹气,“我老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你们的便吧,宏远你记着,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爷爷看见你今天做出了一个大人的决定还是很高兴的。” 穆宏远大喜,“爷爷你不反对了?” “我反对。”穆长胜淡淡道。 穆宏远一下沮丧起来,“爷爷……” “爷爷反对你就会放弃吗?” 秋淑媛蓦地攥紧穆宏远的手,穆宏远一咬牙,猛摇头,“我不放弃。” “那你还管老子反对不反对干什么,滚一边去。” 秋淑媛看了看穆长胜的玉佛,心里忽然一动,嘴上却道:“穆爷爷,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可我看你很喜欢宓妃,我和她差很多吗?” 穆长胜哼笑了一声,“我不管你们,你们还想管老子喜欢谁?滚。” 秋淑媛被弄个没脸,可她实在不敢自己回大队部,更不敢再一个人住那里,就道:“宏远,你送我回大队部吧,你看你爷爷都不喜欢我,我不在这儿讨人嫌了。” “我送你。” 见那两人走了,穆长胜叹气摇头。 穆宏毅穿好衣裳出来,坐马扎上也开始摆弄玉石,“爷爷,我看咱不能强拆,宏远看着腼腆软和,其实他骨子里也有倔劲儿,我怕咱们越反对他反而越钻牛角尖,就先让他们处着,秋淑媛……她应该是看不上宏远这性格的。” “只能这样了。”穆长胜把打磨好的玉佛摊开在手掌心里看,又摸了摸,“你弄的这玉好,油润。” “往后这玉一定值钱。”穆宏毅笑,“回头我去省里看看有没有手电钻,咱现在的工具雕玉太慢了。” “往后值钱不值钱我不知道,但我肯定现在不值钱,这年景有的人家都吃不上饭,谁买石头。” “爷爷,卖的事儿您甭管,您替我雕就行,越多越好。” “行,我有空就弄。” 王美凤端着摘好的芸豆出来洗听见撇了下嘴。 第63章 臭毛病 吃早饭的时候穆宏远回来了,他看一家子都抬头瞅他,站门口抠着门框踯躅不前。 王美凤拿着煎饼偷偷看了一眼低头喝粥的穆长胜赶忙和穆宏远说话,“你杵那儿木桩子似的干什么,赶紧过来吃饭,小丫,去给你二哥盛饭去。” 小丫坐那不动,咬着芸豆斜眼看穆宏远,“他又不是没手没脚,自己盛,我才不伺候他。” 宓妃吃着自己碗里的豆腐脑瞥了穆宏远一眼,看他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就笑,穆宏毅决定冷待穆宏远,挑了一筷子粉丝放宓妃的豆腐脑上,“吃你的。” 穆金文拿大葱蘸酱咬了一口,也偷瞥了穆长胜的表情一下,自己把马扎往边上移了移,王美凤一看自己也赶紧移了移,夫妻俩中间移出一个空位来,王美凤又加了一个马扎,盛了碗粥放桌上,催着穆宏远道:“过来吃饭。” 穆宏远挪过来坐下,捧着碗也不吃,低着头道:“爷爷,能、能让秋淑媛住咱家来吗?” 穆长胜一顿抬头看了穆宏远一眼,“她答应嫁给你了?” 宓妃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豆腐脑竖着耳朵听热闹。 “没、没有。”既然已经开了头,后面要说的话就顺畅多了,穆宏远慢慢坐直背脊,头也抬了起来,却还是不敢看穆长胜的眼睛,眼皮低垂,“她一个女孩子住大队部不安全,昨晚上就有人去大队部吓唬她,还不是一个人,肯定是袁卫民那几个二流子干的,别人干不出这种下三滥的事儿。” 穆宏毅淡淡的道:“之前拒绝你,现在忽然就想和你交朋友了,她什么目的你还看不明白吗?” 穆宏远偷瞥宓妃一眼,“那、那嫂子不也是……” 宓妃咽下嘴里的豆腐脑,笑盈盈的看着穆宏远,“她跟我可不一样,宏远你再挑拨着你哥收拾我,我就收拾你了啊。” 穆宏远连忙摇头,“嫂子我没有。” 小丫嗤了一声撇嘴,“肯定是那个秋淑媛教的。” 穆宏远窘迫无措,磕磕巴巴道:“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才怪。”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王美凤在桌子底下轻踢了小丫一脚。 穆宏远有些落寞,“可她一个人住那儿也实在让人不放心。” 宓妃坏坏的给出主意,“宏远你傻呀,你陪她住在大队部不就行了,之前我们三个住的那屋还没收拾,你陪她住,你们两个肯定住一屋,你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喽。” 穆宏远脸上红了起来,“那怎么能行。” “那怎么不行了,之前还不是徐诚、杜丽红、秋淑媛他们三个住一屋。” “别瞎出主意。”穆宏毅看宓妃的豆腐脑见底了就问,“还吃吗?” “再要一碗。” 穆宏毅拿了碗去盛,宓妃就笑着拍穆长胜的马屁,“爷爷你问谁家要的啊,可好吃了。” “那是你爷爷拿了家里的一大瓢新麦子特意让老孙家给你做的,这玩意不顶饱,谁家没事做这个吃,又不是粮食多的吃不了。你看你爷爷多疼你,你要生不出儿子来可对不起你爷爷一片好心啊。” “大娘你这话说的,我要生个女儿出来是不是得掐死啊,我觉得爷爷才不是那样肤浅的人呢,生儿生女那都是老穆家的血脉,大娘你自己都生了三个闺女怎么还嫌闺女呢,闺女多好啊,是爹娘的小棉袄。” 坐宓妃旁边的小丫就帮嘴道:“嫂子你不知道,我妈就不喜欢女儿,我出生的时候要不是爷爷拦着,我妈就准备把我送给我姨了。” “我就该把你送人,你看你现在天天跟我顶嘴。” “行了。”穆长胜吃饱了把碗放下,“她要想来住就让她来,咱们家就当做好事了,谁都有个难处,但你跟她说明白,咱家既然收留她了,她就别拿跟你交朋友做借口了。” 脸上喜悦的笑还没绽开,中途就枯萎了,穆宏远也有自知之明就点了点头。 “我先声明,她爱住哪儿住哪儿,我反正不会让出我那屋,让一半都不行。” 穆宏远有点埋怨小丫了,“嫂子那时候不就住你那屋的吗?” “穆宏远你找凑是吧。”穆宏毅把碗筷拍桌上,冷着脸看穆宏远。 王美凤赶紧打圆场,“得得得,东厢不还有一间房放杂物了吗,我给收拾出来。” “那是我的屋,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你管得着嘛你。” “再过几年你就滚蛋了,那也是你二哥的屋。”王美凤嫌了一句,小丫眼眶一红就掉泪了。 宓妃这时候也吃完了,把小丫拉起来往外走,“嫂子教你打络子去。” 王美凤也有点讪讪,在穆长胜的瞪视下小声的道:“这不是事实吗。” 西厢已经有些变化了,穆长胜按照宓妃画的图纸做的家具已经做好了一件,一个精巧的雕花黑木小多宝阁摆在床头柜子顶上,木质泛着的光泽仿如墨玉,上头摆着一件束竹壶,一件青花暗纹海水游龙高足杯,贴着电灯按钮的那面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副鹭石图,站在石头上的鹭翻着白眼,看起来极有灵性;一副秋蝉图,两片红叶子上趴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蝉,树下还有一只小蚂蚱。 穆宏毅收了一个多月的废品也只有两件宓妃看中的,另外两件还是在县城的废品收购站淘换来的。 宓妃盘腿坐炕上,跟前摆着六个玉佛三个玉菩萨,其中三个已经都系上红绳,缀上精致的络子了,分别是梅花、柳叶和方胜三种。 此时宓妃就在教小丫打一个新花样儿,穆宏毅坐下头长凳上正在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嫂子你的手真巧,这个花样叫什么?” “这个叫如意。”宓妃叹口气,“我这手哪叫巧,不过是跟着绿云学着玩学会的几样。” “嫂子谁是绿云?” “是我的贴身丫头。” 小丫就笑了,“嫂子,你真逗,不对,是公主嫂子,哈哈。” 宓妃早已不在乎别人信不信了,反正她高兴怎么说怎么说,“既你叫我一声公主嫂子,等你嫁人的时候嫂子给你添妆。” 说到这里宓妃回头看了自己的“嫁妆”两眼,糟糕,她只有四件哪里拿得出手。 小丫听了反而难过起来,又开始掉眼泪,“嫂子你比我妈好。” “唉,怎么说呢。”宓妃摸了摸小丫的头发,“你妈说的也不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房子是没你的份,但你能问你妈要嫁妆啊,多多的要,她不给你你就讹她。” “我才不问她要呢,我自己攒钱。”小丫用袖子一抹眼泪,“我现在也挣钱了,我妈还哄我说我还小要替我存着,我信她才怪,放她那里她肯定都填补我二哥将来的小家了,我才不傻呢,嫂子,等下个月大姐把钱给我,我得分你一份钱,要不是你教我做糕我也赚不着。” 宓妃笑的高兴,“我不要,都是你的,你起早贪黑的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了。” “那不行,多少都得给你一点,是你的方子。” “我就动动嘴皮子,一点力没出,我拿你那点钱做什么,你自己收着吧,就当我给你攒嫁妆了。” 小丫刚好点了,听宓妃这样说抱着宓妃的胳膊哇哇的大哭起来,“嫂子,你是我亲嫂子。” 穆宏毅在下面听的哭笑不得。 院子里头王美凤倒喊起来,“西厢干什么呢,小丫,谁欺负你了。” “你别管,我嫂子对我才好呢。”小丫冲院子里吼了一声,气的王美凤在院子里咕哝了几句,“出来,你跑西厢躲懒也不行,帮我收拾屋子来。” “我忙着呢。”小丫气的吼回去。 “你要上天啊你。” “我还下地呢。” 听着母女俩对嘴吵,宓妃笑的捧腹。 小丫也笑起来,不情不愿的道:“嫂子我一会儿再来跟你学,我不出去她就会一直喊你信不信,闹的我大哥都没心思复习了。” “去吧,总归顶撞父母也是不好的。” 小丫撇嘴,“嫂子你不知道,我要再窝窝囊囊的只听她的话早憋屈死了。” 说完小丫走了出去。 宓妃就对穆宏毅道:“你什么时候再去收废品啊?” “你不嫌我走街串巷,回家来就弄的脏了吧唧的丢人吗,我不去了,专心考大学。” “真不去了呀,也是,你收了那么多废品也才两件算好物件。” “不去了,不过咱家门口竖着牌子呢,我那一个月把十里八乡都跑遍了,谁家要有东西急卖会找来的,我给的价格比县城回收站都高点。”穆宏毅正做语文题,忽然笑问宓妃,“我考考你啊,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后面两句是什么?出自那篇文章?” “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出自韩愈的《师说》。” “行啊,你都还记得。你是不是就数学和地理不好,我地理没问题,数学不行,回头还得让宏远给咱俩讲讲。你过来,我给你讲讲地理。” 宓妃连忙摇头,“我才不呢,那什么等高线看的我头晕犯恶心。” “你这样不行。” 正说着话,院子里传来了秋淑媛的声音,“大娘,给您添麻烦了啊,我来帮忙。” 宓妃瞥了下嘴,纳闷的道:“我怀疑秋淑媛走的那一个月受刺激了,能刺激她那么狠的肯定是徐诚,秋淑媛这个人吧,平常还好,虽然爱拔我的尖,可一遇到徐诚的事儿她就炸毛,徐诚就跟她的逆鳞似的。我原本还想着,没遇上你之前她毕竟照顾我那么多,她不过分我也就不搭理她,可她竟然敢掐我,还是一副非掐死我不可的狠劲,你看我往后还饶不饶她,本宫拿出那么一丁点的手段来就够她喝一壶的。” “你俩就为那个徐诚掐吧,我和宏远就是你们相互掐的工具。”穆宏毅讽了一句。 “穆宏毅,你要敢犯病试试。”宓妃往后一歪,指着自己的肚子笑盈盈的威胁,“我现在可怀着尚方宝剑呢。” 穆宏毅举手投降。 可宓妃却不想就这么便宜绕过他,时不时就刺她一句,谁惯他这臭毛病。 宓妃捂着肚子忽然“哎呦”一声,穆宏毅忙扔了铅笔过来问,“怎么了?” 第64章 教训秋淑媛 “我腿抽筋了,好疼。”宓妃轻咬着小嘴假意喊疼。 “哪条腿?”坐炕上穆宏毅忙问。 “两条腿都疼,都是你给气的。你说你什么意思啊,怀疑我心里也还有别人?我都怀上你的孩子了,你竟然还这么不信任我,哦,怪不得至今没让我见过咱这小家的小金库呢,原来一直防备着我呢,我嫁给你还有什么意思,我还生什么孩子,不生了不生了。”宓妃捂着脸嘤嘤嘤的啼哭起来。 穆宏毅心想这肯定不是腿疼了,她这是借题发挥,借机生事折腾他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也没法儿任由她哭下去,忙抱腿上轻拍,“我不至于在这上面防备你,你也不是看重钱财的人,我就把钱放衣柜里的一个鞋盒子里了,你懒死了衣服都是我叠好了放柜子里,然后你要穿又使唤我给你找,你上哪儿看见咱家小金库去。” “那我也不是干那事儿的人啊。”宓妃红着脸小声咕哝。 穆宏毅气笑了,“是,家务活都不是公主殿下你该动手干的,回头等有钱了我得专门给你请个保姆,行了吧。” “那我也不是为这个啊,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时不时就说些拈酸吃醋的话,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啊。”宓妃轻捶他一下。 穆宏毅脸有点红,清咳了一声,“我说的不是事实?” “你要喜欢这么想呢就随你。”宓妃把穆宏毅一推就不高兴了,抬手一直墙上挂着的翻白眼的鹭,“看见没,这就是此刻我内心的表情。” 穆宏毅还能说什么,什么也不敢说刺激她,“好好好,你白我吧,别让那鹭白我了,你白也行啊。” 宓妃托了托自己蓬松的发,慢条斯理的道:“本宫才不会做那般不优雅的动作呢,你当我是秋淑媛啊,动不动就翻白眼,其实难看死了。” “穆宏毅,你惹我不高兴了,你说怎么办吧。”宓妃靠墙上,旁边就是翻白眼的鹭石图。 穆宏毅看看那白眼翻神了的鹭再看看宓妃,摸着鼻子道:“我错了。” “以后还说不说了?”宓妃抬着下巴高高在上的问。 穆宏毅看她那小样就心痒不已,翻身上炕一把把人抱怀里,抓她痒痒肉,“一天不收拾你你就想骑你男人头上啊。” 宓妃破功喷笑,“别抓我那里,我生气了,我要哭了呦,别别别,夫君~驸马~” 穆宏毅被她软软叫的笑了,轻摸着宓妃的肚子道:“你给我多生几个孩子吧。” 如果最终她还会离开他,他有孩子们,他会……“放手”二字两世都舍不得说出口。 宓妃笑倒在他怀里,气喘吁吁,眼神挑衅,“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穆宏毅一愣,眉眼昭昭而笑,“你这是质疑你男人的本事?” 宓妃轻压着他的大掌放在自己肚子上,笑的两个梨涡绽开,娇艳媚态,“对呀。” 穆宏毅暗搓搓的想,等你生下老大,后面一起算账。 站院子里水井旁正洗手的秋淑媛听着西厢的笑闹声冷哼,心想,她这是专门笑给我听的啊,向我炫耀穆宏毅对她有多好,她现在过的有多幸福。 其实谁不知道谁呢,徐诚娶了杜丽红,她心里肯定也是有苦说不出,还要对着穆宏毅强颜欢笑。 这么想着,秋淑媛心里平衡了些。 穆宏远用胳膊擦了下额上的汗走过来,“收拾好了,你一会儿就能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去了。” 秋淑媛看向眼前这个腼腆老实的男人,忽然心念一动,在徐诚心里宓妃成了他的刻骨铭心,不外乎是因为宓妃嫁给了别人,他再也得不到了,而得不到的才最让人念念不忘,假如她也嫁给别人了呢,他是不是会后悔曾经那么伤害过她?她秋淑媛也会成为他心里的刻骨铭心? 这个想法一起就在秋淑媛心里落地生根。 “谢谢你们家帮我,看你把你热的,快擦擦。”秋淑媛主动拿了自己刚刚洗干净的帕子替穆宏远擦汗。 穆宏远受宠若惊,“我自己来,自己来。” 小丫见状猛的冲过来,“让开、让开,堵水井旁还让不让别人洗了。” “小丫,抱歉啊。”秋淑媛好脾气的让开。 这时大门被敲响了,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喊声,“这儿是收废品的吧?” 小丫赶紧应声,“是,赶紧进来吧。” 转头就冲西厢喊,“大哥,卖废品的来了。” 一会儿穆宏毅开门出来,就见两个穿着整洁的男女站院子里,男的带着一副眼镜,气质斯文,女的脸膛黝黑多皱纹,穆宏毅见他二人衣服上打了那么多补丁就基本猜着是什么情况。 “你们要卖什么东西,我先看看。” 男的赶紧把用一块黑布包着的东西露了出来,“我们打听着您这里比县城回收站给的价格还公道点就找来了,您看看能给多少,家里孩子生病住院急需一笔钱,您、您多帮帮忙。” 宓妃重新梳了头发才出来,用一根羊脂玉百合簪子蓬松的挽着,衬的她越发慵媚水灵。 穆宏毅点头,把两件东西佯装很专业的看了又看,宓妃看他装的这样就笑。 当秋淑媛看见穆宏毅拿在手里的那只白腻的碗时,目光一闪忽然想起在宓妃祖父书房里看见的那只碗,造型和这只碗一模一样。 能被宓爷爷收在书房里的东西那绝对都非凡品。 秋淑媛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来,“这碗真好看,我能看看吗?” 宓妃正想找筏子收拾秋淑媛一顿,让她知道个怕,手一伸,穆宏毅就把碗给了宓妃,宓妃拿在手里翻转细瞧,这碗很白,摸起来温润如玉,外侧碗壁有细腻的浮雕,是游龙戏珠的图案,胎体轻薄,一眼看很像个样子,当宓妃把碗翻过来看碗底时,发现碗底有落款,写着个“官”字就笑了,“呦,还是官窑出品呢。” 秋淑媛立马道:“宓妃,你别那么小气,给我们也看看。” “你小心点看啊,别给我摔了。”宓妃递给她就对那两个男女道:“我喜欢那碗,你们心里想卖多少?” 夫妻俩大喜,相视一眼,男的就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略显心虚,“两件东西你们能给、给一百吗?” 女的眼睛里就泛起泪花来了,“住院费还差一百,你们帮帮忙行不行,求你们了。” 穆宏毅皱眉看着手里这个碧色的东西,“虽然我是本着能帮一点是一点的原则收东西的,可你们这个碗却不值,你们看上头都是裂纹,裂缝里头还长黑黄的霉了,那白碗还行,这件就不大好。” 宓妃听了扶着他的胳膊就大笑,穆宏毅都被自己媳妇笑习惯了,知道自己肯定又闹笑话了。 “这不是碗,这是笔洗,虽然有裂纹但颜色是我喜欢的碧色,也要了。” 媳妇发话她喜欢了,一百那也买,眼看穆宏毅要掏钱,秋淑媛笑道:“我也喜欢这个白碗,让给我一个行吗?” “你能出得起钱吗?”宓妃轻蔑的看着秋淑媛。 秋淑媛冷笑,直接掏出了六十块钱,“六十我买你们这个白碗,你们卖不卖?” 这对夫妻一看,犹豫了一下看向穆宏毅,“那这个你还要吗?” 宓妃知道秋淑媛其实没什么钱,她能拿出这六十是她的极限,就笑着点头,“要,给五十。” 男的忙推辞,“这个、这个不值,你们给四十就是你们好心帮衬我们夫妻了。” 女的抹着眼泪道:“是我们脸皮厚要那么多,没想到你们……你们是好心人。” 女的说着话就跪下了,穆宏毅赶紧把人扶起来,“大姐,你赶紧起来,不至于这样,啊。” 宓妃不大习惯看这个,“拿着钱赶紧交住院费去吧,别耽搁了。” “哎,哎,谢谢你们啊。” 两夫妻千恩万谢的走了,秋淑媛拿着碗得意的对宓妃道:“宓妃,你知道这碗是个宝贝吗?你爷爷书房里曾经就摆着一件。” 得知可能错失了一件宝贝穆宏毅脸上也没什么变化,于他来说,他收废品,收着一件他都赚了,也不会在意那么多,可他担心宓妃生气,结果宓妃却乐的什么似的,拿过碧色笔洗在手里把玩,“你看起来很懂很确定的样子,可我告诉你,我从没在白釉碗的底部见过‘官’字,我也从没见过这种白釉碗外壁会刻浮雕的,我倒是见过一只永乐甜白釉碗,人家的云龙纹是轻刻上去的,生怕把薄薄的胎刺穿了,我就怀疑了,这碗外头的浮雕是怎么弄上去的,据我所知,这碗这么薄是匠人用竹片生生刮出来的,有一点点的手抖碗都不成,还弄个浮雕。” 听到这里秋淑媛已经脸色大变,“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我凭什么听你的,怎么,知道你爷爷曾有过这么一件东西,你后悔了,想从我这里哄骗过去?我不会上你的当。” 秋淑媛撇着宓妃手里拿着的那个满是裂纹的笔洗,“我这个再怎么样都有点珍品的样子,你那个又是什么玩意?拿着拿着别就碎了吧。” 宓妃又笑了。 第65章 赌约 被宓妃那种看“傻白丁”一样的眼神看着,秋淑媛被激的脸蛋怒红,她双臂环胸,语气不善,“说的好像你是行家一样,你懂你倒是说个子丑演卯来。说我买的是假货,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凭你没见过?笑话,中华上下五千年,你又见过几件珍品,即便在宓园你见过,可你宓园收藏的就代表全国中华瓷器了?呵呵,夜郎自大。” 宓妃依旧笑盈盈着脸,“那打个赌呗,如果将来证实了你手里那件是假货你给我磕三个头,叫我三声公主殿下吉祥如意,万福金安,我就告诉你我手里这件看似满是裂纹,缝隙里还泛黄的笔洗是个什么玩意,你敢不敢赌?” “小丫,给你公主嫂子搬个马扎放厦檐下,眼瞅着太阳出来了晒得慌。” 小丫眼中的崇拜之光还没收起,听着宓妃叫她,立马反应过来,高声应和,“好嘞。” “嫂子你赶紧这边坐,你怀孕了可不能站太久。”小丫把宓妃扶到厦檐下坐好,还拿着蒲扇给扇风,穆长胜坐宓妃后面一边听着热闹一边雕玉,细长繁多的眼角皱纹都笑的飞起来了似的。 秋淑媛看宓妃派头那么大就冷笑,强撑着应赌,“我有什么不敢赌的,赌。” “爷爷你可听见了,你给我们当证人好不好?”宓妃回过头言笑晏晏的看着穆长胜。 穆长胜扫了一眼院子里站的秋淑媛点点头。 “宏毅,你进屋拿纸笔去,咱们签字画押。”把玩着碧色笔洗宓妃又道。 一瞬,秋淑媛骑虎难下,脸都僵了。 穆宏毅觉得今天的媳妇挺亮眼,听话的去拿。 穆宏远也不认得瓷器,忙轻拽秋淑媛的袖子,“大嫂之前说的那些头头是道的,我看不像骗人的,要不你认个错?” 穆宏远本意是好的,可秋淑媛就是个不撞棺材不落泪的性格,反而狠狠瞪了穆宏远一眼。 王美凤看见了,把穆宏远往旁边一拉,“没出息的玩意,你往她跟前凑什么凑,你爷爷收留她了,你在她眼里还有什么用。” 此时秋淑媛算是把老穆家的人都得罪了,整个人孤独的站院子中央还把脸抬的高高的,腰杆挺的笔直,一副老娘无敌的样子。 片刻穆宏毅拿了纸笔出来,连赌约内容都替宓妃写好了,宓妃笑着签字又递给小丫,“小丫,你拿给她让她签字。” “好嘞。” 秋淑媛也利索,提笔写下自己的大名,宓妃收回赌约交给穆宏毅,“你给我好好放着。” 忽然觉得好想甩一下马蹄袖,叩拜,口称一声“嗻”。 穆宏毅这么一想就笑了。 “好了,赌约我也应了,字我也签了,我倒要竖起耳朵好好听听,你手里那个又是个什么‘宝贝’。” 秋淑媛特意强调了“宝贝”这两个字。 宓妃托起笔洗,轻抚裂纹,“这叫冰裂纹,宋代的汝、官、哥窑都烧过这种瓷器,这些裂纹是烧制的过程中自然形成的,我见过梅花纹,纹路呈血红色,见过细碎纹,纹路呈金黄色,我手里这个笔洗拾掇拾掇应该就是金丝铁线冰裂纹笔洗,想仿制都难,不过我不大喜欢这种瓷器,我喜欢青如玉,明如镜,声如磬的龙泉粉青,可惜至今也没收到过。” 她有个喜欢成套收集杯碗盘碟罐瓶的母后,母后还酷爱自己画了形状,定了规制让官窑烧,她怎能不耳濡目染的知道一点呢,她不喜欢冰裂纹,可母后喜欢,母后还喜欢用宋代窑变的建盏斗茶玩,还喜欢…… 思念一起,情绪低落,对着眼前的秋淑媛也懒得再和她计较。 宓妃拿着笔洗就进了西厢。 发威发的那样突如其来,收威也收的那样让人猝不及防,这对秋淑媛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蔑视。 而这种蔑视最能让秋淑媛感到憋屈、卑微、愤怒。 秋淑媛死死捏着拳,看着宓妃离去的背影,她知道,她知道宓妃不会再依靠她了,不会再听她明里暗里的挤兑和讽刺,她要慢慢变回去了,变回在宓园里的那个大小姐,三个人明明一起跟着名师学习,明明她那么努力,可就是追不上她。 老师们都夸她聪明,当着宓爷爷的面,更是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可她不服,一定是在她和徐诚不知道的时候,宓爷爷给她开小灶了。 宓爷爷是那么博学的一个老人。 一定是的。 宓妃她胜之不武。 不就是辨认瓷器吗,她学,她学了就能把今日的难堪还回去! 秋淑媛拿上自己手里的甜白碗,扭身就进了给她收拾出来的那间屋。 穆宏远看看东厢,再看看西厢,又看向穆长胜,“爷爷,她们都怎么了?” 穆长胜“哼”了一声,“过来雕玉,我长孙媳妇又画了个新样式的佛爷。” “哦哦。” 西厢,宓妃趴桌子上,看着笔洗愣神,穆宏毅进来看她,轻声问,“又想家了?” “嗯。” 穆宏毅想了想,“回头我去镇上拍个电报,让爸帮着打听打听。” “咱们都登记了,你爸妈也没说来个信,说明什么你以为我不清楚吗?” 得亏现在是婚姻自由的时代了。 穆宏毅摸摸鼻子,“他们也管不着我,放心。” 小丫扒着门露出个脑袋来,孺慕又崇拜的看着宓妃,“嫂子我能进来吗?” “进来。” “哎。”小丫屁颠颠跑过来坐宓妃身边,和宓妃一起看笔洗,“嫂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呢,我虽然听不懂但就是感觉嫂子好厉害,那个秋淑媛活该,求到咱家门上了,她不说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那么咄咄逼人,真不知道我二哥喜欢她什么,难道喜欢被她凶,被她瞪吗?” 宓妃笑了一下,“其中滋味只有你二哥自己知道喽,不过你不觉得秋淑媛不仅长的很美艳而且身材丰满多姿吗?就这两点,她就能迷倒一大片男人,不信你问问你大哥。” 正在看课文的穆宏毅淡定的道:“没注意。” 宓妃满意的笑了。 小丫捂嘴偷笑,“对了嫂子,我大姐说咱们的山药糕和山楂糕卖的都很不错,说可以再加上几样别的,嫂子……” “我倒是想都教给你,可咱家没食材,需要到外面买,你有钱买吗?” 小丫脸一红,摇摇头,“那我这就去镇上我大姐家问她要点去。” “去吧。” 等小丫走了,宓妃却道:“多半要被她大姐坑了。” 穆宏毅皱了下眉,“应该不会吧。” “那咱走着瞧呗。” 天长夜短,然而也不撑过,不知不觉太阳就下去了,晚上吃饭,饭桌上多了个外人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反正秋淑媛也不是第一次在老穆家吃饭了。 片刻,秋淑媛开口了,“那个,支书。” 穆金文抬起了头看秋淑媛,穆宏毅继续哄着宓妃吃肉。 “什么事儿?” 秋淑媛看着穆宏毅哄宓妃那个样儿,心里不屑,清了清嗓子道:“那,问您也是一样的。” “我回来晚了错过了分粮,我想问一下,我的那份,徐诚和杜丽红那两份,他们走时都讲好是给我的,在哪里放着呢?” “在麦场仓库吧,宏毅?”穆金文转脸问。 “在,吃完饭我把仓库钥匙找给你。” 秋淑媛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在你们家吃饭,我不能白吃,再有两个月高考了,我一定能考上,我想说,我肯定吃不了三人份的粮食,到时候剩下的就当是我答谢你们的照顾了。” “你这孩子真懂事,真客气。”王美凤原本做饭时多做了一人份而觉亏得慌的大黑脸立马转喜。 “应该的。”秋淑媛笑笑,看向宓妃,“咪咪,你还不知道吧,恢复高考了,你说你这孩子怀的也真不是时候。” 穆宏毅和宓妃自顾吃自己的不搭理她,气氛尴尬,穆宏远忙道:“我们早知道了,大哥大嫂已经都在复习了。” 秋淑媛讪笑,“都知道了啊,我原本还想当个惊喜告诉你们的呢。” “啊,我从上沪带了最新的高考资料回来,你们要不要看?” 穆宏远见穆宏毅和宓妃两口子依旧不答话,他赶紧给秋淑媛递梯子,“好啊,我想看。” “好。”秋淑媛讪讪闭嘴。 日子就在四个高考生日复一日的复习交流里溜过去了一个月,秋淑媛在老穆家什么活都抢着干倒是消除了一开始来时的尴尬。 相比宓妃的光明正大的不干活,王美凤倒是越来越喜欢干活利索的秋淑媛,关键王美凤发现秋淑媛屁股大,一定能生儿子。 妯娌叶华清生了俩儿子,她就生了一个,她一直觉得在妯娌跟前抬不起头来,现在儿子辈,宏毅媳妇又先怀上了,看宏毅媳妇那吃什么吐什么的样子,宏远爷爷都说和宏远奶奶生小叔子的时候一个样,那八成是个儿子,她就有点着急了,她要是找个能生养的儿媳妇是不是还能扳回一局? 她越看秋淑媛就越满意了,人闺女长得好,有学问,要是做了她的儿媳妇,将来那肯定都能遗传给她孙子,而且秋淑媛比宏毅媳妇壮实,秋淑媛生三四个都没问题,宏毅媳妇生一个就够呛。 这么盘算着,王美凤就行动起来了,尽可能的给穆宏远和秋淑媛制造独处的机会,让穆宏远上赶着献殷勤,秋淑媛不拒绝但也没回应就那么先吊着了。 可一个月后她心里就急了,却透着疯狂的高兴。 第66章 本宫不服 第66章 盛夏的农村,月明星稀的夜晚,院子里满是不知名的虫叫。 穆长胜躺在厦檐下乘凉,小丫坐着马扎在水井边洗自己来那个弄脏了的小内裤。 秋淑媛从自己的屋里出来,双手紧紧交握,她看了一眼坐在窗前认真复习的穆宏远,咬住了唇。 小丫抬头看了秋淑媛一眼,“你找我二哥有事啊?” 秋淑媛偷瞥一眼躺在躺椅上挥着蒲扇乘凉的穆长胜,连忙摆手,“你、你洗内裤啊。” 小丫也是知道害羞的,偏秋淑媛明知故问,语气就不大好,“你知道还问。” “我就问问。”秋淑媛眼神连闪,透着隐约的兴奋,你小姑娘来了月经,可我这个月没来。 秋淑媛禁不住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决心下定。徐诚、杜丽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秋淑媛和小丫这一问一答之间,穆宏远就听见了,从屋里走了出来,相处月余见了秋淑媛虽然不再动不动就害羞,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秋淑媛的眼睛他的心就嘭嘭的乱跳,跟揣了个小鹿似的,“你找我有事啊?” 秋淑媛偷偷拉了一下穆宏远的手,示意穆宏远跟她去外头。 穆宏远心口“咕咚”一声,咽下一大口口水,脸一下就红透了,忙忙的跟在秋淑媛后头追了上去。 西厢,穆宏毅把宓妃抱在怀里,强硬的逼着她背数学定理,宓妃两眼泪汪汪,“直角三角形的一个锐角的对边与斜边的比叫做这个角的正弦;直角三角形的一个锐角的邻边和斜边的比值叫这个锐角的余弦值。” 穆宏毅看她两眼下两滴泪挂那儿怪可怜的,忙夸一句,“很好,这不就背下来了吗,接下来咱们默写一下公式好不好?” 眼泪珠子吧嗒一下掉下来砸穆宏毅拿着钢笔的手背上,宓妃就那么怨念又可怜巴巴的看着穆宏毅。 穆宏毅心肠一硬,把钢笔塞宓妃手里,“写。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竟然连函数图形都看不懂,你哭我也不心软,今晚上你默不下来所有的数学公式不许睡觉,别拿孩子当借口,你吐出胆汁来也给我写!” “你,郎心似铁!”宓妃嘤嘤而泣,八分假装博怜爱,二分是愁的! “嗯,你骂我中山狼我也不改主意,赶紧默。”穆宏毅敲敲本子,不看宓妃的眼睛,神情冷酷。 宓妃呜咽一声,委屈的写公式,并气愤的道:“文科生为什么要考数学,本宫不服!本宫抗议!” 穆宏毅绷紧脸皮,“高考就那么规定的,你不服也没办法。” “本宫要取缔高考!”一边恨恨的默写宓妃一边恨恨的发泄,图个嘴上痛快。 “志向高远,我支持你。”穆宏毅忍不住扬了下嘴角。 宓妃坐穆宏毅腿上,两个身体紧贴着,布料都透湿了,宓妃从穆宏毅身上挣下来,把这火炉推的远远的,“你边儿去,我自己默写。” 穆宏毅站起来,拿个蒲扇给宓妃扇风,“你这不是都记住了吗,还跟我磨,跟我撒娇。” “光记住了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做题。”宓妃把钢笔一扔趁隙就想跑,她这干了也不是第一次了,穆宏毅早防着她,脚一挪挡门口,“坐回去,我给你讲题。” 宓妃撒赖一下扑穆宏毅怀里嘤嘤嘤的假哭,“夫君,你饶了人家吧,人家真读不懂那些函数题,夫君你再逼下去就要了妾身的小命了啊,不不不,是一尸两命。” “嘴上没把门的,说的什么屁话。”穆宏毅板着脸,挡门口就是不让她出去,“甭管你喊我什么,今晚上你都别想偷懒,填鸭式我也得把数学塞你肚子里去。” 宓妃一抚额晃悠悠就晕了,穆宏毅赶紧抱住,肃着脸训斥,“别装,我知道你没晕。” “晕了,真晕了。”宓妃急的答话,却是暴露了,睁眼就见穆宏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宓妃豁出去了,两臂搂住穆宏毅的脖子,凑上小嘴就亲。 她的唇瓣凉凉的,怪舒服的,穆宏毅就着这势头亲了两口,托着小屁股抱腰上又亲了两口,不过瘾又亲了两口,亲着亲着眼看就要擦枪走火,穆宏毅当兵锻炼出来的强大的克制力占了上风,既然她自己坐不住,那就只能继续来强的。 宓妃把脸埋他的脖子里死活不抬头,嫩嫩的喊,“驸马~” 穆宏毅没办法了,跟她讲道理,“你数学得个大鸭蛋肯定考不上,我可告诉你,我一定能考上,到时候我去省城上学留你一个人在老家,到时候你的内衣你只能自己洗,再没人伺候你了啊。” 宓妃也愁的慌,趴他肩膀上真哭了,“那人家就是不会嘛,文科生会算账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学函数,要算三角形四角形的面积,还要算什么排水量,我又不会干排水的活,到时候买人来做就好了。你不觉得出题的人都有病吗?无聊不无聊啊。” 穆宏毅也无奈了,“那你记得做数学题的时候就算读不懂题也多写几个公式听见了没有?” 宓妃猛点头,心想今晚上的“酷刑”看来要结束了,正要撒欢,穆宏毅板着脸展开了地理书,“来,我教你看等高线。” “……驸马,我想吐。” 葡萄园蝉鸣一片,秋淑媛领着穆宏远来了之前她假装摔断腿欺骗徐诚的地方。 “你一定还记得这里吧。”秋淑媛把电灯拿草绳吊起来,茅草屋里就有了光亮。 穆宏远看着光下的秋淑媛的脸,美的那样惊心动魄,心脏嘭嘭嘭剧烈的跳动仿佛要跳出他的喉咙一样,说话也磕巴了,“记、记得。” “我曾经那样爱着徐诚。” 穆宏远黯然的垂下头,“是的。其、其实我喜欢你的执着。” “可你知道他又是怎样伤害我的吗?”秋淑媛深吸一口气,“一个月前我回来的那天对咪咪那样疯狂我知道是我错了,算了,我好不容易用一个月的时间去恢复伤口,宏远,我能不把自己的伤口揭开给你看吗?” “你别说了。”穆宏远忙道。 “我找你来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看着咪咪和你大哥过的那样幸福快乐我也想安稳下来了,找一个老实的对我好的男人嫁了,就像他们俩那样好好的过一辈子,你、你肯娶我吗?”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穆宏远整个人都懵了,就那么傻傻的看着秋淑媛。 秋淑媛看着眼前这个斯文白净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心里涌出一丝愧疚,但很快她的恨意和报复的决心就占据了上风,她猛的抱住穆宏远,闭上眼,咬紧牙关要求,“要我。” 穆宏远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一定是因为他夜夜想着她入眠,在梦境里和她做了很多羞耻的事情而导致的。 他傻傻的笑,还不敢伸手抱她。 秋淑媛跺脚,“傻子,你不想抱我吗?” “什么?!”穆宏远一下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秋淑媛咬着唇,用自己胸前那对傲人的软嫩轻噌穆宏远的胸膛,“傻子,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穆宏远想,他想的夜夜那里都发疼,可他却绝对不敢就这么要了秋淑媛,他推开她像推开一个火球似的,“不、不行,爷爷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这个呆子! 秋淑媛恨铁不成钢。 “我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我怕我今晚过后会后悔所以才、才想和你生米煮成熟饭的,我也并不是不知羞耻的女人。”秋淑媛一捂嘴,带着哭腔看着穆宏远,“你是看不起我吗?” 穆宏远慌了,连忙摆手,“不是的,我们没登记不能干那种事情,爷爷真会拿鞭子抽我的。” “我也是怕爷爷不答应咱们俩的事情所以才……你是知道的,爷爷因为咪咪误会我的人品有问题,我怕爷爷反对。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不是,我对你的好都是发自内心的。”穆宏远竖起手指急忙表忠心,“我能对天发誓。” 秋淑媛一下拉下穆宏远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摸摸我。” 穆宏远咽下一口口水,他看着秋淑媛,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梦境里那些画面了,他想那样对她,更想那样对她,从后面,疯狂的,狠狠的。 此时,电灯突然掉了下来,灯光一灭,穆宏远忽然抱住了秋淑媛,黑暗里秋淑媛发出一声惊呼。 “秋淑媛,你、你是喜欢我的吧?” “我不喜欢你会把自己给你吗,还是冒着被人诟病的风险,未婚就和你……” “我会对你好的,永远,一辈子,咱们明天就去登记。” “不急。你轻点。” 第67章 打脸疼不? 宓妃吐了一回又饿了,勉强吃了碗豆腐脑,穆宏毅终于不逼她了,放她出去乘凉,他也不闲着,在厦檐下凿石头。 小丫嫌热,搬了马扎坐井边,用凉水泡脚。 “我二哥和秋淑媛出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大晚上的他俩还能去哪儿逛。” 宓妃摇着蒲扇道:“秋淑媛和你二哥有进展了?” 小丫撇了下嘴,“谁知道呢,这个月就看我二哥跟在她屁股后头忙前忙后陪笑脸了。” 王美凤坐门旁里嗑瓜子,“你们还别说,那闺女是真勤快,人也老实本分,干完活就钻自己屋里学习。” “她老实?”小丫嗤了一声,“她住咱家要还敢唧唧歪歪,我骂不死她。妈你忘了,点玉米的时候她打嫂子,又和赛金花打架的时候了,我二哥要真把她娶回来,你能压服得住?” 王美凤瞥一眼宓妃的肚子却笑,“只要她能给我多生几个孙子,我压服她干什么,我得上赶着讨好她,我还给她看孩子呢。” 小丫呵呵王美凤一脸。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随他去吧。”穆长胜从躺椅上起来,“我睡觉去了,你们也早点睡。” 王美凤听着话音悄声问宓妃,“你爷爷这是同意的意思了?” 宓妃笑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管得住。” 穆宏毅脸色不好,扔了锤子就道:“咱也回屋睡觉。” 小丫打了个哈欠,“那我也睡觉去吧,妈,你就在这坐着给那俩人等门吧。” “你别走啊,陪妈说说话。吃瓜子不?” “不吃。” 小丫摆摆手进自己屋,不一会儿就灭了灯。 院子里转眼就剩王美凤一个了,她嗑了会儿瓜子就开始打哈欠,心说,这俩人怎么还不回来,大晚上的还能去哪儿,拉什么呱还没拉完。 不过王美凤一拍大腿就笑了,觉得这儿媳妇有门,忙端着瓢进屋跟穆金文絮叨去了。 两口子躺床上絮叨半天禁不住就睡了,等王美凤再惊醒,看见堂屋里的小挂钟指着半夜凌晨12点的时候王美凤急了,使劲把穆金文摇醒,两口子就赶紧去敲穆长胜那屋的门,“爹啊,你赶紧开开门,宏远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穆长胜觉浅惊醒过来,披了件褂子就开了门,“还没回来?” “是啊爹。”穆金文忙点头。 “赶紧去把宏毅叫起来,再叫上宏江兄弟俩去找找。” “哎。”王美凤一出溜往外走,还没到西厢门口,在院子里就扯着嗓子喊,“宏毅啊,你赶紧起来,宏远到现在也没回来,怕是出事了。” 穆金文就赶紧开了大门出去喊人帮忙。 穆宏毅也警觉,猛地就睁开了眼,见宓妃被王美凤吵吵的皱眉也慢慢睁开了眼就轻声安抚,“你睡你的我去看看。” “太讨厌了。”宓妃跟着坐起来,揉了揉眼,“你去吧,听大娘这声儿想是怪急的。几点了啊,还没回来,那两人干什么去了。” 穆宏毅皱眉,快速穿好衣裳,“宏远上辈子,不,上上辈子欠她的!” 王美凤这一喊,一家子都睡不安生了,穆长胜站厦檐上气的老脸绷紧,小丫站自己屋门口,两眼惺忪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爷爷,你先别着急,我出去找找。小丫,你嫂子要是难受要水喝,你帮衬着点。” “知道了大哥。” 宓妃披了褂子出来,见穆宏毅走了,穆长胜还僵硬的站那儿赶紧去安抚,“爷爷,你坐下,没事的啊。” “小丫,你去把爷爷的马鞭拿出来。”穆长胜铁青着脸道。 “啊?!”小丫震惊。 “拿去。” 小丫不敢违背生气的穆长胜赶紧跑堂屋,穆长胜睡的那间把挂墙上的马鞭拿了来交穆长胜手上,小心翼翼的往宓妃身边挪。 一家之长的威严再也没人比宓妃更熟悉了,她可是在最威严的“一家之长”的手底下长大的,儿孙们不听话,斩首的都有,故此穆长胜发威她是一点不怕的,“爷爷你坐下歇歇,等宏远找回来您才有力气抽他不是。” 穆长胜看了宓妃一眼,坐下了;“等那兔崽子回来我非抽死他不可。” 小丫咽了咽口水,心里给穆宏远祈祷,最好安全的回来给爷爷抽一顿。 与此同时,山脚下葡萄园那里狼嚎声却是此起彼伏,穆宏远和秋淑媛在茅屋前点了一堆火,两人躲茅屋里瑟瑟发抖,可眼看那火就快灭了,围困他们的两条狼试探着走近,秋淑媛一咬牙,拿起了一块砖头,“穆宏远,咱得和这俩畜生拼命了,一会儿我先冲出去吸引狼的注意,你从后面对付一个,我对付一个,能挣脱你就先跑吧。” 穆宏远连忙摇头,摸了快石头,“我先冲出去吸引狼的注意,你能跑你先跑去找人来救我,我是男人我块头大,一时半会儿这俩畜生咬、咬不死我。” “你别废话,就这么定了。”秋淑媛一攥拳头,把电灯塞穆宏远手里,“穆宏远我不欠你了!” 说完,在俩畜生扑进来之前先冲了出去,冲向火堆捡起一根还带着火星的木棍就挥舞,穆宏远忙也冲了出去,秋淑媛急的大喊,“蠢货,分开跑!” 说完秋淑媛就先跑了,秋淑媛一动一只狼就动了,而另外一只狼却并没有盲目跟从,而是猛的扑向穆宏远,穆宏远咬紧牙关,一石头砸了出去,狼躲,穆宏远跑,狼追扑,那边秋淑媛已经被扑倒在地,狼要咬她,她就双手扯住狼头大骂:“孽畜,姑奶奶的肉不是那么好吃的!姑奶奶还有那么多不甘心,姑奶奶不死,绝不死!” 穆宏远眼看秋淑媛危险却无能为力,那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分神之时被狼猛的扑倒。 就在这时,找到打麦场听到狼嚎的穆宏毅、穆宏江、穆宏海等人赶来了,手里都拿着铁叉,穆宏毅就喊,“宏远你们在这儿吗?” 穆宏远立马就哭了,“大哥,我们在这儿,你快救圆圆。” 穆宏毅急忙跑来,一看情形,秋淑媛就在近处,他一咬牙一脚踢狼腹上将狼踢的痛叫翻到在地,遂即眼疾手快一叉子将狼钉死在地,与此同时,穆宏江和穆宏海兄弟也把穆宏远救了,那狼却跑了。 秋淑媛躺地上软的爬不起来,穆宏毅拿点灯一照就见她一张脸苍白的跟鬼似的,身上都被狼爪子抓出了血。 穆宏远连滚带爬的滚过来抱秋淑媛,“圆圆你没事吧?” 秋淑媛牙齿打颤,艰难的摇了一下头,“我、我腿软了。” 穆宏远一抹眼泪,“我背你回家。” 秋淑媛这时才落下两行泪来,轻“嗯”了一声,可穆宏远也吓的不轻,他根本背不起来秋淑媛,起了几次不行都跪地上了,穆宏毅一看立马背起穆宏远,“宏江,你背她,咱们赶紧走。” 等回了家,穆宏毅谢了宏江兄弟,待把两人送走后,穆长胜坐躺椅上,冷着一张老脸,一鞭子抽地上,“跪下。” 穆宏远“噗通”一声就跪了,秋淑媛犹豫了一下也跪了。 “干什么去了?” 穆宏远一抿嘴,紧紧捏着拳头,垂着头道:“爷爷,圆圆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要娶她。” 王美凤听到这个消息,这时一点喜悦都没有反而破口大骂,“你个浪货,大半夜的你勾搭我儿子去那里,你个扫把星,你差点就把我儿子克死了。” 当从宏江兄弟嘴里知道穆宏远的遇险情况王美凤一下就瘫了,看见她的命根子还全须全尾的活着,老半天才回缓过来。 “是,是我找他去那里说事的,可也是我救的你儿子半条命,要是没我你儿子早被狼咬实了。”秋淑媛已经回缓过来了,挺直腰杆跪穆长胜跟前,“穆爷爷,我之前是心里有人,可今夜过后我踏踏实实跟着穆宏远一起过日子,穆宏远软和我不,我俩正好互补,我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而且还要过的比穆宏毅和咪咪好。” 宓妃完美的收到了秋淑媛挑衅的目光,咂摸了一会儿就笑了,“那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 穆长胜冷哼了一声,“在我们家客居了一个月终于露出你的爪牙来了,你把我的心思倒是摸了五六分,丫头,我倚老卖老跟你讲个道理,这人呐终归平和,你平和了才能真正过得好。” “爷爷,我不赞同你说的,这人呐得有上进心才能把日子过的好,得往前冲,遇山开山,遇水填坑才能往上走,您这么大年纪了,讲究平和那是养身,可您手里不还捏着马鞭的吗,我这么年轻,我平和不了,我就是要追,要赶,要得到一切我想得到的我才幸福。” 宓妃轻“呵”了一声。 秋淑媛冷睨向宓妃,“宓妃,你也就是会投胎,运气好,把你搁我身上你早被践踏到泥地里去了,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你错了,我永远不可能是你,你也永远不可能是我。至少,我不会这么晚了拉着人出去,是谁当初跟我说来着,没登记不能干出格的事情,结果你自己却干了,打脸疼不?” 秋淑媛有一瞬的难堪,但很快她反刺回去,“我俩挑开了,情不自禁不行吗?此一时彼一时,你管得着吗。” “哎呦,圆圆姐,你现在就开始理直气壮跟我呛声了啊,你俩还没登记呢,你还不是我们老穆家的人呢,你充其量就是个……妾身未名,爷爷不给你们拿户口本,你就什么都不是。”宓妃笑眯眯的气她。 “你!”秋淑媛到底理亏站不住脚,登时气的脸色涨红。 “好了。”穆长胜一鞭子抽地上,“大丫背着家里和人未婚先孕事发之后我说了什么话来着,宏远你还记得吗?” 穆宏远登时浑身一颤。 第68章 小封建 宓妃不知道这一茬就看向穆宏毅,穆宏毅道:“爷爷说过,谁再干出那样的事儿败坏家里风气,男的抽五十,女的抽四十。” 穆长胜接话道:“我早说过,我不管外面是个什么风气,咱们老穆家不兴那一套,是、现在是婚姻自由了,老子管不着你们找什么样的对象了,可只要我活着一天咱们老穆家就不兴外头的那一套,你们当我不知道吗,要点脸的,就算是城里的,大省城的,不登记也不会跟人随便睡一块。我怎么跟你们说的,要自尊自爱,男的女的都一样。” 秋淑媛和穆宏远被骂的抬不起头来。 “老大,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穆长胜抬起了手,把鞭子递向穆金文。 穆金文接过马鞭看向穆宏远,穆长胜在气头上王美凤也不敢劝就道:“爹,先让孩子洗洗伤口吧,让狼抓了不是小玩的。” “你是死的吗,你不去袁二家找点药包回来煮给这兔崽子喝,你指望谁呢?” “……我马上去。”王美凤被训的没脸,抬脚就赶紧往外走。 穆宏远脸色涨红的弓下腰,双腿有点颤,“爸,你打吧。” 秋淑媛往穆宏远身边挪了挪,“有错我错一大半,也打我五十鞭子吧。” 穆宏远感动不已,忙催她回屋,“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赶紧回屋洗洗伤口去。” 秋淑媛固执不听。 穆长胜眯了下眼,“那就连她一起打。” “是,爹。”穆金文不敢不听,一鞭子就抽了下去。 “你没吃饭,要我亲自动手?” 穆金文一咬牙加大了力度,两人被抽的瑟缩。 小丫偎着宓妃战战兢兢,宓妃倒不觉惊奇,但她作为观刑的人员要从头站到尾就觉得有点累了,“爷爷,我困了我回屋睡觉去了?” 穆长胜摆了摆手,“宏毅你也回去吧。” 小丫觑着这个空刚要麻溜的钻回自己屋,穆长胜淡淡道:“小丫,你站住,你得看着,长长记性。” 小丫赶紧举手表态,“爷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我大姐和二哥犯一样的错误的。” “那你也不能走,站那从头看到尾。” “是,爷爷。” 西厢,宓妃枕着穆宏毅的胳膊笑嘻嘻的道:“秋淑媛就该挨这一顿抽,爷爷为我报仇了,爷爷真好。” 穆宏毅给她扇着扇子轻笑,“你自己抽不更好,刚才你怎么没要求?” “这种事情何须本公主亲自动手,有人代劳,我在旁边看着不更爽快?” 宓妃打了个哈欠,“驸马,那小小秋淑媛可挑衅我了,你可一定要争气,咱得把他们两口子远远甩到身后去,秋淑媛不就想压我一头吗,我偏死死压她头顶上,我气死她。” “远的不说,你先在高考上考过她再说吧,我看她数学就比你强,宏远都要向她请教数学题呢。” 宓妃一听就发愁,“你激我也没用,这一项上我实在是天生的弄不懂,还有地理,那些图那些线那什么经度纬度,我一看就想晕就想吐。” “那没办法了,你就等她考好了挨她的奚落吧。” “不行!”宓妃一握拳,“她才挑衅我,第一炮就落了下风往后还得了,明天起我死记硬背,我看不懂我背题,巧了就碰上一模一样的了呢,你说是吧?” 得了,他费尽心机一个月搞不定她,秋淑媛一激她斗志起来了。 “这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半夜闹了这一出穆宏毅一时睡不着,躺炕上就心猿意马了,他看着宓妃光亮下白里透红的小脸,红艳艳的小嘴俯身就亲,宓妃热得慌,拍他的背撇开头,“继续扇风,热。” 穆宏毅叹气,心说好想念空调啊。 “再大点风。” “这样行吗祖宗?” 宓妃笑着点头,主动啵了穆宏毅一口,“驸马你也好。” 穆宏毅嗤笑,“我伺候的你舒服了是吧。” “本来睡的好好的,还不是为了你堂弟的事情我才被闹起来的。”宓妃娇声抱怨。 “等咱俩考上省城的大学就搬走。” “要撇下爷爷了啊。”宓妃语气里的不舍穆宏毅听出来了,“等以后咱们在省城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把爷爷接过来一起住,你愿意不愿意,爷爷这个人其实有点顽固。” 就拿未婚男女贪欢这种事情,搁二三十年后多了去了,根本不算事。 “爷爷哪里顽固了,爷爷会给我做多宝阁,做玉簪,做家具,爷爷对我好着呢。” 穆宏毅又笑了,“我才发现你是个小封建。” 宓妃“嘁”了他一声,“早跟你说了我就是封建公主,我现在耳濡目染已经增长了很多见闻,很多新知识了,有的我喜欢,有的不喜欢。就比如爷爷今晚上抽他俩鞭子的事情我就觉得抽的好,你们男人无所谓啦,最多说你们风流好色,其实秋淑媛最吃亏,她之前还教导我不要未婚出格呢,结果她自己没把持住。” 说完宓妃又高兴的笑起来,“不过也好,往后和她吵架我有堵她嘴的话说了,保准叫她哑口无言。不过秋淑媛脸皮厚着呢,上次她还问我你大不大,做那个是什么感受呢,现在她自己肯定知道了,我明儿问问她去,我臊她脸上。其实我挺乐意看秋淑媛憋着劲想干掉我,压着我,却又偏偏干不掉,压不着的表情了,气死她,哈哈。” 穆宏毅愣了一下,“什么大不大?” 宓妃脸一红,夺过蒲扇自己扇风,“我不跟你说了,睡觉。” 穆宏毅一看她这羞涩的表情,太熟悉不过了,敏感的捕捉到“大不大”意指什么了,他往前贴宓妃背后,轻声问,“大不大?” “热死了,你别贴着我,边儿去。” 穆宏毅大笑。 外头,月落西山。穆宏远和秋淑媛挨完抽去了半条命,王美凤心疼儿子早烧好热水,煮好药包等着了,穆宏远却先让秋淑媛洗,王美凤对秋淑媛一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数落,秋淑媛一时疼的没工夫和人吵架忍了。 第二天清晨,穆长胜就把户口本扔穆宏远那屋的窗台上了,养了三四天,伤口都结痂了,两人就去把记登了。 这一日午后,背了大半天的题宓妃出来放风坐厦檐下看穆长胜雕玉,穆宏毅在井边打水往大缸里倒,门一响小丫哭着进来了。 “嫂子,大姐是个骗子,她骗我辛辛苦苦攒的嫁妆钱。” 宓妃忙把小丫拉身边坐着,“她怎么骗你了,你先别哭,那钱要回来了吗?” 小丫一抹眼,打开斜跨肩膀上的布包给宓妃看,“我要回来了,哼,她敢骗我的钱我就敢去举报她,她看我来真的就把钱给我了,但我还是气死了,亏我那么信她,什么人啊,还亲姐妹呢。” 穆长胜笑了一下,叹了一声,“咱们小丫也长大了,你急什么,你结婚爷爷给你准备压箱底的钱了。” 小丫一下不哭了,高兴的什么似的,“真的,爷爷?” “爷爷从不骗人。” 小丫笑着笑着又哭了,“那爷爷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 小丫趴宓妃腿上嚎啕大哭。 宓妃却笑着摸她扎的两个小辫,“你是喜极而泣吧?” 小丫听懂了,使劲点头,继续哭,仿佛要把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和惶恐都哭出来似的、 穆宏毅摇摇头,“大姐过分了。” 王美凤正在西头厦檐下,拿毛巾裹了头发摊煎饼,听了小丫的话就质疑,“你大姐还能骗你那点钱?” 院子里的人没人接话,倒是在屋里复习的那两口子,秋淑媛站起来把窗户关上了。 穆长胜笑的眼皮轻抖,“爷爷早告诉你了你就不想着争气了。” 小丫痛快哭了一回,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起来,“那爷爷你怎么现在又告诉我了?” “你嫂子不是教你手艺了吗,你往后出息了就不稀罕爷爷给你攒的这点钱了,告不告诉你都一样。” 小丫忙拍马屁:“爷爷给的钱我咋能不稀罕,等以后我要真有钱了,我给爷爷养老。” 穆长胜笑容更深了些,“行,爷爷等着。” 王美凤还当没人听见她说话又问了一遍,“小丫,你大姐家里有的是钱,她哪能骗你那点钱,你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丫哼了一声,“我不屑说她,妈,从今往后我和我大姐势不两立!” “屁话。”王美凤骂了一句。 “反正我再也不跟她合伙做买卖了,什么人呐。” 说曹操曹操到,大门开着,穆巧丽推着自行车进来了,脸臭的跟糊了老鼠屎似的。 第69章 填志愿 穆巧丽在院子里插上车就开始告状,“妈,可了不得了,你得说说小丫,我又没说不给她钱,当时社里那么多人我不得招呼吗,我就好声好气的跟小丫说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了亲自把钱给你送家去,我态度够好了吧,可小丫就等不及了,扬言要去举报我,还把我门口放的花篮摔了,可了不得了,小丫这是怎么了,她以前不这样啊,谁给她撑的腰啊。” 穆巧丽自己拿了个马扎坐王美凤旁边,洋洋洒洒就义正言辞说了这么多,说完就斜扫了宓妃一眼。 宓妃扇风的动作都不带停的,笑盈盈的答话,“自然是我给撑的腰,你们偷偷摸摸弄那点钱我是没看在眼里,可这里头得有我的份吧,没我的方子你们毛都挣不着,我的那份我不要那都是给小丫攒嫁妆的,你拖了几个月不给我可不得撺掇着小丫问你要吗?” 小丫急了刚要反驳被宓妃拿蒲扇拍了一下头。 “妈,你听听,她亲口承认了吧,我就怀疑是她撺掇的。”穆巧丽气的什么似的,“宏毅媳妇你安的什么心啊,这不是挑拨我们姐妹关系吗,我得罪你了?” 穆巧丽一顿,恍然大悟,“我可不是得罪你了吗,就因为我儿子拿了你的那把破壶?” 小丫站起来就和穆巧丽吵,“得了吧你,说的好像我再等等你真给我送钱似的,你那张破嘴才会骗人呢,自从咱俩合伙做这个买卖,我问你要了几次钱了,你要不就说你忙,要不就说下次一起给,要不就说卖的不好,当初说好的半个月咱姐妹结清一次钱,你拖了一次又一次,我还信你的话我就是傻子!” 王美凤被这姐妹俩吵的头疼,“行了,别吵吵了,你大姐不给了吗。” “妈,可不是我想吵吵,我把钱拿回来我就没想再理她,她还敢找上门来。”小丫抱着小胳膊讽刺穆巧丽,“亲姐妹明算账,跟你合伙这一次我不痛快,咱就没下一次了,而且我这辈子也不跟你这种没信用的人合伙做买卖了。” 被小丫机关炮似的一阵喷穆巧丽气个倒仰,指着小丫说不出话来,转头就喷宓妃,“都是你撺掇的,你个搅家精。” 小丫往宓妃前头一站,守护神兽似的护着,“你才搅家精呢。” 宓妃只管摇着蒲扇笑,稳坐钓鱼台,心说,小丫这丫头行,往后得走哪儿带哪儿。 “你没理说不过我找我嫂子麻烦干什么,和我没血缘关系的嫂子知道妈不给我嫁妆都想着替我攒钱,你是我亲大姐,我没想占你便宜,让你白替我卖东西还不给你钱,你倒想着占我便宜,哼,我告诉你,我不占人便宜,人也别想占我便宜,亲妈都靠不住,更何况自私自利的亲大姐!” 穆巧丽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往马扎上一坐就气的哭,“我不活了。” 小丫冷哼哼两声,“那你就去死。” 王美凤一火柴棍扔过来,“能挣俩钱了你就想上天啊,还让你大姐去死,没人味儿的玩意,你给我滚。” 穆长胜淡定的扔出一句,“我还没死呢。” 宓妃跟着解释一句,“大娘,这个家还是爷爷说了算。” 王美凤语塞,“爹,你听听小丫说的那是什么话,巧丽那不是她亲大姐吗。” “亲大姐。”穆长胜吹了吹玉屑意有所指。 宓妃笑而不语。 穆宏毅看这架势知道宓妃肯定吃不了亏了,开口道:“我去公社问问报志愿的事儿,咪咪,没事你就回屋复习。” 宓妃看热闹正看的高兴才不回去,却只管“嗯嗯”点头敷衍。 穆宏毅摇摇头出门了。 有人给撑腰,小丫脸上那么点因为王美凤的自卑也不见了,“妈,这个家你说了不算,我跟着我爷爷,我跟着我嫂子,我不怕了!” 王美凤气的要命,拿烧火棍狠狠往地上抽打了两下,“死丫头,你再顶嘴试试,我抽不死你。” 穆巧丽见王美凤也不敢触穆长胜的霉头,心里一苦就哭了出来,“我没想昧小丫的钱,小丫是我亲妹子,我哪能坑她,我是拿不出来。” 小丫不信,拍拍布包里的钱,“那你今天怎么就有钱了?” “那是供销社的钱,下午关门的时候我公公要来收走的。”穆巧丽流着眼泪看小丫,“小丫你先把钱给我让我拿回去交差,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还你,你看行不行?” “你想的美,不给。”小丫连忙护着。 王美凤赶紧问,“大丫,你和小丫合伙卖糕的钱呢?” “都被国华爸那个没良心的拿去赌了。”穆巧丽羞愧的眼神闪烁不敢看穆长胜。 穆长胜冷冷的“哼”了一声。 小丫有点犹豫,咬着牙道:“你活该,这就是你把爷爷气的住院,要死要活选的人,坑死你都活该!” 王美凤愁的叹气,“国华爸太不像话了,回头让宏毅领着人去吓唬吓唬他。” 宓妃捂着胸口呕了一声,站起来道:“小丫你扶我进屋歇会儿,有点难受。” “哎。” 穆巧丽也赶紧追上来,“小丫你别走啊,你把钱给我。” 宓妃前头进了西厢,后头小丫“呸”了穆巧丽一口,“嘭”的一声把西厢门就关上了,差点挤了穆巧丽的鼻子。 穆巧丽急的直掉泪,跑去求王美凤,“妈,你可得帮帮我。” 王美凤拽了穆巧丽一把,给她使了个眼色,“帮我摊煎饼,我去上个茅房。” 穆巧丽会意,转哭为喜,“我来我来,妈你去吧。” 东厢穆宏远那屋,秋淑媛把窗户缝关上转头就和穆宏远说话,“小丫不一直都说你妈重男轻女吗,我看你妈就很偏你这个大姐。” “一般都偏第一个孩子,不过我妈还是最偏我,最可怜是小丫,我妈高龄怀孕拼命生下小丫原本以为一定是个儿子来着,可一看是女儿当初就想送人的被爷爷拦了下来。不过我看小丫现在投靠大嫂了比以前凶了不少,我都不敢得罪她了。” “她拿你妹妹当枪使呢。你是没看见,小丫就是她的嘴,她就坐那儿笑盈盈的跟个好人似的,可最坏就是她。” 穆宏远偷瞄了秋淑媛一眼,小声道:“其实嫂子挺好的。” “好什么好。”秋淑媛白了穆宏远一眼,“好好看书,咱们一起考上沪大学。” “好。”穆宏远拉住秋淑媛的手幸福的笑,“和你一起我就有奔头了,以前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知道。” 秋淑媛一顿笑着指了一下穆宏远的额头,“傻样儿。” 天蒙蒙黑的时候,穆宏毅才回来,回来先回了西厢,西厢宓妃正歪在大枕头上侧着身子向里欣赏墙上挂的画,“大姐走了?” “走了。” “大姐和小丫的官司怎么断的?”穆宏毅把箱子小心放桌上问。 “大姐想再把钱要回去,说那钱是供销社的钱,小丫的钱都让你大姐夫赌了,后头我装吐领着小丫回了咱屋,大姐也没继续吵吵,给大娘摊完煎饼就走了。” 穆宏毅一笑,“那一定是大娘偷偷给大姐拿钱了。”上辈子大娘就没少往穆巧丽那里填。 宓妃坐起来回头笑望穆宏毅,“你就那么肯定?” “往后你就知道了。”穆宏毅把宓妃抱下炕放凳子上,“我去公社问填志愿的事情,看见公社主任袁大牛用这东西插花摆桌子,我觉得像个好东西就给买来了,你看看。” 当穆宏毅把瓶子拿出来宓妃就笑了,“你这次的眼光不错,这是玉壶春瓶。” 宓妃拿在手里把玩,看了一下上绘的图案,画的是一头戴软脚幞头坐于池边青石上欣赏莲荷的场景,旁边还配了字,宓妃轻读了一句,“吾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原来画的是茂叔观莲。” 穆宏毅满头雾水。 “周敦颐爱莲说,茂叔是周敦颐的字。” “不是高中语文课本里的吧?”穆宏毅觉得熟悉但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学过,见宓妃喜欢他就笑问,“东西买对了吧。” 宓妃点头,把瓶子摆桌子中间,“再有一枝梅花或者什么花插上就好了。” “咱家墙角不有一串红吗?” “去你的。” 宓妃笑了一回,“厨房有给你留的饭,你赶紧吃去吧。” “知道了,你送两张志愿表给宏远,告诉他总共就四张,咱们一人一张,填的时候先打个草稿。” “好。”宓妃把玉壶春瓶摆炕头多宝阁上,拿着表就走了出来,穆宏毅进厨房,宓妃就敲了敲东厢的门,“秋淑媛,开门。” “正复习呢,你就站窗户边上说吧。” “你跟我拿乔是吧,那我把志愿表扔了啊,总共就四张。” 秋淑媛赶紧把门打开,宓妃见她露头手一松,两张表格就飘落了下来,秋淑媛忙捡了起来瞪宓妃。 宓妃笑道:“我还当你们不稀罕呢。” “宓妃你别嚣张,咱们高考成绩见真章。” 宓妃有点心虚,扭身就回。 秋淑媛对着宓妃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第70章 落榜 “你有什么想报考的大学没有?”坐凳子上穆宏毅试探的问。 宓妃热的难受,摆摆手,“你给我填就行了,夫唱妇随。” 穆宏毅有点诧异,“……听说秋淑媛要报考上沪大学,你就不想考回上沪?” “随便。”宓妃有点犯恶心,“下午还凉快点,现在怎么越来越热了,不是要下雨吧。” “今晚上没星星,闷热,很可能是要下雨。”穆宏毅在一张志愿表上填了宓妃的名字,在第一志愿那里填了上沪大学四个字。 宓妃摇着扇子走过来瞥了一眼没在意,“我要是考不上可怎么办?” 穆宏毅也觉得自己够呛,就赶紧在第二志愿那里填了个上沪师范大学,第三志愿那里又填了个更次等的。 “下年再考。” 宓妃有点不情愿,“我都不知道上大学有什么用,你偏要我考。” 穆宏毅填完宓妃的志愿又填自己的,“能分配工作进机关单位吃国库粮,考上了更是家里的荣耀,再往后几年更是看文凭的时代了。” “我又不想给人打工,别人给我打工还差不多。好热啊,我难受。”宓妃哭唧唧的磨穆宏毅。 “你等会儿马上就填完了。”穆宏毅又笑看宓妃一眼,“你让人给你打工,你准备开个什么店?” “这个我还真想过,小丫都想着给自己攒嫁妆了,我嫁给你却没有嫁妆,以后我女儿出嫁我拿什么体己给她压箱底,所以说,咱们为什么要考大学,直接开店做买卖不就行了?” “现在政|策上还不明确,一般还都是公私合营,过两年等政|策明确,鼓励发展经济,开放私营了咱们再买店,在那之前就先积累开店要用的钱吧。” 宓妃一听忙去开柜子把家里放钱的鞋盒子拿了出来,把里头大大小小的票子统统倒出来,“这些不够吗?” 穆宏毅把掉志愿表上的纸币拨开,“这些只够咱俩上大学的,不过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我就见你往外花钱了,你收废品只赔不赚吧?” 穆宏毅顿了一下,“不能说,国家机密。” 宓妃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轻声问,“你偷啊?” “你的驸马可是肩挑过金星……金黄色肩章和四枚星徽的人,怎么会去偷,别瞎猜。”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穆宏毅看了一眼摊桌子上的纸币,宓妃没反应,他也没准备做出个急匆匆藏钱的动作来。 秋淑媛敲了敲门框,夫妻俩就走了进来。 “呦,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你们两口子数钱玩呐。” “哥,你咋有这么多钱?”穆宏远坐下就吃惊的问。 穆宏毅见宓妃不动手,他只好慢慢把钱装回去,“你哥当兵当的好。你们两口子来有事?” 秋淑媛把目光从摊开一桌子的纸币上收回来,“啊,我们俩都填的差不多了,第一志愿也填好了,就想问问大哥还知道不知道上沪其他学校,公社就没发个本子或者纸的写上招生的学校都有哪些?” “有,我们写完就准备给你们送过去的,没想到你们自己就来问了。” 穆宏毅装完钱把一张纸递给他俩,“全公社就一个本子,我从本子上把上沪的招生学校都抄了一遍回来你俩拿回去看看吧。” “你看,我就说有吧。”秋淑媛跟穆宏远道。 宓妃笑盈盈的道:“怎么,你还怀疑我们藏着不给你们说啊,圆圆姐,你可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穆宏远忙笑道:“我们哪能那么想,圆圆只说来问问。” 穆宏毅和宓妃住的这间屋并不大,秋淑媛两人来了后宓妃更觉喘不开气来,空气都不流通了,勉强应付了秋淑媛一句就侧身呕出了声,穆宏毅顾不上别的,忙从桌子底下拿出痰盂给宓妃接着并轻拍她的背,“怎么样?” 秋淑媛下意识的捂了下自己的腹部,嘴上却道:“你就娇气。”明明她也怀了她就什么反应都没有,能吃能喝,要不是月经两个月没来了她都怀疑自己没怀。不过也正是因为没反应她才没露馅,这么想着秋淑媛的目光就变得慈爱起来,她肚子里怀的一定是个听话的乖宝,不像宓妃怀的,一定和宓妃一样娇气折腾人,就让她们母女俩相互折磨去吧。 秋淑媛心情颇好,“大哥,你们俩也要考上沪的大学啊?” “她时常想家,想家就哭,考回去就好了。” 秋淑媛“哦”了一声,“我还以为她是想念她的徐诚哥哥呢。” 宓妃吐了一回,擦了擦嘴就道:“秋淑媛你赶紧走,这么热的天你堵住我的风口我都热的吐了。” “你什么意思?”秋淑媛气急瞪宓妃。 “你自己长什么样儿你不知道啊,五大三粗的。”秋淑媛袖子往上一撸就准备干点什么,这时穆宏毅站起来了,“走吧,她身子不舒服我留你们坐了。” 秋淑媛默默对比了一下穆宏毅和穆宏远的块头,恨恨放下袖子,抬脚就走。 宓妃笑倒在桌子上。 穆宏毅回来,拿了扇子给她扇风,“还有两年就高考了,希望两天后天气别这么热,要不然我不放心你。” “大不了不考。” 堂屋,王美凤穆金文两口子睡不着觉闲聊,王美凤就道:“他爸,你想过没有,家里要是一下出四个大学生,荣耀是荣耀了,可咱家没那么多钱供啊。” 穆金文翻着从穆宏毅那里要来的报纸“嗯”了一声,“到时候再说吧,你当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啊。再说了,宏毅两口子上大学也不用咱们操心,老二两口子都是军官,能没钱供退役的儿子上大学?咱们手里的钱供宏远上大学没问题,宏远媳妇就别让她上了。” 王美凤心里虚的慌,犹犹豫豫才道:“他爸,我把咱手里那钱拿给大丫使了。” 穆金文猛的看向王美凤,脸一下绿了,王美凤缩着脑袋赶紧描补,“大丫说了,她一有钱就还,再说了,小丫手里有钱够他哥上学花段时间的,小丫的要还不够那不还有爹吗,爹手里有钱,他都给小丫攒嫁妆了。” “就这一次啊。”穆金文警告,“过什么日子那都是她自己找的,你以后不许再帮她。” 王美凤小声的道:“她公爹看不起她,她婆婆姑子又难处,她男人又不争气,大丫的日子挺苦的,那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啊,我看见了不帮不是滋味。” 穆金文冷笑两声,“该!不是当初她把爹气病的时候了?该。” 天公作美,高考那两天秋高气爽,宓妃安然无恙的从考场走了下来,穆宏毅担心宓妃出问题,做完就赶紧出来等宓妃。 宓妃拎着穆宏毅给她准备的高考袋哼着小曲儿慢悠悠的随着人流往外走,看见穆宏毅就笑,穆宏毅一看她这状态就放下了心,忙过去扶着她,“看你这个高兴劲儿考的不错啊?最后一场地理很简单吧,都答上来了吗?” 宓妃笑嘻嘻的摇头,“没有,都是图我一看就晕就没答题,闲着无聊在背面画了幅画玩。” 穆宏毅顿住脚,无语的看着宓妃。 “干嘛呀,干嘛这么看着我,考不上才好呢,我本就不想上学,我学的知识够用了,而且我会的你们还不一定会呢,我就不喜欢数学和地理,我就不喜欢。”宓妃嘴巴一撅,“你再这么用‘我真想揍你一顿’的眼神看我我哭了啊。” 穆宏毅叹气,“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考之前不是很用心的背题了吗?” “那能怨我吗,我背的题上面一道没有,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差呢。” “行吧,不考就不考。只是等秋淑媛拿到录取通知书你就等她挤兑你吧。” “我想好了,她要拿这个挤兑我,我就拿她未婚先和宏远就那什么的事儿臊她,哼!” 等到陆陆续续秋淑媛、穆宏远和穆宏毅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就宓妃没有,秋淑媛嘚瑟起来了。 故意站西厢门口读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上沪师范大学,学生入学通知书……” 一个枕头猛的扔了出来,秋淑媛笑着躲开,踩在枕头上笑话宓妃,“咪咪,你怎么会没考上呢,你以前学习多好啊,你千万别急啊,再等等,兴许是邮差把你落下了呢,说不定再过两天你的通知书就到了。” “秋淑媛,恭喜你考上上沪的大学啊,几个月前你在上沪败给杜丽红,恭喜你,你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杀回去了。” “是啊,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杀回去了,就不知道徐诚哥如果知道你没考上的话他会不会吃惊,毕竟我们的小妹妹曾经学习那么好,连跳了好几级才和她的徐诚哥哥上了一个班级呢。” “秋淑媛你有完没完,我早不和你争了,而且对徐诚也没有任何想法了,你怎么还阴阳怪气的,你有病就吃药打针,再胡乱攀咬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秋淑媛冷笑,“你嘴上撇的可真干净啊,怪不得把穆宏毅哄的那么宠你,让你人活不干一点,天天躺着养膘。” “滚蛋。” 第71章 复辟帝制 养胎辛苦,尤其对宓妃而言,身边还没有一个趁手的人使唤。 天气又热,还有知了挣命的叫唤,她躺炕上依旧难受,还有个秋淑媛在门口叨叨,宓妃生气了,从炕上坐起来,转脸看着秋淑媛,“秋淑媛,我就有这个本事享受,你有本事你也学我啊,怎么,没本事就开始嫉妒我了?家里人都下地掰玉米挣工分去了,你怎么不去?” “我嫉妒你?笑话。”秋淑媛拿入取通知书扇风,“我难道嫉妒你活的一点人生价值都没有吗?还有,我不去那是因为我也怀孕了,头三个月不稳当,婆婆心疼我,让我在家养着。” “呀?”宓妃笑眯眯的看着秋淑媛,“那个差点被狼吃掉的晚上怀上的吧,我早想说你了,你也太心急了,拉着宏远去哪儿偷欢不行呀,非得大半夜的去那里,结果要不是宏毅去的及时,你就葬身狼腹了。” “你!” “我怎么了呀。”宓妃拿起蒲扇轻摇,梨涡浅浅绽,“我刚才听你说,你明年五月六日前要去报道,你现在怀上了,明年五月份还生不下来吧,你怎么去啊,为了孩子放弃学业?我觉得像你这么有‘上进心’的女人宁愿打掉孩子也不会放弃学业吧。” 秋淑媛一捂肚子,“我不会打掉孩子,我更加不会放弃学业。你与其操心我怎么兼顾学业,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办吧,你就一辈子农村户口吧,没出息。” “那我就等着看你有多大出息呗,像我的境界你是永远达不到的。”宓妃闲适悠悠的道。 秋淑媛嘲笑一声,“你的什么境界,跟母猪似的,让穆宏毅养着你,你就负责生生生?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年轻漂亮穆宏毅宠着你,爱着你,等你人老珠黄了,我看穆宏毅怎么对你,以我的眼光看穆宏毅,他野心大着呢,就说他弄的那个玉石,你比我清楚他那些东西的价值,他只欠缺一个机会而已。你能嫁给他,也是走了狗屎运。” “秋淑媛,虽然你说话带刺,但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是我怎么会成为黄脸婆呢,都是他伺候我呀。而且,玉佛玉菩萨的造像都是我画的,所以你说的那种情况在我身上是不存在的,你一个劲的揣测我将来的悲惨居心不良啊,是不是心里怕我将来过的比你好?” 秋淑媛一窒,冷笑,“好心当成驴肝肺,爱听不听。” 宓妃轻笑,“你刚才说我活的没有人生价值,那你把你的人生价值说出来让我自惭形愧一下呗,我洗耳恭听。” “我的人生价值就是将来要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我让你,让杜丽红,让徐诚都仰望我!”秋淑媛双拳一握斗志昂扬。 宓妃拿蒲扇掩唇而笑,“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背过的一首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你总这样多好,偏要时不时发个疯,徐诚有那么好吗,让你爱的没理智,其实爷爷那晚上说的话你没听懂,你心境平和一点,就你这份心气,你会把日子过的又富裕又幸福。” “你别装的你很满足现状一样,你要真满足现状你就不会还让自己过的跟大小姐似的,什么都不干等着人伺候你。”秋淑媛冷笑。 宓妃忽的笑出声,“你不是说我没有人生价值吗,我的人生价值就是这个了,有人伺候我,有人听我使唤,一般庶民商户不敢忤逆于我,我说一不二,有丈夫有儿女,有一笔花用不尽的嫁妆那就行了。” 秋淑媛听了做呕吐状,“你怎么不干脆说你要复辟帝制做公主做娘娘呢?” “我就是我们家宏毅的公主殿下啊。”宓妃眨一下眼俏皮的回答。 “我的天,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哪比得上你不要脸,嘴上说不喜欢穆宏远,结果转脸就嫁进来了。” “我故意的。”秋淑媛拿着自己的入取通知书摇来晃去,“我就是故意嫁给穆宏远的,我就跟你做妯娌,我就要看着你,我就等着看,当你看见徐诚怀抱着杜丽红的时候,你脸上这满不在乎的皮会不会皲裂。” 宓妃笑眯眯的对站秋淑媛身后不远处的穆宏远招手,“宏远,你怎么回来了?” 秋淑媛浑身一绷,僵硬的转脸。 穆宏远把烧熟的两个玉米棒子塞秋淑媛手里转身就走。 “哎,你……” 宓妃伏在大枕头上笑,“秋淑媛,你居心不良遭报应了吧。” “宓妃,你给我等着!” 秋淑媛追着穆宏远走了,宓妃看着这间简陋的屋子想,还是先把旧屋换了新宅,再想人生价值去吧。 晚上一家子吃完饭,穆长胜发话挪到院子里开家庭会议,院子里凉快,支了个桌,桌子上放了切好的西瓜,穆长胜吃了一块擦擦手就开口了,“家里出了三个大学生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明年五月份入学,就说说供应你们上学这个事儿吧,宏毅,你考上了,你媳妇没考上,你有什么说法?” 正拿刀给宓妃把西瓜切块的穆宏毅直接道:“爷爷我今年不上了,再复习一年明年考个好的,和宓妃一起上学,那时候孩子也一岁了,跟着我们坐火车去也能行。” 穆长胜皱了下眉。 宓妃西瓜也不吃了,诧异的看着穆宏毅,“你没跟我说啊。” “我想过了,我们仨一走,家里壮劳力就剩大伯一个,你们娘俩都需要人照顾,家里可能还得贴补上学的宏远两口子,你们娘俩怎么办,你又干不了活。” 最高兴的莫过于王美凤,“你看宏毅多疼媳妇,就是这样,你一走我们照顾不来。” 穆宏毅见穆长胜皱着的眉头还没散开接着道:“我要是去了,我的户口转过去,档案,粮油关系也得转,宓妃的户口却还在农村,她还是下乡的知识分子,我想带她走都带不走。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再复习一年。” 宓妃心里高兴极了,拿勺子舀了块西瓜放穆宏毅嘴边。 当着家里人的面穆宏毅不好意思,压下宓妃献殷勤的手,“你自己吃。” “宏毅,你基础不牢靠,错过了今年,下年要是考不上……”穆长胜觉得有点可惜。 “爷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穆长胜叹了口气,“宏远,你怎么说?” 穆宏远有点犯难,看向秋淑媛。 王美凤直接插嘴,“宏远媳妇,你也别上了,咱家的钱只够宏远一个人上学的,再说了,你也怀上了,明年五月那时候你就快生了,不能坐车也去不了。” 秋淑媛的脸一下就黑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上学。” “你说你要上,你拿什么上,我告诉你,反正家里没钱供你。”王美凤一句话说死了,秋淑媛气的大喘气,猛的站起来,“不还有大半年时间吗,我自己出去挣钱!” “你怀着我孙子你想上哪儿去,你哪儿也不许去,你就在家呆着养胎。”王美凤一拍桌子摆婆婆的款儿。 秋淑媛气炸了,推穆宏远,“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哑巴了,你就让你娘这么欺负我?” 穆宏远一咬牙站起来,“爸妈,我把机会让给圆圆。” “我不同意。”穆金文淡淡开口,“宏远媳妇,不是我们不想供你,是你明年去不了,你得想想你自己的实际情况才行。” “我先去报道,然后办半年休学,这样就行,只要我能去报道。” 穆长胜瞥了秋淑媛一眼,“你们把孩子生下就不准备养了?养孩子不用花钱?” 秋淑媛一咬牙,双拳紧握,“到时候把孩子放我爸妈家就行。” “不行,那是我孙子,凭什么放你娘家养,你必须给我把孩子生下,你生下孩子,你想去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你。” “这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给你养。穆宏远,咱们进屋,等忙完秋收咱们就出去挣钱。” 王美凤气个倒仰,追屋门口吵吵。 穆长胜挥挥手,“没你们两口子什么事儿了,你们回屋吧,我也回屋睡觉去了。” 穆金文偷觑穆长胜一眼,见穆长胜没什么反应就没开口,对还坐在马扎上吃西瓜的小丫道:“小丫,你妈把钱借给你大姐了,你先把钱拿出来给你二哥上学使,等你二哥出息了你也跟着沾光。” 小丫傻了,抬起沾了满嘴西瓜水的脸看穆金文,穆金文被小闺女看的不好意思,“都怪你妈。” 说完起身回屋去了。 西厢,门半掩,宓妃就扑穆宏毅怀里,娇嫩的喊,“驸马~” 穆宏毅失笑,“你慢点,肚子里揣着一个呢。” 第72章 宓家故旧 “穆宏毅,我理解的,上大学等同于考进士,而对于寒门而言,考上进士那就是鲤鱼跃龙门,你真就这么放弃了?”宓妃抱着穆宏毅的腰仰脸笑,心里真如沐春风。 “还鲤鱼跃龙门呢,你还真是个小封建,现在是新社会了,机会多的是,我想考大学也只是因为想去系统学习一下怎么做生意,不去也没什么,最多就走点弯路。”而且他已经走在很多人前头了。 他看着宓妃满面生光的娇样儿,心想,这一生他唯一不确定的只有她,他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还能拥有她多久。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乖巧甜美已经让他忘乎所以,险些丧失警惕。 他选择去上沪上大学,一是因为那里将来会发展的很好,二则是……直面徐诚,他要去直面徐诚,彻底见识一回这个给他们兄弟两人都戴了绿帽子的男人究竟有什么魅力,并光明正大的击败他!他也要她去直面徐诚,要么他将她心里的徐诚彻底挖掉,要么…… 他眸色渐深,拥着宓妃的手劲不自觉加大,宓妃吃疼皱眉,拍了他一记,“你要捏死我吗?发病了不成?” 穆宏毅连忙松开给她轻揉,“再给你一年,和我一起好好复习,明年咱们接着考。” 这次宓妃点头,“我知道了,我……尽力,反正你是一定要带着我一起走的对不对?” 穆宏毅笑了一下,刚要抱起宓妃,门口传来脚步声,穆宏毅把宓妃放下,宓妃轻嘟了一下嘴,轻声道:“一定是秋淑媛两口子。” 说是他们还真是他们。 这次穆宏远走在最前头,秋淑媛在后。 穆宏毅了然他们的来意,“坐。” 穆宏远傻笑看着穆宏毅,“哥,你知道我们来是为什么吧?” 宓妃坐凳子上摆弄玉壶春瓶里插的一串红和野菊花,轻笑,“我们哪儿知道啊。”借钱还不想开口,想好事儿呢。 穆宏远就赶紧道:“那个,大哥,大嫂,我们刚才在屋里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赚钱的办法,她又怀着孩子,我就想着你们有先借你们的应急,圆圆不同意被我硬拉来的。” “秋淑媛,你既然来了,怎么就当起哑巴来了?借给你们一点也不是不行,从今晚开始到你去报道为止,你听我使唤,伺候的我心里舒坦了,我借给你,而且还不用你还呢。如何?” 秋淑媛胸腔一鼓,“你做梦!” 转头就凶穆宏远,“我就说不来,我出去挣钱你非拉我来,这下好了吧,送上门给人羞辱,你不走,我走了。” 穆宏远见秋淑媛扭身走了,他张了张嘴,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瞅着穆宏毅。 穆宏毅笑了一下,“秋淑媛不该做点什么让我媳妇消气吗?” 穆宏远抓了抓头皮,“我听嫂子使唤行不行?” “宏远,是她惹我不痛快又不是你,她向我俯首低头我就借给她,她想向我借钱,还不肯低头想得倒美。” 宓妃像模像样的给一瓶子野花剪了剪枯枝,修了下造型,放下剪刀,“天色不早了,宏远你还不走?” “哦哦,我马上走。” 穆宏远叹口气转身走了。 宓妃打了个哈欠,把蒲扇塞穆宏毅手里,“扇着,哄我睡觉。” 穆宏毅把门关紧,插上门栓,两口子上炕,宓妃枕着凉枕就笑,“我还整治不了她,和本公主攀比,别苗头,本公主一点点虐死她。” “蔫坏。”穆宏毅还就爱她这副样子,拿蒲扇挑起宓妃的下巴想亲一口来着,宓妃热得难受,拍掉,“别停别停,接着扇。” “遵旨。”穆宏毅夹了夹腿,继续卖力的服侍,直到宓妃呼呼酣睡为止。 第二天早上穆家劳力们都下地挣工分了,秋淑媛就出去找活挣钱去了,家里就剩宓妃和小丫,到了下午的时候,大门外就传来了仿佛是拖拉机那种声音可又没那么难听的机械发动机声。 地里,一群小孩往一大队干活的那片跑,边跑边喊,“大队长,有人去你们家了,还开着黄吉普。” 正砍玉米杆的穆宏毅拿袖子一抹汗就往外走,“爷爷,我家去看看。” 穆长胜心里一喜,“开着黄吉普,是不是你爸妈他们回来了?” “也有可能。” “这个兔崽子,可算是想起他还有我这个爹了。”说罢,穆长胜喜滋滋的当头先走。 穆金武,那是穆长胜心里的骄傲。 王美凤一拽穆金文,“老二回来了?咱也回去看看。” 老穆家堂屋,小丫上了茶水就站宓妃旁边,宓妃则打量来客,这是一个头发斑白,穿着中山装的老人,精神矍铄,眉眼之间有股文人的清逸之气,这个老人的气质就像是她在翰林院见过的那些老翰林们,却又没有老翰林的迂腐。 在老人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也穿着一身中山装,眉眼和老人有几分的相似,应该是老人的儿子。 “小咪咪,不认得张爷爷了?张爷爷却一眼就认出你了。”老人慈祥的打量宓妃,见宓妃容光饱满,肤色白净红润就放下了心,但还是心疼的叹息,“你在农村吃苦了。” 宓妃仔细打量老人,翻阅记忆,忽的认出了,眼睛一亮,“你是张爷爷,常和爷爷品鉴书画的张爷爷?” 老人笑着点头,“想起来了?张爷爷还抱过你呢,快给张爷爷笑一个,小咪咪一笑甜的跟苹果似的。” 宓妃微赧,轻笑,“您是怎么找过来的?” 老人旁边的中年男人就笑道:“你还记得你在地理试卷背面都干了什么吗,不巧,你的试卷是我批阅的,我当时一看你那张几乎只做了选择题的试卷就想给你判个大鸭蛋来着,可当我看见透到正面来的那些痕迹,翻到背面一看却是一副山水庭院。” 老人笑着接话,“他自幼跟我学画,知道好坏,起了爱才之心,就去调阅你的志愿档案,得知了你父母的名字,他和你爸也是朋友,知道了既是故人之女有这个天赋,他就更不愿意埋没了你,所以我们父子俩就找来了。” 男人接着道:“国家现在百废待兴,尤其是科技和文化方面都出现了断层,你虽然没考好,可你会画,你有一技之长就不该被埋没。” 老人笑着点头,“我受邀正要去上沪美术学院做院长,你随我去吧,我收你做关门弟子。” 宓妃有点懵,“去上沪上学?” 老人点头。 小丫先反应过来,欢呼雀跃,“嫂子,我这就去地里把爷爷和大哥他们都找回来。” “不用了,我们回来了。”穆长胜和穆宏毅先后进屋,老人站了起来,穆长胜连忙道:“您请坐。” “多谢你们照顾小咪咪,我替故去的好友谢谢你们。”老人握着穆长胜的手不胜感激。 穆长胜有些许的紧张,但很快镇定下来,和老人分宾主而坐,连忙摆手,“宏毅媳妇很好,很孝顺,我们家就是这样的条件,也照顾不到哪里去。” 穆宏毅一进屋就认出了中年男子,这不就是宓妃父亲的好友,后来的上沪教育局|长张启明吗? 这一世还真是不一样了。 “这是?”老人看了一眼穆宏毅问宓妃。 穆宏毅忙站起恭敬回答,“我是宓妃的丈夫,我叫穆宏毅。” 老人打量了穆宏毅几眼点点头,“我来是想带小咪咪去上沪,她被上沪美术学院录取了,这孩子有很好的绘画天赋,她在农村会埋没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 穆宏毅看向宓妃,扬唇而笑,宓妃也很高兴,不用再痛苦的复习了,还能和驸马一起去上学,太好了! “您是想现在就带她走吗?” “跟我一起走方便,我受邀去上沪美术学院担任院长之职,他们替我安排了整节车厢。” 穆宏毅考虑到宓妃怀有身孕,如果能跟着老人一起走确实方便,但他还是不放心,看出穆宏毅的顾虑老人又道:“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来。” 宓妃看向穆宏毅,穆宏毅点头,“谢谢您帮忙,她怀孕了,我正愁怎么带她去上沪,如此我们两夫妻就能一起去上沪上大学了。” “你也考了上沪的大学?”老人有点讶异。 穆宏毅轻笑,“小子是退役军人,也在参加高考之列。” 老人笑了,“我还以为……这样看来就很好,我们小咪咪的运气不差。” 穆宏毅心想,老人应该是以为咪咪嫁的是个乡野村夫,在以为他是个配不上咪咪的农民的情况下,对他的态度还能如此和蔼,看来这个老人气度涵养都很好。 张启明的父亲似乎也不简单,但他上一世却没怎么关注过,也不大清楚。 但这都无关紧要,关键是他和咪咪都能去上沪了。 又聊了些许时候,确定了出发的时间,张启明父子就走了,等秋淑媛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头。 第73章 特效药 “二嫂,你回来了,嫂子被上沪美术学院录取了,还是人院长亲自来家里给送的通知书。”小丫正在拔鸡毛,看见秋淑媛回来就赶紧报喜讯。 秋淑媛一愣,“嘭”的一声手里的布包掉地上,尖着嗓子就叫了起来,“怎么可能!” 小丫撇了下嘴,“怎么不可能,就兴你考上就不兴我嫂子考上了,爷爷高兴让杀鸡吃,嘿嘿。” 穆宏远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忙来扶秋淑媛,被秋淑媛一手臂甩开,“你别碰我,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又考上了?” “这是好事啊。”穆宏远小声道。 “好什么好!我不高兴!”秋淑媛气的胸腔起伏不定,脸都青了,“她那么点分数什么下三滥的学校不长眼要她,啊,你跟我说。” 宓妃笑盈盈的让穆宏毅扶她出来,“圆圆姐,看把你气的,我要是说我被上沪美术学院录取了你不得气掉孩子啊。” “什么,上沪美术学院?!”秋淑媛一下瞪大了眼睛。 宓妃摇摇曳曳的走过来,脸上梨涡浅绽,“是啊,我还被张爷爷收了做关门弟子呢,是张爷爷呦,我爷爷的故交好友,你应该也见过。” “张爷爷……”秋淑媛低喃一句,蓦地抬头瞪宓妃,毫不掩饰自己的嫉恨,冷笑,“原来是走了后门啊,我说呢,就你那点分数谁要你。走了后门也值得你得意,在我面前炫耀,你也不嫌丢人,你有本事就自己考上啊。” 堂兄弟俩就那么相互看着,由着各自的媳妇夹枪带棒的说话,穆宏毅是眼眸含笑,穆宏远则是尴尬的满面通红。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要去上学了,而且还和张爷爷一起走,有整节贵宾车厢可以坐,张爷爷还给我们安排了职工宿舍,到了上沪也不愁没地方住,圆圆姐,我在上沪等着你来呦。” 秋淑媛拳头捏的死紧,磨着后牙槽,忽的笑了,抬眼看穆宏毅,“大哥,告诉你个消息,我来的时候听说徐诚也打算考上沪美术学院,你一定不知道吧,徐诚的油画画的很不错,我相信他一定能考上,你说他们俩这缘分,啊,真是怎么都断不了。” 宓妃心想完蛋了,她要是真和徐诚一个学校,往后穆宏毅必得时时发病找她的茬,立马道:“那我不上了。” 穆宏毅眼中的确已经没了笑痕,但他却道:“干什么不上,你心虚?” 一下子宓妃的脸都绿了,拉着穆宏毅就往屋里走,“回屋吃药。” 秋淑媛扭身回屋,穆宏远赶紧跟上,秋淑媛反手“嘭”的一声把门摔上,紧接着屋里就传来稀里哗啦摔东西的声音。 “圆圆你这是干什么,怎么非得和嫂子较劲。”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别管我!” 把鸡拾掇干净的小丫隔着窗户喊穆宏远,“二哥你出来,爷爷喊你。” 小丫进了厨房,王美凤一把把鸡扔案板上,一刀就剁了头,“你说你二哥真是瞎了眼娶了这么个破烂玩意回来。” “我也不喜这个二嫂,除了长的好看真一点比不上我嫂子。” “拉倒吧,那个更不是玩意,一个不让一个,都该狠狠收拾一顿就老实了,你两个哥也都是怂蛋,拿了媳妇当宝贝似的不舍得动一指头。” “我嫂子怎么了,要不是二嫂找事我嫂子才不搭理她呢,我就觉得我嫂子不一般,我嫂子和人不一样,反正我嫂子好。” “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你二嫂才是你亲嫂子。” 小丫“嘁”了一声。 西厢,宓妃甩了公主的矜持,不给穆宏毅阴阳怪气的机会,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就亲他的嘴,穆宏毅有心想躲不吃这一套,但……这小嘴清凉软润还带着甜味儿尝了一下就舍不得推开了,所幸他托起宓妃的小屁股,分开两条小细腿架在腰杆两侧结结实实的吻起来。 这真是特效药…… 然而宓妃差点被亲断气,舌尖都发麻了。 宓妃伏在穆宏毅肩头大喘气,整个人软的一塌糊涂,穆宏毅抱紧宓妃,喘息渐匀,眸光深邃,他心想,这样也好,他正愁怎么把两人凑一起呢,让他们时时相见而又求而不得,如果宓妃再背叛了婚姻犯了错,这次他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现在太乖了,太狡猾了,藏得太深了,他没有理由折磨她,往后等着瞧。 “那幅画你故意画的吧。” 亲个嘴累瘫了的宓妃白眼都翻不动了,懒懒的道:“是啊,我是神仙,我算出来张爷爷的儿子会批阅我的试卷,穆宏毅你怎么不说我和徐诚串通好的呢?放我下来,懒得理你。” 穆宏毅却不放,抱着宓妃有点焦躁的走来走去,晃悠悠的还挺舒服,宓妃趁机享受,“你走慢点,有点晃,对了,这个速度就行了。” 亲服了发病的驸马,听着西厢秋淑媛的炸毛声,宓妃心里得意极了,“你说秋淑媛是不是和你似的也有毛病啊,你们新社会的人都有精神病是不?” 抱着怀里这团软娇,听着她嬉笑清糯的说话声,穆宏毅渐渐平复下来,“她就是欠敲打。” “我看也是。你也是,你也欠敲打,哼。” 穆宏毅没吱声,继续抱着宓妃慢悠悠的在屋里走动,跟哄孩子似的。 等吃完晚饭,穆长胜领着一家子在院子里剥玉米皮,小丫继续尝试做新糕点,她有了钱在县城买了白芸豆等食材,现在在学做芸豆糕。 宓妃就躺在穆长胜的躺椅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听他们闲话家常。 秋淑媛剥满了一框子玉米,想了想走进厨房,对小丫勉强露出个笑脸,“真香,做好了啊。” “马上就好了,我一会儿端出去给爷爷先吃。”小丫不怎么愿意搭理她。 “小丫我、我想批发你的糕点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这个芸豆糕便宜点卖给我,我再去镇上、去县城偷着卖,我今天去县城看过了,见有人这么干。你同意吗?” 小丫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没有大姐帮我我也可以自己偷偷去卖。” 转瞬又不确定的看着秋淑媛,“现在让卖不?被抓到不会被斗了吧?” “没事,我看人家卖豇豆馍馍都卖的挺好,你要是愿意咱俩可以一起去卖,去工厂门口,学校门口,保准卖的好。” “那我问问爷爷去。” 小丫把芸豆糕装了两大碟子端出去把事情说了一遍,穆长胜吃着糕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不反对那基本就是同意,但小丫还是不放心又问穆宏毅,穆宏毅点头,“可以去卖。” 小丫高兴起来,“那我再去多做点。” 秋淑媛也有点高兴,解决了这件事,就踢了一下穆宏远,穆宏远蓦地抬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大哥,那个……人家什么时候来接你们去省城坐火车啊。” “十一月份左右,张老先生把省城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启程。” 秋淑媛一算,那也就还有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了。 “那、那我们能和你们一起走吗,圆圆也怀着孩子,我们确实有难处。”穆宏远有点脸红的道。 穆长胜叹了口气,“宏毅媳妇,要是能帮你们就帮一把,他们兄弟在一处我也放心。宏远媳妇做得不对,她欠抽我都看在眼里了,依着我这样的孙媳妇不能要,可到底她也怀上咱们老穆家的孩子了,你呢聪明大气心眼好,你是咱们老穆家的长孙媳妇,弟媳妇欠收拾你狠狠收拾她,这个不要紧,但不兴冷眼旁观,不看她的面看宏远的面,看爷爷的面,你说呢?” 宓妃早在心里有了决断,她想知道在秋淑媛离开的那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让她回来就性情大变,但却不打算就这么容易松口,“爷爷你的心意我都明白,那也要看她是个什么态度,别我帮了人家,人家反倒觉得我多管闲事,那就不美了。” 穆长胜点头,耷拉着眼皮道:“你要是聪明,这时候就该认个错表个态了。” 没提名道姓但一家子都知道穆长胜说的是谁,秋淑媛涨红了脸,握了下拳头又松开,强笑道:“咪咪,是、是我错了,我态度有问题,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我对你其实大多时候都有口无心。” 秋淑媛别开脸,眼中微泛泪花,“我想去上大学,我实在没办法了。” 这一次,何止宓妃一人感觉到她的无助。 而一贯以泼辣强势示人的秋淑媛有这样一面,都令人诧异。 穆宏远心疼极了,忙也红了眼眶,哀求的看着穆宏毅,“大哥,嫂子,算我求求你们了。” “秋淑媛,我始终记得你替我教训赛金花那件事,在你心里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拿我当亲人的,要不然咱们一起下乡来你不会那么照顾我、迁就我,虽然你一直嘴上要占我上风。这次我帮你。” 秋淑媛猛的看向宓妃,眼里的泪花一骨碌就滚了下来,“咪咪,我有时候真的特别恨你,特别恨特别恨,可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因为你永远也不是我,我永远也不是你。” 说完秋淑媛就跑回了自己屋。 宓妃却笑了,跟穆宏毅道:“你看吧,她这个人就是欠收拾,收拾一顿就服软了,就老实了,这都什么毛病。” 第74章 物归主 上学的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之后,日子就过的很快了,张老先生那边也来了电报,说是今天就有人来接,一大早一家子就准备好了。 亲戚、乡亲都来给送行。 老穆家大门四开静待贵客。 这时黄土路上远远的来了两辆黄吉普,一群孩子跟在后面欢呼雀跃瞧稀罕。 穆宏毅扶着宓妃从家里走出来,穆宏远两口子跟在后面,不一会儿黄吉普就开到了家门口。 车停了下来,下来两个穿军装的男人,穆宏毅一看就笑了。 “老大!” 一个年纪小点的扑上来就是一个熊抱,另一个长的斯文隽秀摘下蛤|蟆镜看着穆宏毅就笑。 宓妃被飞扑到穆宏毅身上的这个男子惊了一下,穆宏毅把身上的人扒开,“猴子你老实点,看把你嫂子吓了一跳。” 猴子一摸脑袋,立马给宓妃行了个军礼,“嫂子好!” “……”说好的来接她的人呢,这俩男的哪里来的。 穆宏毅上前和那文隽的男人对了对拳头,那男人就道:“你退役我劝不住,回乡就没消息了,结果你考上大学了也不吭声,要不是猴子的妹妹是张老先生的入室弟子,我们都不知道你考上大学了。穆宏毅,退役你就不认人了,不拿我们当兄弟了是吧?” 穆宏毅轻笑,禁不住抱了一下男人,“不是,没有个成就之前怎么好意思见兄弟们。” 男人也笑,“你就算一辈子务农当农民,你也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谁看不起你我揍不死他。” 男人有些感伤拥住穆宏毅就不放了。 “……还没抱够啊。”够了啊,再抱我的驸马就杖毙。 男人一笑放开穆宏毅,“这就是你媳妇吧,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穆宏毅把宓妃拉到跟前,指着男人道:“这是叶振民,那是侯浩洋,都是我的战友。” “嫂子你好,我们也是一个大院撒尿和泥巴长大的兄弟。”侯浩洋赶紧钻出来自我注释。 叶振民就笑道:“猴子说的不错。” “初次见面给嫂子一个见面礼。”叶振民从军服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递给宓妃,“路上在别人手里买的,嫂子别嫌弃。” “拿着吧,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宓妃打开一看却微张了红唇,“我的镯子。” 红丝绒里正躺着一只羊脂玉镯,玉镯的一边镶了金水仙花,水仙花的样式独一无二,宓妃一眼就认出了。 叶振民诧异的看向穆宏毅,“什么意思,这是嫂子的镯子?” 穆宏毅也有些讶然,拍了拍叶振民的肩膀,“路上说,先把我们的东西搬上车。” 要叮嘱的话昨晚上也都说的差不多了,穆长胜没出来送,躺在躺椅上吸着烟默默的消化那些攒聚在胸口的舍不得,但孩子长大了总是要飞走的,飞的越高越有出息他才高兴。 穆长胜抹了下眼角。 王美凤哭的追出去好几步,小丫更是跟着跑,送出村才罢休,边跑边哭,坐在车里宓妃也哭的了不得,“等咱们在那边安顿下来就把爷爷和小丫都接来。” 穆宏毅拍拍宓妃的肩膀,“好。” 眼看着黄吉普开走了,老穆家门口就热闹了,亲戚乡亲们聚在一起,逮着王美凤一个劲的羡慕夸赞,王美凤笑的合不拢嘴,一脸的骄傲。 “还是人老穆家行,一下出了四个大学生。” “是啊,关键人还供的起。” “老袁家就差点了。” “那也不差,袁二牛在县城当老师的那个闺女听说和县长的儿子谈婚论嫁了,要我说,县官不如现管,老穆家再牛,穆家老二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当兵,这四个大学生考的也不是咱们省的大学,也没什么用,咱也沾不上,还是巴结老袁家实惠。” “你说的也是。” 混在人堆里的袁二牛听到这里才转怒为喜满意的走了。 车里,叶振民在前头开车,穆宏毅和宓妃坐后面,穆宏毅把镯子的事情说了一回,叶振民就道:“这个镯子是我们来的路上,我们在饭店吃饭,我看见老板娘手上戴的是个好东西,随口问她卖不卖,那老板娘不识货,十块钱就卖给我了,老板娘说这镯子是个流浪汉卖给她抵饭钱的。” “那老板娘有没有说那个流浪汉长什么样?” “你怀疑那个流浪汉就是赵狗剩?” 穆宏毅点头,“我原本一直猜疑镯子根本没丢,始终都在杜丽红手里,现在镯子又出现了,假如流浪汉真是赵狗剩,那我明白赵狗剩为什么强|暴杜丽红了,镯子一直在杜丽红手里被赵狗剩看见了,赵狗剩做了她的替死鬼,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因这事淹死了,还是那么个肮脏的死法,赵狗剩没杀了杜丽红都是他心不够狠。” “我同意你的猜测。” 宓妃戴着镯子轻笑,“回头我就告诉圆圆姐这个好消息,镯子回来了,物归原主,杜丽红害人害己,她一定冷笑两声,骂一句‘活该’。” “是挺活该的。”叶振民笑了一下。 这事就过去了,沿途路漫漫,宓妃打了个哈欠,靠在穆宏毅身上就睡了。 叶振民低声和穆宏毅交谈,“咱们打那赌我输了,往后我跟猴子一样叫你老大。” “别,我可消受不起你叫我老大。”穆宏毅笑着摇头。 “愿赌服输。话说,你怎么猜的那么准今年能结束文|革恢复高考,我这个有点内部消息的都猜至少明年。”叶振民试探着问,“我可知道你救过郑老。” 穆宏毅摇摇头,“我就那么一猜,再说了我也退役了,你叫我老大我还真消受不起,咱们当时就是玩笑话,你别当真。你能亲自来接我,我还受宠若惊呢。” 叶振民笑了,“你不是准备做生意吗,我准备你做什么生意我都投资占个股。” 穆宏毅笑出声,爽快的答应,“行。不能超过百分之十。” “你看你怎么这么小气,还是看不起我拿不出钱来啊,我可是一见嫂子面就送礼了啊,还把嫂子的镯子给买回来了。” “那也不行。” “好好好,百分之十就百分之十。”叶振民轻叹了口气,“老大,你退役真挺可惜的,以你的能耐和军功再过上几年升将根本不是问题,国家现在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走的时候就说了,如果国家需要我出任务我仍然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只是我有点厌倦军旅生活,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穆宏毅轻抚着宓妃的头发道。 “你走的时候跟我说要去找一个女人,就是嫂子?”叶振民看了一眼宓妃,压低声音道:“我查过了,她家也不简单,她爸的问题已经被提上来了就等着翻案了。” “是她,多谢。” “咱谁跟谁啊。” 宓妃一开始还能听见他们说什么后来就真睡着了。 坐黄吉普比坐拖拉机舒服多了,宓妃就一个想法,买! 等坐上火车,宓妃又觉火车比黄吉普稳当多了,买! 靠窗坐着看报纸的穆宏毅倒抽一口冷气,看着宓妃小心的道:“火车是非卖品。” “给再多钱都买不到?” 穆宏毅点头。 宓妃有点不开心,“为什么?” 坐对面的秋淑媛呵呵两声,“你当买玩具车呢,火车这玩意没有轨道不行,你光买车屁用没有。再说了,火车是国家的。” “好吧。”宓妃放弃了这个想法。 穆宏毅就觉他得使劲赚钱,不使劲根本养不起这个媳妇。 一路相安无事,等到了上沪,美术学院的负责人就又派了黄吉普来接,一行人到了上沪美术学院,宓妃和穆宏毅就去给他们安排好的职工宿舍,而秋淑媛站在学院门口则是一脸冷意,“我就知道给他们发了电报也没什么屁用,他们也不会来接我,咱们打个出租车回去。” 穆宏远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左右观望,“这地方不好打车啊,你爸妈是不是不欢迎我?” 穆宏远试探着问。 秋淑媛冷笑,“连我她们都恨不得我死在外头,更何况你。可那又怎么样,咱们没地方住就得住那里。” 穆宏远一听就知道住岳父家的这段日子应该不会好过了,“要不、要不再求嫂子帮帮忙,让咱们也住职工宿舍?反正现在学院也没那么多老师。” “已经把脸扔地上求人了,我没脸再求。我那个后妈看我不顺眼,我还看她不顺眼呢,我就给她添堵!宏远你有个心理准备,我和我爸也不亲,打小他就把我送宓园巴结咪咪,后来宓家出事,他受了牵连,我没用了,我那个后妈又一个劲的在他耳朵边上说我坏话,他看我也不顺眼。” 穆宏远有些心疼秋淑媛,“圆圆你以后有我。” 秋淑媛抿了一下嘴,“别废话,走吧。” 第75章 娇赖 职工宿舍是一幢五层高的楼房,进了楼道,宓妃站在楼梯口就不动了,摸着鼓起的肚子,眼巴巴娇滴滴的瞅着穆宏毅。 穆宏毅盯着宓妃那副娇赖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放下肩上背的,手里提的大包小包,叹气,“好吧。” “驸马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呢。”宓妃做梦也想不到,终有一日她的驸马可以这么迁就她,爱护她,虽嘴上不说,时不时还发个病挤兑她几句,但只看他做的,真是再也找不到如此贴心宠着她的驸马了。 穆宏毅眉目间带上了笑意,摸了一下宓妃的肚子,把宿舍的钥匙掏给宓妃拿着,轻柔的打横抱起,“走着,三楼三零二。” 宓妃搂着穆宏毅的脖子,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小脸生光灿如烟霞。 “驸马,我变沉了没有?”宓妃摸着自己鼓鼓的小肚子轻声问。 “沉了。”宓妃有些纠结,“我也觉得自己胖了点,人家的如柳纤腰都没了。” “怀着孩子呢,你就别想你的纤腰了,等生下孩子会瘦下来的。” “也是。我有方子香身润肤美形体,不怕。”宓妃得意起来。 说着话,穆宏毅一口气不带写的爬上了三楼,到了门口放下宓妃,“你开门,我下去拿咱们的包,别的东西都没事,就那一包雕刻好的玉佛是咱们将来发家的第一桶金不能丢。” “好的。” 这边宓妃开门进去,就见里头的空间和他们在老家住的那间西厢房差不多大,左右靠墙边摆着两张木床,床上整齐备着一套枕头被子床单等生活用品,然后是一个隔断,隔断上安了一扇木门,宓妃推开往里一看,顶头是阳台,阳台左边有个池子,池子上面有个垂下来的铁管,铁管安了个按钮样儿的东西,宓妃扭了扭,哗啦啦就出了水。 “……?!” 这时穆宏毅拿着东西进来,宓妃赶紧扶着门框喊穆宏毅,指着水龙头惊奇不已,“有水啊,三楼啊,谁把水帮咱们提上来的?做好事不留名嗳。” “……?”穆宏毅一下笑了,“那是水龙头,水自动上来的,没人帮咱们提。” “你骗我,水往低处流。”宓妃不信。 “这个是因为有水泵。” “什么是水泵?” “……”穆宏毅决定转移宓妃的注意力,“你饿不饿?” 说着话开始开包,拿出了小丫给做的一大盒糕点,有芸豆糕,山药糕,红豆糕,足有五六种。 “饿了。”宓妃忽然道:“我去洗手。” 转身就往阳台上走,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穆宏毅笑了一下,开始收拾床铺,把人家给弄好的床罩被单都拆了下来,拿了自家带的换上,宓妃玩了一会儿水就回来了,“还是城里好,用水方便,不用你再一桶一桶的从井里提了。” “城里各方面是挺方便的。擦擦手。” 宓妃接过手巾擦干坐在穆宏毅拾掇好的一张床上就开始吃糕点,她现在不吐了就是不撑饿,饿了就要吃,不吃就哭。 “我们要分床睡吗?”宓妃不大愿意的问。 “你要和我分床睡?”穆宏毅一下就想到别处去了,脸沉了下来。 宓妃一口糕没咽下去就细细的嚼没吱声,只是鄙夷的瞅着他,穆宏毅醋海翻腾了半天,“你想得美。” 把宓妃往旁边一拉就开始拖动另外一张床,宓妃抱着糕点盒子笑,“睡一块反正你也不能做什么,你就嗷呗,嗷的欲|火焚身才好呢。” 刚把两张床拖一起铺平就听到宓妃这么说,穆宏毅反身过来捧起宓妃的脸就亲,亲了一口糕点渣滓,宓妃呜咽了三两声,捶打了一两下,由着他去了,别说糕点渣滓,什么没吃过。 宓妃的脸红透了,一吻毕,宓妃就觉嘴唇有点疼,娇嗔的看着他,“亲就亲嘛,发疯就折磨我的嘴,一定又肿了吧,我怎么出门。算了,反正在三楼我也下不去。” 穆宏毅低头瞥一眼那鼓鼓的小肚子叹了口气,扶宓妃坐床上,给她脱了鞋送进被子里,“冷不冷?” “热。” “我也热。”穆宏毅禁不住笑,“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儿咱们去饭店吃,叫上我那个便宜大舅子。” 穆宏毅冷掀了一下嘴角,接着忙活,布置这间他们临时的小家。 “我是独生的,你哪有便宜大舅子。”宓妃咬了口芸豆糕。 “你那个徐诚哥哥啊,怎么,好几个月都没见过面了,你就不想他?”穆宏毅拿一块手巾沾了水一边擦衣柜一边语气不明的和宓妃说话。 宓妃偏偏听出了他极力掩盖下的那股子酸味儿。 “我看是你想见他才对,见就见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穆宏毅,你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你就钻牛角尖吧,你就跟秋淑媛一样,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的,非得看见我和徐诚有个什么你们就站一边冷笑说,看吧,他俩就是藕断丝连,就是暧暧昧昧,哼,我说的对不对?” 穆宏毅顿了一下,“难道不是吗?” 宓妃对着穆宏毅的后背吐个舌头,“等哪天你们把我烦的狠了,我就真和徐诚有个什么如你们的意,哼!” “说真的,徐诚哥哥的确清朗俊逸非凡。” 穆宏毅一把把手巾扔地上,脸对着衣柜生闷气,宓妃就坐床上笑,“你就是自找的,闷死你算了。” 穆宏毅“嚯”的转头,眸色危险步步逼近,宓妃一下捂住嘴,“你就不能让我安静的吃完再亲吗?大醋桶!” 穆宏毅不亲嘴了,解开宓妃的绣花夹袄改啃脖子了,宓妃被他咬的发痒咯咯的笑,一手里还拿着块红豆糕呢,“我看你就是趁机倒了醋桶耍流氓。” 夹袄上的蝴蝶盘扣一颗颗的被解开,宓妃不自在了,“我在吃东西啊,你晚会儿再弄行不行,脏死了,渣渣都掉床上了。” 穆宏毅一肚子醋火没地发,只能逮着宓妃一通乱啃,还不能伤了她,这火气不降反而“噌噌噌”往上升了。 宓妃被他弄的满脸通红,糕都掉被子上了,娇喘不已,带着哭腔道:“讨厌死了。” 一会儿宓妃被抱出来放到床尾,穆宏毅开始重新收拾床头,宓妃靠着床栏一边哽咽一边吃东西,可委屈了。 “怎么不急死你呢,等我吃完不行吗,混蛋。” 穆宏毅往下压了压眉角不吭声,脸色已经好很多了,由着宓妃说。 “咳咳,水。”宓妃忽然噎住了,穆宏毅忽的想到家里没水,忙拿了放床头柜子上的空暖壶出去,“你等等,我去隔壁要点。” 过了一会儿穆宏毅拿着暖壶回来,把水倒他们自己带来的水杯里喂宓妃喝并轻拍她的背,“好点了吗?” 宓妃回缓过来就哭,“都怨你。” “是是是都怨我。” “我不吃了,擦手。”宓妃发起脾气来。 穆宏毅赶紧拿了块干净的手巾过来给宓妃擦手。 “走,跟你见我的徐诚哥哥去,省得你折腾我。”宓妃作势掀被下床,穆宏毅赶紧把她按下,“他又不知道你来了,明天通知他到和平饭店你们再见行不行,你先睡会儿。” “都是你气的。”宓妃斜眼看他。 “……好,是我气的。” “往后我吃东西的时候你不许碰我,听见没有?我都噎着了,你想噎死我不成?” “公主殿下小的万万不敢。” 宓妃这才笑了,“谅你也不敢。还想喝水。” 穆宏毅晃晃空壶,“没了,隔壁就给了这点。” 宓妃微拧眉,“忒的小气。” “你在家睡会儿,我下去到附近小商店看看有没有卖煤球炉子和煤球的,咱们自己烧,冬天没有热水不行。” “那你出去的时候锁好门,买完就赶快回来。”坐了一路的火车,刚才他又那样折腾她一回,有点倦,宓妃躺下就嘱咐。 “我知道,等你睡醒的时候说不定我开水都烧开两壶了。” 这边算是安定下来了,秋淑媛那边却是吵吵起来了。 秋淑媛的爸爸被牵连后虽没有被抓,但也从过去住的别墅区搬到了现在的弄堂里住着,不带秋淑媛两口子,一个三间屋的小院里住了五口人,秋淑媛的爸和后妈以及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弟弟。 “这是我们的屋,我们凭什么让她睡,她都嫁出去了还带着男人回来吃大户啊。”秋淑萍一脸鄙夷的看着穆宏远,低声骂,“乡巴佬。” 穆宏远还从没受过这种歧视,他有话说不出涨的一脸通红。 秋淑媛挺着肚子挡穆宏远前面,“你说谁乡巴佬?” “我就说你男人。”秋淑萍把拿着大包小包东西的穆宏远从头打量到脚,“你不是非徐诚不嫁吗,怎么,把人家徐诚的婚礼闹毁了逃回农村,转头就嫁了个乡下土包子啊,你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吗?” 秋淑媛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吧唧”一声直扇的秋淑萍耳鸣,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爸,妈,你们快来看啊,我大姐两口子要打死我啊。” 穆宏远咬着牙道:“圆圆,咱们走,咱们不住这儿了。” 秋淑媛一张俏脸绷的死紧,冷声道:“住,为什么不住,这也是我家,你把东西放下,把秋淑萍秋淑雅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这……”穆宏远犹豫。 “你扔不扔?不扔我自己动手。” 穆宏远哪里肯让她一个大肚婆动手,忙把自己的包裹扔地上,开始往外扔那俩姐妹的被子枕头。 “住手!” 第76章 鸿门宴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气色发颓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语气不善,“你打你妹妹了?” 秋淑媛冷眼看着自己的亲爸,“打了,她骂我丈夫乡巴佬我打的就是她嘴贱。” “你这孩子一回来就找事,萍萍不会那么没素质,一定是你们两口子说什么了。” 秋淑媛把冷眼转移到后妈王敏身上,“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闺女,你闺女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屋我住定了。” “明杰,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大闺女,她一回来这就是想挤兑死我们娘仨呦。” 秋明杰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行了,她要住就让她住吧,等他们两口子开学就撵走。” 秋淑媛磨了一下后牙槽,“开学不用你们撵,我们自己会走。” “咪咪呢?”秋明杰犹豫了一下问。 “人家有职工宿舍住,不用你操心。”秋淑媛转过身就开始收拾东西。 穆宏远赶紧帮忙。 “你就没听她说她爸什么时候放回来?现在政|策不一样了,陆陆续续开始给翻案了,咪咪爸妈都是干革命的老人,就算宓老是资本家,那也是民族资本家,革命时那是做出了大贡献的,宓老虽故去了,宓玉珂夫妻被放出来后肯定会被重用。” 秋淑媛猛的把衣服摔床上,“我明白了,又让我巴结她是吧,呵,行啊,如你所愿。” 秋明杰脸上也没有什么难堪的表情,冷着脸道:“你明白就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宓老门生故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来拉他们家一把,比咱们家强百倍,咱们家想再起来就得靠这条人脉,我知道你恨我打小把你送进去,可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不送萍萍或雅雅,论年龄她们才和咪咪小姐同岁。” 秋淑媛冷笑,“就她俩那个德行,你送进去不是巴结人是得罪人,别说的好像是你因为疼我才选了我送进去一样,我不是小时候了,别拿这一套骗我。” “随你怎么想。”秋明杰把脸往下一拉转身就走了出去。 王敏母女三个狠狠瞪了秋淑媛一眼开始往外搬自己的东西。 等王敏母女三个走了,穆宏远把门一关从后面抱住秋淑媛,心疼的道:“圆圆你怎么从来都不说呢。” 秋淑媛抹了一下眼,“说什么,说了让你同情我啊,起开,赶紧把咱们的东西收拾收拾,我去厨房做糕,咱们明天就开始卖。” 穆宏远抱着秋淑媛不动,“圆圆你歇歇吧,算我求你了,你的肚子比嫂子的还大,我看着你没个顾忌的走来走去我都害怕。” 秋淑媛一窒,软了嗓音,“……听你的。” 穆宏远高兴不已,扶秋淑媛坐下,“你歇着,我来做。你应该跟嫂子学学……” “我倒是想,你有你堂哥那么多钱养活我吗?”秋淑媛白了他一眼。 穆宏远听了也没什么反应,笑道:“一直都是大哥比我有出息,反正大哥也不会不管我,咱们这次来多亏了大哥大嫂帮忙。” “知道,一路上你都说了多少遍了。”秋淑媛往床上一趟,“别说话干你的活吧,我睡会儿。” “哎,好,我不吵你。”穆宏远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侧身躺着假寐的秋淑媛抚着自己的肚子就在想,就算肚子里的孩子是徐诚的那也比宓妃的孩子小一个月,怎么我的肚子看起来比宓妃的肚子还大呢?不会是怀了两个吧? 这个想法一起秋淑媛不见丝毫喜意反而愁得慌,他们都还要上学,两个孩子怎么抚养? 秋淑媛拳头一攥,要不就摊开了告诉徐诚! 这时穆宏远轻手轻脚的给秋淑媛掖了掖被角,秋淑媛身体一僵连忙假装睡着了。 “咚咚咚”三声巨大的踹门声忽的响起,穆宏远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男孩,一脸愤愤,“小卖部有你们的电话。” 穆宏远刚认的人,这是他小舅子秋国盛。 “谢谢你啊。” “哼!” 穆宏远把门轻轻关上走了出去。 穆宏远一走秋淑媛就睁开了眼,双手捂住脸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穆宏远回来就见秋淑媛正坐床上,“你没睡啊?” “被秋国盛那小子吵醒了,什么事儿,是大哥他们的电话吧?” “是大哥打过来的,说约了咱们和徐诚明天下午去和平饭店见面吃饭。” “坐车去美术学院那条路上经过的那个和平饭店?” “应该就是那个饭店。” 秋淑媛双臂环胸冷笑不已,“你大哥啊别看他现在对宓妃百依百顺宠爱有加的,可他骨子里一点都不信任宓妃,就这样他还敢主动让徐诚和宓妃见面,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呵,你瞧着吧,他们两口子不出事则以,一出就出大事。” 穆宏远沉默了一下看着秋淑媛,“那我该信你吗?” 秋淑媛白了穆宏远一眼,“你不信我你信谁,你又是个没主意的,你听我的就行了。” 穆宏远抓抓脑袋嘿笑。 “宏远,你赶快把我的厚衣裳都拿出来,我看看我明天要穿什么。” 上沪美术学院职工宿舍。 穆宏毅买了煤球炉子和煤球置在阳台上,又拿了两块煤球去隔壁换了一块烧旺的碳,把炉子弄着了,在新买的铁壶里装上水就开始烧。 宓妃睡着了还没醒,穆宏毅坐在床沿上低头亲了亲宓妃的嘴,就那么看着她愣神。 安顿了一日,第二天早上穆宏毅和宓妃买了谢礼先去了家属院看望张老先生一家,下午穆宏毅订了一个包间领着宓妃就先在那里等着了。 宓妃饶有兴趣的看着穆宏毅。 “你看我干什么?” “看你这顿饭要怎么作啊。” 穆宏毅挑了下眉,“要见你的徐诚哥哥了,你装的挺淡定。” 宓妃撇嘴,“你真病的不轻。” “比不上你的公主病。” 宓妃用一种“你真无知真愚蠢真不可救药的”眼神看着穆宏毅,穆宏毅觉得宓妃的嘴还不够显眼,决定再给她补补妆,宓妃忙推他,“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你就嫌人家看不出来是吧,你故意的?!” 穆宏毅咧嘴笑。 “幼稚。” 此时传来敲门声,穆宏毅开口道:“进来。” “大哥。” 穆宏远笑着打招呼,扶着秋淑媛走了进来,顺手关了门。 秋淑媛在宓妃旁边坐下,打量了宓妃好几眼,“呦,今天打扮的真漂亮。” “漂亮吗,也就一般般。穆宏毅拿给我穿的,反正我都不喜欢,穿什么都一样。”宓妃无所谓的道。 “是因为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拿给你的,所以都不喜欢是吧?” 得,又来一个病人。 宓妃笑盈盈的点头,“是啊,圆圆姐,穆宏毅,我的回答你们满意不?” 满意,怎么不满意,都憋着火气呢。 不一会儿那个穆宏毅摆了鸿门宴要请的人终于来了,穆宏远给开的门,门一开,屋里的人看向门口,门口的人也看向门里。 秋淑媛看着徐诚手里扶着的杜丽红鼓起的肚子脸色一下变了,满是不敢相信,满眼震惊。 穆宏远看着秋淑媛眸色有些许黯淡。 宓妃看着携手而来的夫妻“哦”了一声,“徐诚哥丽红嫂子快进来啊。” 徐诚看着宓妃用一支玉簪挽发,笑盈盈的望向他,他心里就是一阵悸动,待看见宓妃红艳异常的唇瓣,他眸色就是一黯。 杜丽红握了握徐诚的手,目色温柔,“别站着了,咱们进去吧。” “好,你小心脚下。” “嗯。” “真是伉俪情深啊。”秋淑媛开口了,一开口就夹带了火药味儿。 “人家是夫妻,恩爱情深不是很正常吗?”宓妃拿起菜单,对服务员招手,“你快过来,这几样菜我都要,快上,我饿了。” 宓妃笑眯眯的看着在座诸人,“你们几个要点菜吗?” 徐诚笑着纵容,“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这顿饭徐诚哥请。” “那感情好。”穆宏毅也没有争,反而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贵的。 秋淑媛也点了几个,穆宏远没点,他沉默不语。 “徐诚,我还以为你会为你心里那个挚爱的女人守身如玉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杜丽红怀上了,你可真虚伪,还是说杜丽红的床上功夫太厉害你没克制住,嗯?” 宓妃喷笑,忙拿菜单半遮住脸,自顾道:“如果现在咱们三个孕妇一人有一把团扇就好了。” 仕女们唇枪舌剑怎可无团扇掩面? “可惜圆圆姐你太大大咧咧了,怎么一点都不含蓄呢,好羞人啊。” 宓妃这么想的也说了出来。 秋淑媛冷扫了宓妃一眼,“你想搅合我的话头?嫌我刁难他,向着徐诚?你当你身边坐着的穆宏毅是死的吗?” 被视作“死的”穆宏毅开口了,“你也结婚了?” 徐诚淡笑,“如你所见。” 杜丽红温婉一笑,“能再见你们真好,如果没有徐诚我早就已经死了。” “你还有脸说!”秋淑媛一拍桌子,“杜丽红你卑鄙不卑鄙啊,你就仗着徐诚心软坑他,像你这种烂货……” 徐诚握住杜丽红的手脸一冷,“秋淑媛,你闭嘴!” 第77章 摊牌 门轻响,片刻,穿着一致,身材姣好的服务员们手托美食陆续走了进来,秋淑媛冷着脸闭嘴,徐诚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口。 一刹安静,只有服务员放菜盘的声音。 第一道菜是宓妃点的油焖大虾,宓妃一瞧那金黄的色泽,又大又肥的虾嘴巴里禁不住就沁出了丝丝缕缕的津液,食欲大增。 “虾来了,快给我剥。”宓妃自己不动手推穆宏毅,穆宏毅不客气的第一个动了筷子,一气夹了四只大虾放在小碟子里,一只一只慢慢的剥。 秋淑媛狠狠瞪了宓妃一眼,“你八辈子没吃过虾了啊,你没看见杜丽红在向咱们示威吗?” 宓妃咬着穆宏毅给他掐头去尾剥壳抽筋的虾仁摇头,“没看见啊,人丽红嫂子一来就态度谦逊温婉,比不得你上蹿下跳像个小丑角,你怎么不看看你身边坐的宏远呢。” 秋淑媛蓦地窒息,不敢低头看穆宏远。 穆宏远沉默着,把一只剥好的虾仁放在秋淑媛跟前的小碟子里,“吃吧。” 秋淑媛攥了一下拳头,“好,我是小丑,这顿饭我还要做小丑做到底了呢。” 秋淑媛抬手就去撸宓妃的手腕,宓妃拍掉她的手,“我自己来。” 放下筷子,宓妃把金水仙羊脂玉镯露了出来,然后继续吃,“我要吃烤鸭,你给我卷一个小薄饼,要酱料不要葱。” 穆宏毅看着宓妃油油的小嘴心说,心上人就在她面前了,并且心上人还带来了老婆,怎么她还这么淡定。 “你愣着干什么,你不给我卷我找徐诚哥哥喽。”宓妃故意甜腻腻的喊。 穆宏毅眸色一敛警告的看了宓妃一眼,动手卷饼。 徐诚抬起的筷子转了方向夹起一块酥肉放在杜丽红碗里,“你也吃吧。” 杜丽红咬了一下唇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宓妃手腕上戴着的镯子,笑的比哭还难看,“原来在你手上啊,是,它本来就是你的。” 秋淑媛冷笑连连,“咪咪你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没有,她倒打一耙说是你偷的呢。” 宓妃把嘴巴里的食物吃干净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这镯子呢是宏毅的战友从一个老板娘手里买的,据老板娘说镯子是一个瘦条条的流浪汉卖给她的,这是宏毅的战友给我的见面礼,算是原璧归赵了。” 杜丽红调整了一下表情,“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对不起,我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你何止是小人,你还是贱人。”秋淑媛冷笑。 杜丽红看向徐诚的一瞬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想我有必要说点什么了,徐诚,对不起。” 宓妃眼眸晶晶的亮起来,心说,有戏。 “丽红姐你说啊,我们洗耳恭听。”宓妃又接着要求穆宏毅,“我要喝那个汤。” 仿佛此行她就是来吃饭的顺便听个八卦。 穆宏毅有点满意宓妃的态度了,伺候起公主殿下来主动了不少,“还吃虾吗?” “吃。” 那两个旁若无人的恩爱,秋淑媛气个半死,“宓妃,你真的假的还是没出息的逃避,你对面坐的是徐诚,是和咱们青梅竹马长大,曾说过长大了要娶咱们的徐诚,他现在没娶咱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他娶了杜丽红那贱货,还让她怀孕了,你还装什么装。” “秋淑媛,你想干什么我不管,你别拉上我,尽管作去。”宓妃的声调是懒洋洋的,可她看向秋淑媛的眼神却威慑力十足,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东西,根本不需要夸张的肢体动作或是扬声怒喝之类。 秋淑媛蓦地挪开视线,“好,你不说我说,反正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坏人,我也不在乎。徐诚,你看好了,这个镯子是赵狗剩卖出去的,你知道赵狗剩为什么强|奸她吗,那是因为从始至终玉镯都在她手里,赵狗剩在村里那么胆小怕事的一个人却忽然把她强|奸了,那是因为她拿人赵狗剩当替死鬼,赵狗剩唯一的亲人也因为这件事死了,而且还死的那么难堪。徐诚,你被她骗了你知道不知道?!” 徐诚听到这里确定了一件事,惊讶不已,“镯子不是你们俩串通好摔碎了?” 宓妃轻笑,“徐诚哥你那脑子到底干什么用的啊,完全不匹配你那张风流俊俏的脸呦。” 穆宏毅心里泛酸,拿剥好的虾仁堵宓妃的嘴。 秋淑媛气的胸腔起伏不定,“徐诚你……原来你一直以为这镯子是我们俩偷走摔碎了?你这个大笨蛋,你简直气死我了。” 杜丽红连忙摇头,“不,我没有那么做,是,是赵狗剩那样了我,可是我根本不知道玉镯在他手里,原来玉镯真是他偷的啊。秋淑媛,你够了,不要再污蔑我了,我已经遭受到了那样的不幸,你非要把我糟践到泥里才甘心吗?” 杜丽红哭泣。 “你有脸哭你怎么不敢承认啊你。” 杜丽红忽的捂住了肚子,眉头痛苦的皱起,徐诚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杜丽红摇摇头,哭着看徐诚,“徐诚,对不起我真要说了,我再也忍受不了她了。” 宓妃吃了八分饱就不吃了,一边端着碗喝汤一边看好戏,穆宏毅不看别人就逮着宓妃的表情看。 “宓妃,你知道她追来上沪做了什么吗,她毁了我的婚礼,还、还在我大婚的前一天晚上告诉徐诚她要自杀,徐诚去救她,她反而把徐诚灌醉了,和徐诚发生了关系,她还把我找过去让我看。” 宓妃微张小嘴,穆宏毅蓦地一锤桌子站了起来。 穆宏远整个人已经懵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傻傻的看着秋淑媛。 秋淑媛难堪不已,抓起水杯就泼向杜丽红,杜丽红被泼个正着靠向徐诚,徐诚也站了起来,“秋淑媛你够了!” “徐诚你去死!”秋淑媛气的大叫,“她就不是个好东西,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瞎了啊!” 穆宏毅把穆宏远拉起来,“去,教训你那个不要脸的老婆,去!” 穆宏远的手是抖的,他甚至不敢面向秋淑媛,眼里有泪花一闪,穆宏远哀求的看着穆宏毅。 穆宏毅恨铁不成钢,“行,你不教训她,好,离婚,马上和她离婚!” 秋淑媛双拳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去了,她忽然抬起头,抚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徐诚,“徐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了你的孩子。” 忽然穆宏远就软了,整个人往桌子底下秃噜,穆宏毅整个是震惊的状态。 而穆宏远坐地上就抱住了头,似哭似笑,“呵呵,呵呵。” 宓妃忙来拉穆宏远,“宏远你醒醒,要哭就哭出来,要揍秋淑媛就赶紧去揍,咱别把自己憋疯了。” 穆宏毅深吸一口气,一脚踢开椅子就奔向了徐诚,一拳就打了出去。 徐诚生受了一拳,往后踉跄了两步,一抹嘴角反击,两个人顿时打了起来。 宓妃“哎呀”了一声,看着狼藉的场面,也不管穆宏远了,赶紧捂着肚子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去了,“穆宏毅你别打出人命啊,本公主可不想孩子有个坐牢的爸。徐诚你傻呀,你打不过他的,赶紧认怂。” 一看秋淑媛要去拉架,宓妃赶紧喊,“你找死呀,往那钻什么,孩子不想要了。” 杜丽红捂住嘴流泪,趁秋淑媛没注意到,她一巴掌扇了过去,“贱货!” 秋淑媛哪里肯干休,顿时两个孕妇就撕扯到一起去了。 宓妃傻眼了,这是要见血的节奏啊,忙再去拉疯魔了似的穆宏远,“你赶紧去拉架呀,晚了要见血的,孩子要打出来了。” 可根本没人理她,都打架打红眼了,结果宓妃“哎呦”一声就往地上倒,大喊:“穆宏毅,不行了,孩子要掉了。” 穆宏毅一听猛的收手,举起的椅子扔地上就赶紧跑过来,“你摔着了?” 徐诚爬起来就看向宓妃,见穆宏毅把宓妃抱起来了他才注意到两个躺在地上扯头发踢腿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你俩住手!” 紧紧搂着穆宏毅的脖子宓妃拍拍胸脯,“我的天,可算把你们分开了,真出人命可怎么办。” 穆宏毅脸一沉,死命瞪宓妃,“你装的?!” 话没说完就要把宓妃往地上放,宓妃赶紧扒住他不松手,“你打两下出出气就行了,真想打死他呀,本公主又不是本朝的公主,你打死他本公主也护不住你啊,你得坐牢。” “别找借口,你就是护着他。” “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清楚呢。”宓妃有点生气了,“你既然这样一门心思的想我和徐诚有点什么,我成全你行不行,咱们离婚,我马上嫁给他,还带着你的孩子跟他姓,你满意了吧!” “你敢,弄不死你!” “来来来,你弄死我。”宓妃一把揪住穆宏毅的耳朵,“你给我听清楚了,即便我以前喜欢过徐诚,那也是以前了,我现在怀着你的孩子,嫁给你了,我生就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满不满意?” “花言巧语,鬼蜮伎俩。”穆宏毅冷着脸瞪宓妃。 “你放我下来,我真没法儿跟你过了。” “做梦,这辈子你休想我成全你们。” 眼看他们俩吵架跟耍花腔似的,徐诚苦笑着站在秋淑媛和杜丽红中间,“圆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别闹了,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秋淑媛捂着肚子一扫额前的碎发,“我没闹,孩子就是你的,我原本打算不告诉你,我把孩子养大,让孩子叫别人爸爸,让孩子恨你,然后再告诉你真相,让你痛不欲生,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能让那个贱货得逞,我怀的也是你的孩子,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待。” 穆宏毅单方面结束和宓妃的争吵,转过头来冷笑,“秋淑媛,你先给我们老穆家一个交待吧。” 听着穆宏毅那冷到人骨头渣子的声音,秋淑媛浑身一颤。 第78章 唇破 “哥。”这时穆宏远开口了。 穆宏毅转头看穆宏远,“没出息的东西,你给我站起来。” 穆宏毅把宓妃放下,大步走过去把穆宏远提起来,提到秋淑媛面前,指着秋淑媛道:“你给我狠狠的扇她。” 秋淑媛的脸上被杜丽红抓出了三道血印子,她眼睛盯着地板,抬着脸,是一副让穆宏远打的模样。 穆宏远看着秋淑媛,眼眶通红,双拳紧握又慢慢松开,“圆圆,你往后要怎么办?” 穆宏毅张了张嘴,气的背过了身去。 宓妃叹气,找了把椅子坐下。 秋淑媛看着穆宏远满脸愧疚,“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那、那你想离婚吗,如果你想我就成全你。” 秋淑媛一咬牙点了头。 穆宏远笑的比哭还难看,“其实我是能感觉出来的,可我总记得咱俩在葡萄园遇狼那晚上你护在我前面先冲出去引狼……圆圆你、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吧。” 可没等到秋淑媛的回答穆宏远赶紧道:“你现在怀着孩子,这么大的肚子也不方便跟我回老家离婚,那就等你生下孩子,你什么时候想离婚的时候什么时候找我吧,我随时都行。” 听到这里,秋淑媛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穆宏远你傻不傻呀你。” 穆宏毅气死了,再也听不下去,一手拉着宓妃一手拽穆宏远,“走。” 宓妃回头看了一眼流泪的秋淑媛叹气,可真作呀。 “你还看什么看。”穆宏毅把宓妃拦腰抱起就大步离去。 从和平饭店出来,穆宏毅抱着宓妃走在前面,穆宏远失魂落魄的坠在后面,走了十多分钟就回了职工宿舍。 宓妃经了这一顿饭的功夫也累得够呛,脱了鞋就歪在床上歇着了,穆宏远靠墙蹲地上不言语,穆宏毅看着他那样气的不行,可又不敢再骂他,怕给骂出什么毛病来。 “你不是带了雕玉的工具来,拿出来给他,让他有点事情做就不多想了。” 穆宏毅一想也是,找出工具和一块玉石扔穆宏远脚边,“你给我雕玉去吧。” 穆宏远丢魂似的让干什么干什么。 穆宏毅气笑了,“臭小子没救了。” “你也没救了。”宓妃斜睨他一眼。 “你闭嘴吧,激起我的火气来我收拾你。” 宓妃哼了一声,“老师给我布置了作业让我画一幅小山水给他看,你赶紧给我磨墨,老师给我的绘画工具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宓妃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表现尚可的份上,你甭想我再这么伺候你。” 说着话穆宏毅把砚台墨条宣纸什么的都拿到了桌子上。 宓妃对着穆宏毅的后背做鬼脸,“你迟早气烦我,本公主到时候让你好看。” 歇了会儿,宓妃起来作画,穆宏毅坐床上想了想,站起来提起穆宏远,“带我去秋淑媛家,把你的衣服什么的都拿回来。” 穆宏远也不反抗,由着穆宏毅拽他。 “别给我锁门,一会儿我画好了画要给老师送去的。” “等我回来跟你一块去,你的肚子都那么大了,别自己乱走。” “知道。” 待穆宏毅一走,宓妃就潜心作画。 穆宏毅拽着穆宏远到了秋淑媛家,秋淑媛也正收拾东西,徐诚苦着脸站院子里。 穆宏毅没给徐诚好脸色,把穆宏远推进去,“赶紧收拾东西。” 两个男人站院子里,徐诚先开口了,“我看得出来咪咪是决心和你好好过日子的,你好好对她,我只要她幸福别无所求。”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秋淑媛收拾东西是要赖上你?” 徐诚苦着脸点头,“孩子如果真是我的,我不会不管。” 穆宏毅听完大笑,笑后冷下了脸,“这两个女人有你受的。” 徐诚抹了一把脸平静的直视穆宏毅,“错失挚爱,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所谓了。穆宏毅,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是咪咪吧,你竟然还假惺惺的要跟我做朋友,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不敢交,而现在你对我的敌意已经毫不掩藏了。但你既然已经得到了咪咪,为什么还对我这么有敌意呢?是因为你不自信吧,你也不信任咪咪,觉得她心里始终有我对不对?” 穆宏毅看着徐诚即使被他凑青了依然俊气的脸,“你搁古代就是龙阳董贤之流,只不过龙阳董贤魅惑的是男人,而你魅惑的是女人。” 徐诚苦笑,“我是该多谢你夸赞我的长相呢还是该生气你侮辱我,但这是我的错吗?” 穆宏毅嗤笑一声。 此时穆宏远出来了,沉默的拿着自己的包,“哥,走了。” 等再回到职工宿舍,门却是锁着的,穆宏毅一想就知道宓妃去哪儿了,用另一把钥匙开了门,“你呆家里等着,我去接你嫂子。” 穆宏毅重新下楼,在楼梯口就遇见了咪咪,扶咪咪回来的女人就笑道:“宏毅哥,好久不见。” “浩渺?你都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了。” 穆宏毅从侯浩渺手里接过宓妃,“多谢你送她回来。” “这有什么,咪咪是我小师妹。” “你不在燕京怎么到上沪来了?” “感觉自己还没学到家就追着老师来了。好了,不和你多说了,你们赶紧上楼去吧。” 侯浩渺摆摆手走了。 穆宏毅把宓妃抱回楼上,“你怎么自己下去了,太危险了,以后不能这么干。” 宓妃在门口下地,推门进去,把一把新钥匙放桌上,“老师给的,三零七宿舍的钥匙,让宏远住那里吧。” “你去求的?” 宓妃往床上一歪笑了,“本公主是轻易求人的吗,老师看了我的画说没什么可教我的了,特聘我做国画老师,我不过说了一嘴老师疼我就又给了一把钥匙。” 说的好轻而易举,穆宏毅都有点不敢置信。 宓妃得意的看着穆宏毅,“早和你说过啊,本公主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来得。累了,我睡会儿。” 穆宏远也知道自己和哥哥嫂子呆一屋不大好,拿上钥匙、工具玉石和自己的包就出去了。 穆宏毅把门关紧,把宓妃挖起来,“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得来的。” 宓妃气死了,两手扭住穆宏毅的耳朵,“我偷的!” 穆宏毅看着宓妃娇媚气鼓鼓的模样心里发痒,“我现在特别想狠狠收拾你一顿。” 宓妃哼笑挺了挺肚子,“来呀。” 穆宏毅避开宓妃的肚子把她压枕头上就吻,宓妃气他的不信任,不大愿意就揪他的耳朵,“不要,走开。” 穆宏毅吻的痴迷而温柔,霸道又火热,不肖片刻宓妃就软了身子,眸子水润艳媚起来。 孕期的身子仿佛格外敏感,只是一个缠绵的深吻而已,她就想哭了。 穆宏毅抱着宓妃喘息,在她耳后颈侧噌弄,耳鬓厮磨。 宓妃搂着他的腰呜咽起来,“讨厌你撩我干什么啊。” “嘘,别说话。”穆宏毅调整了姿势把宓妃抱怀里,用被裹住,再把宓妃的脸压在嘭嘭嘭剧烈跳动的心窝里,“睡觉。” “人家刚才还困呢,现在怎么睡啊,都怨你。”宓妃捶他。 两个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宓妃平息下来,“对了,你们去拿东西秋淑媛怎么说,她回去了吗?” “回去了,徐诚也在,不知道她怎么说服徐诚的,徐诚好像要接她走。” 宓妃“哈”了一声,“如果徐诚把秋淑媛接到和杜丽红放一起那就好玩了,我这个圆圆姐啊就该有人治治她,我看杜丽红就很不错,只可怜了宏远,你没事多去看看他。” 穆宏毅却知道穆宏远上辈子也是受了秋淑媛的伤害之后闷头创作才有了突破的,“我不用去看他,多给他送两块玉石就行了,宏远性子闷其实他心软又善良还……长情。” 穆宏毅叹气。 “不说别人了,说说你吧,穆宏毅你说吧你怎样才信我心里只有你没别人了。”宓妃点着自己的唇瓣抬眼撩他。 怎样才信? 穆宏毅抚弄着宓妃甜媚的小脸,上一世被骗了一次又一次就是这张脸这个人骗的他,这一世她看起来这么乖,可他怎敢肯定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宓妃嘟起嘴,“难道真要本公主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吗?” 你穆宏毅何德何能让本公主下挖心的决心,哼! “爱信不信。” 宓妃挣扎着要从穆宏毅怀里出来,“不给你抱了,松开。” 穆宏毅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哄她,低头又亲,宓妃气笑了,捂住他的嘴,“你快发发慈悲饶过我的嘴吧,都快让你亲破了。” 穆宏毅一看那小嘴又红又艳光四射的,的确有点…… 穆宏毅禁不住笑了,改含住了耳朵轻咬。 他哈出的热气喷在宓妃耳朵上有点痒,宓妃也笑了,藏了耳朵躲他怀里,“算了吧,我还是睡觉吧。” 说着话打了个哈欠,片刻真睡过去了。 第79章 生产 怀孕后期,宓妃遭了秧,腿肿脚肿,尿频,时不时还要被孩子踢一下,睡觉也只能侧着睡了,宓妃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受罪的体验了,然而当阵痛开始的那天宓妃哇哇大哭。 “驸马,我恨你,我不给你生了。”宓妃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掐着穆宏毅的手哭个不停。 穆宏毅早已急的满头大汗,不停的说,“不生了不生了,你再忍忍。” “忍不了了。”宓妃忽的大叫,指着自己的两腿之间惶惶不已,“不好了,出来了。” “什么?!”穆宏毅惊呆了。 守在病床旁边哭笑不得的穆宏远一听忙往外跑,“我去找护士。” 旁边待产的孕妇无奈的道:“你们两口子可真逗,别大喊大叫了,赶紧抱去产房吧,她可能是羊水破了。” 穆宏毅一听连忙抱起宓妃往产房跑,边跑边喊,“医生护士,我老婆快生了,你们赶紧来。” 这时穆宏远找的两个护士推了平车过来,“把产妇放下,你们在外头等。” 宓妃抓着穆宏毅不撒手,哭道:“驸马我害怕,我觉得我要死了。” 推车的两个护士听的直笑,把两人分开,安抚道:“没事的,别怕,相信我们。” “驸马,驸马,我不生了,我不进去。” 俩护士笑的厉害,“无情”的把平车推进产房关了门。 要不是穆宏远拉的及时,穆宏毅差点被门夹了脑袋。 “大哥,你别急,咱在外边等,嫂子会没事的,你坐下。” “我坐不住。”穆宏毅扒门缝往里瞅,“怎么没声了,是不是晕了?” 穆宏远坐椅子上笑,“里头有医生有护士大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这时两队医生护士急匆匆推了两个产妇过来,“那谁,你赶紧让开。” 一个护士上前就把穆宏毅拽开,按下了一个按钮,不一会儿产房门被打开,两队人冲了进去。 这时当穆宏远听见产妇的痛吟声,不经意看见从眼前经过的平车上躺着的孕妇一下站了起来,“圆圆!” 穆宏毅一看来的是徐诚一家子,进去的是秋淑媛和杜丽红。 徐诚憔悴了不少,当他看见穆宏毅兄弟也在就忙问,“咪咪也在里头生孩子吗?” “徐诚,怎么回事,圆圆的产期至少还有一个月,她怎么也进去了,你们是不是对她做什么了?”穆宏远捏着拳头很生气的质问。 周明珍脸色铁青的往椅子上一坐,“我们哪敢对她做什么,她没把我们家拆了我就谢天谢地了。她怀了俩本就比怀一个肚子大,结果和杜丽红争一打尿布两人先吵后动手,这下好了都打进医院了,哼,我孙子要是有个好歹,我一定要她们滚出我家去,都是祸害。” “妈你少说两句吧。”徐诚抓了一把发油的头发颓丧的坐下。 “明珍你别说了,这是在外头。”徐正濂拍了拍周明珍的手背,一家三口坐椅子上安静了下来。 穆宏毅也没心思管别人,就一直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 等待是煎熬的,然而不知不觉也过去了半个小时,这时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宓妃的家属在吗?” “在,我就是,我是她丈夫。”穆宏毅忙应声。 “你老婆难产大出血,需要紧急输血,但她的血型是rh阴性熊猫血我们血库紧缺,她的亲生父母或兄弟姐妹在不在?” 穆宏毅一霎浑身僵冷,熊猫血?怎么是熊猫血? 他怎么不知道? 他为什么不知道?! 穆宏毅使劲回想上一世,上一世宓妃并没有出过大事,她也一贯被娇养。 穆宏毅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可是这不是理由。 他为什么不知道她是熊猫血! 为什么! “家属别紧张,她的家属不在吗?”护士为难了。 “她父母都不在身边,她也没有兄弟姐妹。”徐诚代替僵冷的穆宏毅回答,满面焦急,“护士求求你们了再想想别的办法,求求你们了。” 这时另外一个护士出来了,“孕妇快不行了,哭着找她的驸马。” 穆宏毅和徐诚一下都冲了进去。 护士拉不住急忙跟了进去,“你们不能进去。” 产房里用白色的帘子分割成了三个空间,宓妃在第一个,秋淑媛在第二个,杜丽红在第三个。 宓妃躺在手术台上这时已经陷入了昏迷。 隔壁秋淑媛不哭不叫憋着生孩子,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睛里倒映着什么。 “圆圆,你死心吧,我和你说实话,我挚爱的人是咪咪,可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拥有她了,我的优柔寡断让我失去了她,也因为你,善良如咪咪明知道你也喜欢我,她也不能接受我了,她不愿意你恨她。圆圆,我没法接受你,因为每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会想,就是因为她我才错失了挚爱,我没有办法面对你,如果我们在一起久了,我说不定还会恨你。圆圆,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希望你能幸福。” 当初徐诚伤她的话言犹在耳,字字割裂着她的心,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秋淑媛牙齿紧咬,两行泪沿眼角流落。 死吧,赶紧死,我恨不得你早点死! 一帘之隔的另一边,宓妃在两个男人的呼唤声里醒转,穆宏毅握着宓妃的手大喜,“咪咪你撑住,你的驸马在这里,这孩子咱们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徐诚站在一旁,嘴紧抿,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宓妃,宓妃转动眼珠第一眼看向徐诚,徐诚见她张嘴要说话忙把氧气罩给她露出了一条缝隙。 “徐、诚、哥,你爱我还是圆圆姐?” 握着宓妃手的穆宏毅,他看着宓妃望着徐诚深情的眼神,禁不住心疼的一哆嗦。 徐诚已是泪流满面,他忙握住宓妃的另一只手,“对不起,对不起咪咪,我现在才敢肯定的告诉你,我爱你,你才是我最刻骨铭心的爱人。” 宓妃笑了一下,“那、那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徐诚哥哥,再见……” “好疼……”宓妃一皱眉眼神有一瞬的错乱,随后缓缓闭合。 “咪咪!”徐诚大哭。 一帘之隔就是两方天地。 秋淑媛忽然大叫一声,“宓妃你去死!” 也是在这一瞬秋淑媛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她撑着一口气喊叫,双眼里痛苦挣扎,泪雨滂沱,“抽我的血,我是rh阴性血,我是!宓妃你敢死一个试试,你死了我就彻底输了,我怎么争得过一个死人,你给我撑住!” “不行你刚生完孩子也失了很多血。”一个护士忙道。 “别废话,抽!我就是她的血库,我从来都是,要不然宓家真金白银的养我那么多年干什么吃的。”秋淑媛怒喝。 她太激动了有一瞬的头晕,“抽!” 徐诚傻了,一忽儿记起,“对、对对,圆圆也是阴性血,我爸跟我说过。” 秋淑媛闭上了眼,咬着牙再怒,“抽,抽死我就是我活该!” 医生看了一下秋淑媛的身体数据,把两个男人撵出去,“现在有血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别再扰乱我们救人了,赶紧出去。” 与此同时产房外头徐正濂也正和周明珍说这件事,“秋淑媛倒是阴性血,可她现在正在生孩子,当年宓老留下脾气并不怎么服帖温柔甚至有些桀骜不驯的秋淑媛也是因为她和咪咪一个血型,宓家一贯子嗣艰难,三代单传,到了咪咪这一代更是只剩这一个女孩了,还遗传了她母亲的阴性血,宓老疼的厉害,一贯把什么都为咪咪提前想的周到,这事怕是连咪咪自己都不知道。” “天有不测风云,宓老要是再世知道他独生孙女有今天这一劫怕也承受不住,谁知道就那么巧秋淑媛今天也生孩子。” 两夫妻话说到这里,穆宏毅和徐诚就都被撵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抱着两个孩子的护士,穆宏远上前先问宓妃,“大哥,嫂子怎么样了?” 徐正濂周明珍夫妻见了孩子一下笑的合不拢嘴都围上了护士,“生了什么,男孩女孩?” “恭喜,是一对千金。” 周明珍的脸一下拉了下来,徐正濂却还高兴的要抱孩子。 穆宏毅用深刻严酷的神情将痛苦掩藏,他安静的坐下,双肘搁置在双膝上,双手紧紧交握,“会没事的。” 穆宏远见穆宏毅神色不对,他虽然极力克制,但一身冷酷分明是生人勿近的姿态。 穆宏远想了想走开,去看孩子,小心的问护士,“都是秋淑媛生的吗?她现在怎么样了,怎么还没出来?” “在里头抽血,另一个孕妇是阴性血,她也是,不知道她和另一个孕妇是什么关系,她自己都失了那么多血还极力要求抽血给别人,真是太伟大了。” “什么?”穆宏远着急起来,可另一个危在旦夕急需救助的人是她嫂子,他只能暗自着急什么也不好说。 第80章 弄死你 宓妃被救了回来,和秋淑媛一起两个人在医院养了很久才得以康复,月子也是在医院做的,宓妃的月子有张启明的老婆和侯浩渺帮手,秋淑媛的月子就是徐诚在伺候了,秋淑媛醒来后就把徐诚拘在了自己身边,谁叫她是大功臣,徐诚也觉得亏欠她良多,一个多月来任由秋淑媛刁难,他都默默忍了。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宓妃穿戴整齐,用玉簪挽了发,抱着孩子等穆宏毅来接。 结果她等来的却是穆宏远,宓妃一下就委屈的红了眼眶,“你哥呢?” 穆宏远嘿笑,“挣钱去了。” “他到底怎么了,我生了个儿子啊,又不是女儿,他干什么对我那么冷淡。”宓妃气哭了。 穆宏远有些手足无措,“嫂子你别哭啊,我哥真有事,他忙着挣钱也是为了你们母子俩你说是不是?” “你别为他辩解了。”宓妃抱着孩子恨恨的站起,“等闲变作故人心,他一定是在外面养小妾了!” “啥?”穆宏远傻眼。 “你说,他把人养在何处了,何不弄回家来,我让他一妻一妾可不舒坦了吗?”宓妃讽笑。心想,弄回来看本公主不折磨死那小贱人,竟敢趁本公主生产之时趁虚而入,气死我了! “……嫂子,真没有。就我知道的,我哥这一个多月以来差不多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绞尽脑汁的挣钱,他在你们学校附近买了个院子,我哥交待了,让我接你去那里,新家收拾的很好,嫂子你一定喜欢,我哥又收了不少古董字画。” “好,先回去再说。” 这时秋淑媛进来了,抱臂在胸倚着门框嘲笑宓妃,“呦,穆宏毅没来接你啊?” 宓妃哼了秋淑媛一声,“你少找我茬,知道你抽血救了我,我让你一个月了,再蹬鼻子上脸我要你好看。” 宓妃刚要走,转脸又道:“秋淑媛,你知不知道你特别讨厌,每回你向着我或救了我之后就非要做消耗我对你的好感的事情吗?你简直病的不轻!贱!” “你!”秋淑媛大怒。 宓妃抱着孩子出门,在门口遇见徐诚就凶巴巴的道:“你也有病,别用那么深情款款的眼神看我,恶心死了,如果目光能杀人,你没看见秋淑媛和杜丽红恨不得拿眼刀戳死我吗。” 徐诚苦笑,“咪咪,我都会处理好的。” “你们怎样关我什么事,我得回家收拾那个王八蛋去,宏远,咱们走。” 穆宏远回头看了秋淑媛一眼,提着东西跟在宓妃后面走了。 穆宏远用钥匙开了门,“嫂子进来,这就是大哥买的小院,一排三间屋各自都有门,我住西边,你和大哥住东边,中间是客厅,现在让大哥摆了很多古董,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别碰着了。对了,厨房我还炖了老母鸡汤,嫂子你抱孩子先进屋,我去给你盛汤喝。” “喝不下。”宓妃气嘟嘟的道。 穆宏远摸摸鼻子还是钻进了厨房。 宓妃进了屋,先把睡着的孩子放卧房软床上,这才抬头打量新居所。 新居的墙壁刷的很白,墙上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挂,卧室就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宓妃看见梳妆台上放的雪花膏梳子什么的火气消散了一点,却又陡然大怒,跑出院子就去逮穆宏远。 “你说,我的卧房里怎么会有雪花膏和梳子,你大哥是不是把外头的小妖精领回来睡了,还睡了我的床?!” 穆宏远惊的一口热鸡汤咽下肚子,把胃和肠子烫的直哆嗦,“我大哥怎么会把女人领回家里来,没有。” 宓妃有些伤心,眼眶又红了,“这么说,他是真的在外头养下人了是不是?” “嫂子你这让我怎么说啊。”穆宏远放下勺子,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有,就我看着,我大哥除了嫂子你他哪还能喜欢别人。” “你别哄我了,他就是养下别人了,这一个月我在医院坐月子他总共就去看过我两回,两回和我说话也淡淡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宓妃清清的眼泪掉落下来,“母后说的才对呢,对男人就不能放下了心的喜欢,喜欢上两三分就行了,剩下的七八分逍遥快活的过自己的这一辈子才过得下去,可惜我没听。” 看着宓妃哭的那么伤心穆宏远也想跟着哭了,“嫂子你别哭啊,我求你了,待会儿大哥回来看见你哭,我跳黄河都洗不清。” 说曹操曹操到,大门一响穆宏毅推着三轮车一身疲倦的回来了,穆宏远忙跑出去,“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你快跟嫂子好好说说吧,嫂子哭的可可怜了。” 穆宏毅一身很脏,他瞥了一眼站厨房门口泪眼蒙蒙瞅着他的宓妃,垂下了眼皮,“我去冲个凉。” 宓妃咬着嘴,跺了下脚追了过去。 穆宏远一看这架势赶紧钻进自己那屋躲着去了。 小院南边让穆宏远搭了个棚子专用来冲凉洗澡的,穆宏毅进去就要关门,宓妃紧急从他腋下钻了进去,“穆宏毅你说,你是不是在外头养下人了?” 穆宏毅把浴室的灯打开,门关上,听着宓妃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他,他瞅着宓妃顿了一下,冷掀了下嘴角,接着脱上衣和裤子。 宓妃被他刚才那抹冷笑伤着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并轻推他,“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你理亏是吧,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为你生了个儿子差点死在产房里你扭头就在外头乱来,你对得起我吗你,你气死我了,我、我要休夫!” 穆宏毅一桶凉水兜头浇下来,“哗啦”一声吓了宓妃一跳,也被水飞溅了一身湿,“穆宏毅你哑巴了,你说话!” 穆宏毅霍然转身一把把宓妃压墙上,并将她的两手也扣在墙壁上,“我要能睡别的女人,我还要你干什么,你给我闭嘴吧,再说一句我弄死你。” 宓妃吓着了,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的梨涡绽开,笑靥生辉,“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没有在外头养人了?” “养了。” 宓妃的脸一下又白了,抬脚踹向穆宏毅两腿之间,穆宏毅双膝夹住,眼睛危险的眯起,“踹坏了你就有理由和我离婚了是吧,你想也别想。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再说一句我就弄死你,看来你就是欠收拾,我成全你。” 话落,穆宏毅就捧着宓妃的脸堵住了她的嘴,宓妃一下瞪大了眼睛,抬手打他,他任由宓妃拍打,一手就从宓妃裙子底下钻了进去。 正是春末夏初,百花争艳时节,飞禽走兽都欢腾起来,为种族繁衍大计而奔忙。 听见孩子哭,放下玉佛去抱孩子的穆宏远想,大哥这澡洗的也太久了,等大嫂从浴室出来肯定就不会问那些奇怪的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了。 大哥说大嫂小封建还真没说错。 天擦黑的时候,穆宏毅先出来了,进卧房拿了一床薄被出来又进了浴室,片刻宓妃被包成个球抱了出来。 穆宏远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躲回自己屋里去了,和他大侄子大眼瞪小眼,“霆哥,你今晚跟叔睡行不行?” 胖乎乎的霆哥咕嘟咕嘟的大口喝奶。 穆宏远笑了一下,“你妈给你取的这是什么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哥呢。得了,小宝贝你接着喝吧,我看你到底能喝多少,叔给你倒了满满一奶瓶,一会儿功夫就去了一大半了。” 卧房里,晕了一回又活过来的宓妃围着被子坐床上,一张小脸明媚生春,一双眼眸灵润汪汪的,她望着穆宏毅撅着嘴还在生气,“你说吧,你在外头养了什么人,你接回家来啊,我们一妻一妾让你享齐人之福可好?” 穆宏毅把一个大毛巾扔宓妃头上,“自己擦干。” “我不擦,你赶紧给我说明白。”宓妃把毛巾扔一边继续质问。 穆宏毅是半寸,随便擦擦就干了,他背对着宓妃坐床边抽烟,“养了几个小孩帮我收废品,堂屋放着很多古董你看了没有?” “没心情看。有女孩吗?”宓妃爬过来往他身上噌,眼巴巴的问。 “咳,咳咳,多大了?”宓妃忍着酸继续打探。 “七八岁吧,不清楚。” 宓妃一下瞪大了眼,“你真禽兽!” 穆宏毅把烟放地上踩死,下瞥宓妃,抬手轻摸她微肿的小嘴,“就是帮他们挣俩钱,又不会向对你那么对人家,你想哪里去。” 宓妃娇哼了一声,还是嘟着嘴,“那你就是真因为挣钱而不去看我和孩子吗?” 穆宏毅没吭声,他看着宓妃,顺势把她搂怀里,抱的很紧,紧的宓妃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你松松手,你要闷死我了。” “松松手吗?”穆宏毅试着放手,宓妃一下挣出来大喘气。 “我松松手你就挣开了,就像这样。” 宓妃拧眉,“你到底怎么了,话里有话啊。” 第一桶金 穆宏毅就那么看着宓妃不吭声,宓妃被他看的生恼,“你和宏远真不愧是兄弟,不想说话的时候闷死个人。我知道你的心结,你就是不信任我而已,没关系,等我跟你过一辈子你不信也信了。” 穆宏毅斜勾了一下唇角,冷幽幽的瞅着宓妃,“别哄我,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宓妃气笑了,贝齿轻磨,忽的掀开被子嫩白的双臂搂上穆宏毅的脖子,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耳垂,咬出血腥味儿来才松开,穆宏毅就那么抱着她,任她咬。 “你气死我算了。”宓妃眼眸含泪的瞪他,“滚,你不想看见我,怎么连你儿子也不去看,你不信任我,你不会还怀疑他不是你的孩子吧,嗯?!” 看着宓妃哭,穆宏毅双拳一攥,紧绷了一下面皮,嚯然站起,“我都是夜里去看你们娘俩,你昏迷没醒的时候我夜夜守着,提心吊胆。” 扔下这句话他大步往外走,片刻把孩子抱了回来,霆哥生下来有一个半月了,已经被养的白白胖胖的了,才穆宏远把他喂饱了,正啃自己的拳头玩,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盯着宓妃,把正在哭的宓妃看的心软似水。 “你别抱他,他可不是你儿子,是徐诚的。”宓妃斜睨穆宏毅,挂着泪的睫毛一抖,两行泪就下来了。 “不是他的,你们没作案时间。”穆宏毅淡定的看着宓妃。 宓妃气的心疼,破口大骂,“穆宏毅你个王八蛋!” 霆哥被吓着了“哇”的一声就哭了。 “把孩子给我,你给我滚,我今晚上不想看见你。”宓妃张手要抱孩子,穆宏毅把孩子给他。 宓妃摇着晃着把霆哥哄的乖乖啃手了,抬头看着穆宏毅就压低声音骂,“滚。” 穆宏毅反而坐到床边看孩子,宓妃不给他看,侧转身,恨恨瞪他,“你还不滚干什么,讨人厌吗。” 穆宏毅又不吭声了,背过身想抽烟,想了想老婆孩子都在又把烟放回床头柜上了。 “穆宏毅,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一定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检点的女人是不是?可我自从嫁给你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吗?你既然如此不信任我你娶我干什么,你累不累啊你。还有,我再说一遍我是宓妃,可我是那个宓妃的前世,我是长乐公主,那个宓妃可能喜欢徐诚,可我又不喜欢他。” 穆宏毅皱了下眉,顺着宓妃的话说,“前世后世不都是你吗?” 宓妃哑了一下,“是,但也不是啊。” 宓妃自己也有点糊涂,“反正我就是公主,我就不喜欢徐诚,总之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圆谎了,你就是你,我不会认错。”一样的脾气一样的性格一样的擅画就有一点和上一世不同,胡说八道的功力深厚了不少。 ……好像还有一点不同,绘画功力似乎比之前更好。 ……好像还聪明封建了一点。 然而他都重生了,他的做法和选择不同也可能会改变很多东西,这应该叫蝴蝶效应。 宓妃都笑不出来了,她忽然觉得她来这里就是替后世偿债的。 可是后世的宓妃不也是她吗? 宓妃觉得自己要疯了。 不,她已经疯了,或者可能她有精神病? 不,有病的是那个王八蛋。 呵呵两声,宓妃搂着孩子就准备睡觉,并发誓她以后再澄清她就是傻蛋,这根本澄不清,还浪费口舌。 “喝碗鸡汤再睡。” “不喝让你气饱了。” 穆宏毅转身走了出去,一会儿端了碗鸡汤进来,“起来喝汤。” “说了不喝,拿走。” 穆宏毅把碗放床头柜上去被子里挖宓妃,宓妃嫌弃的推他,“你别以为你讨好我我就不生气了,告诉你,本公主不是那么好哄的。” “放了栗子枸杞煮的老母鸡汤,你不喝汤起来吃两个栗子吧,下午不吃,半夜饿的还是你。” 宓妃轻嗅了嗅,肚子开始叫嚣了,脸一红哼了一声,“我半夜饿了再吃,我半夜吃你也要半夜起来弄给我吃。” 穆宏毅找了件自己的衬衫覆宓妃身上,半搂半拽把人弄起来,“喝点再睡,半夜你再想吃我再给你弄。” “这还差不多。”就驴下坡,倚着穆宏毅宓妃把鸡汤喝了,栗子吃了又要求,“再给本宫倒杯清水去。” 穆宏毅知道她的习惯,饭后必漱口,起身到外头客厅里倒了碗温水回来喂宓妃喝,弄完这一套宓妃又躺下反而没有困意了。 穆宏毅出去,叫了穆宏远出来在客厅吃饭。 卧房里,霆哥啃着小拳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宓妃瞅着自己的儿子依然觉得挺神奇,这小东西可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呢。 那边两兄弟吃完饭,穆宏远收拾桌子洗碗刷筷子,穆宏毅就开始拾掇今天新收回来的古董,把宓妃喜欢的疑似龙泉青瓷都挑了出来放一堆。 宓妃穿着穆宏毅的衬衫悄悄进来,瞅着穆宏毅来回的挑那些青瓷撅了一下嘴,但眼睛里已是有笑模样了,“你弄这一大堆,能看的就两三件。我要那个宣德炉,斗彩婴戏杯和那个梅子青的牡丹纹盘。” 穆宏毅有点懵的看着宓妃,宓妃笑了一声,“就你这样的还收古董呢,白费钱。” “你过来自己找。” 宓妃把自己要的都挑了出来,剩下的对于宓妃来说那就都是破烂了,“该摔的就都摔了吧,省的占地方。” “留给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摔。” 宓妃心暖了一下,斜睨穆宏毅,“大晚上的你还打算弄到什么时候?” 说完就走了。 穆宏毅一愣,稍后反应过来,去洗了洗手赶紧追卧房里去了。 这时候宓妃已经躺床上了,穆宏毅在宓妃身边躺下,试探着伸出了胳膊放宓妃头顶,宓妃娇哼了一声微抬了头,穆宏毅赶紧趁机把宓妃搂怀里。 “混蛋,你气死我了。”宓妃抽了抽鼻子又想哭了。 穆宏毅搂紧宓妃却想,你也把我伤死了,当时在产房里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眼睛里只有一个徐诚,自从你醒后,这一个多月来,我没日没夜的找事情做,也只是想让自己不那么疼,不要想那么多。 可现在你就在我怀里,啼哭娇嗔都对着我使,那么鲜活,我才知道我把自己累死了都比不上你在我怀里软软娇娇的说几句好话哄我,你骗我我还挺开心的。 “说话呀,哑巴了?”宓妃抬头嘟着嘴看他。 “我抱着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了,做行不行?” 宓妃脸有点发烫,“难受着呢,你在浴室里那么发狠,是不是要吃了我呀。” “嗯。”穆宏毅的手在宓妃身上四处揉捏,“这样舒服不舒服?” 他的手刚用清水洗过,凉凉的,给她轻轻的按摩是很舒服,宓妃就点了点头。 “对了,老师让我明天去讲课,现在国画老师挺缺的,老师就让我去凑个数,又体谅咱们孩子小离不开母亲,一周就给我安排了五节课,一到周五一天一节课,上课就把孩子放在张姨那里,张姨说她帮我看着。” 宓妃戳着穆宏毅的胸口,给他打个预防针,“徐诚可也在我那个学院里学油画,哼哼,你看着办吧。” “我知道。” 宓妃笑着拍他的脸,“我说,你就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啊,你确实没人徐诚长的俊美,可你和他的气质又不一样,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在外头看起来那么冷酷,可在家里你就那么体贴宠爱我。” 穆宏毅笑了一下,亲了口宓妃的额头。 看他那个表情宓妃就撇了撇嘴,“你们学校不是早开学了吗,你不去上学怎么就想着挣钱了?” “请假了,你当时从产房里出来和秋淑媛一起都昏迷不醒,我哪还有心思上学。对了,可能过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 “去哪里?” “从深圳那边偷渡去香港,咱们家那包雕好的玉佛玉菩萨,在香港能卖个好价钱,那边人信佛的多而且有钱。” 宓妃一听偷渡就觉不是容易的,“你要出事我和孩子可怎么办,我不许你去。” “没事,富贵险中求,我不努力挣钱怎么给你们娘俩好日子过,尤其是你,我不使劲挣钱你怎么买黄吉普,你不还想买火车的吗,火车你就别想了,以后买个私人飞机还现实点。” “那些我都不要了,我就不要你去。再说了,你就真放心把我和徐诚放一个学校天天见面?” 穆宏毅眸色深敛,冷勾了下嘴,“去,我是一定要去的,赚钱也要趁早。” “我不许。”宓妃抱着他的腰反对,抬头瞪他。 穆宏毅低头堵住宓妃的嘴,把所有的反对都吞进了肚子里。 第82章 下猛药 尽管宓妃不同意,穆宏毅还是走了。 宓妃觉得她和小叔子住一个院子不妥当,带着孩子搬去了张老先生家暂住。 这日宓妃上完课后走在学院的林荫小道上,一个戴眼镜的学生从后面追了上来,“宓老师。” 宓妃回头,那学生就将一封信塞宓妃怀里,“宓老师你一定要看。” 说完,脸红红的跑了。 宓妃轻笑,看也没看,把这封贴着个红桃心的信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咪咪。” 宓妃抬头就看到前面等着她的徐诚,宓妃拧了下眉,“不是告诉你别找我了吗,我跟你说的还不清楚吗?” “穆宏毅如果真爱你,他就会相信你,他不信任你,何谈爱你。咪咪,我以前不知道他是这么对你的,我现在知道了我就不会不管,咪咪,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而这件事很可能也是穆宏毅安排的。” 宓妃不想听,扭身就走,“霆哥儿还在等我,我不和你说了,我到点不回张姨看不住。” 徐诚挡住宓妃的去路,也不再卖关子,“咪咪,穆宏毅他不是人,他安排了人监视你我。” 宓妃猛的抬头看向徐诚。 “我知道你一定不肯相信,你要不要跟我去验证一下。” 宓妃攥紧的拳头松开,看向徐诚身后,讥笑,“徐诚,你还是管好你的那两个女人吧。” 说完宓妃就拐了个弯走了另一条路,徐诚回头就看见眼睛都往外喷火的秋淑媛和冷着脸的杜丽红。 徐诚烦躁的抹了把脸,撇开秋淑媛对杜丽红道:“丽丽,我想我们应该谈谈了。” 杜丽红看着徐诚坚定的眼神,心里一咯噔,僵硬的笑了一下,“那什么,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你,豆豆也想爸爸了,你要是有事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杜丽红落荒而逃。 “丽丽你……” 家属院,张老先生家。 “回来了,赶紧的,霆哥已经哭了两声了,你瞅瞅他大眼睛里包的这两包泪呦,太惹人心疼了。” 宓妃放下包接过孩子就亲了一下,“麻烦张姨了。” “那有什么麻烦的,我就喜欢咱们霆哥。你说这孩子都成精了,时间估摸的一点不差,你晚回来一点他都知道。” 宓妃勉强笑了一下。 “怎么了,你这孩子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学生惹你生气了?” “不是。张姨,你和张叔结婚这么多年,张叔一定很信任你吧?” 张李淑芬一笑,“两口子要是不相互信任怎么往下走。你怎么忽然这么问,是穆宏毅不信任你?” 张李淑芬脸上的笑一下就没了,“他真不信任你?” 宓妃点了下头,“刚刚我遇见徐诚,他跟我说穆宏毅安排了人监视他和我,不瞒张姨我前两天出去给霆哥买奶粉也察觉了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跟着我,我听穆宏毅自己也说过,他养了几个孩子帮他收废品。” 张李淑芬听的张大了嘴,震惊不已,“他真这么干了?” 宓妃现在心凉又恼怒,一直在往下压制脾气,但在别人家里住着总不好大发雷霆。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张李淑芬有点不敢置信,“那你跟张姨说的他那些好话是真的假的,他对你的那些好是真的假的?” “是真的,他有时候何止对我好,甚至在讨好我。” “那他这个人还真是矛盾又危险,安排人监视自己的妻子?!”张李淑芬摇摇头,“咪咪,张姨跟你说句自己的心里话,如果你张叔敢这么对我,我一准跟你张叔离,和那样的人过下去有什么意思?夫妻之间就应该相互信任才能白头偕老啊。你张叔也背着我藏点私房钱,可我都知道他藏哪儿了,这是小事也是情趣。可你丈夫不一样,他是怀疑你会对他不忠贞啊,他这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绝不能姑息。” 宓妃不自觉已经把自己的嘴咬破了,自嘲的想,长乐啊长乐,看来你的忍让和一而再再而三的倾吐心意都不管用啊。 那个王八蛋简直病入膏肓了。 长乐,忍,可不是你的风格,你为那个王八蛋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收敛脾气了,简直要把他惯上天了,再不狠狠收拾一顿,你都枉为皇家公主。 何时,你长乐会为了一个男人而纡尊降贵的忍让和原谅了。 简直该打! 宓妃再抬头时,眼眸盈亮已经有了主意,“张姨,他这毛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一开始想的简直太天真了,我以为我使劲的撇清,使劲的让他相信我他慢慢就会改变,可我错了,我法子用错了,他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要犯贱,我就让他一次醋个够,我想明白了,我不给他下点猛药他就不知道我宓妃是谁,我可是堂堂的长乐公主!” 原本气氛挺严肃紧张甚至悲愤的,可张李淑芬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大笑,“你这孩子童心未泯。” 宓妃无奈的摇头,一副“我不和尔等有眼不识泰山”的庶民计较的模样,又惹得张李淑芬一阵大笑。 “你有主意张姨就放心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开口,你张爷爷那么多弟子里头他最疼你,他常说白捡了一个好弟子还不用他教的那种,常常在外头夸你有天分,他一定不舍得你受一点的委屈,依张姨的想法,那个穆宏毅根本不配你,要不是遇上那种劫难,你的丈夫人选里可不会有他。” 不知不觉炎热的夏日就尽了,秋天来了,叶子黄了,穆宏毅还没有回来,宓妃倒是和徐诚走的近了,常常约了去书店买书或颜料画具等。 这一日宓妃又来书店挑小说看,徐诚跟在后面含笑低声道:“咪咪,我和杜丽红离婚了。” 宓妃正看一本名叫《女性生活百科》的书籍,看到里头讲幼儿护理部分入迷,随口“嗯”了一声。 徐诚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我和杜丽红离婚了,其实我娶杜丽红……” “离婚了?”宓妃忽然抬头看着徐诚,轻挑了下眉,“秋淑媛终于战胜杜丽红了?” 与此同时,杜丽红约了秋淑媛在和平饭店见面。 秋淑媛推门进去就笑的很是张狂,“杜丽红,听说徐诚和你离婚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杜丽红抬头把一本书合上放在桌子上,“徐诚和我离婚了你高兴什么,他又不会娶你。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他和我离婚是为了娶你吧,就因为你给他生了两个女儿?秋淑媛,你可不是个蠢货,我不信你心里不清楚,他心心念念的人是谁,他的画室谁都不让进,里头又画满了谁,你应该比我清楚,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杜丽红把自己跟前的书推向旁边坐着的秋淑媛,“看看这本书,里面有两个女主人公,一个叫巫行云,一个叫李秋水,这两个女人为了一个叫无崖子的男主人公斗了一辈子,可是呢,无崖子喜欢的却是李秋水的妹妹,巫行云和李秋水斗到死才知道真相,你说可笑不可笑?” 秋淑媛冷着脸随手翻了两下,“你想表达什么,联合我对付宓妃?” 杜丽红喝了口水,嘲弄的笑了一声,“告诉你个秘密,豆豆不是徐诚的孩子,徐诚根本没碰过我,不管我怎么讨好他,他都对我无动于衷,我有时候挺恨他的。” 秋淑媛猛的看向杜丽红,忽然灵光一闪,“是赵狗剩的?” 杜丽红点了下头,“回到上沪发现的时候我就马上想打掉的,可是医生告诉我,我天生子宫壁薄,如果打掉了这个孩子我以后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生了。” 秋淑媛气的双眼冒火,重重一拍桌子,“所以你就坑了徐诚?!” “是啊,徐诚的心很软,我哭求他,他就答应了,那时候也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说错失挚爱,这辈子娶谁都无所谓。”杜丽红又灌了自己一口水,看向秋淑媛,“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说,其实最可悲的是你,即便你给他生了孩子,他也不会娶你,不会爱你,你永远也赢不了宓妃。所以你别逮着我掐了,我根本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这就是我想说的,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宣布,我退出,再见。” 杜丽红放下饭钱,拿上包起身走了。 秋末,寒风簌簌,学院里头种植的树木大多都变得光秃秃了,穆宏毅数月未归,宓妃等的越来越焦急。 这一日穆宏毅终于回来了,还弄了一台黑白电视剧回来。 “你嫂子呢?” 穆宏远稀罕的摸着电视机头也不抬的答,“去张老先生家住了,你一走嫂子就搬过去了,大哥你不在家,我和嫂子住一个院子是挺忌讳的,嫂子住张老先生家正好。” 然而穆宏毅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我出去一下。” 第83章 你要打我? 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子里,穆宏毅靠墙站着吸烟,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仰望着他正在说什么。 “毅哥,我们盯着就看到这些了。” 穆宏毅点了下头,掏了一踏钱给男孩,“拿去给弟弟妹妹买东西吃去吧。” 男孩大喜,接过钱给穆宏毅鞠躬,“谢谢毅哥。” 穆宏毅扔了烟头转身就走,步伐凌踏,背影冷寂。 一场秋雨一场寒了,徐诚将一件红色的呢绒大衣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静立教学楼下等待宓妃,他的相貌本就出众,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下课的铃声响了,从教学楼里出来的女学生们打从他跟前经过都要回头看好几眼,或是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或是脸蛋红红两眼冒红星的倾慕。 宓妃从人群里走出来,徐诚一眼就看见她了,展颜一笑挥手示意。 宓妃微挑唇角浅笑走了过去。 徐诚作势就要将呢绒大衣给宓妃披上,宓妃挡了一下,“干什么呢?” “昨天路过百货大楼看见橱窗里展示了这件呢绒大衣,我觉得很配你就买了下来,咪咪,你小时候可不知道跟徐诚哥客气,再说了,这是徐诚哥愿意买给你的,你收下吧。” 宓妃扫了几眼四处扫过来的目光,“徐诚哥你故意的吧。” “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对你好就做了。那咱们去别的地方说话,我送你去家属院。” “好。” 两人在林荫小道上走着,徐诚轻叹着感慨:“刚才在人群里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不禁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正巧赶上了,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咪咪,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有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来见你,我下了课情不自禁就走到了你这里来。” “徐诚哥,我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可是你没有,圆圆姐也没有,时间一直是往前走的,时间不会倒退,你们都需要走出来,过去很美好,可再美好那也已经是过去了,我心中始终感念下乡时你和圆圆姐对我的纵容和照顾,可如果你们都走不出来,我会帮你们一把,我宁愿你们恨我,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徐诚唯有苦笑,“我一直都知道你始终在顾忌圆圆,我有时候就会想,如果她从没有出现在宓园该多好,可如果她不出现在宓园,上次你难产大出血的时候就救不回来了,你的血型特殊,她的出现仿佛是必然。” 宓妃失笑,“你也是个说不通的。” 徐诚将苦涩掩下,抬手将呢绒大衣给宓妃披上,就是在这个时候,穆宏毅从旁侧走了一出来,将大红色的呢绒大衣扔地上,一把抓住了宓妃的手腕,一身冷厉。 “我回来了,抱上孩子,咱们回家。” 宓妃被他抓的疼,拧眉,几月相思一见的喜悦消散的一干二净,她柔软了面部表情,给了徐诚一个甜媚的笑容,“徐诚哥,我回家了。” 徐诚看着穆宏毅的表情他哪里放得下心,“穆宏毅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别为难咪咪,你松手,你把咪咪抓疼了。” 穆宏毅二话没说,一拳头砸向徐诚,徐诚躲避不及,直接被揍歪了脸,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几步,徐诚怒,“你!” 那边穆宏毅扛起宓妃就往家走。 宓妃被他颠的头晕,使劲捶他的背,“你放我下来,我是这学校的老师啊,你这样太让我丢脸了。” “你还有脸可丢吗?你要是不怕人你就接着叫唤。” 宓妃安静了,忽的做呕吐声,穆宏毅猛的把宓妃放下,拽着就往校外走。 “你等等,回去抱霆哥儿。” “原来你还记得你还有一个儿子在别人家放着啊。”穆宏毅极尽嘲讽。 宓妃却笑嘻嘻的接话,“自然记得,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儿子啊,你是靠不住的,时时犯病,我就指望我儿子将来孝顺我了。” “你竟然还有脸笑?!” 到了家,穆宏毅把宓妃往卧房一推,“嘭”的一声把觉察气氛不好赶上来劝架的穆宏远关外面。 抱着孩子的穆宏远使劲敲门,“大哥,你和大嫂好好说,你千万别打嫂子啊。” “滚!” 霆哥被惊了一下,黑黝黝的大眼看着穆宏远,眼看马上马上就要瘪嘴哭了,穆宏远忙抱远了去逗哄。 宓妃往床上一歪,抬眼轻睨穆宏毅,“怎么,你要打我呀?” 穆宏毅脸色铁青难看,看着宓妃那张嫩媚的脸怎么都下不去手,“你说话,我要听你的解释!” 宓妃脱掉高跟鞋轻捏了一下脚,“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又没干什么,徐诚不就是要给我披一件衣裳吗,你不出现我也不会接受啊。” 穆宏毅冷笑,“接着编。” 宓妃无辜的瞥穆宏毅,“你好奇怪,怎么仿佛捉奸在床似的?我真没干什么啊。” “你是不是和徐诚一起去逛书店了?我不在,你和徐诚在学校里金童玉女很快活吧,啊!” “呦,穆宏毅,你身在千里之外都知道我的去向啊,你又做了什么?”宓妃盘腿坐床上,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 “怎么不回答,原来你也知道心虚啊。”宓妃冷下了脸,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行啊,穆宏毅你可真能耐,你还派人监视我呢。” 穆宏毅把枕头一拳砸向墙,猛虎扑兔似的扑向宓妃,一把把宓妃抱起来架腰上抵墙上,宓妃被他猛的来这么一下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穆宏毅,你真敢碰我一个指头你试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穆宏毅猛的堵住宓妃的嘴,这一吻激烈异常,宓妃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来,使了吃奶的力气挣出嘴来一巴掌糊他脸上,“你个疯子,你是想闷死我是吧!” “被你逼的,都是被你逼的。”穆宏毅脸伏在宓妃颈窝里大喘气。 宓妃揪着他的耳朵嗤笑,“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吗,这才哪儿到哪儿。” 穆宏毅一下警惕起来,他危险的瞪着宓妃,“你什么意思?” 宓妃抱着穆宏毅的脸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笑嘻嘻的道:“不告诉你。” “说!不许瞒着我。” “嘁,本公主才不惯着你,之前就是本公主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蹬鼻子上脸。穆宏毅,我必让你得偿所愿。” 宓妃扭了下身子,“放我下来,饿了。” 穆宏毅只觉一颗心咯噔咯噔的乱跳,他紧紧抱着宓妃不松手,“你不说,我马上办了你。” 宓妃撇嘴,脸颊微晕,“得了吧,我说不说你都一样,都咯着我了。” 穆宏毅也不客气了,抱回床上滚一发去了。 晚饭宓妃没出来吃,穆宏远小心翼翼的问,“大哥,你真把嫂子打了?” 穆宏毅含混应了一声,托着奶瓶喂孩子,霆哥已经不大认识穆宏毅了,嘟着嘴往外吐奶嘴,穆宏毅凶巴巴的道:“臭小子,老实点,喝。” 穆宏远实在不忍心大侄子被他亲爸这么粗鲁的对待忙抱回去,“大哥你吃饭吧,我喂。” 穆宏毅挑了一个鸡腿,一碗青菜一碗米饭,拿上就往外走,看着穆宏毅这一系列动作下来,穆宏远有点懵,饭前不还一脸凶狠相,恨不能把嫂子暴揍一顿,饭后就好了……? “霆哥,你爸怎么回事?” 霆哥回应了两个奶泡。 “好吧,可能床头吵就床尾和了。”穆宏远亲了一口霆哥嫩嫩的小脸蛋,忽的就惆怅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宓妃从穆宏毅怀里挣出来开始穿衣打扮,洗漱后坐在梳妆台前哼着悠扬婉转的小曲儿,拿自制的花蜜水拍脸,穆宏毅靠着枕头坐起,抱臂环胸就那么看着宓妃打扮,看着她拿小指点唇,拿了眉笔画眉,又用玉簪挽了个松松垮垮,看起来慵媚的发型,“我不在你也天天这么打扮?” 从镜子里宓妃清晰的把穆宏毅的表情收入眼底,扬唇甜笑,一脸天真,“是呀,美不美?’ 宓妃站起,小皮鞋踏踏,拽着红色毛线裙子转了个圈儿。 美,何止美,那小模样让他恨不得把她圈家里不让别人看一眼。 “你辞职吧,我这趟赚了不少钱,能买个铺面开珠宝店了,我抽空就去工商局办手续,你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 宓妃拿起梳妆台上的《女性生活百科》朝穆宏毅晃了晃放白色皮包里,“想把人家圈家里做黄脸婆啊,你想得美,人家可是立志要做新时代的女性了,还有啊,巴尔扎克说过,女人的美是无价之宝,我这个无价之宝要出去展示喽。拜拜,我上课去了。” 宓妃一走,穆宏毅利落的穿衣起床,就那么悄悄尾随了上去。 一到学校,宓妃就看见徐诚在校门口等着了,见了宓妃就迎上来,担忧的问,“昨晚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宓妃委屈的垂下眸子,把自己青了一圈的手腕给徐诚看,徐诚看的气愤非常,“我找他算账去。” 宓妃拉住徐诚,“你又打不过他,别去了,我有话对你说,咱们找个地方密谈可好?” 宓妃偷偷摸摸的四下里看了看,“跟我来。” 徐诚心里一激动,忙主动拦了一辆出租车下来,两人亲昵的上了车。 穆宏毅一看他们俩这架势,整个人往外冒黑气,急忙也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第84章 妈呀,真作死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外头的景色,从繁华的闹市到过了黄埔天桥之后偏僻的街道,村落,再到没有人烟的树林坟子地,穆宏毅心里就一个想法,那俩人这是想……那俩字他咬在牙齿之间撕咬研磨就是说不出口。 他放在膝盖上的两个拳头捏的两臂青筋暴起,眼中杀气四溢。 前头的出租车忽然拐下一条小道停了,穆宏毅连忙道:“师傅停车。” 穆宏毅给了钱下车来悄悄尾随,不远处宓妃和徐诚并肩往树林里钻。 宓妃看着四周的坟头有点害怕,眼睛转啊转四下里看,徐诚内心里有些澎湃,“咪咪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就看有没有人跟着咱们。” 徐诚忽然就明白了宓妃的意思,一把拥了宓妃在怀,宓妃双手乍开高高翘起在天,从徐诚的肩膀望过去忽然就瞪大了眼,心想,妈呀,徐诚你可真作死,好吧,也省了我的口舌挑拨了。 穆宏毅大步跑来,从后面一脚踹来,宓妃大叫着挣开躲向一边,“穆宏毅你连我也踹啊,你想造反啊。” 穆宏毅早没了理智,双眼赤红一片,“徐诚,我要你死!” 徐诚被踹了个屁股蹲后立马反应过来,“穆宏毅,我也早想和你痛快的打一架了,来呀。” “好,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宓妃躲树后面都不忍心看了,徐诚一开始还有几分还手之力,到后面穆宏毅打红眼了,宓妃赶紧从包里掏出一把刀出来跑过去,“穆宏毅你等等。” “滚一边去,等我弄死他,我再弄死你!” “咪咪这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别管。”徐诚两手被钳在脊背上,头被压在一个坟头上,嘴还很硬。 “我哪有那么好心,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穆宏毅,你真要弄死他,我给你把刀子,你把他就地解决了吧,反正这地儿偏僻,死个把人,咱俩埋深一点,清理干净血迹应该没人发现,我打听到这个地方也很不容易的。” 穆宏毅和徐诚同时震惊的看向宓妃,宓妃无所谓的回看他们,“怎么了?” 穆宏毅一把抢过刀子在手搁徐诚脖子上,“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赶紧杀吧,我给你望风。”宓妃左右环顾一圈,“没人,你赶紧的。” “你真以为我不敢?我杀了他,你恨死我吧。”穆宏毅一用力徐诚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圈,宓妃眼睛都没眨一下,“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你杀呀,本公主又不是没见过杀头,一族几十口被砍头的场景本公主都见识过,你杀不杀,你不杀我来,把刀给我。” 宓妃从穆宏毅手里夺过刀,特别专业的对准徐诚的喉咙就要割,徐诚吓的骤缩了瞳孔,瞳孔里映出宓妃天真无邪的笑脸,她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睛里的光却那么无情,视他的生命如蝼蚁。 穆宏毅被宓妃吓住了,连忙抓住宓妃的手腕怒喝,“你干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啊,你不是一门心思想弄死他吗,你想杀他我给你递刀,结果你又不敢,那我替你杀,结果你又阻止我,穆宏毅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就不信,我都要亲手杀徐诚了,你还不信我。 宓妃撅嘴冷哼,再不信我真不跟你过了,离婚,一定要离婚! 穆宏毅看着宓妃,她的表情那么认真,那么认真的要杀徐诚,穆宏毅心里有些动摇了,也许她真的心里已经没有徐诚了,但凡她心里有徐诚,也不会亲手杀他。 这一次他能相信她吗? 宓妃烦死了,“起开,不就杀个人吗,看你胆小的,我都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环境和条件了,你还不敢,你胆小你直说啊,我来,就算警察发现了要抓也是抓我,你放心,到时候我就说人是我杀的。” 徐诚已经心苦的无话可说了。 “咪咪,我明白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我真的明白了,我也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和家庭,我会远远的走开,远远的。穆宏毅,咪咪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了,你再不信任她,你只会失去她,我言尽于此。” “徐诚你真逗,我哪有什么苦心呦,我把你拐骗到这里来就是想杀你,你不该恨死我了吗?” 徐诚苦笑摇头又点头,“好,我会恨你。” 宓妃有点急了,这剧情有点不对头啊,“你应该恨我,恨死我的那种。” 穆宏毅冷笑,“弄半天你们俩还没串通好啊。” “哎?”宓妃抬头看穆宏毅。 “你不就是怕我有一天悄莫声息的弄死他才弄了今天这一出吗,我成全你,我没那么傻,弄死他我去坐牢,我会光明正大的打败他。” 话落穆宏毅松开徐诚就要扛走宓妃,宓妃连忙拒绝,“我不要扛的,抱抱抱!” 宓妃把刀一扔,连忙张开手。 穆宏毅哼了一声,打横抱起就走。 徐诚摸着自己脖子上那一圈血痕坐坟头上苦笑,“徐诚,该走出来了。” 剧情虽偏离了宓妃的设计初心,但结果宓妃觉得还不错,当晚又被狠狠收拾了一顿,昏过去了。 再醒来是被口水淹了眼睛淹醒的,宓妃一擦眼睛就见霆哥正趴她脸上流口水,涂了她满脸。 “小坏蛋。”宓妃坐起来要抱孩子却猛的发现自己手腕上扣了个皮套,顺着皮套上的绳索看过去,宓妃又惊又惧,这个场景她熟啊,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做了这么个被囚禁的噩梦! 不用说她也猜到是谁干的了。 这时门开了,穆宏毅端着饭菜走进来,“吃饭。” 宓妃抱着孩子抬起手腕,“穆宏毅你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穆宏毅把黑白电视打开,“这里就咱们一家三口,有电视机,旁边书架上还有书,你无聊了可以看。” “你这是把我囚禁了?” 宓妃问了一句后忽然被黑白电视里放的电视剧吸引了,“从、从大海里爬出来了?!” “原来大海里住着人的吗?”宓妃惊奇不已。 穆宏毅笑了一下,“都是假的,编剧编的,导演拍摄的电视剧。” 忽的,电视画面变成了雪花,宓妃忙催,“怎么没影了?” 穆宏毅逮着电视机拍了拍,一会儿又清晰了。 直到宓妃把一集看完了才抬头冷睨穆宏毅,“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穆宏毅自己吃完了,把放了鸡腿的一碗推向宓妃,“赶紧吃饭。” “你觉得我能吃得下,我自由都没了!” 霆哥嘟嘟了两下嘴,看看宓妃再看看穆宏毅忽然大哭起来,宓妃连忙抱着哄,“愣着干什么,冲奶去。” 穆宏毅连忙照做。 等霆哥吃上奶,躺床上自己抱着奶瓶喝的时候,宓妃靠床头坐着,幽幽的问,“你觉得这样下去咱们的生活方式健康吗?” “不健康,但是咪咪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清楚行不行?” “好啊。”宓妃笑了笑,“那就先这样吧。” 宓妃淡定的坐床上吃饭。 穆宏毅看了宓妃一眼,“不会太久的。” 宓妃把鸡腿扔桌子上,挑着青菜吃了一口,打量起现在所住的地方来,这间卧房很大,布置舒适,门口旁侧还有一个空间,宓妃一指,“干什么用的?” “你们娘俩上厕所用的。” 宓妃“哦”了一声,“你想的真周到,我不是才睡了一夜吗,你蓄谋已久啊。” 穆宏毅不吭声。 “你现在把我关在哪儿?” “之前是租的,现在我买下来了,前面开店后面住人。” “好,很好。你把爷爷接来吧,你病入膏肓了,需要爷爷狠狠抽你一顿。穆宏毅,我觉得我没法跟你过了,真的,这次我说真的。” 穆宏毅的手抖了一下,他看着宓妃喉咙干涩,“咪咪你给我点时间。” 宓妃“啪”的一声把筷子拍炕桌上,“你滚。” 霆哥“哇”的一声哭了,宓妃赶紧轻拍着哄了哄,“霆哥儿乖,不哭啊。” “穆宏毅你滚不滚?”宓妃看都不看他淡淡的问。 穆宏毅心疼的难受,站起来收拾了碗筷端着炕桌走了出去。 “王八蛋,没救了。”宓妃喂完孩子继续看电视。 一个大活人平白几天不出现,张老先生问,学生问,穆宏远问,连秋淑媛都找上门问,是不是跟徐诚私奔了,因为徐诚也不见了。 穆宏远心颤的厉害,“哥,你把嫂子弄哪儿去了,你是不是、是不是把嫂子给……” “你想多了,你把你大哥当成什么人了。待会儿就带你去见。” “那我就放心了,原来是虚惊一场啊。”穆宏远抹抹额上冷汗嘿笑。 “谁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穆宏毅一猜就冷笑起来,“是秋淑媛吧。” “嘿嘿。” “没出息。”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声,片刻门被猛的推开了,秋淑媛在前气势汹汹,两个中年男女在后,历经浮沉,波澜微惊只为那独生的女儿。 第85章 送他坐牢 进门的两个男女,男的穿了一身灰色中山装,身姿瘦削单薄,眉眼间神色清逸,五官端正,气质儒雅,女的在后脑勺梳了个庆龄髻,披着一件红黑色的大围巾,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毛线衫,下面是一件毛线裙,容貌秀润昳丽,知性素雅。 看着这两个人穆宏毅一下绷直了身躯。 在穆宏毅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他。 宓玉珂的目光在穆宏毅和穆宏远两人身上逡巡,最终定格在穆宏毅脸上,“你是穆宏毅吧?” 穆宏毅点了下头,心里已经知道要不好了,但那是他做的,他会承担下责任和惩罚。 他不动声色,先承认了错误,“我带你们去见咪咪和霆哥,做那件事我已经知道错了,希望岳父岳母能原谅。” 刚要开口质问的秋淑媛在路上反复措辞了那么久想要好好表现的话忽然就被堵了回去,把她自己噎个半死,她狠狠瞪了穆宏毅一眼,“你到底把咪咪怎么了?” 这也正是林若玉想问的,她目光殷切而质疑的望着穆宏毅。 穆宏毅心知这一关他很可能是过不去了,就冷笑道:“秋淑媛,你是怎么还有脸来我家的,你做的那些事没脸告诉我岳父岳母吧?” “谁承认你了,叫的那么亲,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圆圆,现在咪咪要紧,你少说两句。”宓玉珂皱了下眉看向穆宏毅,“我开了车来,带我们去吧。” 穆宏毅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宏远你把这些古董都搬屋里去。” “哦,哦哦。” “并不远就隔了两条街,有条小路直通那边。岳父岳母你们跟我来。” 的确离的不远,但也不近,步行了十多分钟宓玉珂夫妻才看到了一个十分宽敞的二层楼铺面,铺面有些陈旧,招牌摇摇欲坠,穆宏毅拿钥匙开了门,站门口恭敬的邀请。 林若玉看到如此情景,眼睛里已是泪花闪烁,看穆宏毅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不明显的憎恶,但依旧忍耐着。 宓玉珂大步往里走,楼房后面的院子里一点人活动的迹象都没有,看到这里,宓玉珂声音微颤极力压抑的看向穆宏毅,“人呢?人呢!”难道真像圆圆猜测的那样,他发现咪咪和徐诚……一怒之下把两个人都杀了?! 此时忽然传来一道哈哈的笑声,穆宏毅大步走向卧房,打开门。 阳光从门口铺射了进去,宓妃披散着一头长发,盘腿坐在床上,怀里圈着霆哥正笑的满脸红润,而黑白电视里正放着一个头戴黑色礼帽,穿了一身黑西服,拄着手杖无声搞笑的男人。 宓妃知道肯定是穆宏毅来了,她压根不搭理他,当他是空气一样继续看着电视大笑。 而在宓玉珂夫妻眼里,他们的女儿已经被这个畜生弄疯了。 林若玉泪流满面的走了进去,宓玉珂扶着门碰了一下锁住咪咪的大锁,抬眼再看穆宏毅时,已经不是再看一个人了,而是罪犯。 “我会让你坐牢的,你会为你做的付出代价!” 宓玉珂终是没有忍住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的一声直接把穆宏毅的脸扇向了一边,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宓玉珂垂下的手止不住的抖动发麻。 穆宏毅没辩驳什么,笔直站着,“我错了。” “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畜生!” 屋里,林若玉抱着宓妃哭泣,“没事了,咪咪,没事了,爸爸妈妈回来了,妈妈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宓妃还没看清突然扑上来抱着她的人是谁,只是听着响亮的巴掌声下意识的转脸忽然就哭了起来,“父皇!” 宓妃刚要扒开抱着她的人却忽然又更激动了,“母后!” “我好想你们啊。”宓妃和林若玉相互抱着大哭,可怜被夹在中间的霆哥吓的也跟着哇哇大哭,两个女人都具母性,连忙撒开手都看向中间的小人儿,“霆哥不哭啊,看你皇外祖母,不对,外婆。” 宓妃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又笑开了。 林若玉被宓妃口里的称呼惊的愣了半响,忽然恸哭失声,转脸就骂穆宏毅,“玉珂,让那个畜生坐牢,一定要让他坐牢,我永远不会原谅他这么对我的咪咪。” 穆宏毅双拳紧握看向宓妃,宓妃也看向他,他背着阳光站在门口,脸上胡子拉碴,眼底青影重重,一脸倦怠,仿佛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一样。 宓妃哼了一声,“你活该。” 林若玉摸着宓妃的脸,“咪咪,你爸爸官复原职了,他这么对你是犯法的,让你爸爸把他送进监狱,咱们回家,咱们家的祖产要回来了,走,跟爸爸妈妈走。” 宓玉珂抱起霆哥,“咪咪,你先跟爸爸妈妈回家。” 林若玉给宓妃穿上鞋就要搀宓妃,宓妃自己站起来,看看宓玉珂夫妻再看看穆宏毅,“要送他坐牢啊?” “咪咪,这件事你别管,爸爸自有主张,咱们先回家。” “岳父岳母……” “谁是你岳父岳母,你闭嘴,等着坐牢吧。”林若玉恨声呵斥。 霆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几个大人看着哭的可怜的孩子,林若玉更恨了,“你把我女儿毁了!” “别让他坐牢了,离婚就行了。我下乡的时候也多亏了他照顾,他就是脑子有点毛病,不发病的时候很疼我。” “我不会离婚的,咪咪,结婚前你答应过我的那些话都忘了吗?” “谁知道你的疑心病会这么重,还剥夺我的自由,穆宏毅,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 “父皇母后,不对,算了,先叫着爸爸妈妈吧,等我跟你们回去再向你们说明情况。” 宓玉珂和林若玉相视一眼,又共同看向肥嘟嘟的脸颊上挂着泪珠的霆哥,最后宓玉珂不大情愿的皱眉,“那就离婚。” “我不会离的,死都不会。”穆宏毅坚定而执着的看着宓妃。 宓妃此时已经有点摸清楚状况了,她爸妈回来了,她有最牢靠的靠山了,穆宏毅嘛她就可以大胆惩治了。 宓妃笑盈盈的走近穆宏毅,抬手摸了摸他被宓玉珂打红肿的脸,“疼吧?” “是我活该,只要岳父岳母能消气,拿鞭子抽我我都不会吭一声,但我不会离婚。” 宓妃拿尖尖的指甲使劲戳了他的脸两下,“你不离是吧?我换着花样的和徐诚出双入对扎你的眼你信不信?” 站外头只听没吭声的秋淑媛忽然不乐意了,“咪咪,徐诚是安安和宁宁的父亲,你别仗着叔叔阿姨回来了你就欺负我啊,徐诚是我孩子的父亲,就是我丈夫。对了,徐诚呢,我问过了,那天有人看见你和徐诚一起离开的,徐诚不见了,你也不见了的时候,我发现穆宏毅却淡定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怀疑一定是他知道你在哪儿,既然你被关在这儿,徐诚呢?” “不知道,那天我把他骗到小树林坟子地,引了穆宏毅追上来,我原本的想法,穆宏毅那么忌讳徐诚,在我给他创造的那么好的环境里他肯定会痛下杀手,结果他胆小没杀,我要杀吧他又阻止了,我以为我这一记猛药能治治他的疑心病呢,结果他反而把我锁起来了。” 宓玉珂夫妻听的惊讶不已,都不敢置信的看向能轻飘飘说出这话的宓妃,宓妃无邪的笑,“放心放心,有我在,肯定最后不管怎么样徐诚都不会死的,最多流点血而已。” “宓妃,你什么意思,你拿徐诚给他治病?你把徐诚当成什么了?!”秋淑媛指着穆宏毅,气的脸都青了。 “兄长啊,一个当断不肯断,柔情百结的兄长,我只是推他一把而已。” 宓玉珂夫妻再次相视对看,宓玉珂发话了,“先回家,等回家后坐下来,我要仔细的听一听我们不在的这几年你都经历了什么,都有谁欺负你了。” 宓玉珂一锤定音。 说这话时冷扫了穆宏毅一眼。 穆宏毅要跟上,林若玉淡淡的道:“我们家暂时不欢迎你。” 林若玉牵着宓妃的手径自跟在宓玉珂后面走了,宓妃回头哼了穆宏毅一声,那意思很明显,你给我等着! 等人都走了,穆宏毅坐在卧房门槛上,使劲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猛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神色纠结而痛苦。 秋淑媛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人家一家三口久别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坐车到徐诚家附近就下去了。 宓妃趴在车窗上提醒,“秋淑媛,你觉得徐诚为什么消失这几天?” “你还有脸问,不是你伤的他吗?”秋淑媛十分不甘的瞪宓妃。 “嘁,你这个人就是不知道自省,他是躲着你呢,你去问过杜丽红没有?” “没有。”秋淑媛忽然灵光一闪,怒极反笑,“好,好啊,好一个以退为进。她在上梨村就会玩这招,现在又来,这个贱货!” 秋淑媛转身就走。 第86章 诊病 一家三口带一个霆哥在宓园的鹅卵石小径上走着,枯黄的落叶萧萧,庭院凋敝,不复往日繁华,但从那些剥落了黑漆的木质建筑的花纹上还可看出当初的精雕细琢。 宓玉珂一声惆怅推开了正房的屋门,屋里曾经那些檀木的仿明朝家具和古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整洁的布艺沙发和一张玻璃长桌,桌子上放着一套玻璃茶具,茶壶里还有水。 身后跟着的秘书忙道:“您还满意吗,收拾的匆忙,您先凑合一下,回头我再找人好好拾掇一番。” 宓玉珂摆摆手,“这就很好,不用了,小李你先回去,我修整两日,安排好家里人就去报道。” “是。” 等外人都走了,一家三口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宓玉珂感慨道:“我真没想到我和你妈还有重见天日的一日,还有再见你的一日。” “是啊。”林若玉摩挲了一下满是膙子的手,亦是感慨良多。 宓妃把睡着了的霆哥放在沙发上,林若玉顺手把自己的大围巾盖在霆哥身上。 “我有话要说,我是宓妃,可又和以前的那个宓妃不一样。” 宓玉珂两口子相视对看一眼,林若玉轻轻的将宓妃垂在脸侧的头发拨到其耳后,慈爱的道:“好,你说,我和你爸都听着。” 宓妃觉得他们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她也没多想,就把她是怎么来到这里并前世后世的事情说了一遍,“你们信我吗?” 宓玉珂两口子再次相互看了看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重的担忧,但当宓玉珂看向宓妃时神色就很是小心并满含愧疚之意,“你是说,我和你妈和你的父皇母后长的一模一样?” 宓妃点头,“是的,所以我说这是我的后世,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可我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成了后世的宓妃。” “没关系,你就是我们的女儿。”林若玉偷着擦了一下眼睛笑着看宓妃,满目爱愧。 宓妃眨巴了两下眼,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少顷她明白了什么,忽觉好笑,“算了算了,不纠结这个了,反正我会把你们当成我的父皇母后一样孝顺的。妈,我饿了,有吃的吗?” “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你跟你爸聊天啊。” 宓玉珂起身道:“来日方长,我帮你。” 宓妃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厨房帮忙了,就站了起来,宓玉珂连忙把宓妃压下,“你坐着,我和你妈做饭就行,或者去你原来的房间去看看也行,不知道他们收拾了没有。” “哦。”有父母宠爱着就是幸福,宓妃笑着乖乖点头。 两夫妻出了主院,林若玉望着破败的别处忽然忘了厨房在哪里了,宓玉珂就更不知道了,随手指了个方向,“去那边看看,我还记得那边有个水榭,一到了夏日父亲就爱在水榭上挂两笼子画眉,他就躺在逍遥椅上慢悠悠的摇晃,不知不觉就会睡过去。” 提到故去的父亲宓玉珂又片刻的黯然神伤,“若玉,我觉得咪咪精神或许出了点问题。” “我也是有这个担心。那个畜生。”林若玉禁不住斥骂。 “看在霆哥的份上,孩子有个坐牢的爸爸太影响成长了,我可以不送他去坐牢,但这婚必须离。” 林若玉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玉珂,我想请徐正濂来看看咪咪,从小咪咪生病都是他给治,他最了解咪咪的体质,及早不及晚。” 宓玉珂点头,“好,那我马上去找他。” “我看屋里不是给装了一部电话吗,你打电话过去吧,你这样找上门显得太不矜持了,你虽说是官复原职,可人走茶凉这几年,你一回来态度就摆的这样低怕要让人看轻了。” “我们是有求于人,姿态摆低一点是应该的,徐正濂要是因此看轻了咱们,那这个人就不值得咱们结交了。再说了,周明珍不还是你表妹吗,咪咪托付给他们照顾了几年,咱们也应该上门感谢。” “他们就是这样照顾咱们咪咪的?”说到这个林若玉就很生气,“不过是避之不及而已。” “人之常情,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咪咪饿了,我出去接徐正濂的时候顺便买点回来,咱们家厨房应该是没给收拾出来,回头咱们自己拾掇。” 林若玉点了下头,“你身上有钱吗?” 宓玉珂顿了一下苦笑叹息,“现在总不能就动用父亲偷偷藏下的那些东西,要不然我这市长就真丢人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放包里了,我给你拿。” 两人又回到主院,这时徐正濂夫妻不请自来了,还带着徐诚和秋淑媛。 “玉珂。”徐正濂一身军装拥了上来。 宓玉珂回抱了一下徐正濂,笑道:“我刚才还和若玉说要去你家道谢,谢你们看顾了咪咪这几年,没想到你们就来了。快,屋里坐。” “表姐。”周明珍亲热的也和林若玉抱了一下,“宓园还是这么大,我们没等人通传就私自进来了,表姐表姐夫你们别介意。” 林若玉顿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变,“等我们安顿下来就马上雇两个人,一个看门一个保姆。” 周明珍握了握林若玉的手,“表姐,这些年你们在哪里啊,没吃苦吗?” 言外之意,怎么还有闲钱雇看门的和保姆。 林若玉淡然的道:“怎么没吃苦,你握着我的手难道就没感觉出粗糙来?” “是有点粗糙,这不要紧,我推荐表姐用友谊雪花膏和万紫千红润肤脂,这两种价格比较实惠,适合一般人用。” 宓妃听着动静出来就听见了这么一出,一个大波浪头女人拉着她母后的手,状似亲密无间给推荐润肤品实则暗暗贬低的话,红唇一勾就笑道:“我妈可不用那些,都是什么牌子啊,我听都没听过,我妈要用自然是用独一无二的,我孝顺的润肤品。” 徐诚一看咪咪就急忙问,“咪咪我听圆圆说那个穆宏毅把你给囚禁了,他有没有伤害你?” “你听她胡扯,我要不乐意穆宏毅能囚禁的了我?我不过是懒得和他一个病人计较而已。” “你怎么到现在还在维护他?”徐诚皱眉。 “别提他了,扫兴。”宓玉珂一皱眉打断了,“进屋说话。” 一行人进屋,宓妃把霆哥抱到东厢房欧式公主架子床上放下就没打算再出去应酬,她想看电视了,这个点应该正在放《大西洋底来的人》。 可宓玉珂夫妻却正为她的病情发愁,林若玉亲自来把宓妃又叫了出去,安置到徐正濂身边。 “你徐伯伯来了,你躲屋里干什么,跟你徐伯伯说说话。”宓玉珂笑着道,佯装若无其事。 宓妃记得在徐诚家里住的时候,徐正濂对她倒是多有照顾,那个周明珍就刻薄了些,话里话外都是警告她不要勾引徐诚,拖累徐诚的意思。 宓妃瞥了周明珍一眼,又瞥了秋淑媛一眼忽然笑道:“周伯母,你和圆圆姐相处的还好吧?” 一瞬周明珍和秋淑媛都黑了脸,这对“婆媳”简直是一副死对头的模样,在外人家里都不愿意装装样子了。 林若玉的脸色有一瞬的难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道:“明珍的眼光就是好。” 周明珍有些心虚,“表姐,我是没有履行答应你的承诺,可是也希望你能理解,当时的情况……” 林若玉打断周明珍,“过去的就过去了。圆圆做你的儿媳妇也挺好。” “她才不是我儿媳妇。”周明珍冷冷的拒绝。 “别扯那些闲话了。”徐正濂和蔼的看向宓妃,“咪咪,听你爸刚才说,你叫你爸父皇,叫你妈母后,伯伯觉得很有意思,那你管自己叫什么?” 宓妃一听就明白了,内心里简直无奈极了。 “叫着玩的。” “是吗?” “你被你爸妈救出来了,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啊,还害怕吗?” “……”我一点也不害怕好吗!那个宓妃上辈子多次哄骗穆宏毅,背叛他,他也没动那个宓妃一指头好吗。 宓妃直接看向宓玉珂和林若玉,“爸、妈,我没病,我很正常,被他关屋里,除了不能四处走,我也没觉得无聊,有电视看,有书看,他还有空就守在门口,我一点也没觉得害怕。你们聊吧,妈你帮我看一下霆哥,我得去找他让他把电视给我搬来,还有我的那些润肤品。” 宓妃站起来,扭头就走。 宓妃一走宓玉珂就忙问,“怎么样?” “话语清楚,逻辑清晰,不像有问题的样子。”徐正濂道。 “可我们去救她的时候,她就抱着孩子坐床上大笑,根本不像一个被囚的人,我当时真的以为咪咪被那畜生折磨疯了。”林若玉红了眼眶。 徐正濂连忙宽慰,“我倒觉得是你们关心则乱,你们没听咪咪说吗,她要去搬电视,你们去的时候她应该是正在看电视,看到一个很好笑的内容才大笑的。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可以继续观察。” “目前来说只能先这样了,不能过度的刺激咪咪。”宓玉珂点头总结。 第87章 离婚结婚 秋风萧瑟,探出墙头来的枯枝上还有几片黄叶摇摇欲坠。 穆宏毅靠在收废品的三轮车上抽烟,眼睛看着宓园门楼上的飞檐出神。 这时门开了一条缝,传来了说话声,“咪咪,我不能让你再去找他,我原本这几天都已经想清楚了,只要他对你好,你想和他过一辈子,我就成全,我就放手,可他竟然那么对你,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宓妃推门出来,“你别管我了,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看看看,秋淑媛追出来了,你赶紧撒手。” 穆宏毅把烟一扔走了上去,“放开。” 徐诚一下挡在宓妃身前把宓妃往门里推,“咪咪你进去,我不会让他继续伤害你。” 宓妃隔着徐诚的胳膊望向穆宏毅,瞅着他笑,还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徐诚的胳膊上,“穆宏毅,你现在心里什么感受啊,醋桶翻了没有啊,浮想联翩了没有啊,啊,看,那小贱人又和徐诚在一起了,他们是不是干什么什么了啊,说实话嘛,是不是正在这样想?” 穆宏毅被宓妃讽的有些许的不自在,“咪咪,我错了。” 宓妃撇嘴,“嘴上说我错了,可你心里一定在想,在我没看着她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俩一定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哼。” “没有,我知道你爸妈在。” 宓妃“呵”了一声,“我爸妈如果不在你就疑心我了是吧?穆宏毅,离婚离婚。” “别妄想了,你想离婚除非我死。”穆宏毅冷着脸道。 徐诚气坏了,“咪咪你别怕,别受他的威胁,咱们走法律程序,我认识的一个叔叔就是法官。” 秋淑媛一把把徐诚拽开,“你有闲心管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你先管管我吧,我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说你什么时候娶我吧。” “圆圆你别闹了,你和穆宏远还没离呢,还有,我不会娶你的,安安宁宁是我的责任,两个孩子我可以管,但我不会娶你。” 秋淑媛气的双手掐腰,猛的厉眼瞪向宓妃,刚要开口骂又忽的闭了嘴转向徐诚开火,“徐诚,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跟你耗上了,你娶也得娶,你不娶也得娶!有我在一天,我绝不允许你娶别人!” 穆宏毅没管那两人,把宓妃拉到三轮车边上,“咪咪,我把电视机还有你和孩子的衣裳用品都拿来了,你在娘家住一段日子消消气,等我把家里装修好了再来接你们娘俩。” 宓妃打掉他的手,“你别碰我,我说了要跟你离婚的。” 穆宏毅装听不见,“我进去给你安电视机去?” 这正中宓妃的下怀,但她可不乐意就这么容易放他进去,心念一转忽然有了主意,“推着你这辆破三轮车跟我进来吧。” 穆宏毅心里一喜,忙跟在宓妃后面,徐诚被秋淑媛骂的满脸通红,辩无可辩,抬眼看见穆宏毅要登堂入室他气坏了,“咪咪!” 徐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宓妃,“咪咪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怎么能放他进去?” 穆宏毅冷笑,“你再说一句狗屁话信不信我揍你?” 徐诚同样冷笑,“莽夫。”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宓妃扶着门笑,“打呀,我可喜欢看你们为我打架了,这才能体现出本公主的魅力来呢。” “不要脸。” 宓妃笑睨秋淑媛,“到底谁不要脸啊,人家不乐意娶你,你上赶着求人家娶,还住到人家家里去了,还和人家的亲妈不对付,秋淑媛,到底谁不要脸啊。” 秋淑媛涨红了脸,“宓妃,你别忘了是我救了你的那条小命,我明天就搬宓园来住,反正我从小就住这儿,这就是我家。” “臭不要脸,这是我家。”宓妃羞了秋淑媛一顿,领着穆宏毅施施然进去了。 秋淑媛连忙跟进去,“宓妃你别得意,我这就去找叔叔阿姨说去,叔叔阿姨肯定愿意养着我。” 徐诚也跟了进去。 这不是穆宏毅第一次来宓园,上一世来过很多次,那时候宓园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曲径通幽,屋宇花木,这座古典园林,是已经成为了钢铁丛林的上沪一景。 而此时的宓园却还是破败凋敝的。 宓妃把穆宏毅领进正院,正对着门的宓玉珂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林若玉直接走了出来将宓妃拉向自己身后,“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宓妃就躲林若玉后头笑,神色十分得意。 穆宏毅把三轮车推上前,“岳父岳母,我来给咪咪安装电视机。” 此时的穆宏毅穿了一身薄削的军装,推着一辆半新不旧的三轮车,很显寒酸。 后头出来的周明珍眼含鄙夷却笑着问林若玉,“表姐,这是谁啊,你雇的看门的,还是上门讨饭的啊?” 林若玉淡淡的道:“是咪咪的丈夫,不过咪咪已经决定要和他离婚了。” “是该离婚,咱们咪咪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了,那种穷酸小子怎么配得上咱们咪咪。”周明珍把徐诚往林若玉跟前推了推。 徐诚知道自己妈是什么意思,羞愧的往后退。 林若玉没理周明珍,而是看着穆宏毅道:“在咪咪下乡的时候你没嫌我们咪咪是拖累,娶了我们咪咪,照顾她爱护她,我们很感激,可你又那样对待我们的孩子,我们不会原谅你,我希望你能主动和我们咪咪离婚,否则我们只好走法律程序了。” 周明珍有点讪然,站一边观望。 “对,穆宏毅你要是不离,我就和你对簿公堂。”宓妃从林若玉背后走出来,“赶紧给我安电视机去,弄完再去拔草,把我们家的院子给我收拾出来,我要种牡丹海棠。” 穆宏毅巴不得逃离林若玉那种看似平淡实则威压十足的眼神,抱起电视机就问宓妃,“装在哪屋?” “妈,装堂屋好吗,咱一起看。” 林若玉不赞同的看了宓妃一眼,“咪咪,咱不要他的东西,你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干嘛不要啊,他的就是我儿子啊,他挣的钱都是我儿子的,我得帮我儿子守好他那份,改明儿他又娶了一个,又生了好多,我儿子才不吃亏。” 穆宏毅忙道:“我不会娶别人,我的就是你的。” “妈你听,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他的就是我的。” 林若玉看了闹心,“那你装你那屋吧,我们不看。” “那好吧。”宓妃一指东厢,命令道:“装那屋,你进去小点声,霆哥睡了。” “知道了。” 穆宏毅自去安装,宓妃就挎着林若玉的手臂跟她说闲话,“妈我跟你说,从《大西洋底来的人》可好看了,特别神奇,他们到底是怎么把人塞这么小的盒子里的呢。” 林若玉有些好笑的摇头,“用胶卷拍的吧,妈也不清楚。” “你们娘俩真土,那是引进的外国片,电视台发射信号,电视机收到了信号,然后显示在电视屏上就出影了,可不是把人塞电视机里。”周明珍显摆的托了托自己的大波浪卷发。 “可不是土了很多吗,明珍你家也安电视机了?” 周明珍顿了顿,忽然笑道:“表姐,你这个女婿还有几分能耐啊,他哪里弄来的电视机,电视机现在可是十分紧俏的进口货,有工业票没关系都买不到,不过我已经托了人,再过几天就有人把电视机给送我们家来。” 那边穆宏毅已经爬到了屋顶,把天线用一根长木棍高高竖了起来。 宓妃已经知道了一点东西,天线架的越高收视越好,宓妃仰着脸喊,“你给我能弄多高就弄多高,捅破天去才好呢,省得我看到关键处就雪花了,特别气人。” 捅破天去他真做不到,穆宏毅在屋脊上站了会儿,又顺着延伸到屋顶成荫的大海棠树干爬到树顶,最终决定把木杆绑在树干上。 弄好后穆宏毅从树上跳下来,拍打了一下衣裳,宓妃又紧锣密鼓的命令,“赶紧拔草去。” “你这孩子。”林若玉都看不下去了,拉着宓妃的手低声问,“你怎么想的,不是要和他离婚,怎么还和他牵扯?” “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婚我是一定会离的。” “那你还使唤他干什么,这不是给他希望吗,他更不愿意离了。” 宓妃嘻嘻一笑,抱着林若玉的胳膊轻晃,“妈,你别管了,我有主意。” 打量着宓妃的表情,林若玉心里一塞,“你是不是不舍得离?妈警告你,他能关你一次就能关你两次,第三次第四次还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来,这种人心里不健康,很危险,妈不会同意你和他继续过下去,必须离婚。” “离离离,肯定离,妈你放心,你想啊,他关了我那么多天我不能白让他关啊,我得报复回来你说是不是?” “没必要,和他把婚一离,老死不相往来……” 林若玉还要说什么,宓妃欢呼一声,“我听着电视机有声了,妈,你快来看。” 几个女的进了屋,霆哥已经醒了,正乖乖的躺在被窝里啃小拳头,宓妃过去瞅了一眼就笑着亲了一口,坐床上看电视。 秋淑媛也赶着看了个稀奇,“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没看开头当然看不懂了,这个这个他是海洋人,从海里爬出来的人,那些博士医生你看见了没有,正在他身上做实验呢。” 秋淑媛撇嘴,“这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秋淑媛却望着林若玉道:“阿姨,我想搬回来住,我从小就住这里,这里才是我的家。” “妈,不行啊,她老和我作对,我不欢迎她。” “咪咪,你难产的时候大出血,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了你一半的血你才活过来的,你别没良心啊,我住你家,等下次你再需要血我还给,你要不让我住,下次我管你死活。” “嘿,你就不盼着我点好啊。” 林若玉得知了一个了不得的信息,未语先红了眼睛,“咪咪,你跟妈说到底怎么回事?” 第88章 上门找虐 “妈,没事了,你别难过,就是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妈,原来我的血那么特殊啊,还和秋淑媛一个血型,不开心。”宓妃瞪了秋淑媛一眼。 秋淑媛眼巴巴的瞅着林若玉,有些孺慕和哀求,“阿姨,你让我回来吧,徐诚他妈不喜欢我,我住他家老是受欺负,我天天心里都憋着气,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我会疯的。” “圆圆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到底谁给谁气受了,你住在我家我都恨不能把你当祖宗供着了,为了我两个孙女我百般忍让你,你别在外人面前扭曲是非啊。”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在和林姨说话,希望你别插嘴,徐诚,请你管好你妈。” 林若玉比宓妃更知道秋淑媛的重要性,再说这个孩子也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也有感情,就点了点头,“你住回来吧,家里地方大却荒凉,正需要多点人气。” 秋淑媛使劲眨了几下眼,把眼睛里的泪光眨去,激动的笑起来,“谢谢阿姨,阿姨我还想住回以前我住的那座小阁楼,阿姨,咱们就还和以前一样多好,对不对?咪咪,徐诚是我的,你有穆宏毅了,我就、就,你还是我妹妹,徐诚是我丈夫,你是我妹妹,咱们三个亲亲热热的,这样很好对不对?我以后会让着你的,也会疼你,帮助你,只要你需要我就无条件的输血给你,真的,你相信我,咪咪,你和徐诚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也不想伤害你,我不是存心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秋淑媛你……想的可真好啊。”看着此刻十分激动开心却仿佛易碎的玻璃似的秋淑媛,宓妃有点可怜她了,摆摆手,“住进来就住进来吧,你记住啊,你再和我作对,动不动就刺我,我就把你撵出去。” “不会的不会的。”秋淑媛连忙保证,又脸皮厚的笑,“不管怎么样你都离不开我的咪咪。” “臭不要脸。”然而她却无法反驳。 宓妃斜睨秋淑媛一眼,“我终于明白你一直对我忽冷忽热,神神叨叨的依仗的是什么了。” “我没那么现实,也没那么冷血,咪咪你只要别和我抢徐诚,什么都好说。” 徐诚娘俩的脸色都十分不好,徐诚知道和秋淑媛说什么她都不会听所幸不说了。 此时徐正濂在外喊了一声,“明珍咱们该回去了。” 周明珍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我去他们家收拾东西,今天就搬过来。”秋淑媛在看见林若玉点头后喜滋滋的跟了出去。 宓玉珂夫妻去送客,宓妃就抱着霆哥趁机去看在园子里拔草的穆宏毅。 宓园很大,是园林的建筑结构,真正能住人的房屋较少,多是亭台楼榭,荷塘水池,除了能住人的地方被别*害了之外,花圃花园这些地方已经多年无人收拾,草木茂盛的几乎把穆宏毅给淹了,宓妃逛了半天才找到人。 “穆宏毅你过来给我擦擦这个美人靠。” “你等一下。” “你赶紧过来,抱着你儿子累的胳膊都酸了。” 穆宏毅背对着宓妃捏住蛇头,掐着蛇的七寸转过身来,宓妃一看吓了一跳,“你别过来。” “给我找个布袋,我把蛇装起来带走,你家这些草丛里怕是还有,没收拾出来之前你抱着孩子别乱逛。” 宓妃连忙点头,“你不许走,你连夜给我收拾出来,有蛇我怕我睡不着。” “……我有三头六臂一夜也给你收拾不出来。” “那你给我守着门。” 穆宏毅巴不得,脸上神情却还收敛的好好的,“我在你门口打地铺。” “不打地铺你还想怎么的,想进屋睡没门。”宓妃瞪了他一眼,“我可告诉你,我是一定要和你离婚的。” “我不离。” 这时宓玉珂夫妻回来了,林若玉看着穆宏毅手里缠的蛇吓的不轻,穆宏毅忙道:“岳母你帮我找个布袋或者什么东西,装了回头我带出去砸死。” 林若玉定了定神,“说了别叫我岳母,你称呼我宓夫人吧。” 穆宏毅心中涩然,勉强点了下头。 “妈,我那屋有他刚拿来用来盛衣裳的纸箱子,你把衣裳倒床上去,拿那个来。” “行。” 宓玉珂背手在后观察着穆宏毅,对他的印象好了那么一点。 宓园外,杜丽红打扮的光鲜亮丽,手臂上挎着一个白皮包立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最后还是走了。 黄昏日落,宓妃吃了宓玉珂去外面买回来的晚饭抱着孩子就在美人靠上玩,时不时的瞎指挥一下。 “等等等等,你左手边那颗不是草,像芍药,你别拔了。” 穆宏毅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就避开了那株。 宓妃瞧他怪累的,心里有点不忍心,“你饿不饿?” 穆宏毅摇了摇头,“咪咪,我往老家去电报了,让宏江把爷爷和小丫带来。” “把爷爷找来抽你一顿?” “可以。” 宓妃哼了一声,“那你离不离婚?” “不离。” “那你接着拔吧,累死你算了。”宓妃握着霆的小手指着穆宏毅,“霆哥儿你说,累死你算了。” 霆哥看着在花圃里拔草的穆宏毅流着口水咯咯的笑。 “哎哎哎,那棵别拔,看着像牡丹。” 宓园外,一辆黄吉普停了下来。 “杜丽红,我要是你我都没脸来。”秋淑媛抱着个孩子下车,随后徐诚也抱了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走了下来,后面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 杜丽红开了另外一边的车门下来,讽了秋淑媛一句,“论脸皮厚我可不能和你比,你没资格说我。”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我从小就在宓园长大,宓园就是我家,我回我自己家怎么了,我和咪咪我们再怎么闹,那我们也是亲人,你算什么东西。” “你可真往自己脸上贴金,是你家吗?是你家你有资格拒绝我进去吗?名不正言不顺,你不过是宓园的一个住客,呵呵,说是住客都高估了你,是宓家给宓妃养的血库还差不多,秋淑媛,我真可怜你。” “滚,我需要你可怜?呵呵,你爸踩着宓爷爷的尸体上位,现在宓叔官复原职了,你爸坐不住了吧,派你干什么来了?结果你自己不敢进把徐诚拉出来挡抢,你敢坑徐诚我就弄死你。” 徐诚被她俩吵的一个头两个大,“别吵了!” “这是在宓园门口,注意你们的素质。” 杜丽红整理了一下仪态,“徐诚,拜托了,我是代替我爸诚心来道歉的。” 秋淑媛冷笑了一声,抱着安安先走了进去。 天色擦黑的宓园有些阴森,一束灯光在不远处晃来晃去,还伴随着小孩子的笑声,秋淑媛扬声就喊,“咪咪是你吗,你干什么呢?” “我监督穆宏毅拔草呢。” “草丛里都是飞虫,你赶紧抱着霆哥进屋吧,孩子皮肤嫩,咬一口就红一片,我不用你监督,我保证明天一早这片花圃就给你清理干净了。” 徐诚听着是穆宏毅的声音,抱着宁宁从鹅卵石小径就穿了过去,“咪咪,他怎么还没走?” “我使唤他给我干活呢。” 林若玉听着动静从主院出来,寻声而来,“圆圆来了?” “阿姨,我来了,还有安安宁宁,都是我女儿,双胞胎。” 林若玉笑了一下,淡淡的,打从问明白了秋淑媛对宓妃做的那些事,林若玉就决定不再用以往的目光看待这个“养女”了。 只当养了个血库以防万一。 “阁楼那边还没清理出来,你先住西厢吧。” “那太好了,谢谢阿姨。” “不用谢。” 徐诚把宁宁交给保姆,犹豫了一下把杜丽红拉了出来,“林姨,这是杜丽红,杜守革的女儿。” 林若玉愣了一下,“谁是杜守革?” 杜丽红尴尬的道:“宓夫人,我是杜大栓的女儿。” 林若玉一下冷了脸,“出去。” “宓夫人,您先别忙赶我走,我是诚心来道歉的,其实我爸早就后悔了,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人人自危,不去斗别人就要被别人斗了,宓夫人,那不是个人的错误,那是时代的伤痕,希望您大人大量……” “徐诚,人是你带来的,林姨不希望有第二次,带着她滚,否则宓园永远不会再欢迎你。” 宓妃不再给穆宏毅捣乱,抱着孩子走过来,“妈,来者是客,直接赶人多不礼貌啊,丽红姐你来的正好,我正愁没人帮我清理园子呢,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啊,我可记得你和圆圆姐在上梨村的时候都特别能干。” 杜丽红连忙点头,“我愿意,我马上干。” 宓妃把霆哥交给林若玉,捏了一下她的手,“妈你抱着霆哥回屋去吧,陪我爸一块看新闻去。” “不听话就让他们滚。” “知道了妈。” 第89章 官家公主 林若玉抱着霆哥进了东厢就开始冷笑,“玉珂你猜谁来了?” 宓玉珂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积极汲取最新消息和政|策,头也不抬的接话,“不是圆圆吗?” “还有杜大栓的女儿。你官复原职了,有些人就坐不住了,你看看最先跳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反倒真正帮了咱们咪咪的张叔,人家知道咱们还没安顿好都没来打扰。” “杜大栓啊。”宓玉珂一下收紧的拳头又松开,瘦削的脸上神色晦暗,“我才回来,情况不明,不好轻举妄动。” 林若玉抱着霆哥坐床上冷笑,“就算你站稳了也不要亲自出手,到时候自有有心人打听了咱们和杜大栓的恩怨替咱们出手,当初那些闯进宓园来行凶的强盗可不止一个杜大栓。” 宓玉珂缓和了脸色,“你说的对。杜大栓的女儿呢,你撵出去了没有?” “我想撵走来着,咪咪拦住了,让那个杜丽红给咱们收拾花圃呢。”林若玉笑着摸了摸霆哥厚密的胎发,“咱们咪咪也精了不少。” “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放手让她折腾吧。”宓玉珂说完又聚精会神的开始看新闻。 弦月东升,月色下宓园的花圃里热闹极了。 “杜丽红,你好好干。”秋淑媛抱着孩子坐在凉亭下的美人靠上说着风凉话。 杜丽红把草扔做一堆抬头看了秋淑媛怀里抱着的孩子一眼,转脸笑着媚乎在旁边辨认花木的宓妃,“咪咪,你不知道吧,之前我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她老骂你,我就奇怪了,她的脸皮怎么可以那么厚呢,骂完你还跑来你家住,咪咪你就是太善良了,哦,也对,我差点忘了,咪咪你施舍她一间房住也能理解。对你是这样,对徐诚也是,徐诚不愿意娶她,她就跟疯了似的,学也不上了就追在徐诚屁股后头要人家徐诚娶她。” “杜丽红你个贱货。”秋淑媛把孩子往保姆怀里一送撸袖子就要去收拾杜丽红,徐诚挡在两人中间愁闷的两眉低压,“你们俩够了,圆圆你要是闲不住你就下来和她一起拔草。” 宓妃跟在穆宏毅后头,打着电灯用碎布头在花木上做了记号就走出来笑道:“圆圆姐你不是说你知道错了了吗,知道错了光说可不行,你很应该下来和杜丽红一起拔草,你们心里所求的才能实现。” 杜丽红听懂宓妃的暗示了,但她还不放心,“咪咪你能保证你爸妈不秋后算账吗?” 宓妃轻笑瞥了杜丽红一眼,“杜丽红你是在质问还是逼迫?” “不,不,咪咪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今天上头下来领导找我父亲谈话,我、我就是有点着急了。” 一见秋淑媛还站凉亭里不准备下来杜丽红就讽刺道:“秋淑媛你听不懂人话吗,咪咪让你也下来拔草,呵,你当然听不懂人话了,徐诚多次向你表明不会娶你,你还上赶着逼迫,啧,你这种人真是……” 此时秋淑媛已经下来了,抱臂冷笑,“你还有脸说我,被赵狗剩强|暴生下孩子坑徐诚,你还有脸说我?徐诚不还是和你离婚了吗,哼。” 杜丽红不见怒色,瞥了徐诚怀里的宁宁一眼,“至少徐诚愿意娶我,他娶过我,即便是他因为可怜我帮我渡过难关,他也娶过我,愿意娶我,可你呢?” 宓妃已经听懵了,拽着穆宏毅的胳膊小声道:“原来豆豆不是徐诚的啊。” “不关我们的事。” “谁跟你我们啊,我是要跟你离婚的。”宓妃挎着穆宏毅的胳膊往他身上嗅了嗅,“你多少天没洗澡了啊真臭,跟我来。” “杜丽红、秋淑媛,我希望明天早上你们俩能把这一片给我清理出来,如果清理不出来……嘻嘻,你们懂得呦。如果你们不愿意,现在就请离开宓园,如果你们现在不离开,我就要去锁门了。” 杜丽红伏低做小,脸上还带了笑模样,“咪咪,你放心,你明天早上醒来就会看到这片花圃都干净了,我会监督秋淑媛的。” “滚,我需要你监督。” “那好,就这样,徐诚你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走?” 徐诚一看秋淑媛那副要扑上来逼他的样子忙拔腿就走,“咪咪我走了,明天还要上课。” “徐诚你不许走,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娶我,为什么!”秋淑媛对着徐诚落荒而逃的背影气的大叫。 “……我想离婚,她可着劲儿的上赶着要结婚。”宓妃小声咕哝了一句拉着穆宏毅离开花圃就往主院去了。 秋淑媛望着宓妃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你知道咱们俩现在像什么吗,像她的仆人,在她脚下匍匐乞求,卑微低贱。” 秋淑媛冷眼看着杜丽红,“那是你活该,风水轮流转,你爸一定没想到宓家有一天还能爬起来吧。” “的确。可你才是最可怜的啊秋淑媛。”杜丽红弯腰捡起自己的包,看着秋淑媛一脸鄙夷。 “你再说一遍?!” 厨房人家也给安排了,在小跨院里,还是林若玉找到的。 穆宏毅自己烧了壶热水,擦了擦身,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在东厢门口蹲下了,宓玉珂夫妻看着他闹心,早早的回屋睡觉去了。 入夜,秋风萧瑟,东厢门开着一条缝隙,明亮的灯光从里头露了出来打在穆宏毅的背上,穆宏毅就坐在石阶上抽烟,烟头明灭,烟笼雾绕。 此时霆哥吃完奶,躺在被窝里已经呼呼大睡了,宓妃穿着一身粉红的兔子花纹棉睡衣悄悄走到门口,从门缝往外瞧他,呛鼻的烟气就那么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就和他身上散不去的那股子烟味儿一样。 穆宏毅多警觉的一个人,立时就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 隔着一扇门宓妃在门里蹲的脚有点麻了,她在门内穿着棉睡衣都感觉到冷了,可他就穿了个的确良的褂子里头塞了个白背心,不知道冷吗?宓妃撇嘴轻哼,清了清嗓子就道:“穆宏毅,你给我和霆哥儿送衣物和生活用品,你怎么也把你的衣裳夹里头了,你赶紧进来拿走,我这里不要你的东西。” 穆宏毅“嗯”了一声,踩灭烟头站了起来,“那我进去了?” “进来,废什么话。” 穆宏毅轻推开门进去,反手把门关紧,宓妃瞧着他那小动作就“哎”了一声,“干什么干什么,把门开着。” 看着宓妃这一身可爱,穆宏毅一把把她抱怀里,脸往她脖子里一埋就深嗅了一口,“咪咪,我错了,别和我离婚。” 宓妃推也推不开,踹出去一脚就被猛的抱起架在了他的腰上,宓妃只能揪住他的耳朵往外拽,“你早干嘛去了,我都设计要亲手杀徐诚了你还不信我,回来就把我关了,穆宏毅你不是普通的疑心病,你是有精神病!我可不敢和你这样的人生活下去了,你这次疑心我就关了我,下次呢,你准备干什么?等你病情加重的时候,你会不会打我?我一定要离婚。” “你知道我不会动你一个指头的,你信我。”穆宏毅面容有些憔悴急于承诺。 宓妃“嘁”了一声,一边拽着穆宏毅的耳朵玩一边慵媚的瞥他,“你拿什么让我信啊,也许你现在不舍得打我,将来呢?你能关我一次就能关第二次第三次,我可不敢拿自己的自由开玩笑。还有啊,穆宏毅你把我关了,我现在却出来了,还将继续和徐诚见面,我俩一个学院的嘛,所以你把我关那几天到底有什么用?” 穆宏毅被质问的很痛苦,他不想说话就去堵宓妃的嘴,一堵一个准儿,宓妃被他亲的晕晕乎乎如坠云端险些忘了继续训他。 眼瞅着这家伙要登堂睡床了,宓妃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拧的穆宏毅龇牙咧嘴,“你干什么,谁允许你上我的床了,把我放下,你去门口打地铺!” 宓妃仔细想想还有话没说完,接着训,“还有离婚这件事,你不答应就行了吗,那咱们就对簿公堂,我就说你囚禁我虐待我剥夺我的自由,你说咱们这婚离不离的成?” “我不离,你别逼我咪咪。”穆宏毅把宓妃压床尾开始脱宓妃的衣裳,宓妃也没挣扎,“你就算让我再怀上一个呢,这婚我还得离!” “你就这么狠心?”穆宏毅气急败坏的瞪宓妃。 宓妃摸着穆宏毅的脸笑,“我对你还狠心啊,我要和你离婚又没说不和你过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同意离婚,我还和你过,只是呢等你下次再犯病的时候我抽身就走,你看呢?” 穆宏毅冷笑,“你别哄我了,我前脚和你离,你后脚就跟徐诚登记去了,你想都别想。” “有病!”宓妃呸了穆宏毅一口,穆宏毅就俯身狠亲了宓妃一阵,宓妃被亲的双眼迷离,唇瓣微肿,声音都哑了,带着某种媚惑人心的调调,“还是要离的~” 穆宏毅恨死了,逮着宓妃脱她裤子。 就在这时候传来了一声尖叫。 穆宏毅恼的要揍人,宓妃笑看他一脸暴躁,推他,“你去看看,那俩人在一起就跟一个罐子里的两条蛊虫似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斗呢,可她们怎么斗都行,就是不能在宓园出事。” 穆宏毅一下明白了宓妃的意思,在她嘴上咬了一口,“你可真坏透了。” 宓妃撩卷着自己的一缕发玩,笑眯眯的道:“本公主可不是谁都能得罪的,更何况本公主现在不同往日了,我父皇母后回来给我撑腰了,驸马呀,你也给我小心点。” 穆宏毅叹了一口,“知道,现在你是官家公主,我是庶民‘小’人,没被你父皇母后剥皮抽筋还是公主殿下你善心大发。” “你知道就好,你要认清楚一个现实,这婚离不离不在你,在我,我就是想给你留点面子才跟你多费口舌的,要不然,哼哼。” “离婚离婚,听的我想狠狠弄死你。” 宓妃抬脚踹他,“赶紧去看看。” 第90章 这贱人 “大晚上的,你们俩叫什么?”穆宏毅语气不好的质问,直接举着电灯把光射到了两个人的脸上,就见,杜丽红被秋淑媛死死捂住嘴,头发被扯的乱糟糟如鸡窝,额头上道道抓痕。 穆宏毅倒抽一口冷气,“秋淑媛你把杜丽红怎么了,赶紧松开。” 秋淑媛也是一身狼狈,草叶泥土滚了一身,神情狰狞眼神却惶惶不安,“穆宏毅我的事你别管,滚。” “秋淑媛我警告你,你们俩有什么恩怨出了宓园斗个你死我活我都管不着,在宓园就不行。” “唔……”杜丽红瞅着穆宏毅开始剧烈挣扎,就在她几乎挣出去的时候,秋淑媛忽然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你回去吧。” 随后又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在杜丽红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杜丽红原本愤怒的眼神慢慢就变了,斜眼瞪着秋淑媛,变成了得意和鄙夷。 秋淑媛松开杜丽红,杜丽红猛的推了秋淑媛一把,秋淑媛往后踉跄了几步,双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杜丽红你说呀,你跟他说,我们没事。” 杜丽红先摸了一下自己被抓伤了的脸,疼的“嘶”了一声,“穆宏毅你回去吧,这片花圃有我们就够了,我们俩没事,刚才闹着玩的。” 要说她们之间没事还真有鬼了。 可穆宏毅也懒得管,“你们俩要是再出幺蛾子,我就直接把你们扔出去。” 秋淑媛连忙道:“不会,不会了,你赶紧走吧。” 穆宏毅又看了看她们俩转身走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啪”的一声就响在耳边,穆宏毅顿了一下脚,拧了下眉,继续抬脚就走。 宓玉珂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回到床上被窝就跟林若玉道:“他倒还有点用。” “谁?”林若玉打了个哈欠。 “那个穆宏毅。园子太大,咱们家人又少,是少点人气,一到晚上花园那边阴森森的。” 林若玉把脸一板,“反正这婚得离。” “离,我也支持离,睡吧。” 穆宏毅回到东厢就把情况给宓妃说了一下,宓妃躺在被窝里就笑,“明天且看吧,不知道是秋淑媛弄倒了杜丽红,还是杜丽红弄倒了秋淑媛,我倒是支持秋淑媛,她个高有劲。” “我觉得是杜丽红,打个赌,我赢了你让我搂着你睡。” “赌。秋淑媛可厉害了,要是打架呢她肯定能打过杜丽红。” “要是论脑子,她可不见得能比过杜丽红。”穆宏毅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开始脱褂子,“不说她们了,咱们睡觉。” “你干什么,别不要脸啊,我和你赌又还没分出胜负,你不许上|床,要么你去门口打地铺,要么你睡沙发,你敢上床我就把我爸妈喊起来撵你走。” 穆宏毅看宓妃态度那么坚决,决定暂不进攻,往沙发上睡去了,那上头宓妃已经给他拿了一床被子。 “你记住明天早上我爸妈起来之前,你赶紧去花圃拔草,别让我爸妈看见你从我屋里出来,要不然我妈就要撵你了。” 穆宏毅心里有点高兴,枕着自己的一条手臂笑望宓妃,“你不想我走对不对?” “少不要脸了,我就是留着你给我收拾花圃,你明天去买点玫瑰花种子回来吧,我想种一片玫瑰,淘弄胭脂。” “知道了。咪咪,那几天你一句话不跟我说,我那时候心里其实很不好受。” “活该。”宓妃撅了下嘴,眼睛微湿,“不跟你说了,睡觉。” 月下西楼,不知不觉,满天星辰都隐匿了,只剩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月亮和朝阳打了个照面后就彻底消失了。 晨曦洒落园林,林中没有飞去南方过冬的鸟儿立在枝头啼叫。 宓妃好奇花圃里那两只“蛊”到底谁胜了,一大早起来,拿玉簪随手挽了下发就拉上穆宏毅跑去看,结果却让宓妃惊讶不已。 只见,杜丽红躺在美人靠上睡觉,而秋淑媛浑身湿漉,两颊青紫正在埋头拔草,而这片花圃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秋淑媛,你竟然被杜丽红弄倒了?” 秋淑媛直起腰捶了捶,把手里的草扔地上,没吭声。 杜丽红听着动静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咪咪早啊。” “杜丽红,我不曾想你这么厉害,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咪咪你误会了,是秋淑媛发扬风格让我睡的。”杜丽红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挎上自己的皮包,“花圃收拾的差不多了,咪咪我先走了,早上还要上班,希望你能履行承诺。” 宓妃轻“呵”了一声,“我承诺过你什么了?” 杜丽红的脸色一下变了,“你什么意思,你要反悔?” “你做这点事就想一笔勾销,一笑泯恩仇?” 杜丽红一窒,强笑道:“那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对你能有什么要求,小穆子送客。” 竟然不是秋淑媛弄倒了杜丽红,不开心! 宓妃没好气的命令穆宏毅。 杜丽红一走,秋淑媛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直接往地上一趟,两眼空洞的看着天空。 宓妃蹲秋淑媛身边戳了她一下,“你去屋里睡吧,安安宁宁都在西厢,我来的时候听动静都已经醒了,那个保姆照顾的挺好的。” “宓妃,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秋淑媛双臂交叠往脸上一蒙,躺那里就不动弹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不该……”宓妃把“看你可怜”几个字咽回去,“你就是不识好歹,想不开,死要面子活受罪。” 两行泪流了出来,秋淑媛哽咽,“我知道,我知道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你滚!” 宓妃哼了一声,“我不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去吧。” 杜丽红从出租车上下来,慢慢往家里走,这个点街道里还静悄悄的,杜丽红理了理自己被秋淑媛扯掉了一个扣子的呢绒绿大衣,脸上带着笑哼起歌来。 突然,杜丽红顿住了脚,往后头看了一眼,就在她回头的时候一个人猛的捂住了她的嘴,杜丽红瞪大了眼,挣扎,拿皮包倒甩打那个人,皮包被另一只手猛的拽了去。 杜丽红吓的浑身哆嗦,可她的嘴被死死捂着她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杜丽红,咱们又见面了,我很想念你的滋味啊。” 杜丽红蓦然骤缩了瞳孔,挣扎的更激烈了,捂嘴那人快速用东西塞住杜丽红的嘴,随后一个麻袋从头落下,便听那人道:“抬走,这贱人让兄弟们都爽爽。” 宓园。 宓玉珂去报道了,林若玉和宓妃就在家拾掇园子,穆宏毅把穆宏远也叫了来充当苦力,挖坑种花,移栽树木。 “圆圆一大早去哪儿了?”林若玉问了一声。 “不知道,早上犯病在花圃的地上躺了好大一会儿,然后饭也没吃,在屋里把两个孩子弄的哇哇哭就出去了。” 林若玉摇了摇头,“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她考的是师范大学,多好的大学啊,说休学就休学了。” “我也这么觉得。妈,回头再买两对鹦鹉挂在廊庑上好不好?” 林若玉笑着点头,“怎么不好。” 然而林若玉笑完就微露难色,此时他们家算是囊中羞涩。 不过想着昨晚玉珂说的那事林若玉又笑了,“咱家那些产业说不定能要回来一二,到时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宓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林若玉干巴巴的脸心生愧疚,笑嘻嘻的搂着林若玉的手臂道:“妈,我又不想买鹦鹉了,你还是跟我说说咱家能要回来点什么产业吧,我有几个弄润肤品的方子和菜谱的方子,我不会做生意,妈我写给你,你弄起来行不?” 她可是记得以前就是,爸爸不管家里的生意,专心仕途,而家里的产业都是爷爷和妈妈在管。 “你哪儿弄的,靠谱不靠谱?” 宓妃随口胡诌,“那时候在黑市淘书淘到的,还淘到了很多古董,品相都算完好。” 林若玉不疑有他,感慨道:“你爷爷就喜欢收藏古董,可惜家里那些当初被砸的砸,抢的抢都没了。” 林若玉转脸抽了抽穆宏毅兄弟,拉着宓妃往一边走了走,“你爷爷在园子里偷藏了一批,别声张,以后慢慢再拿出来,就说是你淘换的。” “真的啊。”宓妃有点高兴。 林若玉点了点头,瞥着穆宏毅又皱眉,“你到底怎么想的?” “妈,你别管了,我会离婚的,可离婚是离婚,我还和他过啊,他对我真挺好的。” “妈不同意,你知道当妈亲眼看见他把你锁在那间小屋里,妈的心都碎了,我愤怒的恨不得拍死他。” “我知道我知道,妈你消消气。”宓妃连忙为林若玉抚顺胸口,“妈你再观察观察他呗,好不好?” “你就那么舍不得他?我没看出他有什么好来。”林若玉冷哼了一声,“再看吧。” “谢谢妈。”宓妃大喜的抱着林若玉撒娇。 林若玉点了一下宓妃的眉心,“妈不松口,不许你再和他有关系,他今早上从你屋里出来的,别当妈眼瞎。” 宓妃红着脸吐舌。 第91章 宁愿死 一间破旧的厂房里传来女人惊恐的尖叫声。 “赵狗剩,你为什么就是阴魂不散!” 赵狗剩上身穿着一件毛领大衣,下边是一条红裤子配了一双大头黑皮鞋,头发梳的溜光水滑,他单手夹着烟,拿烧的通红的烟头往杜丽红白皙的脖子上一按,杜丽红疼的五官扭曲,眼神恐惧,“赵狗剩你放了我,我求你放了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是已经报复回来了吗,你毁了我一辈子还不够吗?!” 赵狗剩拍打着杜丽红的脸蛋阴笑了一声,“不够。你知道吗,我其实最恨人冤枉我,栽赃我了,我家里穷,穷的没饭吃,有一回我在山上好不容易抓了一只野鸡,我特别高兴,抱着鸡就想回家告诉奶奶,可半路上被一个比我高比我大的大人抢走了,他说我偷了他家的鸡,我死死抱着不给他,他就把我打了一顿,打的我趴在地上起不来,满脸的血,我就哭着喊冤啊,可是没人相信我,他们觉得我长的贼眉鼠眼的,我家里又那么穷,就一定是我偷了人家的。打从那以后我就恨,只要我听到谁在背后说我是偷儿,把自己做的脏事栽我身上,我就去他家偷东西,搞破坏。”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杜丽红吓的大哭。 赵狗剩狠狠掐着杜丽红的脸,“告诉你一件事,我改名了,不叫赵狗剩了,我现在叫赵震天,震天动地的震天,霸不霸气?” 杜丽红整个脸都红肿了,流着泪猛点头,“霸气、霸气,赵狗、赵震天我求求你了,你放了我吧,我向你道歉。” “道歉就完了?杜丽红你深深的伤害了我的身心啊,我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你?” 赵狗剩一伸手旁边就有小弟递了把刀给他,杜丽红一看吓的哭都哭不出来了,眼睛瞪的往外凸,“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赵狗剩捏着杜丽红的衣领,一刀一刀的割她上身穿的毛线衣,很快杜丽红白皙的肉就□□了出来,杜丽红看看四周瞅着她淫|笑并慢慢围拢过来的男人们吓的大叫,“赵狗剩,我给你生了个儿子!” 赵狗剩一顿,一巴掌就扇在了杜丽红脸上,“老子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我强|暴了你,你他娘的还给我生孩子?” 杜丽红被绑在柱子上,使劲挣扎了两下大哭,“真的,我没骗你,我有豆豆的出生证明你看看就知道了,还有、还有豆豆是a型血,而我是o型血,徐诚也是o型血,o是隐形基因,我和徐诚生不出来a型血的孩子,豆豆真的是你的孩子。” “什么玩意,听不懂。”赵狗剩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他却挥退了围拢上来的几个小弟。 杜丽红忙继续道:“如果你是a型血,加上出生证明,那就能证明豆豆是你的儿子。赵震天,你可以去医院查查自己是什么血型,震天,别让那些人那么对你孩子的母亲,求求你行不行?” “你要是骗我,我就炸死你全家。” 一个聪明的小弟听出道道来了,这时就腆着笑脸道:“赵哥,那兄弟们退出去把地方留□□一下?” “那还等什么,都出去,回头再找个好的给兄弟们爽。” “好嘞,兄弟们咱撤了。” 直到中午的时候杜丽红才被放回家。 杜丽红拖着被折磨疼痛的身体一到家迎接她的就是一家子的愁云惨雾。 杜丽红心里一咯噔,望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杜守革还抱有一丝希望的问,“爸,没上班啊?” “上什么班,被辞退了。”和杜守革坐在一起的郑春华不经意的抬头一看杜丽红的脸惊怪的一下跳了起来,愤怒的要吃人似的,“丽红,他们把你打了?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咱们告他去,当官的了不起啊,当官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都是人民的仆人,他们怎么能打你呢。” 郑春华捧着杜丽红的脸心疼的了不得。 杜丽红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她骗我,她骗我……” 倏忽杜丽红双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宓妃,辱我欺我的贱人!” 秋尽,寒风萧瑟已有了初冬的冷意。 秋淑媛从医院出来,一手提着包一手捏着张纸走在公路上,神色绝望空洞,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医生说的话。 “你是rh阴性血,是隐性基因,另一个是o型血,o基也是隐性基因,这两种血型的人生不出b型血的孩子。” “医生,有没有例外?” “目前来说应该是没有例外的。” “医生,你说的是‘目前来说应该没有’,那就是说还有可能对不对?” “你先别激动,嗯……” “医生,一定有例外对不对?” “……没有。” “庸医!你是庸医!我不信!” 落日西沉,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 宓妃让穆宏毅跑遍了中药铺把她要的中药材都凑齐了就开始使唤穆宏毅把药材捣成粉末。 “如果再有点新鲜的牡丹花就好了。”宓妃把霆哥这块小肉弹放穆宏毅背上压着他,歪着脑袋监督了一会儿道。 “这时节我上哪儿给你找牡丹花去。” 骑在穆宏毅背上霆哥儿高兴的呜呜欢叫,口水直下三千尺,嘟嘟噜噜都噌穆宏毅身上了。 “我正给你捣药,你能把那小子先抱开吗,胳膊劲都使不上了。” “你嫌弃你儿子?”宓妃控诉。 “……别闹。” 这时林若玉走到水榭门口清了清嗓子,宓妃忙老实乖巧的抱着霆哥和穆宏毅保持一个距离,“妈,什么事儿啊?” “你爸下班回来了,有事跟你说。” “哦。” 宓妃抱着霆哥跟林若玉来到正房,此时宓玉珂跟前放了一摞报纸,他手里拿了一张正在看。 “爸,你找我?” 宓玉珂“嗯”了一声,“咱们家食品厂给还回来了,你妈的意思是让你去做厂长。” “找人做厂长不好吗,每个月我看看账多省事,抛头露面的我不大喜欢。” 宓玉珂笑了一下,“看见没有若玉,咱闺女倒是个甩手掌柜。” 林若玉接过霆哥逗弄,“她就是懒。你也不想想,我们就你一个,宓家产业将来都是你继承,你不管谁管。” “妈你当厂长你管着不就行了?我不喜欢天天往外跑,早出晚归的没个自由。” “你也不看看你妈多大年纪了。”林若玉睨了宓妃一眼。 宓妃抬眼打量林若玉,仔仔细细的瞧了一会儿,忽偎近笑着夸赞,“我妈年轻着呢,还是个大美人。” 林若玉摸了摸自己两鬓上若有似无的白丝,轻声一叹,“不年轻了。年少的时候一腔热血干革|命打鬼子去了,我和你爸原本都觉得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了,谁知道后来老蚌生珠就有了你,妈不年轻了,就算替你管能管几年,还得你自己学着管起来。我和你爸决定了,厂长你当,妈给你当秘书一点点的教你。” 宓妃这才发现,除去林若玉和宓玉珂年轻的精气神,他们的外表确实已有了苍老的痕迹。 纵然她不喜欢去干什么厂长,此时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点头应下。 乌云遮月,这夜没有光明。 秋淑媛站在楼顶边缘上,徐诚也站在边缘上,“圆圆,是不是我跳下去摔死才能真正让你死心?” 徐正濂和周明珍吓个半死,周明珍更是腿软的跪地上,“诚诚,我的儿子,你别犯傻,你赶紧下来,你要把妈吓死才甘心吗?!” 徐诚却不管,作势要跳。 周明珍气的大骂秋淑媛,“你一次又一次的以死相逼,你要真想死你跳啊,你怎么不跳啊,你要死就死为什么跑我家楼顶死,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黑寡妇,你怎么不去死!” 秋淑媛忽然哈哈大笑,指着徐诚眼泪就流了下来,“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娶我是吗?” “是。”徐诚坚定的点头。 “好、好啊。”秋淑媛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脱离了危险区域,“我到底为什么非要你娶我啊,啊,徐诚,我忽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嫁给你不可了。哈,哈哈。” 秋淑媛笑了一会儿倒在了地上坐着,“我以为……宓妃嫁给了别人,你和杜丽红离婚了,我就能,我一定能得偿所愿,我现在才知道我太自以为是了,徐诚你对我太绝情了。” 秋淑媛冷眼望着徐诚,满是嘲讽,“你以为我多爱你啊,我不过是和宓妃斗气攀比而已,她阴差阳错嫁不成你,我偏要嫁给你,徐诚,你以为你有多大魅力啊,我告诉你,我没那么爱你,我没有!” “滚,都滚吧,滚!” 周明珍赶紧把徐诚拉到怀里,“跟妈回家,别理那个疯女人。” 等楼顶看热闹的都走干净了,秋淑媛在簌簌冷风中抱紧自己。 都不要你了秋淑媛。秋淑媛,你从始至终都是个多余的,没人喜欢没人在乎的可怜虫。 越来越冷了。 秋淑媛觉得自己快要冻死了,忽然她脸上神色活了起来。 不,我还有两个女儿。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那是我的血亲,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第92章 毁容 宓园。 除了被冷置在水榭里捣药的穆宏毅,一家子包括保姆照顾的安安和宁宁都在东厢玩,这时秋淑媛忽然闯了进来,看见宓妃正拿着一块大白兔奶糖逗安安玩,一下就紧张的跑过去,把安安紧紧抱在怀里瞪宓妃,“别碰我的孩子。” “……我只是在和安安玩你没看见吗。”宓妃微蹙了下眉。 “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我的孩子的。吴嫂,抱上宁宁咱们回西厢去。” 秋淑媛来的匆匆去的神经,宓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管她,客气的待着吧,她总还是有用的。”林若玉不大高兴的道,“她怎么越长越回去,还不如小时候懂礼貌呢。” 这时徐诚来了,进门就问秋淑媛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在西厢。”宓妃答话。 “那就好。” 林若玉看着捂着手的徐诚问,“你手怎么了?” 徐诚苦笑,“之前圆圆跑我家楼顶要跳楼,逼我娶她我没同意,后来她好像想通了就让我滚,可我到底不放心她就追了出来,不知道什么人,套了我麻袋就割伤了我的手,之后我就听见套我麻袋的人说找错人了,我也是倒霉。圆圆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咪咪你这几天多注意她一下,我怕她再想不开干出什么糊涂事儿来。” “谁敢管她,她浑身长刺,尤其是我,别人碰她还行,我要碰她管她,她扎死我,我才不自讨没趣呢。” “圆圆,唉……”徐诚叹了口气,“很晚了,林姨那我回去了。” “回去小心点。”林若玉叮嘱。 徐诚应了一声走了。 “妈,我去让穆宏毅锁大门去。” 看着宓妃欢快的跑出去,林若玉不大高兴,“你看她这样儿,嘴上说着离婚离婚,她这是离婚的样儿吗?” 新闻放完了,宓玉珂站起来笑,“女儿不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你那时候不也这样。” “去你的,没个正经。”林若玉一板脸,“反正我是不喜欢这个女婿,表面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可他心理有问题。” “再看看吧,这两天倒是表现的不错,咪咪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我看他被咪咪使唤的团团转那样竟然一点不生气,咪咪还淘气,抱着霆哥跟在他后头给他捣乱,脾气很不错了。” “那是他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他当着咱们的面自然表现好,你可别忘了咱刚回来那天他是怎么对咪咪的。” “行了,咱说什么都不管用,关键还看咪咪怎么想的,她要真非和穆宏毅好,你还能真狠下心肠拆散他们?” “那也说不定。” 宓玉珂推着林若玉往正房去,“气话。” 水榭里头扯了根电线安了电灯,这时穆宏毅正拿了筛子筛药粉,宓妃笑嘻嘻的走进来靠他后背上,“告诉你,刚才徐诚来了呦。” 穆宏毅顿了一下,“他来干什么?” “他想我了呀,想我就来看我了。”穆宏毅把小筛子往桌子上一扔,回身把宓妃抱怀里,“那你不在屋里陪他你来找我干什么?” “哎呦好大的醋味儿呐。”宓妃抱着穆宏毅的脖子咯咯笑,“你有本事再关了我呀,你让我一句话不能跟徐诚说呀,你不能吧?” 穆宏毅气的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你爸妈睡了?” “干什么,睡了如何?没睡又如何?”宓妃低睨他,微咬着自己的舌尖玩。 “要是睡了我就睡|你,要是没睡我再忍忍。”穆宏毅把宓妃弄的换了个姿势,让她双腿叉开坐他大腿上。 “睡了。”宓妃轻声低哑,媚眼横波。 穆宏毅低头要亲她,宓妃捂住他的嘴笑眯眯的道:“你和我离婚啊,离婚就满足你。” 穆宏毅一下黑了脸,把宓妃推下膝盖,“滚蛋。” 宓妃又笑嘻嘻的往他身上偎,“你傻呀,不离婚我可就不和你好了,离婚了呢我就任你……所以你宁愿不碰我也非要用婚姻束缚着我是不是?” “对!” “傻。对了,我明天要去上班喽,人家要去当厂长了,唉,本公主竟然要抛头露面亲自打理生意了。”宓妃惆怅的叹气。 “挺好的,你好好干。” “你是不是很失落呀,你和本公主的差距越来越大喽,不过你放心,本公主是不会抛弃你这个糟糠驸马的。” 穆宏毅龇了下牙,“谢公主殿下不弃之恩。” 宓妃看他那样儿就笑个不停,“锁大门去,我回东厢睡觉去了。” 宓妃一走,穆宏毅就使劲抓了下头,现在这种无力的感觉他一点都不喜欢。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秋淑媛就折腾开了,宓妃打着哈欠打开门就问,“秋淑媛你干什么呢?” 秋淑媛抱着孩子,冷着脸道:“搬家,知道你们嫌弃我,我不住你们家了,我和安安宁宁搬出去也会过的很好,安安宁宁才是我的亲人。” 秋淑媛睨了宓妃一眼,“我们母女三个会过的很好,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一大早上就发疯了,你在外头找到房子住了?” “不用你管。” “你不会又受刺激了吧,徐诚昨晚来问你都说了。” 秋淑媛浑身一僵,冷哼,“你就鄙夷我吧,就骂我不要脸吧,我就这样。” “……有病!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宓妃转身回屋准备接着睡,可这时孩子哭了,宓妃又转过身来,“我真服了你了,你出去先找房子,等你找到房子再来接走孩子,你怎么折腾都行,别害了孩子。天气这么冷,一大早上你就想让孩子跟你一起在外头流浪啊?” 秋淑媛抿了下嘴,咬了咬牙,“是你留我的,不是我赖你家不走。” “行行行,你赶紧抱孩子回屋吧,别让孩子受罪。” 穆宏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水榭过来的,见宓妃回屋跟在了后头,“咪咪,那些中药我都给你捣碎碾成粉了,我走了,今天爷爷和小丫应该就能到,我去火车站接他们。” “你把爷爷和小丫接来宓园,爷爷还没见过霆哥儿呢。” 穆宏毅笑了下,“嗯,知道了。” 早饭的时候,杜丽红来找秋淑媛,秋淑媛冷冷一笑,扔下筷子,领着杜丽红就出了宓园。 直到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秋淑媛才停下,“杜丽红有什么事你说吧。” 杜丽红依旧蒙着半个脸,眼神却阴冷异常,“你能接近宓妃,你毁了她的脸我就替你保密,你要是不干我马上告诉徐诚,安安宁宁不是他的孩子,是穆宏远的,你为了骗他跟你结婚坑他,我看到时候徐诚会怎么对你,他妈又怎么对你。” 杜丽红见秋淑媛只冷冷的盯着她却不说话,就冷笑起来,“怎么,你就不想毁了她的脸?” “毁,毁你妈毁!”秋淑媛一巴掌扇杜丽红脸上,杜丽红没防备秋淑媛还敢打她,一下被打蒙了,气急败坏的跳脚,“秋淑媛你敢打我,我马上告诉徐诚真相!” 秋淑媛一把扯下杜丽红的围巾,一巴掌又扇了过去,“贱货,我没你那么恶毒。” 杜丽红被打出眼泪来,“秋淑媛你再碰我一下试试,我这就去找徐诚。” “你去找,你去告诉他,我昨晚上不要他了,我他妈的才没有那么爱他呢,我没有,他算什么东西,你给我滚!” 杜丽红又气又恨,可又不敢上去厮打现在一看就戾气深重的秋淑媛,“你给我等着!” 杜丽红捡起自己的围巾蒙住脸就匆匆而去。 火车呜呜进站,不久后停稳,门开了,车里的人陆续走了下来,穆宏毅在人群里穿梭,举着个牌子找人。 半响儿,一道惊喜的声音喊住了穆宏毅。 “大哥,我们在这里!” 穆宏毅回头就笑,收起牌子走了过去,“爷爷,宏江,小丫。” 穆宏江特别高兴,“毅哥,我真没想到你还能想着我。” 穆宏毅拍了一下穆宏江的肩膀,“我临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我要你帮我的地方还多呢。” “毅哥你放心,我就跟你干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穆宏江左右瞅瞅,“这就是上沪啊,大城市果然不一样,比咱们那里的县城好太多了。” 穆长胜咳嗽了一声,“宏毅,我长孙媳妇和重孙子呢?” 穆宏毅扶着穆长胜边走便低声道:“爷爷,我做错事了,还被咪咪的爸妈逮个正着,咪咪现在闹着跟我离婚。” 穆长胜顿了一下,斜睨穆宏毅,“哼,我就知道你火急火燎的发电报回去让我来没好事。说说,做什么错事了,你要是因为弄女人惹恼了你媳妇我抽死你。” 穆宏毅有点难以启齿。 小丫在一边又急又气,“大哥你不会真的……” 第93章 负荆请罪 日影偏西,倦鸟归。 宓妃得知穆长胜和小丫今天会来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花园里的卷棚。 林若玉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进来,“咪咪,妈不赞同你把人家的爷爷接来咱家住,不是妈吝啬给人住,而是不合适,你不是嚷着要和穆宏毅离婚的吗,你到底怎么想的。” 宓妃接过被子放在床尾,“妈,婚要离,离婚的目的不是和他撇清关系而是要给他治病,治他的疑心病。妈,我觉得和他生活在一起很舒服,他能容忍我的任性霸道,接受我有时候的……好吧,就算是公主病吧,他还很听我的话,纵着我宠着我,在上梨村那么艰难的时候,他都没让我干一点农活和家务,甚至我的……” 宓妃有点羞赧,“我的小衣裳都是他给我洗的,我来那个的时候弄脏了他都从不嫌弃。妈,他除了有疑心病,而且这个疑心病只针对徐诚这一点,他是我觉得的最好的丈夫,就因为他这点毛病如果我就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他,我觉得我会后悔,妈你放心,什么时候他的疑心病治好了,我什么时候再和他在一起,我不会那么糊涂的。” “他真那么好?”林若玉想象了一下穆宏毅那么个五大三粗,长的又一脸严酷深沉的男人,蹲水盆边,两只大手洗那么点小衣裳的情景…… 那画面太美,林若玉拧着的眉缓缓松开,不知怎的就笑了,“他真给你洗?你也是,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给你洗那个。” 宓妃脸红红的甜笑,“来那个的时候我难受的厉害,不想动一下,扔那里他自己要洗的,一开始我也害羞来着。” 林若玉点了宓妃额头一下,“要真像你说的这样,如果没有他关你那一出,那妈也觉得这个女婿好,可我就是担心,我每回想起他关你那把大锁,那间屋,妈这心里就难受。” “那妈你再往里想想,那屋里布置的是不是很舒适,有电视有书架还有单独上厕所的小房间,我虽然被关了可也没吃苦呀,他没动我一个指头,他关了我我也抗议了,在那期间我没跟他说一句话,我好吃好睡哄着霆哥儿玩,不知不觉你们就来找我了,他倒自我折磨几天几夜没合眼,他锁的仿佛不是我,是他自己似的。妈,从这里就能看出他并不是黑心的。” 林若玉沉思起来。 宓妃接着又劝,“妈,他有这个病我也能理解,谁叫‘我’之前喜欢过徐诚呢,而且宏毅也知道,我和徐诚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在咱家遭难期间又是徐诚一直护着我,他没有信心自己抵不过徐诚也能理解。妈,我一定逼他离婚,我要让他知道,即便离了婚我也不会和徐诚在一起,那样他就会知道,徐诚不是他的威胁。” 林若玉点了点头,“既然你心里放不下他,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妈提醒你一句,反正徐诚就在那里,也不能把人徐诚弄死弄没,既然他的疑心病是针对徐诚的,那在他没放下之前你不许和他……听见没有?” 宓妃点头,梨涡浅浅泛着红晕。 “妈也是为了你好,要是你最终治不好他的毛病,你有霆哥一个还好,还能继续找个好的嫁人,可你要再和他生一个,将来幸福的可能就低一点。” 宓妃赶紧点头,搂着林若玉的胳膊撒娇,“我知道妈都是为了我着想,妈最好了。” 林若玉笑了,“你知道就好。” “行了,这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咱去看看你爸弄好了没有,今天咱吃羊肉火锅。” 说到吃羊肉火锅林若玉就叹气,“圆圆最爱吃羊肉火锅,可她太倔了,说来住就来住,说走就走,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还没追究她下乡后对你做的那些事呢,我原本衡量着,虽然心里不舒服,可她到底看顾你了,也没枉费咱们家拿她当亲闺女一样养那么多年。我想开了,她倒过不去走了,走就走吧。等这个月分了红,妈去医院找人说说,让他们留心给你找些血存着以防万一。” “妈,也不用着急,我不会那么倒霉,才因为生孩子鬼门关走一趟又有血光之灾,我运气好着呢。” 经历过上梨村,见过那许多不幸的女子,宓妃可知道自己两世有多幸运,她惜福亦感激。 母女俩闲聊着走进主院,这时候连着大门口的大铃铛响了。 因为暂时还找不到可靠的人看门,宓家就弄了这个,门口的人一拉铃铛,主院这边的铃铛也跟着响,他们就知道有人来了。 “我去开门,一定是爷爷来了,小丫肯定也来了,我的徒弟来了,就有人给我看孩子做糕点了。” 说话宓妃就去了,林若玉摇了摇头。 堂屋里宓玉珂已经把火锅弄好了,一边脱围裙一边道:“是亲家?” “咪咪说是,要不咱迎出去?” 宓玉珂点头,“不管他们小口子结果怎么样,咱都不能失了礼数,走。” 门口,宓妃一开门先惊后乐,“爷爷,你收拾他了?” 穆长胜见了宓妃很高兴,点点头,“兔崽子做的不对,爷爷让他给你和你爸妈负荆请罪。” “嫂子,还有我还有我,我也骂我哥了。”小丫一下扑上来抱住宓妃就高兴的蹦跳,“嫂子我好想你啊。” 宓妃抱了一下小丫,“我也想你。” “爷爷你快进来,我都给你收拾好住的地方了,你以后就住宓园,我说过要给你养老的。” 穆长胜满是褶子的脸上笑容更深了一些,背手在后牵着背负荆条的穆宏毅走了进来。 宓妃在前引领,中间是穆长胜和穆宏毅,后面跟着小丫和穆宏远。 穆长胜一进来就被宓园柱子回廊上雕刻的花纹吸引住了,远远看了好几眼,但他还没有忘了此行的目的,猛的一拽穆宏毅,“兔崽子,走。” 宓妃故意落后和穆宏毅并排走着,瞥见他光裸的背上那一道道的血痕有些心疼,低声问,“爷爷抽的啊?” 穆宏毅点头。 “你活该。疼吧?” 穆宏毅笑着摇头,眼睛一直看着宓妃,他很喜欢看宓妃为他担心的样子。 宓妃碰了一下带刺的荆条,“真的啊,我可算见识了一回负荆请罪。” 宓妃偷偷跟穆宏毅说,“我劝我妈了,我妈松口了,你放心。而且我爸妈都是文人,肯定不会拿这带刺的荆条抽你的。” 前头牵着穆宏毅的穆长胜笑的眼袋抖了抖,悬着的心放下了。 得了,问题不大。 此时宓玉珂夫妻携手迎了出来,就见,一个穿了一身灰色中山装的老人,光头,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神色威严,看似不好接近,眉眼之间却给人很是正派的好感。 宓玉珂夫妻一见就心生敬意,宓玉珂笑问,“是亲家爷爷吧?” 穆长胜点头,把宓玉珂夫妻打量了几眼,所谓相由心生,他一早就猜能养出他长孙媳妇的父母不会差了,果然不差。 “我是穆宏毅的爷爷,兔崽子做错事给我长孙媳妇委屈受了,我带他来给你们请罪。” 穆长胜回过头来眼神就是一厉,“臭小子,还不赶紧过来给你岳父岳母下跪请罪。” 穆宏毅应声膝盖一弯就要跪,宓玉珂夫妻又惊讶又是哭笑不得,宓玉珂忙扶住穆宏毅,“使不得使不得。” 此时林若玉的心里忽然就畅快了不少,原本堵的那点气散了,笑着道:“亲家爷爷,现在不兴下跪了,您真是太严重了。赶紧屋里坐,我们正要吃火锅,正好大家一起吃。” 穆长胜人老成精,知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的道理,“打扰亲家了,那我们一家子就厚着脸皮在你们这里吃一顿。” “请请请。”宓玉珂很是高兴。 宓妃趁机把穆宏毅拉东厢里去,让他卸了背上的荆条,拿手绢轻轻给他擦,“你这出苦肉计算是成功了。” 穆宏毅疼的咧了下嘴,心里也很高兴,“那你呢,不和我离婚了吧?” 宓妃笑眯眯的瞥他一眼,“离。就像你当初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我‘凭什么’一样,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你‘离婚’,你也想想原因,什么时候你悟透彻了什么时候咱们欢欢喜喜的把家还。” 穆宏毅一咬牙,“不离。” “那你就继续憋屈吧,憋屈死你算了。”宓妃把手绢往他怀里一扔就走了出去。 饭后,穆长胜和宓玉珂夫妻聊了聊家常,又陈了陈情,天色不早,穆长胜带着小丫和穆宏远顺势在宓园就住下了。 两方亲家初次见面,都心生好感,聊的很是愉快。 宓玉珂夫妻没想到农村出来的来人家这么通情达理,大智若愚,穆长胜也没想到,做那么大官的宓玉珂夫妻那么平易近人,待他敬重。 第94章 抱抱抱 月色正浓,宓妃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和穆长胜密谈。 “爷爷,我是一定要和宏毅离婚的。”宓妃正襟危坐,看着穆长胜。 穆长胜抽烟袋的动作一顿,没急没慌,“接着说。” “爷爷,他都跟你说了吧,他因为疑心我和徐诚之间有什么把我关了。” “都说了。爷爷也觉得这件事他做的过了,往深了说,你要是我孙女我心里也犯嘀咕,也恐惧,可他是我孙子,我向着他,再有宏毅不是那种黑心的畜生,他就是太在乎你了,宏毅媳妇,你看爷爷的面子原谅他这一回吧。” “爷爷我一开始是生他气了,可事后我看见他自我折磨的那个可怜的样子我又气不起来了,爷爷我和他离婚就是要治他这个疑心病,我要他知道,就算我们还在婚姻内,如果我不爱他这个婚姻过的也没什么意思,可如果爱他,就算离了婚,我也不会和徐诚在一起,那样我们才能长久的走下去,爷爷你支持我吗?或者我要问,爷爷你信我吗?” 穆长胜有些犹豫。 宓妃苦笑,“爷爷你也不信我了。” 穆长胜叹气,“是宏毅现在配不上你了,由不得爷爷不往深里想。” “可是爷爷,我试过了,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我当着他的面试着杀徐诚,我劝他,我威胁他,我引诱他,他给我的回应始终让我放不下心,他始终不信任我,就是不离,这样的他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的,我知道他爱我,在乎我,可同样的他爱我有多深,就有多不放心,他心里存了徐诚这根刺,不除掉的话……” 穆长胜吧嗒吧嗒一阵猛抽,往地上长长的吐出一口烟,“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宓妃眼眶一红落泪哽咽。 穆长胜叹气,不看宓妃,试探着问,“事出必有因,你是不是做过什么让他逮着了?” 宓妃心里是有些恼的,但对着长辈她也克制着,只心灰意懒的摇了摇头。 “不对,宏毅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无缘无故的就疑心自己媳妇。”穆长胜看着宓妃,“爷爷也知道你委屈,好孩子,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你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心结或者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了,宏毅这孩子闷,其实他们兄弟俩都一个德性,做的多说的少,你委屈一回你扒着他的心问到底,再不行你灌醉他,酒壮怂人胆,借着酒劲说不定他就说了。” 穆长胜一拍大腿,“我这就让宏远出去买酒,这种事不能拖,就今晚问。” 宓妃也没什么好办法了,站起来就道:“行,死马当活马医,不过不用出去买了,家里好像就有两瓶,是亲故送来的接风礼。” “那你还等什么,去吧。”穆长胜催。 “嗯!” 废弃的旧厂房里,昏暗的灯光下,赵狗剩抱着豆豆稀罕的了不得,“像,这对小眼睛像我,是我儿子。” 杜丽红跪在赵狗剩脚下笑的比哭还难看,“是、是吧,我没骗你。” “咦?”赵狗剩忽瞥见孩子的脖子里有块红斑。 杜丽红骇然,忙道:“是蚊子咬的!” 当赵狗剩扒开孩子的衣服,看见孩子身上一块块的青紫,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他娘的骗谁呢,这么冷的天蚊子苍蝇早死透了。”赵狗剩一手搂着孩子一手狠抓着杜丽红的长发就猛的一扯,“你虐待我儿子了?为什么虐待他?嫌他爹脏还是嫌他爹穷?贱货,你说!” “没有,真的没有。”杜丽红抱着头皮痛苦的尖叫,“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因为宓家把我爸从厂长位置上弄下来了,我一时气不过,震天、震天你信我,我往后再也不会掐豆豆了,我会好好对他,我当宝贝一样爱他,你放手,你饶了我,疼啊。” 赵狗剩狠踹了杜丽红两脚,“再让我发现你掐他,我剁了你。” 杜丽红吓的使劲摇头,“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这时豆豆哭了起来,赵狗剩哄不住,杜丽红忙道:“我来,豆豆最喜欢我抱了。” “好好抱着我儿子,弄疼一点我剁了你。” “豆豆也是我儿子,我不会的,你放心。”杜丽红一边哄孩子一边瞅着赵狗剩强笑,“震天,你看我给你生了个儿子,我是不是就是你的女人了?” 赵狗剩狞笑了一下掐住杜丽红的下巴,“怎么,老子弄的你太舒服了,你想做老子的女人了?” 杜丽红被掐的两眼衔泪,点头,“是,震天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 赵狗剩瞅着杜丽红清秀可人的脸,“你是我儿子的妈,你不做我的女人还想做谁的女人,徐诚那个小白脸的?” 杜丽红赶紧摇头,眼神逐渐恨起来,“震天,你还记得不记得,是穆宏毅关了你,要不是穆宏毅关了你,你就回家照顾奶奶了,奶奶就不会出事。” 赵狗剩眼神一冷,“穆宏毅得罪你了?” 杜丽红心口一窒,“穆宏毅两口子也在上沪,你帮我毁了宓妃的脸,你毁了宓妃就等同于重创了穆宏毅,你难道就没怨恨过他?还是说你不敢惹他,你还是上梨村那个赵狗剩?” 赵狗剩一巴掌扇了过去,扇的杜丽红嘴角破裂出血。 “我赵震天会怕他?” “是,震天你怎么会怕他呢。”杜丽红凑上笑脸奉承。 “我早摸清他们的底细了。”赵狗剩冷哼了一声,“让我去对付市|长的女儿,杜丽红你是想一石二鸟趁机把我也弄进监狱吧?” “没有,我没有那种想法,我就是太恨宓家恨宓妃了,震天你要是觉得为难那就算了。” “不、不为难。老鼠钻象鼻,我就是老鼠。” 宓园。 夜深人静。 宓妃把霆哥交给林若玉搂着睡去了,东厢亮着灯,宓妃给穆宏毅倒满一杯酒,托着下巴轻轻的敲桌,“喝。” 穆宏毅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三更半夜的你让我喝酒?” “那你喝不喝?”宓妃睨着穆宏毅。 穆宏毅看了宓妃一眼,一杯就灌了下去,“行了吧,早点睡。” 宓妃抬手又给他倒满,“喝。” 穆宏毅拧了下眉,“别胡闹了,早点睡。” “喝嘛。”宓妃往他跟前推了推酒杯。 “你有话直说。”穆宏毅握住宓妃的手,“除了离婚你想怎样都行。” 宓妃眼睛有一瞬的湿润,“我现在就想让你喝酒,让你喝醉。” “为什么要我喝醉?”穆宏毅拽着宓妃的手把她拽怀里抱着,“我不喝醉,你让我做我也做。” 宓妃轻抚着穆宏毅刺手的胡茬,“那我问你,你为什么那么疑心我,爷爷说你一定是因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了才那么疑心,你看到什么了,听到什么了?” 穆宏毅眼神闪烁了一下,端起酒杯自动狠狠灌了一杯。 宓妃一看他这个样子心就提了起来,“你真听到看到什么了?说!” “你还问我?”穆宏毅冷笑了一下,抓起酒瓶猛灌了一气,宓妃把酒给他夺下来,“有话你说清楚,别给本公主阴阳怪气的。” “你自己说过什么话你还问我?咪咪你别欺人太甚。” 宓妃觉得自己冤枉死了,“我到底说什么了,你要急死我了,快说。” 穆宏毅看着咪咪,捧着她的脸竟是笑了,“咪咪,你就算跟我说你仍旧爱着徐诚,忘不了他,我也承受的住,我也不会放开手,你何必装呢,那样太辛苦了,你说吧、说吧,你求我也没用。” 穆宏毅眸色深敛,轻咬了宓妃的唇一下,“我知道你爱他,可我就是不成全你们,我就是要折磨你们,我把你扣在身边,用婚姻锁住,我让你们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我让你们相见却永远都不能相爱。” 宓妃震惊的看着穆宏毅。 穆宏毅的笑容越发黑气弥漫,“你恨我吧,恨吧,恨我一辈子也好。这辈子我赚了个儿子,我就挺满足的了。” 宓妃急的哭,“你倒是说呀,我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我爱的是你啊,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穆宏毅把脸埋在宓妃脖子里笑,“你在产房里,生死关头,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问徐诚爱的是你还是秋淑媛,到你昏迷你都没看我一眼啊咪咪,你现在却跟我说你爱的是我,哈哈,咪咪你骗谁呢?” 穆宏毅吻着宓妃的脖子开始脱她的衣裳,“也行,我至少能得到你的身体,可你现在连这个也不给我了。” 宓妃推拒的动作一僵,搂着他的脖子哭起来,“我冤死了啊。” 穆宏毅抱着她就哄,“别哭,你不想给就算了,我不碰你,不碰。” 穆宏毅张开手和宓妃保持距离。 宓妃更伤心了,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我命令你抱!” “真的?” 穆宏毅还有点受宠若惊。 “抱!” 宓妃往他怀里使劲的拱。 穆宏毅有点高兴,抱起宓妃就往床上去。 第95章 天真无邪 这一缠绵就没个够了,宓妃求了几次饶都不顶用,他就好像是吃了这一次就没下次了似的。 喘息方止,宓妃趴在穆宏毅的胸口上哀哀的喊腰酸。 穆宏毅抱着她,轻轻的揉,心中半暖,眼神已经柔的能溺死人了。 “穆宏毅,我不逼你离婚了,我就用行动证明吧,只能是,等咱们俩头发都白了的时候你才知道我的心。” 穆宏毅一下又激动起来,宓妃吓的都快哭了,忙逃出他暖和的怀抱和他拉开距离,“我要歇歇了。” “过来,我不碰你了。”穆宏毅又把宓妃抱回怀里,一边揉着那纤腰一边试探的问,“不离婚了?” “我真是恨死了。穆宏毅,也就是你罢了,换个人这么怀疑我,我早恼了,老死不相往来。本公主警告你,你可得给我适可而止,再惹我我就不理你了,对你实行:不见不听不接触的三不政|策!” “只要你不离婚,什么都行。” 宓妃看他笑的这么傻心里就醋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就凶巴巴的问,“你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穆宏毅双臂搂着宓妃老实承认。 “什么地点?”宓妃心里这时候已经醋海生波了。 “在上梨村。” 可宓妃还不满意,不知怎么的眼眶就红了,泪哒哒的看着穆宏毅,“你就不能说的再具体点吗?” “怎么就哭了?”穆宏毅有些不知所措,笨拙的给宓妃擦眼泪,“我说错话惹你伤心了?” 宓妃哭的更委屈了,“你快说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事件喜欢上我的?” “好好好,我说,你别哭了,就是在上梨村第一眼见你我这心就跳个不停,之后就一直想着你。” 宓妃一点也不满意,“那你还记得我被袁卫民在麦场调|戏的时候吗,你是在那之前喜欢我,还是在那之后?” “我之前就喜欢你了。”穆宏毅老实的回答。 宓妃一下伤心了,哭出声来,“穆宏毅我不跟你过了,找你那个宓妃去吧!” 穆宏毅慌了,把发脾气的宓妃紧紧抱在怀里,“怎么了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 “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你喜欢的是、是……”可宓妃一想到他根本不信她的话登时更委屈了,还很愤怒,觉得自己堂堂公主竟成了别人的替身,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可是前世后世,到底她是不是她啊? 宓妃泪眼朦胧的又问穆宏毅,“本公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喜欢现在的我吗?” “我难道还不够疼你吗?”穆宏毅觉得他选择退役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上辈子他和她聚少离多,他只知道尽可能的满足她的要求,却往往做不到她的心里去,总是被她抱怨,他心存愧疚,只知道尽可能的忍让包容,包容忍让到最后她变了,和秋淑媛争斗不休,结果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去取悦徐诚。 可这辈子他和她生活的点点滴滴都让他觉得幸福满足,让他知道原来他老婆那么鲜活那么可爱,有心计而并不乱用心计,活的那样天真无邪。 他喜欢这辈子的咪咪,喜欢到如果这辈子她再背叛他,逃离他,他可能会崩溃,会不知道走上怎样的道路。 上辈子没放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放心不下她,她斗不过秋淑媛,而徐诚一直摇摆不定,放她飞蛾扑火的飞向徐诚,结局可想而知。 “你疼的不是我!” “我怎么就疼的不是你了?”穆宏毅简直哭笑不得,忽的倒抽一口冷气,他一把握住宓妃掐他大腿内侧嫩肉的手,“有话好好说。” “你混蛋。”宓妃趴他怀里呜呜咽咽哭起来。 “好,我混蛋。”穆宏毅有点无奈却又觉甜蜜,他喜欢她这样毫无顾忌的对他,哪怕是骂他打他都好。 “你王八蛋。” 穆宏毅心里其实是有点抵触这个词的,但现在媳妇哭的这样委屈,他还是由她骂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宓妃恨的拧他。 穆宏毅“嘶”了一声,“没什么好说的,你骂吧。” “你什么意思,你厌烦我了?”宓妃生气的瞪他。 “……”穆宏毅低下头一口衔住那张不依不饶的小嘴。 一吻毕宓妃软了身子,眼睛里就像有云彩似的。 “你喜欢现在的我吗?不许说别的,回答是还是不是。”宓妃娇软着嗓子瞥他。 “喜欢,我喜欢现在的你。不,我喜欢从麦场之后的你。”麦场,那是这辈子他第一次和她接触的开始。 宓妃高兴了,捧着他的脸主动“啵”了一口。 “这还差不多,我就说本公主怎么可能比不上那个,哼。” 穆宏毅失笑。 他瞅着宓妃用长了胡茬的下巴噌她挺翘的鼻头,宓妃痒的躲,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别闹我了。” “嗯,你睡会儿吧。”穆宏毅让宓妃睡他身上,他就那么搂着她,这辈子他都不打算告诉她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了,那些都是伤人的刺,那些刺他一个人消化掉就够了。 “宏毅,你说点什么哄我睡吧。”宓妃打了个哈欠往被子里缩,穆宏毅顺势侧身让宓妃枕着他的胳膊。 “嗯……对了,你不是要当厂长吗,去过工厂了没有,什么情况?”公私合营,宓家乍然回归,厂子里一个自己人都没有,情况可想而知。 说到这个宓妃就哼了一声,“你知道吗,所谓让我当厂长不过是一个傀儡,对于工厂的运营我一点插不上手,更没有决策权。呵,只有本公主竖别人做傀儡的份,还有人想把我竖起来当傀儡呢,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原本当场就想拒绝的,可我妈舍不得宓家产业,就说先干几天看看,看我妈当时那种舍不得的表情我没法拒绝,就让我妈在工厂里转转怀念一下吧。反正这个厂长我是不想干的,我插不上手,到时候一旦出个问题,替死鬼还是我,我才不干呢。 让我妈怀念几天我就辞掉,反正分红照拿,而且我放弃插手宓家产业,安分守己的只拿分红,说不定还能给我爸在仕途上消除许多绊脚石呢,宓家加上我妈那边的林家产业实在不少,我们乍然回归,那些分了我家蛋糕的人怕是个个紧盯我们,虎视眈眈,我们主动放弃经营权,那些人才开心呢。 说到分红我又生气了,明明那些产业都是我家的,可现在倒好只能拿不到百分之五的分红,呵,这百分之五要不是因为我爸官复原职,怕也是没门。” “别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穆宏毅拍了拍宓妃的背。 “改朝换代都这样,谁叫就赶上改朝换代了呢,只能自认倒霉。我气过也就过了。比起钱财还是权势更重要。”这一点没有人比宓妃更看的透彻。 “都是必然的。”穆宏毅道。 “都怪你,刚才我还有点睡意,现在反而更精神了。” “怪我提的问题不催眠。” “就是。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穆宏毅想了想,笑道:“给你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行不行?” “行,你讲个公主的故事哄我这个公主睡觉。” 穆宏毅又笑了,徐徐的讲起来。 不肖片刻宓妃呼呼酣睡了过去。 穆宏毅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穆宏毅送了宓妃母女去工厂,他则去了学校上课,好不容易考上的,他总请假也不是事。 以前食品厂叫繁盛食品厂,是取子孙繁盛的好寓意,现在改成东方红食品厂了。 食品厂很大,品类繁多,主要卖的是麦乳精和各类奶制品,据公家派下来的厂长王安全的说法,东方红食品厂是目前为止上沪最大的食品厂,经营利润更是首屈一指。 宓妃看王安全那副骄傲自豪的样子有点碍眼,直接就想回家哄孩子,林若玉却还想着再看看,宓妃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还是想寻机把祖产再彻底弄回手上。 然而宓妃觉得,他们刚回来,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眼见王安全防她们母女防的紧,林若玉也觉没意思了,她拉不下那个脸来去别人手上抢,恼的直接打道回府、 母女俩从食品厂出来就见徐诚正等在大铁门外。 “徐诚你在这里做什么?”林若玉问。 “林姨我想找咪咪说会儿话。” 正好宓妃也想和徐诚说清楚就对林若玉道:“妈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就回去。” 林若玉打量着徐诚,低声提醒,“他和圆圆已经生了俩孩子了,你别再和他纠缠,人穆宏毅的爷爷还在家帮咱修复庭院呢。” 宓妃叹气,“妈,我有分寸,你先回去。” 第96章 以命相护 “对了,妈,你帮我告诉宏毅一声,我和徐诚在黄埔天桥。”宓妃看了看天色,“他说中午会回家吃饭的,等你回去他应该也回去了。” “行。”既然让丈夫去找那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林若玉打开车门问,“要不要妈送你们去。” “不用了妈,你回去让宏毅开车来天桥找我。” “好。” 目送林若玉开车离开,宓妃就对徐诚道:“咱们找辆出租车去黄埔天桥。” 徐诚一边伸手拦车一边半开玩笑的道:“咪咪你不会又要给我设圈套吧?” 宓妃释然的笑,“不会了徐诚哥,不是你的问题,我总不能为了让穆宏毅相信我真杀了你,你一直都那么爱护我我都知道的。” 徐诚心里生出了期待和窃喜,想着宓妃在生死关头的那一刻眼里看的是他,心里想的也是他,他就觉得宓妃约了他和穆宏毅上黄浦桥头是为了向穆宏毅挑明,一路对待宓妃越发温柔体贴。 那边林若玉回到宓园时,穆宏毅果然已经在家了,正帮着穆长胜刨木头。 上了天桥,宓妃望着桥下奔流的江水沉默了一会儿。 上一世那个宓妃就是失足落水而死的,那次在桥上的是徐诚、秋淑媛和宓妃,当时秋淑媛怀了徐诚的孩子,徐诚决定娶秋淑媛,宓妃不甘心约了他们在天桥相见,她是在和秋淑媛争吵推搡的过程中失足落水的,而当时徐诚拉住了也险些掉下去的秋淑媛,宓妃死的那么不甘心。 也许就是不甘心所以宓妃才阴魂不散吧,在产房里,趁她昏死的时候不甘心的问徐诚爱的到底是谁。 “徐诚哥,你找我有事吧,你先说。” “哦,对,我想问问你,你知道圆圆搬去哪里了吗,她一个人带着两个那么小的孩子我实在是不放心。我心里有些愧疚,那天晚上我对圆圆太绝情了。”徐诚不安的道。 宓妃叹气,“你既然选择了绝情就别再去撩拨她给她希望了,徐诚,你要是放手就放的彻底一点。” “可她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太艰难了,我不忍心看着她过的太苦,其实圆圆很可怜,可她又是那么骄傲那么要强。咪咪,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不舒服,可是现在圆圆需要帮助我们就应该帮助她。” 宓妃觉得她约徐诚来天桥可能来错了…… 好吧,她想说的话也想说完,说清楚。 “徐诚,那天在产房说的话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或者我该这么说,执着于你的那个宓妃已经死了,现在的宓妃对你没有男女爱情,有的只是对你的感激。你把那天我在产房说的话都忘了吧,我不爱你,一点点爱意都没有。你听清楚了吗?” 徐诚正要说些什么,此时他就看见一个戴着口罩,提着一个水桶的男人大步跑了过来。 “宓妃。” 宓妃下意识的回头。 一刹那,那男人提桶泼来。 徐诚一下惊的瞪大了眼睛,反射性的把宓妃护在了怀里。 “哗!”的一声,滚烫的冒着热气的热水泼了过来,徐诚疼的大叫,在那一瞬泼热水的男人一刀捅了过来,宓妃惊恐猛的拉了徐诚一把,厉喝,“大胆!” 男人冷眼盯着宓妃还不罢休,举刀划向宓妃的脸,徐诚顾不得疼了,扑上来和歹徒搏斗。 宓妃环顾左右大叫,“来人啊,快救人啊。” 路人驻足,犹豫着不敢上前。 在这个空当,徐诚被捅了一刀。 “咪咪快跑。”徐诚抱住歹徒的腿,抬头大喊。 就在宓妃犹豫的时候穆宏毅赶来了。 “咪咪。” 一听见是穆宏毅,宓妃抬眼看着他就哭了,“宏毅你快来救徐诚。” 穆宏毅的心被扎了一下,但他看见徐诚被歹徒一刀砍了手腕没有犹豫就跑了过来,歹徒见势不妙,踹了徐诚一脚拔腿就跑。 宓妃拉住要追凶的穆宏毅,哭着道:“快点送他去医院,他流了好多血。” 穆宏毅眼看歹徒跑了,回头见徐诚已经昏迷,他抱起徐诚就走,“快跟上。” 徐诚被送到医院直接就被推进了急救室,宓妃吓的脸色发白,抱着穆宏毅的胳膊不撒手,“太可怕了,那歹徒像是冲我来的,可我得罪谁了?” 穆宏毅安抚着宓妃,“我已经报警了,在歹徒没抓到之前,你一个人不要出门。” 宓妃使劲点头,“宏毅他不会有事吧,他如果因为我死了可怎么办啊。” 穆宏毅倒不想徐诚就这么死了,徐诚这时候死了他就彻底赢了。 又过了一会儿徐诚的父母和宓妃的父母都来了。 周明珍一把抓住宓妃就咄咄逼人的质问,“我儿子怎么会受伤的?是不是因为你?” 宓妃本就心存愧疚,就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他从小到大,受伤受苦不是为了你就是为了秋淑媛,你们这两个扫把精,我求你们离我儿子远一点吧,我谢谢你们了。”周明珍哭着喊。 宓妃还能说什么,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能说。 穆宏毅搂着宓妃走到一边去,“没事,是我不好,我来的太晚了。” 宓妃缩穆宏毅怀里抽了抽鼻子,小声委屈,“怎么就怨我了,我又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情,我也很倒霉啊,我还不知道得罪谁了呢。” 徐正濂安抚住周明珍问道:“咪咪没事啊,她太激动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们说说。” 宓妃整理了一下情绪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原本约了宏毅和徐诚在天桥是想说清楚的。” 穆宏毅心口一窒,猛的看向宓妃,他忽然意识到,可能昨夜他又被她哄了。 宓妃一看他那样就想哭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去追查凶手。”穆宏毅转身就走。 宓妃追了两步又气又恨蹲地上哭。 林若玉过来拉起宓妃,“到底怎么回事?” “妈,我原本想和徐诚说清楚,让他死心来着,可宏毅他又误会了,他怎么就那么不信任我呢,我都要被他气死了。” “回家再跟他解释吧,你现在不好走,徐诚毕竟是为了护你出事的,坐下,跟妈在这里等吧。” 宓妃一怒点头,“行,我不管他了,他把我气死了,我真生气了。” 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幸好很成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来等着徐诚醒来就行了。 如此一堆人围着也没什么用,徐正濂客气的请宓家一家三口先回去。 宓妃心里还记挂着穆宏毅,回到家找人却找不见,第二天也不见踪影。 宓妃又气又担心,可知道徐诚醒了还要去看望。 那边穆宏毅配合警方却是全城追踪凶手,针对的是市|长的女儿,这就不是一件普通的凶杀未遂案,也许是针对市|长的刺杀也未可知。 杜丽红被赵狗剩拽的踉跄,“震天我们要去哪儿?” 赵狗剩抱着豆豆,拉着杜丽红,带着几个小弟跳上一搜打渔船,“问屁,闭嘴。开船。” “是,赵哥。” 当渔船逐渐远离上沪,赵狗剩把豆豆扔给杜丽红抱着,他则叼着烟头站在甲板上大笑,“想抓我?没门。妈的,爽!穆宏毅,毅哥,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咱就看看谁才是大哥。” 医院。 这已经是徐诚住院的第四天了,而穆宏毅已经四天没出现了。 宓妃坐在病床边的靠背椅子上问,“徐诚哥你好点了吗?” 徐诚今天的气色很好,笑着点了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我就怕你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那样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徐诚看着宓妃消瘦的脸颊,“咪咪,让你担心了。” 宓妃摇头,“你醒了我就没担心了。” “咪咪,告诉你一件事,安安宁宁不是我的孩子,是穆宏远的孩子。” 穆宏毅站在病房门口要进的脚步忽然顿住。 “……?!”宓妃惊讶的看着徐诚。 “杜丽红告诉我的,圆圆也承认了。” “咪咪,你能再给徐诚哥一次机会吗?经历生死一线我才知道,我真的爱你,不愿放手。” 穆宏毅蓦然后退,转身就走,落荒而逃。 徐诚以命相护,情真意切。 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成全,不愿放手。 宓妃摇摇头,就那么看着徐诚,眼睛澄澈毫无波澜。 就这么对视了良久,徐诚忽然意识到,之前种种都是他一厢情愿了,他的咪咪早就放弃他了,不爱他了。 错过就是一生一世。 这份认知让徐诚有一瞬痛的喘不过气来。 过了很久徐诚才选择了接受现实。 “我知道了咪咪,但你永远是我妹妹。” 宓妃笑着点头,“终于有一个想开的了。” 徐诚苦笑。 从医院出来回到宓园,宓妃就问穆宏毅回来没有,穆长胜说没有,宓妃就难过的流眼泪。 “爷爷,等他回来你抽他。” 穆长胜笑着点头,“行,爷爷替你出气。” 这时宓园门口来了一个光头,背着行囊,手拿一封信。 第97章 五年后 来人是个光头,五官普通,扔人群里找不到的那种。这么冷的天他却还打着赤膊,那深铜色的肌理看起来虬结有力,下面穿了一条迷彩军裤和军靴。 宓妃打量了一眼就开始看信,信是穆宏毅写的,只一个意思,让这个名叫余小军的退役军人给她当保镖,而他则去深圳挣钱创业去了。 一声冷呵,宓妃把信件撕的粉碎。 “胆、小、鬼。”三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还把声量压的极低。 坐在旁边的穆长胜问了一声,“宏毅媳妇,信上说什么了?那兔崽子人呢?” 宓妃重整心绪,神色偏冷,“他让这个余小军监视我,他自己则去深圳挣大钱去了,呵,爷爷,你永远是我爷爷,可我必须要跟他离婚了,他这样不信任我,我也不上赶着了。” 余小军连忙澄清,“嫂子你误会了,队长找我来是保护你,给你当保镖的,不是监视。” “对他来说监视和保护又有什么区别。” “宏毅媳妇别说气话了,我相信宏毅这次找他来就是保护你的,毕竟你才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见我,他要是回来我就跟他没完!”宓妃扔下话时已经哽咽,起身就回了东厢。 林若玉很是不高兴,对穆长胜道:“我们咪咪到底做什么了,让他那么不信任?这种女婿我是不敢要了。” 些许埋怨穆长胜都替穆宏毅受了,深深的叹气。 两座杂乱陈旧的高楼挤出了一条脏污的弄堂,弄堂上横七竖八拉着绳子,绳子上晾晒着衣裳。 穆宏远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熟门熟路的进了一个楼道直奔二楼,此时二楼上却正发生着争吵。 秋淑媛堵在门口,掐腰往地上“呸”了一口,“要巴结你们自己去巴结,我没那个脸,你们再来骚扰我我见一次骂一次,既然你们要上赶着找骂,那还不容易吗,我成全你们,现在给我滚。” 秋明杰被骂的脸色铁青。 “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那是生你的亲爸,你这孩子什么教养。”王敏呵斥。 秋淑媛冷笑,“对你们我要是摆教养,我早让你们娘几个欺负成小白菜了。他是生了我,可他把我送人了,送去给人当移动血库了,他从我身上得到的回报足够我还他的生恩了,我不想看到你们,赶紧滚。” “咱们走。” 秋明杰没脸再待下去,拉着王敏撞开楼道里看热闹的人就走。 穆宏远正好和秋明杰夫妻撞个对脸,一见就笑,“岳父岳母你们来看圆圆啊?” 秋明杰夫妻没理穆宏远,噔噔噔的下了楼。 穆宏远感觉莫名其妙。 这时候看热闹的都散的差不多了,穆宏远敲了敲门。 “咣当”一声门一下子就开了,秋淑媛破口大骂,“要不要脸!” 与此同时屋里也传来了两个孩子的哭声。 “圆圆,是我。”穆宏远瞅着秋淑媛咧嘴笑,可秋淑媛一看见穆宏远就凶,“是不是你把我的地址告诉我爸妈的?” 穆宏远点点头,笑着道:“是啊,他们来问我我就说了,他们总归是你爸妈。” 秋淑媛气个半死,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了,“你也给我滚。” 秋淑媛猛的要关门,穆宏远赶紧用自己的半个身子填门缝,“圆圆我都知道了,安安宁宁是我的孩子,圆圆你跟我回去吧。” 秋淑媛脸色一僵,“谁跟你说的,孩子不是你的,是我自己的,就只是我自己的而已,是我的血亲,是我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走。” 秋淑媛越是这样说穆宏远越是肯定,孩子是他的。 “圆圆你别要强了,你一个人,也没个工作收入怎么养活两个孩子,跟我回去,我养你们。” “我不需要。”秋淑媛一瞪穆宏远,“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我都那么坑你了你为什么不恨我,你应该见我一次骂一次才对,我都这么烂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不需要同情,我秋淑媛很好,会过的比谁都好!滚!” 穆宏远被秋淑媛强硬推出来,“嘭”的一声就关了门。 穆宏远拍了很多下没用只好对着门喊,“徐诚被歹徒给刺伤了,他画画的右手废了,背部严重烧伤,你就不担心?” 静默了一会儿,门里只有孩子的哭声。 不知道怎的,秋淑媛不回应他反而窃喜。 可是门终归是因为徐诚而被秋淑媛再次打开了,“怎么回事?” 穆宏远心里苦的跟吃了一斤黄连似的,“歹徒好像是要毁我嫂子的脸,徐诚是为了护我嫂子才重伤的。” “是杜丽红,一定是她。”秋淑媛把穆宏远拉进去,“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我找杜丽红去。” “你……” 穆宏远看着秋淑媛雷厉风行的走了,露出了一个笑来,“圆圆,你没那么烂。” 秋淑媛找杜丽红家里去大闹了一场也没逼出杜丽红来只能无功而返,她没去找徐诚也没去找宓妃,就直接回来了。 秋淑媛推开门,看见穆宏远正稀罕的哄着两个孩子玩,她蓦地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冷着脸撵人,“你回去告诉你哥,一定是杜丽红找人干的,让他小心点,他要是护不住自己的老婆那就丢死人了。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抽空咱们把婚离了。我想重新开始,我不想和你们再有任何瓜葛。” “圆圆你怎么就这么倔呢。”穆宏远心疼的看着秋淑媛。 秋淑媛拽起穆宏远把他推出门外,“咣当”一下关上了门。 五年后。 五年能发生多少事呢? 改革开放,人们的观念变了,摩登时尚起来,一幢幢高楼平地起,经济迅速发展,天翻地覆。 五年前徐诚废了右手,画途一片惨淡,又受了情伤,他选择了出国留学,五年后携最先进的电子科技归国,成了在婚姻市场上很抢手的海归。 五年后,秋淑媛成了服装厂的经理,在职场上气势汹汹的大杀四方,却挽救不回跟不上潮流,高层各怀鬼胎,日趋亏损的工厂。 五年后,宓妃有了三个孩子,成了中国书画协会的会员,开了一间任性的画廊,一间任性的绣坊,在宓园办起了私房菜馆,心情好时接订单,大宴宾客,心情不好时谁来也不应,然而就她这破脾气,绣坊和私房菜馆的订单却已经排到了五年后。 在人们都跳迪斯科弹钢琴,烫头穿黑丝,穿西装打领带,被西方文化侵袭的当下,宓妃却在宓园搞起了复古风,她穿着绣坊所制的广袖衫和裹胸襦裙,脚踩凤头鞋,独坐幽篁里弹琴与筝。 她生活的诗意而精致,悠闲而恣意,上沪许多名媛千金都喜欢和她结交,然而能入她眼的却寥寥无几。 也是因为这样,绣坊才应运而生,原本那只是宓妃给自己组建起来的一个私人绣坊,专为她一人做衣裳的。 然而那些太古意的服饰也实在是不合时宜了,自己在家穿着自娱自乐倒是还好,敢穿出去的只有宓妃一个,出去一趟还被当猴子看。 宓妃在翻阅历史寻找大楚遗迹的时候知道了有旗袍这种曾在民国流行的服饰,她好奇想穿就让绣坊做起来,接着到后来,去看了一场法国设计师的时装展览,宓妃回到宓园就有了新想法,不久后带着中国风元素的服饰就从绣坊产生了。 再后来外头出现了仿制品,经商天赋极高,自学成才的穆小丫,哦不,丽佳小姐就提议从绣坊出品的每一件衣服上都要打上绣坊独有的标志,宓妃想了想就写了两个字的狂草——洛神。 她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在她降生的前一刻她父皇做梦梦见了洛神,故此给她取名宓妃,原本还想叫她洛神的,然而“神”字太大了怕折福,就改成了宓妃。而巧合的是,林若玉也在不经意的时候提起过,在生宓妃时曾做过一个有关洛水之神的梦境,浩渺碧波间,洛神仙子步步踩着水仙花而来,于是宓玉珂给她取名宓妃,同样是因为“洛神”二字太大了,怕她撑不住。 至于穆宏毅…… 呵呵。 夏日炎炎,宓妃坐在水榭里乘凉,随手摸一个青花杯就往地上摔。 随着“哗啦”一声响,把刚要进来的穆丽佳吓了一跳。 “嫂子,你又生我哥气了?” 宓妃哼了一声,把一个青花罐摔地上,“我不生气,挑真品呢,假的不摔留着有什么用。” 穆丽佳看着宓妃脸上那表情就不敢笑了,试探着替穆宏毅说好话,“我哥还是很贴心哈,知道给嫂子你送瓷器摔着玩。” 宓妃把一个笔筒狠狠摔地上,“我已经去起诉了,不久后传票就会被送到你哥手上,我倒要看看这次他露不露面。” “嫂子你真的不和我哥好了啊?别啊,我哥他年年都回来看你的,不对,你生日、我那三子侄子侄女生日的时候他都有回来,那些礼物就是最好的证明。”穆丽佳忙解释道。 “那有什么用,我又见不着他的面,他就跟个幽灵似的在我身边转悠,可他就是不敢露面来见我,呵,好啊,他不是躲着我吗,那我就让他躲个够,这辈子都别来了。” “不是,嫂子,我哥也实在是忙,他弄了两个大公司,我哥现在很有钱。” 宓妃笑睨着穆丽佳,“我缺钱?” 穆丽佳被宓妃看的浑身一抖,哭丧着脸摇头,“不缺。” “那就是了,他有没有钱和我跟他离不离婚那是两码事。丽佳,我要去接霆哥他们放学了,你随意。” “嫂子我跟你一起去,一天不见曜曜和卿卿就怪想的。” “那来吧。” 第98章 离婚 上沪最好的幼儿园门口,隔着铁栅栏,小朋友们等着自己的爸妈来接。 穆雷霆牵着弟弟妹妹的手,转头看向旁边的安安宁宁,“今天你们妈妈什么时候来接你们?” 安安宁宁黯然的摇头,安安道:“不知道。” 宁宁撅着嘴不高兴,“也许又很晚吧,我都习惯了。” “那去我们家玩吧,我妈妈一会儿就来接我们了。”卿卿拉了一下安安漂亮的花裙子。 安安摇头,“我妈不让去你们家,上次去了回家就被凶了一顿。” 曜曜拿出小手绢来擦了一下鼻子,带着鼻腔音调道:“我妈妈说你妈妈有病。” “你妈妈才有病呢。”宁宁猛的把曜曜推倒在地,“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 曜曜摔地上拍拍屁股又爬起来,委屈的瘪嘴看着穆雷霆。 “爸爸怎么教的来着?”穆雷霆小脸一板严肃的问。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曜曜抽了抽鼻子,“可曜曜生病了。” 卿卿亲了曜曜一下,“二哥不哭。” “嗯。”曜曜点了下头,牵着卿卿笑了。 “哼,我和姐姐也很亲。”宁宁吧唧亲了安安一下。 “哼,我有妹妹,我亲我妹妹。” 穆雷霆皱了下眉,“别和女孩子一般见识。” 卿卿忽然指着栅栏外笑着蹦跳起来,“我看见妈妈的小轿车了,妈妈来接我们了。” 穆雷霆裂开嘴笑起来。 宓妃看着三个小宝贝就把对他们爸爸的恼意都抛诸脑后了,“走,跟妈妈回家。” “妈妈!”卿卿和曜曜一边一个抱住宓妃的大腿都好高兴的样子。 穆雷霆大一点就开始学穆宏毅的老成持重了,矜持的抬头望着宓妃,眼睛里都是小星星,满是孺慕之意。 宓妃揉揉穆雷霆的板寸头。 “卿卿曜曜你们都没看见姑姑啊,姑姑伤心了。”穆丽佳从后面走出来笑着张开了双手。 “姑姑。”两个孩子又去偎穆丽佳。 穆雷霆就自然而然的牵上了宓妃的手。 宓妃看着安安宁宁羡慕的眼神叹气,“跟大伯娘回家好不好,你们妈妈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接你们了,今天你们爸爸有事也来不了了,跟大伯娘回去吧。” “我们没有爸爸,你也不是我们的大伯娘。”宁宁撅嘴凶巴巴的道。 啧,又是一个秋淑媛。 但她也不会跟个小孩子计较,“那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们只要知道穆宏远是你们的亲生父亲就行了。不跟我们走是吧,那我们走了。” 反正这个学校很负责,不是孩子的亲人不会放孩子走的。 穆丽佳是安安宁宁的亲姑姑有些不忍心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等,“嫂子我再劝劝。” “行。” 宓妃看着学校门口有卖棉花糖的,领着三个孩子就去买。 不远处,一个留着爆炸头,画着大浓妆,脖子里带了一条金链子,穿了一身红色的皮衣皮裤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小眼睛的男孩,她指着宓妃手里牵着的那三个孩子道:“看见了没有,那是妈妈仇人的孩子。” 她又一指穆丽佳手里牵着的两个小女孩,“那也是妈妈仇人的孩子,豆豆,等你进去上学了,你要替妈妈报仇知道吗?” 豆豆吹着泡泡糖,玩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点头,很有大哥气派的点头,“妈,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 “乖儿子。” 杜丽红一把抱起了孩子,她望着宓妃眼神刻毒,凭什么我在地狱你们却活的像是在天堂,我不好过,我也要你们不好过! 宓园门口,穆宏毅靠在一辆黑色轿车上抽烟,浓眉紧锁。 不久后,余小军开车载着两个大人五个小家伙回来了。 车停下,穆丽佳先下了车,接着是孩子们,曜曜一看到穆宏毅就欢呼着奔了过去,“爸爸抱!” 卿卿也高兴的跑过去,“爸爸,卿卿好想你。” 穆雷霆坐车里握着宓妃的手,“妈妈我陪你。” 宓妃攥紧的手蓦地松开,眨去眼中泪意,牵着穆雷霆就下了车。 直接当穆宏毅是陌生人,绕过他就进了宓园。 穆宏毅两臂抱起两个孩子跟在宓妃身后,穆丽佳牵着安安宁宁小声的对穆宏毅道:“大哥,你好好哄我嫂子哈。” 穆宏毅“嗯”了一声,等到了主院那边他就把曜曜和卿卿放下,揉了下大儿子的头,都交给穆丽佳带着,他则追着宓妃去了放置古董的水榭。 穆宏毅刚走到水榭外的回廊上,一个浅绛彩葫芦瓶就摔碎在了穆宏毅脚下,“穆宏毅你可真能耐啊,法院不给你发传票你就死活不出来见我是不是?你觉得咱们这样夫妻不像夫妻的过下去有意思吗,离婚!” 穆宏毅站门口犹豫不敢进去,“是我对不起你。” “哦,这些我都不在乎了,我现在就想赶紧跟你离婚,咱们法庭上见!” “咪咪我不离。”穆宏毅更不敢进去了,转身就想走。 宓妃气的尖叫,“穆宏毅你今天要是走了,咱们就彻底完蛋!” 穆宏毅僵在原地不敢动。 “你给本公主滚进来!” 就在这时水榭里传来一连串“咣当”声,宓妃轻叫了一声,穆宏毅猛的就冲了进去,就见宓妃被古董瓶绊倒了,手按在碎瓷片上流了血出来。 穆宏毅赶紧把宓妃抱到藤椅上,想都没想张口就吮宓妃手掌上的血口子。 “我不需要你,你别碰我。”宓妃哭着推他。 穆宏毅的眼眶也红了,他忽然抱住宓妃,“我很想你咪咪。” 宓妃大哭,“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五年不让我见你的面,你走开!”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惩罚我,你要不喜欢我了你倒是和我离呀,我离了你我再找个更好的。” “我不离。” 之前五年只远远看着倒还不觉什么,这回把她结结实实抱在怀里了,思念就如泉涌都化作了冲动,他想抱紧她,缠绵,融化在她的骨血里。 穆宏毅开始亲宓妃,迫不及待的亲吻,激烈非常。 宓妃躲闪不从,“你起开,我不许你亲我,我打定主意了离婚,从此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咪咪我想你,很想很想。”穆宏毅坐到躺椅上,让宓妃岔开腿坐在他的腰腹上,他则搂着宓妃的腰吮吸宓妃的唇瓣,宓妃往外吐他,他就抱的更紧。 “滚开,我不要你了。”宓妃气喘吁吁的挣扎,她挣扎的越厉害,穆宏毅抱的她越紧,直到把宓妃亲的浑身酥|软的趴在他肩膀上没力气动弹。 穆宏毅抚弄着宓妃的背脊,“你听我说,这五年我一有空就回来看你了,只是你不知道。” 宓妃眼里滢滢润润,唇瓣红艳,她不说话,就逮着穆宏毅腰间嫩肉一拧三百六十度,穆宏毅疼的龇牙咧嘴也没吭声,继续道:“一来是真忙,二来我是不敢见你。五年前徐诚为你不仅断送了前程还差点没命,我应该成全你们的,可我混蛋我卑鄙我就是不想放开你,我就、就没脸面对你了。” 当宓妃听到这个理由气的心疼,眼泪哗哗的往下掉,“你可真深明大义啊穆宏毅。” 穆宏毅知道宓妃说的是反话,“我错了咪咪,你原谅我这一次。” “穆宏毅,你深明大义的前提还是因为不信任我吧,你依旧觉得我爱的是徐诚对不对?” 穆宏毅心疼的难受,他紧紧抱着宓妃,几乎把宓妃勒的骨头都疼了。 “穆宏毅,我很累了,你到底要折磨你自己折磨我到几时才能想明白呢?那只能是我们离婚,离婚后当你发现我不会嫁给徐诚,不会和他好你就能明白我的心了吧。” 穆宏毅摇头又开始亲宓妃。 宓妃觉得有些心力交瘁,“明天开庭。” “咪咪你别逼我。”穆宏毅大喘息的看着宓妃。 宓妃懒懒淡淡的看着他,“一,咱们和平离婚,这是最简单的离婚办法,在离婚协议书上咱俩签个名再去登记处领个离婚证就行了;二,打官司,一场官司下来我觉得咱们之前的情分就薄了,我不建议你选这个。” 宓妃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道:“你如果再跑我也跑,我出国去,我让你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 穆宏毅捏着宓妃的双肩赤红着眼眶看了宓妃良久,“好,我签字。” “那行,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签字离婚领证。” 宓妃从穆宏毅身上下来,“离婚协议书我早就准备好了放在东厢了,我去拿。” “咪咪,洛神珠宝公司和房地产公司我都给你。” 宓妃蓦地落泪,“好啊,那我聘用你当我的执行董事,你替我赚钱。” 穆宏毅反而高兴起来,“好!” 片刻宓妃拿了协议书和笔来放穆宏毅跟前,“我已经签好了,你签吧。” “还是重新写一下吧,把那两个公司写进去。”穆宏毅垂死挣扎了一下。 “不用,没有协议书你难道就食言?” 穆宏毅摇摇头,可他握着笔死死就写不下去。 宓妃握着穆宏毅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他的名字。 穆宏毅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空了,簌簌冷风往里头刮,没了这一纸婚书,她就彻底脱离他的掌控了,他控制不住她了,她要飞走了…… 宓妃看着穆宏毅那副要哭的样子忽然笑了,主动往他怀里坐,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的下巴一口,媚眼如丝,“想不想要?” “……?!”穆宏毅蓦地瞪大眼睛看着宓妃。 五年不曾在一起,宓妃脸红的厉害,但为了安抚他的心她必须这么做,她要让他知道,离了婚她一样爱他。 第99章 看我表现 紧闭的水榭里,欲靡的的气息还浮在空气里。 穆宏毅坐在藤椅上怀里抱着散了一头青丝的宓妃,绣着石榴红色美人蕉的黑色旗袍仍掀开在膝盖之上,露着一双腻白滑嫩的小腿,穆宏毅大掌抚触在宓妃的腰肢上,低头亲吻她的眉心。 心潮还在澎湃激动,他却忍不住想,是不是她怕他不去领离婚证,所以先给他吃点甜头? 他实在不该这样想的,实在不应该,可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这样想,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他就会愧疚和痛苦。 这个女人让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挣扎纠结的痛和深刻不舍的爱。 对比之下,原来上一世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和喜爱都显得那么轻飘肤浅。 宓妃趴在他的心口上,侧耳听着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懒媚的抬眸睨他,“你签字离婚了有没有发生你想的那种情况,我有没有立马抛弃你奔向徐诚,我有没有立刻就对你冷漠厌恶?” 穆宏毅赶紧摇头,禁不住笑了满脸花开。 宓妃含着懒洋洋的音调哼了他一声,“明天就去领离婚证,我要让你看看,到底在登记处门口会不会发生你想的那种情况,前脚我跟你离婚,后脚我就跟徐诚结婚了。” 穆宏毅一下绷紧身体,宓妃白了他一眼,小手覆在大手上,“腰酸给我揉揉。” 又是一顿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狠弄,那时那刻宓妃都觉得自己要晕死过去了。 “五年前的那夜你给我留下了曜曜和卿卿,有孩子陪着我,五年说过去就过去了,今天之后你再走啊,再躲我一个五年,一个十年二十年,我就算你能耐。” 穆宏毅讪笑,轻轻的卖力的给宓妃揉腰以讨好。 宓妃舒服的轻吟了一声,脸色红润,眸里波光漾漾,她还想再讽刺几句,不经意的抬眼却看见他消瘦沧桑的面容,心里一阵酸疼,带着哭音怨恨,“你怎么就那么狠心,他们都能见你的面,你偏偏就不让我见你的面,我本赌一口气,你避我不见我也不见你,我看咱谁熬的过谁,可你真狠啊,一熬你就让我熬了五年,穆宏毅,我早怎么没发现你对我这么狠心呢。” 穆宏毅满心满眼都是愧疚,“是我不好,我的错。” 他低头珍惜的亲抚宓妃的脸。 “你的胡子扎死我了都,别碰我。”宓妃抵住穆宏毅的脸不让他亲近。 “你对我不闻不问,我以为你喜欢这样,我就默默看着你没敢打扰。”穆宏毅低声道。 “……穆宏毅你滚!”宓妃才消了一半的气又升腾起来了,从他怀里挣出来就要走,可旗袍下空空,小衣不知道被扔古董堆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宓妃又羞又恼,一把揪住穆宏毅的耳朵拧起来,“你刚才欺负本公主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客气呢,你不是应该深明大义把本公主让出去的吗,啊?你把我拱手送人啊,送徐诚的床上去!” 穆宏毅眼中有暴戾之色一闪而逝,他猛的抱住宓妃,扫落藤桌上的青瓷茶具就把她压在了上头,低头就堵住了宓妃的嘴,吮津,深入舔|舐。 宓妃被亲的晕头转向,眼中噙泪,“你蠢透了,我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穆宏毅又抱着宓妃坐回藤椅上,“你再敢说那些话激怒我,我就弄死你。” 宓妃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宓妃,宓妃忽然觉得和他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宓妃呵呵冷笑两声,点着他满是胡茬的下巴道:“你没资格了穆宏毅。以后本公主高兴就召了你来服侍本公主一回,本公主要是不高兴你就一边呆着去。还说什么应该成全我和徐诚,你怎么那么自以为是呢,你要成全之前你问过我了吗?现在又不是封建的古代了,任你拱手让妻还能博个美名,我是自由的人,我有权利决定自己嫁给谁,喜欢谁,所以穆宏毅你往后再犯蠢之前先来问问我,你听见了没有?” 听着宓妃一口一个本公主,穆宏毅就咧嘴笑了,“病还没好,你一点没变,还是我媳妇。” 宓妃气笑了,“我跟你说这个了吗,我是说我是自由的人,我有权利决定自己嫁给谁,喜欢谁,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你想气死我吗?” 穆宏毅赶紧点头,“我听见了。你是说你以后也会允许我来宓园找你是不是?你只召我一个人来伺候行不行公主殿下?” “我跟你说了一大堆话你就记住了这个?”宓妃觉得自己白生气了,斜睨他故意道:“我坐拥宓园,以后学学山阴公主的做派,弄好几个男宠在身边逗趣,你看好不好?” “不好!”穆宏毅忙哄宓妃,“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 “哦,现在听懂我说的话了啊。穆宏毅,你怎么变得这么蠢了呢,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不知道自己惹我生气了吗,我气了你五年啊,你就打算这么糊弄过去?本公主就是那么容易哄的?” “那、那你说我做,对了,我给你买了一条祖母绿的项链。”穆宏毅说着就往自己身上摸。 “给我一条破项链就行了?”宓妃又被气笑了,“你不是说连整个珠宝公司都是我的吗,既然都是我的,项链那也是我的,我要你送?” “那你想怎么样才消气,你说,我能做到的都去做,只要你别对我不闻不问的。”穆宏毅抱紧宓妃道。 “……气死了!”宓妃狠捶了他胸口几下,“你就不会说几句好话哄哄我吗?” “好好好,我想想。” “算了,没意思。”宓妃看着穆宏毅瘪着嘴委屈,“人家的老公带着老婆去电影院看美国大片《超人》,去舞厅跳迪斯科,去首都看国际模特大赛,我老公呢,避我如蛇蝎,一避五年不露面,就会跟个幽灵似的在暗处偷窥我,你可真有出息。” 穆宏毅被宓妃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做的事儿有点不光明和猥琐,满脸窘迫。 宓妃还不打算放过他,“明知道我又怀孕了你依旧不肯露面,那时候我都恨死你了,我就想我再也不原谅你了,你不是有心结吗,那我也不管你了,让你自生自灭算了。可你出现了,我见了你,满腹委屈和想念把怨恨就盖过去了。” 穆宏毅愧疚的搂紧宓妃,“你生产的那夜我一直守在产房外,我不敢让你知道,我更怕你最终想要见的人依旧不是我,我觉得我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 “胆小鬼,混蛋,王八蛋,蠢蛋。”宓妃对他真是又恨又怜,“现在好了,咱们离婚了,你等着看我的表现吧。” 说的跟真的一样。 穆宏毅小心的偷瞄了宓妃的眼睛一下。 宓妃狠瞪了他一眼,“明天早上你来接我,咱们去领离婚证!” “明天有事,改天行不行?” “不行。”宓妃一动腰一瞬酸的厉害,哀吟了一声又倒回穆宏毅怀里,“明天你不来我就出国。” “好。”穆宏毅紧攥了一下拳头又松开,艰难的点头。 宓妃还怕他又跑了,“今晚你跟我睡。” 穆宏毅登时眼睛一亮。 “我睡床你睡榻。你就不知道怜惜一下我吗,腰疼。”宓妃又拿了穆宏毅的手往自己腰上放,“揉。往后的日子多了去了,你能别、别弄的跟生离死别最后一晚那样吗,再多来两次我就废掉了。” 穆宏毅心想,他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她却还依旧愿意让他碰,亲近他,也许她说的话是真的。 可以再等等,赌一赌明天。 就算被她哄骗了,大不了他再去夺。 到那时就是徐诚对不起他在先了,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报复回去。 宓园门口,秋淑媛穿了一身白色职业装,挎了个驼色的皮包,板着脸等待着,不一会儿穆丽佳把安安和宁宁送了出来。 “我跟你们俩说多少次了,这地方少来,咱们高攀不起。” 两个孩子被凶的低头不吭声。 穆丽佳看不过去,“秋淑媛你够了,安安宁宁是我侄女,我不忍心看她们在幼儿园门口眼巴巴的等你带回来照顾怎么了?你有意见冲我来,别凶孩子。” 秋淑媛赶紧把俩孩子搂自己胳膊底下,“我警告你,这是我的孩子谁跟我抢我跟谁拼命。” “……算了,你带她们走吧。”穆丽佳觉得秋淑媛真是越来越不能沟通了。 秋淑媛一手拉一个孩子刚要走,犹豫了一下她回头问,“穆宏毅还没回来?” “回来见我嫂子了。”穆丽佳觉得好气又好笑,“你要关心我嫂子你就直说不行吗?” 秋淑媛冷嗤了一声,带着俩孩子就走了。 穆丽佳叹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刚要转身回宓园就被叫住了。 “小丫,妈来看你了,高兴吧。” 王美凤哈哈一笑,拽着穆金文快走几步就到了穆丽佳跟前。 穆丽佳把宓园门一关就把自己爸妈拦了下来,“爸妈,这是我嫂子的娘家,咱不好在人家家里说话,走,我带你们去我买的房子那边。” 王美凤先是一喜又是嗔怪,“哎呀,小丫头片子你能耐了啊,买房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跟妈说一声?” “我用我自己挣的钱买的跟不跟你说都没多大关系,赶紧跟我走。” “都到亲家门口了,得进去打个招呼。”穆金文道。 “爸,大哥大嫂好像在吵架,你们现在进去不是打招呼是给人找麻烦,明天再来吧。妈,你们来宓园爷爷一定不知道吧?” 王美凤讪讪,“你个死丫头,跟亲戚走的近一点还不应该啊。” “纯走亲戚那没问题,我就怕你说错话把我嫂子得罪了,你是生我的妈,那是栽培我提携我对我有再造之恩的亲嫂子,我不想你惹我嫂子厌恶。” “死丫头,胳膊肘子往外拐。” “行了,她是嫌咱给她丢人,咱回吧,别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穆金文背手在后抬脚就走。 穆丽佳忙追了上去,“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妈说话什么样儿你是知道的,上次她想把我姐塞绣坊里去当管理,她带着心眼子跟我嫂子说话,结果被我嫂子直接给撵了出来,丢了那么大一个人还不够吗,我是为了她好,别再往我嫂子跟前凑了,她什么心思,我大姐那一家子什么心思,我嫂子门清。” “宏毅媳妇翻脸不认人,这几年咱们也是长见识了。”穆金文冷哼了一声。 穆丽佳心想,嫂子和大哥赌气,你们偏要往她枪口上撞赖谁,她之前见不着大哥的面,可不就拿你们出气吗,你们也是活该。 第100章 哦,情敌来了 天色微昏,宓妃调|教出来的私房菜厨娘李小花做出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宓玉珂坐主位,林若玉和宓妃分作在两边,宓妃右手边坐着卿卿,卿卿右手边坐着穆宏毅,穆宏毅右手边坐着曜曜和穆雷霆,孩子终于盼到了一家团圆都很高兴,上面坐的两个长辈神情就微妙了。 “先吃饭,别饿着孩子。”宓玉珂轻碰了一下林若玉的胳膊就动了筷子。 林若玉给手边的雷霆夹了一块清炒牛肉,就道:“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穆宏毅你得给个说法。” 穆宏毅知道换个脾气暴的岳母这时候他已经被追着打出去了,忙要说话,宓妃就悠闲的笑道:“妈,我们明天去领离婚证,他已经签字了。” 林若玉一愣。 宓玉珂看了笑眯眯的宓妃一眼,“你干什么爸爸都支持你,吃饭吧。” 林若玉终于反应过来了,“离的好。先说下,三个孩子的抚养权我们都要。” “妈,我跟他离婚,不分孩子不分财产。” 穆宏毅看向宓妃,宓妃给他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怎么,你想和我分孩子分财产?” 穆宏毅连忙摇头。 “这样藕断丝连的对你以后可不好。”林若玉蹙眉。 宓玉珂往林若玉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孩子的事咱不搀和。” “宏毅,你来上沪发展我代表政|府向你表示欢迎。” “上沪将来会发展的更好,我回上沪原本就是计划之中的,还要多仰赖政|府给的那些优惠政策。” “爸,回家来就别谈你工作上的事情了。”宓妃劝了一句。 “好,吃饭。” 晚饭过后,宓园又来了客人。 侯浩渺穿了一身淡黄色收腰长裙,脚上穿着一双纯白色的高跟鞋,她一撩大波浪卷发瞅着宓妃就笑了,“小师妹,好久不见了。” “是很久没见了,听师傅说你现在已经不画画了?”宓妃在堂屋招待客人,这时宓玉珂两口在都在西厢陪三个孩子看动画片。 “天赋不高所幸弃画从商了,正巧,我是毅哥的财务总监,毅哥跟你说过没有?”侯浩渺笑着看向穆宏毅。 宓妃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 “那也许是毅哥觉得没必要说吧,这几年我一直跟在毅哥身边鞍前马后,可是累个够呛。” “浩渺是帮了我不少。”穆宏毅点头。 哦,情敌来了。 宓妃一下精神百倍了,她觉得她曾在皇宫里学的那些技术手段终于能用上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宏毅你有没有给她多开点工资?” 侯浩渺直接笑着接话,“开什么工资啊,我在深圳遇到毅哥的时候直接就跟着毅哥干了,占了两个公司各百分之五的股份。” “哎,你不会是专门去找宏毅的吧?”宓妃“纯真”的看着侯浩渺。 “不是专门是巧合,那时候不正好改革开放吗,我也想下海经商就去了深圳,也许是我和毅哥有缘吗,深圳那么大也让我们俩遇上了。” 哎呦,先隐晦表明自己是和穆宏毅共甘共苦过的,再说两人有缘分,这个情敌不简单呐。 “哦。”宓妃端起茶来浅啜了一口,“宏毅,你给我剥核桃吃吧,我力气小弄不开。” 穆宏毅“嗯”了一声就开始剥。 一时屋里陷入冷寂的气氛只有穆宏毅剥壳的声音。 侯浩渺看着在深圳时那么有范儿的穆宏毅回到上沪回到宓园宓妃的身边就变的那么听话各种不得劲,“毅哥,我来是想问问你咱们哪天开业?” “后天吧,明天我有事。”穆宏毅看了宓妃一眼。 “对啊,他明天有事,我们明天要去领离婚证。”语气欢快的像是要去领结婚证一样。 侯浩渺蓦地看向宓妃,眼里有光亮闪过。 “我是见到毅哥收到法院传票的,刚才看到你们相处那么融洽我还以为没事了呢,没想到你真要离啊,为什么离呢,毅哥多好的人啊。”侯浩渺可惜的又道:“不过,两个人如果脾气不和分开了也好。” “我们离婚却不会分开的,我们离婚就只是离婚,不分孩子不分财产还一起过呦。” 再次听到宓妃这样说穆宏毅心里非常高兴,把核桃仁放白瓷碟里往宓妃跟前推了推。 “……开玩笑的吧,还有这么离婚的?”侯浩渺好笑的看着宓妃。 “我俩愿意这么离婚难道不行?” 侯浩渺脸上的笑显些挂不住,“宓妃,我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宓妃当着侯浩渺的面搂着穆宏毅的胳膊,脑袋也搁他肩头,笑眯眯问,“我是哪样的人啊?” 眼里的画面有些扎眼,侯浩渺淡讽,“你这不是明摆着占毅哥的便宜吗?你知道毅哥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大做稳这两个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你可好,一点没付出就作收渔翁之利,你这样明晃晃的占人家的便宜怎么就不害臊呢?” “浩渺,两个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原本就是我和咪咪两个人,洛神的商标都是咪咪写的。”穆宏毅拧了下眉看向侯浩渺。 侯浩渺被穆宏毅打了脸,秀丽的脸一下就红了,“我就是为你不值。” “没有什么值不值,我愿意就行了。” 侯浩渺一下白了脸。 宓妃看着侯浩渺这一副芳心错付,伤心欲绝的表情觉得她怪可怜的,坐过去拍了拍她的肩,“他就是这样不懂风情你别伤心,有机会我说服他让他纳你为妾啊。” 侯浩渺的脸由白蓦地转红,“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在侮辱我?” “哎呀,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没有啊,我真心希望有个姐妹一起伺候他,宏毅你愿不愿意享齐人之福啊,本公主特许你纳妾。” 看公主殿下贤惠的。 穆宏毅抽了抽嘴角,“没那个命,更没那个心。浩渺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有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当公主。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毅哥你别误会我,我真的只是为你感到不值而已,但没想到我枉做了小人,既然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算我多管闲事,抱歉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宓妃连起都没起,“那就不送了。” 侯浩渺转身就走。 等情敌一走宓妃就笑开了,“怪不得你五年不见我呢,原来是在外头金屋藏娇了啊。” 这笑连梨涡都没绽开,穆宏毅哪能不知道宓妃是要发作他,忙道:“没有,她就只是我的财务总监。” “哎呦,你连财政大权都交给她管了啊,怎么着啊,准备宠妾灭妻?” 第101章 看不上 “除了你我喜欢不上别人了。”穆宏毅轻叹一声,双手握住了宓妃的手。 原本要借此发作穆宏毅,以报复他这五年的逃离的宓妃一下子泄了气,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看着他情深的模样情不自禁偎向他的怀抱,穆宏毅趁势抱住。 “这还差不多。”声调都软了下来。 穆宏毅抚着宓妃的背脊,“要不是今天晚上我还真不知道她藏着这样的心思,可她跟着我确实也吃了不少苦,为公司做了不少贡献,我也不能就这样把她解雇了,公司还有很多老员工,和浩渺的关系都很不错,我要是突然把她解雇了或者怎么样了会寒了他们的心,我承诺你,我往后绝对不单独和她呆在一起,好不好?” 宓妃弯了弯唇角,眉梢眼角都染了笑意,她抬头睨了他一眼,“我才不跟你似的不信任我呢,我很信任你,我又没让你解雇她,就让她给咱们干活,让她看着你多么宠我,我嫉妒死她,哈哈。” “蔫坏。”穆宏毅笑了一下,却低声道:“你就不吃醋吗?” 不吃醋是因为不在乎吧…… “本公主魅力无边,你又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何用吃她的干醋,有那功夫我倒宁愿给你治治病。” 宓妃打了个哈欠,搂着穆宏毅的脖子道:“又困又累咱睡觉去吧。” “好。” 穆宏毅抱起宓妃就去了东厢。 一夜无话。 第二天,微阴。 宓妃挎着穆宏毅的胳膊,欢快的从登记处走了出来,“宏毅,咱们看电影去吧,就看那个《超人》,丽佳说是一个内裤外穿的男人拯救世界的故事。” 穆宏毅手里拿着两个绿色的本本,心里止不住觉得空,他看向宓妃,见她反而比没离婚前更亲他,他又很是期待和激动。 “好。” “那咱们走吧,看完电影正好能去接雷霆他们三个放学。” “你说了算。”穆宏毅打开车门让宓妃进去,宓妃刚坐进车里她就听见有人喊穆宏毅。 “毅哥。” 宓妃摇下车窗就看见侯浩渺打扮的清新靓丽走了过来,宓妃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穆宏毅先看了宓妃一眼,见她兴致勃勃的打量侯浩渺就摇了摇头,“你怎么来了?” “毅哥。”侯浩渺瞥了宓妃一眼,站在穆宏毅跟前勇敢的道:“毅哥,我喜欢你,喜欢了你很多年了,比你遇见她更早,你现在离婚了,我要追求你。” 宓妃笑出声来,趴在车窗上跟着起哄,“穆宏毅,虽然咱们离婚了,但我决定追求你,你接受不接受?” 侯浩渺不服气的眯了下眼,“你这是故意跟我叫板是吗?” “你能追他,我怎么就不能追了,我们还有三个宝贝呢。” 穆宏毅此时简直就是受惊过度了,他没管来捣乱的侯浩渺禁不住摸了摸宓妃的额头,宓妃好笑的睨他一眼,“走吧,我邀请你咱们去看电影去。” “好。”穆宏毅坦然淡定的看着侯浩渺,“别胡闹了,你回公司盯着去吧,咱们明天要开业。” “你也知道明天要开业了,你才是公司老板啊,你让我回去自己怎么不回?”侯浩渺简直不能理解现在的穆宏毅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嘲讽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宓妃咯咯的笑起来,心里特别痛快,等车开动了,宓妃还和侯浩渺挥手告别,“拜拜。” 站在原地的侯浩渺脸色难看的她精心描画的妆容都掩盖不住了。 两人开车去电影院却被告知电影票卖完了,宓妃又提议去迪斯科舞厅长长见识。 “我早想去长长见识了,只是你一直不见我,我都没心情无玩。”宓妃抱怨。 穆宏毅把车停稳,为宓妃打开车门,笑着道:“是我的错,今天就陪你玩个痛快。” 宓妃笑着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小穆子,听说最近迪斯科舞厅特别流行,咱们也去瞧瞧。” “嗻。” 舞厅里,音乐咚咚响,跳舞的区域上头灯光五颜六色的旋转,里头的男男女女就甩着头,扭来扭曲的跳,毫无章法和美感可言。 “我的天,这也叫音乐?这也叫跳舞?”宓妃觉得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都被污染了。 穆宏毅看着乌烟瘴气的舞厅也皱了下眉,“要不咱回去?” 里头的气味实在太浑浊了,宓妃也觉待不下去,“回家,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这时一个酒鬼冲了过来,眼朦胧醉醺醺的就要来搂宓妃的肩膀,“妹妹,哥哥请你喝酒啊。” 穆宏毅把宓妃往自己怀里一拉,一脚就踹了过去,“不长眼的东西,滚!” 酒鬼趴地上大叫,“保安,保安,有人打我,闹场子的来了。” 不一会儿两个保安就过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脖子里戴了一条大粗金链子的管事。 穆宏毅一看来人就冷下了脸,“赵狗剩你怎么在这里?” 赵狗剩挥退保安,上来就要和穆宏毅握手,穆宏毅拒绝了。 赵狗剩脸上笑容不变,“毅哥,咱们又见面了,听说你都开了俩公司成大老板了啊,毅哥,你可得提携提携小弟啊。” “你当年做了什么还记得吗,你怎么还敢出来?” “我当年做什么了,我没做什么啊。” “去自首吧,要不然我就亲自逮你。” 赵狗剩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笑的跟朵毒花似的,“毅哥,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你要不高抬贵手一回?” “没得商量。去自首吧。” “毅哥啊,既然你这么正义,那我只好向你说明一些真相了。赖子,去把豆豆妈找来。” 宓妃讶然,“杜丽红?” “对,当年你们三个知识女青年还住一个宿舍呢,都是老朋友了,叙叙旧吧。”赵狗剩一派主人作风,让人就近收拾了一个空桌出来,“毅哥,嫂子,咱坐下说。” 穆宏毅和宓妃对视一眼,拉着宓妃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爆炸头,皮衣皮裤,嘴里嚼着口香糖的女人走了过来,赵狗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掐了一把杜丽红的胸,“浪|货,不守着场子卖酒你刚才去哪儿了?” 杜丽红被掐了那里脸上没有丝毫被羞辱的表情,坐下就点了一支烟含着,“在后面给你儿子挑衣裳,明天不是要入学了吗,人靠衣裳马靠鞍,那幼儿园里非富即贵,咱花了那么多钱把儿子塞进去可不能让人欺负了。 “这事你做得好。”赵狗剩一指宓妃,“看看人家那气质再看看你,你这几年怎么越来越俗了,你们当年还是同学舍友呢。” 杜丽红呵呵了两声,吐了口烟,“找我来什么事儿?” “毅哥要我自首,我不自首的话他就亲自逮我,你赶紧跟毅哥解释一遍,当年咱俩玉米地那事是你情我愿的。” 杜丽红“哦”了一声,“对,我是自愿的,你们别多管闲事了。” 宓妃诧异极了,“杜丽红你变了好多。” 当年杜丽红也算是个清秀清纯的美人啊,现在这变化她真不敢想象。 杜丽红瞥宓妃的眼光毫不遮掩的啐上了毒,“那你看我是越变越好呢,还是变烂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宓妃拉着穆宏毅站了起来,“你变成什么样儿跟我也没关系,宏毅咱们走吧。” 杜丽红一下抓住宓妃的手腕,“要是我一定要你评价呢?” 宓妃一拧黛眉,冷了脸,“放手。” “放手。”穆宏毅刚要去扯杜丽红的手,赵狗剩一手抓住了穆宏毅的手腕,“毅哥,我的女人你可不能碰。” 气氛一瞬紧绷,宓妃猛的想拽回自己的手,就在这时赵狗剩和穆宏毅同时动手了,赵狗剩把杜丽红推撞向穆宏毅,穆宏毅一手护住宓妃倒退一脚直接踹向了面前的玻璃桌子。 随着“咣当”一声,玻璃桌面如蛛网一般碎裂。 赵狗剩被迫松开钳住穆宏毅手腕的那只手,两手交叉掰了几下“啪啪”响,他脸上还是带着笑的,“毅哥,这几年我有现在的成就都是拼命拼出来的,早知道你能打,特种兵退役的嘛,今天咱兄弟俩过过招吧。” 说着话,赵狗剩就一拳头挥了过来,穆宏毅推开宓妃迎了上去。 宓妃担心不已,暗自后悔怎么就来了这种地方,连忙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以免让他分神。 场子里有人打架,围着看热闹的一点不怕还跟着起哄。 穆宏毅原本没想真打,可随着赵狗剩越来越凌厉拼命的攻势,他也认真了。 好在这些年他的身手也没落下,拳对拳,腿对腿的打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赵狗剩制住了。 穆宏毅把赵狗剩松开,“还打吗?” “毅哥,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厉害,不打了不打了。” 赵狗剩自顾大笑了两声,端起酒杯就敬穆宏毅,“毅哥,我佩服你,咱拜把子吧,以后就是亲兄弟,我的舞厅就是你的舞厅。” “没兴趣。赵狗剩,你好自为之。” 穆宏毅拉着宓妃直接走了。 杜丽红凑到赵狗剩跟前小声道:“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吧。” 赵狗剩反手就给了杜丽红一巴掌,“滚。” 杜丽红揉了一下脸,嚼着口香糖继续道:“人家看不上你。” “看不上我?”赵狗剩低喃了一句,阴冷冷的道:“上沪一半的舞厅都是我开的,我现在是赵震天,他凭什么看不上我。” 第102章 干你们屁事 “咪咪,我再给你找两个保镖,以后没有我跟着你别去舞厅了。出门一定要带着保镖。” “嗯,舞厅那种地方我去一次就够了。真是奇怪,杜丽红竟然跟了赵狗剩。” “我想,当年你的镯子丢失那件事可以下一个明确的定论了,赵狗剩是冤枉的。” 宓妃一下想明白了,“所以现在赵狗剩那么对待杜丽红,杜丽红一声都不吭。” “对。”穆宏毅一边开车一边道:“而且五年前徐诚被刺,歹徒是冲着你去的,事后宏远告诉我说,秋淑媛曾说过,事儿是杜丽红干的,原本我还不信她,现在看见她和赵狗剩在一起我倒是信了九成。爷爷当年就说赵狗剩是狼崽子,果然没说错他。” 宓妃觉得莫名其妙,“我又没得罪杜丽红,杜丽红干什么针对我,她不是一直在和秋淑媛掐吗?” “因为徐诚吧。”穆宏毅低声道。 “……我又不喜欢徐诚,我也没和她争,她有病啊针对我。”宓妃气呼呼的道。 “她和秋淑媛都喜欢徐诚,结果徐诚喜欢你,她们俩恨你也不奇怪。” “我冤死了。”宓妃更生气了,“如果当年企图毁我脸的歹徒真是杜丽红派来的,那、那……” 宓妃忽然不放心了,“他们会不会对付咱们的孩子,不行,我不要保镖了,把保镖给三个孩子配上吧,我看那个赵狗剩对你也没怀好意,不知怎么的我就感觉赵狗剩怪阴沉的。” “我也感觉到了,得查查他。” “嗯。原本想的好好的,离完婚我也要让你知道我对你不会变,结果电影没看成,去跳舞还弄出事儿来,宏毅,我不高兴。” 穆宏毅见宓妃嘟着个嘴,还跟以前一样孩子气就笑道:“我现在知道你的决心了,电影以后再看行不行?” 宓妃笑着睨他,“怎么样,没发生你想的那种,我前脚跟你离婚,后脚就跟徐诚结婚的事情吧,你这回信任我了吧?” 穆宏毅心里一直都很激动,这时候也忍不住了,把车停靠在路边,捧起宓妃的脸就亲了上去。 从前面的车玻璃上还能看到往来的人,宓妃可羞死了,这可是大庭广众啊。 一吻毕,宓妃拍了他一下,“干什么啊你。” “想干|你。”穆宏毅眼神火热的看着宓妃。 宓妃反射性的腰就酸了一下,“不行,昨晚上你干什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要不是拉着你来领离婚证,我今天就准备在床上睡一天的,然后那个侯浩渺又蹦出来挑衅我,我硬撑着容易吗,赶紧开车回宓园,我又困又难受,现在只想扑床上去大睡特睡。” “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你先闭上眼睡一会儿,到了我抱你。” “好吧。” “就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宓妃斜了穆宏毅一眼,故意刺他,“我可不像你,我信你。” 说完就闭上了眼。 穆宏毅忽然就被愧疚淹没了,觉得自己之前真作,爷爷没骂错他,心眼针鼻大,还比不上她心胸阔朗,看得透彻。 宓妃是真的很倦,解决了穆宏毅的心结,精神一放松,坐在副驾驶上就睡了,一睡就彻底沉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睁开眼就觉眼前是一片黑,而身边有一具温热的身体,这具身体散发着一股她熟悉的味道。 穆宏毅一直没睡,知道她醒了也没有说话就去亲她的唇,宓妃都被亲惯了下意识的张嘴回应,可穆宏毅也没有继续,他就这么搂着宓妃,“咪咪,我之前很蠢。” “哎呦,你才知道吗?”宓妃笑了,轻点他的下巴。 “谢谢你没放弃我。”穆宏毅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内心的激动和愧疚,只能珍惜而轻柔的环着宓妃的身子抱着她。 宓妃大乐,“你这是终于想明白了?相信我了?” “嗯。”穆宏毅都觉得自己说不出口,只能又去亲宓妃以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愧。 亲亲是很享受啦,可现在她好饿,忽然想起什么立马道:“什么时候了,去接孩子们放学了吗?” “我给岳母打了电话,让岳母去接的,你放心。” “咱们现在在哪儿?我饿了。” “在咱们洛神房地产自己建的别墅区,晚饭我做好了你起来吃。” 穆宏毅伸胳膊打开灯先下了床。 宓妃随便打量了几眼屋里的装饰,是她喜欢的古风,但生活设施又都是现代的,很不错。 “你想干什么,要我们搬来这里住啊,我爸妈都不会同意的,他们离不开那三个孩子的。” “那就偶尔咱们俩来约会。” 这么明显的暗示宓妃脸有点发烫,“我才不来呢,你就知道想这个,流氓。” 穆宏毅笑着半跪下来给宓妃穿鞋,“我可什么都没想。” 宓妃笑着,拿自己那只没穿鞋的脚踹他,原本只是做做样子,穆宏毅抓住宓妃的脚就亲了一下。 宓妃身子微颤了一下,穆宏毅就沿着小腿亲了上来,宓妃推他的头,“别弄了,咱们回宓园吧。” “我现在就想稀罕稀罕你,补足我犯蠢的那五年缺失。” 宓妃倒吸一口气倒向身后软软的床,依旧推穆宏毅的头,压抑着娇吟,“起开。” 调子那样嫩糯,媚意横生。 十多分钟后,宓妃瘫在床褥里起不来,媚眼横波的瞪他,穆宏毅把旗袍给她从腰上拉下来盖住那双修长细嫩的腿,打横抱起就亲了亲那红艳润泽的唇瓣,“回宓园。” 宓妃一点力气都没了,“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丢死人了,往宓园打个电话,明天回。” “这可是你说的。” 穆宏毅兴奋起来,拿起床头安装的电话打了一个,快速挂断,衬衫一脱就扑上了床。 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啊!!! 一晚上折腾个不休。 宓妃第二天被叫醒吃了顿早餐就接着睡去了,下午三四点才醒来。 “赶紧起来,爷爷没按住,大伯大伯娘和穆巧丽两口子去宓园闹事去了。” 宓妃刚睡醒还惺忪着,“怎么回事?” 穆宏毅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白裙子,撕掉商标就递给宓妃,“咱们昨天不是离婚了吗,今天珠宝公司开业的时候,侯浩渺把咱们俩离婚的事情捅出去了,大伯娘一知道咱俩离婚不分财产就不乐意了,说你占我的便宜。” “咱们夫妻分不分财产关他们什么事儿?”宓妃套上裙子站起来,穆宏毅就在抽屉里找出了一条崭新的内内要拿着宓妃的脚给她穿,宓妃忙道:“洗了没有啊。” “都是洗过的,我亲自洗的,赶紧的,刚才岳母来电话了,听音是生气了,那边正闹着呢,我怕爷爷被气着。” 穆宏毅提着宓妃的高跟鞋,抱起就走。 宓妃哭笑不得,捶他一下,“你让我穿上鞋啊。” “上车再穿。” “我头发也没梳,唉。” 两人火急火燎的回到宓园,远远的就听见王美凤操着大嗓门自以为是的说话声。 主院,灯火通明。 王美凤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道:“我头回听说,离婚不分财产的,我大侄子那俩公司她一点力气没出就想占一半去啊,没门,你们还是文化人呢,怎么还不如我一个乡下妇女通情达理,你们也太黑心了。要是这样,那你们家那绣坊和画廊也得分我们家一半。” 宓玉珂夫妻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穆长胜的头发已经灰白了,此时他坐在角落里,一条腿上坐了一个孩子,脸上神情莫测,有愧疚,有无奈,有深深的失望和恨其不争的鄙夷。 宓妃在前,穆宏毅在后走了进来,宓妃笑着接话,“大伯娘,就算离婚分财产也是我和穆宏毅之间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儿?” “嫂子。”穆丽佳满脸愧疚的迎上来。 宓妃一看穆丽佳脸上的巴掌印,摸了一下,“谁干的?” “我打的,我打她怎么了,她是我生的,我打死她都不要紧。”王美凤一扬脖子理直气壮的道。 “呵,大伯娘你今晚怎么这么威风啊,谁挑唆的?” 宓妃看向坐在王美凤手边的穆巧丽。 “没人挑唆,我们是为宏毅讨公道来了,他不好意思开口,我们替他开口,既然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就不该还霸占着我们家的公司股份,你要是要点脸呢,就自觉的把股份让出来。”穆巧丽道。 “宏毅,他们说是替你要的,你要我让出来?” 穆宏毅站在穆长胜身边道:“明天我把公司过户到你一个人的名下,我给你打工。” 宓妃得意的靠向沙发,“好了,就是这么简单,你们可以走了。” 穆巧丽不可置信的看着穆宏毅,“宏毅你傻了,她和你离婚了啊,你怎么还把公司都给她,等她再找个野男人结婚,你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女人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犯傻,不行,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王美凤道。 “丢人丢够了没有?”穆长胜放下两个孩子站了起来。 第103章 别想太多 “亲家,让你们见笑了。”穆长胜两鬓如霜,满面惭愧。 宓玉珂站起来,“您可别这么说,您是通情达理有大智慧的老人,我们夫妻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穆长胜点点头,他的目光扫向穆金文等人,“闹也闹了,说也说了,现在该走了吧?” 穆宏毅腿上挂着两个孩子,他摸着曜曜和卿卿软软的头毛淡淡的道:“公司往后就不是我的了,这下你们没念想了吧,可以走了。” 李力争一着急想要开口说话,先打了几个哈欠,两眼往外沁浑浊的泪,“宏毅,话可不能这么说,据我所知,你能有现在的成就第一桶金靠的可是爷爷和宏远给你雕的那些玉佛,所谓有鸡才有蛋,你有现在可不是靠了你自己,没有爷爷和宏远你能有资金弄出后面那俩金蛋?我们都是爷爷的子孙,我们就没权利占点股?” “就是。”穆巧丽和王美凤都连忙点头附和。 王美凤更是道:“珠宝公司我们宏远至少能占一半的股,你只给百分之十就是坑宏远老实,我这个当妈的可不能任由儿子被坑。” “贪婪的我见的多了,像你们这样的不足为奇。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咱们就等宏远进来吧,你们说了不算,听听宏远说什么吧。” 宓妃话落,穆宏远就走了进来,他脸上的神色和丽佳、穆长胜差不多,“妈,你怎么不想想,玉料和工具都是我哥提供的,要真说到这份上了,撇开了血缘亲情,我充其量只能是给我哥打工的技术工,现在我哥还给了我珠宝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那是我哥提携我,妈,你别犯糊涂。” 王美凤语塞看向穆巧丽,穆巧丽又看向李力争。 李力争又打了几个哈欠,神色暴躁不耐烦起来,“不给股份也行,那把我们安排到公司里去,我们给你们打工总行了吧,都是亲兄弟姐妹,宏毅你提携了宏远,你媳妇提携了丽佳和丽娟,怎么就把我们两口子落下了,你们这样做可不地道啊。” 穆巧丽也很愤怒,“关键你们宁愿提携宏江那一家子的人也不提携我,你们的亲大姐,你们怎么这么不把我放眼里呢,太欺负人了。” 穆金文这时候开口了,“宏毅,他们要股份也就是说说,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没资格要股份,可自家公司你们用那么多外人做什么,把你大姐大姐夫都弄进去,给个经理会计什么干干吧,大伯在村里也当过支书会管人,你要是需要大伯,大伯也可以给你帮忙,不要工资。” 宓妃和穆宏毅对视一眼,都禁不住想,原来真正的目的在这里呢,先提个过分的要求,再做出个退让的样子来,这样就以为能达成所愿了? 宓妃轻笑,“早开始的时候我没提携大姐和大姐夫吗?” 穆丽佳站宓妃身后就冷笑补充,“一开始的时候嫂子不是让大姐你在绣坊学绣花吗,绣花这门手艺你学好了受益无穷,可你倒好嫌废眼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往外偷绣线、花样子和名贵的布料,这是第一次,前年你又来求,嫂子就让你去画廊照应,你可好,贱卖嫂子的画,你怎么就还有脸来闹幺蛾子呢?” 穆巧丽脸色忽青忽红了一会儿,李力争猛的掐了她一把,穆巧丽深吸一口气就换上了个笑脸,“小妹,宏毅媳妇,我知道错了,可你也太看不起大姐了,给大姐安排的工作不是当绣工就是当清洁工,你宁愿聘请外人当经理也给大姐一个经理当当,大姐心里这不是不服气吗。” 宓妃把穆雷霆抱在怀里,又笑了,“所以现在大姐你心气不那么高了,愿意干清洁工了?” “不是,你的公司大姐高攀不起,我去我亲弟弟的公司当个经理难道还不行?再说你也管不着了,你们不是离婚了吗。是吧,宏毅?”穆巧丽眼巴巴的瞅着穆宏毅。 “她管得着,她想怎么管怎么管,我听她的。”穆宏毅岔开了大腿,两个孩子就在他裤|裆下钻来钻去的玩。 宓妃乐了,瞥着他的目光甚是满意,情意绵绵的。 林若玉今天才发现,这个女婿除了那一个黑点之外还真是没得挑。 今天,换哪个男人,涉及到财产利益都不会像他这样干脆利索。 宓玉珂也笑了,丈人看女婿那也是越看越满意。 倒不是在乎他那俩公司,他可以确定的说,就现在而言,论起挣钱来,他的珠宝公司和房地产公司还比不上他家的绣坊、画廊,因为咪咪的一副国色天香壁画被选入人堂悬挂的缘故,他家咪咪现在一幅画能在最繁华的地段买一套房了。 他就满意这个女婿对他家咪咪的忠心爱护。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哪能都听女人的。”李力争急的跳脚。 穆宏毅看着李力争那一副没睡醒的样儿就皱眉,“你是不是又在外头玩女人了?” “你别管我,你就说让不让我们进公司管理层吧,和着,就穆丽佳和穆宏远是你的亲人,穆巧丽就不是了是吧。你给我起来。”李力争一把拽起穆巧丽,“你看看,这就是你兄弟,都不把你当人看,我娶你有什么用。” 穆宏毅把曜曜和卿卿推给穆宏远看着,大步就走向李力争。 李力争连忙后退,慌张大骂,“□□的,你想干什么,你想打我啊。” “打的就是你。”穆宏毅抓着李力争的前襟一拳头就砸了下去,李力争“哎呦”一声大叫。 “你别把他打坏了,宏毅你赶紧住手。”穆巧丽忙跑过去,穆丽佳往前走了两步挡住穆巧丽,“大姐,你让大哥教训他一顿,什么玩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他能撒野的地儿吗,哼。” “宏毅,你拽出去揍他,狠狠揍一顿,我看就是他在里头挑唆的。”宓妃道。 “爸爸,揍他!”穆雷霆从宓妃身上秃噜下去,攥着小拳头就跟着跑去看热闹了。 林若玉不放心忙道:“那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回来。” “外婆我就看看。” “大哥我也要看。”曜曜拉着卿卿呼呼也往外跑。 “我也去瞧个热闹。”宓妃笑眯眯的站起来。 “都随了你,有什么好看的。”说着林若玉也出去了。 宓玉珂笑着摇头。 外头,青石砖地面上,穆宏毅狠踹了李力争两脚,“说,还敢不敢挑事?” 李力争被踹的嚎叫,捂着肚子蜷缩成个臭虾球似的,哭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宏毅你别打了。” 穆巧丽跑过来抱住李力争,哭着骂穆宏毅,“你把他打死了吧,没人性的,你想让我当寡妇啊。” “丽佳,你姐怎么比我还封建呢,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姐对他那么忠贞?”宓妃纳闷不已。 “她就犯贱谁也救不了她。”穆丽佳恨其不争,“嫂子你不知道,他弄点钱就去找女人,她自己都撞见过好几回,回回闹一场,李力争那混蛋哄哄她,她就心软了,简直贱的无可救药,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姐,丢死个人。” “我看《女性百科》的时候上面说……”宓妃压低声音,“滥|交会得一种叫艾滋的传染病,是绝症,让你大姐小心点。” 穆丽佳也小声道:“我早跟她提过,她就不当回事,咱有什么办法。这回他挑唆着我大姐出来闹事,肯定是又缺钱了,我爸妈又想插手公司,李力争正戳中我爸妈的心,一拍即合可不就来了,我拦不住还被我妈打了,我现在才知道,我爸也不是个好玩意,他不吭声就指挥着我妈出来上蹿下跳,等收不了场的时候他就站出来当好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哼。” “在上梨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宓妃浑不在意的笑了声。 “还是嫂子你火眼金睛。”穆丽佳笑呵呵的拍马屁。 宓妃笑而不语。 外头揍人,里头就剩宓玉珂、穆长胜和穆金文,穆长胜淡淡看着穆金文,“老大,别想太多,宏远有现在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该走了吧。” 穆金文沉默了一会儿,把烟头在水晶烟灰缸里碾灭站了起来,“爹,我就想了我应该想的,没想太多。” 穆长胜叹了口气,“今晚上打扰亲家了,我们这就回去了,以后他们再来你们就直接乱棍打出去就行了,不用看我的面子,孩子都长大了,我也管不好了。” 宓玉珂也跟着叹气,“您也别太操心了。” 穆长胜已经有点驼背了,摇摇头就往外走。 宓玉珂把穆长胜送到门外才回来,两口子在客厅里坐着说话,“穆宏毅的爷爷是很不错的,可他大伯这一家子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关系不大,我打听过穆宏毅的爸爸是个很正派的老革命军人。” “你说,咱这对亲家也真是神秘啊,外孙都三个了到现在咱也没见过一面,穆宏毅是他们领养的孩子吧?” 宓玉珂失笑,“你看穆长胜那么看重穆宏毅就知道了,肯定是他的亲长孙,军|部系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兴许是在执行特殊任务吧。” 第104章 那么嫉妒 月色正浓,窗外有蝉鸣和不知名的虫叫,窗内,地上铺了沁凉的竹席,三个孩子坐在上头玩玩具,穆雷霆在聚精会神的拆卸一个小火车,曜曜和卿卿争一个毛茸茸的小狗抱在一起滚来滚去。 穆宏毅把两个孩子分开,把小狗给卿卿,教训曜曜,“你是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让着妹妹知道吗?” 曜曜委屈的要哭了,但还是点点头,“知道了爸爸。” “二哥你别哭了,我不要了,给你。”卿卿把小狗递给曜曜。 “卿卿真乖。”穆宏毅心里暖暖的夸了一句。 “爸爸,曜曜也很乖,妹妹,我不要了,给你。” 宓妃把床上那只大狗扔席子上,“行了,都有。” “嗷嗷嗷,骑大狗。”曜曜欢呼一声就扑到了狗背上。 穆宏毅笑着站起来坐床上看宓妃,宓妃正在看书,翻了一页抬头瞧他,低声道:“过来,给你看看这个。” 穆宏毅靠床栏半躺上床,胳膊环着宓妃和她一起看。 “那毕竟是你大姐,我感觉就李力争那种德性迟早会得病。” 穆宏毅冷哼了一声,“我巴不得他得这种病死了算完。” “你大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又不是古代,再说了古代也允许和离,还鼓励寡妇再嫁呢,现在女人的生存环境更宽松了,你大姐离婚了,她再改改脾气,完全能找一个比李力争更好的男人。” “她自己想不开,谁劝都没用。” “算了,咱不说别人了。我告诉你呦,这本书可有用了,最有用的是妇科疾病篇和怀孕育儿篇,我才知道月经是怎么来的,孩子怎么健康的养育,还有。” 宓妃越发把声音压的低低的了,“还有那里怎么保养呢,简直包罗万象的神奇!现代人的智慧真是无穷。” 鼻子里都是她身上散发的体香,穆宏毅有些心猿意马,可孩子还在屋里玩他也不能做什么,老实的陪着宓妃看书,“我看看。” 穆宏毅翻到目录找到妇科疾病篇,宓妃有些别扭了,伸手挡住下半截,“你看了没用,给女人看的,是女性百科,回头我去找找有没有男性百科我给你买来你再看。” 穆宏毅亲了宓妃一下,扒开她的手,“我看看那里要怎么保养,肯定需要我的配合。” “流氓。” 穆宏毅笑着又亲了宓妃一下,这时曜曜嗷嗷叫着爬上床,“我也要亲亲。” 宓妃大乐,把曜曜放两人中间,“让你爸亲你去吧。” 卿卿爬了两次没爬上去软软的喊爸爸,穆宏毅尤喜欢这个像宓妃的小女儿,忙把孩子抱上了床。 穆雷霆抬头看着床上那挤挤的一大坨也走了过去,宓妃觉得热,笑着下床牵穆雷霆的手,“让他们爷三个在上面吧,咱娘俩在席子上睡。” 一家子又闹腾了一会儿才睡去了,床上爷仨,席子上娘俩,半夜穆宏毅起来把孩子都挪床上,他就搂着宓妃在席子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孩子们去上学,穆宏毅去公司,宓妃去画廊和绣坊溜达了一圈就想起一件事来,她要去找秋淑媛问问。 结果秋淑媛供职的那家服装厂大铁门锁上了。 这家服装厂还是她生孩子那时候需要秋淑媛的血,她妈和秋淑媛做了个交换,秋淑媛在危急时候供血,事后则帮她推荐一份工作,好在第二次生孩子她也有经验了,没用上,但她妈还是私下偷偷帮着运作了一下,让秋淑媛进了这家在当年还是很有前途的服装厂。 没想到才四五年过去了,这家服装厂是倒闭了吗? 秋淑媛从一个普通小职工奋斗成经理付出了那么多,现在服装厂倒闭了她一定很生气又很伤心。 秋淑媛啊,那副要强不服输的臭脾气能改改多好,她很看重她的工作能力,挖来给她干活多好,可依秋淑媛那脾气,大概就算饿死也不会给她打工。 宓妃上车后就道:“去荣安弄堂。” 开车的余小军应了一声。 在快到荣安弄堂的时候,宓妃不经意的看向车外却看见了在路边摆摊的秋淑媛,“靠边停车。” 片刻,宓妃走近,秋淑媛原本正在往绳子上挂裙子,感觉有客人来就忙笑着道:“来看看啊,都是进口的……” 当她看见是宓妃一下就收起了笑,“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我的绣坊还缺一个销售经理,你来不来?” “想让我给你打工?没门。”秋淑媛白了宓妃一眼,“你赶紧走,这可不是你一个大小姐能来的地方。” 秋淑媛往远处一看,几个二流子气势汹汹的来了,她忙推了宓妃一把,“赶紧走。” 秋淑媛眼眶是红的,她抹了一把脸就急忙开始收拾摊子。 宓妃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好好好,我走,我不打扰你做生意了,你也别收摊了继续卖吧。” 正在这时候,一个头发梳的跟狗舔的一样的男人一脚踹散了秋淑媛搭建的小棚子,“保护费没交还想在这一片卖东西,兄弟们给我砸烂了,我看她还怎么卖。” 宓妃一下明白了,对车里的余小军招手,余小军看到那几个二流子过来就连忙跑了过来,“嫂子。” “这几个你能打几个?” 余小军掰了掰手指,“瘦不拉几的,都撂倒没问题。” 宓妃一下有了底气,眼见秋淑媛被欺负她气的了不得,“给我揍死他们!” “行。” 余小军冲了上去,宓妃连忙拽着秋淑媛靠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吧?” 秋淑媛抿了下嘴,挣开宓妃,嘴硬道:“我不用你管,不用你假好心。” 宓妃气乐了,“行,我不管你,你自生自灭去吧。” 等余小军把那几个二流子打跑了之后,宓妃坐上车就走了。 秋淑媛蹲地上收拾自己被踩脏了的那些衣服,一滴一滴的眼泪往下掉。 “哭什么哭,秋淑媛,你绝不能服输,绝不能向她低头,你要有骨气,你要努力过的比她好!” 凶巴巴的嘟囔了一阵,秋淑媛一抹眼泪,把自己的摊子抱上小三轮车骑上去,换个街道继续卖衣服。 舞厅厕所,头发上涂了发油的男人把一个爆炸头女人压墙上,没一会儿男人女人都发出满足的音腔。 男人提裤子,女人把裙子放下,“怎么样?” “今天没教训着,被一个带着保镖的女人破坏了,看那样儿像是富家千金,还和那个秋淑媛认识。” 杜丽红“哦”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痰,“真是多管闲事,我还没找她麻烦呢。” “红姐,你认识那个富家千金?” “什么富家千金,没见识,人家爹还是上沪一|把|手呢。” 男人“哇”了一声,“那么厉害。” 杜丽红嗤笑,“你要是能把她弄到手,你就飞黄腾达了。” 男人捏了杜丽红的胸一下,“红姐,就你给的这点甜头,我替你教训教训没男人撑腰的孤儿寡母还行,让我去对付那种千金小姐,我还真没那个胆子。” “没出息,所以你永远是小弟,而赵狗剩是老大。” 男人呸了一口,“他算什么玩意,在农村的时候还不是个窝囊废,我比他强多了。” 厕所外赵狗剩叼着烟儿听完,阴冷的笑了一声,转身就走,后面跟着个通风报信、点头哈腰的小弟。 繁华地段,一栋二层阔朗的楼房,店铺名写了“洛神”两个字。 后院办公室里穆宏毅正在处理文件,这时门被敲响了,穆宏毅头都没抬,“进来。” 侯浩渺提着个精致的饭盒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毅哥吃饭了。” 穆宏毅顿了一下笔,“浩渺,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别白费心思了,有精力就都放到工作上,现在正是公司的上升期,你别搞那些有的没的,拿出你在深圳那时候的工作精神和魄力来。” 侯浩渺“咣当”一声把饭盒扔檀木书桌上,震的穆宏毅叹气,“我不希望你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 “毅哥,我就想问问你,论家世论长相论才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了,还有,我从叶哥那里打听到你退役就是因为她,是不是?” “是。”穆宏毅淡然的承认。 侯浩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穆宏毅,“你放弃大好的前途就是为了她?” “是也不是,关键还是因为我想换一种职业,换一种活法。” “借口,都是借口,你还不是为了她!毅哥你要是不退役,依你的能力,你现在都能升将了,虽说现在你也算个成功人士,可和升将相比你这点成就算什么,士农工商,搁古代商人最下贱,升将意味着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纯粹是一个傻子,蠢蛋!”侯浩渺骂了一大串最后却泪流满面,“可我为什么就那么嫉妒呢,你哪怕为我做出那么一点点我都对你死心塌地了。” 穆宏毅批文件的手不停,“说完了吗,说完就出去吧。” “你!”侯浩渺气的脸色乍红乍青。 楼下,宓妃推开珠宝店的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 第105章 甜到掉牙 “欢迎光临。” 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职业套装,脖子里扎了一个红色蝴蝶结的服务人员微笑着走了过来。 宓妃打量着这间装修的富丽堂皇的珠宝店点了点头,“倒是比五年前又大了一倍。” “不好意思,您说什么?”大堂经理带着微笑礼貌的询问。 “我说你的服务态度很好,有赏,我会让你们老板给你发奖金的。”宓妃说完就又问,“你们老板呢?” 大堂经理好笑的看着宓妃,“请问您认识我们老板吗?” “我是他的夫人。” 大堂经理愣了一下,“好的,您稍等,我需要给老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宓妃理解的点头,“你打吧。” 宓妃把食盒放玻璃柜上就开始看起珠宝首饰来,“把这对翡翠玉镯拿出来我瞧瞧。” “好的,您稍等。”柜台后的一个服务人员含笑应答,她见大堂经理在打电话就悄悄的跟宓妃说话:“我是上梨村出来的,我在上梨村见过你,我知道你是毅哥的媳妇。” 宓妃打量着眼前这个没有一丝土气的女孩子愕然片刻轻笑,“好好干。” “哎。”女孩子高兴的合不拢嘴,“我大姐去你的绣坊干活了,嫂子,谢谢你们没忘了咱们这些老乡。” “还是你们自己争气,要是你们自己不争气,我们也不会收。” 后院办公室。 “毅哥,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越来越不甘心了,尤其那天晚上她那么羞辱我之后,我要为自己勇敢的追你一次,你不接受也不要紧,我追求你是我的事情。”侯浩渺打开食盒,绕过桌子走到穆宏毅身边,“毅哥,这是我亲手做的辣椒炒牛肉,我知道你喜欢吃,你快趁热吃,往后我就天天给你送饭了。” 穆宏毅猛的重重一踩地面,令老板椅往后滑动了几步远和侯浩渺拉开距离,“浩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重话伤你,这里头也有你哥的面子在,也有你跟着我打拼的功劳在,你不要把这些情分因为你一时的不甘心一时的置气而消耗没了。” 侯浩渺使劲抿了一下嘴依然如故,“毅哥,我喂你吃。” 这时电话铃响了,穆宏毅站起来接,说了几句话后挂断,再抬头时他的眉眼间已有了笑意。 侯浩渺见状一喜又往穆宏毅身上靠,穆宏毅转身却径自走了。 侯浩渺一个踉跄,看着穆宏毅离开的背影脸色乍红乍白。 大堂里,宓妃已被隆重接待了,被请去红木雕花椅上坐着,还上了一杯龙井茶。 穆宏毅从后面走出来就先看见了一个苗条的背影,她坐在那里,玉兰花羊脂玉簪挽住了一头乌亮青丝,松松散散,慵慵媚媚,穿了一身绣着红梅,剪裁合身的白旗袍,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而只有他知道,她的身子有多么窈窕多情。 宓妃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扭过脸来就嫣然一笑,“就知道是你,我给你送饭来了。” 穆宏毅走过去,一手搭在宓妃的肩膀上,俯身轻语,“这么热的天你不在家出来干什么,跟我去办公室吧,办公室有空调。” “我说过要追你的啊,当然要践诺。今天惊喜吗?” “惊喜。”穆宏毅拿上食盒,刚要环着宓妃站起来,那边侯浩渺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宓妃对面就皮笑肉不笑的嘲讽,“你来干什么,你和毅哥已经离婚了。” 宓妃又坐回去,笑道:“我们离婚了,感情更好了,不行吗?” 大堂经理在内的所有服务人员一下都竖起了耳朵往这边听。 好大的八卦啊。 “侯浩渺,姑娘家应该自重。如果你不想干了就请走,你的股份我会折算成钱给你。” “那样多不好,她总归是跟着你打江山的老员工了,就让她给咱们干活有何不好,我嫌生活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撩拨撩拨她呢。”宓妃笑盈盈的道。 侯浩渺气个半死,“你可真不要脸,和毅哥离婚了却还要霸占毅哥的财产。” “你不知道吗,现在两个公司都是我的了,我这里可是有你毅哥亲笔签名的合约书呢,你在我手底下做事还敢这么嚣张,你是真的不想干了吗?” 侯浩渺不可置信的看向穆宏毅,“毅哥,她说的都是真的?” 穆宏毅点头,“真的,现在你该死心了吧。” “我不!”侯浩渺一昂头,就和宓妃杠上了,“毅哥,就算你是个穷光蛋我也要追求你。” 宓妃浅啜了一口清茶,笑望穆宏毅,“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呦。” 穆宏毅知道宓妃就是个蔫坏的性子,环着宓妃站起来道:“以后我带着你上班。” “我才不天天来呢,外头的太阳多毒啊。” “不来也得来,你得来帮我拦着她,你的情敌来了。” “情敌?何为情敌,你是也喜欢她吗?”宓妃危险的看着穆宏毅。 穆宏毅连忙撇清,“不喜欢,一点也不。” “那就是了,你又不喜欢她,她连情敌也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跳梁小丑。”宓妃回头朝侯浩渺一笑。 侯浩渺出身也不差,自有傲气,被宓妃这么一嘲讽羞辱,再看看周围那些服务人员看她的眼神,顿觉颜面扫地,用胳膊一捂嘴就哭了,“穆宏毅,你可不要忘了,你爸在谁手底下做事。” 穆宏毅顿住脚,转脸看侯浩渺,神色已然冷冽,“如果就因为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这种事情,你爸就给我爸穿小鞋,使绊子,你爸走不到现在这个位置,别给你爸丢脸,我正式通知你,你被解雇了,一两个工作日内我会把你的股份折算成现钱打入你的账户。” “穆宏毅,你真这么绝情?”侯浩渺哭成个泪人,“我做错什么了,我就想不管不顾的追你一次也不行吗?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啊。” 穆宏毅把宓妃往前推了推,“看清楚这个女人,我三个孩子的妈,我一生的爱人,你的追求只会给我造成困扰,丢尽你自己的脸,你有权利喜欢我,我有权利不接受,不允许你出现在我的眼前。喜欢,在不合适的时候你要学会克制、遗忘和放手。” 穆宏毅看向宓妃,话虽然这么说,可他自己都做不到放手,而终究他是幸运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在穆宏毅冷厉的目光下,侯浩渺终于坚持不住,把工作牌往地上一扔就哭道:“你记住,不是你解雇我,是我炒了你的鱿鱼,穆宏毅,算我这些年白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眼瞎了,心也瞎了。再见!” 侯浩渺转身要走,忽又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宓妃,“你不要得意,你对我的羞辱我不会善罢甘休!” “那不都是你自找的吗?”宓妃轻笑反问。 侯浩渺一窒,气的摔门而去,差点撞上了要进门的李力争。 “干什么玩意,不长眼睛啊。”李力争冲着侯浩渺的背影大骂。 李力争推开玻璃门进来一看穆宏毅两口子都看着他,他往后一缩,装傻,“你们两口子都在啊,我、我就是来看看,我马上走。” 李力争往后一退踩到了侯浩渺摔地上的工作牌,他捡起来一看,忽的想起侯浩渺是干什么的了,他心里一喜就问,“怎么着,刚才那女的不干了啊,我、我能干这工作,我是你大姐夫,咱都是自家人,财务总监这种职位还是要自家人干好,宏毅你说呢?” 穆宏毅冷笑了一声,大步走过去把李力争手里的工作牌夺了回来扔给大堂经理,“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踹你出去?” “六亲不认的玩意,呸。”李力争嘟囔着小声骂了一句灰溜溜的跑了。 穆宏毅拉着宓妃来到后院,宓妃看向某个方向睨他,“某人可还记得当年干过什么蠢事吗?” 穆宏毅嘿然一笑,拽着宓妃拎着食盒就上了楼上办公室,办公室门一关,穆宏毅就把宓妃抵墙上亲,宓妃也有些激动,为着在大堂里他说的那些话,真是甜蜜到她的心尖尖上了。 穿了旗袍的宓妃可真是方便了穆宏毅,两人就那么热辣辣的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来了一发,红木办公桌上停留片刻,穆宏毅就抱着脱力的宓妃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装修的很到位,干净整洁还装了专门用来洗澡的花洒。 两人紧贴着在花洒下洗澡,宓妃伏在他怀里喘息娇嗔,“你是不是就想着这样啊,淋浴都装了。” “想过。”穆宏毅老实承认,他现在就想这么抱着她抱一辈子都不腻。 “还真想过呀?”宓妃愕然。 “刺激不刺激?”穆宏毅笑着问。 “你真是……我竟不知道你变得这么坏了。”宓妃搂着他的脖子,他顺势把宓妃抱在腰上架着。 “不过,本公主喜欢。”说完她就笑了。 第106章 失心疯 天蒙蒙黑时,宓园已经是灯火通明,吃完饭的三个孩子在园子里追逐打闹,大人就坐在水榭里乘凉闲聊。 这时宓园门外,秋淑媛疯了一样跑过来砸门,“救命啊,救命啊,咪咪你救救我的安安和宁宁,我求你们了。” 住在门楼里看门的老张赶紧开了一条门缝询问,“你找谁?” 秋淑媛一见门缝就着急往里头挤,“你让我进去,我找咪咪,我找宓叔林姨,我是秋淑媛,是圆圆啊,我从小就住在这里。” 老张不敢立马给开,把秋淑媛生生推出去,“你等等。” 过了很大一会儿,门开了,秋淑媛一下就冲了进去。 宓妃摇着一把绣着猫戏牡丹的团扇从水榭里迎出来。 秋淑媛跑过来一下就扑跪到宓妃脚下大哭,“咪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啊。” 宓妃被她扑的踉跄了一下,“有话好好说,你赶紧起来,不至于这样。” 这时林若玉、宓玉珂和穆宏毅都走了出来。 “圆圆,怎么了,你赶紧起来。”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时光让人忘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林若玉对秋淑媛还是很有几分感情的。 “林姨,我的安安宁宁被人抢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啊。”秋淑媛坐在地上哭的像个疯子。 宓妃大惊,“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人抢走了?是不是让宏远接走了。” 宓妃看向穆宏毅,“你赶紧给宏远打个电话问问。” 穆宏毅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几天宏远一直在搞创作,准备去参加一个玉雕大赛,他应该不会……” “不是的,我的安安和宁宁是硬生生被人抢走的,我骑着三轮车去接孩子,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小货车堵了,货车上下来几个蒙面的男人,抢了我的孩子就跑了。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和你怄气的,安安说你要一块把她们接走的,可是怕我不高兴,她们就一直在学校门口等我,要是当时她们跟着你走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我都干了什么啊,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们。” “可你为什么就不坚持接走她们呢。”秋淑媛抱着宓妃的腿哭的崩溃,宓妃没办法只能蹲下来,看她实在可怜就道:“你先说清楚,在哪里被抢的,咱们马上报警。” “不、不能报警,他们说我要是敢报警,他们就杀了安安宁宁,不能报警。咪咪,我该怎么办啊,我不能没有孩子,我只有她们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宓妃也有点生气,“可不就怪你吗,明明安安宁宁也是宏远的孩子,你就生怕宏远和你抢,不让我们靠近你们,现在好了吧。” 秋淑媛嚎啕大哭,“我错了。我再也不和你争徐诚了,再也不和你置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让你和徐诚在一起,是因为我很害怕你们不理我,你们玩的时候总是把我冷落在一旁,我害怕,所以我不能让你们在一起,你们在一起了就不理我了。” 宓妃对秋淑媛又是恨又是可怜,“你早干嘛去了你。” “行了行了,还是赶紧找孩子要紧。”林若玉看向宓玉珂。 宓玉珂的脸色铁青,“公然强抢孩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骂了一句后,宓玉珂大步去了主院打电话。 秋淑媛哭着追上去,“不要报警。” 宓妃拉住她,“歹徒还有没有说什么,他们抢你的孩子干什么,你又没钱,你得罪谁了?” 秋淑媛蓦地看向宓妃,宓妃气极反笑,“你是得罪我了,可我总不能抢你的孩子吧。” “我知道是谁了,是杜丽红,一定是她!”秋淑媛抓住宓妃,“五年前,她知道我的孩子不是徐诚的,而是穆宏远的,她就威胁我,让我毁你的脸,我没答应,是她,就是她!我去找她。” 穆宏毅拦住秋淑媛,“没证据你去找她有什么用,还会让她警惕起来,先等等,找人盯着她。” “这事得告诉宏远,他是孩子的父亲。”宓妃道。 穆宏毅点点头,“我去给宏远打电话,爷爷那边也要说一声,瞒是瞒不住的。” 与此同时,黄埔江边,某处偏僻的涵洞。 一对湿淋淋的孩子被打捞了上来,赵狗剩蹲地上探了探两个孩子的鼻息,其中一个已经彻底没气了,而另外一个还有微弱的鼻息,“啧,杜丽红真是条毒蛇啊,孩子都不放过。” “赵哥,王强背着你勾引嫂子,做了这事,咱不弄死他?” “急什么,还有好事在后头呢。”赵狗剩把还有气的那个抱起来就走,“把死的那个再扔下去吧。” 宓园,灯火辉煌的客厅坐满了人。 穆宏远红着眼大喘着气跑进来,一把抓过失魂落魄的秋淑媛,“孩子呢?” 秋淑媛看着穆宏远眼泪流个不停。 穆宏远一咬牙,一巴掌扇了下去,“秋淑媛,你把我的安安宁宁还给我!” 秋淑媛大哭,“我也不想的。” 穆宏毅拉住伤极而怒的穆宏远,“现在找孩子要紧。” 穆宏远蹲下抱头痛哭。 穆长胜仿佛一下苍老了,他坐在沙发上,背根本直不起来,“亲家,还要麻烦你发动人马给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宓玉珂点头,“这也是我的失职。” 穆长胜摇摇头,“怨不得人,都是命。” “您别这么说,根据圆圆提供的情报,我已经通知公|安|局那边了,有便衣警察去盯着了,希望有所收获。” 一家子,除了三个孩子熬不住睡了,李力争不见人影,大人都没睡。 第二天中午,公|安|局那边有了突破,在市民的举报下,将一个孩子的尸体打捞了上来,通知家属过去认尸。 穆宏毅、宓妃、穆宏远、秋淑媛、穆长胜、林若玉都赶着去了。 江边,警戒线拉了起来,警戒线外围满了人,秋淑媛和穆宏远拨开人群猛的冲了进去,两人跪在用白布盖住的小小的尸体旁都在发抖。 穆宏毅和宓妃搀扶着穆长胜落后一步赶了过去,宓妃就看见穆长胜已经长了老人斑的手一直在抖,宓妃握住穆长胜的手,“爷爷。” “我没事,宏毅,你去替我们看看。” “嗯。” 穆宏毅在尸体旁蹲下,犹豫了片刻,缓缓揭开了白布,在露出那颗小小的头颅时秋淑媛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穆宏远身形一晃,软瘫在地,面色一瞬蜡黄。 宓妃费劲抱起秋淑媛的上半边身子,轻轻拍打她的脸,“秋淑媛你醒醒,你没事吧?” “掐她的人中。”穆宏毅道。 片刻,秋淑媛醒了,她靠着宓妃,眼睛看着天空哈哈大笑,“没了,没了,我的宝贝啊,都没了。” 宓妃被秋淑媛这种状态吓着了,“秋淑媛,你没事吧?” 秋淑媛推开宓妃就往江边走,“我去找我的孩子了,我去找她们……” 穆宏远横斜里冲出来猛推了秋淑媛一把,“你疯够了没有。” “我该死,我该死。”秋淑媛摔地上就两眼无神喃喃自语。 宓妃心想完了,秋淑媛失心疯了。 杜丽红夹在人群里,看着秋淑媛这副疯样儿畅快的咧嘴笑,欣赏完秋淑媛她又看向宓妃,眼里恨意、妒忌、恶毒什么情绪都囊括其中,阴沉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十分丑陋。 穆宏毅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便衣警|察,紧接着就看见了人群里鸡立鹤群的杜丽红,她一个爆炸头,红色的皮衣皮裤想让人不发现都难。 当他顺着杜丽红那恶毒的目光看向宓妃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又强自按捺下来。 “抱上孩子咱们回家吧。”穆长胜在原地僵了片刻终于哆嗦着开口了。 穆宏毅有些不忍心拒绝,可是要想找出证据和凶手,孩子的尸体交给法医更好。 这样想着穆宏毅也说了出来,“爷爷,咱们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我还怀疑,凶手不止是针对安安宁宁,还有雷霆、曜曜和卿卿。” 穆长胜只觉心窝一疼,他的背驼的更厉害了一些。 “那、那就暂时让孩子……” 听到这话穆宏毅就知道怎么办了,把穆宏远拉到一边,把尸体交给法医带去太平间。 宓妃把秋淑媛拉起来,看她这个状态也不敢太刺激她,轻声道:“咱们回家。” “回家?”秋淑媛木呆呆的看着宓妃,宓妃点头。 秋淑媛紧紧抓着宓妃的手,“你还喜欢我吗?你还拿我当姐姐吗?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到宓园的时候,你分了我一颗很好吃很好吃的糖果,你那么软,笑的那么甜,像小天使一样。” 宓妃有些心酸的给她擦去眼泪,“你好好的,别再作了,我就还拿你当我姐姐,你想啊,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我们俩的血是一样的啊,这是咱们俩的缘分。” 秋淑媛泪雨滂沱,猛点头,越发紧的偎着宓妃,可怜巴巴的道:“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宓妃搂着秋淑媛叹息。 “嗯!” 秋淑媛乖乖的猛点头,就在这时候她看见了杜丽红。 “啊——” 第107章 空空如也 秋淑媛疯了一样朝着杜丽红冲了过去,杜丽红一看秋淑媛那疯样儿,恶毒的眼神还来不及收回先拔腿跑了。 宓妃没抓住秋淑媛还被她带的一个踉跄,眼见她追着杜丽红不放,宓妃知道自己追不上忙喊人,“宏毅宏远,快,秋淑媛跑了。” 正在和警|察交涉的穆宏毅和林若玉没反应过来,穆宏远先有了行动,拔腿狂奔去追秋淑媛。 “圆圆。”穆宏远猛的往前一扑抱住秋淑媛的后腰,“圆圆,别追了,跟我回家。” 秋淑媛挣扎不开穆宏远这样一个大男人,她瞅着不远处杜丽红回过神来恶毒的那抹笑憋恨的悲鸣戾啸,发已全乱了,黏在她眼泪鼻涕满是的脸上,眼神那样绝望,那样怨恨。 穆宏远心疼的抽搐,往回拽秋淑媛,秋淑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都挣脱不开穆宏远,她恨的低头就咬住了穆宏远的胳膊。 穆宏远疼的哆嗦了一下可依旧没有放开秋淑媛,他一咬牙把秋淑媛扛上肩膀就走。 宓妃松了口气转头看穆宏毅,“怎么样?” “没什么发现,咱们把……”穆宏毅看着宓妃,“我不确定是安安还是宁宁,现在只找到了一具尸体,希望另一个还活着,现在咱们可以把孩子带回去了。” “嗯。虽然和这两个孩子不常接触,没有太深的感情,但猛然活生生就那么没了我这心里也怪难受的,尤其看着秋淑媛变成那样之后。”宓妃叹气。 穆宏毅半环了一下宓妃,“孩子夭折也只能就那么安葬了。” 孩子是老穆家的孩子自然就带去了穆宏毅给穆长胜住的别墅,这别墅里还住了王美凤两口子,穆巧丽两口子。 宓妃回到宓园,看着乖巧的在屋里做作业的三个孩子忙挨个抱了抱。 穆雷霆大一点,知道偶尔来他们家的安安宁宁可能出事了,就问道:“妈,安安宁宁找到了吗?” 宓妃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说就道:“还没有。” 卿卿偎着宓妃,“妈妈,今天我们为什么不能去上学呀,我想去上学,我答应了滢滢要把爸爸给我从香|港带回来的那盒巧克力送给她的。” “外头太危险了妈妈怕失去你们,过两天等你们爸爸请的保镖来了你们再去上学好吗?” 卿卿撅了撅嘴,不大高兴的道:“那好吧。” “宝贝乖啊。” 卿卿挣开宓妃又爬到凳子上,趴在书桌上闷闷的涂起小鸭子来。 曜曜独占了宓妃的怀抱,搂着宓妃的脖子咯咯笑,“妈妈,爸爸呢?” “爸爸在爷爷那里,晚一点就回来了。” “曜曜也要去看爷爷。妈妈,走。” 宓妃知道此时老宅的气氛肯定不好,她不想让孩子去吓着,“爷爷今天很累了,明天去好不好,妈妈教过曜曜的,百善孝为先,曜曜不让爷爷睡觉就是不孝哦。” “那好吧。”曜曜打了个哈欠,噌了噌宓妃的怀抱,“妈妈香。” 宓妃抱着孩子心都被暖化了,心想,要是我的孩子出事,我可能也会像秋淑媛一样崩溃绝望,也许我还不如她。 炎炎盛夏,尸体根本搁不住,穆长胜最后拍板决定火化。 一直守着孩子尸体的秋淑媛在那天又疯了,哭叫着“安安”的名字,大家才都知道死去的是安安,下落未明而很有可能葬身江底没有捞上来的是宁宁。 可恨的是,凶手至今找不到,嫌疑人杜丽红最近却安静的像良家妇女,除了接送孩子去幼儿园就是老实的待在舞厅里陪酒卖酒,在五光十色的旋转灯下摇摆放纵。 一家子至亲穿了一身黑从火葬场出来,骨灰盒被秋淑媛死死的抱在怀里,她一点一点的挪向宓妃,默默跟在宓妃身后,宓妃愣了一下,看向走在旁边的徐诚。 这倒出奇了,徐诚就在她手边,她怎么反倒往这边凑了。 徐诚看着秋淑媛这样心疼不已,“圆圆,你跟着我吧,我照顾你。” 穆宏远抬了下头看向秋淑媛又看了看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的徐诚默然垂下了头,走着走着就落到了队伍最后头。 秋淑媛看也没看徐诚,仿佛身边根本没有一个人一样,她抱着骨灰盒执拗的跟在宓妃后头,落后一步的距离。 “秋淑媛,你是想跟我回宓园吗?”宓妃停下来问。 “圆圆,我是你的圆圆姐。”秋淑媛直愣愣的看着宓妃纠正,神情有点傻。 宓妃指着徐诚,“你不认识他了?” “他是谁?”秋淑媛似真似假,似傻似冷的反问。 宓妃忽然就心中明了了,秋淑媛没疯没傻,她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一个借口和她和解,回归宓园。 徐诚心中一痛,“圆圆,你不认徐诚哥了?” 穆宏毅依旧对徐诚没有好感,“早干什么去了,当年她要死要活想要你娶她的时候你怎么不娶,现在看她这样了你又想照顾她了,连我都知道秋淑媛倔成那样最恶人可怜她,她怎么可能跟你走。” 穆宏毅扬声喊穆宏远,“宏远你过来,你搀着秋淑媛跟我们回宓园。” 穆宏远愣了愣。 “过来。”他这个弟弟简直傻的可以,一点也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尽想着成全秋淑媛。 徐诚心里有些空,拉住秋淑媛的胳膊,谁知他一碰秋淑媛,秋淑媛就警惕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抱紧骨灰盒靠向了穆宏远。 “徐诚哥,那你回去吧,我带她回宓园。” 徐诚呆在原地,久久,直到老穆家的车队走远。 他忽然攥住手又松开,掌心里空空如也,心痛空虚猝不及防的袭击而来,让他痛彻心扉。 黑色的轿车在公路上行驶,穆宏毅开车,宓妃和穆长胜坐在后面,看着仿佛一夕之间苍老的不成样子的穆长胜,宓妃鼻子有些酸,“爷爷,跟我们回宓园吧,宓园开设了私房菜馆,我给您准备养生菜调理身体,按理说我作为老穆家的长孙媳妇我该回老宅孝顺您的,可我是宓家的独生女儿,宓园我的父母也逐年老迈我也放心不下他们,宓园很大,您搬来宓园和我们一起住,我能把你们两方都照顾的很好。” 穆宏毅跟着附和,“爷爷,咪咪说的对,这样也省去了我两头跑,您和穆巧丽那两口子住一块我总怕他们把你气出个好歹来,我爸妈为国家效力不能孝顺您,我就代替他们孝顺您。” 穆长胜摇头,“不用了,我要是住进去,你们就没个安生日子过了。” “爷爷,您别管他们不就行了,宓园有看门的老张,我不让老张放他们进去就行了,我爸妈也是同意的,一早给您把花园卷棚收拾妥当了,还是您当年住的那处,我爸妈说了,他们离不开三个孩子,知道您肯定也想天天见着,就请您受点委屈搬进来。” 宓妃见穆长胜有所犹豫就道:“说句不孝的话,您还有多少年,您就不想多看孩子们几眼?雷霆懂事沉稳很有大哥的样子像宏毅,卿卿像我娇气,曜曜调皮又不省心,就需要您多教教。爷爷,跟我们回宓园可好?” 才送走了一个孙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穆长胜心里也空,最终还是不放心三个孙孙点了点头。 宓妃得意的看向穆宏毅,穆宏毅在后视镜里冲宓妃微笑,“爷爷,往后您什么事都别管了,大姐我会管。” 穆长胜清了清嗓子,开口的音调还是沉哑沧桑的,“宏毅,你大姐是不争气,可她到底也是老穆家的孩子,你现在事业有成不需要爷爷操心了,就多教教她,不让她饿死就行了,巧丽这孩子以前不这样,都是李力争那畜生给祸害的,国华那孩子随了他爹,将来长大也不是个好玩意,实在不行你给送劳教所去吧,我打听过了有这个机关单位。” “爷爷,原来您都打算好了呀。”宓妃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不得不心生敬意,虽然他也没做什么,可就这份通达也是极少见的。 穆长胜点点头,“我活不了几年了,既然压服不住了就给他们想想后路。” “他们要是知道怕是不会觉得爷爷是在给他们找后路,而会恨爷爷您偏心。”宓妃心想,她早看出大伯心中的不忿来了,这不忿来自贪婪。 “老大一直都怨我,怨我当初放了老二出去闯荡把他困在了家里。”穆长胜苦笑,“现在老二闯出名堂来了,还步步高升,宏毅又做出了事业,他更怨我了。可他也不想想自己的性格和能耐,这人呐性格决定命运。” 后面那辆车上坐着穆金文王美凤和李国华,开车的是穆宏远,王美凤眼见瞅着前头的车拐弯了,方向是往宓园去的忙道:“宏远,赶紧跟上,咱也去宓园。宓园的饭菜可都是上层人士排着队都要吃的,咱跟着你爷爷噌一顿去。” 穆宏远羞愧的脸红,“妈,我又不是没给你钱,你能改一下你这贪小便宜的毛病吗?” “妈这可不是贪小便宜,是贪大便宜,最近我去珠宝店转悠就听见两个穿貂皮的富婆在讨论宓园私房菜,我才知道宓园私房菜那么有名,我就跟她们说我吃过,她们还不信,说我吹牛皮,骂我土包子,可把我气着了,我得去吃一顿找补找补。” 穆宏远叹气。 第108章 孩子打架 “小丫,快转方向盘,我看他们是要往宓园去,咱们也去。” 穆丽佳淡淡“嗯”了一声,“你们到宓园做客就要有个客人的样子别随便动人家的东西。” 李力争瞅着侧颜柔丽的穆丽佳不知不觉流下了一行口水,“小姨子,都听你的。” 穆丽佳从后视镜瞥见了李力争那副样子恶心的想吐没搭理他。 穆巧丽用胳膊肘子使劲捣了李力争一下,“看什么看,口水都流出来了,再不老实我让宏毅再揍你一顿。” 李力争赶紧擦了擦嘴,讨好的去摸穆巧丽的大腿。 “死鬼,拿开。”穆巧丽嗔了一句。 穆丽佳简直恶心透了。 “妈,我要穆雷霆的那个会跑的小火车!”坐在右侧靠窗位置的李国华大声嚷嚷起来。 “要,妈给你要啊,别吵吵惹了你小姨不高兴,她回头就不给你买外国大牌的好衣服了。” “小姨偏心,我看到了,穆雷霆脚上穿了一双阿迪达斯的运动鞋,他说是小姨给他买的,小姨都没给我买。”胖的跟头小猪似的李国华嚷嚷的更大声了。 穆巧丽不高兴了,“小丫,你不能偏心啊,给穆雷霆买怎么不给我们国华买,你可别忘了咱们才是亲姐妹,再说了,他家那么有钱,人也不稀罕你给买的,我们穷我们稀罕啊,你往后就只给我们国华买吧。哎,对了,小丫,我记得你去年冬天穿过一件貂皮领子的羽绒服吧,你今年肯定不赖穿了,回头你洗干净了给大姐吧,大姐不嫌弃你。” 死不要脸的货! 穆丽佳在心里骂了一句,冷掀了掀嘴角,“我挣的钱我想给谁买就给谁买你管得着吗,大姐,你要点脸吧,老穆家的脸都让你一个人丢尽了。” 从后视镜里看见穆巧丽气的脸色难看,穆丽佳接着道:“你最好闭嘴,否则你信不信我把你们一家子扔路口让你们走着回去,大姐,我不是上梨村老穆家那个受气包了,你最好别招惹我。” “你!”穆巧丽大怒,“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你是我大姐我就再多嘴劝你一句,这么多年了,我变了,二姐变了,我们都蒸蒸日上,只有大姐你一成不变,不,我说错了,你也变了,你变的更面目可憎了。你当年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时候多高高在上看不起人啊,你那时候你至少还有点志向,哪怕你为了吃上国库粮和大姐夫未婚先孕,你那时候也是有追求的,你再看看你现在。 大姐你到底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嫂子没给你机会吗?给了,给了你和二姐一样的机会,结果二姐和二姐夫把画廊管理的越来越好,人家一家子自己买车买房了,你们两口子呢?贪心不足蛇吞象,天天想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要有点羞耻心,你就回头看看,二姐二姐夫勤勤恳恳工作,人家也买上小轿车了,你们呢?天天想大哥能分你们股份,能让你们当经理,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爷爷没教过你们吗,有多大嘴吃多少饭,别眼睛总长额头上,你们也低头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穆巧丽被穆丽佳说的脸色红里泛黑,有心想吵起来,可穆丽佳句句戳到了她的心窝里,她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把这闷气吞了。 “都是你不争气,你今天但凡也混成个老板我哪用受人家的气,我也天天打扮的跟朵花似的不是吃吃喝喝就是弹琴画画逛商场看电影买买买,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要跟你离婚!” 这些年李力争早习惯了,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拿出哄别的女人的温柔小意来哄穆巧丽。 穆丽佳嗤笑一声,“我嫂子吃吃喝喝弹个琴画个画大笔的钱就进口袋了,你能吗?说的好像你成老板娘了就会画画会弹琴了似的,你知道我嫂子我大哥买的那些都是古董吗?呵呵,你们肯定不知道古董是什么。哦,我还跟你说一声,我嫂子还天天抹脸呢,可我嫂子抹抹脸就要准备买工厂生产化妆品了,你能吗? 你不能,你就别说那些酸了吧唧的风凉话了,我要是你,我把我嫂子供起来拍马屁还来不及呢,你还时不时的要刺她几句,压她一压,你是什么玩意?要不是爷爷的面子在,你信不信我嫂子分分钟让人‘杖毙’了你们,你们以为她笑盈盈的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就以为她拿你们没办法了,就怕你们了?你们等着吧,等爷爷……你们就滚回上梨村种地去吧。” 穆巧丽两口子被穆丽佳一顿讽刺脸色都难看起来,但眼底却升腾起更多欲|望来。 李力争舔着脸问,“小姨子,宏毅媳妇又要开工厂啊,缺厂长吗?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们没文化当经理卖东西是不行了,干个厂长总行吧,你在宏毅媳妇跟前多替我们说说好话啊。” “呵,我算是白费唾沫了。” 直到在宓园门口停稳当了车穆丽佳都没再跟穆巧丽两口子说话。 都到宓园了,亲戚们适逢为了夭折的孩子凑到一起总要吃个饭,宓妃回来就吩咐下去了。 林若玉迎出来,和穆长胜穆丽娟等打了个招呼就对穆宏毅道:“半个多小时前你亲弟弟打电话来,让你回来就给他回个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岳母,我回东厢去给宏星回个电话。” 宓妃知道是怎么回事忙跟了上去,“是不是给孩子们找的保镖有眉目了?” “打回去问问。” 两口子去东厢打电话去了,穆丽娟两口子就老实的跟随穆长胜在客厅里陪林若玉说话,是个客人的样子。 穆巧丽两口子就有些坐不住,时不时的往门口看。 花园里,穆宏毅为了锻炼身体弄了单杠、双杠、沙包等运动器械,还弄了一套小一号的,穆雷霆此时就带着弟弟妹妹在那里玩,李国华和穆丽娟的女儿卫艳彩找了过来。 李国华和卫艳彩多是十一二岁的大孩子了,和穆雷霆这三个四五岁的孩子也玩不到一起去,但穆丽娟交待要哄着卿卿玩,卫艳彩就很有姐姐样的凑了上去,“卿卿,咱们女孩子不玩这个,咱们去踢毽子好不好啊?” 卿卿趴在小单杠上有些恹恹的,“我想去上学,我拿不到小红花和红领巾了,不开心。” 穆雷霆把双杠玩的溜溜的,对来的两个大孩子也不热情,就礼貌的叫了一声哥哥姐姐就完了,又继续玩自己的。 曜曜坐在沙地上正拿了个变形金刚扭着玩,嘟着嘴十分认真,仿佛要将这个玩具拆了研究透彻一样。 李国华看了一会儿一把抢了过去。 曜曜愣了一下。 东厢,穆宏毅坐在床头打电话,宓妃抱着他的胳膊坐他旁边竖着耳朵听。 “大哥,爸妈生你的气对你不闻不问,你怎么也和爸妈怄气,不往家里打电话,妈想起来就骂你狠心,爸嘴上说不认你,其实他们都是想你的。” 穆宏毅抽出手搂住宓妃,“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们,我知道爸妈忙回不来,今年过年,要是爸妈肯见我,我带着孩子媳妇去看你们。” 电话线那边有片刻的沉默,“哥,你是不是羞辱侯浩渺了?” “她说什么了?” “她妈把咱妈数落嘲讽了一顿,妈气得不轻,说……” 穆宏毅一下明白了,轻抚弄着宓妃的背道:“那我今年过年不去了,等他们彻底消气了再说。” “哎,哥,你也太,怕妈给嫂子气受啊?” 穆宏毅看看宓妃,心说,我怕妈气着,她巧不巧说个“杖毙”,婆媳俩一辈子的仇就结下了。 宓妃笑盈盈睨者穆宏毅。 “咳,宏星啊,没事那我挂了,你缺钱吗,缺钱就来个电话,大哥给你打钱。” “嘿,有个有钱的大哥就是好。不过大哥,如果妈要问你要钱,大笔的钱你别给啊,妈受了侯浩渺她妈的气想不开,嘟囔着要用钱贿赂上头给咱爸往上提提呢。可她也不想想,军|部……算了,反正你也知道。爸把妈数落了一顿,老两口最近冷战呢,妈已经三天没做饭了,唉。” 穆宏毅笑了,“等你放年假了就来上沪,大哥请你吃宫廷菜,你嫂子弄了个小厨房,做出来的饭菜还挺好吃。” “唉,大哥,自从你退役了,我就成了你,妈天天在我耳边说让我超过你,让我当将军,我……一言难尽。大哥,你把你亲弟弟害惨了,我的梦想啊。” 穆宏毅失笑,“等你退役了你再弄你的梦想吧。注意安全。” “知道了大哥。大哥,我想你。” 穆宏毅有一瞬的涩然,“大哥也想你。别把自己逼太急了,你和爸也别太听妈的话了,歇歇。爸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看看爷爷啊?” “这两年怕还是不行,在小岛上,咳,不说了。大哥你懂得。” “嗯,我明白,注意安全,保重自己,我等着你们过来。” “嗯,大哥,我挂了。” 过了一会儿穆宏毅挂断电话,情绪已经平复了,先告诉了宓妃保镖的事情。 “叫周明,大概明天或后天就能到,和余小军一样也是退役的特种兵。” 宓妃抱着穆宏毅的腰,“想亲人了啊?” “嗯。”穆宏毅低头在宓妃额头上亲了一下,“不过我有你和孩子们。” 宓妃正要说点甜他心的话,这时卫艳彩就在院子里大喊起来,“雷霆弟弟和李国华打架了。” 宓妃一下站了起来往外走,穆宏毅紧跟在后头。 林若玉反应的更快,从客厅里急忙走了出来,脸色十分严厉,“李国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和我才六岁不到的外孙打架可真有出息啊,在哪儿呢?” “在花园单杠那里。” 宓妃一听忙往那里跑,后面的人都跟了上来,很快穆巧丽兴高采烈的超过了宓妃跑向花园。 第109章 骗你玩 宓妃急忙走近就见栽着运动器材的沙地上,雷霆骑坐在李国华的大肚子,两个小手牢牢钳制着李国华的两个大胖手,轻轻坐在李国华的两个胖腿上,曜曜就拿了铲沙的塑料铲子笑哈哈的敲李国华的脑袋,李国华那小胖子一张旁边憋屈的通红。 “尼玛逼,我弄死你们三个小野种。” 穆冷停小嘴冷冷一掀,“曜曜,铲一铲子沙子塞他嘴里。” “好哒!” 曜曜兴冲冲的就铲了一铲子。 “你们三个瘪犊子,放开我儿子。”穆巧丽噌噌噌就冲了过去。 穆宏毅比她更快,先把卿卿抱开,又把雷霆抱开,最后拉开曜曜,把李国华提了起来,就在这时候穆巧丽却要抬手扇靠她最近的卿卿,宓妃眼神一厉,怒喝:“穆巧丽你敢动卿卿一下试试。” 就在穆巧丽顿的那一下,穆雷霆一下把卿卿拉开了,怒目而视穆巧丽。 李国华扑穆巧丽怀里大哭,“妈,你要替我报仇,他们三个合起伙来打我。” “你先骂人的,你再敢骂还打你。”穆雷霆冷哼。 “小兔崽子你能耐了啊。” 穆长胜由穆宏远搀扶着慢慢走来,“十多岁的孩子打不过三个萝卜头,你也有脸哭,没出息的玩意。” 李力争袖手旁边,靠着一颗凤凰木,一双贼眼滴溜溜的在宓妃穿了旗袍的身段上打转。 “一定是卫艳彩那小丫头片子帮着欺负我们国华了,要不然我们国华这么大个头怎么会被弄倒。”穆巧丽瞪向穆丽娟,“你还说我不会教孩子,你怎么教孩子啊。” “大姨,我没有帮忙,是国华先要抢曜曜弟弟的变形金刚,曜曜弟弟不给,国华打弟弟,雷霆弟弟和卿卿妹妹才冲上去一起揍国华的。” “艳彩姐姐没有帮忙。是他抢我的变形金刚打我,大哥才揍他的。”曜曜鼓着腮帮子道。 “国华,你说她们说的对不对?”穆长胜淡淡问。 李国华在好几双大人眼睛的注视下瑟缩了一下,梗着脖子道:“是我让他们的。” 穆雷霆一撸袖子,“那咱再打一回,怂货。” 曜曜把自己的变形金刚往地上一扔,“打!” 卿卿也不甘示弱,要从宓妃怀里挣下去。 穆巧丽愤愤不平的嘟哝了一句,“你看你们孩子把我们国华打的,打坏了脑袋我跟你们没完,你们得赔偿我们医药费。” 宓妃忽然笑着对穆长胜道:“爷爷,你累了吧,让宏远扶您去卷棚眯一会儿去可好?” 穆长胜点点头,“是有点累了。” 穆巧丽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宓妃的笑模样有点怕,“爷爷,一会儿就吃饭了,你别走啊。” 穆长胜不搭理她,招手喊雷霆他们三个孩子,“外头晒,跟太爷爷回屋吹空调去。” 宓妃把卿卿放下,示意三个孩子跟穆长胜走。 “要医药费是吧,好啊,我给,跟我来。” 这时候李小花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宓妃就让穆丽佳他们先去小阁楼就坐。 穆丽佳跟在宓妃身边久了很会看脸色,忙把穆丽娟一家三口,穆金文王美凤都拉走了。 王美凤向着大闺女还想帮衬着说几句话,可被穆金文掐了一把,冷瞪了一眼就闭了嘴。 穆宏毅也不阻止宓妃,就由着她做主。 宓妃从东厢拿了一沓钱出来,站门口笑睨着穆巧丽夫妻,“想要吗?这些医药费够不够?” 李力争的眼睛贪婪的看着宓妃手里的钱,激动的咳嗽起来。 穆巧丽还算矜持,“够了。” “那就好。” 宓妃猛的把钱往地上一撒,“捡吧。” 穆巧丽蓦地看向宓妃,满眼愤怒。 李力争已经像狗一样趴地上开始捡了,一边捡一边咳嗽。 “怎么,你不要?” “要要要,再来点也要,要不我给你学个狗叫你再撒点?我的散财娘子哎。”李力争抬起仿佛常年睡不醒,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眼,滴溜溜转着往宓妃脚下爬,宓妃恶心透了。 “拿上钱滚,以后宓园再也不欢迎你们进来,滚。” 穆宏毅提着李力争的领子往外一扔,满眼厌恶,“滚。” 李力争很瘦,敞开的胸膛肋骨都清晰可见,穆宏毅看着他这样不知道怎么的太阳穴就是一跳。 之前在车上被穆丽佳羞辱了一顿,现在又被宓妃羞辱了一顿,穆巧丽眼眶一红,扯着李国华就想走,可李国华却跟他一个样儿,见钱眼开,蹲地上就开始捡钱。 “妈,有钱不捡是傻瓜。” “你们爷俩还要不要脸啊,我的脸都让你们给我丢尽了,李力争我要跟你离婚。” “妈,你要敢跟我爸离婚,给我找后爸,我就去吸博,我就变坏。” 穆巧丽气个倒仰,抬脚就走,“我不管你们了。” 李力争和李国华父子俩捡完钱就被撵出了宓园。 一家子搅事精走了,用餐时宾客尽欢。 几日后,一个穿着一身旧的中山装,面目苍老的中年老男人找上了珠宝店,那时宓妃正和穆宏毅商量买回宓氏产业的事情。 “是宏毅吧,我是你袁二叔啊。”袁二牛胳膊下夹着个有些破旧的黑皮包,弯着腰和穆宏毅说话。 穆宏毅有些诧异,眼前这个满面忧愁,两鬓斑白的老头是上梨村那个牛气哄哄,和老穆家别苗头的袁二牛? “袁二叔,您跟我到办公室说话吧。” “哎,好。” 袁二牛忙点头应和。 办公室里,宓妃见有人来,把放在沙发上的腿放了下来,摆正了坐姿。 “宓妃,袁二叔来了。” 袁二叔?哪个袁二叔。 宓妃一见来人,想起来了。 “这是你媳妇吧,我都不敢认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袁二牛恭维道。 哈,这是袁二牛会说的话?宓妃诧异又觉好笑。 穆宏毅请袁二牛坐在对面沙发上并给他倒了杯水,“袁二叔,您怎么找来的?” 袁二牛捧着水晶杯多瞧了几眼,有些愣神,听了穆宏毅的问话忙回答,“啊,是,咱们村都传开了,说你们老穆家飞黄腾达了,在上沪立住脚跟了,还说你们老穆家不忘本提携同村的人,在你们这挣了钱的年年回家都说你们的好,我、我就打听到了。” 宓妃一听心里已然猜出个大概来了,她不想管,就拿了本杂志坐一边看去了。 袁二牛一看宓妃的态度忙从黑皮包里拿出了几张纸来递给穆宏毅,“你们别误会,我来是……村里不是实行包产到户了吗,这是分给你们家的地,按个手印就行了。” 穆宏毅讶然,“袁二叔,您有什么困难您直接说吧,能帮的我们就帮。” 袁二牛老眼一红就掉下泪来。 穆宏毅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袁二叔您慢慢说。” 宓妃禁不住也放下杂志看着袁二牛。 “前年有个服装厂的经理也到咱们村去招工,他脖子上,手腕上都带着大金链子,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一看就是有钱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和我们卫民说到一块去了,又是送钱给卫民又是结拜的,两个人好的穿一条裤子,他让卫民跟着他来上沪闯闯,卫民就来了,可都两年了,卫民一点消息也没往家里捎,还有我们老袁家跟着出去的几个闺女也没有音信了,我们心里越想越不踏实,实在没办法了就来求你们帮忙找找,你们在上沪有人脉,求你们帮帮忙,我家就这一根独苗,可不能出什么事儿啊,我这一出来才知道,路上实在是不太平,宏毅啊,你说是不是在路上被人给……” 袁二牛眼巴巴的瞅着穆宏毅。 “路人是不太平,可袁二叔您也别想的太悲观,改革开放以后多少下海的男人一去深圳、海南那边就两三年没消息,兴许卫民是找着发财的营生了,您就等着享福吧。” 袁二牛摇头,“卫民不像你有本事,我不指望他挣大钱,我就求他能平平安安的回家就行了,宏毅啊,你帮二叔在上沪打听打听行不行?” 穆宏毅点头,“这个没问题,您还记得是什么服装厂吗,上沪服装厂不少。” “叫什么翩妮丸服装厂,说是一个有名的外国品牌,咱也不懂。” 宓妃忽然轻笑,“听着怎么像骗你玩。” 一霎气氛就僵住了,袁二牛双手抖的厉害,“不会吧,是个外国名字,外国名字不都是很拗口吗,这个斯那个妮的,宏毅媳妇啊,你不能胡说。” 宓妃笑了一下,“我刚才听差了,回头让宏毅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这个工厂就知道了。” “哎,一定会有的,一定会有的,是吧,宏毅?” 穆宏毅觉得自己这个头点不下去就含混的转移话题,“袁二叔你吃饭了吗,正好中午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不用不用,我带了豇豆馍馍,垫补垫补就行了。” “您别客气,咱一个村的,远来是客,我请您吃顿饭没事的。” 穆宏毅起身拿上了自己的西装,宓妃懒怠动弹,“外头热我不去了,你给我带个饭盒回来吧。” “好。” 第110章 得病 夜晚降临,舞厅像是焕发了生机,喧嚣热闹,灯红酒绿。 描眉画眼的女郎们穿着无袖衫小短裤在跳舞区跟着音乐疯狂扭动,男人们跳着跳着就往女郎们身边挤,身体贴着身体。 昏暗的区域,一些人聚在一张桌子上吸|食着白色的粉末,昏昏然醉生梦死。 杜丽红挤到李力争身边坐下,手不老实的去撩拨,“怎么样,想我了吗?” 李力争眼前有一瞬的眩晕,他咳嗽了两声发出一声猥琐的笑,左右看看低声问,“赵狗剩不在?” “在包间里和人谈判呢。”杜丽红低声回答,整个身子往李力争怀里靠。 李力争一把搂住杜丽红站起来,踉踉跄跄就往厕所那边走,等进了厕所,厕所里头已经有好几对在干那事了。 李力争把杜丽红往墙上一压就开始脱|裤子,杜丽红老实的趴在冰冷的墙上静静等待着,脸上带着笑,眼神怨毒糜烂。 可她等了一会儿就等到李力争骂了几句脏话。 杜丽红转过身来看着李力争,假装关心,“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李力争咳嗽了一声,“可能感冒了,今天就这样吧。” “我也听见你咳嗽了,你去医院看看吧。” “看了,我就感个冒那狗屁医生非得让我验血,我明早上得去拿报告,今晚上就这样啊,兴致不高,我走了。”在杜丽红跟前丢了人,李力争胡乱往她胸|衣里塞了点钱就开门出去了。 这时候舞厅里却乱套了,赵狗剩铁青着脸指挥人把小姐们从后门带出去。 李力争一见这架势也赶紧熟门熟路的从后门跑了。 杜丽红叼着烟儿走近赵狗剩,“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这帮死条|子。” 赵狗剩冷冷看了杜丽红一眼。 杜丽红被赵狗剩看的有一瞬的心虚,强笑道:“震天,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举报的。” “你要不是豆豆的亲妈,我早弄死你了,滚。” 杜丽红有恃无恐,笑笑,好脾气的道:“震天,你别生气啊,我马上滚回家给豆豆做饭去。” 杜丽红一走,舞厅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一眼看去很良家。 这时候警|察推门进来了,“搜查,扫|黄,都不许动。” 宓园,花园卷棚。 “爷爷,我把袁二牛安排在职工宿舍了,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他找找袁卫民、袁立冬他们的下落。” 穆长胜躺在躺椅上抽烟轻轻“嗯”了一声,“是这样,咱能帮的就帮一点。” 穆宏毅点点头,“爷爷,袁二牛跟我说了袁卫民被骗的经过以后我脑子里先想到的就是,这事妥不了是赵狗剩干的,我就问他,跟着那个招工的经理走的都是谁家的闺女,之前是不是都得罪过赵狗剩,袁二牛当时脸色就变了,问我是不是赵狗剩混出人样来了,我说是,袁二牛的脸色当时就吓白了,还问了我赵狗剩的舞厅在哪里。” 穆长胜叹了口气,“一报还一报啊。” “爷爷,我一直在怀疑赵狗剩是怎么发家的,现在看来我怀疑的没错,他手上应该是有人命的,安安很有可能是……可惜现在没有证据指证他,而且我不信他的舞厅那么干净,扫了几次都没什么发现。爷爷,我怀疑官商勾结。” 穆宏毅记得,在上一世,贪|污腐|败从包产到户开始,官倒滋生于改革开放,这些人利用职务之便和商人勾结,利用价格差异倒卖商品,后来实在不管不行了,国家才制定了投机倒把罪。 八十年代,车匪路霸横行,非法组织林立,而上沪,从民国时期就是很有名的帮派集中之地,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赵狗剩。 “这种事情你得跟你岳父说一声,让人盯着赵狗剩的舞厅是你岳父亲自下达的命令吧,可现在却一无所获,要么是赵狗剩真清白,要么是下面的人对你岳父不满。” 穆长胜一语惊醒梦中人,穆宏毅一下站了起来,“爷爷,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找岳父商议。” “去吧。” 晚上吃过晚饭,翁婿俩就关屋里说话去了,还惹得宓妃怪奇怪的。 两人躺床上时,宓妃趴穆宏毅胸膛上就笑眯眯的问,“你和我爸说什么呢,神秘兮兮的。” 穆宏毅把宓妃垂下来的青丝掖到她的耳后轻笑,“说怎么抓坏人。” “把安安淹死的凶手找到了?”宓妃忙问。 “目前还只是猜测,需要证据,不能轻举妄动。” “还是秋淑媛怀疑的杜丽红?” “嗯。”穆宏毅手开始不老实往宓妃睡裙下头摸。 宓妃拍掉他的手,“别闹,今天不舒服,累得慌。” 宓妃枕着穆宏毅的胳膊躺下,“你说杜丽红怎么变成那样了,上次在舞厅见到她,我真没敢认,脸上不知道涂了多厚的粉,白的跟鬼一样,她一说话我都看见有粉末往下簌簌的落了,还有她那个发型,简直不忍直视,丑死了。” “如果她在五年前就跟了赵狗剩,变成现在这样我倒是能理解,赵狗剩挣下现在的家业皮壳里头不知道多黑,杜丽红是他的牺牲品也说不定。”穆宏毅想到了不好的地方。 “怎么说?”宓妃追问。 穆宏毅亲了宓妃一下,翻身把她压下,“等抓到了问问就清楚了。” “讨厌,你轻点。” 第二天早上,医院。 “你得了艾滋病。” “啥病?”李力争往前倾了倾身体。 医生带着口罩立马往后退了下椅子,椅子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响动。 李力争一看医生的态度,一张眼圈泛青,蜡黄干瘦的脸渐渐发白,“你往后退干什么,传染啊?” 医生点了下头,“你这是绝症,是一种危害性极大的传染病,目前我们医院也没有专门治疗这种病的药。您请出去吧,下一个。” “什么玩意,绝症是什么意思?”李力争猛的站了起来,浑身开始颤抖。 医生也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李力争,“你别激动,我们医院能力有限,你要是有钱你去美国治疗吧,这种病最开始被报道出来就在美国,美国比咱们国内的医疗水平高出很多,你还是很有希望的。” “我草你麻痹!” 李力争惊惧之下,跳起来就想打人,青筋根根在额头上爆起,却忽然昏倒在地。 这天早上淅淅沥沥下了点雨,中午的时候天气凉爽,花园里百花盛开,蝴蝶飞舞,宓妃兴致一起就在水榭里摆了琴案,点了奇楠香,弹琴给穆宏毅听,这还是穆宏毅第一次听宓妃弹琴。 穆宏毅坐在一把玫瑰椅上,看着穿了一件红梅色裹胸长裙,外罩一件薄透的珍珠色广袖长衫的宓妃愣了,那仿佛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真是宓妃吗? 他忽然想起,宓妃跟他说过很多遍的那些话。 “本公主是大楚帝国长乐嫡公主,你爱信不信。” “我是她又不是,我是长乐公主,是她的前世,她是我的后世。” “本公主命令你……” 一曲毕,余音袅袅,鸟雀落在四季海棠花上叽叽喳喳的啼叫。 宓妃一抚袖笑着在穆宏毅跟前转了一圈,“你傻了不成?” 穆宏毅握住宓妃的手刚要问些什么,这时候林若玉来了,急匆匆的催促,“赶紧去学校一趟,雷霆兄妹三个和人打架了。” “哎,怎么又跟人打架了?” “那肯定不是咱家孩子的错,肯定是有人欺负那俩小的雷霆才和人打的,快去看看。” “好,我们马上去。” 宓妃也担心孩子害怕,衣服也不换了,跟着穆宏毅就走。 林若玉跟在后面喊,“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换了衣裳再去啊。” 两口子开车一到学校就被直接请去了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左边两把椅子上坐着赵狗剩和杜丽红,右边三把椅子上坐着穆雷霆、穆卿卿和穆曜曜,三个孩子小大人似的端坐着,一点不惧对面胳膊上纹着条黑龙的赵狗剩。 不过曜曜一看见宓妃和穆宏毅来了猛的就从高高的椅子上跳了下来,欢喜的扑上来,“爸爸妈妈。” 穆宏毅摸摸曜曜的头,领着孩子走了过去,穆雷霆跳下椅子就道:“妈妈你坐这里。” 宓妃坐下拉着穆雷霆的手看向站在赵狗剩和杜丽红中间的男孩,见男孩额头上破了油皮就先道:“这是豆豆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我和你爸妈是旧相识了。”宓妃看向消瘦的杜丽红,“我们雷霆是和你们家豆豆打架了,为什么打的?如果错在我们雷霆我绝饶不了他。” 赵狗剩笑笑,“嫂子,是我们豆豆不懂事,我在这里替我们豆豆给你们赔个不是,这事就算完吧,错在我们豆豆,可我们豆豆技不如人反被雷霆打了,你看看豆豆,都破皮了,你们家孩子一点事儿没有。” 赵狗剩又看向穆宏毅,“毅哥,你看行吗?” “不是我的错,我是替妈妈报仇,他妈欺负我妈妈了。”豆豆理直气壮的大声喊,“我要保护我妈妈不被人欺负。” “我们怎么欺负你妈妈了?”穆宏毅轻声诱哄。 杜丽红把豆豆拉怀里捂住嘴,嚼着口香糖站起来道:“行了,不就打个架吗,没打死就不算大事。我们还有事儿,走了。” 校长这时候站出来和稀泥,“既然你们两家是认识的,那就好办了,你们两家私了吧。” 穆雷霆黑着脸拉了拉宓妃的手,“妈,他带刀子上学,差一点就戳瞎妹妹的眼睛,不能轻饶了他们。” 宓妃蓦地把卿卿揽到怀里仔细打量,“伤着哪里没有?” 卿卿摇头,眼眶红红的,奶声奶气的喊妈妈。 宓妃恼了,瞪向杜丽红,“你有什么怨什么恨都朝我来,让孩子替你报仇,杜丽红,你怎么那么无耻呢。” 杜丽红把口香糖往地上一吐冷冷道:“我都这样了,我还要廉耻干什么,给谁看啊。是,就是我让豆豆替我报仇的,我就看你不顺眼,我就想恶心你,怎么了?你打我呀。” “你!” 赵狗剩抬手就给了杜丽红一巴掌,“啪”的一声打的杜丽红捂住了脸,打的办公室的气氛忽的凝滞,只有赵狗剩还笑的出来,“嫂子,你别生气,我回去教训她。回头我就亲自上宓园给你们赔罪啊,我先带孩子回去了。” 前一秒赵狗剩还是笑的,后一秒,拉着豆豆,拽着杜丽红,在和穆宏毅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张脸就阴冷了下来。 111.贿赂 “咣”的一声赵狗剩把房间门关上了,杜丽红一点不惧,翘起二郎腿坐在红皮沙发上,打火抽烟,“要打我啊?要打就快打,打完我回屋睡觉去。” 赵狗剩一把揪住杜丽红的前襟把她揪起来,阴冷的看着她,“臭婊|子你给我安分点。” 杜丽红往赵狗剩脸上喷了一口烟,“我原本是个良家女,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震天,你现在又想让我变回去我办不到啊,我怎么变?从你把我送上那些老大的床开始,我就变不回去了。” “当年要不是你鼓动我,我会一时冲动……杜丽红你这条毒蛇!”赵狗剩“啪啪”给了杜丽红两巴掌,随后嫌恶的将她扔到了沙发上。 杜丽红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才又有了声息,她所幸往沙发上一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赵狗剩,“怨我?当年要不是你自己气盛自负,想和穆宏毅一较高下,找他的茬,你会听我的?好好好,怨我,怨我我就担着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臭婊|子,你做的那些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报复他们我不管,可你要敢把我这些年辛苦打下的基业毁了我就剁碎了你,你可是亲眼见过我剁人的,嗯?” 杜丽红嗤笑,“你的基业?什么基业,空中楼阁而已。把柄还攥在别人手里呢,可怜你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抢而已,什么时候你没用了,你的死期就到了,跟我提基业,可笑。” 赵狗剩被激怒,抬脚对着躺在沙发里的杜丽红就是一阵狠命的狂踹,踹完就甩门而去。 杜丽红趴在沙发上,一呕呕出一大口血来,她五指分开抓了一把自己吐在地上的血,高高扬起,黏稠的液体沿着她骨瘦如柴的手指往下淌,滴落在她涂抹了厚厚粉饼的脸上,白的像干涸的脑浆,红的……是血。 她忽然用黏了血的手一把抓掉头套,露出了她满是白皮疹的头皮。 她忽然大笑,狰狞似鬼。 “我要死了,你们都要给我陪葬,咱们一起下地狱。” “赵哥,办公室有你的电话,红色那部专线。” 赵狗剩一听大步往办公室走。 他拿起红色听筒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神色就变的谄媚起来,“喂,关哥,是我,狗剩啊,刚才有事处理。” “你怎么回事,这个月的钱呢?” “关哥,你不是知道吗,每天晚上都有来搜查的,生意不好做啊。” “少找借口,不是一早先给你电话吗,我看你就是自己贪了,赵狗剩你可别忘了,舞厅不是你的,你只不过是周哥的一条狗而已,马上把钱送过来周哥要用。还有,你不是和姓穆的是老乡吗,你想办法往宓园送点值钱的东西。” 赵狗剩一时没听明白,“关哥,您的意思是贿|赂……” “你别管,你只要能送进去,周哥半年不收舞厅的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嘟——” 那头就挂了。 赵狗剩坐在老板椅上沉思了片刻,忽然明白了过来,“政|策挡人财路了啊,终于狗急跳墙要出手了吗?” 这时门被从外面敲响了,“赵哥,那个老头又来了,跪在咱们舞厅门口说咱拐卖人口。” “打一顿远远的扔掉。” “是。” 日落黄昏的时候,赵狗剩拿着礼物敲开了宓园的门。 穆宏毅正想打探一下赵狗剩的底细呢,就请他在花园水榭相见。 赵狗剩把一个盒子放下,打量了几眼水榭里古色古香的布置,“毅哥,你这里可真好啊,花园里都种了什么花啊,真好看。” 穆宏毅出于礼貌,给赵狗剩倒了杯茶,“喝水。” “毅哥,你看你真客气。”赵狗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赵狗剩,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谁不知道谁呢,袁卫民、袁立冬他们是不是你给拐出来的?” 赵狗剩又喝了一口,“毅哥,袁卫民在上梨村的时候怎么对我的你也知道,要是你你会不会报复回去?” 穆宏毅看着嘴上留了一圈胡子的赵狗剩没有说话。 赵狗剩放下茶杯一笑,“是,毅哥怎么会跟我这种小人一样小肚鸡肠呢,毅哥肯定会和曾经欺辱你的一笑泯恩仇的,是吧毅哥?” “你也不用讽刺我,如果是我,我不会犯法,为了报复仇人而把自己也搭进去,傻子才干,你是傻子吗?” “我当然不是傻子了,毅哥。”赵狗剩哈哈一声笑,“毅哥,反正也不关你的事儿,你别管了。” 赵狗剩拆开礼盒从里头拿出了一个古董白碗来,“毅哥,我听说你们喜欢收藏这玩意,我给你弄来了一个,你拿去玩吧,算是我替豆豆给你们赔罪了,毅哥,你要是原谅我了,你要是看得起我你就收下。” 穆宏毅觉得这碗有点眼熟可又陌生,“宓园不收任何人送的东西,你拿回去。” 赵狗剩理解的点点头,“我懂,可毅哥你放心,这碗是假的,根本就不值钱,就是给你拿着玩的,毅哥你不收可就是看不起我啊。” “不收。”穆宏毅淡淡的道。 赵狗剩的笑脸一瞬变得阴沉,“毅哥,真这么不给我面子?” “你有面子吗?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你做了什么好事要我给你面子?就冲你当年强|暴杜丽红的事情,你这种人我就应该送你去坐牢。” 这时宓妃走了进来,拿起白碗看了几眼,轻笑:“这才是真正的甜白碗,当年秋淑媛买的那个是假的。” 穆宏毅立马警惕起来,“赵狗剩,你往宓园送真古董,谁指使的?你说出来,坦白从宽。” 赵狗剩佯装不懂,“这是真古董?不会吧,就是我随手在小地摊上买的啊,我的运气这么好?” “赵狗剩,装的有点过了。这些年手上没少沾血才闯出了今天的明堂吧?” 赵狗剩阴沉下脸来看着穆宏毅,“毅哥发展的这么快,毅哥的产业就干净了?” “干干净净。要不然,别人也不会指使你来陷害我岳父,今天我一旦收了你这个古董,明天怕是就有人举报我岳父贪污受贿了吧。” 赵狗剩呵呵了两声,“毅哥,你想太多了,没有的事儿。” “赵狗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劝你去自首。” “毅哥,你这么大义凛然的我看了真生气啊。凭什么你发展起来的产业就是干净的,我的产业就是脏的就是犯法的?难道就因为我曾经被村里污蔑偷鸡摸狗?别提杜丽红那件事,那是她活该。想送我去坐牢,证据呢?空口说白话,那我还说你贩|毒走|私呢,毅哥,这得有证据,证据你知道吗?” 赵狗剩站了起来,把甜白碗装了回去,“既然毅哥不给面子,那我也不拿热脸贴你们的冷屁股了,走了。” 穆宏毅坐着没动,冷眼看着赵狗剩的后背,“为你儿子想想吧,你儿子还知道孝顺,还没坏了根子。” 赵狗剩看着水榭外的繁花似锦忽然低头用眼角余光看着穆宏毅,“毅哥,你就不能高抬贵手吗?” “不能。” 赵狗剩冷掀了掀嘴角,“毅哥永远都这么正义凛然,当兵的后遗症吧,呵。” 看着赵狗剩离开,宓妃拧了下眉,“他是承认了吗?” “目前为止,咱们都没有证据。岳父响应中|央政策,反|腐倡廉,扫|黄禁|毒,看来是真的动了不少人的奶酪。” 蜜源电子科技门口,一个爆炸头,红色皮衣皮裤的女人靠着电线杆抽烟,惹得下班准备回家的公司职员侧目。 “看什么看,再看弄瞎你的眼睛,滚。” “什么人啊。” 惹不起这种女人都赶紧骑上自行车走了。 徐诚最后一个出来的,顺手锁门。 杜丽红望着徐诚依旧挺拔颀长的背影吹了一声口哨。 徐诚回头看了一眼,一眼没认出来,只当是街上那些不正经的站街女,没准备理会就要走。 杜丽红紧走几步拦住徐诚,“徐诚,不认识你的前妻了吗?” 徐诚顿住脚仔细看了几眼,“杜丽红?” “是我。怎么,我的变化很大吗?”杜丽红一挎徐诚的胳膊,“走,我请你喝酒去。” 杜丽红身上有一股子刺激的香水味儿,徐诚不习惯的皱了皱眉眉,挣开了,“你以前不这样。” 杜丽红撇了下嘴,“那你说说我以前在你眼里是怎么样的。” “你以前贤惠大方。”徐诚看了一眼杜丽红雪白雪白都看不清五官的脸,“温婉清秀。” 杜丽红一怔,“我以前在你心里那么好吗?” “是的。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五年前你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再出现我就听说你跟了赵狗剩?你怎么会跟了他,他那样对你。” “徐诚,你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不懂女人,你看不懂我,看不懂秋淑媛,更看不懂宓妃,可你这个人还有个毛病,你一厢情愿的觉得我们就是那样的,可你错了,大错特错。我可不贤惠大方,我心胸狭窄,我也不温婉清秀,我蛇蝎心肠,嫉妒心强,徐诚,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瞎呢,啊,你真可笑。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依旧爱着你,徐诚,现在宓妃和秋淑媛都远离了你,你就剩下我了,走,咱开|房去,这么多年了我可始终惦记着你,不睡你一回我都死不瞑目。” 徐诚愕然,急忙想要摆脱杜丽红,“别开这样的玩笑,我并不喜欢,放手……” 就在这时候杜丽红用一个手绢死死捂住了徐诚的口鼻。 112.挟持 正|版的小妖精们,明天继续赠送500字~~~在我替换正文之前订阅就可享受到~~~ 祝福看大山君文的小妖精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蓝孩子们帅破苍穹 盗||文】】网的你们好: 【古穿今】七十年代是青山卧雪写的小说,独家授权给了晋|江|文|学|城,是禁止转载的,转载存在侵权行为,是触犯法律的,请支持正版订阅。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但还是要挣扎着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正|版的小妖精们,明天继续赠送500字~~~在我替换正文之前订阅就可享受到~~~ 祝福看大山君文的小妖精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蓝孩子们帅破苍穹 盗||文】】网的你们好: 【古穿今】七十年代是青山卧雪写的小说,独家授权给了晋|江|文|学|城,是禁止转载的,转载存在侵权行为,是触犯法律的,请支持正版订阅。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但还是要挣扎着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正|版的小妖精们,明天继续赠送500字~~~在我替换正文之前订阅就可享受到~~~ 祝福看大山君文的小妖精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蓝孩子们帅破苍穹 盗||文】】网的你们好: 【古穿今】七十年代是青山卧雪写的小说,独家授权给了晋|江|文|学|城,是禁止转载的,转载存在侵权行为,是触犯法律的,请支持正版订阅。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但还是要挣扎着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正|版的小妖精们,明天继续赠送500字~~~在我替换正文之前订阅就可享受到~~~ 祝福看大山君文的小妖精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蓝孩子们帅破苍穹 盗||文】】网的你们好: 【古穿今】七十年代是青山卧雪写的小说,独家授权给了晋|江|文|学|城,是禁止转载的,转载存在侵权行为,是触犯法律的,请支持正版订阅。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但还是要挣扎着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正|版的小妖精们,明天继续赠送500字~~~在我替换正文之前订阅就可享受到~~~ 祝福看大山君文的小妖精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蓝孩子们帅破苍穹 盗||文】】网的你们好: 【古穿今】七十年代是青山卧雪写的小说,独家授权给了晋|江|文|学|城,是禁止转载的,转载存在侵权行为,是触犯法律的,请支持正版订阅。 正|版的小妖精们,明天继续赠送500字~~~在我替换正文之前订阅就可享受到~~~ 祝福看大山君文的小妖精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蓝孩子们帅破苍穹 盗||文】】网的你们好: 【古穿今】七十年代是青山卧雪写的小说,独家授权给了晋|江|文|学|城,是禁止转载的,转载存在侵权行为,是触犯法律的,请支持正版订阅。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但还是要挣扎着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正|版的小妖精们,明天继续赠送500字~~~在我替换正文之前订阅就可享受到~~~ 祝福看大山君文的小妖精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蓝孩子们帅破苍穹 盗||文】】网的你们好: 【古穿今】七十年代是青山卧雪写的小说,独家授权给了晋|江|文|学|城,是禁止转载的,转载存在侵权行为,是触犯法律的,请支持正版订阅。 正|版的小妖精们,明天继续赠送500字~~~在我替换正文之前订阅就可享受到~~~ 祝福看大山君文的小妖精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蓝孩子们帅破苍穹 盗||文】】网的你们好: 【古穿今】七十年代是青山卧雪写的小说,独家授权给了晋|江|文|学|城,是禁止转载的,转载存在侵权行为,是触犯法律的,请支持正版订阅。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但还是要挣扎着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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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声巨响,李力争觉得自己就飞了起来,摔烂泥一样贴到了墙壁上。 宓妃紧紧抱着穆宏毅,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声音带着哭腔,“你可算回来了。” 穆宏毅也吓的不轻,他抱着宓妃心有余悸,“是我不好,托大了,以后只要你出门就一定要带着保镖,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 宓妃猛点头。 灭火器的浓烟渐渐散去,穆巧丽整个人都吓懵了,她看着摔地上爬不起来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力争噗通一声就给穆宏毅跪下了,“宏毅,都是他的主意,我不想的,都是他和国华逼的我,宏毅,我得病了,是绝症,要去美国才能看好,你救救大姐,大姐求你了。” “什么病?”穆宏毅忽然想起宓妃曾给他看的病症,又想着李力争的为人忽然道:“艾滋病?” 穆巧丽猛点头,哭的涕泗横流,“宏毅你有钱,你救救大姐吧,大姐不想死啊。” “我救不了你,这是绝症,美国也治不好。”上一世到他死的时候他都没听说艾滋病这种绝症能治好的。 宓妃捂着自己嘶嘶抽疼的脖子猛的从穆宏毅怀里退了出来,脸色惨白。 这时呜呜的警笛声传了出来,李力争捂着肚子站起来就想跑,穆宏毅看着宓妃惨白的脸色,她挪开手后流血的脖子,也跟着白了脸,紧跟着就一把抓过李力争下了死手的揍。 “宏毅,你别碰他!”宓妃大叫。 当穆巧丽看着警|察持|枪闯了进来,她吓的嚎啕大哭。 几个警|察围上来制止了穆宏毅,穆宏毅指着李力争和穆巧丽直接道:“他们挟持我的妻子企图勒索敲诈我们,请你们抓捕归案,外头那些医生护士都可以作证。” 管事的警|察道:“程序所需,有人证也需要你们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我的妻子受伤了,请允许我们包扎一下伤口再跟你们回去。” 穆宏毅去牵宓妃的手,宓妃往后一躲,眼中恐惧含泪,“我自己走。” 穆宏毅攥了下拳头,“好。” “宏毅,孩子呢?” 受宓妃所托的护士忙道:“在我们办公室。” “谢谢你。” 护士往后退开了一步强笑,“不客气,你们快把孩子领走吧。” “宏毅,孩子出水痘,把我妈叫来照顾吧。我、我想去检查一下。” 站在门外的医生道:“感染后没那么快的,三个月后再来做检查吧。” “就不能给我开点药预防一下吗?”宓妃白着脸问。 医生摇摇头。 “别胡思乱想,你只是破了点皮。”穆宏毅又去拉宓妃,宓妃又退开了,“宏毅你先别碰我,咱俩都看过这种病有多毒的,等我检查一下确诊我没有被感染你再碰我好不好?” 穆宏毅看着宓妃惊惶恳求他的样子,心如同被撕裂出了一条口子。 “好。”穆宏毅艰难的点头。 乌云遮月,杜丽红回了家,家里一片漆黑,她推开门就看见了一点火星明明灭灭。 “去哪了,豆豆找不到你,哭着睡着了。” “啪”的一声,灯开了,乍然的明亮使得两个人一同眯了下眼睛。 “哦,我把徐诚迷晕了拖走,偿了我多年夙愿。”杜丽红把钥匙往门边柜子上一扔无所谓的道。 赵狗剩猛踹了一下长桌站了起来,抓过杜丽红就去撕扯她的裙子。 杜丽红趴在柜子上呵呵笑起来,“赵狗剩,我有没有告诉你啊,我病喽。” 赵狗剩冷笑,“怎么不病死你。” “你猜的真准,我真得了要病死的病,传染性绝症,艾滋病,你还记得咱们在金|三|角遇到的那个浑身溃烂的乞丐吗,就是那个说自己曾经是老大的那个,我得的就是那种病。” 赵狗剩提着裤子一下后退了数步。 杜丽红扭着腰臀走到沙发边上坐下,“你身上开始起红疹子了吧,胸口有一大片,这是最初的症状,往后你会变成我这样。” 杜丽红抓下头套,看着赵狗剩脸色大变而大笑。 “跟了你这么多年,今晚上我最开心了。震天,咱们俩喝一杯你说怎么样?” 赵狗剩双拳紧握,拎起一个凳子就砸向杜丽红,杜丽红不躲不闪,可那凳子也没砸到她,只和沙发靠背撞上了。 撞击声很大吵醒了在卧室里睡觉的豆豆,豆豆大哭,“妈,妈。” 杜丽红起身要去看孩子,赵狗剩一下堵住了门,“烂货,你别碰我儿子。” “听你的,震天,那我去睡觉了。” 杜丽红转身就走。 赵狗剩站在门口一下扯开了自己的衣服,衣服下,胸口上,一片红疹子。 宓玉珂、林若玉带着一个保镖去医院照顾出水痘的曜曜和卿卿,宓妃回到宓园就让保姆给她烧水洗澡,烧很多很多的水,她在浴房里洗了一遍又一遍,一身的皮洗的通红。 穆宏毅站在浴房外敲门,“咪咪,给我开门。” “我洗完就出去。” “咪咪,我撞门进去了。” “不、不要,我马上给你开门。” 宓妃也顾不上擦干了,穿上浴袍就把门打开了,强笑道:“我就洗个澡罢了,你催那么急干什么。” “从医院回来你就开始洗,洗到现在天都快亮了。” 穆宏毅往前走一步,宓妃就往后退一步,“不是说好了吗,等我检查一下没什么事你再碰我。” 穆宏毅眼神深邃,蓦地抱住了宓妃,宓妃吓坏了,“你快放开我。” 穆宏毅没废话,扯掉宓妃的浴袍,压在墙上就亲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宓妃抱着穆宏毅大哭,“现在好了,咱们俩要是都出事了,孩子可怎么办,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办,你有毛病啊,你没看在医院的时候那些医护人员是怎么避着我的吗,你上赶着想得这种脏病傻不傻啊你。” 穆宏毅在宓妃耳后吻了吻,“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的公主。” 宓妃捶了他一记,抱的更紧了,“傻。” 穆宏毅觉得她并没有听懂,于是轻笑,也没有说什么。 “我进来找你,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宏远、丽佳都很可靠,咱们将公司分一半的股份给他们,请他们等雷霆他们长大后再将另一半交给雷霆兄妹三个,我相信宏远和丽佳都会照做的。” “听你的。”宓妃哽咽。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而且我觉得,咱俩并不会那么倒霉。” “嗯。宏毅,等待的这三个月我想做点好事,我记得某一次出门路过一个寺庙,叫什么名忘了,咱们去多捐一些香油钱祈福你看怎么样?” 穆宏毅轻笑,“在古代捐香油钱捐习惯了是吧。” 宓妃愣了一瞬抬头看穆宏毅,穆宏毅刮了一下宓妃的鼻子,“我信了,你说的我都信了。” 宓妃流下两行泪,委屈的不行,“讨厌鬼,你可算是信了,你让本公主受了多少委屈啊,依本公主以前的脾气早和你和离了,本公主长这么大第一次受那么多委屈呢,哼。” “是我的错,任凭公主殿下处置。” “看在你和本公主同生共死的份上,本公主决定大度的原谅你以前做的所有蠢事了。” “谢公主隆恩。” 宓妃喷笑,搂着他的脖子跳上了他的腰腹,“听天由命吧,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让你活到五更天,本公主两世都尊贵无比,还能畏惧病魔吗。” “对。” 有一朵无可言说的花在两人心里同时绽开,璀璨,一模一样,紧相呼应,紧密相连。 浴房里粉泡泡一样的气氛好像从门缝里蹿了出来,穆长胜笑了一下,背手在后慢慢走了。 “走吧。” “爷爷,对不起。”秋淑媛低声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我恍惚记得,在上梨村点玉米那时候吧,你还教训宏毅媳妇,女人要干什么来着,自立自强还是什么,你说了一大串,当时我离的远也没听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自己回头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宏毅媳妇又做了什么,她自立自强创了一份事业出来,有儿有女,还有个疼爱她的丈夫,要说她没受你的影响这是不可能的。” 秋淑媛沉默着。 “你设计宏远那晚上,你也说了很多话,我那时候虽然不赞成你说的,可还觉得你有志气,结果你非常让人失望。我当时劝你平和,你现在懂得是什么意思了吗?” 秋淑媛点点头,“懂了。爷爷劝我平和,不是让我平庸没有志气,而是要去掉性格里的戾气和极端,做一件,尤其是做一件对自己来说很困难的事情的时候,要平和的去追求,去达到目的,就算做不到也不能走极端,要像咪咪。” “是的,你要学学宏毅媳妇,她是真正的聪明人。你也不笨,你只是太急了,不给别人缓和的退步,也不给自己缓和的机会,索要的,只允许人给你是或不是的答案,可世上的事,又有多少是非分明的事儿呢。安安的死,爷爷希望你能真正想明白,怎样平和的去生活,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也给宏远一次机会,我家的孩子都是死心眼,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行了,天快亮了,去睡会儿吧。” 穆长胜回卷棚睡觉去了,秋淑媛没有回小阁楼,她慢慢的走过宓园的每一个角落,回忆着三个人的曾经,从恍如昨日到渐渐释然,直到天光大亮也不觉疲倦。 这时她就见看门的老张进园子来了,她想着这个点宓妃和穆宏毅肯定还没睡醒就道:“张叔,有什么事儿吗?” 老张拿着纸条对秋淑媛道:“有人从门缝里塞了封信过来,上面写着是给小姐的。” 秋淑媛瞥了一眼,信没封口,“交给我,咪咪他们两口子还没醒,等他们醒过来我给她。” 老张犹豫了一下。 “信没封口,肯定不是重要的事情,而且,如果是咪咪的朋友或者客户也不会干这种事情,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也是,我也觉得奇怪,那就交给你吧。” 秋淑媛接过信,老张就又去守门了。 展开一看,秋淑媛蓦地攥紧了手,眼中恨意燃烧。 —— 赵狗剩看着给自己画死人妆的杜丽红,阴沉着脸问,“你还想祸害谁去?” 杜丽红把自己的嘴唇涂抹的像是吞噬过婴孩,她扭过脸笑,“震天,你怎么了,昨晚上怎么没打我呢?难道是不信自己也得病了?” “丽红,有病咱就治病,我想了想,是我害了你是不是?” “哎呦,赵狗剩,你今天是怎么了,跟换了个人似的,我可真不习惯。” 杜丽红放下口红,扭着腰往外走,在开门的一瞬回眸一笑,“赵狗剩,再见喽。” 赵狗剩猛踹了一下柜子,“滚。” 豆豆穿着拖鞋光着屁股跑出来,“妈,你别走。” 杜丽红给了豆豆一个飞吻,“豆豆,再见。” “滚!” “咣当”一声门紧闭了,豆豆扒着门大哭。 “让她滚。” “爸,我要我妈,你是不是又打我妈了,我恨你!” “小兔崽子。” “你老兔崽子。” 宓园。 夏天渐渐过去了,今天天气有些阴。 宓妃和穆宏毅都不敢接触穆雷霆,让穆长胜领去了,两个人商量着去别墅住。 宓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叹气,“我又想起看的那段文字描述了,你说这种病毒怎么这么厉害呢,能打败咱们身体里的卫士们,如果卫士们都被打败了,身体失去了保护就真的会被空气里的这些病毒啊细菌啊吃掉吗?宏毅,我不想变丑。” 穆宏毅把装好衣物的一个箱子放到地上,亲了亲宓妃,“别担心,变丑我也和你一起变丑,别怕。” “你就是傻。”宓妃眼眶又酸了起来。 穆宏毅轻笑,“别又哭了,你看爷爷知道了都没说什么。” “你已经做了,爷爷还能说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穆宏远带着宁宁来了,声音急切,“大哥,嫂子,你们在屋里吗?” 穆宏毅和宓妃走了出来,穆宏毅道:“怎么了宏远?” “我来,先带着宁宁去了小阁楼找她,可她不在,你们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郁郁寡欢呆在小阁楼里,吃饭都是保姆送进去的,今天不在吗?” 穆宏远有些急,“她早上找我来着,和我说让我好好养育宁宁,还跟我道歉了,我又惊又喜还以为……可她就走了,我越想越不放心就带着宁宁过来看看,可她不在小阁楼,嫂子,她能去哪儿,找徐诚去了吗?” 就在这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保姆接了走出来道:“小姐,老张说徐正濂先生和周明珍夫人要进来找您。” “让他们进来。” 宓妃对穆宏远道:“你先别担心,正好问问徐诚的爸妈,说不定秋淑媛又去他们家闹了。” 穆宏远有些黯然的点头。 半响儿,周明珍先跑了过来,劈头就问,“我儿子在你们这里吗?” “不在。”穆宏毅微拧了下眉。 “是这样的。”徐正濂见穆宏毅不高兴忙道:“昨晚上徐诚没回家,今天他也没去公司,我们担心就来问问,没别的意思。” “徐诚也不见了……”穆宏远喃喃苦笑。 “伯父,秋淑媛也不在。” 宓妃话一落,周明珍就爆发了,“又是这个扫把星!” “秋淑媛不会对我们徐诚做什么吧?”周明珍一下担心起来,“她都敢跳楼威胁我们,她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通往主院的石子路上传来了徐诚带着哭腔的喊声,“咪咪,你快来,圆圆快不行了,她有话对你说。” 周明珍一下忙跑了出去。 宓妃也赶紧跟了出去,跑到院外就看见,徐诚一身伤痕抱着被血浸透了腹部的秋淑媛。 “我的天啊,诚诚,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诚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咪咪,圆圆有话对你说。” 宓妃有一瞬的惊愣,但很快回过神来握住了秋淑媛的手,“你……” 秋淑媛脸色苍白,唇角勾出个弧度浅浅笑了一下,“我给安安报、报仇了。” “你这人真是……”宓妃看着这样的秋淑媛为她伤心。 “我想、想对你说,咪咪,我把你当亲人又当仇人,我想远离你又、又想时时见到你,哪怕是和你争吵。”秋淑媛大喘了一口气,握紧宓妃的手,“因为在我心里,我只有两个、两个至亲,徐诚和、和你,可是徐诚只有一、一个,所以我不停的刺徐诚,刺你,也伤害我自己。咪咪,对、对不起。” 宓妃眼睛一酸落了泪,“我接受。” 徐诚哭的悲痛欲绝,“圆圆,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 穆宏远又怒又气又酸,“她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医院,把圆圆给我。” 穆宏远抱走秋淑媛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大哥,开车送我。” 穆宏毅握了一下宓妃的手追了上去。 徐诚坐在地上捂住了脸,“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诚诚,妈在这儿呢,别哭啊,你的脸怎么了?”周明珍抱住徐诚跟着落泪。 徐诚忽然推开周明珍,脸色惨然,“妈,我身上脏你不能碰我。” 周明珍伤心不已,“你是我儿子,小时候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这么大,我怎么会嫌弃你脏呢。” “不是的,妈,我身上有艾滋病毒。” 站在一旁的宓妃蓦地看向徐诚,“你怎么也……” 身为医生的徐正濂一把拉开周明珍,骇然的看着徐诚,“能破坏人体免疫系统的hiv病毒?” 徐诚点头:“是杜丽红传染给我的,她不知道弄了什么把我弄晕了,然后把我绑了起来强行和我发生了……关系。” 周明珍还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毒,就道:“那咱们赶紧去医院,去你爸那个军|区医院。” 徐正濂镇定了一会儿,“你这样的传播途径感染的机会很大,但也不是说百分百感染,还能站起来吗,跟爸走。” 徐诚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他没脸看宓妃,低着头跟在徐正濂身后走出了宓园。 宓妃回头就看见穆长胜牵着穆雷霆站在旁边鹅卵石的小径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爷爷。”宓妃回头叫了一声。 穆长胜点了下头,“宁宁过来,跟着太爷爷和你雷霆哥哥去玩吧。” 宁宁沉默着走了过去,牵住了穆长胜的手。 秋淑媛昏迷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穆宏毅搂着宓妃坐在一间科室外头的椅子上,两人双手交握,略显紧张。 “穆宏毅,宓妃,你们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宓妃一下站起小步跑了过去,从一个护士手里接过了检查报告,还给拿倒了又急忙翻转过来,可又看不懂。 穆宏毅看向护士问,“感染了吗?” 护士笑着说恭喜,“没有感染,你们都很健康,你老婆怀孕了。” 宓妃才喜极而泣忽又愕然呆滞。 穆宏毅倒是反应的快,搂着宓妃的腰就跟护士道:“谢谢。” “不客气。”护士笑着回了自己的科室。 宓妃这才蓦然反应过来,抱住穆宏毅就开心的大笑起来。 “宏毅,你听那个护士刚才说什么了吗,她说,没有感染,你们都很健康,你老婆怀孕了!” “你小心孩子,我听到了。”穆宏毅面上克制着,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我要去告诉秋淑媛这个好消息,嫉妒死她。”宓妃拉着穆宏毅兴冲冲的往秋淑媛住的病房里去。 此时,秋淑媛靠坐在病床上,张着嘴正等着穆宏远喂她汤喝。 “太烫了。”秋淑媛喝了一口就皱眉。 “那我给你吹吹。”穆宏远傻笑了一下,赶紧给吹。 宁宁坐在一边凳子上写作业,摇摇头叹气,“妈妈,你能不欺负爸爸吗,爸爸太可怜了。” “嘿,小丫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宁宁白了秋淑媛一眼。 宓妃推开门就笑,“宁宁,你这个白眼翻的真有你妈妈的真传啊。” 秋淑媛白了宓妃一眼,“你们这两个大老板也太小气了,来看我就空手来的啊?” “不空手,我带来一个,不,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我们都很健康没有感染病毒,第二个,秋淑媛,我又怀孕了,你嫉妒我吧。” 秋淑媛哼哼两声,“不就怀孕吗,谁不会怀似的,等我好了我也再生一个。” “圆圆,你说真的吗?”穆宏远惊喜不已。 秋淑媛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笨如猪的老公,你也跟人穆宏毅学学,你们还是一个爷爷的呢。” 穆宏远嘿笑,“好好,我学。” “秋淑媛,你这辈子是别想超过我了,哪方面都别想,你这辈子就得让我压着了,哈哈,你生气不?” 秋淑媛气有些不顺,捂住伤口就叫疼,惹得穆宏远关心不已。 宓妃嬉笑,“别装了,三个月你都让宏远养的白白胖胖的了,伤口疼也疼不到哪里去的,一点点疼你这个女金刚也忍受得了。秋淑媛,你这一次可是多亏了我,要不是我妈一直在给我搜罗血,这次碰巧给你用上了,你就该去见阎王了。” “说罢,有什么条件。”秋淑媛喝了一口穆宏远喂的汤坦然的问。 “我的化妆品工厂还缺一个厂长,你干不干?” “给多少工资,少了不干。” “你干的好给你分股怎么样?” 秋淑媛眼睛一亮,斜睨宓妃,“说话算话?” “本公主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成交!” 秋淑媛一拍被子,正拍自己的伤口上,疼的龇了下牙。 宓妃大笑。 紧接着病房里的都笑了。 宓妃坐床边,“哎,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杜丽红呢?” “今天心情好,可以跟你说说了。”秋淑媛拿过一个橘子开始剥,“那天杜丽红是想找你同归于尽的,我是替你去受的这份罪,你欠我一份情啊,给我记住喽。” “嘁,你不是说是给安安报仇的吗。” “为安安是为安安,为你是为你,不一样。反正杜丽红烧死在那个废弃工厂了,我就被徐诚抱了出来,过程是很惊险的,要换了是你,你肯定没命,也就是我还能逃出一命来。” “哎呦,你还很沾沾自喜呢。” “我逃出一命来就该高兴。”秋淑媛喜滋滋的开始喝汤。 宓妃看着秋淑媛喝汤她也馋了,站起来搂上穆宏毅的胳膊就道:“宏毅,回家,你也要烧汤给我喝。” 穆宏毅轻笑了一声,“好。” ——正文完—— 114.番外·卿卿 寂静清雅的图书馆,一处靠近后门的角落,一个上身穿了一件白衬衫,下面穿了一条牛仔裙,带着眼镜的女孩子正在看书。 两个男大学生透过后门的玻璃往里看,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笑嘻嘻的捣了另一个高挑帅气的男生一下,“这样看,咱们班的穆卿卿比班花苏亚还漂亮吧。” “苏亚的爸爸是中国五百强企业的老总,她爸爸是干什么的,你听过吗?” “这倒没有。不过,在大学里谈恋爱,毕业几乎都分手,你管人家爸爸是干什么的吗,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不追我就下手了啊。” “没传开,那只能说明她家里不怎么样,她自卑不好意思提自己家里的情况。我没兴趣,你追吧,这样的女生,你多给她买点好东西她就上钩了,她要是知道了你的家世,到时候可能还甩不掉,你自己小心点吧。” “到时候再说吧,想甩肯定是能甩掉的。不跟你说了,我进去了。” 很快,穆卿卿微抬头就看见了一个戴着眼镜,一张脸尚算清秀白皙,手腕上戴了一条洛神男式手链的男生。 吴宇瞥见穆卿卿看向他手表的目光心里鄙夷了一下,面上笑的平易近人,“你好穆卿卿,我是吴宇,咱们一个班的。” 穆卿卿翻了一页书,淡淡“嗯”了一声,“有事吗?” 我艹,够拽的啊。 吴宇屁股往书桌上一坐,故意把自己的洛神手链展示给穆卿卿看,“这款手链是今年新出的限量款,你要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就送给你一款女式的。” 穆卿卿弯了弯唇角,收起书站起来抱着就走。 吴宇心想,这妞还挺要脸,就追了上去,“我喜欢你,穆卿卿做我女朋友吧。” “谢谢厚爱,我不接受。” 穆卿卿走了,反倒激起了吴宇的征服心,两手放在嘴边对着穆卿卿的背影大喊,“穆卿卿,从今天开始我要追求你。” 这里是图书馆,安静冷寂,被吴宇这一喊,喊的在这里看书的人厌恶。 这时管理员赶了过来训斥,“干什么呢。” 吴宇忙拉着李鑫去追穆卿卿。 穆卿卿从图书馆出来就想回宿舍,半路又被截住了。 “穆卿卿,我相信你也知道我是谁,拿乔别太过了,矫情一下就收了吧,做我的女朋友,大学四年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穆卿卿颇有兴致的看着吴宇,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李鑫,“你们找别人玩吧,我没空。” 嘿,这妞。 “穆卿卿,你家里没什么钱吧,等你毕业的时候找工作能帮上你的忙吗?你做我的女朋友,将来我替你解决工作的问题,我家全国都有连锁超市。” 穆卿卿又笑了,好脾气的道:“谢谢,但我不需要,请让开。” “穆卿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想往我身边扑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 穆卿卿一直在笑,绕过吴宇和李鑫就回了宿舍。 穆卿卿推开门,宿舍里的另外三个室友都坐在自己的床上一齐看着穆卿卿,穆卿卿觉得奇怪,“怎么了?” “穆卿卿,真看不出来啊,你不显山不露水的,把咱们系草和公子哥都弄到手了。” “不是,吴宇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我拒绝了。” 苏亚嘲笑了一声,“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穆卿卿有些厌烦了,摘下眼镜就去阳台上打电话。 宿舍里三个女孩就议论开了,一个嘀咕道:“怪不得敢往公子哥身边凑呢,没想到她摘下眼镜还挺好看的。” “闷骚。”苏亚撇了一下嘴,拿了个小镜子开始涂口红。 “大哥,你回家的时候顺道来接我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不打算过你‘隐姓埋名’的平静生活了?” “遇上点小麻烦,最省心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对方知难而退。” “好,等着。” 下午的时候,穆雷霆直接开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到了穆卿卿的宿舍门口。 打了热水回来的苏亚看着坐在车里的穆雷霆眼睛都直了,“穆、穆雷霆?!” 和苏亚走在一起的舍友问,“苏亚你认识啊?” 苏亚没搭理舍友直接走向了穆雷霆,“你还记得吗?上次洛神集团举办的年终舞会我跟着我爸去了,我爸是苏祥和,洛神房地产的总经理。” 穆雷霆从车里下来,靠着车门,“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苏亚有一瞬的难堪。 这时候吴宇又来了,找了几个人给他拿彩色的蜡烛,当他一看见穆雷霆和他身后的红色法拉利就哼了一声,“你哪个学校的啊,停在我们学校女生楼底下要干什么?” “接我妹妹。” 穆卿卿走了出来,笑着道:“大哥,你来的好早。” 穆雷霆为穆卿卿打开车门,“上车,妈想你了催着我赶紧过来带你。” “穆、穆卿卿,这是你大哥啊。”苏亚目瞪口呆的道。 “嗯。” 看着法拉利远去,苏亚脸涨的通红,“有毛病啊,堂堂洛神集团的小公主穿什么地摊货。” 吴宇一听傻眼了,“洛神集团的小公主,谁?” “穆卿卿。”苏亚白了吴宇一眼,提着暖水壶就上楼了。 吴宇一下捂住自己的手腕,羞愧的无地自容,跟身边的李鑫道:“完了完了,我这脸丢大发了。” “有意思。”李鑫眼中却冒出势在必得的光来。 宓园依旧是那个宓园,只是卷棚里曾经住的那个老人几年前逝去了,宓妃教会了穆宏毅下棋,两口子没事就杀一盘。 这一盘眼瞅着宓妃又要输了,她忙拍掉穆宏毅要捡起白子的手,“急什么,我刚才一晃神看错了,刚才下的不算数。” “落棋无悔,咪咪你不能赖皮。” “我就赖皮。”宓妃笑眯眯的捡回了自己的白子重新下了一个位置。 穆宏毅笑问宓妃,“这次确定了吗?” 宓妃看着穆宏毅这个样儿又犹豫了,“你等等。瑾瑾,你快来,你爸又欺负我,快来给我看看这棋怎么下。” 坐客厅另一边沙发上的穆瑾瑜正对着电脑玩游戏玩的热,“哎呀爸,你让让我妈,我这边正忙着呢。” “就知道玩游戏,这个学期成绩继续往下滑,我看你这个大学怎么考。”穆宏毅斥责了一句。 穆瑾瑜心虚了,抱着电脑偷溜。 宓妃忽然想起什么,“哎呦,不好,我忘偷菜了,秋淑媛种的那一茬玫瑰到时间熟了。” “……”看着宓妃也去玩电脑了,穆宏毅无语了一会儿,“我种的大白菜也熟了,你赶紧偷了吧。” “我才不去,你就种了几棵大白菜你养什么狗啊,害我偷鸡不成蚀把米,哼,不和你玩。” 穆宏毅也找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和宓妃并排坐着,“怎么把狗弄掉?” “你别给狗喂食就行了。我要准备造一套葫芦套装了,你赶紧把你的大白菜拔掉扔了种木棉。” “我瞅瞅怎么拔啊。”穆宏毅正研究,宓妃那边就来了qq消息,秋淑媛传了一张画给宓妃看,画上画着,一个男孩子在花油画,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子在一边看,而在整福画的草丛里还蹲着一个小女孩。 那边秋淑媛就发来消息了。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这是徐诚邮寄给我的一幅画,你说他什么意思? 长乐公主殿下:……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呵呵,你什么意思啊,怪得意的啊,在他心里你占据了那么大一块,我就占了那么小点的角落。 长乐公主殿下:我已经截图了,刚好宏远也在线的样子我发给他了。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你!我就唠叨唠叨,我早不在乎他爱谁不爱谁了,跟谁稀罕他似的。你赶紧把我这句话也截图发给他,快点。 长乐公主殿下:好啊,你懂的呦。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拜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求殿下帮帮忙,赶紧给我发! 长乐公主殿下:o(n_n)o哈哈~ 115.番外·两口子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发了没有? 长乐公主殿下:发了。给你看截图。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这还差不多。我给你发张照片你看看这姑娘怎么样。 长乐公主殿下:不会吧,你这么早就找儿媳妇了?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滚蛋。这是给徐诚找的,怎么样,和你有点像吧? 穆宏毅歪着头看了一眼有些嫌弃:“一点不像。” 宓妃也点头,“秋淑媛什么眼神啊,她那是梨涡吗,那么大的俩坑难看死了。” 和穆宏毅说着宓妃就打了字过去。 长乐公主殿下:不许找和本宫长的像的,要不然我让我家三个崽崽把你家那俩崽崽揍一顿。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那你说怎么办吧,就那么看着他孤独终老? 长乐公主殿下:漂亮姑娘多的是,多给他介绍几个。要不然这样,咱们举办一个选美大赛,只要这个冠军能把徐诚追到手咱们就给五百万,这个主意怎么样?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行!就这么定了,这事我来安排。 过了一会儿秋淑媛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靠!你偷我的红玫瑰了?! 长乐公主殿下:o(n_n)o哈哈~对呀对呀。你别想偷我哒,我的都没熟。 爱翻白眼的女金刚:怒火~怒火~ 一会儿秋淑媛那边的头像就灰了。 宓妃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穆宏毅身上大笑。 “不许找和你长的像的啊,我不同意。”穆宏毅把自己的电脑放桌子上搂着宓妃道。 “老醋桶。”宓妃一边给自己的菜地除草浇水一边弯起了嘴角。 穆宏毅低头咬住宓妃的耳朵,“再说一遍。” “老不正经的,别弄我,一会儿雷霆和卿卿就回来了。” “没那么快。”穆宏毅沿着宓妃的耳背一路亲下来,亲的宓妃媚眼生波,身子软的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候门外就传来了穆卿卿欢喜的叫声。 “妈,我回来了。” 两人蓦地醒神,穆宏毅忙给宓妃拉好衣裳,站起来坐到对面避嫌,宓妃则一本正经严肃的去偷下属的菜去了。 穆雷霆和穆卿卿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么疏冷的场面一时怔住,兄妹俩对视一眼,穆青青坐到宓妃身边搂着宓妃的胳膊小声问,“妈,你和爸吵架了?” 宓妃含糊了一声,编了个理由,“你圆圆大姨要给你徐诚舅舅介绍个女朋友,你爸不同意,我刚刚把他训斥了一顿,太不懂事了,你徐诚舅舅这么大岁数了,找个女朋友也不容易对不?” 在沙发上坐下,穆雷霆就笑了,“妈,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徐诚舅舅才不愁女朋友呢,只要徐诚舅舅想,有的是又年轻又漂亮的小姑娘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宓妃一想点头,“你徐诚舅舅年轻时候就是个万人迷,老了老了也还是个又帅又有魅力的帅老头。” 坐对面拿着张报纸假装看的很入神的穆宏毅轻哼了一声,宓妃斜睨过去,“你有意见啊,人徐诚本来就长的比你帅。” 穆宏毅撇嘴,“可不是帅吗,简直就是个蓝颜祸水,你妈,你圆圆大姨,还有个杜丽红年轻那时候争你们徐诚舅舅争的你死我活的。” 宓妃拿起桌上一个芒果就砸了过去,“别在孩子们面前抹黑我,那是秋淑媛和杜丽红争徐诚来着,我没有,我遇见你,你就死皮赖脸,不择手段的把我绑你身边了。卿卿,我跟你说你爸那时候幼稚死了,明明爱你公主妈妈我要死要活的,嘴上却可着劲的欺负我,到现在你爸那张嘴也不诚实,哼。” 穆宏毅咳嗽了一声,“乱说什么,哪有的事儿。” 宓妃一个眼波斜甩过去,“我乱说?” 穆宏毅老脸滚烫又轻咳了一声,“那个,卿卿啊,大学又离咱家不远,你回来吃饭吧,大学食堂那饭菜不干净。” “对,还有你这身衣裳脱下来也扔了吧,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别人家孩子恨不得家里有什么炫什么,你倒好,还得偷偷摸摸藏着,忒小气了,一点也不像我的脾气。搁我们大楚王朝,你妈我是公主,你是我亲生的闺女,你就是郡主,堂堂郡主,到哪里不得是人人都捧着,就跟你爸最爱唱的那首歌里的歌词写的,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你生来那就是万人中央,享受万丈荣光的,大大方方享受就是,别藏着别噎着,妈妈看了生气。” 穆卿卿抽了抽嘴角,捧着宓妃笑,“是,妈妈,哦不,公主妈。妈,你跟我说说徐诚舅舅的事儿呗。” 宓妃把电脑放下,靠在凤穿牡丹大靠枕上想了想,“你徐诚舅舅啊,其实是挺善良一个人,他也算好人有好报,和一个艾滋病人亲密接触了也幸运的没感染,要不然就没有现在的蜜源科技集团了。” “妈。”穆卿卿偷瞥了一眼看报纸的穆宏毅,“徐诚舅舅的集团名字是不是用了你和我圆圆姨小名中的一个字组成的?” 宓妃也偷瞥穆宏毅一眼,“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 穆宏毅抖动了一下报纸,“瞎问什么,跟你哥一块吃饭去吧,今天有醉蟹。” 穆雷霆瞅着穆宏毅笑了一声,“爸,你得管管曜曜了,在学校就不干正事,昨天他说出去给同学过生日,你知道他干什么了吗,他跟人赛车去了。” “这个臭小子,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雷霆,你马上打电话把那臭小子给我叫回来。”宓妃生气的道。 “好。”穆雷霆也怕穆曜曜跟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学坏,拿出手机就拨了出去。 穆宏毅皱了眉,“我就说把他送军营里去,你偏不肯。” “去当兵多苦啊,我不是舍不得吗,再说了,曜曜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送进去几天要是哭着回来了那不是丢你的人吗。” “就因为他没吃过苦才让他去的,那臭小子就是欠揍。”穆宏毅一拧眉毛,心里立时下定了决心。 电话通了。 “喂,大哥,什么事儿?” “在干什么,你那边怎么那么吵?”穆雷霆肃着一张和穆宏毅相似的脸严厉的问。 “没干什么,嘿嘿,大哥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啊。” 宓妃一把把手机夺过去,“臭小子,我命令你马上给我滚回来,晚一分钟我让你爸把你吊起来打。” 穆卿卿在一边插嘴,“妈,二哥不怕打,你把他的银|行|卡都给冻结了,他就没钱作事了。” “我艹穆卿卿,你狠!” “骂谁呢,马上给我滚回来。” “妈、妈、妈,亲爱的公主妈,有事好好说哈,我马上回来。” 宓妃把手机还给穆雷霆,歪在靠枕上想了一会儿,忽然一巴掌拍沙发扶手上,“宏毅,送,把这臭小子送军营里去,就送那个最苦的军营,豆豆去的那个,你看人家豆豆越来越正气了,你再看咱家这臭小子,越来越没个正行。” 穆宏毅心说,那还不是你惯的。嘴上却道:“听你的。” “早应该送去的。”穆卿卿道,“妈,我要告状,有一回我看见二哥搂着个女孩子去买包,那一掷千金的派头跟大款爷似的。”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宓妃更气了。 “……我哪敢啊,我又比不上我二哥得宠。” “没良心的,妈心里可最疼你了,从你出生开始就给你攒嫁妆了,你现在说这话气我。” 穆卿卿连忙给宓妃捶背又捏肩,“妈,我错了,我就是嫉妒您对二哥好,我吃醋了。” 穆雷霆笑的朗月清风一般,“妈,我也得说一句,您就纵着老二,有时候我也吃醋。” 宓妃讪讪,“没有吧?” 穆宏毅忙为宓妃说话,“你们俩就是太懂事了,俗话说的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曜曜有事没事就咋呼,你们妈自然就多往他身上瞅,往后你们也吆喝起来,你们妈就往你们身上瞅了。” 穆雷霆忙道:“妈,您千万别往我身上瞅,您就一直注意着老二就行了。” 被一个有公主病的妈时时管着,那滋味,啧。 穆卿卿也忙道:“妈,我和大哥都懂事,就二哥,从小就皮实,您一时不管着二哥肯定闹幺蛾子,您还是继续管着二哥就行。” 宓妃听出来了,似笑非笑的瞥着两个儿女,“你们两个小狐狸,就逮着曜曜坑吧。行了,妈知道你们不乐意被人管着,还是曜曜好,懂我的心,你们俩,哼。” 穆雷霆和穆卿卿对视一眼,心虚不已。 “行了,吃饭去吧,今天李嫂做了醉蟹。” 穆宏毅发话,俩兄妹赶紧跑了。 孩子一走,穆宏毅扔下报纸就去搂宓妃,“徐诚这么多年都不娶老婆,他是不是还想着你?” 宓妃啐了他一口,“多大年纪了还想七想八的,我又不是年轻那时候,风华绝代美丽无匹,现在,你看那些明星,比我漂亮的数不胜数,他那么有钱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等我?你可真会想。” 穆宏毅捧着宓妃的脸看,这张脸仿佛被岁月眷顾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却像三十来岁,成熟、媚惑,依旧让他看不够,爱不够,他低头浅啄了一下宓妃的嘴笑道:“我老婆在我心里最美。” 一句真心实意的话把宓妃哄的心花怒放,点点他的下巴,“越老你还越会甜言蜜语了,谁教的?” “电视剧。天天晚上拉着我陪你看那些宫斗剧,宫廷偶像剧硬熏也熏会了。” 一想到晚上穆宏毅就苦了脸,“咪咪,今晚上我能看奥运会直播吗?咱能不看那些酸掉牙的宫廷偶像剧了吗?” “不行,奥运会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的那剧才没营养,你一边看一边笑一边吐槽人宫斗的夸张胡扯,你看个什么劲啊。” “我不管,你就得陪着我看,我一个人看多没意思。” 宓妃年纪长了,被穆宏毅宠的,脾气一点没变,她搂着穆宏毅的脖子亲他一口,“陪我看的话,晚上睡觉有你的好处。” “噌”的一下穆宏毅的眼睛就亮了。 第116章 番外·徐诚 夜了,繁星点点。 徐诚坐在飘窗上,擎着一杯红酒,望着茫茫夜色下车水马龙的城市,略显寂寥。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徐诚站起,将酒杯放到吧台上,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醉醺醺的白兔女郎,清纯又俏皮,一下扑了进来,哭兮兮的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徐诚往后退了一步,扶了一把,“你走错门了,小姑娘。” 白兔女郎不管那些,一把抱住徐诚就噌,“我不管,我不要跟你分手,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徐诚哭笑不得,“你站好,小姑娘你看清楚,我是个老头子,可不是你年轻的男朋友。” 白兔女郎趁徐诚不注意偷瞥一眼,心脏“噗通”跳了数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话落就踮着脚尖去亲徐诚的嘴,徐诚下意识的犯恶心,但要他粗鲁的对待一个小姑娘他也做不出来,忍了忍捏住白兔女郎的两只手腕将这只兔子从自己身上扭下来,往外推去,“女孩子要自重,出去。” 白兔女郎有一瞬的难堪,但想着那五百万以及嫁给这样一个老总会得到的东西,心脏漏跳了数拍,又哭泣着偎上来抱徐诚的胳膊,“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啊,求你别不要我。” 徐诚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人生阅历也不缺了,只是他习惯性的把人往好里想,可这会儿他知道了,这个小姑娘怕不是认错人那么简单。 “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又带着什么目的,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白兔女郎一咬牙一跺脚开始扒自己的衣裳。 徐诚冷笑,“你不走我走。” 白兔女郎一看这情况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徐诚气的“咣当”一声关了门。 门外,铺着毛绒地毯的公寓走廊拐角花瓶处,宓妃和秋淑媛被关门声惊了一下。 白兔女郎哭丧着脸跑过来,“对不起,我没完成任务。” “没用。”宓妃失望的说了一句。 “行了行了,自从杜丽红强了他那一回,他就跟得了厌女症似的,除了咱俩,家里的女孩子们,哪个女的接近他,他都冷淡防备着,都是杜丽红害的。” 秋淑媛掏出一沓钱,“走吧。” 兔女郎大喜,礼貌的鞠躬后,坐电梯下去了。 这时宓妃的手机响了,紧接着秋淑媛的手机也响了,两女对视一眼纷纷撇嘴,接起手机说的第一句话都一样,“别催了,马上下去。” 挂了电话,宓妃道:“走吧,明天换人。换个明艳丰满型的,我觉得那个亚军就不错。” 秋淑媛白了宓妃一眼,一边走近电梯一边道:“得了吧,跟你一个类型的都不管用,换成我这个类型的更不管用。” “呸,本宫独一无二,谁跟本宫一个类型的,嗯?” 秋淑媛大乐,“我说你这公主病,这辈子是好不了了是吧,幼稚不幼稚啊你。” 电梯下到一楼,门一开,宓妃和秋淑媛就撞见了穆宏毅和穆宏远兄弟。 秋淑媛直接白了穆宏远一眼,穆宏远嘿嘿笑。 宓妃就似笑非笑的睨了穆宏毅一眼挎上他的胳膊,“不信任我啊?” “不是,来接你回家。给徐诚找女朋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慢慢来。”穆宏毅忙道。 四个人上了一辆宾利,穆宏远开车,秋淑媛坐副驾驶,穆宏毅和宓妃坐后面。 秋淑媛回过头就问,“咪咪,你真把你们家二小子送特种军营里去了?这回怎么舍得了?” “不舍得不行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捧戏子,可把我气坏了,我原本还犹豫,一得知了这事直接让宏毅打包送出去了。” “你看看你什么封建思想,人那叫明星演员,戏子戏子,多难听啊。” “我知道,不就是娱乐圈吗,八卦娱乐频道我也看,天天不是这个出|轨就是那个离婚的,乌七八糟乱的很,不论是戏子还是明星,反正我不喜欢。” 秋淑媛挤兑宓妃,“你喜欢不喜欢可没屁用,你儿子要非得娶个娱乐圈小明星当老婆,你能怎么办?” 宓妃冷笑,“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把他赶出家门去,家业一点没他的份,没有钱我看哪个小明星肯搭理他。换句话说,等他落魄潦倒的时候,要还真有人愿意跟着他吃苦,我倒要高看她一眼了。” “你接受一个明星儿媳妇?” 宓妃鼓了一下嘴瞪秋淑媛,“你想说什么?” 秋淑媛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我想说,我想开个娱乐公司,你有兴趣投资吗?” “没有。”宓妃刚给了否定的回答忽的又道:“有!我想拍个真正的宫廷片,现在拍的这些都太扯了,看的我想吐。”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秋淑媛看了穆宏毅一眼接着道:“咪咪,你有喜欢的女明星没有,咱可以砸钱把她挖过来当顶梁柱使。” 宓妃认真想了想,“最近热播的《神雕侠侣》里头演小龙女的那个明星不错,要挖就重金挖这个。” 秋淑媛笑着点头,“可以。雷霆估计会很高兴。” 宓妃又不傻,听到这里听出点别的味儿来了,“你别告诉我,雷霆喜欢上某女明星了?” 宓妃蓦地看向穆宏毅,穆宏毅连忙道:“这事我不知道。” 宓妃气笑了,“好一个不打自招。好啊,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话都试探到这个份上了,穆宏毅只好全招了,“雷霆是看上人家了,可人家还不知道呢,雷霆一贯听你的话,他哪能不跟你说一声就跟人家好上了。雷霆说了,你要是不同意他就把心思掐了。” “这还差不多。” “没见过你这么霸道又封建的妈,雷霆他们四个在你手里长大真不容易。”秋淑媛哼笑。 “我怎么了,我哪里霸道封建了,我时刻紧跟时代潮流好不好,思想也跟上了。”宓妃不服气的辩驳。 “得了吧,你看我,宁宁自由恋爱我就不管,雷霆和宁宁差不多大,我们宁宁男朋友都谈过两个了,你们雷霆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牵过吧?” “那我不是怕他学坏吗,现在外头那么多花头。” “你们雷霆精的跟猴儿似的,现在都当总经理了,你怕个屁。”秋淑媛给了宓妃一个白眼转过身去坐正身子,“我不管啊,雷霆让我问的话我都问完了,回头你们母子俩自己说去。” 宓妃没和秋淑媛斗嘴,怅然若失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孩子怎么就都长大了呢,马上马上就有个女人跟我抢儿子了,这样一想我这心里怎么这么酸呢。” 秋淑媛失笑,“也就你几十年心态都不变,我是老了。” 四个人回到宓园,秋淑媛两口子离开,宓妃往床上一躺就恹恹起来,穆宏毅陪宓妃躺着,轻拍她,“你要不同意就跟雷霆说,雷霆一定会顺从你的。” 宓妃摇头,伤心的窝穆宏毅怀里,“驸马,我舍不得儿子分给别的女人。” “我也舍不得,可儿子总是要娶老婆的,想想你和我妈那时候不也是别扭了几年吗,现在也处好了。对了,爸妈和岳父岳母去欧洲旅游这都多少天了,给你打电话没有?” “打过,让咱们不用担心,那两对老两口决定趁着还走得动要把欧洲玩遍再回来。” “也行。” 宓妃心里酸溜溜的不舒坦,“宏毅,我难受。” 穆宏毅抚着宓妃的心口给她顺气,哭笑不得,“雷霆这不还没去追求人家吗,儿子还是你的,就算他娶了老婆,儿子也还是你儿子,你要不喜欢要个明星当儿媳妇,就让雷霆掐了心思也行。” “谁让他掐了,我没那么霸道,让他追,雷霆的眼光我还是放心的。对了,他看上谁了?” “就你喜欢的那个。” 宓妃一听又放下了点心,“我就说雷霆眼光不错,现在的明星整容的太多了,可那姑娘我一看就是纯天然的。行了,让他追去吧,那姑娘看起来傲得很,人还不一定稀罕咱儿子呢。” “……你这态度变的也太快了。”穆宏毅笑着搂住宓妃。 “宁宁都谈俩男朋友了,我儿子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我为我儿子委屈,让他谈,多谈几个。” 穆宏毅心想,雷霆说的没错,能改变他公主老婆态度的也就秋淑媛了。 “行,我告诉他。” 翌日,天光明媚,徐诚集团附近一间雅致的咖啡馆内。 这间咖啡馆是徐诚常来的地方,每一个桌子旁边都立着一个小书架,书架上提供了各种各样的图书,有有经济还有哲学类的。 此时,徐诚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翻阅着一本。 “先生,我能坐在您对面吗?” 香气袭来,徐诚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大波浪头,烈焰红唇的丰艳女郎。 徐诚微抬了下手,“请便。” 坐在徐诚后面,拿咖啡单挡着头,宓妃和秋淑媛偷偷摸摸的往这里看。 宓妃瞥着丰艳女郎仿佛稍微一呼吸就能挣裂开扣子的胸部,哼哼道:“男人呐。” 秋淑媛挺了挺自己的,“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宓妃撇了撇秋淑媛的又撇了撇自己的,“我羡慕嫉妒恨?呵呵。我们家宏毅才不喜欢那样的。” “也不知道是谁偷偷捣鼓丰胸的汤药吃,自己的没起来,倒是把卿卿给养出来了,哈哈。” “哼。” “嘘,听他们说。” 那边桌子底下,丰艳女郎抬起脚尖来轻碰徐诚的腿,徐诚惊了一下皱眉看向女郎, “帅哥,约吗?” 徐诚喝一口咖啡堵住从胃里窜上来的恶心感,抬手道:“服务员,买单。” 丰艳女郎忙覆住徐诚放在桌面上的手,“我说,老帅哥,我还不够漂亮吗?” 说着话丰艳女郎就给徐诚抛了个媚眼。 徐诚一下抽回手,站起就要走,宓妃和秋淑媛一看这架势赶紧跑了出来。 秋淑媛把一沓钱交给女郎,“赶紧走人。” 女郎得了钱,高兴的扭臀就走。 徐诚恍然,“都是你俩安排的?” 宓妃笑嘻嘻的拉着徐诚坐回去,“徐诚哥,我和圆圆姐打算合伙开个娱乐公司,那都是公司签的演员,怎么样,漂亮不?” 徐诚无奈的笑,“你们俩就拿我开涮,昨晚上一个,今天一个,我还以为是哪家公司有事求我给我下的套呢。” 秋淑媛听不过去,直接道:“你听她忽悠你,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就是给你介绍女朋友的。徐诚,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了。” 宓妃点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父母想想吧。” 徐诚苦笑,“早就跟你们说了,不是我不愿意是我的身体不接受。” 宓妃看着徐诚,“徐诚哥,你总不至于还想着我或圆圆姐吧?” 徐诚一顿,强笑道:“没有,我早就放下了。” 打小一块长大的,秋淑媛和宓妃又怎看不出徐诚的心思,秋淑媛登时就怒了,重重一拍桌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现在弄这样给谁看啊。” 咖啡馆是个安静的地方,秋淑媛一炸毛,周围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宓妃推了秋淑媛一把,“你小点声。” 秋淑媛扭头瞪向周围的人,“看什么看,喝你们的咖啡。” 徐诚除了苦笑脸上再没别的表情了,“圆圆你误会了,我真的放下了,好好好,遇上合适的我就结婚这总行了吧,你别生气。” 宓妃不忍再逼,“徐诚哥我理解你,遇上合适的人不容易,那你就再等等吧。” “等个屁,再等就进棺材了。徐诚,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相亲,一天相十个!我为了你专门举办了一个选美大会,前一百名我都给你留着了,都是鲜花水嫩的小姑娘,配你这个有钱的老光棍正合适。” 徐诚哭笑不得,“原来前阵子闹的沸沸扬扬的那场选美大会是你弄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服务员,给我杯水。” “徐诚哥,你得主动点,合适的人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支持圆圆姐的做法,你得相亲。”宓妃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既然是你们俩的意思,那就相吧。只是你们别给我找小姑娘啊,我不想老牛吃嫩草,再说了,现在的小姑娘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一个老头子就别糟践人家了。” 呃,年轻水嫩的小姑娘们还能通过选美大会找,老姑娘怎么找? 宓妃笑嘻嘻的靠向秋淑媛,拍拍她的肩膀,“圆圆姐,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看好你。” 秋淑媛喝完一大杯水白了宓妃一眼,“别说的这么好听,你就是懒。什么都甩手给我,我就是你的老妈子。” 宓妃抱着秋淑媛噌,“这说明我信任你啊。” 秋淑媛笑着白宓妃,“滚蛋,*辣的别往我身上贴,要贴找你们家穆宏毅去吧。” 这时,透明的咖啡馆玻璃墙外来了两辆车,一辆路虎一辆法拉利,片刻,从车上下来了两个老男人,都穿了剪裁合身的西装,戴着酷酷的墨镜,非常人模狗样的有魅力,一看就是成功男士,还是身材依旧很棒的那种。 宓妃不经意的扭头一看笑喷,“德性。” 拍拍秋淑媛,挎上自己的小包包就走,“徐诚哥,我回了,找着老姑娘就给你安排相亲哈,别急。” 秋淑媛也站起,拎着包对徐诚道:“等着,老姑娘我也给你找出一打来。” 徐诚笑着点头,笑着目送宓妃和秋淑媛上了那两个男人的车,慢慢的走远。 徐诚捏着瓷白的咖啡杯手柄浅啜了一口,又开始回想前半生。 前半生,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