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一报还一报》 第1章 中二之神佐助 秋日的风从庭院中吹过,带着细碎的沙沙声,透出些许凉意。两只猫从树上跃过,细声细气地叫着,在月色下相互追逐。 “佐助,今天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了卷田的弟弟,比你还要大一点,可是又哭又闹的,比起你差远了。” “以后你长大了会不会也来等我放学?嗯……学校里家有些远,还是不用了。不过,等你上学了我会天天来接你。” “昨天父亲给的那个卷轴很有用的,按照那个方法来结印时间能减少一半。不过就是有点难懂。佐助,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全都教给你,你一定会比我还厉害哦。” 耳边那个声音叽里呱啦地讲着,但我却一句也听不懂。 月色苍凉,勾勒着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村落。 庭院里的那棵大树攀援着繁茂的枝叶,缓缓摇晃,仿佛奏响着一支静谧的歌谣。如水的月光在地面上与树影交织,平白添了几分意境。 这是很美的景色,四下很安静,只有几声虫鸣忽高忽低地响着。 但我却无暇欣赏。 只是生无可恋地蜷缩在襁褓里……是的,襁褓。 死亡是很快的一件事,眨眼之间我就从温暖的现实世界掉进了无边黑暗。 再次醒来时,我就已经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婴儿,也许一开始我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荒谬和侥幸。但在经历了尿湿裤子,被迫遛鸟,便便进裤裆里,被小屁孩扒开换被褥等等一系列残酷的折磨后,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早已在风中摇曳,成为过往云烟了。 而更可怕的是,我的新家人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既视感。 不说黑长直相貌十分漂亮的妈妈,也不说那个背后绣着乒乓球拍,看起来有点忙碌,时时刻刻都力求威严的爸爸。 就说这个……现在把我抱在怀里赏月的妹妹头小屁孩。 真的好眼熟啊……脸上那两道奇怪的老人纹真的是正常人能够拥有的吗? 而且昨天我亲眼看见他把一个疑似苦无的东西收进抽屉。 这不就是……叫什么来着? 鸣人·嘴遁之王·千里追妻·高达转世·开挂忍者·漩涡? 对,这个动漫就是叫这个名字。 我竟然从三次元降级成了二次元,这也就罢了。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成为了一个什么角色…… “佐助,你饿不饿?” 一个湿漉漉的东西碰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嫌弃地推开奶瓶,拼命扭着头,不想看硬生生凑到我眼前的某个人。 我讨厌《开挂忍者》,讨厌鼬! 既然穿越了,为什么不让我穿进高达,eva呢?机甲才是男人的梦想啊!让我去《攻壳机动队》也行,那里可是有我的女神,不能娶回家只是看看也很开心。要不然就让我去《银魂》《猎人》……可我偏偏到了一个开挂多如狗的地方。 而且还成为了中二之神宇智波佐助! 我尽可能地收集一切证据来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个玩笑,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这是一件多么悲剧的事情啊!看看我悲哀的未来都会有些什么:一个圣母病实力强悍心理扭曲的大哥,一群将来要死光光的族人,一个既变态又中二的祖宗,一个觊觎我身体恶心吧唧的老师。 唉,人生惨淡,前路渺茫! 真的好想死。 造成我一切悲剧的源泉,不就是正抱着我的这个家伙吗? 要不然他圣母病到突破天际,还带着与生俱来的可怕的偏执和冷酷,怎么可能会弄到后来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句话,都是自己作的! 一个温暖的手掌落在了我的头顶,也许那个手掌本身并不大,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能轻易遮住我的脸。 视线被遮挡本来是一件挺烦人的事,但也许是这只手太过温暖轻柔了,挡住了夜晚微凉的风,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鼬咕哝了一句什么。 我抬头看向他,正对上那双担忧而温柔的眼睛。他似乎有些失落,拿着奶瓶柔声哄着我。 还只是个孩子呢。 心里忽然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我不由有些讪讪的,我和小孩子闹什么脾气呢?无论怎么闹,我还是要喝奶的,又不可能饿死。抵着奶瓶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下一秒,奶嘴就趁机塞进了我的嘴里。 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充满了我的口腔,几个月来我喝奶简直要喝到吐,但不幸的是,这是我目前为止唯一的食物。——不过奶瓶比宇智波夫人直接来喂我要好太多了。 当婴儿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酷刑。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还是瘫痪,刚开始连抬一抬手都很费劲,把头从床上抬起来也要花上半天时间。就像布娃娃一样被摆在床上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短短几个月下来,我已经修身养性,仿佛下一秒就能顿悟升天。 喝饱了,把奶瓶推开。鼬把奶瓶放到了桌上,拿起帕子给我擦嘴,动作熟练而轻柔。 “佐助,饱了吗?”鼬在我的小肚子上按了按,在确认我老老实实地喝饱了以后,抱着我站了起来,“我们去外面透透风好不好?今晚有流星哦。” 我偷偷瞟着这个自说自话的小屁孩,眼神有些复杂。 他梳着可笑的妹妹头,小小年纪脸上就带着两条老人纹,一点都不好看,当然也看不出日后那个大杀四方的开挂小天王的影子。但他确实显得极为老成,说话做事也一板一眼,看着就有种成熟可靠的感觉。 可他才五岁!就不爱跑也不爱跳,每天除了上学修行,就是回家照看我,围着我团团转,喂奶换尿布,然后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我。有时候我睡着的时候他在看我,睡醒了以后他还在看我。 要不然就是对我说话,可惜我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全都听不懂。 我知道五岁小孩应该是什么样子,简直就是可以毁灭世界的魔王,上蹿下跳,给他一根竹竿就能把天都捅破。说一句“下地”,就连天都敢上。撩猫逗狗,上房揭瓦,一天都安宁不下来。 但鼬却不是。 好像他把全部的热情都倾注在了这个刚出生的弟弟身上,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除此之外,他生活得极为规律,似乎修行就能填满他的全部。 过于刻板的家庭和过大的压力很容易造成小孩子性格上的扭曲,更何况鼬本来就是个很乖很安静的孩子,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所以鼬才会在以后拥有那样的结局。不仅如此,他还造就了佐助极为惨淡的一生。 这种人,特别死心眼,一旦认定了什么就算头破血流也不会放弃。 我叹了口气,和鼬一起在屋檐下望着夜空。 天边的星星很亮,细碎地闪烁着,仿佛连成了一片神秘的缎带。 一颗流星拖着尾巴悄然划过天边。 “好像变冷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父亲母亲都不在家。” “没关系,佐助,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在说什么,流星吗?表情这么严肃不会是在许愿吧? 我茫然地看着鼬,每当这个时候都觉得糟糕透了,只有鼬才会对一个小婴儿这么认真地说话,让人忍不住就想回应他,可惜我却听不懂半句日语。 “轰——”巨大的轰鸣声在夜空中猛然炸响。 大地颤动着,无数烟雾在村子的边缘升腾,几道红光穿透了白色的烟雾,在月色下舞动,紧接着白烟散去,显露出一只火红的巨兽。那只巨兽身后红影攒动,它后肢站立着,高高扬起身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吼吼吼——” 静谧的夜晚被这个意外打破了,庭院里的老树急促地摇晃着,树叶哗啦啦的响,与地面上破碎交错的影子互相映衬。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九尾!佐助出生后不久,九尾就袭村了! 第2章 九尾袭村 鼬猛的站了起来,紧紧地抱着我。 猩红的光笼罩了整片夜空。 九尾咆哮着,大肆破坏着村子,那庞大的身躯只要轻轻动作,房屋就轰鸣着化为碎片,街道上平整的路面一寸寸开裂,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石块四处飞溅,与人们浸满了惊恐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支绝望的交响曲。 这就是九尾吗? 真正看到的,远比当初隔着一道屏幕更加震撼。 明明九尾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但我却觉得那种暴虐可怖的气息充斥着每一丝空气,刺激得人汗毛直立,忍不住战栗。 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在发抖,但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抖的不是我,而是抱着我的人。 鼬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颤抖,我有些诧异,突然意识到未来号称秒天秒地秒悟空的鼬神现在还真的只是个小孩子。 “不、不要怕。佐助,不会有事的。”鼬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很快他就深深呼气,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紧紧把我护进怀里。 “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会保护好你的。” 我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说话时意外认真的感觉却让我忍不住想笑。 远处那只巨大的九尾狐依然在大肆破坏着,尖利的爪子四处挥舞,坚固的房屋建筑在它的力道下不堪一击。地面在这样的力量下颤动,绵延数千里。几乎让人站立不稳。 庭院里那一汪小池塘的水激荡着,四处迸溅,水珠在石子路上摔得支离破碎。 几只猫尖声叫着,从院墙上跑过,转瞬就没了踪影。 那棵老树在空气中肆虐的力量下摇晃得越发厉害,枝条如鞭子般在班中抽打。 忽然,九尾看向了我们所在的方向,那双猩红的兽瞳在夜色中紧缩,它仰起头张大了嘴,深蓝色的光芒在口中汇聚。 激、激光炮!九尾的屁股后面绝对是点火了对不对! 虽然九尾的目标不是我们,但激光炮一旦发射绝对会扫平路途中的一切啊混蛋! 鼬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抱着我跃上了院墙,然后拼命向一边跑去。 几道黑影从我们身边飞掠而过,直奔九尾所在的位置。 全村的忍者都在向一个方向聚集,全力阻止九尾的入侵,但相比起小山那么大的巨兽,人力显得太过渺小了,很快就像是纸屑般被九尾甩飞出去。 村民们哭喊着四处奔跑,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混乱一片。 但这些人们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哀嚎,却很快被九尾凶猛的吼叫所吞没,就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那几片脆弱的树叶,被倒塌崩溃的建筑物撕得粉碎。 “鼬少爷!”一个黑影落在了我们身边,“走这边,我奉家主大人之命前来保护少爷。” 鼬看了来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就跟着那人向他指的方向跑去。 我看着远处九尾口中逐渐成型的光球,再看看鼬紧抿的嘴唇和皱着的眉头,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最快速度了,可是以他这样的小短腿根本跑不出九尾的攻击范围。 带着我也许影响了鼬的速度,但他紧紧地抱着我,咬牙跟在那个忍者护卫的身边。 心中默叹一声,我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眼中的世界瞬间褪色。天上的月亮,石灰色的地面,红色的天空全部失去了颜色,而鼬原本在我看来十分清晰的五官也变成了一片黑白交错的阴影。 毫无疑问,我讨厌这样的世界。 呆滞,冰冷,没有任何色彩,就连感觉也仿佛失色了一般。 从出生开始,我用尽了一切努力,才终于让自己看到了彩色的世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还会主动再用这样的眼睛去看世界。 但如果不看,大家一起死了就不好了。 在经历过一次死亡后,我再也不想进入那个黑暗冰冷的世界了。 我看向九尾,这次我不仅看清了九尾的每一个动作,还看到了无数忍者围在九尾身边,不断攻击着,贴着起爆符的苦无和手里剑沿着某种轨迹打在九尾身上,可是除了激怒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世间的万物好像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数据,源源不断地蜂拥进我的脑海。 九尾的各方数值惊人的高,那些忍者身上显示的微薄的数字与它一比就如同沧海一粟。狂暴的能量以九尾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在半空中呈现出素描画一般的粗线条。 而九尾口中的能量球在我眼中就像是太阳一样刺眼地跳动着,九尾的每一个动作与身上每一根肌肉的牵拉都清晰地显现出来,它进攻的轨迹轻而易举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顺着半空中那条隐形的道路,我看见了另一边火影岩上站立的人。 火影岩上那个人的数值也高的吓人,至少在我看见的这些忍者中还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没有时间去看别的,我在四周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高低起伏的地势和结实的高墙足以让我们躲过九尾的这次攻击。 “呀呀呀!”我大声叫着,挥舞手臂,拍打着鼬,尽力引起鼬的注意。 “怎么了?不要害怕,佐助,有哥哥在。”鼬拍了拍我,然后把我往怀里抱的更紧。 “呀呀呀!”那个地方,看到了没有!拜托谁管你在说些什么啊,快点躲到那个地方,要不然火影就没有办法演下去了喂!就算主角漩涡鸣人还活着,没有他的好基友佐二蛋推动剧情,他还能一直追下去骗稿费么! 我浮夸的表演终于让鼬发现了那一片不起眼的小角落,别看它小,但那是一块洼地,又正好是一座石墙的墙根,这就意味着它是九尾这一次攻击的死角。 鼬的眼睛一亮,看来天才之名不是白叫的,在九尾口中那冲天的光柱喷射而来之前,他及时带着我藏在了洼地之中。 一时间光芒大作,鼬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但我却丝毫不受影响,在剧烈的震动中,光球所到之处建筑物全部化为了灰烬,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又长又深的沟壑。 但光球却并没有打中,在到达火影岩之前,光球周围泛起一阵奇异的扭曲,就将光球吞没了,与此同时,遥远的深山中发生了爆炸。 光球被转移了? 我看着火影岩上的那人飞快结印,手中还拿着一柄画着奇怪咒符的苦无。他身后的衣袍随风扬起,上面几个大字是那么耀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 火影我只看过第一部,后来疾风传的剧情也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些。九尾袭村的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 没有留下喘息的时间,四代火影的对面又出现了一个人,带着很值得人吐槽的圈圈面具,只露出了一只眼睛。 那人的数值同样超乎常人,尤其是露出的眼睛,巨大的能量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聚集在他的眼睛周围。瞳孔中三勾玉迅速旋转,交织成复杂的图案。那就是万花筒写轮眼?咦?叫万花镜还是万花筒来着? “鼬少爷,请跟我到安全的地方。” 身边的那个忍者在说什么? 我把视线从遥远的地方挪回身边,却看到那个护卫站起身,嘴里还说着什么。 等等!先不要动!不要出去! “呀呀呀!”我揪着鼬胸前的衣服拼命挣扎,想要阻止他们从藏身的地方出去。 “佐助、佐助。没事了,没事了。”鼬不得已停下来哄我,毕竟在我挣扎的时候想要抱住我也很不容易。 但那个忍者却没有理会我,他无知无觉地向外走去,一边回身说话。 “鼬少爷……” “轰隆!” 承受了九尾攻击的石墙终于不堪重负,塌了。 我的瞳孔骤缩,看着刚刚才松了口气的忍者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就被沉重的石墙砸了个正着。 巨大的石块将忍者掩埋在下面,只有一只手从石块边缘露了出来,轻微抽搐着。过了一会儿,才有血液慢慢从石块下流出来,如小溪一般蜿蜒地顺着地势流进了我们所在的洼地。 墙会塌……因为九尾的一次攻击就是这栋墙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我知道,但我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有凉凉的东西溅到了我的脸上,我抬头看着鼬,发现鼬脸上似乎也有血迹。 但鼬却没有在意,他愣愣地看着倒塌的石墙,脸上是震惊和恐惧。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突然之间消散了,刚才还说话的人就在眼前变成了一滩肉泥。虽然一直都知道忍者是个危险的职业,随时可能付出生命,一直都知道周围有人在出任务时死去。但如此直接地直面死亡,确实第一次。 眼睛火辣辣地烧灼起来,我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看不清鼬的脸色,但我知道,他吐出的气息是颤抖的,冰凉的。我好歹是成年人,并且死过一次,比鼬的接受能力强。 现在还不是发呆的时候,我抬起手,努力向上够,在鼬的脸颊上拍了一巴掌,小婴儿的力气很小,尽管我已经很用力了,但连他的脸都没拍红:“呀呀。” 鼬浑身一颤,像是猛然间惊醒,他慢慢地低下头来看着我,呆呆愣愣,仿佛透出了一丝脆弱,半晌,他用力地把我抱进怀里,不停地念着我的名字,好像这是一条能让他安心的咒语:“佐助,佐助,佐助,佐助……” “不要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佐助。” “呀呀。”我用小肉手拍拍他,虽然还是听不懂,但安慰他总是没错的,能让他少变态一点是一点。 再次抬起头时,鼬收敛了脸上的慌乱与难堪,重新恢复了冷静。但他的眼神似乎更深了,他看着我,在我的脸上擦了擦,似乎是仔细地擦去了我脸上的血迹,然后站起来,向那个忍者指的方向跑去。 我转头,通过鼬的肩膀上方看向火影岩,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而另一边,似乎有人将九尾逼出了村子,九尾被一根铜柱抵着,大声咆哮,身后九根尾巴疯狂摇动,然后我看见四代火影的身影一闪而过,带着九尾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占据了半边天空的庞大身躯一消失,苍茫的夜空就显露出来,没有了建筑物被破坏的轰鸣声,村子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而痛失亲人的村民们的痛哭声也就愈发清晰。 空气中代表着九尾查克拉的粗狂线条渐渐淡去,但房屋和路面却都破败不堪,大多数房子看起来还完好,但那飞快下降磨损的数据,都显示着它们其实摇摇欲坠。 结束了。 鼬的脚步慢了下来,带着我一路走过,到处都是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废墟下鲜血流了满地,有人在疯狂地扒着倒塌的房屋,一边高声叫喊着,似乎想要把埋在里面的人挖出来。也有人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具冰冷的毫无知觉的尸体。有些人埋头痛苦,也有的人呆滞地呐呐自语。 我的世界仍然是黑白的,我分辨不出血的颜色,但却能看出这些人的痛苦和疯狂。悲伤和痛苦转变成可怕的数据挤满了我的脑袋。 眼睛里火烧一样的痛苦更剧烈了,我忍不住闭上眼睛。我的能力只不过是能看穿一些数据而已,所付出的代价也仅仅是一些色彩。这其中并不包括眼睛的痛苦,至少我的眼睛上辈子二十多年还从没有这么痛过。 难道是因为穿越它变异了? 我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很累,下意识地在鼬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第3章 智障与说话 九尾袭村的一夜,给许多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也给村子带来了难以挽回的损失。四代目死了,还有很多优秀的忍者在这场劫难中丧生,新晋的一大批精英忍者中,有很多人的父母都因此而失去了生命。 村子进行了重建,那些倒塌成碎片的房子重新立了起来,就连倒了半边的宇智波大宅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修复了。 但有些东西,一旦出现了裂痕,就再也无法挽回。 能控制九尾的,只有宇智波家族的写轮眼。这是木叶的机密,正因如此,木叶高层和宇智波一族之间的矛盾也就更加清晰,到了难以忽视的地步。 信任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当它存在时,可以让人忽视一切,但一旦失去,就再也难以修复,以往的种种都成为了丧失信任的理由。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对于我来说,目前最大的变化,就是这个天天在眼前晃荡的哥哥,宇智波鼬了。 有时候成长也只是一夜之间的事,如果说那之前的鼬还带着小孩子的天真与稚气,那么,那之后,鼬就早早脱去了孩子的稚嫩,变得越发深沉了。 鼬对于修行变得更加积极,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不同于以前只是为了优秀和完成父亲的任务,现在,他几乎是在逼迫自己快速成长,似乎是找到了更高更远的目标。 他每天都独自修炼到大汗淋漓,浑身是伤。他抓紧了每一丝时间去提升实力,看忍术卷轴,提炼查克拉,每时每刻都摆弄着手指练习结印,腰间总是带着满满一包手里剑。 忍者是一个很看天赋的职业。有些人终其一生努力也不过是个中忍,有些人却能小小年纪就荣升上忍。 而绝佳的天赋,再配上超乎常人的刻苦,就能造就一个天才,一个变态。鼬,很显然,就是这样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鼬很快就七岁了,而我也从瘫痪的生活到勉强有了自理能力,并拥有了一间独立的小屋子。 作为两岁的小屁孩,每天晚上都在和自己的膀胱进行艰苦斗争。——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用,有时候身体并不是意识所能控制的,我努力的结果只不过是明早床单上的地图到底是日本还是美利坚。 也是在这一年,在丧失了大量忍者的木叶,鼬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了。 天才之名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人人说起他,都是一脸赞扬和仰慕。 但相比起人们的喜色,鼬却没有对此表现出丝毫的高兴。他对待“天才”这样的称号,几乎是厌恶的。 鼬能早早毕业,早早成为真正的忍者为村子做任务。父亲母亲都极其高兴和自豪,也许对于火影这个世界来说,这才是常态。 但我却没办法表示出欣喜。 我不知道在九尾出现的那一夜,鼬一宿没睡到底是悟到了什么,我看不穿鼬的想法,但却能感觉到,他所坚持的忍道非常可怕,甚至可以说不正常。 小孩子还没有建立起完善而坚固的世界观,就过早地经历了太多,拥有了过于强大的力量,很容易就造成心理的扭曲。而因为扭曲到了一定程度,所以想改过来非常困难,最可怕的是,拥有扭曲想法的本人,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也许是由于从小就鹤立鸡群,鼬在某方面相当自傲,想让他改变主意,还不如直接把他的脑袋敲碎了重新灌进去一套新的理论。 和鼬相比,我的生活则悠闲得令人发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那天的昏睡吓坏了鼬,后来经过众人鉴定,大家一致认为我的脑袋在九尾那天受到强烈的查克拉刺激而坏掉了,简单地说,就是傻了。 因为语言不通等等障碍,我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其实我只是在九尾袭村的那天晚上昏了过去而已,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检查的。 我也没有表现得多差劲啊,只是作为一个拥有固定知识框架的成年人,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有些艰难。 大家平时只会指着某样东西对我重复几遍来教我说话,那些我都做的很好,但更为抽象的词汇我就完全无法理解了。 没有中日对照的单词表来让我背,也没有详细解说的语法来让我学,更没有大量的详解习题来让我做,我怎么可能学得好日语嘛。 当我第一次尝试着表达自己的意愿,结果把“嘴”和“说”,“想要”和“喝掉”搞混了,导致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意味不明之后,宇智波夫人那伤心痛苦的表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该死,我只是语言不通而已,不要搞得我像个智障一样好不好! 但鼬却对我展现了十二分的耐心,我说错的每一句话他都会一个字一个字地纠正,就算我完全搞不明白他也不会放弃,直到我把一句话说对了。 对我说话时,他也会特意放慢语速,然后仔细倾听我说的每一个词,稍有错误他就会不厌其烦地纠正,有时候为了让我明白,他甚至会不顾形象地做出一些夸张的动作来方便我理解。 说实话,这样挺烦的,非常烦。 其实我不在乎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人能听懂。我不喜欢宇智波家,也不想当忍者,更对自己未来注定的道路有着十二万分的厌恶。 我干脆就闭紧嘴巴不再说话了,但鼬依然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着,颇有种要向唐僧靠拢的意思。火影里宇智波鼬是个话痨吗?他每天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可以说? 他的生活中难道不是枯燥到除了任务就剩修行吗?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神情中透出淡淡的温柔与愉快,那种一种奇异的天真,在他眼中熠熠生辉。如果不是看见了他身上因为修行而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我还真以为他去马尔代夫度假归来呢。 我本来把屁股冲着他,坐在地毯上喀蹦喀蹦地掰玩具机器人的一条腿,废了很大劲才卸下来。 今天我的目标是把这个银色小机器人的胳膊和腿调换,但也许是鼬的声音太烦人了,又或者是他脸上放松的神情太过鲜活,我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等我发现时,这个家伙竟然心机地坐在了我的面前,正帮我一板一眼地安装散了架的小机器人。 他他他……什么时候离我这么近了?! 我吓了一跳,随机恶狠狠地把小机器人从他手里抢过来,含混不清地说:“你做什么?” 一定是刚才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才没有发现,这个混蛋!竟然把我好不容易拆下来的机器人又拼了回去! 鼬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但他好像没有看见我正瞪着他一样,很快就把掉在地上的那个小小的机器人零件递给我,一边一字一顿地纠正我:“你、在、做、什、么。佐助,你刚说的很好哦,再来说一遍好不好?” 他说得字正腔圆,还特意放慢了声音,他期待地看着我,脸上带着那种我最常见的微笑。 估计是对他的声音和语调太熟悉了,我竟然听懂了他说的全部。 不过我毫不客气地把机器人零件拿回来,低下头当做看不见他的目光。 我又开始掰机器人的腿,可能是已经被我摧残得摇摇欲坠,很快,这条可怜的腿就掉了下来。 但鼬没有放弃,像是开启了复读机模式那样又把刚才那句话念了好几遍之后。然后把热好的牛奶端给我。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被装进一个小奶瓶里,也方便我喝。 但因为之前的几次重复,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鼬的声音又在此时响起了:“佐助,这是牛奶。” “牛奶。”鼬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 烦不烦!烦不烦! 让我清净一会儿不行吗?! “啪”。 那一瞬间,我一直隐忍的怒气突然爆发了。猛地挥手,把那个硬生生抵到眼睛底下的奶瓶打飞出去。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奶瓶掉在地板上,咕噜咕噜地滚着,乳白色的液体从奶嘴里滴出来,在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鼬复读机一样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的脾气从来都不好,但其实并不常发脾气,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对着无辜的鼬爆发。 怒气像潮水一样退却了。 我看着地板上星星点点迸溅的牛奶,还有奶瓶上那一丝小小的裂缝,心里有点后悔。 我都多大一个人了还对小孩子生气,更何况对方还是为了我好,真是越活越倒退了。有时我也搞不懂到底是我大,还是面前这个妹妹头的小屁孩大。 但后悔归后悔,我还是赌气地扭过头去,假装看不见流淌的牛奶,也看不见鼬脸上闪过的失落和无措。 出乎意料的,鼬并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训斥我,他只是无奈地露出苦笑,犹豫了一下,才上前伸出手戳我的额头,让我不由自主地后仰,然后转回头来看他。 鼬温和地摸了摸我的头,从一旁取过抹布,跪坐在榻榻米上擦拭牛奶濡湿的痕迹。 “抹布。”鼬向我举着抹布说道,让每一个字音都无比清晰。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鼬仍旧没有放弃,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着他的教学大业。 鼬又做出“擦”的动作,然后对我说:“擦拭。” “我,在,用,抹布,擦拭,地板。” “牛奶,洒了。” 鼬拿着奶瓶做出倾倒的动作,又做出那地板的动作,他一边擦着,一边不忘看着我重复着这些简单的语句,一遍又一遍。 清越的少年嗓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某种舒缓却又优雅的韵律,静静地,仿佛渗透进了那个橙黄色的午后。 一开始我无动于衷,手里紧紧捏着那条机器人的小细腿,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那么傻的举动我才不会干,如果这个家伙愿意的话就自己唱独角戏好了。 我绝对不会说的。那太傻了! 我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鼬。 大片温暖的阳光倾泻在地板上,鼬跪坐在那里,手下,是一片狼藉。 但鼬却还是温和地笑着,仿佛比身后的阳光还要耀眼。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来到我脚边。 只要我动一动我的小胖脚,就能踩住他,好像一个来自童年的游戏。 不知出于什么,我还是张口了,磕磕绊绊地跟随着,我蹩脚而又怪异的发音和鼬相比简直就是个笑话,但鼬却露出了欣喜而激动的笑,他眼睛闪亮着,仿佛得到了最好的褒奖,一脸期待与自豪地看着我,就像是看到我拿了演讲比赛第一名。 见鬼的演讲比赛第一! 我看着面前这个长着老人纹的小孩,不知道他的耐心都是从何处而来,不,与其说是耐心,倒不如说是难以想象的执着,这种特质在某种程度上,令人发指。 上辈子像他这么大时,我还在上房揭瓦,四处疯跑,大搞恶作剧的阶段,而他就已经有了幼教的耐心和脾气。 鼬看起来就既沉稳又冷酷,但为了让我搞懂一些抽象词汇,他还扭来扭去地给我做动作。在忍俊不禁的同时,我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就这样吧。 我心里想着。 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不是吗? 总不能永远不说话吧。 第4章 午睡后的修行 也许,鼬真的是一个好老师。 在鼬孜孜不倦的努力下,我终于攻克了读写的大关,读写方面我已经非常流畅,可以直接把日文当母语来用了。 但对话交流我还是差了点,说慢一点还听得懂,如果别人说得太快,我就可能跟不上了,毕竟要先在脑海里翻译成中文,再理解,然后再翻译成日文,才能说出来。我真的没有语言天赋,甚至在这方面一塌糊涂。 我糟糕的语言表达能力,已经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宇智波家的二少是个傻子了。 父亲已经完全放弃了我,而母亲仍然在细心教导我,只不过标准已经一降再降,她只期盼我有生之年能正常和人交流,不再被叫成傻子。 没有人要求我提炼查克拉,没有人督促我学习修行,也没有人让我向自己的天才大哥学习,我独自坐在一个地方发呆,反而是众人眼中的正常现象。 我没有办法追着别人说我不是一个傻子,那听起来实在是太蠢了。 ——而且,直到三岁,我才勉强学会日语。似乎这怎么看都没法不像个傻子。 而我也没打算努力学习,当个优秀的忍者。 不管怎么说,宇智波佐助的未来都是被定好了的。还有四年,我的全家都要死光光,如果我表现得太废柴,说不定鼬都不会对我进行“爱的教育”,在灭族之后,我也不用担任复仇大业,只用作为宇智波家的遗孤,混吃等死,做一个普通的平民,远离血腥与战争。 或者重操旧业,我还可以为这些忍者提供心理辅导。 唯一令我感到不安的,大概就是鼬了。 既然决定要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那有些东西我就没有办法再忽视。 渐渐的,我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温柔可爱的母亲,也习惯了总在装逼却总在失败的族长父亲。 而鼬…… 鼬真的是个好哥哥,好得让我有点接受不能。鼬简直是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只存在于童话里的那种人。 我都想不明白,他哪儿来的那么多耐心和热情全都倾注在我身上。仅仅就是因为他是哥哥,而我是弟弟? 连父母都可以为了大义杀掉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爱护他的弟弟? 我越废柴,鼬身上的压力也就越大。身为本家长子,他只有足够优秀,才能让大家的目光不再紧盯着他的白痴弟弟。 所以,我对于自己近四年来的人生规划,就是尽力挽救失足少年鼬,用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来抚平他扭曲的人生。 哄小屁孩嘛,我总还是会的。 我脑海里翻涌着无数念头,一边懒洋洋地撅着小屁股翻了个身。 不知不觉,我好像养成了在游廊上睡午觉的坏习惯。因为这里可以看到庭院的风景,也可以享受午后悠悠吹过的微风,有时候阳光会随着时间推移,一点一点从院子里挪到游廊上。被阳光烘烤过的木质地板散发出木头和阳光的清香,透着淡淡的温暖。 很舒服。只要睡过一次,就再也无法抗拒游廊的诱惑。 家人都很惯着我,一开始母亲和鼬还担心我会着凉,总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把我抱回屋里。但他们不可能总看着我,一不留神,我就可以卷着小被子在游廊上打滚。 几次之后,他们就放弃了。 族长大人倒是很生气,大概在他看来,小儿子整天躺在游廊上睡觉很不成体统。而且他时常从游廊上走过,总要留神不把软乎乎的小儿子踩死。因此我一堵在他的路上,他就会发飙。 但任由他大声咆哮,我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雷打不动地缩成一团躺在那里。有时候他吼得时间长了,我还能舒适地伸个懒腰,咕噜咕噜滚到他脚边,摊开小肚子砸吧嘴,无比嚣张。谁会怕这个纸老虎族长啊? 他也不敢下脚踩我,甚至都不敢凶神恶煞地把我提溜起来,所以说他是纸老虎。 最终,他只能凶巴巴地瞪我,吼的内容也从“不要睡在游廊上”变成了“把被子盖好,不然就抓你去打针”。 我过着被子,在木板上滚了一圈,又滚一圈。直到舒服了,才意犹未尽地爬起来,踢踢踏踏地去找母亲。 午觉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要去陪鼬修行。 是的,我所想到的方法就是每天下午陪着鼬一起修行。鼬的修行很辛苦,也很残酷。如果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在旁边给他爱的呼呼和吹吹,那他也许就不会在孤独的训练中变态了?至少不会继续感悟他那可怕的忍道了吧? 母亲对我去找鼬的行为举双手支持,在知道我竟然能独自走到鼬的修行地点时,母亲简直欣喜若狂,然后每天都做好了饭团寿司之类的小点心,装进一个轻便的小盒子里,让我带去饿的时候吃。 “笃、笃、笃。” 我坐在大树的阴凉处,看着鼬腾空跃起,手中的手里剑飞射而出,在半空中相互碰撞,发出清冽的响声,几道银光闪过,便听见命中把心的声音。 手里剑全部都稳稳地□□了把心,入木三分。就连石头和大树后的死角也分毫不差。 鼬轻巧地落地,然后看向我,一边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水。 “哥哥好厉害!” 必须“呱唧呱唧”,我眨巴眼睛极力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 鼓励教育法很显然是必要的,虽然鼬脸上没表现出来,但我能看出他很开心。 “哥哥,来休息一会儿,吃饭团吧。”我把小盒子打开,拿出里面香喷喷的饭团。 鼬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取过我手里的饭团,然后慢慢地向我解说:“手里剑是宇智波家的绝学,要事先就在心里计算好每个靶子的位置,注意起跳的时机,还有投射的角度。还要注意风的方向和速度,在晴天,也要小心阳光的位置,不然被手里剑反射的光照到了眼睛可是很吃亏的。” 顿了顿,鼬问出了每天他都会问的问题:“佐助要不要来试试看?” “不了。”我摇摇头,当然是拒绝,然后快速转移话题,“哥哥果然很细心,竟然还考虑到了阳光。” 鼬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多练习几次就注意到了。” 鼬从忍者学校毕业后,没有任务的时候每天除了晨练,修行还会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饭时间。 我在快回家的时候来找他,我来之前,他一般都会进行基础的体能训练,或者查克拉的提炼与控制,还有结印之类的,而我来了以后,他就会选择一些表演性更强的修行,比如投掷手里剑,或者练习忍术,然后向我仔细讲解其中技巧和他的经验。 我对此兴趣缺缺,但他似乎认为这样能让我耳濡目染,所以从不间断。 “哥哥,你的眼睛还习惯吗?”我看着鼬安安静静地吃掉了一个饭团,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眼角。 鼬在不久之前开了眼,成为了宇智波家最小年龄开眼的天才。这才没过去多久,鼬的眼睛就变成了两勾玉,他似乎有意识地训练自己的眼睛,修行时写轮眼一直开着,瞳孔中的勾玉不断转动。 “是不是很难看?佐助不喜欢吗?”鼬想了一下,问道。 所以说他的脑回路到底是有多不正常啊。 我皱着眉,认真解释:“没有不喜欢,只是哥哥开眼了以后,明显累了很多。” “唔。”鼬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抬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就戳在了我的额头上。 “喂。”我捂着额头往后退,不满地叫嚷。好痛,每次这么一戳我的脑门都会红上一片。 所以说这家伙到底为什么养成了戳我额头的习惯! “写轮眼的负担是重了一点,但是很实用,而且这样有助于查克拉量的增加。”鼬淡淡地说。 “喂,我在说你的眼睛,鼬你听到了没有啊!把自己逼的太紧会未老先衰的。”我瞪着他,真是个不省心的小屁孩! 结果又换来了脑门上的一戳,比刚才还用力。 “要叫哥哥。”鼬说,看到我愤愤不平地瞪他,才露出一丝笑容,“我会注意的。” 像是为了表示自己的确接受了劝告,鼬立刻就收回了自己的写轮眼,眼睛重新变为温润的黑色。 注意力从他的眼睛上移开,我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口。 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狭长的口子,边缘整齐,因为主人毫不在意的剧烈运动,切口被撕扯地更大了,像是扯坏了的破口袋,露出里面红艳艳的血肉。 “你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地抓住他的手。他手上都是硬茧,和我嫩白嫩白的小胖手截然不同。 虽然鼬身上总是带伤,但修行中上蹿下跳的,擦伤碰伤总归避免不了,但手上这个可是利器划出来的。 “唔……”鼬想把手缩回去,不想多谈。但在我的坚持下,只好老实交代,“练手里剑划伤的。” 然后,他又露出宽慰的笑容:“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我有点惊讶,因为我眼中,鼬的手里剑术十分高超。他每天所修炼的都是别人终其一生可能都做不到的高难度动作,但他竟然也会被手里剑划伤。 但这个念头一转,我都要被自己逗笑了。 鼬又不是神,手里剑是四面都尖锐的利器,怎么可能不受伤?只要投掷手里剑的姿势稍有停滞,很容易就会划到自己。 我手上的力道放松了,鼬拿回手,很自然地举到嘴边舔了舔。 我不由得挑起眉。 舔舐虎口,很性感的动作。 只是我没想到一向刻板正经,有点讲究的鼬会做出这么粗放的举动。 鼬明明就是个贵公子哥嘛。 不过可能再高贵的公子哥在训练时都只能变成臭烘烘的粗糙忍者了。此时的鼬,还一身臭汗味呢。 这本来是个很平常的动作,任何人受点小伤都会下意识地舔一舔。 但也许是弟弟的目光太过古怪了?鼬显得有些尴尬,他不自在地放下手:“怎么了,佐助?” “回去上点药。你是狗吗?舔一舔就能好?” 我没好气地说,虎口上的伤都撕裂了,他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万一以后留下什么不便,在战斗时岂不是生死攸关的细节? 难道以后还要盯着鼬收拾伤口?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么不在意?见鬼!我是保姆吗? “要叫哥哥。”鼬再次郑重地对我说,似乎对于“狗”这种称呼不太满意。 我没理他,只是紧盯着他翻出纱布,把虎口处简单地包扎起来。然后我又从便当盒里挑出几个凉掉的,我不喜欢吃的饭团扔给他。 鼬显然不知道我的小心思,又或者他知道,但依然很高兴。 和每天一样,他认真地解决掉那些饭团,很亲昵地和我靠坐在一起。 我们就这样肩靠肩在树下坐着,静静吹着傍晚的山风,树叶哗啦哗啦有节奏地响着,在山间一摇一晃。 看着夕阳在山间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鼬似乎休息好了,他站起来,向我伸出了手:“佐助,我们回家吧。”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里,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晃着两条小短腿和他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第5章 无关紧要 为了配合我的步调,鼬走的很慢,晃晃悠悠的,我们两个的影子在路面上交织在一起,在傍晚升起的炊烟中,透出了几分闲适。 鼬的手掌比我的小胖手要大多了,也更粗糙,掌心和指腹都有着厚厚的茧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样的手,能在一秒内结出十几个术印,也能射出致命的手里剑,更能握着刀柄,屠尽全族近百口人。 他好像很喜欢哥哥弟弟手拉手回家的情形,每次,都会拉着我的手往回走,抽都抽不回来。 “喂,你快看,是宇智波鼬哎。” “就是那个宇智波家的天才?” “没错,那他身边的,不会就是宇智波家的傻子吧。” “我也听说了,据说连话都说不清楚,你当着他的面骂他,他还会笑呵呵地回应你呢,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鼬大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白痴弟弟。” “是啊是啊,那种傻子怎么配得上鼬大人。” 几个宇智波分支的孩子看见了我们,在街边窃窃私语。但说是私语,其实倒不如说是刻意扬高了声音,嚷得街对面都能听见。他们一边大肆议论着,一边还趾高气昂地瞟着我们。他们都和鼬差不多大,甚至比他大一点。身边领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孩子,懵懂地听着。 我当做没听见的样子,飞快地扫了他们一眼,都是些生面孔。宇智波家除了父母和鼬,我基本都不认识。 老兄你哪位啊?我都不认识你,什么时候被别人当着面骂还笑呵呵的了,这绝对是谣言! 鼬握着我的手猛的收紧了,他脚步一顿,目光冷冽地看过去,转身就要聚在一起的那伙人冲去。 我赶紧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鼬愣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就保持着那个即将冲上去极富有爆发力的姿势,如同雕像那样凝固。 “哥哥,怎么了?”我抬头看向他,故作不知地问。 鼬低头看着我,嘴唇紧紧抿着,半晌,才强制着自己放松下来,把满身惊人的杀气卸去,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没什么。” 只是那双眼睛,透出深深的黑色。 我感受着他那身凌冽的气势,突然明白了所谓“天才忍者”的意义。 在别人都还天真地生活在蜜罐里的时候,鼬却已经早早成长了,并且在愈发艰难的任务日复一日地磨练着自己。 ——他眼中的世界,也许是不一样的。 “嘿,他们不会听见了吧?刚才鼬大人好像看过来了。” “没事啦,我们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对啊,鼬大人肯定也觉得带着个傻子很烦人呢。” “没错,明明还有那么多要紧的事做,却偏偏不得不陪着那个傻弟弟。” 那伙人还在继续,议论声源源不断地钻进耳朵里。 我紧紧握着鼬的手,很认真地看着他,生怕手一松,就会有什么惨剧发生。 鼬的牙关紧咬着,但在我的注视下,他却奇异地不敢做出任何暴力的举动。 他吸了一口气,很缓慢地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忍耐什么,然后没有再看街边的那伙人一眼,走到我前面,蹲下,说:“佐助,上来。”声音很轻,但却不容置疑。 看着似乎在火山爆发边缘的鼬,我乖乖趴在了他的背上,让他双臂一托,轻松地把我背起来。 鼬背着我渐渐走出那条街道,远离了那两个人,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冲回去找那伙人的麻烦。 宇智波大宅附近的街道很安静,夕阳中,鼬忽然开口:“佐助……其实你都听到了吧?” “什么?”我看着天边的晚霞,心不在焉地问。 “你听到了。”鼬的语气变得肯定起来,透出一股隐忍的怒气,“为什么制止我?” 原来鼬还在纠结刚才的事啊,其实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大家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只是那伙人是宇智波的分家,也许是出于嫉妒,又或许仅仅是无聊。不管是鼬的天才,还是我的白痴,都是木叶大家闲聊时的谈资,这种事情没什么可追究的。 我平时偶尔也会遇到那些事,不过和鼬一起倒还是第一次。 平时可能对着傻子唱独角戏也没什么意思,小屁孩们顶多也就说上两句。就算他们想对我做点什么,只要我静静地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们。他们自觉被傻子嘲讽了,就会败退而逃。 可能有鼬在,终于让他们有了表演的动力,所以这次说的话出乎意料的多。 但是,鼬是绝对不能冲动的。他是宇智波一族的长子,木叶新一代的天才,无数双眼睛牢牢盯着他。那些眼睛,有些出于崇拜,有些出于嫉妒,也有很多,充满着恶意。只要鼬犯下一丁点错误,就会揪着他不放,并趁机激化现有的家族矛盾。 刚才的事,鼬一旦冲过去,不论原因是什么,到最后,都会演变成,宇智波本家的长子凭借着天赋欺压分家。 不知鼬将我的沉默理解成了什么,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听出了他声音中压抑的冷酷和厌恶:“天才天才……总是凭着如此肤浅的印象就妄下断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目光也仅仅就局限于此……愚昧而无知。甚至连佐助你的优秀都看不到……那种弱小的存在,有什么资格来轻易地评价别人?” “……哥哥觉得我很优秀?”我有点好奇自己在鼬眼中的印象。 鼬顿了顿,缓和了语气:“佐助一直都很优秀。”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以为然,鼬又轻轻加了一句,“我知道的,你比任何人都聪明。” 我愣住了,那轻轻缓缓的一句,让我有种鼬好像看穿了一切的感觉。我不敢去想,这到底是哥哥对弟弟单纯的安慰,还是意有所指。 愣了一会儿,我们远离了繁华喧嚣的街道,夜风从旷野上吹拂而过。 我才慢慢意识到,这是鼬在对我抱怨吧? 鼬从来都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说出来,这样很不利于心理健康。这可是鼬第一次把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我应该好好安慰他才是。 说起来,要是鼬不说那番话,我还真没发现原来他心中住着一个玻璃心文艺帝呢。 他说出来的话相当具有文采,即使是我熟悉的属于鼬的语调和说话方式,我也依然晕头转向地理解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 可该怎么安慰他成了难题,我从来不会安慰人。 晚霞一点一点在天边淡去,月亮从很远的山脊上升起。 我们回家的这条路有点偏僻,风吹动了沐浴着月光的野草,一层接一层地翻涌着,仿佛奏响了某支神秘的乐曲。 四下里很安静,刚才叫嚷的议论声就像是一个错觉,随着夜风很快消散。 鼬的后背意外得宽广结实,明明只是一个小屁孩而已。 我下意识想要敲一敲,看看这些贴着自己的肌肉会不会像敲西瓜那样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我好歹还记得鼬在生气,在烦恼。 我们住的宇智波老宅出现在道路尽头,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屋顶。暖橙色的灯光从屋子里透出来,照在地上。 一只忍猫背着几把苦无从窗户下一闪而过,消失在黑暗中。 我趴在鼬背上想了又想,才说:“是因为……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吧。” “无关紧要……”鼬喃喃地重复着我的话。 “因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废话,为什么要去在意呢?了不了解,也就完全没有意义啊。我们做我们的就好了,为什么要去管他们的看法?” 我有些好笑地解释说。何必去在意蝼蚁的想法? 鼬沉默了。许久,他才把我往上托了托,一边轻声道:“佐助,你是对的……不需要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佐助的优秀,只有我知道就够了。” 第6章 进击的煎蛋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清晨的风吹过,惹得长长的窗帘不断浮动,几次遮住了窗台上的小花,那些小花并不是多么名贵,但高高低低地簇拥成一团,与细口花瓶上的纹饰相映成趣。 母亲是个很懂得生活的女人,她喜欢在房间里摆放一些小玩意,这让整栋古老肃穆的宅子都焕发出鲜活的生命力。 我站在椅子上,努力用短短的小胳膊小腿撑着,扒在桌子上。这样的姿势很费力,但我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劲举着小镜子左看右看,恨不得一头钻进去。 镜中是一双奇怪的眼睛。小孩子特有的又大又圆的眼睛里,三颗勾玉首尾相对成一个圈,缓缓转动着。涌动的查克拉以一种奇异地方式聚集在眼底,仿佛在随着几颗勾玉的流转而脉动。 我扒拉着自己的眼皮,一时间真的有点想把这双眼睛扣出来。 其实,从九尾袭村那天晚上昏倒之后,我就感觉到身体里发生了变化。但抱着没发现就不存在的鹌鹑原则,我也就一直强行忽视了这个问题。 直到今天早上,一开始醒来我竟然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正常地起床穿衣服。幸亏我有裸睡的习惯,要不是换衣服的缓冲,我还真可能顶着这样一双可怕的眼睛走出去了。 换衣服时,我照常在母亲准备的粉色小t恤和另一件蓝色t恤上纠结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我特么根本分不清哪件是蓝色哪件是粉色! 我特么是不是傻?! 一睁开眼睛世界变成黑白色了难道没有发现吗? 这无疑向我揭露了一个极为惨淡的事实——单一的黑白色对我来说才是最正常的。因为太习惯,太自然了,所以我一时之间竟然根本没有察觉,就好像这才是我应该看见的那样。 事实上,黑白世界确实伴随了我的整个童年,直到后来,我才通过努力找回了正常的彩色。 这一切的元凶都是我那该死的眼睛。 我一直都努力压制着它。如果非要说的形象一点,那就不要怪我的形容恶心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努力憋一个屁,我憋了很多年,基本习惯了这种感觉,但有时候一不留神,屁就会伺机突破封锁,冒了出来。 现在就是一不小心屁没憋住。 至于原因…… 我再次审视镜子里的那双眼睛。完完整整的勾玉,也没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图案,似乎和其他宇智波没什么不同。 是的,我原先的能力似乎和写轮眼融合了。毫无疑问,它变得更强了,所以才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 好处是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宇智波一族最强大的力量——号称三大瞳术之一的写轮眼。而不好之处却一抓一大把,比如,无论我是想使用自己的能力还是使用写轮眼,都必须要先露出这些倒霉的勾玉,而一旦露出勾玉,我就再也看不到任何色彩。 多么悲剧,单纯使用个写轮眼,我还要付出代价。 以后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能不让这些勾玉跑出来遛弯。 而且……它的力量,真的更强了。 我几乎快要压抑不住。每当这时候,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寂静到绝望的气息从心底深处升起,仿佛能冰冻住一切,令人窒息。 数据像是爆炸了一样挤进我的脑袋,我不想看,但那些东西却生生撕裂我的眼角,蜂拥而至。 我闭上眼,喘息着,再次睁眼时,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四周安静下来,再没有变了形如同风暴一般的东西钻进我的眼睛。 但等了很久,直到母亲感觉我今天起床实在有点迟,在走廊那头叫我时,我的世界依然是黑白的。 “佐助,该起床了哦,太阳要晒屁股了。” 很老套的说法,我有点想笑,但嘴角勾了勾,却没能翘起来。 我注视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明明是个脸圆圆,细皮嫩肉的孩子,但小脸却紧绷着,眼睛深沉,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 因为能力增强了,所以恢复色觉的时间也…… “佐助?佐助?” 也许是很久得不到回应,母亲的呼喊显得有些疑惑。 眼前黑白的世界开始逐渐鲜艳起来,就像是水墨渲染一般,色彩一点点染上周围的物体,米白色的天花板,褐色的桌子,还有花瓶里簇拥着的淡黄色插花,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淡淡的金色。 我跳下椅子,狠狠抹了一把脸,像是要把脸上那些难看的表情全部都擦去。 “妈妈,我刚起,还没有穿衣服呢!”我一边喊着,一边连蹦带跳地窜回床上,小爷我还遛鸟呢。 母亲在我门外停下,轻轻笑了:“佐助,赶紧穿好衣服,早餐有你爱吃的木鱼饭团哦。” 隔着木门,温婉的女声悠悠扬扬地飘荡进来,就像是云那样清雅,仿佛连这一室干爽的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 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所有当母亲的都是这样,还是宇智波夫人独有的魅力。 “佐助,今天穿那件粉色的好不好?你穿着很帅气呢。”母亲在门外说完,就听见她踩着木质地板下楼去了。 我原本伸向蓝色衣服的手莫名打了个弯,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粉色的。 当然,等我下楼了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傻,吃早餐的时候一直脸臭臭的,母亲对我的臭脸无动于衷,依然笑吟吟地盯着我吃好早餐,还特意多加了一份煎蛋。 好在她并没有多提粉色t恤的事,这无疑让我松了口气。 有时候我也在想,鼬绝对是遗传了母亲的强大基因,不然为什么就这两个人能永远无视我的臭脸而温柔地笑着呢?我想不通他们哪来的那么多耐心与宽容。人都是有底线的,可在我看来,这两个人简直在毫无原则地包容我。 就算我把房子点着了,估计他们都能笑着把我抱起来,然后说:“佐助要小心一点哦,不能把自己烧到了。” 相比之下,族长大人就是个有原则的男人。 所以每到我憋屈的时候就喜欢找他,早餐时母亲温柔的笑脸让我不自觉地败退,所以趁母亲转身时,挑起筷子,啪叽一下把一大块煎蛋扔进了父亲的盘子里。 油汪汪的煎蛋泛着诱人的光芒,族长大人的脸一下子黑了。 我无辜地回望着他,露出小孩特有的懵懂傻笑。 去吧!进击的煎蛋! 我知道族长大人最讨厌吃鸡蛋了,平时绝对不会碰这个东西一下。而且,用筷子把东西甩来甩去显然也触到了家教良好的族长大人那敏感的神经。 坚守原则的男人再次不假思索地准备爆发,但被母亲那边飘来的眼神及时制止,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把整个煎蛋塞进肚子里。 于是,这天早餐我不再是唯一的那个臭脸。 族长大人那个假装威严想要爆发,却不得不忍着的憋屈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我就指着这个下饭了。 心情舒畅地吃完早餐,父亲早就出门了,而母亲也有很多要忙碌的事。 而我,不同于日理万机的警卫部族长大人,也不同于前不久升为中忍做了很多任务的天才长子鼬,身为一个傻名远扬的宇智波二少,我每一天的生活都很规律。 睡觉睡到自然醒,吃点早餐,然后帮妈妈做一点家务,闲的没事干就把忍术卷轴当故事书看。这些杂七杂八的卷轴有些是鼬拿给我的,有些是父亲给的,也有母亲找来的。大家都知道我喜欢看卷轴玩,不过除了鼬,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把卷轴当玩具而已。 不过我虽然傻,但表现良好,从不把卷轴弄脏弄坏,因为很少出家门,也不会让别人看到卷轴,更不会把卷轴弄丢。所以,渐渐的,父亲也会把一些不那么机密的卷轴拿出来任由我玩。这大概算是身为父亲,对白痴小儿子的疼爱吧。 至于下午,如果鼬在家,我就会陪他修行,一般是我坐在旁边看卷轴,他在一边训练。要是鼬不在家,我就只好发发呆,睡睡觉,继续看看卷轴。 像今天,就是鼬出任务回来的日子,我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拿着便当眼巴巴在村口等待哥哥归来的弟弟什么的,不能更治愈! 我把一些无聊的卷轴翻过来覆过去地折腾,一会儿当成棒子去够掉在床下的玩具,一会儿把它们竖着垒起来,看我能垒多高。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才收拾收拾,准备去村口迎接鼬。 “佐助,丸子做好了,妈妈把便当放在门口了哦。”母亲听见我的脚步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 “知道了,妈妈。”我应道,在玄关拿起包好的便当,慢慢悠悠地走出门。 第7章 色彩 宇智波一族的居住地离村口并不算太远,对于忍者不过是几个瞬身的事情,但对我这副可怜兮兮的小身板,却是一项很大的工程。 为了不一直走到天黑,我特地抄了近道。 走在山腰间蜿蜒的小路上,茂密的森林层层叠叠地向远方蔓延,小鸟在枝桠间蹦蹦跳跳,啾啾地鸣叫着。 我忍不住感叹火影世界的绿化工作,上辈子那污浊的生存环境简直就是渣渣,怪不得这个世界的人吃好喝好,身体倍棒。 “一千九百九十七、一千九百九十八、一千九百九十九、两千!好了!现在开始进行三百下侧踢,如果完不成就做两百个后空翻!”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树丛中传来,尽管带着些许气喘,但却充满了坚定与活力。紧接着,便响起有节奏的闷响,一下一下,好像敲打在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上。 我不禁停下脚步,透过茂密的枝桠看过去,重重树影的包围下,一片空地上,立着一根巨大的树桩,这似乎曾经是一棵老树,树身粗壮得就连成年人都无法合抱,但现在,粗糙的树皮已经退去,变得光溜溜的了。 而树桩前,正站着一个小孩,满身大汗,白色的训练服上到处都沾着泥土。有汗珠流到了小孩的眼睛里,但他却没有时间伸手去擦,因为他正一次次侧身抬起腿,笔直的腿夹杂着呼啸的风声,重重击打在树桩上。 那一声皮肉与木头碰撞的声音非常沉闷,我忍不住一阵牙酸,缩了缩脖子。 与树桩相比,小孩显得很小。他短短的小细腿踢在树桩上,就像是面条拍在石头上,连一点尘埃都无法溅起。树桩纹丝不动地立着,拉下一道粗|长的影子。空气几乎是凝固的,一丝风都没有。与小孩不停喘息,晃动的影子不同,树桩的阴影就好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峰,沉甸甸地压在那里。 但那个小孩却恍若未觉,仍旧一丝不苟地摆出架势。再次毫不犹豫地转身,腿“砰”得一声侧踢在树桩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感觉到树桩在震动,连通着大地一起,这样闷闷的响声,仿佛传了很远。 我知道他是谁了。洛克李,火影忍者中不会忍术不会幻术,但却以惊人的努力成为了体术天才。 有着可笑的粗眉毛,穿着可笑的绿色连体衣,做着可笑的热血动作。这就是我在看动漫时对他的印象,但现在,展现在我眼前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尽管他的眉毛确实很粗,但在他紧盯着木桩时却显得很严肃。他一下又一下地踢着,在我看来,毫无成效,但他却没有任何停歇,也没有任何质疑,看他的神态,好像只要踢完这三百下,他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忍者一样。 ——这是一个相信只要努力,就会有成果的人。 天真到可笑。 汗水顺着他的头发留下来,就像是落汤鸡一样狼狈。 但他的眼睛却亮得像是点起了一团火。 仿佛受到了他的影响,那一整片空地,都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橘黄色。几滴汗水甩落在半空中,折射出夺目的色彩。 阳光像是要烧灼起来那般,让那幅画面总的每一处角落都带着炽热的温度。 ——那是一种逼人的生命力,鲜艳到不可思议。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艳的色彩,一时间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胸口好像传来一丝丝颤动,就像是木桩的震动一直钻进了我的心里,我抬手放到心脏的位置。 好、好厉害…… 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被打动了。 明明毫无天赋,却那么努力地追求着。并不是没有抱怨和哭泣,但是有些人就是这样,坚信着努力可以弥补天赋上的差距。他那么渴望着“天赋”,并付出一切来奋斗。显得一些空有天赋的人十分卑鄙。 我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努力地追逐过什么。由于我的能力,我能轻而易举地知道事物的一切,无论是原理,还是细节,甚至是各方利弊。再困难的事情,知道了原理,也就变得不那么困难了。 因为总是轻易地就做到了很多事,所以空出来的大量时间就觉得很无聊,不知不觉就懒散下来了。 就像是一个早出晚归日夜辛勤,呕心沥血才终于换回了一点血汗钱的穷人,他想吃上一顿饭都发现钱不够,而他面前,却站着一个腰缠万贯的土豪,坐在金山上,对他说:“我不想吃饭,也不想花钱,一点意思都没有。” 任何人,都会想照着这个傻土豪的鼻子上来一拳。 他拼命换取的东西,我却毫不珍惜。 忽然间……就显得有些可耻。 我甚至不敢上前打扰,就这样,在那样鲜艳夺目的色彩面前却步了。 那就是我一直追逐的色彩啊,那种充满生机的雀跃着的色彩。 我太过惧怕那个冰冷单调的黑白世界,所以当我拥有色彩时,就觉得拥有了全部。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色彩和色彩之间,也存在着天壤之别。原来在人的身上,也拥有如此鲜艳明丽的颜色。 如果我…… 隔着树林,我愣愣地看着那一幕,看了很久,很久…… 第8章 约定(修文) 于是,当我终于回过神来,气喘吁吁地拎着凉透了的便当跑到村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幕低低地压下来,四下里亮着零零碎碎的灯光。 完全没有想象中弟弟等待哥哥归来的温馨场景,只有鼬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焦急地左右张望。 “哥哥,对、对不起。”我跑到鼬的面前,便撑着膝盖大口喘起气来。 鼬将我一把接住,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生气,语气仍旧很温柔,只是透出一股担忧:“佐助,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路上耽误了一点。”我回答。怎么可能让他知道我偷偷看别人修行结果看到发呆,那也太丢人了吧! “哥哥,便当凉掉了。”我可怜巴巴地望着鼬,顺带转换话题,不再纠结于迟到的原因。 “没关系。”鼬接过我手里的便当,冲我笑了笑。 鼬带着我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打开便当的盖子,把里面的饭团一个接一个地吃掉。 凉了的饭团味道真心不怎么样,我看着鼬吃得认真,想阻止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尤其是我特意在便当里放了纳豆,就想着让鼬赶紧把这些恶心的东西解决掉。可是现在因为凉透了,黏糊糊的纳豆凝固成一块,散发着冰冷黏腻的臭味。鼬不得不用筷子捣了捣,夹起几块像吃饭团一样吃掉了。 我看的直反胃,在想干脆把他的筷子抢过来算了。 也许是一连多天都在做任务的缘故,鼬的眼睛下有着一层暗色,脸上也带着些许疲惫。结果我却害的他多等了那么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要是发火生气倒还好,这样平静而温柔让我更加愧疚。 鼬专心地把所有饭团都吃完,然后转过头来看到我的表情,有些诧异。 “对不起。”我小声说。 鼬看了我一会儿,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不用说对不起,佐助。”说着,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你能来接我,我很开心。” 看着鼬的笑容,我犹豫了一下,把本来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欢迎回来,哥哥。” 鼬愣了一下,然后笑容更大了,他显然很高兴,连便当的盖子都忘了盖,就抱住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我耳边轻轻说:“我回来了,佐助。”声音有些沙哑。 鼬的怀抱很温暖,我显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由得动了动身子。 鼬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于激动,他把我放开,轻笑了一下,低头把便当重新收拾好。然后不顾我的抗议,把我背到背上。 “哥哥,我自己可以走啦。”我趴在他的背上说。 “佐助不喜欢哥哥背你吗?”鼬扭头问我。 “不喜欢!”我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比你还大啊知不知道! “唔……”鼬把头转回去,看着前面,轻轻笑了,“可是我喜欢啊。” 这种答案…… 我无力地垂下头,嘟囔道:“喂,我说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哥哥背弟弟,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背负弟弟的一切,是哥哥一生的职责所在。”鼬淡淡地说,语气中是无法忽视的认真。 果然有哪里不对。 大哥你完全把一个普通的话题上升到了一个关乎人生哲理的高度啊喂!你果然就是玻璃心文艺帝吗?一不小心那熊熊燃烧着的文艺之魂就会觉醒。 简直无力吐槽,为什么同样是人,鼬的文学素养和思想觉悟这么高! 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一幕:“那个,哥哥……” “怎么了,佐助?”鼬问。 “我想学体术。”我说道。好尴尬……之前这也不想学那也不想学的就是我,现在却又改变主意,我竟然变成了一个摇摆不定,朝三暮四的人! 鼬愣了愣,然后对此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高兴与支持:“好啊。我接下来有一个月的休假。佐助想先学什么?手里剑吗?” “太刀,哥哥的刀法也很厉害。” 不需要有太多技巧,必须要用努力和苦练才能修成的东西。我能看穿事物的破绽,战斗时只缺一把能斩开一切的刀。 “太刀吗?也是很不错的想法。”鼬点头赞同。 “谢谢哥哥。”我抱住鼬的脖子。鼬果然是一个好老师加好保姆,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鼬来解决! “……佐助是遇到了什么吗?”鼬犹豫地问。 “没有,只是忽然想学了。我改主意了,我现在想成为一个厉害的人……像哥哥一样。” “啊,不需要像我,佐助一定可以成为比我还要厉害的人。” 夜风静静吹过,鼬的声音一点一点渗透到风里:“所以佐助……要努力啊。” 我不太喜欢鼬说话时的那种语气,他是我的兄弟,而不是年迈的老父亲。话语里那浅浅的悲伤和感慨是错觉吗?难道鼬这个家伙的人生理想就是躺在老爷椅上看我成长得比他还优秀么? 身为兄长的想法,难道不该是一定要比弟弟强才对吗? 我很想提醒鼬,他是我的平辈而不是长辈这一事实。不过,我说了他大概也不会听吧。冥思苦想了很久,我才终于在看见家门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说法。 “哥哥,我们一起吧,一起努力。”我抱着鼬的脖子说。 鼬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好像哪里有些奇怪。正当我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的时候,鼬忽然笑了。 低低的笑声回响在夜空下,就像是风吹过一般静谧。鼬的声音一直很温柔,不知是这次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温柔,还是这样恬静的夜晚给了我错觉。 鼬停下来,转头看向我,黑色的眼眸中带着温润的笑意。 我和鼬离得很近,我甚至能看见那双眼睛中自己小小的倒影。和微微笑着看起来格外清秀的某人不同,我在他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呆滞的蠢脸。 这很好地反应了我的心情。明明我是讲了很热血的话吧?他难道不该表表决心吗?可是他到底在笑什么?就好像有人讲了一个隐秘的笑话一样,然后他就心领神会地轻轻笑起来。问题是他到底和谁心领神会了混蛋!我错过了什么?!我不得不第一百零一次判定,鼬和我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 “好啊,那就这样约定了。”鼬轻轻笑着说,“我们一起努力。” 嗯。 我理所当然地想这么回答,然后喉咙猛地哽住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那个我很久没有想过的未来,是什么来着?哦,对了,宇智波一族的诅咒,拥有猩红的罪恶之眼。 灭族,死亡,背叛,仇恨。 我们没有未来,只有无尽的复仇。 一起努力什么呢?努力杀死对方吗? 安适的气氛戛然而止,就像是一把剪刀猛的把它剪短了。 可是,看着鼬眼中温暖柔和的笑意,我却无法把内心的梗塞与恐惧表露出分毫。 ——也许是这个夜晚太过美好,美好到哪怕只是一个假象我也想拼尽全力维持下去。不要破坏了这个夜晚,不要让此时满怀希望的鼬失望。即使在未来,也可以有一点微薄的回忆可以让我们开心起来。 我只有艰难地点点头,努力不让心中的酸涩从眼中流露出来,硬生生挤出一个字:“嗯。” 鼬心满意足地转过头,然后背着我,步履轻快地朝家里走去。 我趴在鼬的背上,悔不该当初。 特么刚才是哪个杀千刀的提出这个话题的?为什么反倒是我开始担忧起这些事情来了?鼬你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可是我不太高兴怎么办?要不……把你心中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第9章 洗澡 “佐助好厉害,已经会帮妈妈捏饭团了呢!”系着围裙的女人笑着说,黑色的长发有几缕从肩上滑下,泛着柔顺的光泽。 “佐助,乖乖在村口等你哥哥,不要随便乱跑。”宇智波一族威严的族长大人如此说,一边偷偷从报纸上挪开视线,打量着小儿子,随即皱起眉,“佐助,把鞋摆好。” “佐助,你怎么可以让哥哥把妈妈杀掉呢?你知道未来,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救我们?”女人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血迹,殷红得有些刺眼。她依然带着温柔的笑,但说出的话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 “佐助,就算我们都死了,也不能忘了宇智波一族的荣光。”族长大人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还不忘严肃地叮嘱。他还是那样的一本正经。 宇智波老宅仿佛被血浸透了一般,散发着阴森湿冷的气息。 画面不断晃动,随即如同镜子一样破碎,那些闪烁的碎片四处纷飞,最终又合拢在一起,组成了另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古老破旧的房子,泛黄的水渍在墙角蔓延,像是一根蜿蜒的爬山虎藤蔓。 “小佐,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阿姨,你今天不要回去了好不好?你已经很累了,骑车子回家会有危险的。” “乖,别担心了,能有什么危险,这条路阿姨我都走了多少年了。” “可是……” “行了,明天阿姨做蛋糕给你吃。” “阿姨!真的……” “乖,小佐一向最乖了。阿姨今天回家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耽误。” 门被推开了,夕阳从门外的世界倾泻进来。 “会死的,阿姨你会死的!就这一天,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正准备出门的人停住了,回过头来,微笑。似水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一切的记忆都模糊了,只有她嘴角那抹熟悉的笑容,深深镌刻在脑海里。 “说什么傻话呢,小佐。明天见。” 对,只是在说傻话而已。 我只是看到了阿姨的身体不好,再加上这几天疲劳过度,一会儿在骑车回家的途中可能会出现头晕的现象,这很危险,但不一定会出事,更不用说死亡了。 ……没错,仅仅是这样。 可是,紧接着迎面而来的那辆大货车,我又是怎么看到的呢? 我看不到未来,我只能依据现有的数据进行推测,那辆货车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东西。我不可能看见千里之外即将发生的事情。 大门在眼前合上,隔绝了屋外的最后一缕阳光。 然而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这孩子太邪门了吧?” “是啊,那天我们都听到了。” “听他说小陈会死,然后就真的……” “没错没错,我看他平时就很古怪。” “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那孩子的眼睛,我就觉得毛毛的。” “啊呀,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好孩子,来告诉叔叔,你是不是能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事?” “不能。” “没关系,叔叔不会害你的,你那天知道这个阿姨会出事对不对?” “……不。”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了,还是怎么样?” “我不知道。” “叔叔知道,你能看到未来,对不对?不要害怕,这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 “我说了我不能!” 我没有害怕!我、不、能、看、到、未、来! 如果我可以的话,如果我真的能预见未来,我一定不会让陈阿姨出门的,绝对!就是因为我看不到,所以陈阿姨才会死! 没有人能阻止既定的事实,有因就有果,早已种下了因,就一定会产生果。陈阿姨日渐劳累的身体,还有那个货车司机的酗酒,这是早就注定了的。 ……我只有一个废物能力而已,什么都做不了。 我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第一反应竟是有点荒谬。我竟然做梦了?还想起了那么久远的事,那些我早就已经放下了的过去…… 都是宇智波鼬的错! 我愤愤地坐起身,要不是他提起什么“一起努力”的约定,我也不会突然想起灭族的事,如果不是想起灭族的事,我也不会做梦梦到那些早就扔进“废品回收区”的陈年旧事。 当然,我绝对不会承认那什么破约定是我先提起来的。 想起鼬和我约定时那高兴而又满足的笑容,我内心极度不平衡,他倒好,正巧碰上执行任务,兴高采烈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 凭什么我这么不舒服,他就可以沉浸在自己的高兴中! 本着我不高兴别人也不能好过的念头,我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偷偷溜到外面抓两只青蛙丢到鼬的床上,反正鼬出任务去了,今晚不在家。 可是,当我从浴室门口路过时,却发现浴室的灯竟然亮着,里面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我刚从父母的卧室前经过,那两人估计前半夜做了什么不和谐的事此时睡的正香,能在这个时候洗澡的也只有鼬了。 没想到鼬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 我感叹着。 鼬那张可恶的笑脸又出现在我眼前,我眼前一亮,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早在鼬摸遍我全身,不顾我意愿地扒掉我的裤子……给我换尿布的时候,我就决定有朝一日一定要报复回来,凭什么他能把我看光光,揪着我往水里按给我洗澡,我也要洗回来! 我推了推门,结果发现鼬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在自己家洗澡还要锁门,臭毛病! 我没好气地抬起手,敲门。 鼬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佐助?”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相当肯定。我在门前站了这么久,以鼬的警觉性估计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门外了。 “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淅沥的水声变小了,鼬的声音清晰起来。 “哥哥,哥哥。”我不理会他的问题,一边叫他,一边把门拍得“砰砰砰”直响。 那边鼬似乎关上了水,走到门边来,给我开门。 门一开,我就钻了进去,然后反手把门锁上,完全不给鼬反驳的机会,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甜甜地叫:“哥哥,你回来啦。” 鼬的腰间只围了一条毛巾,满室蒸腾的雾气,但浴缸里却没有水,看来鼬只打算简单地冲个淋浴。 鼬看着我,有些疑惑:“怎么了,佐助,晚上睡不着吗?我在洗澡,很快就好了,等我洗完了来陪你好吗?你这样会把衣服弄湿的。” 我啪嗒啪嗒地踩着水跑到浴缸前,伸手往空荡荡的浴缸里探了探,扭过头来看鼬:“没有水,哥哥你洗澡怎么不放水。” 鼬笑了笑,向我解释:“我只是冲一下,不泡澡。”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我把浴缸旁的水龙头拧开,看着热水哗啦啦地流进浴缸里,立刻就升起一片白雾。 “佐助?”鼬惊讶地走过来。 “哥哥,我给你放水好不好?我来给你洗澡。”我仰起头,眨巴眼睛,期待地看着鼬。 鼬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露出难得的错愕表情。他和我对视了一会儿,忽的转开眼睛,看向别处,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不自在:“佐助……咳,你为什么会想起这个?” 也不知是由于蒸腾的热气,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鼬的脸颊微微泛着红,长发束起搭在颈侧,竟然显得有些秀气。 我就知道鼬不会拒绝。 大计得成,我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搓澡巾和肥皂,把这些洗浴用品依次摆开,颇有种诡异的自得感,就好像重温了给毛毛洗澡的快乐……哦,毛毛是只鹦鹉,陪伴了我五年的宠物,最后我把它葬在了万年青的花盆里。 “因为小时候是哥哥给我洗澡,现在我也要给哥哥洗澡啊。”听见鼬的问题,我分心回答道。 “佐助,你还记得……我给你洗澡?”鼬问道。 对呀,没齿难忘……这个回答还没出口,我就立刻反应过来,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真糟糕,一不留神就说漏嘴了,鼬给我洗澡是什么时候来着?五个月还是八个月?一般小孩子会在这个时候记事吗? “妈妈说的,所以我也给哥哥洗。”我镇定地回答,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鼬一直看着我,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双温润的黑色眸子仿佛也浸染了水汽,显得越发明亮温柔。 水放满了,白色的雾气弥漫在浴室中。 我关上水龙头,殷勤地招呼鼬进去:“哥哥,水放好了。” 鼬却没有动,只是露出笑容:“佐助。” “嗯?”我疑惑地看着他。 “水……你没有兑凉水。”鼬淡淡地说。 被发现了啊?我内心万分失望,不过还是立刻做出了反应,假装懊恼地说:“哎呀!我忘了!” 鼬的笑容中多了一丝无奈,他向我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不管我怎么躲闪都最终戳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捂着脑门抬头看鼬,鼬没有生气,只是对我的行为有些好笑。 就是这样的态度才让我不满,搞什么嘛?明明自己都是个小屁孩,偏装作一副成熟的样子,相比较之下,反倒是我才像个真正的小孩子。 说实话,我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这样包容另一个人?就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生气,都可以原谅一样。 我臭毛病一大堆,这我知道,如果有人像我闹腾鼬一样闹腾我,就比如放上一浴缸滚烫的热水让我洗,我绝对会把他按进浴缸里好好洗一洗,不到水凉了就别想出来。 所以,鼬在这些时候的宽容和好脾气让我一万个不理解。 如果做哥哥要做到这个份儿上,那也太可怕了吧?怪不得我上辈子要实行独生子女政策。 大概就是因为鼬总是这样好脾气,所以我才会折腾他,想看看他到底怎样才会发火,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可惜,鼬的底线就像是大海一般神秘莫测而又具有包容力,好像随时都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也许是忍者的思维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缘故? 像满浴缸热水的情况,普通人是束手无策,但鼬却很轻松就解决了,他随手捏了几个手印,结了个小型水遁术,滚烫的热水升起和凉水很快就混合出了适宜的水温。 ——所以,天才眼中的世界和我们都是不同的。普通人在这个年龄都还在学习投掷手里剑的初级手法,鼬却能单手结印灵活运用水遁。 看到我的表情,鼬笑着点了点我的额头,说道:“佐助想学吗?明天教你,多练习就好了。不过现在,不是要给我洗澡吗?” “嗯,那哥哥你赶紧坐下。”我不再纠结于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推了推鼬。 虽然鼬现在只是个要啥没啥的小屁孩一个,也不存在身材这种东西,但不得不说,明明只有十岁,鼬却肌理紧致,完全没有小孩子应该有的肥肉,不说手臂和腿上练就的肌肉,就连腹肌都微微成型,虽然还带着些许小孩的青涩与柔软,但已经非常接近成年男子的体型了。 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鼬一番,再低头看看自己圆滚滚的五短身材,捏捏自己小肚子上的肉肉,不由得有点沮丧。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羡慕嫉妒恨,火影中的小孩都像打了激素一样疯长,不满十岁就上战场的也大有人在,可他们这样完全违反了自然生长规律!好多人都因此哭晕在厕所里你造吗? 我这才是正常情况。 我在心里反复安慰着自己,虽然很努力地这么想了,手上还是把毛巾“啪”地一下甩到水面上,溅起一串水珠。 我突然的举动引起鼬的侧目,我看着直愣愣站在一旁的鼬,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发现这家伙其实已经洗的差不多了,细小的水珠正顺着发梢滴下,然后沿着肌理滚动。 鼬在我的注视下很不自在,浑身肌肉都不易察觉地紧绷了起来,不过大概是碍于身为兄长的威严,所以没有直白地拿东西挡一挡——他为什么不挡呢?这让我失去了一个嘲笑他的大好机会。 “坐下啦!”我重复了一遍,把鼬按到水龙头下,问道:“你洗头了吗?” 鼬乖乖顺着我的动作坐在小凳上,低下头,长发从肩上垂下,露出一小段脖颈。 “没、没有。”他小声回答。 明明洗过了吧? 不过明知道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的我也没资格说他,我把他的发绳解开,不放心地咕哝:“闭上眼睛,不要让洗发露流进眼睛了。” 倒上洗发露,搓啊搓啊搓~ 我努力把自己短短的手指插|进鼬的头发里,轻轻刮过他的头皮。 他什么时候从妹妹头把头发留长了来着? 不过倒是比以前好看多了……唔,更加娘气了。 这真的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在此之前,我从未给别人洗过头。其实倒不如说是从未与别人这样接触过。 鼬很乖,很配合。他个子比我高多了,但为了让我不把手举得那么费力,他努力蜷缩着,低着头,把身为忍者最致命的后颈露出来。 真像一只狗狗。 我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摸了摸鼬的脖子。然后忽然意识到,咦?这可是小爷我第一次伺候别人!说好的给鼬捣乱呢?怎么想其实都是我吃亏了吧! 我心里憋气,但看到鼬认真闭着眼睛的侧脸,全然一副信任而又甜蜜的样子,手下的力道还是不自觉地放松了。 我早晚被他气死! 我闷闷不乐地给他冲头,他还带着一脸天真的傻笑,直到抬起头后,睁开眼。他眼睛里亮晶晶的,望着我,嘴角有些羞涩地勾起。 见鬼!这家伙这么开心吗? 于是,那天晚上,本来是要给鼬捣乱。 但莫名其妙的,我竟然和鼬一起泡在了浴缸里。浴缸很宽敞,水温正合适,我坐在鼬的身上,完全不用担心过大的浴缸会把淹死。 人肉垫子很舒服,而且鼬还手法专业地帮我按摩,不一会儿,我就昏昏欲睡。 真奇怪,我为什么会跟鼬这个家伙共浴啊?不是一直觉得很恶心吗? 真奇怪,明明我做了那样的梦,本来做好了一宿不睡的打算,但怎么就莫名睡了过去? 真奇怪,我向来都是身边有人就睡不着的。 真奇怪,心里压着那么多沉甸甸的事,但后来却不知不觉就忘记了。 这一定是鼬的妖法! 反正都是他的错!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鼬那张放大的蠢脸,二话不说就糊了上去。 结果鼬根本不在乎我小胳膊小腿的攻击,大概真的很累了,把我搂进怀里继续睡。 混蛋!我不是抱枕!快把小爷我放下!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睡真的好恶心啊! 可恶!我一定要好好修行! 第10章 修行 既然决定了要修行,那就不要矫情。 我一反之前对修行避之不及的态度,开始每天早起跟着鼬往后山里跑。鼬是个很好的老师,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直接教我酷炫拽的秘籍,而是从最基础的手法教起。甚至每天还要求我跑圈来锻炼体能。——作为火影里有名的天才,鼬倒是出乎意料地注重基础。 我也没想到,原来忍者的种种厉害身法,都是从最基础最简单的跑步开始。有时候我还要跟着鼬做广播体操……没错,据说是一套基础拳法,但我跟着鼬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慢吞吞地比划下来,分明就和广播体操没什么两样。 不过当鼬把那些动作连在一起,快得几乎看不见身影时,倒真有几分杀伤力。 我想要学习太刀,鼬就给我量身定做了一把木刀。那是他亲手做的,根据我的身长比例,力气大小做出来的最合适我的刀。 说起修行,鼬比我还要认真,还要高兴。他迫不及待地向我传授他所知道的一切,教我基本招式和身法,整天整天地看着我练习,为我纠正其中的每一点错误。就连他自己的修行都要往后排。 我一度以为鼬削减了自己的修行时间,不过几天之后我就发现,这家伙竟然半夜偷偷跑到后山,弥补自己损失的训练。 这家伙……是蠢蛋吗? 我当然要制止某人愚蠢的行为,和悠闲度日的我不同,鼬是要出任务的,身手退步和精力不足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最后,我只好和鼬一起把后山那片训练场地扩大了,他在那边修行,我在这边练我的刀法,虽然隔得比较远,但视野开阔,抬抬头就能看到彼此。 也许是终于能体会到兄弟一起修行的快乐,鼬的心情一直不错,笑容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而我,也在不断重复的单调的修行中,找到了一些乐趣。 左手劈刀两千下,再换右手劈刀两千,然后每个基本招式左右手各五百下,如果完成不了就绕木叶跑三圈。 这是我从洛克李那里得到的灵感,不过绝对不会喊出来的,那太丢人了。而为了不丢人地绕木叶跑圈加重白痴之名,我每一天都努力地完成了任务。 修行的成效越发显著,一开始我只挥了不到百下就气喘吁吁,到后来,我能轻松地完成两千下的任务。 而我对手中的刀也越来越熟悉,有时候握着刀,轻松自如,相比起刚开始时的僵硬死板,我现在能灵活地让长刀旋转于掌中,正握反握也不过在变换之间。 随着刀术的进步,我的体能也与日俱增。 因为改变了想要混吃等死当一个普通人的想法,所以我在努力地向一个忍者靠拢,比如出门的时候不再走正路,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然后飞驰在树林中,在大树的枝桠间跳跃。 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其实也没有过去多久,但我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什么时候我竟然真的能像个猴子一样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还能飞檐走壁,像个古典剑客。 对于手里剑苦无那些忍者常用兵器,我也不再抵触。当鼬再一次有意无意地提出要教我手里剑之术时,我很自然地答应了。 鼬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带着点傻气,一边问我:“真的吗?佐助想要学手里剑之术?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嗯。因为哥哥用手里剑的时候很帅嘛,我以后也想像哥哥一样厉害。”我认真地看着鼬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欢欣雀跃。——虽然搞不清鼬的脑回路,不过先夸他总是没错的。 不过这话倒也不是全然的恭维,我有时候也会真的想能像鼬一样厉害就好了,毕竟每个男人心中都藏着一只中二少年,会不可避免地希望自己是宇宙第一赛亚人。而鼬的实力非常之不科学,当年我看到官方数据中鼬的分值竟然和自来也并列第一时,简直要给这家伙跪了。自来也可是三忍之一,实力不用多说,但鼬和三忍差了多少辈,完全就是开挂一样的人生。 我不是擅长演戏的人,以鼬的洞察力不可能发现不了我话语中的虚情假意,但鼬还是很开心,笑得一脸温柔与满足。 鼬就是有这种本事,我随意说出来的敷衍他也能当真,就好像把全部的天真与傻气都挥洒到了我的身上。 鼬没有耽搁,连下午他的日常修行都不顾了,立刻就掏出手里剑,递到我手中,为我详细地讲解起来。 鼬给我说了很多,从手里剑的种类区别,到不同手里剑的拿法,还有使用时动作上的差异,有些是随便一个忍者就知道的入门基础,也有些是他自己总结的经验和技巧。不仅如此,还有阳光,风向,甚至地面的柔软度。 我不知道还有谁能说得像他一样全面,更多忍者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理论基础,他们依仗的是经验和感觉,但鼬却能把这些全都总结出来,足以看出他背后所花费的功夫——只有无数次练习和实践,才能明白这些微小的细节。 手里剑之术是鼬的骄傲,和依靠血缘开启的写轮眼不同,手里剑是鼬从懂事起就开始学习的东西,其中的每一个小技巧,每一点小细节,都是他慢慢摸索积累出来的,还有那些新颖的小招术,也是他独自在修行场上一次又一次地完善修改,凝聚了他的心血。 他想把自己的这些发现,这些创新都告诉我,就好像小孩子总是把自己最得意的宝贝展示给别人看,然后期待得到赞许。 ——所以当我想跟他学手里剑时,他才会这么高兴。 事实上,我也的确惊呆了。 我从没想过手里剑之术是如此博大精深的东西,即使这是宇智波家的绝学,而我并没有和族人有过太多的接触,但我依然认为鼬在手里剑上的成就绝对超过了其他所有人。 这算什么诡异的爱好?竟然有人的爱好是玩手里剑? 鼬滔滔不绝地讲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兴奋过头了,根本忘记了考虑幼弟的理解能力,还有那糟糕的听力,不由得尴尬地停下来望着我。 不过鼬显然多虑了,我不得不再次重申——我不是白痴! 我听得懂的,真的。尽管他刚才说的是有些快了,但也许是我对鼬说话的方式和语调太过习惯了,就算他说的再快,我也能轻易地理解他所说的每一个词。 “哥哥好厉害。”为了表示我真的全部听懂了,鼬一停下来,我就立刻表示,“哥哥对手里剑的理解好深刻,绝对比父亲还厉害!” 鼬笑了笑,虽然他并没有把我的话当真,不过我的安慰的确让他很高兴。他看了我一会儿,伸出手指戳在我额头上:“好了,佐助,你先来试试吧。” 我一板一眼地在鼬的指导下,摆好姿势:双腿前后错开,比肩稍宽,双臂在胸前交互端好,一手平托手里剑,一手拿着准备投掷。目视前方,身体前倾,两腿微曲。 “腿再分开一点。”鼬在旁边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掰正肩膀,“肩膀打开,用点力。” 我顺着鼬的动作感受着手里剑的使力方式,然后对准不远处的木桩扔了出去,手里剑旋转着,“嗡”的一声钉在木桩上,入木三分。 好在我练习太刀,臂力腕力都有了长足进步,不然手里剑虽然打中了却钉不上去那真是相当丢脸的一件事。 我仔细回想着刚才的动作,微微调整了一下,再次将手里剑扔了出去,直到手中的暗器全部用完,都牢牢地钉在木桩上。我才舒了口气,有些高兴地抬起头来,恰好与鼬的目光相对。 鼬的眼中满是笑意,还带着一点期待与骄傲,见我看过去,他脸上露出笑容,走上前,点了点我的额头:“佐助,做的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鼬那种为之骄傲的神情太富有感染力,我心里竟然有点开心? 见鬼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句夸奖就能收买我吗? 不过,我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了鼬的努力。 鼬告诉我的那些用手里剑的小窍门,真的很管用,哪怕我只是一个初学者,按照他说的动作和方法来,也能做的像模像样。他到底反复练习了多少次才揣摩出这些技巧,不得而知。 人们说起宇智波鼬来,第一个先想到他是天才,是宇智波家族开眼年纪最小的人,人们都觉得他那双写轮眼十分厉害,却从来看不见其实鼬的手里剑之术也同样令人惊艳。 我忽然就明白了鼬为什么对于人们赋予他的“天才”名号如此厌恶。人们从不知道鼬每天花多少时间训练,又为了训练受过多少伤,只是一句“天才”就抹去了他的全部努力。 天才,到底是对鼬的赞赏,还有有些人为自己的不努力所找的借口呢? “怎么了?”鼬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忡愣。 “没事……”我摇摇头,看着鼬,这次倒是难得的有些真心实意地说,“只是觉得你挺厉害的。” 这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山鹰在遥远的山脊上振翅呼啸。 鼬先是一愣,有些疑惑,然后缓缓笑开了,摸了摸我的头道:“佐助也很厉害。” …… …… ……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真是吃了翔了才会对你产生同情!谁让你像摸小孩一样摸小爷的头的?! 我一把打掉鼬的手,愤愤不平地向树下走去,打算休息一会儿。鼬亦步亦趋地跟过来。 我把便当里的饭团糊到鼬的脸上,心情如同奔腾过一万只草泥马那样惨痛。 鼬这样的人活该神经病!活该他被人嫉妒啊混蛋! 第11章 夏日祭 夏日微凉的晚风徐徐吹过,带着一丝从远处传来的喧嚣。 庙会上人声鼎沸,两旁的店铺热情地吆喝着,热气腾腾的炒面在铁板上滋滋作响,圆滚滚的章鱼小丸子被整齐摆放在盒子里,淋上醇香的酱汁。 “爸爸,快来帮我捞那个啦,我喜欢那个胖胖的红肚子将军。”扎着冲天揪的小男孩扯着他父亲的袖子大声说,一边手里还挥舞着纸糊的兜网。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老爸一定给你捞上!”男人挽起袖子信心十足地说。 给小金鱼都起名字的小孩也是挺萌的。而且那个父亲明明都已经是个忍者了好吧?连条金鱼都捞不上来不是白瞎了?欺负小商贩你也好意思,老板会哭给你看的。 我只扫了一眼那对父子,就无趣地移开视线,毕竟小男孩脸上挂着那条晶莹的鼻涕太美,我不敢看。 想一想我在婴儿时估计要比他更惨,口水和鼻涕一起流什么的……呵呵。 不过,在我走过那家捞金鱼的小店时,却听到了男人大呼“啊啊啊啊,糟糕,可恶!再来再来。”的声音……我只能说,我深深为木叶的未来而担忧着。 我从来没参加过夏日祭,不过今天正巧有时间,还正赶上了庙会祭典,母亲以不容置疑的姿态把我们一家都拖出了门。 是的,这是难得的全家总动员,包括那个喜欢穿着难看浴衣装模作样的族长大人。 今天的族长大人终于换下了那件深色浴衣,他此刻穿着的,正是母亲大人亲手给他准备的豪华升级版。深蓝色兼银灰色条纹,布料也比那件好了很多,摸起来极有质感,领口袖口处还特地勾勒了白边,更显气质。总的来说,就是奢华婉约,低调有内涵。 不过,比起浴衣,更好看的明显是族长大人的颜艺。他显然对这样闷骚的浴衣有些适应不良,尤其是在头发都被母亲勒令着梳了梳之后,他整个人都表现得极为紧绷,神情僵硬,甚至尴尬到不愿意面对我和鼬。 而在母亲笑吟吟的目光下,本想去换回衣服的族长大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穿着这身跟我们出来逛庙会。 当然,乐极生悲,在我毫不客气地在心里对老男人笑开了花之后,遭殃的就变成了我。 比起老男人,我的浴衣非常普通……至少在宇智波一族内非常普通——混蛋我浑身上下都印满了小小的乒乓球拍好么!蓝底,然后是红白相间的乒乓球拍,乒乓球拍,乒乓球拍,以及神奇宝贝球。 简直不能更难看! 这样印满了球拍的浴衣真的有人买吗?不对,应该说有厂家会生产吗?这不会是宇智波一族内部自产自销的杰作吧?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悲剧啊?为什么鼬就能穿辣么正常的墨绿色浴衣? “佐助这样很可爱哦。”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摸着我的头,一边微微笑起来,她似乎很期待这个夏日祭,把头发挽了起来,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优美的曲线在领口下蔓延,天蓝色浴衣在阳光下明净而又清雅,碎花点缀在天空一般的顺滑绸缎上,像风一样清丽,又像云一样舒展温柔。 我忽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呐呐地任由母亲牵着手就来到了街上。 都走出了一段距离,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说好的誓死不穿球拍服呢?说好的一定要把鼬拉下水呢? 我扭头看见走在身边的鼬,愤愤地瞪他一眼。 鼬有些莫名,不过毫不介意地冲我露出了温柔的笑。 第一千零一次挑衅失败,集齐七颗龙珠就能召唤神龙大神估计也只能是个传说,我都努力了这么多次,也没有把鼬的怒槽大神召唤出来哪怕一点点,他的怒槽真的那么长吗?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在鼬和母亲那里接连遭受失败,我只好把注意力转向家里最好欺负的那一个——在我锲而不舍的紧盯之下,族长大人终于如我所愿出现了差点同手同脚的状况。 也许是小儿子的注视太有压迫感,本来就够不自在的族长大人偷偷检查了自己的仪容,并反复确认自己有没有出现可笑的漏洞,然后为了在儿子面前留下一个威严高大的父亲形象,族长大人不得不强撑着内心的窘迫,努力让自己走路走得更自然更有威信一点。 但大家都知道,越是注意某件事就越会出岔子。越注意自己走路的样子,走起来就越奇怪。 所以……族长大人您其实已经没有剩下什么形象了。 最后还是母亲解了围,她轻轻笑着,问我:“佐助,为什么要盯着你父亲看呢?” 看在他让我觉得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一个的份儿上,放过他吧。 “很帅。”我这么说,希望能给他一点信心,就当是陪我玩的补偿吧。 走在前面的族长大人动作一僵。 “阿娜达,你听见了吗?”母亲故意笑着问。 “咳。”族长大人不得不转过身来,把手举到嘴边掩饰性地咳了咳,眼神飘向旁边的店铺,飞快地转换话题:“佐助,要吃东西吗?” 我看向一旁刚出炉的章鱼小丸子还有后面那家甜食店,点头:“要吃。” 两分钟后,我的手里就多了一份加了浓浓酱汁的章鱼小丸子,虽然很咸,但总比甜的要死好。 我看了一眼鼬,那家伙手里拎着一小袋三色丸子,一边还拿着一串正在啃。 我们一家就这样晃晃悠悠地在街上走着,小孩子们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笑得很开心,远处还有一队敲锣打鼓的表演经过,虽然吵吵嚷嚷的,却也是难得的安静与闲适。 宇智波一族其实很少参加村子里的活动,自二代目为宇智波划出专属族地并交托警卫部的职称以来,宇智波一族一直都保持着很久以前以家族为单位的生活方式。宇智波有一些自己的传统节日和庆典,还有一些特殊的习俗,就连夏日祭宇智波族内也独自举办了庆典。 以前我们都是在族里过,有些传统有些死板,但其实也没那么刻板,比如今天我们在村子里逛庙会也没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路口,族长大人喜欢那边表演的节目,而小孩子们喜欢的活动则在另一边,母亲把我们推向街边摆满了小店铺的那边,递给鼬一个钱包,叮嘱我们:“庙会里玩的东西很多,鼬要好好照看佐助哦。我们在青色石头那里等你们,玩的开心一点。” 大人们总会知道只有他们不在时,小孩子们才会玩成一片。况且木叶村民风淳朴,治安也好,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母亲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她总希望我和鼬能更活泼一点,所以笑着和我们挥手,拉着父亲汇入看表演的人群。 我看着父母挽着手在灯火中慢慢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情绪,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要追上去,哪怕只是踩着他们的影子也好。 可惜了我注定不能像个正常小孩子一样,就连上辈子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正常。而鼬这家伙也不争气,每天都在向面瘫发展。 其实我对小孩子玩的套圈圈之类的游戏不感兴趣,不过也没耐心去看慢吞吞腔调古怪的泥轰歌剧。 说起来我的章鱼小丸子都吃完了,鼬的丸子怎么还没吃完?我看向鼬,他竟然吃得那么认真,腮帮子被刚吞进去的一个丸子塞得满满的,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好像抱着松子死啃的小松鼠。这一幕莫名地戳中了我的萌点,可惜了不是个妹子…… 我这么想着,不由得脱口而出:“真娘。” “嗯?”鼬似乎没听清我的话,疑惑地看向我。 “没什么。”我没好气地说,都是这家伙的错,为什么他不能像个普通小孩子一样跑跑跳跳呢?一家子都是这种又冷又闷骚的臭性格,母亲每天都很辛苦的好吧! 鼬微微一笑,把最后一根签子放进袋子里扔掉,然后很自然地拉住我的手,说道:“佐助,我们走吧,你想玩什么呢?” 鼬的手比我的大多了,而且因为训练,早早就有了厚实的老茧,握过来时,可以把我的手整个都包起来,犹带着温度。 和母亲的柔软细腻不同,鼬虽然看起来纤细瘦弱,但他的手却意外的厚实,甚至有些炙热。 我的手一抖,下意识地想把他甩掉,但鼬却不为所动,只是带着笑,他不可能察觉不到我的动作,却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打定了主意要这样牵着我。 他还只是个孩子,但手掌上的痕迹却像个苍桑的成年人…… 我暗地里撇了撇嘴,既然这家伙想拉着,就勉强借给他牵一下好了。 那一晚,灯火明媚,夜空里不断绽放的烟火就如同夏花般灿烂。 鼬死死拉着我的手,直至最后都没有放开。 鼬很高兴,晚上回家的时候背着我一路奔跑,我们脸上都斜挂着庙会上的面具,吵吵闹闹地说一些没营养的话。 我还是无比嫌弃鼬,想不通这家伙为什么会露出那样傻乎乎的笑容。 那时候我刚过完六岁生日。 同年,也就是那之后,鼬加入了暗部。 第12章 破例入学 六岁的时候,我手里的木刀终于换成了真刀。说实话,真的太刀对我这个五短身材来说有点长,每次把刀□□的时候尤其费力,不过还好,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我就能无视真刀的重量把它挥得嗖嗖直响了。 鼬出任务越来越频繁,而宇智波一族中似乎开始蠢蠢欲动,平日里还算悠闲的族长大人也整天不见踪影,好似警卫部有忙不完的事情。 我独自一人的时间逐渐变多,更多时候,我都喜欢待在后山的修行场地,一遍又一遍地挥刀。 那里很安静,不会有任何人打扰。而我也恰好享受着这样单调平淡的修行。 在完成了每天固定的训练量后,看看天色还早,我摆弄着苦无,心血来潮,想试试鼬的绝技。就是鼬最喜欢给我表演的东西,腾空而起,一次性射出大量苦无,让暗器在空中相互碰撞,最终每把都击中靶心,包括暗藏树后和石头后的死角。 我已经看鼬练习了太多遍,从一开始自己被半空掉下来的苦无打伤,到相互碰撞的苦无被弹出很远,离靶心十万八千里,到最后闭着眼睛都能轻松全中。 可我却一次都没试过。死角的靶子都是现成的,我摸了摸闪亮亮的苦无,心里有点痒痒。不过当我跃跃欲试地将八把苦无全都夹在指缝里时,才明白为什么鼬小时候练习总是失败——手太小夹不下有没有?! 天才的我怎么会被这点小困难打败? 我试了几次,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拿法,在脑海中仔细演示了几遍,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 手里剑之术,讲究时机,技巧,手法,就连最细微的地方都不能有任何疏忽。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向,心里飞快闪过鼬告诉我的技巧。 注意风向,投掷苦无时不能用蛮力,而是巧妙运用手腕的力量,顺风而行。还要注重时机,不能慌张,想要射进死角,一定要注意扔苦无的顺序,和第一把苦无的角度,只有基础不错,第二把苦无才能在空中完成精准的碰撞。 不要太去关注靶子的位置和遮挡物,有些东西,不需要去看,只要自己的计算没有出错,就一定会命中。 就是现在! 我猛地掷出苦无,锋利的暗器破空而去。在反身下落的时候,我又抽出苦无,这次扔出苦无的力道更快更猛,一下便追上之前仍在半空的苦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暗器的轨迹被改变,飞向了本来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咦?鼬? 余光忽然在场地边缘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一愣,差点忘了自己还在空中,还好有惊无险地落了地。 没心思去管那个家伙,我连忙查看自己的成果,那些比较明显的靶子都正中靶心,而藏在石头后的靶子却只堪堪打在了边缘,至于树后的那个就更惨了,不仅没有打中靶子,连那支苦无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还以为至少能打中树呢,结果还是没有找对角度。 这样的结果本来就够郁闷了,还被某个家伙看到!我心里憋闷,只当做没有看见某人,埋头在靶子附近寻找失踪的苦无。 “佐助?” 一支苦无出现在眼前。 我寻着那只拿着苦无的手一路往上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鼬。偏偏他还无知无觉地笑着,眼中带着赞赏和期许:“佐助,你好厉害啊,只差一点就全中了呢。” …… 我的脸彻底黑了。 因为糟糕的训练被人看到,回去的一路上我都臭着脸不说话。 但鼬却好像根本没察觉我的抗拒一样,执意背着我,穿过大街小巷。他零零碎碎地说着出任务发生的趣事,我打定主意不理这个家伙,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 在路过警卫部大楼时,鼬和我一起抬头看了看大楼上那个包含了宇智波家徽的标志,忽然说:“佐助,说起来明天你就要去上学了呢。” 我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问:“你说什么?” “去上学。”鼬平静地说。 “怎么可能……”我可是木叶众所周知的痴呆儿童! 我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虽然事实如此,但这话让我自己说出来怎么想都有些怪异。 我竟然要去上学了?……小学?! 鼬说的上学,显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的学校,也不是智障儿童学校,而是木叶的忍者培训基地。 谁不知道去上学就是成了忍者预备役,是木叶村未来的中坚力量。我一个刚出生就被诊断脑子出了问题的人,没有任何人对我抱有期望,怎么可能让我去忍者学校? 不对……还是有一个人的。 有一个傻白甜,一直把我当成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优秀的弟弟。 我忽然间意识到了促成我上学的幕后黑手是谁,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古怪。 也许是我脱口而出的话暴露了太多信息,鼬转过头来看我,问道:“佐助不想去上学吗?” 当然不想!我为什么要去上小学?!和一群小屁孩混在一起?!光是鼬这一个小屁孩我都受够了! 这次绝对不能再被鼬蛊惑了! ……可恶,为什么要用“再”? 我坚定地摇摇头。 “为什么?”鼬看着我,微微皱起眉,像是疑惑,又像是因为别的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去上学?奇怪! 我本来想糊弄过去,但在鼬的坚持下,只好泄气地说:“因为很无聊啊。” 仿佛是被我这个幼稚的回答逗笑了,鼬笑了笑,又把头转回去,继续向前走:“不可以任性,到了上学的年龄,都必须去上学哦。” 又被当成小孩子哄了…… 我无力地趴在鼬的背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 到底是谁任性啊? 这根本不是年龄到了的问题吧?怎么看,我都不可能达到入学标准。别说忍者学校了,就是普通的学校,又有哪家会招收智力有问题,三岁才会说话,整天发呆的白痴?我又不是不知道木叶里关于我的流言,毕竟天才兄长和白痴弟弟的对比太过强烈,戏剧化到没人能抵抗八卦的诱惑。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去学校。就连父母也没有让我上学的打算,他们对我的要求仍然停留在每天乖乖待在家里,不闯祸,不把自己弄伤的水平。 即使到了现在,我出门不迷路,在家帮妈妈做点简单家务都会引来阵阵夸赞。虽然名义上我有跟着鼬修行,但在父母看来,我只是在后山贪玩,跟着鼬胡闹罢了。——只是鼬格外地宠溺着我,才愿意陪我玩“一起修行”的游戏。 可是,鼬到底是怎样才能平静地说出“明天该上学了”这种话的?一副理所当然,稀松平常的样子! 反而显得我大惊小怪了。 鼬当然不会骗我。而且以他固执的性格,说要让我“明天上学”,就算明天学校大门紧闭,他也能把我从窗户里塞进去。 唔,不会吧……难道明天鼬打算把我直接放在教室的椅子上,再用胶水粘起来,以达到“就算大家不同意,也一定让弟弟待在学校”的目的? 说起来,鼬的反应也很奇怪,并不是像惊喜那样告诉我“佐助,你明天可以上学了!”,而是像说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说“你明天就要上学了呢。” 他好像从来都没把我当成白痴——虽然我本来就不是!而且,鼬还有一些奇怪的固有观念,比如哥哥一定要背弟弟,回家一定要大手拉小手,以及……到了规定年龄就要上学。 所以,鼬就这样正常地要把我送进忍者学校。 他怎么做到的呢? 就算是大名鼎鼎的天才,宇智波家的长子,也不可能让木叶破例录取一个白痴。 鼬他到底……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连腿都忘记晃了,仔细盘算着鼬到底是怎样打动木叶高层的。其实鼬说话未必没有分量,因为他的实力,是所有人都看重的资本,更何况他背后还站着宇智波名门。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用宇智波一族的人情,再加上鼬的实力,换来一个让白痴幼子进入学校玩玩的机会。 春日的风有些微凉,但太阳照在身上,却带着暖洋洋的味道。 天很蓝,白云悠然飘过,遮挡了阳光。 我沉默下来,鼬也没有再说话。 一路回家,父亲正站在门口,似乎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来望向我们。 ……是啊,让我破例入学,鼬一个人不够。 还有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大人。 第13章 对峙 春日的风和煦又温暖,徐徐吹过庭院,在矮树丛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只野猫“喵”的一声跳到屋檐上,喀拉喀拉地扒着瓦片,很快又几下跳跃,消失不见。 挂在游廊上的风铃叮当作响,那细碎的声音,仿佛融化进了风里。 父亲似乎有什么事要宣布,表情严肃,我和鼬老老实实跪坐在父亲面前。 鼬向父亲简单汇报了之前的任务,他极其出色地完成了好几个高难度任务,这样的成绩在全村都找不出几个,但他却说得轻描淡写,刻板得就如同在读一篇枯燥的报告。 这和刚才他主动和我聊天时的神情截然不同,那时候的他很放松,絮絮叨叨地说一些琐事,包括在其他国家的见闻,又或是同伴做的蠢事。我无数次在心里吐槽他是话唠,却没想到他对着父亲时是这样一副言简意赅,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端坐在那里,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际上在心里琢磨修行时那几处死角靶子的位置。 鼬说到了年初进行的一场任务,他们小队六人在雷之国遭到伏击,关键时刻同伴背叛,其余五人全灭,只有鼬一个人身受重伤,勉强回到木叶。 所有人都对鼬那次的表现大加赞扬,因为即使在那种极端情况下,鼬依然优秀地保证了任务的完成。 但是我却知道,鼬所做的不仅仅是汇报的那样。他们小队里背叛的那个同伴并非死于伏击混战中,而是鼬拖着重伤的身体,在那之后千里追踪,直至将那名同伴击杀。 尽管那个同伴的背叛是由于家人受到胁迫,但鼬依然毫不犹豫地追杀他。并不是鼬遭到了背叛黑化,相反,他十分冷静,冷静到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背叛的同伴可能泄露的木叶情报。他不能让知道重要情报的同伴活着,所以拼命杀了对方。 鼬完成任务归来的那个晚上,没有去医院,而是独自回家处理伤口。 那天父母在族中开会,彻夜未归。 而我,对着鼬的一身伤口默然无语。他背后一刀深可见骨,整个后背都被起爆符炸得坑坑洼洼,无数破碎的石子砂砾镶嵌其中。我给他挑了一个晚上的石子,差点成了宇智波一族中第一个得老花眼的人。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担心鼬从此变成了□□忍者。——他那凹凸不平的脊背可不是像个癞□□一样吗? 但可喜可贺,年轻人就是恢复能力强,几个月后他就活蹦乱跳,连道伤疤都没留下。 那天鼬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就是这样的人,当时能毫不留情地下手,事后却为此偷偷难过。他仅仅完成任务,甚至不完成任务,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怪他,但他却看得更远,想得更多。——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比别人都背负得更重。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好陪了他一个晚上,给他讲睡前小故事,天色微凉时,却换来了某人恩将仇报地一戳,成功在我脑门上戳出一个红印子来。 ——我第一百零一次告诉自己,绝对不会再对某个家伙心软! 父亲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和所有人一样,把这当成鼬丰功伟绩中的一件。当鼬终于汇报完毕之时,他笑起来,自豪之情流露言表:“不愧是我的儿子,才升到中忍半年,就达到了这种程度。” 鼬低垂眼帘,沉默着没有接话。 我偷偷观察着鼬的神色,又看了看沉浸在高兴中毫无所觉的父亲,不由得在心中“啧”了一声。 “明天的任务很特殊,所以我决定和你一起去。”族长大人单方面做了决定,他看起来挺乐呵的,当然啦,有了一个出色的儿子,只要是做父亲的,怎么会不高兴呢? “这个任务要是完成的话,鼬,你加入暗部的事就基本确定了。” 暗部? 我猛地一愣,终于回神。这才想起鼬好像确实加入了暗部。 但这很奇怪不是吗?暗部是隶属火影的亲信部队,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算是木叶村的核心力量,加入暗部确实能得到很大锻炼。但鼬是名门长子,以后要继承宇智波一族,甚至成为警卫部部长,怎么可能只为火影打下手? 除非…… 一开始把鼬送进暗部的动机就不纯。 难道现在宇智波一族就有了打算了? 不,应该说,宇智波一族从木叶建村开始就蠢蠢欲动,二代目将宇智波族从木叶中划分出来,成立专门的警卫部,无疑更加重了族中与村子的对立情绪。九尾袭村是双方信任危机的□□,这点火星酝酿了几年,终于按捺不住要爆发了。 鼬知道吗? ……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明白吧?”父亲突然压低了声音,极具压迫感地看着鼬,有些严厉地说,“明天的任务,不仅仅是对你个人来说,对整个宇智波一族都是极为重要的。” 风似乎停止了,这小小一方的空气凝滞着,就连一直轻轻摇曳的风铃都寂静无声。野猫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唯独留下庭院里的矮树,静静地,在地面上投射出高高低低的影子。 我低头盯着面前的地板,研究上面的纹路。 “我……拒绝明天的任务。”鼬忽然说,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变化。 我惊讶地抬起头,正对上鼬看过来的目光。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该知道明天的任务多么重要!” 显然,惊讶的不止我一个人,父亲的表情简直像看见了外星人一样,惊愕到有点滑稽。 鼬对我笑了笑,像是安抚,告诉我不要在意父亲的态度,然后才看向父亲:“明天是佐助的入学仪式,亲友必须出席,这是惯例。” “不是吗?父亲大人。”最后这句话鼬说的很轻很慢,带着他一贯的礼貌与温和,但他挺直脊背,直视着父亲,竟有了几分对峙的意味。 鼬? 他什么时候开始不叫“爸爸”了?而是改叫“父亲大人”这样的称呼?这要是在以前,一定会被妈妈反复纠正。 族长大人愣了一下。 空气中涌动着不安的气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平静的水面下激荡。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暗流不断翻滚,引得水面泛起层层波纹。 这算是什么? 不就是入学仪式吗?我不去上学都可以! 我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荒谬,为面前这互相对峙的父子俩。 ——仿佛从一开始,宇智波一族中就飘散着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正一点点变得压抑,而面前的这两人,就是不可避免的漩涡中心。 “鼬……”其实入学仪式没关系啦。 我想这么说,因为我想不通鼬为什么会对这些奇怪的小事如此执着。 但鼬突然握住我的手,制止了我接下来的话。 他抓着我的手很紧,一边看着父亲,态度也强硬得不可思议,毫无回转的余地:“入学仪式是很重要的。” 鼬仿佛知道我想说什么,像是对父亲说,也像是在回答我。 我的嘴微张着,半晌,无奈地闭上。 沉默许久。 父亲突然站了起来,冷声道:“我知道了,入学仪式那边由我来去。”说罢,他就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纸门拉开又合上,徒留一室寂静。 ……不是吧? 本来族长大人一腔热情要帮助鼬出任务,现在却来陪我参加小小的入学仪式,这就意味着鼬这家伙要独自面对难度系数max的任务啊!真的没关系吗? 我为这样的剧情发展嘴角抽搐,满脸黑线,但一转头,看见了鼬的表情。 “……鼬?” 心脏仿佛梗住一般停跳了一秒,我呐呐地叫了一声。 鼬还跪坐着,微微垂着头,面对着空旷的房间,仿佛父亲还在那样。明媚的阳光洒在他背后,阴影如同在他身前凝固一般,模糊了他的神情。 我看不清鼬的表情,但却觉得他的身影像是雕塑那样死寂,仿佛在平静之下极端隐忍着什么。那一刻,那种沉默好像具有神奇的张力,让空气都压抑下来。 听见我的声音,就好像刚才都只是我的错觉,鼬抬起头来,看着我,轻轻扯动嘴角。 “你笑得好难看。”我毫不留情地说。 鼬刚刚扬起的笑容僵住了,好半天,他似乎才有所反应,抬手在我额头上一戳,说道:“要叫哥哥。” ……你的关注点就只在称呼上吗? 我捂着额头,直觉鼬的状态有些不对,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佐助……为什么不想去上学呢?”鼬看着我,忽然再次提起了这个问题。 不是说过了吗?我怎么可能想去上小学?……虽然我好像确实没上过小学,只去过高中和大学,但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次学生时代了。一群小屁孩扎堆在一起,吵吵闹闹,幼稚又白痴,到底有什么好? 我心中有诸多理由,对于上学这件事当然是满心不情愿。 鼬眼中的神色很复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翻涌出来,他看了我一会儿,轻轻叹息,然后探过身来,将我搂进怀里。 万般不情愿霎时堵在了喉咙深处,我一怔,只觉得鼬的怀里很温暖,我的脸隔了一层衣服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听到他一下一下,极其有力的心跳声。 “佐助……”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看不见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话语里那小心翼翼的温和,就好像我是什么易碎品,他搂着我,仿佛护着一个风中摇曳的泡泡,下一秒就会破碎。 “一直以来,你都看着我,但我终究只是这个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一颗尘埃,我所教你的,也只是沧海一粟。你该去看一看别的,不是吗?这个世界有很多风景值得驻足,修行也不只是我的独创……学校其实并不无聊,你可以学到很多,也可以结交到有趣的同伴……” 我从他怀里钻出来,看着他的侧脸,他说得很认真。 其他有什么好看的呢?一群上小学,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又有什么可结交的?修行让鼬这个第一天才来教导我难道还不够吗? 我下意识地这样想着,然后一愣,慢慢地,好像有些明白鼬的意思了。 你不觉得自己很自以为是吗,鼬? 一直以来,我都看着你吗?谁看着你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讨厌你的婆妈和话痨,每天操着可笑的闲心,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不得清净。 “……是我的错。”鼬还在继续说着。 我突然推了他一下,和他拉开点距离,打断他的话:“你不觉得你有点自大吗?” 鼬愣住了。 “你有做错什么吗?”我继续问,然后有些不耐烦地说,“这怎么看都是我的问题吧?难道你就那么喜欢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鼬认错认得这么干脆?真把自己当回事。 明明就是我任□□?我这人一向毛病多,但从来没有把错误推给别人的习惯。 我的口气很不好,内心莫名的焦躁让我忍不住想要离开。 但鼬静静地看着我,一如既往地无视了我的臭脸,在我转身跑掉之前,又戳了戳我的额头,这次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鼬笑了。 微风轻轻拂过,带起几缕发丝。他抬起手,把散落的发丝随意别在耳后,一边说:“这次是我的错,不能陪你参加入学仪式了,原谅我佐助。下次我一定陪你练习太刀。” 仿佛春风吹散了房间里凝滞的空气,鼬的笑脸也染上了春日特有的温柔。 …… 我猛地扑上去,掐住了鼬的脖子。鼬躺倒在地,顺从地任由我骑在他身上耀武扬威。 笑笑笑,笑你妹啊笑! 你别以为笑了就算没事了! 去上学就去好了,我又不在乎。谁要你陪啊?!我根本就不想让你来陪我!修行我一个人也可以,你这个自恋狂混蛋蛋蛋蛋!!!!! 第14章 最喜欢的人 上学就如我想象的那样无聊,父亲果然来陪我参加入学仪式了,火影老头子简单地讲了几句话,小屁孩们就吵吵闹闹地坐进教室,开始上课。 父亲和几位老师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我早早就坐在了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吹着窗外吹来的风。 我们的老师叫海野伊鲁卡,是个年轻的中忍,似乎刚到忍者学校教书,看起来很和善。也许入学第一天都是这样,他正细细讲着入学的规矩和忍者守则。 发到手里的课本很薄,有点像小人书,我随手翻了翻,很快就看完了,倒是有些吃惊忍者守则竟然有这么多内容,我一直以为只有忍者三禁呢。 完全没有事情做,我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发呆。 左手手肘处传来一丝疼痛,我忍不住又想起昨天的事。 其实我扑向鼬完全是个意外,一开始鼬还小心翼翼地护着我,生怕我磕着碰着,但看我在他肚子上蹦蹦跳跳,一副要上房揭瓦的泥猴样子,他也起了玩心,和我打闹起来。 我软绵绵的拳脚根本不能对鼬造成伤害,但好不容易有了光明正大袭击鼬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于是顺理成章地冲他大展拳脚。 鼬胳膊腿都比我长很多,轻松地把我拨过来拨过去,像耍猴一样。后来我瞅准机会跳到了鼬的背上,却没抓牢,鼬下意识地把我甩了出去…… 我飞到了房间的另一边,好在鼬本来就没敢用力,又有榻榻米垫着,我只是手肘和背摔青了一片。 在我看来,小孩子打打闹闹这很正常,都不能算是受伤。但鼬却好像看见我被摔吐血了一样,满脸自责内疚,恨不得马上给自己一刀,就连靠近我都有些犹豫。 这直接导致我被鼬早早按到床上睡觉,顺带给我讲了两个小时忍者历险故事,然后鼬心情低落地离家做任务。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受伤,为了哄鼬可费了我好大劲。话说我为什么要担心鼬情绪不好影响任务发挥啊?以鼬的忍者素质会被这点小事困扰吗?我真是天生保姆命……呸呸呸! 上午的课程就在我的发呆中结束了,午休时大家都三三两两地聚集起来,脸上洋溢着还未消退的兴奋与新奇,一边吃便当,一边大声说笑。 木叶村也不算大,忍者家族中的孩子大多彼此熟识,也多多少少知道关于我的传闻,再加上我独自坐在角落里爱答不理的神情,并没有人前来打扰我。 果然,学校的热闹程度比起菜市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根本打不起精神来,满脑子想的都是我本该在这个时间修行,而非发呆浪费生命。我只期望这一天快点过去,就连母亲准备的香喷喷的便当都不能改善我的心情。 母亲是个心灵手巧而又温柔体贴的人,她每天都致力于让我吃的更多更好,第一天上学她简直操碎了心,把便当塞得满满当当。 我打开时有些哭笑不得,因为母亲准备的东西太过丰盛了,肉丸子蛋卷天妇罗,还有厚厚的叉烧肉,鱿鱼和鳗鱼片在米饭上摆出可爱的笑脸。我喜欢的番茄与一大堆蔬菜塞在边缘,几乎要把木质便当盒挤爆。 两个人吃都绰绰有余,更别说我早上吃得很饱一点都不饿。 我正对着香气四溢的便当发愣,忽然听到旁边一个清晰的咕噜声。也许是太饿了,那种饥肠辘辘的声音格外响亮,就连教室嘈杂的吵闹声都没有盖住。 我不由得转头看去,和我隔了一条过道的孩子也是一个人坐着,不过他显得十分焦躁,在椅子上半坐不坐地动来动去,也许他是个活泼好动的人,但却依然形单影只,无法融入热闹的人群。 见我看过去,那家伙脸都憋红了,一下子蹦起来,湛蓝色的眼睛瞪得很大。 “我、我可一点都不饿!”他下意识就吼出这么一句话来,有些色厉内荏地站起来张牙舞爪。 说是吼,其实声音也不大,很快就淹没在同学们的叫嚷声中。 金毛,脸上左右两边对称的胡子,蓝眼睛。 有点眼熟…… 像是我上辈子养的多多?哦不,品种错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整个火影世界的主角,漩涡鸣人。 非要说的话,他是我在火影里唯一喜欢的一个人。因为纵使他经历了很多,也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天真与乐观,他直率不做作,坚强也有担当,开朗得和整个火影那苦大仇深的基调都截然不同。他没有诡异扭曲的人生观,也不会因为屁大点事就黑化。即使他号称嘴遁之王,外挂小王子,也无法掩盖他的光辉。 对呀,我怎么忘了鸣人?怎么看他都比鼬那家伙要好得多吧? 但面前的鸣人,却和我记忆中的有些微妙的不同。 他没有记忆中那么胆大妄为,也没有那种自由如风的轻松感,在我的注视下,他甚至胆怯到鼻尖出汗,就像是一只奶声奶气的幼猫强装着老虎。 “要吃吗?”我问道,一边把丰盛的便当向旁边推了推。 “哎?”鸣人愣住了。他本来不受控制地把目光移到我的便当上,小声吞着口水,但当我说要给他吃时,他却看着我发愣。他那双大大的蓝眼睛很亮,有点像天空的颜色,不,应该说是明媚的晴天,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我的身影。 好一会儿,鸣人才像受惊的鸟一样炸了起来,惊叫道:“给给给给给我吃?!” 这次他的声音确实有些大,前排有人转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 “我的便当太多了,吃不完……”我略微解释了一下,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吃不吃?” “吃!当然要吃!”鸣人几乎是立刻就扑了上来,坐在了我旁边,他眼睛亮亮的,拿起筷子放在胸前,有些虔诚地望着我,再次确认道,“真的可以吗?” 我点点头。 鸣人真的有点像多多,没人理时会无精打采地垂着耳朵,下一秒却又能很开心地扑上来,活力四射,浑身都散发着毫无阴霾的纯粹的快乐。 “我开动啦。”鸣人大声说。他扬起筷子,但在落下时却又停住了,他看了看便当上的笑脸,又抬起头来看我,“你不吃吗?你的便当真的很丰盛,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便当呢。” “不喜欢,不饿。”我简单地给出两个理由。 “唔……”鸣人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想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这样吧,你请我吃便当,放学了我请你吃拉面怎么样?一乐拉面,是我发现的,那家味道绝对是一流!” 鸣人说话时语气夸张,手舞足蹈地冲我比划,说完,他挂着傻笑看我,眼中是还不会掩饰的期待和紧张。 拉面…… 虽然不怎么喜欢,但我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鸣人的笑容更灿烂了,这下他似乎彻底放心了,终于把筷子伸向了便当。他吃饭时狼吞虎咽,毫无礼仪可言,但我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鸣人一开始没有动米饭,只是吃菜和丸子,我以为他不喜欢,看到后来才知道,他似乎是不敢动那上面摆着的可爱笑脸。直到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鳗鱼片,把它们吃了下去。鸣人吃饭快,但便当确实太多了,他还是吃了很久。 我望着窗外,直到身边吞咽的声音渐渐停止,才转回头。 鸣人已经吃完了,低着头,面前摆着空空荡荡的便当。他仿佛是在发呆,金发垂下来,挡住了脸上的神情。 没想到鸣人能把那么多东西都吃干净。 我心里一怔。 鸣人快速把脸抬起来,冲我露出大大的笑容:“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便当!……太好吃了!超级好吃!” 似乎是觉得一个“好吃”还不够,鸣人一连说了很多个“好吃”。 他的眼角红了,声音也有些抖。 我当做没有发现,依然撑着下巴,一只手指了指便当盒:“你吃的,你来洗。” 鸣人愣了一下,连忙小心翼翼地抱起便当盒,低头跑走了。 有点……可爱。果然鸣人是我最喜欢的人。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鸣人匆忙跑走的背影,突然觉得上学终于有了一点乐趣。 第15章 挑衅 作为木叶的忍者培训基地,学校当然不可能只上基础理论课。在开学几天讲了基础知识之后,我们终于有机会摸到刃具。 每天下午变成了固定的训练课,同学们两两对战,或者练习投掷苦无手里剑。 我领了一大把手里剑,站在最偏僻的木桩前,同学们早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练习了,手里剑嗖嗖飞舞着,在木桩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但我简直提不起精神,离得这么近的木桩,我闭着眼睛都能打中。倒是我在后山修行的手里剑之术总是不顺,虽然能打中死角的靶心,但却不能做到百分百成功,更别说像鼬那样运用自如了。 叫我们实践课的老师叫荒村,是个胖胖的忍者,似乎曾经也是鼬的老师。在我入学时就得到了提醒,对我总是特别关照。 看我站在那里不动,他体贴地走过来,耐心地给我讲解动作要领:“佐助,投掷手里剑很简单……” “砰”“砰”“砰” 几把手里剑破空划过,深深地扎进木桩里,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荒村正说到一半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他瞪大眼睛看看木桩上整齐地排成一排的手里剑,又不可思议地看看我,活见鬼一样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至于那么吃惊吗? 我有点郁闷,几乎能听见荒村下巴落地的声音。我是白痴的传言真的那么深入人心吗? 我放下手,只好慢吞吞地解释道:“我哥哥教我的。”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令人信服的理由,荒村扶了扶脱臼的下巴,把它按回去,一边喃喃自语:“不愧是宇智波家的孩子啊……也对嘛,鼬的弟弟……” 荒村独自纠结了一会儿,重新摆正了心态,冲我笑了笑,鼓励道:“佐助你真厉害!你继续练习吧……” 荒村终于不再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围着我转了,之前他好像一直担心我拿着手里剑会把自己弄伤,现在放心了自然就会去看其他孩子,毕竟打不到木桩的大有人在。 上实践课总比理论课要好。 我无奈地走上前把深深扎入木桩的手里剑拔出来,忽然感觉一道异样的风声,想也不想抬手接住。 一枚手里剑……而且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佐助佐助!你没事吧?”鸣人慌张地叫着扑过来,看我毫发无伤地接住了,才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却像是卸去了他所有的耐心,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抓狂地蹦了起来,大声嚷嚷,“啊——可恶!可恶!我怎么投都投不中嘛!手里剑到处乱飞,还差点打到了你……” 竟然是如此吵的角色设定…… 我黑线地看着鸣人,只能勉强安慰:“多练习就好了。” “我有在放学后练习,但从来没打中过!”鸣人控诉般地说。 “一次都没有?”我不可思议地说。鸣人确实有在努力练习,但我当时试了几次就中了,毕竟距离很近,只是手里剑在木桩上留下的痕迹浅而已。 鸣人像是遭到了致命一击,一脸菜色地叫道:“就是一次都没有啊啊啊——” 有点头痛。 自从我开学第一天请鸣人吃了便当以后,就过上了聒噪热闹的生活。学校里鸣人时时刻刻都跟着我,而他又是跳脱活泼的性格,发现点什么新奇的事就会吵吵嚷嚷的,在此之前,我从未发现原来一天之中有这么多值得说的事情。 其实鸣人倒不是刻意像个随身挂件一样粘在我身边,而是他只有我这边一个地方可去。他把他在生活中发生的每一点小事都告诉我,也是因为这些事只能说给我听,就好像只有说给一个人听到了,他才不再是影子那样徘徊着,而是真正存在于这里。 其实我知道,每天放学回家我们在岔路上分开以后,鸣人都会偷偷跟在我身后,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跟着,因为村里人对他的态度实在很苛刻,所以只能远远的,装作不经意般,仿佛只是在街上闲逛。 就像他每天下午都想带我去吃一乐拉面,无非是想多一些有意义的时光。一旦我回家了,他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到他那间空荡的小屋。无论做什么,无论在哪里,一个人的话……其实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 也许出于这个原因,鸣人修行起来倒是格外刻苦,但他空有一身澎湃的查克拉和力气,却无法好好控制,不管怎样训练都显不出效果来。 为什么要管这个家伙呢?大概是……顺手吧。 “佐助你刚才真的好厉害啊!真不愧是佐助!……我果然是个笨蛋啊可恶!”鸣人还在纠结他那烂到出奇的手里剑之术。 “你那样把整个手臂挥出去是没用的……”我叹气道,简直无法直视鸣人那张牙舞爪的投掷动作,明明老师都讲过动作要领,但他却依然像是舞大刀那样扔手里剑……果然是个笨蛋吗。 我在木桩前摆了一个标准动作:“这样,你来试试看。”说着,我把一枚手里剑掷出去,“嗡”的一声扎进木桩。 “这样吗……”鸣人苦着脸,像模像样地照着我做,摆好动作后想起我说手臂动作不能太大,一时间把手里剑卡在手里半天扔不出去。 一开始都是这样,必须要严格摆正了姿势才能正确投掷手里剑,但经过几百次几千次,甚至上万次的练习后,每一点细节都烂熟于心,手里剑就像自身的一部分那样熟悉,所以才能不拘泥于形式,轻松射中。 我一边想着,一边把手里的暗器全射出去,手里剑在半空中碰撞,改变了轨迹,在绕到木桩背后时因为角度稍偏,“砰”的一声撞在木桩上,却没有扎进去,反而一下子弹开,散得到处都是。 又不成功! 我黑着脸,“啧”了一声。却知道还是我训练量不够,每天上学像过家家一样,占据了我的正常修行时间。 说到底,我为什么要来上小学?! 明明打定主意不来的,怎么最后还是糊里糊涂地被送进了班里? ……又被鼬忽悠了吗? “哈,傻子就是傻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厚着脸皮混进来的,不就是宇智波家的少爷吗?”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说我,抬眼望去,就看见一个小屁孩双手叉腰,站在我面前,满脸嫌弃与厌恶,看起来十分嚣张。 原来如此,老师一走,小屁孩们就不老老实实训练,而是开始没事找事了。 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和宇智波分家的一个孩子关系不错,经常跑来嘲讽我,不过距离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以前,他们组团来刷存在感的时候,我身边不是有鼬就是有父母,要不然就在大街上,人员密集,他们也就只敢动动嘴。看来这次让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机会。 ——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屁孩扫了一眼散落一地的手里剑,不屑地哼道:“手里剑都不会用,你这种白痴凭什么能进学校!” 以前不觉得,但当这家伙站在我面前时,竟然整整比我高了一大截! 我的脸瞬间黑了,更加不爽。 “可恶!你这个混蛋在说什么啊?!”鸣人显然也听见了这些话,他丢掉正在练习的手里剑,怒吼着冲了上去。 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的,脸颊上的几道胡须显得有些狰狞:“佐助比你要厉害多了!” 小屁孩对冲出来的鸣人并不在意,毕竟鸣人比我还瘦小,他想都不想就要把鸣人推开,一边像是看见了有趣的事,充满恶意地笑了:“一个是傻子,一个是无父无母的……” 我猛地抬脚,踢在他的肚子上。 我虽然没有用全力,但力气也不小,这个看起来高壮的家伙向后飞出了几米远,狼狈地滚了一圈,才停下来。 四周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无论是之前看热闹的,还是专心练习一无所知的,都被这个动静吓了一跳,茫然地看过来,来来回回地在我和被踢飞的家伙之间扫视,企图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显然,那家伙被我一脚踢飞已经超出了大家的认知。 小屁孩也懵了,他从地上撑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不断干呕着,脸色煞白。 一片寂静。 毕竟只是一群天真无知的小学生,手里剑都还不会扔,估计也没怎么见过打架斗殴……不,是单方面吊打。 我走到那家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冰冷。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很好笑吗?”我冷冷地质问道。 傻子倒是无所谓。真傻子不会明白他的嘲笑,假傻子自然不会在意这种无意义的事。他能持之以恒地找我麻烦,无非是受宇智波分家那些孩子的影响,又想在我身上找些奇怪的优越感,又或许……只是好玩。 小孩子就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理由,也不会想太多。 但是,我重活一次,才有机会体会到有父母亲人的感觉,鸣人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我踢在他肩膀上,把他重新踢倒在地,看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渣滓。” 是的,他害怕我。 之前这伙人无数次的挑衅,在我看过去时,都会瑟缩。但像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胆怯一样,他们越战越勇,行事越发嚣张过分。 “你们在干什么?”荒村老师突然出现在训练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次丸?佐助?” 一同出现的还有伊鲁卡,他们看看我,又看看趴在地上的小屁孩,仿佛看见了外星人入侵地球。不过忍者的反应速度比小屁孩们快了很多,他们连忙上前把我拉开,又把那家伙从地上扶起,检查伤势。 刚入学就打架斗殴,学校立刻就发动了“请家长”的必杀技。 我们被留到了放学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回家,伊鲁卡和荒村头痛又无奈地看着我们,鸣人在一旁大吵大闹,反复嚷嚷着“是那家伙先挑衅的!佐助没有错!”之类的话,固执地不肯离开。 我一派轻松,“傻子”是我的免罪金牌,反而是被傻子踹飞的次丸丢人丢到了老家。更何况次丸受的伤又不重。 我事不关己似的地靠在一边,以为来的人会是父亲。对待“威严”的族长大人我有一百种方法,那个纸老虎又不敢对我做什么。 但没想到,来的人是刚出完任务,身上犹带着血腥之气的鼬。 我莫名地感觉有些焦躁,鼬把我领出学校,拉着我的手回家。 直到走在偏僻的小路上,我终于忍不住抽了抽手——理所当然地没抽动,打算说点什么。 但鼬先一步停下来,看着我。 我默不作声地回望过去。 “做的不错。” 鼬点了点我的额头,忽然微微笑了。 夕阳如同泼墨般倾泻下来,映得一旁的湖面波光粼粼。微风吹过草滩,带起一道道波纹。鼬眼中带着些许疲倦,穿着忍者装扮,一身凌冽的血腥还未散尽,但他笑得很温柔,仿佛要与漫天灿烂的晚霞融为一体。 “这个给你。”鼬递给我一个小风铃,很简单的样式,一只陶土捏成的小鹰展翅欲飞,翅膀上缀着铃铛,下面垂着一串流苏,风一吹,流苏随着铃铛叮叮当当地摇晃。 “入学礼物?”我接过风铃,仔细瞅着那只小鹰,怎么看怎么笨拙,让人不禁怀疑它会不会下一秒就从空中摔下来。我不由得嘴角一抽,感叹道,“好丑。” 鼬的神情变得有点尴尬。 我惊讶地看了看鼬,不会吧……他做的? 难以想象,一向天才的鼬竟然能做出这么难看的鹰。 “噗哈哈哈……这是你做的?”我忍不住笑起来,一边挥着手上的风铃,一边肆无忌惮地嘲讽鼬,“我要回去挂在门口,上面贴一张纸,写着‘宇智波鼬的杰作’!” 细碎的风铃声回荡在晚霞下,其中还夹杂着我夸张的大笑。 鼬很淡定地牵着我的手,任由我笑得肆意。 “要叫哥哥。”鼬忍不住纠正我道。 “哈哈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风铃!”我假装没听见鼬的话,自顾自地笑,“那只鹰看起来好傻……” “那只鹰是你。”鼬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哈?” 笑声戛然而止。 …… “宇智波鼬,你混蛋!!!!!!” 第16章 生日(上) 被叫次丸的小屁孩挑衅只是校园生活得一个开始。 在第二天放学后,我又在学校后的训练场遇到了第二波无聊的熊孩子。领头的正是那个宇智波分家的孩子,宇智波和野,比我稍大,实力不错,也怪不得他能在身边聚集一群小屁孩。 和在上课时踹了一脚不同,这次是聚众打架,明显严重了不止一个档次,好在我先找借口把鸣人支走了。——所以我喜欢鸣人,好骗个子矮。 小屁孩们总是有无数精力没处施展,他们显然觉得在学校互相打架恐吓,不断刷存在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想,如果他们愿意把拉帮结派的时间花在修行上,估计就不止是在小学里与一帮不知能否毕业的小屁孩们称王称霸了。 宇智波和野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他带领小弟围着我,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堆话,大有“他为什么不是主家的孩子,鼬为什么不是他的哥哥”的嫉妒之意。其实他找鼬当哥哥,不如找我当哥哥,至少我不会杀他全家。他说的话太快太多了,语调含混不清,我懒得听,抡起拳头就打。 和熊孩子们打架我有丰富经验,毕竟我以前号称头号问题儿童。 只要揪住领头的狠揍就行了,不需要耍什么看起来很厉害的忍术和手里剑。我把小弟们踢飞,然后把和野按在地上左右开弓地猛锤,直把他打得鼻青脸肿,鼻血横流。熊孩子们一哄而散,我最后一拳把和野的一颗门牙打掉,然后站起身淡定地离开。 ……被来接我的鼬逮个正着。 鼬对我打架的事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家默默地帮我上药。——我的手臂被和野的火遁烧伤了,红彤彤一片。 之后几天,鼬教了我好几个宇智波家的祖传火遁术。 这件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熊孩子们不敢让家长和老师知道,只能吃暗亏。宇智波分家的孩子再也不敢当面组团对我开嘲讽,和野也不在我眼前晃悠了,偶尔看到他,他都绷着脸紧闭着嘴,可能门牙掉了给他的打击很大。 而我与智商相反的武力值也引起了大家的休息。木叶对我的评价从“可惜是个傻子”“没想到宇智波家也能出个白痴”变成了“即使是傻子也不愧是宇智波家的人”“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上天竟然补偿给他这样的天赋”。 人类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又盲目的物种,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又被表象所束缚着。也许是“白痴”的流言太过根深蒂固,他们宁愿相信我是个“天赋异禀的白痴”,也不愿意排除偏见发现我很正常。 鼬顺利加入了暗部,变得越来越忙。 我分明发现他眼底的神色逐渐冰冷沉重,但父亲却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和自豪中,只一味要求鼬取得更大荣耀。 我感到有些无力,就好像看着一列火车呼啸奔驰,而面前就是万丈深渊,除了任由列车沿着既定轨道滑入深渊,别无他法。谁都无法阻止,甚至列车上的人仍享受着安乐一无所知。 天气逐渐转热,族中原本一月一次的例会隔三差五地召开,父亲整天待在族里,仿佛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商议。就连母亲也会去会议上留到很晚。——她很早以前是个优秀的忍者,但成为母亲后已经很少再参与事务了。 到了鼬的生日,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是特别的一天。家里会隆重地为我过生日,但对待鼬的生日却很随意,尤其是最近几年,连聚会和礼物都没有了。而鼬本人也不在乎。 也许,在家人眼中,我还是个孩子,但鼬却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了。也只有孩子才会需要甜腻的生日蛋糕。 但鼬明明也只是个孩子,却因为扭曲的忍者观念和制度,让所有人忽视了这个事实,只一味将无数重担加注在他的肩上。 照常放学后,我提着一块蛋糕和几串三色丸子晃晃悠悠地回家,家里没有人,只有母亲给我留的字条和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我算了算,鼬本该出任务回来了,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暗部就像火影养的一群任劳任怨的狗,原本忍者还有休假和出任务的固定时间,但暗部却随时都要为了任务奔波。 而鼬,也不知道他的脑子怎么长的,其实九尾袭村那天晚上脑子坏掉的应该是他吧?他不仅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还一门心思努力想当狗中最好,贡献最大的那个。 我臭着脸收拾好饭菜,把蛋糕摆在正中央。 等了一会觉得无聊,我只好自己找乐子,就把本来不打算用的蜡烛插|在了蛋糕上。 鼬竟然十二岁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插|了三根。其中一根表示十岁。 夕阳一点点在客厅中偏移,逐渐黯淡,夜色渐浓。客厅里白色的灯光显得耀眼起来。 我看着桌子对面一尘不染的白墙,那里只投着我的影子,那道黑色的人形轮廓如同镌刻在上面一般一动不动。 …… 还是把蜡烛插齐吧。 我把五颜六色的小蜡烛都插|在不大的蛋糕上,数数,不多不少,一共十二根。 时钟“咔嚓咔嚓”地走着,分钟转动的声音清晰可辨。 …… 我拖过一旁的作业本,本来不打算写的,但浪费纸张不太好,于是我在大片空白的纸上画画。我的艺术天赋比鼬要好的多,下笔无意识地勾勒出一个轮廓。 鼬? 不可能,鼬怎么会这么好看。 首先,他很娘,其次,他的心很黑。还有,他长了张丸子脸。他这么爱吃甜食,身材肯定会发胖。他还喜欢吃臭哄哄的纳豆,所以……呀,他身边的这群苍蝇太难看了,还是改成蝴蝶吧。 时钟上的分针不知第几次转过相同的地方。 三色丸子凉透了,甜腻腻地黏在一起。 我把作业本丢到一边。 …… 不行,不能生气。今天是鼬的生日,我至少要忍过这一天。生日是很重要的! 要不然一根蜡烛表示半岁吧! 我向那块可怜的蛋糕伸出魔爪…… 蛋糕上竖起了丛林一样茂密的彩色蜡烛。 房间里仍旧静悄悄的,熟悉的脚步和该回来的人始终没有回来,只有遥远的蛙鸣和树叶的沙沙声起起伏伏。 月色透过窗户,照在墙上,与苍白的灯光融为一体。 …… 我想起来,好像去年有留下一支会放音乐的高级蜡烛。 我翻箱倒柜地把红色的音乐蜡烛找出来,粗|暴地插|进蛋糕中央。 直到深夜,门才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鼬走过客厅,停下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佐助?” 我在桌边,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努力不让自己咬牙切齿:“你回来了?” 鼬穿着便装,看来确实早就完成了任务,但出去鬼混直到现在才回家。 鼬原本的表情是疲惫的,隐约透着一种沉重而又压抑的痛苦,目光中带着冷漠。他没想到我会在客厅等他,一瞬间惊愕地看看我,又看看一桌已经凉掉的菜和中央那块蛋糕,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无措地愣在那里。 “本来有人过生日来着,看来好像已经不用了。”我凉凉地说,一边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没错,已经过了零点了。 鼬愣愣地看着我。 我向后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没好气地瞥着他。 许久,鼬脸上的神情悉数化为了温柔的笑意,他走上前来抱住我,一手摸着我的头,沉默半晌,他才轻轻说:“佐助……谢谢你。” 鼬身上犹带着凉意,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儿了,身上沾了露水,散发着潮气。但将我闷进他怀里时却意外的温暖,我一腔抱怨噎在了肚子里。 算了,都等了一晚上了…… 我犹豫了一下,也敷衍地搂了搂鼬的腰,到底还是说了:“生日快乐。” 鼬坐到我对面,脸上带着笑。 我走过去把灯关掉,房间霎时黑了下来,蛋糕上的蜡烛莹莹亮起,无数朵细小的火焰就像是星星一样在黑暗中摇曳着,照着蛋糕上甜腻的奶油。 小小一块蛋糕上插着二十四根蜡烛,亮起时仿佛一簇篝火。它们已经烧的很短了,因为我之前把它们点了又吹,点了又吹,玩到快要烧完了才想起吹蜡烛的应该是寿星。彩色的蜡油斑斑点点地滴在奶油上,几乎遮住了巧克力写的“生日快乐”。 这块蛋糕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有点恶心…… 我的眼神有些飘忽,谁让鼬这么晚才回来,我闲得没事就忍不住玩蜡烛,等发现时蛋糕已经被戳成蜂窝煤了。 但鼬却毫不在意,他深深地看着我,隔着蜡烛,他的眼睛里倒映着闪烁的火光。或许是星点的火焰模糊了他的表情,一时间,我竟然觉得鼬有些悲伤。他眼中带着某种沉静的温柔,就这样望着我,像是开心,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压抑。 我点燃了音乐蜡烛。熟悉的生日歌缓缓响起,红色的花苞层层打开,旋转着绽放,火焰在中央跳动,与周围明灭的星火相映。 “快许愿,快许愿!”我催促着鼬。 鼬乖乖闭上眼睛许愿,睫毛轻微颤动,像是在心里默念着什么。 ——我本以为他不会配合我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却没想到他意外的认真。 音乐蜡烛的火焰比其他高出一截,亮得耀眼。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我随着节奏缓慢拍手,嘴里轻声哼着歌。 这是我小时候最羡慕的事,生日是很重要的,原本平凡的一天,却因为一个生命的诞生而具有了特别的意义。过生日,是对生命的认可。上辈子在福利院里,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小孩子们每年都在建院的那天一起过生日。 我无比渴望那支明亮的音乐蜡烛,因为在黑白死寂的世界里,它不仅能唱“生日快乐”,还能照亮整块蛋糕。 不过等后来有一年,我在生日时一口气买了十八支音乐蜡烛,点燃了专门听音乐,生日歌交叠着回荡,演出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十八重奏,吵得能把人逼疯。 ……然后就被某人胖揍了一顿,之后我再没有干过类似的傻事。 一支曲终,鼬睁开眼睛,吹蜡烛。 可是蜡烛实在太多了,鼬不得不滑稽地鼓着腮帮子来回吹气,才灭掉所有蜡烛。 我不由得笑起来,和鼬一起把蜡烛取掉。 “佐助……生日蜡烛是几岁就插几支的。”鼬似乎有点担心弟弟的常识问题,忍不住小声提醒。 “我知道。”我理所当然地说,“我的蜡烛表示半岁。音乐蜡烛是听响的,不算。” 没数错啊,一共二十四根。 取了蜡烛的蛋糕表面坑坑洼洼,奶油全都一坨一坨地混在一起,巧克力和水果歪斜着,被蜡烛捣烂了一半,上面还闪着七彩蜡油,体现了后现代艺术审美。 没有理会鼬囧囧有神的脸,我把三色丸子和作业本扔给他。 鼬好奇地翻开一页,上面画着我的大作,他不得不埋头认真辨析着内容。 我站在椅子上,伸长胳膊往鼬的脸上涂奶油。鼬今天晚上格外宽容,垂着眼睛任由我摆弄。 真没有白费我一个晚上的等待! 我才不是为了给鼬过生日,只是为了找到机会好好折腾他而已! 在额头上画一个红点点,再在脸上涂上红晕。 我喜滋滋地进行创作,看了看觉得不够,就干脆在鼬的脸上描了个心形的猴脸。 好啦,宇智波·美猴王·鼬!他不是厉害得要上天吗?正好符合他。 心满意足的我终于愿意给鼬解答了,我指了指作业本上的那个人,说:“这是哥哥,因为哥哥很厉害,所以他很高很高。” 没错,那个又高又壮,长方形的大老粗就是鼬。 “这是哥哥的心。”黑黝黝的心!还有肚子也是黑的,一肚子坏水。 “这是哥哥的眼睛,这是头发。”美少女战士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方便面头发,要的就是非主流。 “这是哥哥喜欢吃的纳豆。”就是手里捧的一坨……呃,真的是纳豆。 “这是蝴蝶。”从苍蝇硬生生改成的蝴蝶。 这简直就是抽象野兽派的集大成之作。 难为鼬看了半天,竟然能顶着一脸奶油对我微笑,真心诚意地夸奖:“画得很好,谢谢佐助。” 齐天大圣冲我温文尔雅地笑啦~! 我咧了咧嘴,心里有点佩服鼬。不是随便哪个人被折腾成这样都能毫不在意,而且竟然还十分开心!所以说天才和变态只有一纸之隔,鼬绝对是抖m之魂觉醒……看他的生平,好像确实走的是自虐路线。 折腾完鼬,我终于高兴了,大发慈悲地把生日礼物给他。 那是一只陶土捏的乌鸦,收拢翅膀威严地立着,神情严肃高傲,凛然不可侵犯。它身上的羽毛清晰可见,根根顺滑,目光锐利而沉稳。而与众不同的是,这只乌鸦有三只脚。 八咫鸦,日本至高无上的神鸟。鼬的通灵兽,也是鼬在火影中的象征意义……虽然我看鼬的通灵乌鸦都是两只脚的。 这才是我的大作! 怎么样,鼬,厉害吧?这可比那只笨拙的鹰要好看多了! 为了报小鹰的仇,我得意洋洋地指了指乌鸦,说道:“这是你。” “乌鸦?”鼬不知为何,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只神气的陶土乌鸦。 “八咫鸦。”我煞有介事地纠正,一边在心里嫌弃他“没文化”! 鼬怔怔地望了一会,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都化为嘴角一抹舒展的笑意,他静静地笑着,眉眼微弯,像是承载了万千幸福与满足,仿佛将满屋苍白的灯光都染上了月色的甜美与柔和。 我莫名地看了看鼬,奇怪,有那么高兴吗? 只是送了一只小乌鸦而已,怎么感觉像当了火影一样激动? 难道是被小爷我高超的手工艺术震撼了? 哈哈,颤抖吧!凡人! 第17章 生日(下) 送完礼物,我盯着鼬把一桌菜吃完,包括冷冰冰的三色丸子。 但剩下的蛋糕很多,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我们开启了扔蛋糕大战,互相躲闪着,把奶油丢得到处都是。 鼬是个很会耍赖的人,不光捉迷藏会使用影□□,扔蛋糕时竟然用替身术。每次当我以为砸中了,他都会“砰”的一声变成椅子,然后从我身后出现。 仿佛是报复我在他脸上乱涂,鼬毫不客气地砸了很多奶油在我身上。 奶油黏黏糊糊地粘在衣服上很难受,而鼬除了脸,其他地方却都干干净净。 我伺机往鼬的身上蹭,他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正当我以为奸计得逞,在他怀里使劲蹭奶油时,他却把我一抱,另一只手塞了一大坨奶油进我的衣领。 凉冰冰的奶油顺着脖子滑进衣服,我被这恶心的触感激得跳了起来。 “鼬你这个混蛋!”我大叫着,挣脱不开,只能在他怀里胡乱踢腿,“你卑鄙无耻!你下流!你小人!” 竟然把奶油塞进我的衣服里! 鼬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卑鄙小人! “你也蹭了很多在我的衣服上。”鼬无辜地说。 阴人不成反被阴! 我黑着脸,往下一缩,总算从鼬的手里滑了出来,我猫腰躲过他扔过来的又一坨奶油,眼疾手快抢到了最后一块蛋糕。 鼬伸手来夺,我上蹿下跳地逃出客厅。 鼬装模作样地在后面追我,把走廊踩得“咚咚”直响。 狭小的走廊周转不开,我个子小,左躲右闪的,一时间竟然躲过了鼬的好几次进攻。 最后,我一闪身从鼬的胳膊底下钻过,让他抓了个空。 “鼬是大笨蛋!” 我跑到玄关,手舞足蹈地大喊。 “要叫哥哥!”鼬抗议道,一反身揪住我的衣领。 “你就会说这个!”我嘟囔着被提起来,凌空踹了他一脚,趁机往后跳。 却没想到在我一踹之下,那个揪我衣领的鼬竟然“砰”的一声化为了烟雾。 影□□?! 我目瞪口呆,连忙转过身,却来不及了,被一下子扑倒在地,一只手反扭在身后。 “抓到你了。”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的力气大得可怕,把我牢牢压在地上。我像只笨拙的乌龟,无论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你太卑鄙了!你竟然用影□□!”我大声指责着鼬的卑鄙,一边企图偷偷把捏成一坨的蛋糕糊到他身上。 但唯一灵活的手刚抬起来就被发现了,鼬抢过蛋糕,好笑地说:“也不知道谁还偷偷做小动作。” “你!就是你!用忍术作弊的混蛋!”我用手拍着地板,不老实地挣扎。 鼬稳稳坐在我的背上,一手反压我的手,一手拿着蛋糕,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道:“忍者用忍术不算作弊,你也可以用。” 用了我也比不上他……鼬结印太快了,我根本就没发现他什么时候结了印。 我不得不泄气地承认这个事实。 “输了就要接受惩罚。”鼬故作严肃地说,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可恶! 我动都不能动,这下只能任由鼬为所欲为。 糊吧糊吧,你不就是想把蛋糕糊到我的脸上吗?怕你不成! 我英勇就义般地瞪着鼬。 鼬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一笑,放下了蛋糕。 他用手指沾了些奶油,在我额头上轻轻地点了点。 我愣住了。 意想之中的奶油并没有糊上来,只能感觉到鼬的手指轻轻点在我的额头,带着一点奶油的冰凉,但他的手指,却是温热的。 “好了。”鼬笑着说,一边放开我,将我从地板上拉起来。 什么嘛…… 身上的力道放松了,我嘟嘟囔囔地站起来,十分不满。 大门突然被拉开了,父母站在门外,他们本想往里走,但看见一片狼藉的家里,还有嬉闹的我们,顿时愣在原地。 我和鼬身上都挂了彩,我额头点着白点,鼬更是被画成了美猴王。走廊里东一块西一块的奶油污渍。 族长大人的脸扭曲了,活像是某幅世界名画,他厉声道:“鼬!你在胡闹些什么?看看像什么样子!” 鼬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我挡在鼬的身前,大声抗议:“这是我画的孙悟空!”不是胡闹! 威严的族长大人显然无法招架白痴幼子的胡搅蛮缠,毕竟不能和我讲道理,气势压迫也毫无用处。他头痛地瞅了我一眼,干脆忽略我,继续训斥:“鼬,你怎么能任由佐助胡闹?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我能感觉到,在我背后,鼬的身体紧绷起来。 “我们在玩奶油大战!”我抢着回答,张牙舞爪地挡在鼬和父亲之间。 母亲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鼬,抿起嘴。 族长大人怒不可遏,他并没有意识到我话语里隐藏的深意,仍旧打算继续说下去。深夜不睡觉,却在房间里打闹本就已经与宇智波严谨的家教不符,更何况我和鼬把房子里弄得乱糟糟的,又画的像戏文里的小丑一样,这荒谬到让族长大人感觉世界都颠覆了。 “我在给哥哥过生日!” 生怕族长大人在盛怒之下继续说出什么,我干脆大吼着说。 父亲猛地一愣,脸上的怒意僵住了。他的嘴张张合合,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 长久的沉默,父亲似乎想挽救点什么,但最终都变成了无声的尴尬。 鼬看着父亲,一言不发,即使脸上涂着滑稽的奶油,也掩盖不了那寥落的冷意。 鼬沉默的对抗让父亲有些恼怒,他强撑着面子,干巴巴地说:“那也不能……” 母亲掐了父亲一把,将他的话都噎了回去。 “真的好久不见鼬这么放松了。不过你们把奶油弄得到处都是,很难收拾呢。今天是特例,妈妈来帮你们打扫,下次可不许这么胡闹了。”母亲露出笑容,那是和鼬不一样的温柔,清丽而明快,像蓝天下的白云那样柔软清澈,她责怪地看了我一眼,“佐助,下次不能再这么欺负哥哥。” “那是孙悟空。”我小声咕哝。 “已经很晚了,你们去上楼睡觉吧。我来收拾就好了。”母亲一边轻松地说着,一边进屋换鞋。 等换好鞋,母亲走过来,挽起颈边垂落的头发,抱了抱鼬:“鼬,虽然已经过了时间,但还是要说,生日快乐。做任务辛苦了,要注意身体。” 母亲穿的很正式,白色和服上绣着淡紫色菖蒲,宽大的袖子长长地垂下来,带起一阵淡淡的香味。 鼬闭了闭眼睛,终于卸下冷硬的表情,回抱了妈妈,小声道谢:“谢谢……妈妈。” 母亲大人果然是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妈妈晚安。” 我说着,连忙把鼬拉上楼,远离直愣愣站在门口的族长大人。 一上楼,我就笑起来。 鼬看了看我,好奇地问:“怎么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晚上,可怜的族长大人一定会被赶去书房睡。”说完,再也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脸。 鼬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佐助,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我就是知道。妈妈一生气就会这样。”我无辜地眨了眨眼,“他上次偷偷在床上抽烟,就被妈妈赶走了,在书房里过了一晚上。我听见了。怎么了?不对吗?” 鼬终于笑了,表情舒缓了很多,似乎是没想到一向“英明神武”的族长大人也有这样一面。但笑了一会儿,他又严肃起来,教育我:“佐助,下次不要再去听这种事了。” 你小子终于笑了。 我松了口气,故作无知地问:“为什么?” “唔……”鼬被问住了,支吾了一下,有些窘迫地说,“这样不太好。” 切,不就是夫妻间的那点事儿吗?我早就知道了。 上辈子我左拥右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没想到脸皮还挺薄。忍者不应该都有过这方面的教育吗? 看在鼬是寿星的份儿上,我宽宏大量地放过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洗漱干净后,拖着他上了顶楼。 “过生日要看星星。”我以这个理由说服了鼬。 很久以前,唯一能让我和别人的生日区别开的,就是有一个阿姨会带我看星星。 到了晚上我就相当于瞎子,但星星却是亮的,尽管那点星光很微弱,我仔细看着,就觉得那么一点小小的光亮十分耀眼,而且全部都属于我。 我和鼬并排坐在屋顶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这个世界污染小,今天又是晴天,没有云的遮挡,星星格外闪亮。遥远的星星互相掩映着,既遥远又贴近,它们间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即使光疾驰几亿年也无法到达,但却处在同一片天空下。 “佐助。”鼬忽然叫我。 “嗯?”也许是星星勾起了遥远的回忆,我难得平和下来,转头看鼬。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刀吗?那把很普通。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会给你一把最好的太刀。”鼬的神色认真又虔诚,像是想把一切最好的都奉上来,摆在我的面前。 …… 我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 拜托,哪有这么早就告诉我生日礼物是什么啦?一点惊喜都没有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要你的刀,就是知道那是你暗部的标配,没办法给我,才胡作,想要给你添堵罢了。 我实在没法如鼬预期的那样摆出惊喜的表情,只好转回头,继续看星星。 夜风静静吹着,星星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火焰,明明灭灭地闪动着。 月色如水,洒在远处的山脊上,勾勒出丛林苍凉的轮廓。 一开始,我以为是满天星光倒映在了草丛里,但后来,草丛上飘渺的亮光越来越多,随着微风,时而聚拢时而分散,仿佛金色的砂砾那样,微小却又闪烁。这些小小的亮点附着在长而密集的草丛上,一层层摇晃着,翻涌起高低起伏的波浪。 “萤火虫。”我不可思议地说。 我还从未见过这种传说中很浪漫的生物,我几乎喜欢一切会亮的东西,就连灯泡都囊括在内,更别说这种能够自己发亮的小生命了。 “佐助……” 我再次回过头,把目光依依不舍地从萤火虫上挪开。 鼬注视着我,他眼中好像倒映着我的身影,但更多的,却是我身后的星光与漫天萤火。那些细碎的光华仿佛汇聚成了比月色还要沉静的色泽——那是子夜般的黑色,温润,安静,沉稳,是独属于鼬的眸色。 有那么一刻,我好像看见了比萤火虫更美的风景,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了探。 夏风徐徐,吹动了静谧的夜。 我分明看见鼬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他像是说了什么,沾染着星光随风消散在空中。 “嗯?”我没有听清,凑近他。刚才他说的太快太轻了。 鼬笑了笑,把我顺手按在他膝盖上。 他明明就是说了什么。 不说算啦,我也不想知道。鼬那家伙能说出什么好话! 我躺在鼬的腿上,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鼬的脸,也能欣赏星空和萤火虫。 也许是太舒适了,又或许是困了,我不知不觉说了很多话。 “我喜欢萤火虫。也喜欢星星。”我说,“我喜欢亮的,鲜艳的东西。” 我看着鼬,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 “你的眼睛也很亮。” ——就像装了星星那样。 第18章 重担 生日那晚鼬开朗的笑容终究只是昙花一现,那晚我伴着星光入睡,第二天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卧室里的小床上,被子角掖得严严实实,硬生生把我闷出了一身汗。而鼬已经走了,他没有明面上的任务,却连着很多天没有回家,不知所踪。 家里的气氛愈发微妙,就连爱笑的母亲也会趁着没有人注意时轻声叹气。 母亲做家务时总是很愉快的,我常常能听见她在洗碗时哼歌,但现在,我却不止一次地看着她在洗碗时不知不觉停下来,默默望着窗外发呆,许久,直到一池泡沫都消散,才有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传来。 宇智波一族本就从村子中分割出来,拥有自己的聚居地。但平时,因为宇智波独具特色,街道上也经常能看见族外的人闲逛游玩。 但渐渐的,走在族中,就能感觉到一种蠢蠢欲动的杀意。大家变得很排外,偶尔有外族人进入,都会隐隐约约地投来目光,互相窃窃私语。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气氛,弄得聚居地的街上只有大大小小的团扇行走。 宇智波所掌管的警卫部干的本就是容易得罪人的工作,也许是被那样怪异的气氛所影响,在无数小冲突中,宇智波一族与村子的矛盾逐渐激化,村中人也对宇智波隐隐有了怨言。 这是恶性循环。 宇智波一族与村子之间本就脆弱的纽带岌岌可危。 我每天依旧上学放学,小学里好像是另外一番世界,小屁孩们整天傻乐着,对即将可能到来的危机一无所知。 对于小屁孩,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到都是一件十分严重而又可怕的事,更别说什么定期的考试。 又一次测验结束,我照例拿了实践满分和理论零分。因为我实在对理论考试提不起兴趣来,实践扔扔手里剑就轻松过关,但理论考却要埋头写大段大段的文字,我每次拿到卷子后就随便写写画画,老师都宽容地当做没看见。 似乎所有人都对我冠上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定义,刚入学时因为我强悍的武力值所带来的震慑也逐渐消退,虽然依然没有人敢和我动手,但偶尔,还是会有人在一旁说些风凉话。 一旁几个同学在窃窃私语,一边还偷着瞅瞅我。 我当做看不见,只是把零分试卷随手塞进书包里。 鸣人在身边哀叹着自己可怜的分数,他不仅记不住忍者守则,就连忍术和体术都没有太大进展,毫无疑问地又是全班倒数第一。 不过鸣人好像也喜欢了,他揪着头发嘟囔了一会儿,就又打起了精神,精神十足地和我说起了恶作剧大计。 “我说啊,我说啊,佐助,我找到一个好地方。”鸣人眉飞色舞,不过顾忌着讲台上的伊鲁卡老师,他还是尽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我面前,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欢呼雀跃,“就是一乐拉面背后的那条街上,有好大一面墙。而且白天那里的人超级多,这次一定会有好多人看到!” 鸣人变得越来越活泼了,可能和伊鲁卡老师连着几天请他吃拉面有关。他本来就是不甘寂寞的性子,一直喜欢恶作剧。最近迷上了彩绘艺术,在木叶围墙上拿着油漆乱画一气,但有时候画的既抽象又生动,看起来还挺有趣的。 每次被人发现,鸣人就吵吵闹闹地被追着跑过大半个木叶,像是什么放学后的娱乐活动。 虽然有时候鸣人会被中忍们抓住,勒令把墙擦干净。但过不了几天,鸣人就故态重发,忍不住闹腾起来。 “佐助,佐助,你说我这次画什么好呢?”鸣人眼睛闪亮亮地看着我。 我偶尔会给鸣人的墙绘艺术提供一点思路。 他是一个有眼光的艺术家,能毫无障碍地欣赏我的艺术,每当我提到点什么创意,几天后就能在某处墙上看到成品。 说起这个,我心里一动,想起来一个人,好像叫宇智波止水什么的。 那可真是一个讨厌的家伙,几天前他和鼬在后山比试,被我发现了,我就说鼬怎么老是不回家,原来是外面有人了! 男人不回家,不就是被小妖精勾走了吗? 尤其最过分的是,那家伙竟然很爱笑,健谈而又开朗的样子,态度温和亲切,怎么看都比鼬要讨人喜欢,毕竟鼬太安静,即使他比较注重礼貌,但更多时候都给人一种疏离高傲的感觉。而那家伙截然不同,长得比鼬帅,气质比鼬有男子气概,就连眼睛都比鼬大! 在面对我的臭脸时,那家伙还能嬉皮笑脸地凑上来,道貌岸然地装作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脸皮真是好厚! 鼬是个很尊上的人,他理所当然地对那家伙敬重有加,看上去受了不少影响。 而我……不得不承认,因为我是弟弟,鼬在某方面总是不自觉地忽略我。——完全比不上小妖精在他心中的地位!我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挑战! 我随手在纸上描出一个又胖又丑又黑的小人,然后在小人的脸上画了一道又一道,一层又一层。 “这个。”我把纸递给鸣人。 鸣人趴在纸上研究了一会儿,高兴地点点头,激动地说:“佐助你真厉害!这是拉面吧?正好可以给一乐拉面做宣传!” “嗯。”我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其实那不是拉面,而是某人比城墙还厚的脸皮! 鼬几个月来显得非常忙碌,很少回家,也变得越来越冷淡和沉默,他在家里一言不发,只有偶尔父亲问话时才简略作答,更多时候,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游廊上与父亲擦肩而过,只是木然地不吭一声。 ……为什么没有人想过,加注在鼬身上的担子太过沉重了? 鼬游走在木叶和宇智波一族之间,所有人都把他当做天才,名门长子。父亲对鼬的要求诸多,他希望鼬为族里争光,完成更高级的任务,获得更优秀的评价。甚至……强硬地把鼬送进暗部,让他做连接村子与氏族的通道。 鼬到底有多天才多优秀,我其实并没有怎么看出来,我看见的,只是鼬那沉重得仿佛被死死压住的身影。 我只看见,鼬眼底稍纵即逝的脆弱。他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他只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与沉稳,但这个假象就如同朝露那样,一阵微风就能转瞬破碎。 我看着鼬,仿佛看见了一个空壳的木偶,牵着线立在舞台中央,无论外人看起来多么华丽威严,精巧夺目,我都知道,只要稍微走上去,轻轻一碰,那个木偶马上就会崩塌,“乒乒乓乓”地摔落一地,四分五裂。 有时候,我看着鼬坐在玄关默默扎紧裤腿,整理刃具时,都觉得那人似乎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压弯脊梁,深深地佝偻下去。 但下一秒,鼬就站起身,脊背依然是挺直的,他的步伐还是很稳,就这样平静地走出门去。 我搞不懂鼬在想什么。 追逐更好的生活本来是人类的天性,但鼬却偏偏与这种天性背道而驰,他就是有这种本事,能从万千世界中找到最困难最累人的活法,只为了他心中坚持的那点东西。 他不断背负着本不需要他承担的重量,不断抗争着,不断艰难地走下去。 ——仿佛鼬天生就缺少了某些享乐的神经,没有办法无忧无虑地生活,他随时都可以找到一条死路。 我一直知道,鼬不管再怎么和我玩乐,他心中都是装着事的。 这大概就是天才的不走寻常路? 说好听点,是忧国忧民,苦大仇深,以天下为己任,说不好听的,就是没事找事,拼命作死。 下课铃响,我叹了口气,拿起书包准备走,鸣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冲出去找一乐拉面了。 “白痴就是白痴,就算能动动手,他也成不了忍者。” “卷子次次考零分,他还有脸待在学校。” “真是给宇智波一族丢脸。” “听说宇智波鼬是学校建成以来最天才的学生,怎么弟弟就和他截然相反呢?” “就是,真想不明白,这种人怎么是宇智波鼬的弟弟。” 几个同学在老师走后,就拔高声音故意在我身边讨论,一边还斜着眼睛企图找到我的考卷,未果,还有点悻悻。 真是对不起啊,我也不想当鼬的弟弟,还有比当他弟弟更惨的事吗? 而且“我怎么会是鼬的弟弟”这种问题,不能怪我,只能去找族长大人理论了。 我满脸黑线地走出教室,在心里感慨现在小孩子的思想,却没有想到,一出门,就看见鼬斜靠在墙边。 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地照进来,在走廊里投下一道拉长的影子。 他怎么来了? 我一惊,不说这家伙怎么不出任务了,就是他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可能对教室里的动静一清二楚,包括那些叽叽喳喳的风凉话。 鼬一般知道这种事,都会发飙的。 “哥哥?”我走到鼬身边,拉了拉他的手。 鼬像是刚刚回过神来,对我露出笑容,一边握住我的手说:“佐助,走吧。” 还好没听见。 我悄悄松了口气,乖乖跟着鼬踏上回家的路。 鼬有点不正常,这时候就连我都不敢刺激他。 一路上我偷偷观察着鼬,他眼中满是疲惫,眉梢被压得很低很低,就连笑容都透出一股苦涩。 想来生日那天大笑的鼬就像是做梦一样,但梦总会醒来,迎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残酷现实。 “怎么了?”鼬问道。我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终于被鼬发现了。 我看了看鼬脸侧垂下的头发,忽然说:“你的头发长了。” 鼬一愣。 一阵风恰在此时吹过,鼬零碎的长发随风拂动,半遮住他的脸,他下意识地伸手撩开发梢,将它们别在耳后。 这一系列动作鼬做的很自然,并没有意识到,他那一偏头,轻撩头发的动作,竟然透出一股异样的美感,像是妩媚,又像是性|感。 ……真特么娘! 还好小爷我长得英俊潇洒,鼬本身相貌就偏女气,还留长发,想要装叉结果变得更娘了。 活该他留长发! 我暗自撇了撇嘴,扯了扯鼬示意,他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弯下腰来。 “很长吗?”鼬问,他想了想说,“很久没剪了。” “我给你剪吧。”我拉住鼬脸侧的长发,说。 给宠物洗澡已经不新鲜了,但还可以剪毛嘛!我还没剪过呢! 这么简单,只要剪短就好了。 我手艺一向比鼬好,鼬这家伙之前给我剪头发,摆出一副专业的样子,结果剪的我到现在脑袋后面的毛都翘着,压都压不下去。 我眼睛闪亮亮地看着鼬,期待的意味很浓,不容拒绝。 鼬看了我一会儿,笑了,仿佛眉宇间凝结的阴霾都随之舒缓。 “好啊。”鼬说,他任由我手里还抓着他的头发,将我抱起来。 这是什么鬼姿势!几岁小孩的抱法啊混蛋! “放我下去!”我揪着鼬的头发抗议道,“不要这样抱!” 鼬稳稳地托着我的屁股,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喂!我在说话啦!”我不满地对着鼬的耳朵喊,一边挣扎。 “唔……”鼬轻轻掂了掂,突然惊讶地说,“佐助,你怎么变轻了?”他想了想,又严肃地补充了一句,“不要挑食。” 哈?这家伙完全就是在自说自话吧? 我几番挣扎都没有用,鼬把我抱得太紧了,完全没有放我下去的意思。 可恶…… 我特么根本就是整天操闲心!我干什么要担心鼬啊!这个混蛋活得滋润的很,他就是心狠手辣小金刚,哪需要我担心他的心理状态! 亏我最近几天还对他百般忍让。 连对止水那家伙我都捏着鼻子忍了。那货总喜欢给我喂糖,我最讨厌吃甜食!吃了那几块糖腻得我差点没吃下去晚饭!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猛地给了鼬一个头槌。 “你才挑食好吧?混蛋!!!!!!!” 第19章 止水之死(上) 给鼬剪发是个难得的经历,鼬永远不会知道,偶尔我帮他洗头时,有时候会看见他头发里干涸的血迹,那些细小的血珠迸溅在鼬的发根,凝结成黑褐色,将几缕头发黏在一起。 鼬每次任务归来见我之前都会收拾一番,但他看不见自己头发里的血迹,还以为将一切掩饰得天衣无缝。 我本想给鼬打造一个阳光开朗的形象,但拿起剪刀时,却只是轻轻剪去他过长的发梢,戴上木叶护额后,正好让那些头发不至于盖住眼睛。 鼬很快就离开了,他已经自顾不暇,也完全没有精力去注意其他事情。 原本预计在生日送给我的刀也被替换成了别的,因为鼬想给我最好的,但时间仓促,只好先换成别的,明年再给我。 我对鼬送我什么并不在意,所以他的歉意其实完全可以省去。 难得学校放假,但家里还是空无一人。 我独自在后山修行,将太刀劈得“嗖嗖”直响。 夕阳静静地洒在树林中,树影交错着,随风摇曳。 我不知不觉已经练习了一天,掌心被刀柄上的皮革磨得红肿不堪,汗水正顺着后颈蜿蜒留下,浸湿了衣服。 后背的衣服湿乎乎地贴在身上,我喘着气,却不想休息,只是一味挥刀,抬手间将面前的木桩劈成四段,趁半空中飞起的木块还未落下,我反身跳起,在一旁的树干上借力,右手抽出苦无,将木块一一击中。 苦无刺进木块,发出钝重的闷响。 我凌空改为右手握刀,太刀在空中旋转出炫丽的刀花,落下时,正好将一根竖直立起的木桩一分为二。 一串动作只在转瞬之间完成,被苦无射|穿的木块才乒乒乓乓地掉落一地。 我半蹲在地上,手中的太刀轻颤着,嗡嗡作响。 心不静…… 我收回刀,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太刀锋利轻盈,能够将东西斩开不只是依托强劲的力道,还需要技巧。我应该干脆利落地劈斩,而不是切开木桩后刀锋仍旧颤个不停。 造成这种失误,只能是太刀切入的角度不对,行动迟缓,导致断面不够光滑。 我心中总有些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最近一阵,我总觉得身边有些异样,就好像有奇怪的力量在波动,仿佛在试探着什么,又或是暗中监视着宇智波一族。 但这种感觉又和一般的监视不同,不像是暗部的举动。 鼬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显然知道点什么,对那种怪异只是放任自流。 夜里父亲和鼬又发生了争吵,或者说,是鼬抗拒的态度再次点燃了父亲的怒火,似乎是鼬以出任务为由再次推脱了族中聚会,父亲的怒吼硬生生把我从睡梦中捞了出来,我在起身闯入家庭秘密小会议折腾族长大人和继续睡觉之间纠结了一阵,还是懒得管他们的破事,翻个身再续梦乡。 我还记得最初鼬参加集会时是很高兴的,因为这代表了他在族中的地位和认可。但到了现在,他已然把这种集会当成了负累。 鼬今天分明是没有任务的。 世间万物都存在着规律,即使是暗部的任务其实也存在着内在的规律,所以我能知道鼬什么时候有任务,什么时候该回来。 我甚至能猜到,也许监视宇智波一族,也是鼬的暗部任务之一。 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事实上,今天止水那个小妖精好像也没有任务。他是个很会装模作样的人,当着鼬的面就对我和蔼可亲,装出成熟可靠的样子,还说什么要请我吃饭。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明明就是想请鼬吃,非要那我做幌子! 而背着鼬的时候就更可恶了,他瞬间露出丑恶嘴脸,抓紧一切机会往我嘴里塞糖!这是要毒死朕啊! 想想吧,两个不出任务的人,一个推脱了族中集会,一个说要请我吃饭却没有出现。他们一定是聚在一起做些丧心病狂的事! 坐在地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心中的焦躁感却始终没有消失。 夕阳已经低垂在了两座山峰之间,沉甸甸的,仿佛马上就会彻底坠落。那种独属于夕阳的暗色将天空染得血红,笼罩了整片山林。 光线逐渐黯淡,冷风吹过,我身上的汗已经有些干了,但还是忍不住一个激灵。 突然,一阵爆破声在遥远的山林里响起,惊起重重飞鸟。尖锐的鸟鸣声回荡在山脊上,仿佛敲响了某种丧钟,最后一点夕阳收敛在天际。月亮从厚厚的云层间露出端倪,那是一轮新月,狭长的月牙低低垂悬着,月色冷清。 我站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刀。 那种隐隐的不安再也按捺不住,我眼中的世界瞬间变幻,仿佛翻开了古老的胶片,黑压压的树影重叠映入我的眼帘,不见星月的光辉,只有一些零碎朦胧的白色。 我向远处望去,空间仿佛失去了界限,茂密的枝桠纷纷为我退去,透过其中的间隙,我看到了止水。 止水?! 我陡然一惊,数据疯了一样挤进我的视野,我还从未想过,止水的实力竟然如此高强,尤其是汇聚在那双眼睛的力量,耀眼得几乎盖过了天空中的月亮。 但止水却和往日大不相同,他看上去很狼狈,右眼留下一道蜿蜒漆黑的痕迹……那是血。 他的右眼空洞着,失去了依托的查克拉无处可去,在那个黑洞洞的眼眶中散乱排布。 止水速度极快,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而身后遥遥追赶他的人,不一会儿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我猛然想起,火影中好像确实出现过这样一个人物,宇智波止水,比鼬还天才,是鼬的前辈。后来,死了? 不,倒不如说他只在后期的回忆中出现过。我之所以对他有影响,只是偶尔会听到大家议论他的实力,据说当年压了鼬一头。 止水会死?他还欠我顿饭呢! 我跳了起来,顺着止水留下的踪迹追寻过去。 止水所在的地方离我太远了,即使我能轻松看到,但实际上却足足要翻过两座山。我的世界中只有模糊不清的黑影,根本看不清脚下。森林里古老的树木盘根交错,枝桠斜横,仿佛一座牢笼,将月光阻隔在外。 我一头扎入密林,在枝桠间跳跃,拼命地跑着,一边密切关注止水的动向。 那是鼬?! 我看见鼬和止水在森林某处汇合,心里一惊,恰逢这时脚上像是踩到了树干上的青苔,猛地一滑,我堪堪摔倒地上打了个滚,缓和了下落的冲劲,只是膝盖磕在粗糙的老树根上,血流如注。 止水失去了一只写轮眼,还被暗部追杀。他和鼬汇合了,他们本来今天就约好了有事!但现在显然出意外了。 我把手上的泥土和腐叶拍掉,继续赶路。但这次,我不敢再看千里之外发生的事了,只专注于脚下,分析每一条数据,寻找最适合的落脚之处。 止水会死,当着鼬的面!!! 我终于明白了心中的焦躁不安是因为什么,鼬所承担的已经够多了,难道现在还要背负上挚友的死吗? ……是的,即使我不愿意承认,止水依然是鼬的挚友,更甚至是敬重的兄长。 止水对鼬很重要,在我第一次看见他们比试切磋的时候就发现了。——止水教了鼬很多,甚至鼬在使用幻术的时候都透出几分止水的味道。 尤其是加入暗部以来,鼬经常和止水偷偷会面。 恐怕鼬的心早就被这个小妖精勾走了! ——一个人对抗生养自己的氏族尚且还有些力不从心,但如果是两个人呢?人都是这样,一旦有人陪,就更加猖狂,杀伤力成倍增长。 鼬是双面间谍,宇智波一族以为将鼬安插在火影身边能够获取木叶高层的信息,却没想到,反而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而止水可能就是引导鼬走上这条路的人。 我不知道鼬心里在想什么,估计是叛逆期到来,使他变得更加固执己见,他会做他认为对的事,然后把那条他选择的道路一直走到黑。 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让鼬加入暗部是宇智波一族最大的败笔。如果鼬不是作为一个直属火影的暗部,如果他没有接触木叶上层的那些事,那他也许就不会这样固执地站在火影的角度看待问题,或许他仍然是那个坚持大义的鼬,但情况远比现在要好得多。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仔仔细细地回顾了一遍自己还记得的火影剧情,试图从今后要发生的事中找到另一个转折点。 然后……没有了。 我错过了最后一个改变灭族剧情的机会,而我竟然在那之后的两年后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该死! 我猛地抽出太刀,将挡在面前的树枝斩断。 止水…… 我从来都不喜欢止水,因为我还记得火影里注明的定律:越天才的人,越变态。 宇智波第一天才……必然意味着止水比其他人的变态指数高了很多倍。 但是,止水,也许是我的最后一个挽救机会。 至少不要让止水死。 我不知道止水不死到底能改变什么,但我却觉得,只要止水还活着,就一定会带来什么改变。 止水一死,就意味着一切都成定局……不,死局。 因为止水用自己的死,让一切都再也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必须要救止水!! 视野瞬间开阔,我终于来到了止水和鼬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道狭长高耸的峡谷,瀑布轰鸣着从天而降,震耳欲聋。 水流激荡着在谷底回旋,激起一层层细碎的白色泡沫。水雾弥漫,模糊了天空。在这幽深的峡谷底端,就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唯有一点浅淡的余晖倒映在水中,不断破碎成一圈一圈的水花。 我仰起头,新月是唯一明亮清晰的东西。 数据像雪花一样充斥了我的视野,我站在谷底,看不清峡谷之上鼬和止水的神情,只是忽然觉得那高高在上的两个人是如此遥远,高不可攀,荒谬到令人发笑。 朦胧的月色倾泻下来,照亮了崖上那片空地,如同舞台中央最亮的地方,那里上演着分不清悲喜的大戏,而那出精彩的戏,即将落幕。 我的脚步没停,只看见无数鸦羽四散,一道黑色的人影直直从崖上坠了下来。 “止水!!!” 鼬的声音通过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那一瞬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我愣愣地看着那道人影坠落。 崖上,猛地爆发出一阵极其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霸道而又阴冷,仿佛充斥着无尽绝望与憎恨。 万花筒写轮眼。 宇智波一族的人都偏执而又激进,他们拥有极大的爱,但当那种爱被掠夺,他们就会爆发出强大的恨意,恨自己,也恨这个世界。 绝望催生力量。 ——万花筒写轮眼,就是从绝望中开出的最美丽的花。 第20章 止水之死(下) 一声鹰的轻鸣被淹没在瀑布的轰鸣声中,止水与水面相接之前,身形猛地一滞,随后才“砰”的一声落入水中,溅起几丈高的水花。 过了一会儿,止水才缓缓浮上来,在水中半沉半浮。 几片破碎的鹰的羽毛从止水身下漂到水面上,伴随着烟雾般的暗红血渍,一同顺着河流流向下游。 止水似乎还有意识,他顺水漂了一阵,在一处突出的岸边停下,双手趴伏在岸上。 我膝盖一软,跪坐到地上喘息。 突然被抽离了大量查克拉,我只感到浑身无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还好我之前闲得无聊签过通灵兽的契约书,就从宇智波老宅中翻出来的那堆卷轴里。宇智波一族的契约忍兽是猫和鸟,我觉得会飞的比较好就顺手签了。 却没想到第一次用就是让一只可怜的鹰为止水垫底。 估计我在这些忍鹰中的好感度已经变为了负一千,下次再通灵出来的鹰不会帮我战斗,而是会不顾一切地啄死我。 我眼前阵阵发黑,跌跌撞撞地来到止水的面前。 一支苦无猛地袭来,幸好力道大不如以前,而且我又能看清运动轨迹才躲过一劫。 “谁?”止水厉声喝问,之前的虚弱似乎只是他装出的假象,他已经翻身而起,手里拿了几支苦无,警惕地摆出战斗姿态。 他双眼已瞎,只留下两个空洞,正往外流着血。他看不见,但却像是盯着我一样,把脸朝向我。 “是我。”我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说。 其实止水的强悍才是装出来的,他身体显示的数据已经岌岌可危,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即使有了缓冲,也足够摔断他身上的大部分骨头,以及震伤内脏。 止水的呆住了。 “你说了要请我吃饭。”我干巴巴地解释道,“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说完,我只觉得浑身犯傻气。但似乎我的话标志性太过明显,止水已经确认了我是谁,但他看上去就像被颠覆了世界观一样,非常惊愕,似乎觉得眼睛瞎了连带耳朵也出现了问题,半晌,他才不可思议地问:“佐助?” 总归不是敌人,止水撑不住地晃了一下,我连忙上前扶住他。 直到确切地摸到我,止水似乎才相信,我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烧坏了脑子的小豆丁佐助。 我们两个其实并没有多大交际,只是偶尔见到,他嬉皮笑脸地塞给我糖吃。他倒没有多把我当成傻子,对我的态度很正常,只是难免当成小孩哄。 止水嘴角溢出鲜血,他斜靠着我,意识像是有些模糊了,也许是喉咙里不断涌出的血液堵住了气管,他咳嗽了两声,含混不清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看着止水,遮挡新月的乌云散去,我的身影倒映在一旁的水面上,微微摇晃。那双写轮眼在水波中清晰可见,勾玉缓缓转动着,仿佛某种古老的诅咒。 止水看不见我,自然也看不见这双本不应该出现的写轮眼。 “你不能死。”我说。 止水的脸上出现了奇异的表情,他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陷入昏迷时,他才忽然笑了,血从他喉咙中迸溅出来,他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才说:“你都知道。原来你才是……看来我们都小瞧了你,就连鼬都……咳咳咳。” 止水虚弱地咳嗽起来。 “走吧,别说话了。”我努力扶起止水,忧心忡忡地分析着他的数据。 止水没有动,反而从我身上软软地滑了下去。 我扶住止水的肩膀,想把他拉起来。 “佐助。”止水忽然叫住我。 我一愣,因为止水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异样的坚定,他很平静,平静到有些冷酷。 我心中猛地跳了两下,狠狠抓住止水肩膀上的衣服。 “你不能死。”我又重复了一遍,几乎是恶狠狠地说,“跟我走。” “佐助。”止水摸索着反手握住我的手,“那你……”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干脆地打断他的话。 止水想说什么呢? 佐助,既然你知道,那你一定要阻止宇智波一族的政变。 可是我该怎么阻止呢? 即使我能看见无数东西,但我却连赶到事发地点都跌跌撞撞,我连救人都要偷偷摸摸,甚至,我分明看见了生命在我眼前不断虚弱,却什么也做不了。 连救人都做不到。 连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都拉不动。 止水沉默了,半晌,才苦笑了一下,说:“是啊,已经无法阻止了。” 我一声不吭地使劲,像拔萝卜一样试图把止水从地上拔起来。 止水不能死。 不管怎样,我只要先把这家伙救下来就好了。 但止水还是一动不动,像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佐助……”止水轻叹了一声,他黑洞洞的眼睛望着我,平静地说,“佐助,我必须死。” 佐助,我必须死。 我猛地捏紧了拳头,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止水已经心存死志! 止水是自己跳下来的。他已经没有追兵,又有鼬在身边,他本来不会死的,但他自己挖去了仅剩的眼睛,然后跃下悬崖。 我特么管你到底想不想死! 反正你不能死! 我咬着牙,一味拉止水,扯他的衣服,推他的肩膀,能用的我都用了,但止水万般不配合,而我又不敢大幅度挪动他的身体。 深色的血迹浸湿了他身下的泥泞,无数泥水混杂在一起,伴随着瀑布飞溅的水珠,染了我一身。 “你别管那么多,跟我走就行了!”我强忍着不要破口大骂。 “佐助。”止水露出苦笑,他面朝向我,就像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去哪呢?”他问。 “宇智波一族还找不到一个藏人的地方吗?”我没好气地说。 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就连木叶都不能插手,而作为古老的氏族,里面的街道密室错综复杂,谁都不敢说自己知道聚居地的全部秘密。但对我来说,找到一个无人知晓的藏身之处易如反掌。更何况,还有归属于宇智波一族的后山。 “可我已经瞎了。”止水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 “整个根部都在追杀我,他们不找到我,绝对不会罢休。即使有鼬在,也……”止水还在继续说。 “够了!” 我猛地把止水踢进水里,水花四溅。 止水下半身浸在冰冷的河水里,上半身趴在岸边的泥泞中。 “你说够了吗?”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止水,冷冷地质问道。 我知道! 能驱遣暗部,那必然是木叶的高层。整个木叶的力量就连宇智波一族都无法匹敌,更别说个人了。就算鼬是天才,就算我有奇怪的能力,也无法和一个村子抗衡。 更何况止水已经失去双眼,完全是个累赘。 我要怎样救他呢?以他的伤势,我们必然要请医生,但请医疗忍者难道不会惊动追杀他的暗部吗? 而且,止水的名声在五大国之间都有流传,他的实力毋庸置疑,能抢走他眼睛的人,是简单就能对付的了的吗? 强行夺取止水的写轮眼,就是木叶高层的丑闻和黑幕。 既然已经做了,怎么可能放任止水活着? 所有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止水。 就算今晚止水不死,他又能活到什么时候呢? 我该怎么救他? 我根本就救不了他! 止水必然会死! “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鼬的感受?!” 我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 止水的表情有一瞬空白。 瀑布巨大的水压震得人头皮发麻,仿佛地面都在随之震动。 微小的水珠在空气中震荡着,变成朦胧潮湿的烟雾。 我的声音好像被这座遮天蔽日的峡谷盖住了,又好像没有。 我只是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你死了,鼬怎么办?” “鼬把你当做兄长,当做挚友。他敬重你。但你给他带来了什么?你把他引上一条无比艰难的路,但你却放弃了。” “你让鼬独自走下去!但你却在逃避。” “你让鼬亲眼目睹你的死,让他背负你的死亡。而你倒一死了之。你到底有没有为他考虑过?” 我剧烈喘息着,那座瀑布仿佛直冲心底,轰鸣着,重重地压在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能听见耳边沉重的水流声,如同惊涛骇浪,又像是天边的闷雷,一声接一声地滚动着,将整座峡谷都震响了。 冰凉的水珠滴在我的脸上,让我分不清是不是真的下雨了。 我冷冷地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扭曲的嘲讽的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 “宇智波止水,你可真厉害!” 越天才的人,就越变态。 在某些方面上,止水真的不比鼬差。他们都是一样的自我,为了心中那点坚持奋不顾身。他们连自己都能下狠手,又怎么可能不对别人心狠。 止水一心求死,是想让自己成为某种警示,既警示木叶高层,也警示宇智波一族。毕竟族中实力最强的天才死了,总会引起氏族的警觉,说不定会由此反省,或因为失去了强大战力而放弃原本的计划。 而本身,失去了眼睛的止水已经成了废人,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做出最后一点贡献。 止水把自己放在了天平上,不断衡量着自己的价值,以谋求最大利益。 在他看来,以自己的一条命为目前的局面带来一点突破和改变,大概是非常划算的事。 但他能改变什么呢? 木叶高层不会善罢甘休,宇智波一族的人早就陷入了复兴氏族荣耀的狂热中,再也看不见其他。 他的命唯一的价值,就是让鼬陷入绝境,让他开启万花筒写轮眼。堵死鼬的全部退路,砍掉他心底所有的柔软与犹豫,再也无法回头地在那条路上走下去,甚至连动摇都不敢,直至死亡。 早知道这样,我最开始就应该杜绝止水和鼬的接触。 有时候我真想和鼬调换一下,我早出生几年当他的哥哥。严格控制鼬的交友情况,排除一切杂七杂八的干扰,一旦他心中萌生一点奇怪的苗头,就立刻揪起来打屁股,把所有不正常的东西都扼杀在摇篮里。 止水沉默地任由我破口大骂,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最终骂累了,我闭上嘴,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浑身冰冷。 其实我也看不见东西。 ——在这座峡谷底端的,是两个瞎子。 我们都在黑暗中,却还要假装能看见对方那样,交谈,说话。 明明就是一出无比荒谬滑稽的情景喜剧。 我忽然觉得很疲惫。 我不想让止水死,却只能是说说笑话。甚至我现在,明明有最后一丝救人的机会,却只能冷漠地站着,看着他流逝最后一滴生机。 一切已成定局。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死局。我们都在局中,谁也逃不了。 ——还是那样,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明明只是一部胡闹的漫画。 我不仅从三次元降为了二次元,还入了戏。 真可笑。 黑暗中,我莫名笑了一下。 许久。 止水才轻轻说:“佐助,我不想落进那些人手里。” 我木然地看着止水,不说话。 “我留了遗书。”止水说,他似乎很有先见之明地要把自己伪装成自杀。 夜风吹过狭长的谷底,发出悠长凄厉的声响。 我默然地看着止水松开手,一点一点从岸边滑开,沉入水中。 冰冷的河水没过止水的口鼻,我突然问:“谁抢走了你的右眼?” 止水轻轻笑了,嘴巴在水里张合。 “团藏。” 我知道了。 一串气泡从河底升起。 那团黑色的人影像浮藻般柔软地摊开了,血液像烟雾一样笼罩着,但很快散去。那团人影顺着激流的河水向下游飘去。 是啊,被我救了一下,止水一时半会竟然死不了。所以他必须沉入水底,克制住一切求生本能,才能死。 死都死的这么艰难。 我用一只忍鹰和整个通灵忍兽的友谊才救下止水,现在,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己溺死在我面前。 我伸出一只手拉一把,他就不会死。 但我不能。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止水活过今晚,也活不了多久,他总是要死的,只是把结局提前了一点,提前到我眼前。 止水把一切都计划好了,连遗书都留了。 到最后,止水都没有对鼬的事说半句话。 也许他无话可说,也许他不敢说,又或许,即使是鼬都比不上他心中的大义,重来一百次一千次,他都会这么做。 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痛苦,也不在乎别人会不会痛苦,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他就会做。 “谢谢你,佐助。” 似乎,止水在沉入水中的最后一刻,说了这句话? 算了,就算真的说了,我也会当做没听见的。 我跳进河里,追上止水的尸体,将他拖到岸边。 团藏,虽然还不太清楚这个角色。但既然能拿走止水的眼睛,指不定还会不会拿走他身上的其他东西。 想想都有点变态。 不让止水的身体落入变态手里,就当我积德吧。 火葬,是我上辈子最流行的葬法。 宇智波止水,你安息吧。 温度多高的火焰才能把人体化为灰烬,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用了一次又一次的火遁,才终于看着止水的尸体慢慢模糊融化成漆黑的一团,再最终成为灰烬,随着凌冽的风一直飘散到峡谷尽头。 我还需要伪装一具止水的假尸体,再消灭掉所有我出现的痕迹。 我可以做到的,这也是我所擅长的。 因为我有一双能看见一切的眼睛,没有人能比我看得更细微,也只有我能找到那些蛛丝马迹,再一一销毁。 只要仔细看,总能找到伪装尸体的办法。 而我做的伪装,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一个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踉跄着回家。满身泥泞和血污,有止水的,也有我自己的。 宇智波老宅漆黑而又寂静。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在家,然而事实是,家里空无一人。 父母仍然在集会没有回来。 而鼬。我在后山的修行场地远远看见了他,他沉默地坐在一棵树的树枝上,低垂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阴冷的查克拉在他身边萦绕翻涌。 我和他隔得距离很远,数据还是零零落落地四处纷飞着。 我在一棵树下坐下来,正好可以看见鼬。 我将能力压制下去,失去了数据,我真的彻彻底底变成了瞎子。 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我知道,鼬在那里。 我抱膝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树下的阴影里。 脸上濡湿一片,起初我没有在意,但抹了一把,才后知后觉地闻到了血腥味。 原来我眼睛流了这么多血。 这还是我第一次因为使用能力而流血呢。 我迟钝地想着。 就这样,坐了整整一宿。 第21章 兄与弟(上) 我在树下坐了整整一个晚上,和鼬一起。 天亮时我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亮摸索回家,收拾好自己。在丛林里奔跑,又超额使用火遁,我手脚上全是细碎的伤口,嘴里还烫了两个水泡。 父母赶在早餐之前回家,父亲摆出平常的样子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母亲则开始做早餐。我等天大亮时才踢踢踏踏地下楼,装出刚睡醒的模样。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除了父母眼中的疲惫和忧虑,和我长裤长袖下遮挡的散碎伤口。 这样苦心积虑营造出来的平和假象显得有些可笑,更可笑的是,父母以为我在家乖乖睡觉,而鼬在出任务;鼬以为我和父母都安然无恙地待在家里;而我……自作自受,没事找事。我一晚上什么也没有做,却把自己弄得忙碌而又疲惫,更搞出了一身伤。 因为视觉仍然是黑白的,看不太清,我不小心夹了好几块平时最不爱吃的腌萝卜,好在大家都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我咔嚓咔嚓地嚼着,酸涩的萝卜刮破了嘴里的水泡,蛰得生疼,我不动声色地把这些东西混着脓水咽下去,一不开心,又扔给族长大人一块煎蛋,顺便舀了几勺纳豆。 鼬可能天生就是异端,全家人里只有他爱吃那种臭烘烘的东西。 而对于族长大人而言,如果说煎蛋在咬咬牙就能吃下去的行列中,那纳豆就只能永远待在垃圾桶里。 几勺黏糊糊的纳豆霸占了族长大人的整个碗,他的脸瞬间就绿了。 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埋头扒饭,任由族长大人匆匆塞了几口饭团就离开了家。 母亲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我,像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本以为她会说我,但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 那声叹息轻得仿佛一阵微风,我还在愣神之间,母亲已经像往常一样去洗碗了。 鼬直到临近黄昏才回来,看到我,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一瞬间,阳光从鼬的身后倾泻下来,将一切都染成了暖色。 鸦羽般的黑色长发衬得鼬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笑着,眼睛微微眯起,眉梢弯了下来,他的五官本来就秀气,一笑越发显得柔和,如同扑面而来的夜风,沉静,温柔。 我一愣,忽然间就知道了,那个微微笑着,明朗而温润的少年终于还是消失在了时间中。 我正揪着自己的小被子,刚刚在游廊上睡醒。鼬端着托盘,取来茶点,摸了摸我的头,在我身边坐下。我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给鼬腾开地方,一方面也是怕他发现我身上的擦伤。 我们一人捧着一杯茶静静地喝着。 太阳西沉,黄昏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暖洋洋的光晕笼罩在庭院里,大树伴着风,哗啦哗啦地摇晃着。 几只飞鸟从屋檐上掠过,小小的影子在池塘中转瞬即逝。 其实我很累了。 那个晚上就像是噩梦一样,梦醒来后,反而有些恍惚的不真实感。 我犹记得瀑布轰鸣而下的震动与冲击,还有止水那张平静到可怕的脸,冰冷的水慢慢没过他,那张脸从微笑逐渐变成了死亡的呆滞与空洞。 而现在,我只觉得一切都很安静,安静祥和到不真实。 “佐助……你很讨厌我吗?” 橙黄色的夕阳中,鼬忽然问。 骤然听到这个问题,我愣住了,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抬起头来仔细看他。鼬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睛下带着淡淡的淤青,眼角夹杂着通红的血丝。 鼬很不好。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但除了我这个宇智波家的傻子外,似乎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也许妈妈察觉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止水的死对鼬的打击太大了,超乎我的想象,他整宿都没睡,还承受着万花筒写轮眼开眼时的痛苦。尊敬的大哥死前托付给他重任,这迫使鼬不得不那么做,也让他更加偏执了。 因为肩上负担了太重的东西,所以已经停不下来了,也必须走下去。 我不得不第一千零一次在心里咒骂止水。 既然他喜欢死,那我倒不如早点干掉他算了,省得把鼬害成这个样子。 不过,鼬好端端地,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只不过一个晚上,他那固执的小脑瓜中又琢磨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我以为我一直表现得很明显了,可以说,对鼬,我简直耗尽了我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在此之前,我从未给人洗过澡,剪过头,陪过床,处理过伤口,甚至我都不敢随便冲他发货,生怕一不小心就刺痛他脆弱的心灵。 我都恨不得把他揣进怀里暖化了,他竟然敢说“我讨厌他”?这是对我的挑衅! 哎?等等。 鼬是个很敏感的人,难道他发现了我其实挺讨厌他的吗?不会吧,我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如果真的被弟弟讨厌了,这家伙不会萌生“世界好无聊啊,连弟弟都讨厌我,不如干脆灭族吧”之类的想法吧? 为了打消鼬这个可怕的念头,我坚定地摇头,让鼬看见我眼中的认真:“没有啊,哥哥为什么会这么想?” 鼬看了我一会儿,轻轻笑了,带着平时对我来说最常见的那种温柔,仿佛疲惫之色在这一瞬间都消散殆尽。 “其实讨厌我也没关系。”鼬说道,他看向庭院中的大树,繁茂的树叶蔓延着,阳光透过缝隙照在地上,“毕竟因为我的存在,给佐助带来了很多苦恼吧。父亲已经……”话仅仅开了个头,鼬就立刻停下来,他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庭院,似乎是有些恍惚,然后才垂下眼帘,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鼬失言了,他一向是个刻板地遵守着规则的人,更不用说尊敬长辈,对人使用敬语了。以他的性格,再怎么样他都不会轻易谈论父亲的事,但他却一时说了出来。不止是因为他今天不在状态,还因为心中积怨已久。 鼬也知道这一点,如果不是心中早就想了很多遍,又怎么会随口说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在鼬和父亲的矛盾中,我也参了一脚。因为最初的矛盾并不是由于宇智波一族的叛乱计划,而是父亲对白痴幼子的忽视。鼬对此很不满,我能感觉到,但我却不知怎么和他讲。 其实只是爱的方式不同罢了,父亲已经很纵容我了,甚至我一直以为他们会再生一个孩子,以此来取代白痴幼子,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可惜这话不是我能说的。 “佐助,其实那天我听到了,我一直在外面。我不知道的一定还有很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也不会……”鼬低声说,他真的很沮丧,这种情绪对他而言实属罕见,似乎止水的死让他彻底地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泥潭中。 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呀?我愣了一阵,才明白过来鼬在说什么。原来他那天接我时其实听到了小屁孩的风凉话。 我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我只知道鼬的说话方式很文艺,没想到一夜之间他就变成了玻璃心的文艺少女。我不得不打断他:“我说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嗯?”鼬愣了一下。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找到同龄的玩伴吗?我明明交到了朋友,你竟然还关注那些毫不相关的人,再说了,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皱起眉看着他,“能有一个优秀的哥哥不是很好吗?我的手里剑,体术,可都是你教我的,我不是在学校拿了第一吗?” “而且,有一个厉害的大哥说出去很有面子。”我想了想,补充道,“优秀又不是错误,相反,这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啊鼬。” 鼬一直看着我,等我说完,一伸手,就戳到了我的额头,看我捂着额头瞪他,才露出笑容道:“要叫哥哥。” “你对‘哥哥’到底是有多执着啊?”我小声嘟囔道。 “优秀也是有烦恼的。”鼬并没有听见我的嘀咕,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有了力量就会被人孤立,也会变得傲慢起来,就算刚开始时被寄予了最大的期望。” “佐助。”鼬看着我,微微露出笑容,“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兄弟,我会作为你必须超越的障碍而存在下去,持续存在于这个世上,就算是被你憎恨也是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哥哥。” 我皱起眉,这话听起来就很不祥,这就是他的想法吗? “自顾自地认为弟弟一定讨厌自己,就是所谓兄长的傲慢吗?”我问道,“还说什么‘带给我很多苦恼’,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苦恼?” 鼬笑了笑,向我伸出手,我警觉地往后仰,以为他又要戳我的额头,但他只是把手指点在了我的眉心上,慢慢拂过。他的指尖微凉,某一瞬间,似乎带着无法拒绝的温柔意味,我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舒展了眉头。 “其实佐助从小时候就喜欢皱着眉头呢,也不怎么爱笑。很少能见到佐助开怀大笑的样子,我一直都希望佐助能开心一点。因为……总觉得佐助似乎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而那个世界中充满了悲伤。” 心脏霎时漏跳了一拍,我猛的一愣,睁大眼睛看着他。 但鼬却仿佛没有看见我忡愣的神情,他自然地收回手,微笑地看着我,好像只是说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又似乎无意中叹息道:“就是不知道,佐助能不能把那个世界分给哥哥一点呢?” 悲伤吗……我怎么不知道有那种事,我明明一直都很好,都能死而复生了,比平常人多活了一世,那么幸运的事简直求之不得。 什么“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悲伤世界”,这么文艺的说法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很好。 非常好。 绝对,一点,都不悲伤! 明明在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不知为何,在鼬的目光下我却连撇开视线都很艰难,鼬的眼睛是温润的黑色,沉静而又深邃,有时候会锐利而冷冽,但对着我却更多的是深深的包容与那种我无法理解的温柔。 真可怕…… 我几乎要颤抖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宇智波鼬,仿佛能看穿一切。 半晌,我才挪开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声咕哝道:“我只是天生苦瓜脸而已。” 端起茶杯,我喝了口茶,苦涩的茶色在口腔中蔓延,我稍微冷静下来,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坑了,明明有一肚子秘密没有说出来的是眼前这个家伙,他竟然还好意思说我?而且他没说出来的事要比我的重要多了! 不,重点不在这里。 鼬好像很不对劲,这并不是我的错觉,他看着我的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尽管也很温柔,但那种温柔与深邃却带着某种异常,像是一种深深压抑着,却又偏执到极致的疯狂,令人毛骨悚然。 “哥哥……” 我下意识地就伸手拉住了鼬的袖子,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门口突然传出的喊声打断了。 第22章 兄与弟(下) “鼬在吗?我们有话对你说,给我出来!” 一个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该死的!难道是家族里的人吗?随便闯进别人家还嚣张的要死,而且还挑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难道“说重要的话就一定会被打断”是片场定律? 鼬的表情沉了下来,眸色瞬间转冷,但他看了看呆愣的我,脸色稍微放缓,安抚地笑了一下,就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是什么风把大家都吹到这里来了?”鼬站在门前,似是不解地问道。 我听着鼬的声音,一边小心地扒在门后看着那边的动静。来的是三个族人,站在玄关处,抱臂抄手,神情严峻,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昨天只有两个人没参加聚会。你为什么没来?”领头的长头发质问道。三个人都紧盯着鼬,像是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又像是某种警告和压迫,似乎早已认定了什么。 “你进入了暗部,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处理,这我们知道,你父亲也总是以此来袒护你,但我们认为你并没有拥有特权。”长头发继续说道。 鼬微微闭了下眼睛,低声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那你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这话鼬说的很不客气,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必要保持礼节,三个族人就差在脸上写上四个大字“你是凶手”了。 大家都知道他们来是为了什么,止水的尸体一定已经被发现了,而同样没有参加聚会的鼬显然是最大嫌疑人。 我知道,鼬已经不仅仅是嫌疑人了,他就是凶手没错,因为止水死的时候只有他在旁边。 或者我才是凶手? 我眼睁睁地看着止水咽气,还烧掉了他真正的尸体。 果然,那三个族人不想再说废话,而是直截了当地拿出了一张纸,颇有些得意地说:“关于昨晚在南贸河跳河自杀的宇智波止水,我们发现了这封遗书。” 提到止水的名字,鼬的眼睛眯了一下,我清晰地看到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捏紧了,那一瞬间爆发的冰冷杀气让我差点就要忍不住冲出去了,但很快,鼬就不着痕迹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仿佛刚才的杀意只是个错觉。 “你好像是把止水当做自己的亲哥哥吧?”其中一个族人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是吗?”鼬再次闭了闭眼睛,轻声说,似乎只是无意义地附和,但我却察觉到了其中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动摇。 止水的死对鼬的打击还是太大了,据说鼬这么执着于当哥哥,也是这位止水大哥给他灌注的理念,好像止水也有个大哥? 哎呀真是不妙,似乎找到了宇智波一族神经病的来源了呢。哥哥对弟弟,一代一代的言传身教吗? “可是我们最近没有见面,很遗憾。”鼬接着说道,他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 “警卫部会全面调查这件事。”长头发冷声说,他摇了摇手中的遗书,“尽管我们已经确认了笔迹,确实是止水写的,但开了写轮眼的人,很容易能模仿他人的笔迹。” 鼬接过那封遗书,仔细地看着。 我知道鼬其实并没有在看,因为都已经见过了那人毅然赴死的模样,一封轻飘飘的虚假的遗书有什么可看的呢?我和鼬都不想让他死,但他却是那么固执己见。 “别阻止我,佐助。请成全我,让我死吧。” 即使那家伙已经瞎了,即使他没有这么说,但他却用全部的动作与表情无声地这样恳求着,让人不得不在痛苦中退让。 他一定也是这么恳求鼬的吧。 “请你成全我,鼬,让我死。看在我们是挚友的份儿上。” 止水就是这么冷酷的人。 死去的人才是最轻松的那个,因为他可以了却一切烦恼和痛苦,但却留给活着的人无尽的悲伤与无法跨越的距离。 “止水被誉为‘瞬身止水’,是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只要是一族的任务,他都会身先士卒。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留下遗书自杀,很难让人相信。” 族人还在说着他们自以为是的理由。 虽然这封遗书虚假的,但自杀却真真切切的存在。 而逼死止水的人,不就是眼前的族人,还有木叶吗? 看着鼬,我不禁代入自己,如果是我的话,我重要的人被逼死,那我一定会立刻撂摊子不干了,然后再弄死那些逼死了我朋友的人。宇智波一族也好,木叶也好,一个也别想逃掉。 但鼬不会这么做。 鼬始终是怀着心中的大义的,他更冷静,更有判断力,对他而言,木叶才是首要的。——显然,和木叶暗部的洗脑功力相比,宇智波一族还有待加强。 木叶是对的,那么全部的错误,就要由宇智波一族来承担,而这三个族人的话,在事实的映衬下,也显得越发可笑。 鼬果然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尽管极力隐忍着,但佯装的冷静下还是隐隐有激烈的东西迸裂出来,他忽然加重了语气,冷冷地说:“还是不要仅凭外表和印象就判断一个人比较好。” “这封遗书先给你,你去暗部协助调查吧。”三个族人阴阳怪气地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这无疑更加刺激了已在爆发边缘的鼬。 鼬拿着遗书的手骤然紧握,他看着那三个族人,眯起眼睛道:“不如直截了当地说吧,你们是在怀疑我对吧?” 冷冽的红光倾泻出来,我看见三颗勾玉在鼬的眼中旋转。 “没错,臭小子。”三个族人也不甘示弱,他们停下脚步,扭过头对着鼬冷笑,眼中同样显露出完整的三勾玉。 写轮眼对写轮眼。 “你听着,鼬!你试着背叛我们全族吧!我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族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背叛?! 他们果然不仅仅是为了止水,他们其实根本不关心止水到底怎么样了,也不想知道止水究竟是为什么而死,对于一族来说,止水的死,只是让他们惋惜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战斗力罢了。他们真正想试探的,是鼬的背叛,他们在怀疑鼬是木叶的间谍。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木门哗啦啦地响动着,族人踏出门外。 不知是这里的空气太过凝滞,还是天色已晚。屋外的残阳如同血一样粘稠,静静地泼洒在青石地面上。 我看着族人,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被拉得很长很长,背后的宇智波族徽在夕阳中清晰可见。 鼬突然消失在原地,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三个族人身边,将他们击倒,对方甚至来不及反应。 沉钝的闷响在空气中回荡,鼬慢慢站直了身子,立在门前的青石地面上,冷冷地看着蜷曲在地上的三个人,他的声音并不大,仿佛耳语,缓慢而平静,但却异常清晰:“我刚才说过了吧?希望你们不要凭借外表和表现去判断一个人。我稍一忍耐,你们就会继续胡乱猜想下去。” “总是一族一族的,只惦记一族的你们太高估自己的实力,对未来看不见的恐怖而置之不理,低估我的力量,所以才会躺在这里。” 我还从没有见过鼬生气的样子,这是第一次。夕阳洒在青石地面上,但却仿佛被鼬染成了血红色,每一缕都带着冷冽的杀意,与高高在上般的傲慢。 ——就好像鹰隼在振翅长空后对麻雀那愚昧短见的轻蔑与厌恶。 鼬眼中的轻蔑轻而易举就流露出来,那深深的厌恶,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眼前这愚昧的一族。 压抑得越狠,爆发得就越激烈。 我不知道鼬对于村子,对于一族,对于木叶,对于宇智波,甚至对于五大国,对于忍者,到底都思考了多少,想必有很多。 ——说实话,我上辈子在十二三岁时也喜欢想这些事,整夜整夜地想,想自己如何改变这肮脏世界,不过我显然没有鼬想得那么深远,因为我最终得出的结论,还是毁掉这个枯燥无聊到令人厌恶的世界吧……然后被人逮住狠揍了一顿。 这就是武力值带来的中二效应。 当年我也中二病爆表,但是被别人胖揍了几顿后就不得不放弃了一些诱人的计划。而鼬却因为能胖揍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中二毕业。 “自从你加入暗部后……最近你很不对劲,你到底在思考些什么?”一个族人从地上撑起身子,喘息着问。 “执着于阻止,执着于一族,执着于名气……这就是制约你们能力的忌讳之事,而且对于未知事物的惧怕和憎恨,真是愚蠢之极。” 鼬语气激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许这其中不仅仅是愤怒,还有刻骨的悲哀。 “住口!鼬。”一声怒喝制止了鼬继续说下去,父亲及时出现在了街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近有些奇怪啊,鼬。昨天晚上你没来,你干什么去了?” 鼬长久的沉默。 看来止水之死对于鼬真的是个禁忌,而这其中,还牵扯到了更深的秘密——那个宇智波家族最大的秘密。 “为了接近巅峰。”鼬轻轻回答,带着隐忍的微不可查的颤抖,如同风中摇曳的微弱烛火,明灭着,几乎消散在空气中。 所有人都不懂他这句话的含义。 这本来是句挺好笑的话,透出浓浓的中二气息,但想到了鼬昨晚流血的眼睛,我扯了扯嘴角想要嘲笑,却终究是笑不出来。 “嗡——”苦无划破空气,狠狠钉在了墙上,墙壁上绘制的宇智波一族的家徽蜿蜒着碎裂。 鼬这一动作震撼了所有人,他保持着抬手的姿势,似乎是停顿了一下,才缓缓收手,冷冷地说:“我的能力,已经对这无聊的一族感到绝望。” 鼬你在说什么!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我还记得曾经鼬对我说起宇智波一族时骄傲的神情,那时候的他,是真的以这样一个闻名忍界的家族为荣的。我还知道,他曾经的志向,是成为一个父亲那样的人,身为宇智波一族族长的长子,他会成为族长,治理全族。 什么时候,鼬彻底地否定了曾经的自己! 这已经不是大义与族人的问题了,我知道鼬与家族的矛盾日益加剧,也知道鼬在村子和族人之间选择了村子,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但那应该是权衡下的无奈选择,而不是出于对家族的厌恶! 就算再无能再愚昧,那也是你的族人,你的血亲,那是无法割舍的联系!你可以为了和平,为了大义而从血肉中剜去这份联系,但却不能对你的血亲感到厌恶。 这种血亲间的联系,不是鼬教给我的吗?就像他对我那样,就算我这个弟弟再白痴,再愚蠢,他也从没有对我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就是因为你们太执着于一族这种渺小的东西,所以才会忽略真正重要的东西。真正的变化是无法被规则制约、预感或想象所制约的。”鼬继续说着,也许这些话已经在他心中埋藏了很久,今天才终于倾泻出来,如同汹涌的潮水,带着怒意不断翻滚着,一发而不可收。 这就是鼬的想法吗? 今天的鼬有些失常,他需要冷静一下,有些话,他只是怒气上头而已,应该并不是他的本意。 ——那种深重的绝望和痛苦,似乎快要将鼬逼疯了。 不,鼬他已经疯了。 “够了!你再胡言乱语,就把你关起来!”那几个族人从地上爬起,色厉内荏地嚷嚷。 的确是胡言乱语,这是鼬的基本技能之一,他藏着一颗敏感文艺的心,有时候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就会说出一通充满文艺中二气息的话来。在此时,这些话不是鼬能说的,他今天是在挑战宇智波一族的底线,再这样下去,事情可能真的要发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哥哥……”我叫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 但鼬却听到了,他的神情猛然一滞。 我从门后站出来,看着鼬,轻声说:“哥哥,不要再说了。” 也许到这一刻,鼬才稍微从那份一直压抑着的怒意中找回一些理智,他似乎突然想起我其实一直在旁观,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仿佛所有的杀意和冷酷都在瞬间剥离,露出了最深层的脆弱。他慢慢低下头,头发垂落到脸侧,神情复杂难辨。 “砰。” 膝盖与青石地面相碰的声音响起,我诧异地向前迈了一步,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但仅剩的理智制止了我。 鼬竟然跪下了?!他怎么能…… 我看着那个深深俯下身子,将额头贴在地面,行着标准跪礼的身影,一时间僵硬在原地。 “对不起,杀死止水的不是我,但我为刚才的失言而抱歉。非常抱歉。”鼬低着头,向刚刚被自己打倒在地的族人道歉,摆着卑微的姿势,此刻,似乎真的在恳求对方的原谅。 因为我的一句话吗?我只是想让鼬停下来,象征性地道个歉,然后将此事揭过,他大可不必下跪道歉,用这种卑微的姿势。 真该死,他非要采取这种方法吗?这种像是被抓住了什么错事一般慌乱而无措的样子,不适合他。——他到底在惊慌什么?——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一片静默。 旁晚的风从远方吹来,树叶摇动的“沙沙”声一层层翻涌。 归巢的鸟发出清脆的啼鸣,沿着街道低低掠过。 鼬趴伏在地上,如此驯服,全然不见刚才的傲慢与轻蔑。 父亲咳了一声,说道:“鼬,最近你因为暗部的事务太累了吧。”他对着三个族人低下头,“鼬的事,就由我这个族长来监督他吧,拜托了。” 既然一族之长都这么说了,其他族人也没办法,他们相互看看,勉强算是接受了鼬的道歉,很快就离开了。 父亲再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看鼬一眼,只是沉默地走进家门。 直到人都走了,鼬才从地上撑起身子,他转过头来,看着父亲的背影,眼中仿佛闪过一道冷光,三勾玉飞速旋转,连成了一个新的花纹。 那就是万花筒写轮眼? 我愣了愣,连忙踩上鞋,踢踢踏踏地向门外跑。 “佐助!”父亲冲我喝道,“回来!” 但回应这位族长大人的,是我坚定地反手拉上的大门。 门外,鼬还跪着,低着头,几缕长发从脸颊边柔顺地垂下,夕阳洒在他身上,看上去有些落寞。 我在鼬身边坐下。 “佐助?”鼬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看着鼬,抱住了他的胳膊,轻声问:“哥哥还生气吗?” 鼬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我没有生气。” “不,你生气了。”我指出这一点,“你今天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鼬再次沉默,许久,才轻轻说:“抱歉。” “其实鼬最近老是喜欢皱着眉头呢,也不怎么爱笑,很少能见到鼬开怀大笑的样子,我一直都希望鼬能开心一点。因为总觉得鼬似乎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而那个世界中充满了悲伤。”我慢吞吞地说道。 “就是不知道,鼬能不能把这个世界分给弟弟一点呢?” 鼬愣了愣,忽然笑了:“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我坚定地说。 鼬看着我,眼中带着笑意。 “怎么了?”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我警惕地看着鼬。 “果然……”鼬似乎也故意用了慢吞吞的语调,直到我冲他瞪眼睛,他才说出接下来的话,“佐助很聪明。能把我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下来。” “错觉!那是你的错觉。”我飞快地说。 鼬好笑地摇了摇头,抬手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没有再追究下去。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夜色深沉,地面冰凉,才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半是苦涩半是释然的笑。 “走吧,佐助。”鼬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低声说。 我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鼬。 鼬似乎感觉到了我有话要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都怪阳光太刺眼。 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抱住鼬。 我的个子矮,胳膊短,只能抱住鼬的腰际,双手无法从背后环抱,只能抓着他腰侧的衣服。 鼬的身体蓦地一颤,许久,他弯下腰来紧紧将我搂进怀里。 鼬,尽管你脑子不正常,心又黑,一肚子坏水,还总是欺负我。 尽管你有很多很多毛病,尽管我很讨厌你。 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哥哥。 所谓兄弟。 就是,哥哥的孽,弟弟来背。 第23章 父母 一切已成死局,我们都在这个注定了结局的棋盘上挣扎着。 宇智波与村子的矛盾越发尖锐,止水的死并没有制止宇智波族政变的脚步。大量隶属宇智波族的忍者被从各地调遣回来,偶尔能见到他们神情严峻地在街道中穿梭而过,或者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好像每个人都预感到了要发生些什么。 这样的动作我不相信木叶上层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从鼬日益紧锁的眉头就可以看出来。但宇智波一族也许是出于自负,也许是膨胀的野心和仇恨蒙蔽了双眼,依然自顾自地进行着准备。 家里的情况也变得如同覆盖着冰雪的火山,平时只能勉强维持冰冷,稍不小心,就会一触即发。 之前,鼬和父亲还会爆发出争吵,鼬通常采取无声的抗议,但偶尔也会反驳,母亲在一旁担忧的劝阻声成了最常见的伴奏。但渐渐的,争吵彻底消失了,鼬偶尔完成任务回到家中,也保持着沉默,饭桌上独自扒饭,然后在父亲如炬的目光中起身走人。 ——鼬本身就是个沉默的人,独来独往似乎也成了习惯,而现在,好像彻底变成了独自一人一样。 鼬对我依然是温柔的,只是眼底藏着淡淡的愁绪。 他能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就连一起修行的时间也挤不出来了。以前鼬还坚持陪我上下学,可现在,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他现在几乎无暇顾及其他,肩上的重担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压倒,但我知道他不会倒下的。 实际上,我很惊奇鼬竟然还能在回到家的时候陪我玩,带我去吃小吃,或者陪我修行。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对我微笑,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鼬快崩溃了,但同时,他也永远不会真的崩溃。 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人,只要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还没有熄灭,哪怕再痛苦再艰难,他都能咬牙坚持下去。 但就是这样才最惨。 鼬只能一直在崩溃与清醒的边缘徘徊着,备受煎熬,却不得解脱。 我依然每天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修行场,但有时候,我也会在家里待着,抱着一堆杂乱的卷轴在游廊上翻滚,百无聊赖。 ——莫名的,我只是觉得,不能总是让母亲一个人待在家里,那对她而言太残忍了。 又是一个午后,我躺在游廊上晒太阳,卷轴在阳光的烘烤下散发出墨水特有的味道,我嫌弃地把那卷扔到一边,事实上,我早已经对这些内容倒背如流。 鼬要出任务,只穿着单衣自走廊上走过。他长发束成一股垂在背后,发梢轻晃,我忽然注意到,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背后已经不再有族徽。 其实宇智波一族不是所有衣服背后都画着那个难看的标志,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我想起门前那个被鼬的苦无打得四分五裂的族徽,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奇妙的感受,像是叹息,又像是那种想笑却又笑不出的怅然。 父亲从游廊那端出现,他还是穿着那件直男审美的绿色浴衣,与鼬擦肩而过。 没有停顿,没有问候,没有眼神的交汇,就好像街边的陌生人,刻意得就像是两个拙劣的演员在拍无声电影。 ——该说是这对父子的默契吗? 鼬消失在游廊尽头。 我默默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假装是趴在地上看蚂蚁。 这种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隔在鼬和父亲之间的,不仅仅是一时的怒气,而是村子和氏族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甚至,鼬也在逐渐失去宇智波族的信任,就像木叶和宇智波彼此残破的关系一样。 一声淡淡的叹息随风回荡在空气中。 我一愣,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好照得我产生了幻觉。 那声叹息中所包含的东西太过复杂沉重,复杂到我有点不敢推测其中的含义。 我抬起头时,只看到族长大人消失在转角处的最后一小片衣角。 骗、骗人的吧……怎么可能…… 威严而富有原则的族长大人怎么可能叹气,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声叹息所包含的意思……一定是我出现了错觉! 我呆呆地捏着卷轴,强迫自己把目光落在上面,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被巨大的荒谬感所充斥着。 “佐助,喝点茶吧。” 母亲端来茶点,除了茶水,还有我喜欢吃的木鱼饭团。她敛敛裙子,在我身边坐下,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 我在家的时候,母亲收拾完家务,就会过来陪我,通常是看着我自娱自乐地玩耍,不是像搭积木一样搭卷轴,就是裹着薄被子在走廊上滚圈。 有时候,母亲也会拿着卷轴给我讲东西,有些是流行的故事和传说,也有些是各国的趣闻,还有关于忍术的简单分析。 鼬真的很像母亲,不仅一样能无视我的臭脸和抗议,就连讲故事的品味都是一样的。从小到大,多少个故事都是我在这边听完又到了另一个人那里听,反反复复,魔音灌耳。 母亲照例给我讲忍术的基础,我捧着茶杯听,但渐渐的,母亲却停了下来。我正在想把查克拉注入忍具的具体细节,母亲的声音乍然停止,便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她。 “佐助,一直都很努力呢。”母亲见我抬头,忽然露出一个笑,眉眼弯弯,轻轻地说。 她看着我的模样很温柔,尽管她眼底藏着遮掩不住的忧虑和担心,神色也有些憔悴。女人一旦憔悴下来,就像是失了水的花,但也许是女性特有的柔和与温婉,母亲看着我时,那一瞬间展露出的温柔胜过我曾经所感受过的一切。 就好像真真切切被暖洋洋的云包围了那样。那种干净纯粹的爱意令人怦然心动。 我想,如果我上辈子遇见她,也许我会爱上她的。 ——这就是我的母亲。 不过……努力? 是指我努力把这些破烂卷轴创造出新用途吗? 我不懂母亲在说什么。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像是感慨一般道:“佐助最近很辛苦吧。”她顿了顿,才有些好笑地继续说,“毕竟你的哥哥和爸爸都是倔脾气,总是不让人省心。”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鼬和一族之长在母亲这里的评价竟然是“不让人省心”。 “鼬那个孩子,从小就有些不一样。”母亲叹息着说,她指了指自己,露出的笑中透出点苦涩,“毕竟我啊,那时候还没有当一位母亲的经验呢。” 母亲的神情有些怅然,她笑了笑,看向庭院,风吹动了池面,阳光细碎而温暖地闪烁着。 “那时候正值忍者大战,在鼬还很小的时候我就离开了家,身为忍者的职责就是任务和战斗,我和你爸爸都是这么认为的。”母亲顿了顿,才失落地说,“可是现在想起来,鼬一个人留在家里一定很寂寞吧。” “我们想让鼬成为最优秀的忍者,只有拥有了实力,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更好的活下去。” “那时候,我们认为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鼬,我们请了最好的保姆照顾他,每天都保证他吃得最好,督促他早起锻炼身体,养成好习惯,杜绝一切坏毛病。然后早早教给他成为一名忍者所需要的东西,为他请族中最严格最好的老师,为他制定最合理的作息表,比别人都要早地开始修行,希望他能快快独立起来。” “而鼬也从来都很出色,知道他的人都夸他有天赋,是个与众不同的天才,所以我们也渐渐地把他当成了天才。却忘了……他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呢。” 母亲露出了落寞而悲伤的神情,她伸手把我抱进怀里,让我坐在她的腿上,停了好长时间,才继续说:“等我意识到出了问题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我从战场回到家里,你爸爸考校鼬的功课,他把我们上次布置的任务超额完成了,阿娜达很高兴,但我却注意到,鼬从头到尾,都没有笑。” “他从小就孤单一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每天只是不断地修行……”母亲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眼中不可抑制地溢出悲伤来,仿佛能化为泪水填满整个池塘。 阳光中,母亲仰起头看向远方,像是要把什么咽回去。柔软的黑发垂下,一直垂到我的脸庞,好像带着阳光的芬芳。 许久。 母亲低下头来压平我头上不听话翘起的头发,忽然笑了,说:“不过,还好有佐助在。”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 母亲像是没有看见我的异样,继续说了下去:“鼬很有想法,他看了很多书,还研读过村子的历史,他呀……”母亲的语气中满是自豪和骄傲,“是个眼光长远的孩子,他一定能看见更广阔的世界。” 是啊,更广阔的世界。 那个更广阔的,没有宇智波一族存在的世界。 我讷讷地看着母亲,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母亲的眼睛太清澈了,仿佛一切在她面前都无迹遁形。 我什么都不用说…… “鼬有什么事都不和我们说,虽然身为父母,可依然被他排斥在外呢。”母亲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又笑了,“其实鼬很温柔,他一直顾及着别人的想法,敏感而又体贴,但总是扮演着照顾别人的角色。” 母亲说完,看着我。 母亲其实一直都在努力的笑着,仿佛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可以笑着面对的,她看着我,阳光洋洋洒洒地挥洒下来,落在她身上,蒙着一层浅淡的光晕。 母亲的皮肤很白,头发很黑,在阳光下对比鲜明,近乎刺眼。 有一瞬间,我的心猛地一颤。 ——那种感觉,温柔得刻骨。 我知道,终其一生,我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只有佐助,能靠近鼬呢。而且,和佐助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是鼬更粘人一点,是个依赖着弟弟的哥哥。如果有佐助在,我才能放心一些。” 母亲依然笑着,声音很温柔,仿佛要融化在阳光里。 不、不要说了…… “佐助一直都很坚强。勇敢地维护着我们,维护着这个家。有佐助在,我就觉得很安心。” 不要说了…… “鼬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不要说了…… “其实佐助是鼬的支柱呢。” 不要说了…… “所以……” 母亲的声音出现了一丝颤抖,但她马上克制住了。她努力勾起嘴角,眯起眼睛,遮挡住眼底的神色,她仿佛用尽全部的力气那般,笑得比往日还要灿烂。 天很蓝,白云悠悠飘过,阳光是干爽的,灿烂的,比花还耀眼。 真的,不要再说了…… “佐助,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这样坚强地走下去,陪着你哥哥。” 午后的风吹过,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地摇曳着,与母亲的声音混在一起,仿佛某支童年的歌谣,舒缓而悠扬。 很久很久。 直到父亲下班归来,母亲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去厨房做饭。直到我们默默吃完晚餐,我躺回自己的小床上。 熄了灯,月光朦朦胧胧地洒进屋内。 我仰躺着,抬手遮住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吗? 鼬你知道吗? 世界上父母是最可怕的生物,当你以为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其实他们全都知道了。 没有什么发生在孩子身上的事,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鼬…… 父亲和母亲,他们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你啊。 我想到了父亲的那声叹息。 “佐助,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这样坚强地走下去,陪着你哥哥。” 母亲的话仍在耳边回响。 鼬。 母亲这是……把你托付给了我。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父母的骄傲。 其实你并不是一个人啊…… 至少,父亲和母亲,他们是能够理解你的。 ——即使他们知道那份理解到底意味着什么。 黑暗中,好像下雨了。 这一次。 真的只有这一次。 ……就勉为其难的,让雨落在我的脸上吧。 第24章 灭族(上) “笃、笃、笃。” 三枚手里剑深深钉入木桩中,笔直地连成一排,与上面同样的两排组成一个九宫图。 “很漂亮,满分。”荒村老师满意地拍了拍手,一边在成绩表上画了几笔。 同学们对此见怪不怪,也有人惊叹地偷偷看着我。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上天是公平的,给了我一个白痴脑子,所以就用体术上的天赋来补偿我。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我左右手各挥刀一万次的时候他们又在干什么? 我默默收回架势,双手插兜走到一边。 一个临时来帮忙的老师忍不住咂舌,悄悄询问荒村:“这就是那个宇智波家的孩子?已经有下忍的水平了吧?” 不等荒村回答,他就已经认定了答案,暗自琢磨了一会儿说:“真不愧是鼬的弟弟,他的动作简直和鼬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我愣了愣。 可不是吗?我就是鼬手把手教出来的,所有的基础都从模仿鼬的一举一动开始,即使到了现在,我每到一个地方的第一反应,就是按照鼬说的那样观察周围环境,风速,阳光,阴影,死角。我拿起苦无,就下意识地比划起来,按照鼬教的技巧抓握用力。 这些动作根本不用想,就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身体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鼬…… 我随意靠在栏杆上,望着天。 天色已近黄昏,天边泛着洋洋洒洒的橙红,仿佛将远处的山脊都染上了暗色。云卷云舒,每一朵都半红半白,就像是一匹锦缎上勾勒的细花。 鼬仍旧在出任务,但没有人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离上次他回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家里气氛越来越压抑,只是走在宇智波族内的聚居地里,就能感受到族人蠢蠢欲动的杀气。 而且,外出执行任务的暗部好像也有一部分被调了回来,可以说,木叶大部分的力量全部回到了村子。 ——大家都已经忍不住了。 只是不知道确切的日期。 随着时间一天天接近我的八岁生日,我就越发不安,因为我依稀记得灭族就发生在这几天。每一天都过得好像别离,我出门时看看父母,知道每一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已经很多天没有把便当分给鸣人了,好在那家伙大大咧咧惯了也从未在意,母亲的便当依然塞得很满,我需要万分艰难才能吃完,但无论花多少时间,我总是要吃完的——我并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再次吃到。 等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每一天都变得很慢,也很快。 因为每天都恨不得记住每分每秒,甚至开始留心平时从未注意过的事,仅仅是看着秒数一点一点慢慢地走过,就觉得开心,因为此刻还什么都没发生。 但当一天过完,就惊觉这一天过得如此之快,无论如何挽留,时间也不会有丝毫停步。 鼬最近在躲我,估计是害怕我察觉到什么。 可惜,他不知道,我应该才是最先知道这个结局的人。 ——我才是那个真正冷漠的人,我一直冷眼旁观着,看着大家去死,看着鼬一步步深陷泥潭。 终于还是要发生了。 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就算早早成为木叶的天才精英,就算成为了比止水和鼬还厉害的人,夹在村子和宇智波一族之间,又能做什么呢?是阻止族人的叛变,还是改变村子的主意? 而且,到那时,我才是两方都猜疑的对象吧。 更何况,这其中,推波助澜的是宇智波斑才对,不,是带土。该死,我都记不清到底是谁了,反正那个面具圈圈男,我不可能靠着这短短的几年就超过他。 但是……终究还是有点不甘啊。 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 “佐助,佐助,我们一起去吃拉面吧。” 放学了,鸣人兴奋地扑上来,围着我一边转一边大声说。 “给你说啊,佐助,你刚才看见了吗?我全都射|中了哎,真的,全部!都射|中了哎。好啊!这次我绝对不会是吊车尾了!”鸣人手舞足蹈地说着,眉飞色舞,好像得了全班第一那么高兴,实际上,他只是看到了冲上全班倒数第二的希望而已……仅仅只是希望。 一声鹰的啼叫,从遥远的天空中传来。 我猛地回头,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看到,一切如常。 同学们熙熙攘攘地从校门里走出来,要不三两成群聚在一起嬉闹,要不跟着等候的家长回家,他们手拉着手,大声说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天色渐沉,深深的霞光在天空中铺展,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阴天,时间又确实太晚,我只觉得天边那些暗红色的晚霞如同死一般寂静,凝结成一个个血块。 “佐助?佐助?” 也许只是我的神经过敏,但我还是无法压抑心中的焦躁,伸手推开鸣人,有些扫兴地说:“抱歉,鸣人,我今天要早点回家。” “明明都说好的……”鸣人失望地叫了一声,一时间就连神采奕奕的金色头发都好像耷拉了下去,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得意洋洋地说,“哈!我知道了,一定你大哥回来了,是不是?” ……鼬回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期待鼬回来,毕竟这次他回来,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我含混地应了一声。 随便敷衍了鸣人几句,我就飞快离开了学校。 宇智波族地在很偏僻的地方,每次回家都要走很远的路。 很早以前,鼬总喜欢背着我,后来,在我的极力抗议之下,鼬只好做出退让,改为拉着我的手回家,偶尔抓住机会了才会把我往他肩膀上扛。 我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很长,但这次,我觉得这条路格外僻静。 越接近宇智波的住地,我心里那种不详的感觉就越强烈。 不会就是今天了吧? 我皱起眉,加快脚步往族里跑。 黄昏早在不知不觉中淡去,夜色渐浓,深夏的凉意随着失去了温度的街道一点一点泛上来。 起风了,挤挤挨挨的乌云悄然移开,露出了冷白色的圆月。 夜是漆黑的,没有星星,只有那一轮圆月高悬在半空,清澈如水,却也冷漠孤傲。 我猛的停住脚步。 因为风中飘散着一丝血腥味。 ……好像,真的,发生了。 我冲进族人的住地,果然,街道上浸满了鲜血,四周一片死寂。 街边屋檐下的灯笼还亮着,只是半面染成了血色,楼上的纸窗也是一样,黏稠的暗色液体从窗户上缓缓流下,汇聚在窗台下,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越往深处走,族人的尸体也就越多,苦无和手里剑洒落一地,或插|在街旁的门柱上。长刀从族人的脊背贯穿,高高竖起,仿佛一面血腥的旗帜,几乎凝固的血液顺着雪白的刀锋一路流淌,将其涂刷上厚厚的漆料。 有头颅滚落在街面上,空洞的眼睛大睁着,或对天空,或向地面。 污水粘在散乱的头发上,遮挡住他们的半张脸。 我认出,有个脑袋前不久还在我面前高高扬起,嘴里吐出难听又轻蔑的话。 而趴在街边,身体被劈成两截,流出一段段肠子的那个女人,就是昨天还递给我香喷喷的烧饼的惠子阿姨。 不管是谁,曾经对我好的,还是曾经不屑于我的,全都倒在这里,变成了冰冷发臭的死尸。冲鼻的血腥味让我有些头痛,眼睛又火辣辣地痛起来,像是有一把火在炙烤着我的眼球。 我抬起手按了按眼睛,冰凉的手指放在眼睛上稍微缓解了我的痛感。 一道黑影从我身边的屋檐上无声掠过,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 我放下手,但没有转头去看。 那不是鼬,褪色的世界中那个奇特的圈圈面具一闪而过,紧接着四周的空间扭曲,那人便消失在了裂开的空洞中。 那个人,尽管只是匆匆一眼,但仍能看出,他就是我在九尾那一夜所看到的人,而且比那时候更强了,身体中充斥着两种奇异的力量,勉强维持平衡。 我就维持着这样的眼睛,一步一步,走向我们家所住的老宅。 这次,不再关注街面上鲜血刺眼的颜色,也不再去看死去的人们脸上的表情,大量数据涌进我的脑海。 颅骨骨折,颈骨断裂,心脏处破裂伤,肋骨骨折刺进肺部,物理性窒息,心脏猝死,失血过多,大面积烧伤,钝器击打导致颅内出血,气管割裂……种种死法印入我的眼睛,掉落在脚边的手里剑的磨损程度,石头上飞溅的血滴的形状与粘稠度纷纷闪现,并飞快地得出结论。 比如说,那个人,是被人从高空跳下直接踩断脖子而死,而那个人,被巨大的气流冲击出去撞上墙壁而死,还有几个人的尸体支离破碎,是太刀挥舞造成的痕迹。 还有些人面目狰狞,心脏停跳,但却找不到外伤,明显是中幻术在痛苦中死去。 一共两个人动手的痕迹,一个我异常熟悉,是鼬。 而另一个,从刚才匆匆一瞥得到的数据看,正是那个面具男所留下的。从那些破损的尸体碎块来看,那人不仅仅是在杀戮,还是在发泄心中的恨意。 终于走到了家门口,我绕到屋后,走过我熟悉的游廊,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屋里的情形就像我想的那样,三个人,两个人倒在地上,鲜血蜿蜒地流过地板,一直流到了门口,也就是我的脚下。 父亲,母亲…… 眼睛的疼痛更加剧烈,就像是有烧红的钉子狠狠扎入我的眼睛,一直插到眼底。 我痛得眼前发黑,几乎睁不开眼睛。 但我还是努力睁大着,看着地板上父母的尸体。 一刀毙命。 他们走得很安详。 被儿子杀死,为什么他们还能带笑呢?为什么没有一丝反抗,为什么如此端庄,就连衣服都整整齐齐,不像是死亡,反倒像是奔赴盛宴。 ——是因为,他们是死在骄傲的儿子手中的吧? 他们终究是理解鼬的,哪怕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也许他们也看到了鼬眼中的那个世界,并相信着鼬所努力构造的那个光明未来。 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平静?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勇气? 只是因为,他们为人父母吗? 我向前走了一步,踏进血泊之中,粘稠的血液浸在我的脚底。 血已经凉了。 但我却觉得这些血就像是沸腾了,是滚烫的,反复煎熬着我,滋滋作响。 我抬起头。 屋内还有一个人,隐藏在黑暗中,穿着暗部统一的打扮,身后背着一把刚刚杀过人的太刀。 第25章 灭族(下) 鼬。 他以为我看不见,所以才在黑暗中肆意露出那样悲伤痛苦的表情吗?为什么要用那么绝望的目光看着我? 身后的大门蓦然关上,吱呀一声,彻底隔绝了与此情此景毫不相符的光亮。我慢慢走到房间中央,和黑暗中的鼬对视。 接触到我的目光,鼬的呼吸猛的一滞,然后迅速收敛了全部表情。 看见了吗? 我的写轮眼,完完整整的三勾玉。比你八岁开眼还要早。 “哥哥。” “笃。” 一把苦无擦着我的眼睛飞过,在我的眼角留下一道血痕,狠狠钉在身后的墙壁上。 我没有动,在苦无扔出的那一霎那,我就知道这柄苦无只会这样划到我的眼角而已,留下的伤口也并不深。 “怎么,还抱有幻想吗?我愚蠢的弟弟。” 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冷冽,漆黑的眼眸变幻,露出写轮眼,三勾玉飞速转动,逐渐连成一个新的图案。 我终于忍不住捂住受伤的眼睛,真是痛死了,早知道刚才就避开了。 平时比这更重的伤我也不是没受过,但不知为何,眼角的伤口火烧一般,像是有什么东西硬是从伤口中挤了出去,那种痛苦,就像是把眼角生生撕裂了。 鼬不为所动地看着我痛苦的样子,漠然道:“很好,你现在也拥有了这双眼睛。但还不够,如此弱小的你,还没有见识过更强大的力量。” 话音未落,鼬就来到了我的面前,紧接着,我的腹部就狠狠的挨上了一拳,我抱着肚子干呕出声。似乎觉得只是这一拳还不够,鼬抬起了腿,膝盖重重顶上了我的下巴。牙齿磕在一起,发出脆响,好像牙齿整个都碎掉了。 我眼前一花,向后仰倒,但还没有落地,鼬便又踹上了我的肚子,将我踢飞出去。 后背撞上墙,我向下滑落,本能地想要蜷曲起来。 但鼬紧随而至,然后伸出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在墙壁上。 “不反抗吗?我愚蠢的弟弟,这么懦弱,你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鼬冰冷的声音贴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半张着嘴,在鼬那如同钢铁一样的手下艰难喘息,肋骨断了,每一下呼吸都隐隐作痛。 我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说我早就知道了吗?我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大家走向灭亡? 还是说其实父母也已经有了预感,甚至母亲还把你托付给我? “佐助,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这样坚强地走下去,陪着哥哥。” 陪着鼬? 妈妈,对不起,现在的我无法陪在鼬的身边。 鼬说得对,我还是太弱小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能力了,一直以为自己和鼬的差距已经拉近,但显示的数据告诉我,还远远不够,更何况,还有一个变态的面具男在等待着。 是的,我承认,我在惧怕着那种所谓的强大。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世界是公平的,你获得了什么,就要相应地付出一些东西。强大力量的背后,是无法想象的代价,仿佛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旦踏出了那一步,就再也无法挽回,只能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不断在深渊中滑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本来拥有的东西一个接一个消失,直到一无所有。 ——而我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少得可怜。 所以我才不去追逐,不去争取,就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以为不要那些所谓的强大力量,就不会失去。 但是…… 我心中却蓦然升起一股对强大的渴望,在此之前,尽管早已知道了这个结局,我也从未如此地渴求强大,但也许人就是这样贱,无论之前如何设想,只有当现实残忍地暴露在眼前,只有当痛苦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心情。 鼬对上我的眼睛,就像我之前在面具人身上看到的那样,一股庞大的查克拉以同样的方式汇聚在他眼睛周围,随着瞳孔中图案的流转,那股查克拉猛的汹涌起来。 【万花筒写轮眼·月读】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化,不,不对,我的眼睛是所有幻术的克星,因为我所看到的东西,都是以数据的形式呈现的,再逼真的幻术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堆藏着优劣的查克拉而已。 但万花筒写轮眼的确是个极其强大的存在,在月读这种最强幻术下,我的眼前呈现出了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世界,我和鼬对视一动不动,而另一个,则是以查克拉所营造的幻术世界。鼬的虚影站在虚幻的街道中,挥刀杀死一个又一个的族人。 象征死亡的乌鸦哀鸣着,从天空中飘落几根黑色的羽毛,族人的鲜血飞溅,仿佛染红了天空。 族人压抑而痛苦的呻|吟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丝丝地钻入耳朵,死亡的痛楚和被杀的恨意混合在一起,像是扭曲的诅咒,永无休止地回响。 鼬就立在一地尸体之间,神情冷漠,在扭曲的画面中宛如杀神。 那些人,一部分是我刚才判断的面具男所杀死的,另一部分,确实是鼬亲手所为。 眼睛越发痛了,也许是同时看到两个世界超出了我的负荷,痛觉放大了不止一倍,我只觉得双眼肿胀,那根插|入我眼睛的钉子不断搅动着,仿佛把我的眼睛搅得稀烂。 那样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捂着眼睛,叫出声。 把眼睛挖出来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痛了。 我呻|吟着,但月读依然没有被打断。 我看着幻术中,鼬终于推开了拉门,走进屋子,父亲母亲跪坐在房中,而身后,就是鼬高高举起的太刀,那柄刀重重落下,血液飞溅,父亲和母亲相继倒在血泊中。 不,不是这样的。 父亲和母亲都原谅了鼬。他们静静等待着鼬举刀的手落下,心甘情愿地被这个他们所骄傲的长子杀死。 那我呢?能原谅他吗? 就算是知道鼬是被迫的。但不可否认,父亲和母亲依然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我知道的,妈妈一直都很温柔啊,而且在默默担心着我,她从来不说我傻,总是夸我聪明,我仅仅是主动出门买个烧饼,她都能高兴半天。而父亲虽然一直不表现出来,努力装得更严肃一点,但他还是关心我的,他甚至在偷偷策划我未来要干什么,他在村里远离宇智波一族住地的地方买下了一家店面,在知道我喜欢看书后,他打算让我开个书店。 上辈子我是孤儿,从来都不知道如何与家人相处,母亲那样的,父亲那样的,我只能被动地接受。 鼬啊,你到底知不知道父母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赴死? 为了木叶这样的村子,为了你所谓的大义与和平,为了你坚持的正确的忍道。背负上这样的罪名与污浊,亲手杀害自己的族人父母,值得吗? 不愧是圣母病的典型,幼年过多不正常的经历,造成了性格上的偏执与世界观上的扭曲。但在这个绝大多数人都是精神病的世界里,也许鼬这样的才是正常的吧。——只是,这些年,我终究还是没有改变什么。 鼬,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地在变态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呢! 我愣愣地望着鼬近在咫尺的脸庞,忽然间,发现了他眼角的泪痕。 鼬哭了? 任何事物都无法逃过我的眼睛,我信赖自己能力的判断胜过一切。 鼬竟然哭了! 我记得止水死的时候他都不曾哭过,他信赖止水,仰慕止水,敬爱止水,却讨厌父母,对父亲的固执和愚昧而心生不满,对家中压抑的气氛而绝望,对族人的浅薄而感到失望与愤怒。 ——到头来,他却反倒为了杀死自己逐渐厌恶的家人而哭泣。 我就知道,鼬那家伙只是中二叛逆期罢了,只是他的叛逆表现得比常人更激烈。 血缘的羁绊总是最重要的,尽管平时唠唠叨叨抱怨着父母的不好,实际上还不是一个渴望在父母怀抱里撒娇的小鬼。 幻术世界终于消散,我的眼睛,痛得要疯掉了。我痛得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就连简单的呼吸也无法做到,鼬的脸在视野中越来越模糊。 “我愚蠢的弟弟,这就是全部。你想怎么做呢?憎恨?还是懦弱地逃避下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能做什么?就凭这样的你?让我连杀死你的兴趣都没有。就这样苟活下去吧,狼狈地逃窜,成为我无聊时的乐趣。直到有一天,来到我面前,让我看看你的觉悟,你的恨意,到底有多深。” “好奇吗?我的眼睛,你和我一样拥有将万花筒写轮眼开眼的资格,但是,这有一个条件,把自己最亲密的同伴杀死,就像我一般。” 鼬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他松开了我,大量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灌进我的喉咙,我大口呼吸着,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扣自己的眼睛,想要把这种痛苦彻底从我身体里挖出去。但残存的那一线理智,让我努力抬起头,睁大眼睛,想要从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鼬。 鼬也蹲下来,揪住了我的头发,让我仰头对着他。 “鼬……哥哥……” 我徒劳地做着口型,但剧痛让我发不出一丝声音。 鼬那已经模糊的轮廓在我眼前晃动,如同鬼影。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我无声地叫着鼬,手指颤动了一下,终于伸向前勾住了他的衣角。 有那么一瞬间,鼬的手似乎颤抖了一下,我不知道那短暂的停顿是不是仅存在于我脑海中的错觉。 下一秒,鼬的手就狠狠向下按去,我的头与地板相撞。 “砰!”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有粘稠的东西从我的头上流下。 “憎恨吧,我愚蠢的弟弟,这是你唯一的可怜的价值了。” 陷入黑暗的最后,我听到了鼬如此说。 第26章 后续 再次从黑暗中醒来时,入目的是单调的黑白世界,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窗帘浮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医院独特的味道。 房间外的走廊上,有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逐渐远去。伴随着故意压低的交谈声。 好安静,好舒服…… 我眨了眨眼睛,刚醒时单薄的世界开始渐渐复苏,那些色彩好像醒过来一般,一层层染上了我的眼睛。米白色的天花板,蓝色的窗帘,金色的阳光,简单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却显得无比舒适。 我的眼睛还在,我还没有疯。 眼睛上那剧烈的痛苦好像从来都不存在一样,可那种被烈火焚烧,被一寸寸撕裂的痛感还隐隐残留在身体里,脑袋里尖锐的疼痛终于停止了叫嚣。 ——显得现在,一切都无比平静。 就像是在烈火中获得了新生一样。 世界在我眼中变得比之前更加清晰,每一丝光线的变化,每一点阴影中的细节,都映在眼底。 窗外大树上的叶片随风摇动,那之上细小的齿锯与绒毛,密密麻麻的脉络,以及明暗的交错,都轻易地被我看在眼里。每一片,目力所及之内,好像没有我看不清的东西。 我的感官,似乎更敏锐了。 窗户对面的房顶上,正隐藏着一个人,他的目光隐隐落在我的身上,似乎是发觉我醒了,那人很快消失。 这些在之前我也能做到,但现在的我,这些单纯的感知和洞察,不需要凭借能力,就能准确地得出结论。 不止是目力和感知,我的分析能力似乎也加强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 我转过头,看着窗户上的倒影。 眼中瞬间变幻,漆黑的瞳孔中浮现出流转的三勾玉。大量数据挤挤攘攘地挤进我的脑袋,比之前我所能看到的更多,但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无暇处理,这些数据好像直接省略了过程,就得出结论。 我的视角被扩大了,360度全方位无死角,不用转身,我就能看到身后的房门,然后视线穿透出去,走廊上忍者,平民,医者,伤患,都带着不断浮现的数据走来走去。 三勾玉旋转着,连成了一片,形成了明亮的六芒星。 只是瞬间,我就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我的能力也随着写轮眼的进化而进化了。如果说之前我看到的数据,那之后,我好像就看到了这个世界最本质的真实。 这么说未免也太过荒谬和自大,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就是这样坚信的。 记得万花筒写轮眼开眼后,就会产生特有的新能力,也许这就是我的能力。 但付出的代价也更多了。 我只是使用了不到一分钟的万花筒写轮眼,而直到人们发现我醒过来,医疗忍者反反复复给我进行检查的时候,我也依然没有恢复正常的色觉。 不幸的是,也许是出于傻子的独特性,医疗忍者特地对我进行了一系列智商测试,明明对于一些白痴问题我都耐着性子回答的很好。 但当对方拿出一本图册,让我指出那一堆密密麻麻的色块中的图案时……卧槽要不要这么犀利啊大哥!长颈鹿就长颈鹿,兔子就兔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信不信我能给你画出来啊! 可惜忍者大哥没能理解我的忧伤,他只是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让我好好休息,丝毫不顾及我快要吐血的感受,就夹着那本写明我智商的诊断书离开了。 然后我就听到他对护士说情况可能不太理想,并示意再检查一下我的脑袋,看看头上的伤是不是对我造成了影响。 说起来伤,鼬真的下了狠手,像是只有这样才能打碎我对哥哥的信任一样。看来他也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是他。 头上被开了瓢,我的肋骨也几乎断了一半,好在没有伤及内脏,对于忍者的医疗技术来说,很容易就能治好。还有大面积软组织挫伤,这导致我就算骨头被接回去了,还是在床上多躺了一个星期。 但可惜,医疗忍术似乎并不能催生掉了的牙齿,我打定主意,在我嘴里那几个豁豁长出新牙之前,尽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尽管木叶下达了禁口令,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情,每天都有母性泛滥的护士自愿来照看我,不得不说,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会为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操心感动,这些阿姨姐姐明明不是自己分内的工作,却对我照顾有加。 我每天的三餐都是由不同人带来的爱心便当,有热粥,有鸡汤,严格按照医生制定的食谱来,可以看出她们有多么用心。就算平时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也总有人进来给我削苹果,竟然还有一个新进医院的姐姐来教我折纸。 每天都有忍者在暗处监视,一开始,他们似乎并不想让过多的人来打扰我,估计是担心一个刚被灭族的孩子会做出一些不好的反应。但我良好的表现让他们渐渐放下心来。 乖巧听话之类的评价我可是一点都没听到哦! 不过大家是不是对我太放心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能不乖巧吗? 在我收拾东西,即将出院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村的三代目火影。 总的来说,三代目是一个和蔼的老爷爷,人老了总是忍不住想息事宁人,找出一条中庸的道路,很难评价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但他显然没有做到。 怀着对我,还有对整个宇智波家族的愧疚,他带着水果来看望我,并询问我是不是想回到忍者学校上课。 其实从前几天那个该死的医生大叔的检验报告来看,我根本就是被鼬打得更傻了吧,就连被灭族了还是保持着一种呆滞的平静。 该死!谁呆滞啊混蛋!那个在门外头说我坏话的家伙我记住了! 我本来就是忍者学校的特招生,之前是宇智波族长大人的极力推荐,还有鼬的担保,我才能上学,并且在学校的成绩也让大家渐渐接受了我。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失去了家族作为后盾,本人还变得更傻了,三代目竟然愿意让我像正常孩子一样上忍者学校,实在很难得。 这背后不会有鼬的推动吧? 唔,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拒绝这份好意的。 虽然不上学就会有大量时间来修行,但太过特殊了也不好。我毕竟拥有上辈子记忆的局限性,很多忍者应该知道的常识我都不清楚,想要走的更远,就要学会与其他人的交流。 只有精神病才会独来独往,拒绝与外界沟通。——我是正常人! 向三代目保证我不会落下学校的课程,而且不会添麻烦之后,三代目就苦笑着慢慢离开了。 看着这儿老人的背影,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身火影的衣服很帅啊,但好像和我当初在火影岩上看到的四代目穿的不一样呢。鸣人以后也要穿这件衣服吗……糟糕,想象无能,那个家伙绝对会破坏这件衣服的气场吧。 我从医院出来,无视了一路上众人的指指点点,假装听不见那些飘进耳朵里的议论声,明明平时我早就习惯了那些人的八卦,但听到“那是个傻瓜”的谈话内容被替换成了“那是个死了全家的可怜孩子”,莫名的觉得很刺耳。 重新回到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平日里街道上到处都是穿着家徽服饰的族人,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 街道两旁的店铺全部都关着,染上血的纸窗和门都被卸了下来,灯笼也被摘掉了,只有大门上面贴着白色的封条。 封条? 宇智波一族的住地要被封了?不会吧!难道全部都要充公了?!木叶竟然这么黑,难怪会有叛忍的存在!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宇智波一族谋反,但那不是未遂嘛,谋反一事只可能从此作为尘埃消散在历史之中。而身为一个被灭了全族的可怜孩子,受害人,不知道能不能从木叶那帮老狐狸手中把自家可怜的财产要回来。宇智波一族有好大一片地方呢,就连我家宅子的后山也属于宇智波一族的自辖地。 按照遗产继承原则,我成年了以后,这些是不是都是我的? 好像是在妄想…… 我在一间以前买炸肉饼的小店门前停下脚步,摸了摸柱子上溅了几滴血的团扇家徽。宇智波一族的住地中随处可见这样的装饰,而建筑物的风格也和外面街道上的不同,可以说,木叶建村以来,宇智波一直都维持着自己特有的风格。仍旧沿袭着很久以前以家族为单位的传统,拥有一些自己的节日和习俗。房屋也都拥有古老的历史。 如果就这样被拆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这些建筑都被拆除,而换上与外面一样的房屋,住进普通的村民,这种独特的氛围很快就会被冲散,那宇智波一族就真的不复存在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再过不久之后,人们也就只会记得宇智波这个名字,而忘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那也太可悲了,一段文明就此消失于世。——尽管这可能正是木叶所期望的。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家族荣誉感这么强?大概这就属于后知后觉的类型吧。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戴着狸猫面具的忍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回家啊你说干什么? 我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轻声问道:“这里要被拆了吗?” “当然啊,死了这多人……咳,这里不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还是赶紧回家去比较好。”狸猫忍者的态度还算是和蔼可亲,大概是看我是个小孩子的缘故。 不过,他竟然不知道我,还真是惊奇,我一直以为暗部的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了呢,看来做人不能太自大。 不过这也不怪他,我长得又不是很有特色,而且刚从医院出来,衣服上没有宇智波的家徽。 “戾目。”又一个戴着狗面具的忍者出现,叫住了狸猫忍者。 “哎?队长,您怎么会在这儿?”狸猫忍者有些惊讶,又看了看我,“这个孩子……” “这里交给我,你先去那边。”戴着狗面具的忍者挥挥手,打发走了狸猫忍者。 “是。”虽然好像还想说什么,但狸猫忍者还是结了印就瞬身离开了。 “真是的……”狗面具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弯下腰来看着我,尽量放缓语气,“宇智波佐助是吗?我记得三代目不是已经给你了钥匙吗?那边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这边已经不能来了哦。” 这个忍者……竟然有一头白毛!老头子吗?从体型和声音上看并不是啊。 暗部戴面具到底是为了什么,除了装神秘还能有什么作用。把声音和体型这么正大光明地展示出来,稍微有经验一点的人就能认出来吧。尤其是面前这个有标志性白毛的忍者。 而且他的口气好像有哪里怪怪的,让我不禁想起上辈子偶尔在街头看见的那种哄小萝莉吃棒棒糖的怪大叔,是我的错觉吗? “这里要被拆掉了吗?”我强忍住吐槽他的欲|望,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狗面具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嗯,是的。” “可是这里是我家。”我认真地说。 这是我的啊我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懂不懂!好想去找三代目爷爷商量一下,要不……彼此都退一步,咱们拆一半留一半? “这里……啊,真是解释不清楚。”狗面具望天,苦恼地扶了扶自己的面具,暗地嘀咕,“这孩子不会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吧?” 我听到了混蛋! 所以说最讨厌你们这些忍者了,仗着自己是忍者小声说话别人听不清楚,就随便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太失礼了! 完全不想理会这个家伙,我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喂喂!都说了不要去那边了。”狗面具伸出手来抓我。 我一晃身,让那只手落了空。 “咦?”狗面具疑惑地叫了一声,然后再次向我伸出手,不同于刚才随意的一抓,这次要快得多。 我扭头瞪了他一眼。 “啊哈哈,那个……”狗面具的手僵在了半空,讪讪笑着。估计也意识到了和小孩子较真是件多么可恶的事情。 “我想见火影大人。”我说,看着对方愣了愣,继续问,“有很重要的事,不可以吗?” 出乎我的意料,狗面具竟然没有用火影大人日理万机工作繁忙之类的话拒绝敷衍我,而是在略一沉思后,就真的答应了,并且免费载我到了火影的办公室——看来忍者中还是有好心人的。 不愧是暗部的队长,瞬身术快得不可思议,我都想用写轮眼记录下来,可惜那样太明显了。 送我到达火影面前,狗面具就消失了,屋子里除了三代目,还有一个绷着绷带的老头子,沉默地坐在一旁。 我说明了来意,三代目就像我想的一样好说话,只是短短地思考了一段时间,就告诉我,我们家的大宅子本来就是不打算拆的,而族地里其他的建筑,归于我们本家私有财产中的部分,可以交给我来处理,鉴于我的年纪,那些房产等到我成年了再给我。他们是不会动的。 虽然宇智波家绝大多数建筑最终还是要拆掉,但我好歹是保留下来了一些,以后可以搞一些特色旅游观光什么的。 三代目果然是个好人,没有因为我的年纪和传闻就随便敷衍我,而是和我很认真地讨论了一些问题,而最后的决定,他也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可是,总有一些人喜欢没事找事。坐在一旁的绷带头对于这个结果非常不满,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喂,猿飞,那些东西都应该交给木叶来处理,宇智波一族可是……” “我们一族都被宇智波鼬杀掉了。”我接过绷带头的话,然后看着他。 绷带头噎住了,他的嘴不甘地张了半天,最终悻悻地闭上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鼬果然和他也进行了交易,该说变态总是超乎常人吗?从我现有的线索来看,鼬和三代目,和这个绷带头,还和面具男,都分别进行了交易,并且这些人互相并不知情,手段之高超令人咂舌,就是不知道鼬从中到底获得了什么。 最终,在鼬这个幕后功臣的作用下,我得到了宇智波一族的部分房产和领地,而我们家的老宅和后山,自然也归我所有,可喜可贺。 我坚持要住在自家的老宅中,婉拒了三代目给我安排的房子。虽然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很不方便,但钟点工的存在可以帮我不少忙。 后山有我和鼬惯用的修行场所,我不打算变,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监视我的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这样就足够了。 总的来说,鼬走之后,一切顺利。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你说呢,团藏。” 团藏? 在我出门后,我听到三代目如此说。 唔,更正一下,过于顺利而产生的副作用,似乎就是我不小心引起了更多的关注…… 第27章 欠债 下雨了,天边的乌云翻滚着,从四面八方低低沉沉地压过来。远处的山脊连绵起伏,在朦胧的雨中呈现出一种肃啸的铁青色。重重叠叠的乌云就如同一块块巨大的山岩,相互磋磨着,发出轰隆轰隆的闷响。 我撑着伞,雨水顺着伞的边缘滴滴答答地落下,形成一片圆形的雨幕。 面前是一片山谷,几天前,这里还是空旷的,只有寥寥几个石碑,但现在,这里大大小小的墓碑如同茂密的树林一样耸立着,沐浴在雨中。 木叶不愧是闻名五大国的忍者村,工作效率非常高。他们帮人下葬的速度,就像杀人全家一样快。 宇智波那片曾经繁荣的聚集地还是被拆掉了大半,只有我家的老宅,和那附近的几条街道仍然保留着,只是空落落的,屋檐下画着团扇的灯笼也因为沾了血被摘了下来,几扇绘着花式的纸门也因为破损而拆除,换上了新的。只是给我换纸门的忍者显然没有多少艺术修养,新换来的纸门是崭新的,毫无绘饰,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惨白的光芒。 其实这里本来是宇智波一族不许外人踏足的圣地,能埋在这里的,也只有历代最杰出的族人。只是现在全族都灭了,荣光不复,还有什么破规矩可以讲究呢? 我就干脆让木叶的人帮我把全族人都埋在了这里,还要求他们立上石碑,刻上名字。 火影里大概是不讲究人死后入土为安的,即使是为木叶贡献巨大的英雄们,死了也不过是化作慰灵碑上的名字,最大原因可能是他们都死在了外面,尸体都找不到怎么下葬。不过宇智波一族不同,不管之前是否想要叛变,但现在既然没发生,那么一切都是死无对证。 ——这也是鼬的意思。只有杀害了全族的宇智波鼬是罪人,而那些可怜死去的宇智波一族依然是木叶的英雄,理应受到敬重和保护。所以作为宇智波族唯一的遗孤,我大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就算是让那些忍者帮我全族人下葬,包括把族里小卖铺的惠子奶奶都埋进去刻好石碑,他们都会毫无怨言地照做。 我本来也是不喜欢这些的,人死都死了,无论怎么摆弄他的尸体他都不会知道,所以把一具只剩下空壳的尸体埋进土里,刻个石碑有什么意义呢? 去墓地也是很无聊的事情。人已经死了,墓地里也只是一抔黄土,站在一堆土面前有什么意义呢?死去的人又不在这里。如果只是思念的话,那么在哪里不能思念呢?为什么一定要在墓地? 对着一堆干巴巴的土和石头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低头看着那块墓碑,上面写着“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美琴”两个名字。 没想到木叶有些人还挺会玩的,竟然搞了个合葬?既然连合葬都知道,那不知道他们放陪葬品了没有?族长大人只要一件难看的绿色浴衣就够了,顶多再给他偷偷放几盒烟。至于妈妈嘛……那个美丽的女人缺什么呢?她似乎不需要任何外物,因为自身就已经足够丰富了。 ——唯一缺的,大概就是两个儿子了吧。 真糟糕,连陪葬品都做不了。 因为我现在做了陪葬,似乎怎么想都不太对,还有个鼬在外面活蹦乱跳呢,我至少要先把鼬揪过来,在妈妈面前痛哭流涕一场吧。 莫名的,我就是觉得鼬会哭的,虽然我还没有亲眼看到他哭过,不过他哭起来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只要他哭了,我就高兴了。 我站在雨中发呆,望着那块雪白的石碑,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许久,我才回家。 原本被鲜血浸染的地板已经换成了新的。偶尔会有钟点工来打扫卫生,那是个和善的阿姨,估计看见我母爱爆棚,每次来都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顺带还会帮我做一顿饭。 其实我的生活还算挺富裕的,不说宇智波家原本的存款,也不说木叶给我的小补贴和生活费,就只是街口的那家书店,竟然每月都有不菲的收入,据我观察,可能是它向忍者销售了无数小黄|书的缘故。所以钟点工我还是请的起的,不过能花别人的钱,为什么要花自己的?所以我申请了“孤儿请钟点工经费补贴政策”。这可能是我的独创,也是我的特权。 洗完澡,我擦着头发走回房间。 这曾经是鼬的房间,不过现在被我霸占了,因为他的房间比我原来的大,就连装饰都比我的好看,相比起满墙卡通画,这间屋子就干净整洁了很多,还有一个大大的木质衣柜,里面能装很多东西。 墙角垒着几个大木箱,我闲的没事就喜欢翻一翻,每次都能发现一点好东西。说实话,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鼬有这么多私藏,忍者用的卷轴、刃具这类东西都很贵,而鼬却在箱子里放了很多很多,大把空白的卷轴和崭新的刃具,我要是不用都有些心疼。 我把上面几个箱子搬开,只剩下最后一个箱子还没探索过了,打开一看,照例是卷轴和刃具,我拿起一个巨大的风魔手里剑,打开挥舞了一下,只觉得风车一样的刀刃划破了空气,带起嗖嗖的风声。 但摸到箱子底部,我忽然发现了一个被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体,也许是放的时间长了,显得有些灰扑扑的。 法式长条面包棒?鼬的小秘密?难道是什么不和谐的小玩具? 我伸手把它捞起来,一入手,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沉甸甸的,形状修长,隔着布摸起来还有着细密的纹路,被我拿起,一端缓慢地划过木箱底部,发出钝重的声响。 ——一把刀,而且是一把好刀。 鼬竟然藏着一把好刀?怎么灭族的时候不带走?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抱起刀,毫不犹豫地打算把这个东西据为己有。 一张纸飘然落下。 我下意识地看过去,一行小字映入眼帘,很简单,但那一笔一划的字迹却显得很认真,最后一笔拖长了笔锋有些上翘,熟悉得有些刺眼。 我愣住了。 开什么玩笑…… “佐助,生日快乐。” 开什么玩笑…… 宇智波鼬,你这个混蛋!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我一时间只觉得荒谬,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好像那张纸是什么洪水猛兽那样。长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生生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小坑。 “佐助,明年生日,我一定会给你一把最好的刀。” 莫名的,我想起了鼬曾经说过的话。那是一天放学后,鼬照例拉着我的手回家,他已经很累了,眼中满是疲惫,他的头发太长,几乎遮住了脸,但他还是努力笑着,带着那种独属于他的温柔……和愚蠢。 他自以为把眼中的痛苦和疲惫掩饰得很好,但那浓墨一般的压抑仿佛要将他的脊背压垮了,他只是强撑着,摇摇欲坠。但他依然为不能送我满意的生日礼物而内疚,满心歉意,十分认真地向我许诺……即使我已经解释了一百遍我不想要他的刀。 所以,这把刀,就是我的八岁生日礼物吗? ……在鼬灭了我全族之后? 我慢吞吞地蹲下来,把刀捡起,这把太刀对于我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有点太大了。 太刀出鞘,发出一声轻吟。我默默握紧了刀柄,猛地抬手,将太刀劈下,修长的刀身在半空中划过,轻盈流畅,刀光乍现,那清澈的刀光形成一面扇形,仿佛夜色中的一轮满月,明亮中透着冷冽。刀面上细密的纹路隐隐闪动着,一时间,像是要随着我的动作奔流起来。 木箱被我一分为二,破碎的木箱好像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才“砰”的一声四分五裂,木条散落在地上,把细碎的木屑溅得到处都是。箱子上本来就布满灰尘,这一下,尘埃在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呛鼻。 我愣愣地注视着被我劈碎的木箱,那里面原本整整齐齐的刃具四处散落着,与木片混杂在一起,一张卷轴也被我斩成了两半。 ——一片狼藉。 开什么玩笑…… 这些都是鼬留给我的? 我踉跄了一下,坐在地上。 半晌,我终于低低笑了起来。 太可笑了。 真是太可笑了。 鼬到底在想什么呀? 他杀了全部的族人,包括父亲和母亲,却在走之前给我留下满满的几箱忍者装备。 他在我八岁之前把我打进了医院,那么狠绝,好像要打破昔日的所有美好,打破我对他的所有信赖与依恋,却按照以前的承诺给我留下了八岁生日礼物。 他没有送到我面前,只是把这些东西装进箱子,放在他房间不起眼的角落里。 鼬,你到底在奢望些什么?! 你真的希望我像你所说的那样恨你吗? 那为什么……你要留下这些东西? 为什么你不做得干脆一点,把所有东西都毁掉? 拿出你灭族的那股狠劲来呀! 你在奢望什么? 难道你还在心底期盼着,那个被你杀了父母的弟弟会走进一个仇人的房间吗?你的弟弟会克制着仇恨,依旧住在这个死了很多人的老宅吗?甚至还会翻找你的东西?而不是一把火烧掉。 恨着你的弟弟怎么可能一点点搬开你的箱子,看见那个放在最底层的礼物,甚至看见你那张“生日快乐”的字条? 就算真的看见了,鼬,你到底想让你的弟弟如何自处? 是想起昔日的美好与现在对比而变得更加恨你,还是在心里埋下一颗微渺的种子——我的哥哥,是不是还爱着我呢? 鼬,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拿着那把太刀,坐在一地狼藉中,被鼬留下的那些刃具所包围,低声笑着,像个疯子那样。 笑着笑着,我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些干涩的笑声堵在喉咙里,只是嘴角还硬生生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是已经无法忍受了吧? 因为鼬所负担得太重了,所承受的痛苦太过深沉,所以他终究有忍受不下去的时刻。即使戴着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具又能怎么样呢?他的痛苦太多了,多到了面具也会出现裂痕的地步。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矛盾的举动。 即使他知道,我可能永远也不会踏进他的房间,永远也看不到他的礼物,但他还是在内心小小地乞求着,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这把他费尽心思找来的太刀。他甚至想要给弟弟最好的,所以才准备了如此多的刃具。 这就是他心底的那么一点希望和脆弱吗? 鼬啊,你总是这样。 每当我想要恨你的时候,就会发现这种事。——你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而我,不能有丝毫怨言,好像我根本就没有恨你的资格。 “佐助,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这样坚强地走下去,陪着你哥哥。” 母亲的声音回荡着,与窗外淅沥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我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是啊,我没有恨你怨你的资格。 ——这是我欠下的债。 第28章 毕业分班 又是一年夏天,我撑着下巴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这天的天气很好,碧蓝色的天空如同被刷洗过那般一尘不染,明媚的阳光透过白云落在树梢上,几只麻雀在树叶的光影之中蹦蹦跳跳。 ……吵得要死。 教室里的小屁孩们就像是麻雀那样聒噪,谁知道他们一天到晚有多少无聊的事情要说。而今天更是比以往还要吵闹几倍,大概是因为终于要毕业了吧。 能从小学毕业,怎么想都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尤其是这帮小屁孩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忍者护额——一块布条上带着铁皮,铁皮上画着木叶的标志。这就是忍者身份的象征。 我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兴奋的,成为忍者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还是说这帮小屁孩根本就不明白成为“忍者”到底意味着什么……又或许天性如此吧,天生就适合这样与血腥杀戮相伴的忍着生活——就像鼬那样。 就连鸣人都很激动,虽然他考试没有通过,但最终还是拿到了毕业资格,此时正神采奕奕地坐在我旁边,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教室门口,期待老师的出现。 几个女生聚在不远处窃窃私语,时不时偷偷打量我,然后“呀~”地惊叫一声,转过头去捂住脸。 我假装看不见,强忍住去看她们一眼的冲动。 ——在感受到有人看自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看过去。然而每当我不小心看向她们的时候,那些女生都会爆发出一阵莫名的骚动,惊叫连连,还会有人捂着脸飞奔离去。 她们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听说还会私底下为了占据离我最近的位置而争锋相对,偶尔我来上课时,还会发现常坐的课桌上放着一束鲜花。 大概在她们看来,宇智波佐助体术强悍,实力过人,性格冷淡,总是独来独往,不说话也不理人的样子很酷,所以就开始莫名地追捧起来。而曾经那些“宇智波二子是个白痴”的传言,也在这股狂热的喜爱中很少有人提起了。 流言就是这样,很快就会被新的流言所取代,而曾经的那些就慢慢消失在时间中,仿佛不曾存在过。 我觉得很神奇,喜欢我的也好,说我是白痴的也好,都完全不了解我不是吗?最初不说话是因为我不会说也不想说,后来不说话,则是纯粹的个性如此……难道这样恶心的性格也会招人喜欢吗? 曾经是哪个人说的,憧憬,是最遥远的距离。 因为离得太过遥远,所以能把所有不好的看成好的。 甚至,也很少有人知道“宇智波”这个姓氏代表了什么吧? 曾经的宇智波一族已经随着那些被拆掉的民居而消失了,大家只是隐约知道“宇智波”是个很厉害很天才的氏族,但他们只见过我这么一个“宇智波”,觉得我是个豪门的大少爷,甚至不知道,实际上所谓的豪门“宇智波”只剩下我一个了。 “真是麻烦啊……”前排的人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对我抱怨道。这家伙扎着辫子,戴着耳环,表情懒散,垮着肩膀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 我不由得第一百零一次反思,我到底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奈良鹿丸,据说是个智商高达两百的天才,但天才什么的我没看出来,只看出来这家伙很会偷懒了。他有一种奇特的气场,仿佛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会被同化,变得和他一样没干劲,提前步入中老年生活。 “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吃烤肉吧。”鹿丸提议道,他指了指身边的丁次,冲我一耸肩,“好不容易毕业了也该庆祝一下嘛。” 是了……就是这句话! 这好像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我和鹿丸认识是在几年前的一次考试里,那次学校别出心裁地把考试改成了“野外生存演练”,两人一小组。 到现在我都觉得这个分组简直是恶意满满,丧心病狂。我竟然和鹿丸一组?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鹿丸的智商被平均一下好与大家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吗?就算我的官方证明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我也是有人权的,为什么要给我外置一个大脑啊混蛋! 出于以上考虑,整场考试我都一直臭着脸,当然最后我们组理所当然地拿了第一,据说还突破了学校的记录。 考完试的第二天,鹿丸就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吃烤肉吧。拿了第一也该庆祝一下嘛。” 说这话时的鹿丸还是那副又懒散又没干劲的样子,似乎只是随口一提,根本不在意我的回答,只是他一直堵到我放学,见我要走,就顺势跟在旁边,有意无意地闲聊,好像要跟着我回家一样。 除了鼬,除了鸣人,这家伙是第一个敢自说自话就和我一起往家里走的。 “怎么样?去吃烤肉?” 路过那家烤肉店时,鹿丸再次询问。 烤肉…… 这就是鹿丸和鸣人的不同了,如果鹿丸当时找我是去吃拉面,那我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但问题是……烤肉真的很好吃。 烤肉店里飘来烧烤特有的香气,酱料浓郁的味道在空气中滋滋作响。 听着烤肉店里鼎沸的人声,又看了看灯光下的鹿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死鱼眼在繁华的夜灯中竟然显得有些认真,好像忽然有什么光亮在其中闪动。 已经吃了一个星期泡面的我动摇了…… 那一次的点头仿佛只是一个开端,之后我就听到了无数类似的句式。 有时候是我和鹿丸两个人,有时是和鹿丸的两个好友,丁次和井野,也有时还有鸣人的参与。 ——这直接导致了我在最近几年中,吃得最多的就是烤肉和拉面。 现在又要吃烤肉…… 我还没有说话,鹿丸就有意无意地加了一句:“听说那家新推出了番茄口味。” ……所以说,我讨厌一切疑似高智商的混蛋。 话说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番茄?平时我也没有说过吧? 我默默看着鹿丸,忽然说:“你什么时候戴起了耳环,好难看。” 鹿丸的脸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垂,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早就戴了好吧?你竟然现在才发现。” “是吗。”我不置可否地移开视线,真是想不到,为什么我身边全都是这样的人,留长发,戴耳环,娘到不行。 还是鸣人好,我看向鸣人,对方察觉到我的视线,回给我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湛蓝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染成他头发那样的金色。 很快,伊鲁卡就走进了教室,按照木叶的惯例每三人分成一小组。 理所当然,我这个宇智波的遗孤和木叶九尾妖狐分到了一组,再加上一个来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 就是不知道谁会来当我们的老师。 “佐助,佐助,我们真的是一组!太棒了!还有小樱哎,真的是小樱哎!”听到分组名单,鸣人拉住我,激动地大声嚷嚷,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舞足蹈。 我顺着鸣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一个粉头发的女孩子,此时正双手支在胸前,偷偷看着我,她看起来也很高兴的样子。 我知道她,春野樱,根据以前的记忆来看,好像是个力气大而且有医疗天赋的女孩。不过之所以知道她,还是因为有一天鸣人突然跑过来和我分享少年的心事,像是就这样羞涩而又纯真地萌发了小孩子间的爱恋。 小学刚毕业的小屁孩间的恋情? 很好。 忍者就是早熟。 说起来鼬当年怎么没有给我带回来一个嫂子?这样每天说不定能吃到双倍的便当,家务也有人打扫了。——如果有人能受得了鼬那种可怕的家伙的话。 而且,真是不爽啊,从刚才起就有种一直被监视的感觉。 就好像浑身都被针刺着那样,非常不舒服。自从灭族后,应该早就习惯了处于监视之下,但这次的,真的是一点遮掩都没有,而且似乎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边。 关注着这边……吗? 窗外对面的屋檐上,静静停着一只乌鸦。 我不敢转头去看,也许是害怕一转头那只乌鸦就会扑闪着翅膀飞走,又或许……是害怕它依然立在那里,和其他所有的乌鸦没有任何不同。 该死,我得了乌鸦恐惧症吗? 不敢去看,也假装看不到,仿佛漫天飞的黑色的鸟都变成了炸弹一般,看一眼就会引爆。 “佐助君?佐助君?” 不知什么时候,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樱站在我身边,小声地叫我,眼中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和属于少女的羞涩。 “真是的,佐助你在想什么啦?”鸣人凑过来,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外拖,“大家都走了,我们也快点吧。” 我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三人一小组,是木叶历来的传统——也是所有悲剧的来源。 以特殊的方式把三个人绑在一起,共同经历生死,共同进退,共同承担责任,然后顺理成章地建立起深厚的感情……直到同伴身死,然后将一切爆发出来。 为什么以忍者极高的死亡率,还要让所有人建立起同伴观念呢?与其最后在任务中失去一切,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鼬似乎也是的,他曾经的同伴所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让他顺利开了写轮眼吧?这么一想,似乎这种小队制度对于宇智波家来说还挺重要的。 我们呢? 九尾人柱力,宇智波家写轮眼携带者…… 只剩下最后这个女孩子,她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吗?她以为的同伴,也许才是将她一次次陷入危险中的罪魁祸首。 “一起去吃烤肉吧。” 我忽然说。 “啊?”鸣人和小樱都愣住了,一同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此时倒是有些默契,都是惊喜却又疑惑。 我讨厌把话说第二遍,那会让我怀疑自己的日语发音是否标准。 但我最终,还是斟酌着改变了句式,重复道:“吃烤肉,一起去。” 不去看鸣人和小樱像是过节一样激动的表情,我自顾自向前走去。 不就是吃烤肉,有那么高兴?鸣人倒也罢了,他什么都吃。女孩子一般不是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吗? ……反正是鹿丸掏钱。 第29章 旗木卡卡西 第二天,刚分好小队的我们就被重新叫回了学校,据说是等待未来带领我们小队的上忍前来进行交接。 可是我们三个在空旷的教室里等了很久,看着门外一队接一队的同学被上忍领走,属于我们的老师还是没有出现。 鸣人急得团团转,在教室前上蹿下跳,根本安分不下来。 而小樱虽然还是坐在座位上,但也有些焦急和不安,时不时看看我,又看看鸣人,欲言又止。 我支着下巴,努力回想我们的老师是谁。 不过是谁都无所谓了,因为我最想要的铁血凯已经在去年就成为了带队上忍,他们小队的成员都十分厉害,不仅有小李,还有一个擅长使用刃具,名叫天天的女孩子……我一度在犹豫要不要表现突出一点提前一年毕业,以成为他们班的一员。 可惜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我身份的特殊性已经注定了不能由凯老师来带队。我和鸣人的担当上忍,不仅是能够教导我们的人——更能在必要时刻起到监视和压制的作用。 说起来另一个有幸成为凯老师弟子的,竟然是日向宁次,是一个继承了日向家白眼血统,似乎也死了全家的家伙,我还真有点想干掉他,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遇见过几次……不是那么的愉快。 非要说的话,就是我们两看两生厌吧,天生不对头。 哦,对了。 既然之前的小队都已经分配好了上忍,那么今年的担当上忍就只剩下——旗木卡卡西了。 据说是木叶第一技师,而且是唯一一个不是宇智波一族却拥有写轮眼的人。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还是四代目火影的弟子。这么看来,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哈!有了!”鸣人突然眼睛一亮,在我面前蹦了起来。他从讲桌上捡起板擦小心翼翼地夹在了门缝里,然后得意洋洋地竖起拇指,“给他一个教训。” “那个……这样不好吧。”小樱偷偷瞄了我一眼,在一旁小声说。 我看了看大搞行为艺术的鸣人,再看看羞涩腼腆的小樱,叹了口气。 这就是第七班,还真是个温馨的词汇。 他们两个似乎都很期待自己将来的老师,确实,刚从忍者学校毕业嘛,仍然沉浸在走入大人世界的兴奋中。 “哗——” 教室的门被拉开,板擦准确地掉在了一撮白毛上。 愣了几秒,鸣人指着新进来的老师嚣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真的被砸到了白痴!” ——熊孩子。 我敢说这绝对是白毛老师的心理活动。 “唔,怎么说,我对你们的第一印象,蛮讨厌的。”白毛老师懒散地瞥了我们一眼,淡淡地说,似乎完全没有把鸣人的恶作剧放在心上。 旗木卡卡西吗? 真是个邋遢而且无趣的男人,头发是白色的不说,还留着奇怪的发型。护额松松垮垮地斜下来,挡住了右眼,一个黑色的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可以说,他整张脸上就只露出了一只眼睛而已。就是那唯一露出的眼睛,还是很没精神的死鱼眼。 我对你的印象也很不好。 我只是淡淡扫了卡卡西一眼,就彻底失去了兴趣。 一个仅仅是活着,毫无追求和色彩的男人,有什么可值得期待的? 但鸣人和小樱却都被新老师直白的话打击到了,没有多说什么,大家就上了天台,各自找了舒服的地方坐下。 卡卡西自然就坐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依然没精打采。 天台是讨论诸多事情的好去处,风从远方吹来,带着阳光的味道,偶尔还能看见苍鹰从天上飞过,发出清脆的啼叫。 喂,我说老师,你头发上的粉笔灰不拍掉真的没关系吗? 这么邋遢,一定没有女人。估计以这种恶心的性格,连追求者都不会有吧。还蒙着脸,难道属于完全不能见光的类型吗? 我坐在台阶上,看着某个白毛死鱼眼耍酷。 “嘛,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卡卡西随便摊了摊手,说道。 “自我介绍啊,该怎么说呢。”鸣人皱着眉嘟囔道。 这也是我喜欢和鸣人待在一起的原因之一,鸣人的日文水平真的很糟糕,这从他平时奇怪的口癖和那些词不达意的说法就能看出来。——只要有鸣人在,我就永远不是文学素养最差劲的那个。 “这个,喜欢的东西,不喜欢的东西,将来的梦想,目标,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吧。”卡卡西粗略地解释道,语调懒洋洋的,似乎完全不在意我们会说什么。 但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本能。一旦成为忍者这种可悲的生物,又怎么可能真正闲散下来呢?哪怕再掩饰,那股血腥之气也不会被风所吹散。 尽管卡卡西一直表现得很放松,好像真是什么大街上闲逛的闲散大叔一样,可下意识地又会警觉起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不自觉地保持着戒备。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也许他就会有惊人的反应。 他之前一定受过相关的训练,并且过了很长一段杀戮与隐蔽的生活。 暗部? 那么他也是鼬曾经的同事? 我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别在腿间的刃具包,控制住想要向他扔一把苦无的冲动。 “那老师先介绍一下吧。”鸣人绝对是捧场王,好像就他在认认真真听老师说话。 “我嘛?我的名字叫旗木卡卡西。喜欢和讨厌的东西没有,至于将来的梦想吗……兴趣吗……是有很多啦。”卡卡西含糊地说着,眼神飘忽不定。摆明就是敷衍,但却让我们无可奈何。 “结果我们除了他的名字就什么都不知道嘛。”小樱忍不住抱怨道。 “嗯嗯嗯。”鸣人连连点头赞同。 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完全没有想要和我们组成小队的意思吗? 又或者,是他故意表现成这样,至于原因……算了,从他说起梦想和兴趣的时候,眼神的变化以及细微的表情来看,明显是在回忆。那份回忆沉重而又痛苦……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死掉了吗? 有点意思,一个被过去困住的男人? “好了,接下来换你们了。”卡卡西不为所动,轻松就把话题扔给了我们。 鸣人最先忍不住跳了出来:“我叫漩涡鸣人,喜欢的东西是拉面,更喜欢的东西是……”鸣人说着,看看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和佐助一起吃的拉面,最讨厌等泡面的三分钟,兴趣是和佐助一起吃遍世界上所有的拉面,然后梦想,是超越火影,不止要让佐助为我骄傲,还要让全村人都认同我的存在!” 不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吃拉面,谢谢。 除了那个梦想比较正经以外,其余的……鸣人你果然就是行为艺术家。 还有,我现在已经很为你骄傲了。 我默默看着鸣人,只觉得这家伙有时候真的耀眼得令人无法忽视,也许除了小李之外,他是我见过最鲜艳的人。 “我的名字叫春野樱,喜欢的东西,倒不如说喜欢的人是……”小樱一边说,一边偷偷瞟我,脸色发红,说一句就看一下,“嗯,梦想是……兴趣是……” 我假装看不见少女的心思。 “还有呢,你讨厌的呢?”大概卡卡西也看不下去了,打断了小樱羞涩的自我介绍。 “鸣人。”这两个字小樱说得斩钉截铁。 另一边,鸣人立刻大受打击地蔫了下去。 卡卡西沉思了一下,看向我,问道:“最后一个,你呢?” “我叫宇智波佐助。”我一边说,一边思索该说些什么,“喜欢的,修行吧。讨厌说话太快口音太重的人。”因为我听不懂,每当遇到那样的人我都会忍不住质疑自己的智商。 “最讨厌自以为是大义凌然的神经病。梦想……治好那些中二病,不,只要治好那个家伙我就满足了。兴趣的话……成为阿凯老师那样的人吧。” “纳尼?”三重奏。 卡卡西晃了晃,差点一个倒栽葱从栏杆上掉下去,他看着我,满脸见了鬼的表情:“你说的是铁血凯?佐助,是在开玩笑吗?” “我很认真。”我不悦地看向卡卡西,语气严肃地强调。阿凯可是洛克李最敬仰的老师,真巧,我最佩服的人就是洛克李,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造就了今天的我。 面前这个懒散的老男人根本都比不上凯老师的一根手指! “佐助君,什、什么神经病?”小樱小声问我。 “是啊是啊,佐助,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哪个神经病。”鸣人在一旁帮腔。 难道我认识的神经病还少吗? 说起这个,我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不由得阴沉沉地看了小樱一眼。 这个女孩子立刻就莫名地脸红起来,垂下头不敢再看我。 “嘛,好麻烦啊。”卡卡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讪笑着打断我们,一边有些苦恼地揉着后脑说,“三个人都很有个性啦。明天开始执行任务。是野外生存演习。不过,不合格的会被退回忍者学校重新学习哦。” 卡卡西交代我们明天不要吃早餐,在五点集合,就离开了。 不用看,我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再怎么说,旗木卡卡西都是非常有实力的火影亲信。他带的弟子,自然都是问题最大的学生。 一个四代火影遗孤,九尾人柱力。一个宇智波家族最后的成员,还是个从小就痴呆的问题儿童。只有小樱这个看起来最不适合当忍者的普通女孩子,反而是问题最少的。 刚才卡卡西看我的眼神,明显就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真是让人不爽,所以说我最讨厌说实话了。 我们各自回家,收拾第二天测试要准备的东西。 看着摆在床头的那把太刀,我犹豫了一下,找来佩带把它挂在腰间,反正要从忍者学校毕业了,从今以后,就一直带着它吧,毕竟这才是我最趁手的武器。 想着那个一头白毛哪里都让我看着不爽的老师,我忍不住在身上多装了一些手里剑和苦无,准备好好招待他。 竟然看不起洛克李和阿凯老师,真是不可饶恕! 第七班(上) 一大早,天还有点微暗,我就按照卡卡西所说的时间到达了指定地点。 这是一片空旷的林中空地,周围树林茂密,我随意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环境,就坐在树下,低头练习结印。 有些东西,只有真正开始做了,才知道有多困难。我常常练习结印到手指酸痛肿胀,连弯曲一下都变得十分艰难,但依然达不到鼬那样的速度。他就是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天才,和我截然不同,我无非是凭借自己的眼睛,但他却是实实在在地从一个小屁孩成长起来,并且很小的时候就对忍术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力。 鸣人和小樱陆陆续续地到来,可是都过了约定时间,某个无良上忍还是不见踪迹,对此我毫不意外,似乎早就有传闻说旗木卡卡西爱好迟到,性格恶劣。 虽然按照卡卡西的说法,我们如果无法通过他的考核,就会被退回忍者学校重新学习。但考虑到鸣人的身份,既然已经破例让这个九尾人柱力毕业了,那也没道理让他再回学校。而我,宇智波一族最后的遗孤,当然是九尾妖狐最合适的队友,毕竟我可是拥有能控制尾兽的写轮眼,不是吗? 所以怎么想,我们这个小队都不可能被退回学校,就算是号称“退回率百分百”的卡卡西,恐怕他在被指派为我们的担当上忍时,就注定了必须要接下这个大麻烦吧。也许,他也在很头痛如何放水让我们通过的事。 对于这种已经注定了结局的考试,我根本提不起精神来。 不过……对卡卡西这个退休暗部的实力,我倒是很有兴趣。 临近中午,卡卡西才姗姗来迟,并且毫无廉耻心地冲我们笑眯眯地打招呼:“呦,早啊,大家。” 我已经结束了练习,正坐在地上擦刀,拿一块柔软的帕子把心爱的太刀从头擦到尾,看着阳光下刀刃反射的寒光与雪白的帕子交相辉映,还有帕子柔软的质感与冷硬锋利的刀刃间相互磋磨的微妙触觉,都让我心情愉悦。 ——不过某白毛看见我的举动脸色有点发青就是了。 看到他终于来了,我站起身,把太刀归鞘,这把刀可不是用来对待他的。 “那么,把时间定为12点,在中午之前,从我身上抢到铃铛就算合格。”简单介绍了规则之后,卡卡西把两个铃铛别在腰间,拉了拉挡住眼睛的护额,摆出一副稍稍认真的样子。 “开始。” 小樱和鸣人瞬间向不同方向蹿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从忍具包里取出一把苦无,猛的射向卡卡西。 卡卡西连忙抽出一把苦无抬手挡下,头上带汗地看着我,语气有些无奈:“喂喂,我说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 你才有问题! 我懒得说话,随着那把射出的苦无,我已经闪身到了卡卡西身前,抬腿便是一脚,毫无意外地被他挡下,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攻击。 我早就不是跟着鼬做广播体操的水平了,这时找到机会便贴近了卡卡西,利用小孩子的灵活娇小展开进攻。 卡卡西大概没想到我会直接上手,而且速度这么快,应接的有些慌乱,但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精英上忍,几次交手过后,他抓住了一个机会,猛的上踢,在我不得不回手格挡之际,将我甩了出去。 不过,才不会被你轻易甩掉呢。 我眯起眼睛,顺势从卡卡西头上腾空而过时,一把揪住了他冲天翘起的头发。 “痛痛痛。”卡卡西连忙挽救他可怜的头发。 活该你留这个奇怪的发型! 我在心里哼了一声,死死拽着他的头发,企图凭借惯性将他带倒在地。 但嘴上说痛,卡卡西下手却毫不含糊,抬手就反握住了我的手腕,一边灵活地扭转身体,维持住平衡。 我不得已松开手挣脱,跳开一段,要不然我被他握住的手腕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而卡卡西趁机向后跳了几步,和我拉开了距离。 “忍者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隐蔽和躲藏,你不知道吗?”卡卡西无力地说,看着我手中飘下的几根白毛抽了抽嘴角。 我把手里的白毛吹落,再次拿出手里剑,摆在胸前,毫不在意地说:“我想和你打一架,测试什么的,暂时先忘记吧。” 卡卡西摸了摸自己凹了一块的发型,叹气道:“真是的……你是不是太无视纪律了?” 回应他的,是宇智波家的绝学,手里剑。 几把手里剑破空而去,夹杂着风声,然后在半空中出其不意地碰撞,瞬间改变轨迹和速度,编制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卡卡西铺盖而下。 “砰。”白烟中,被刺中的卡卡西变成了一截木头。 “看来差一点呢。”卡卡西从另一侧的树后走出来,笑眯眯地说。 我静静看着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如此傻。 难道他以为我不知道有替身术的存在吗? “什么!” 几乎是瞬间,卡卡西脸上轻松调侃的表情就僵住了,他惊讶地瞪大了眼,随着我手指微动,透明的丝线在草丛中滑动,飞速集结成网。 卡卡西连忙闪避,但终究还是被丝线绊住了手脚,扑通一下狠狠栽倒在地,尘土飞扬。 我看着面前这个狼狈的家伙,好像摔了一下后,那一头白毛都变得有些灰扑扑的了。这令我有些幸灾乐祸。 真不愧是精英上忍,前暗部成员。我本来设计的是绑住他的脚把他倒吊起来,结果却只是绊倒了而已。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内。 “怎么看出来的?”卡卡西割断了那些烦人的丝线,呲牙咧嘴地站起来,估计成为忍者以后很少这么摔跤了。 替身术?难道他想在宇智波面前比拼结印的速度? 写轮眼不是号称能看清所有高速移动的物体吗?他怎么会以为结了替身术的印却不被我发现呢? 更何况,鼬说过,不要太过在意对手的动作,只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好了。 计算没有出错,那么一切就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发展。过于关注对手的一举一动,反而会被表象所束缚。 卡卡西对于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忍者,肯定不会用什么高级忍术,再加上他本人的恶趣味,一定很喜欢让我们以为自己击中了目标,再狠狠打击我们吧? 所以,当我使用手里剑的时候,替身术一定是他的首选。替身术是将忍者自身和旁边的事物瞬间交换,而附近最适合作为替身的,就是那棵树上的枝干,因此,卡卡西一定会出现在那棵树后。 于是我利用手里剑将那些极细的丝线抛出,一些以手里剑作为支点钉在高出的树上,另一些飘落在地上,被草丛掩盖,一个简单的陷阱就完成了。 只要等待得意忘形的白毛忍者一脚踏进丝线的范围,就大功告成。 不过我无意向卡卡西解释,只是端起苦无,看着他。 见我还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卡卡西的眼神严肃起来:“啊拉,有点没想到。看来要认真一些了。”然后身体微躬,摆出战斗的姿势,不再是刚才那样懒散的姿势。 毕竟刚才是卡卡西大意了,如果我不是弄了一个恶作剧一样的小陷阱的话,也许今天的测试就结束了。 终于有点认真了吗? “那就抱着杀死我的决心来战吧。”我说道。 第七班(下) “那就抱着杀死我的决心来战吧。”我说。 “嗯?”卡卡西眯起眼睛,紧盯着我,目光瞬间变得危险起来,语气有些阴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认真地说。 如果这几年下来,连你都比不过的话,那怎么去把鼬抓回来。 ——以性命相搏,不就是所谓的忍者的觉悟吗? “佐助,我来帮你了!”鸣人哗啦啦从树上跳下,一边叫着一边就要往这边扑。 鸣人乖……一边玩去。 我看了鸣人一眼,叫住了他:“鸣人。” “佐助?”鸣人停下来,疑惑地望着我。 “站在那里,好好看着。”我说着,微微屈膝,紧盯卡卡西的动作。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卡卡西啧了一声,率先向我冲来。 卡卡西的速度非常快,他一拳袭来,仿佛带着某种凌厉的风,我连忙挡住,只觉得这一拳重重打在胳膊上,好似能直击骨骼。 格挡间,我双臂交错,化去了卡卡西拳头上的力道后就顺势向前,一手反握住他的手臂,另一手转瞬已经到了他脸前。 对着他的下巴,我不甘示弱地回敬一拳,等他仰头躲闪之际,按住他的肩膀腾空而起,竖掌成刀,劈向他脑后,趁他低头,我将膝盖顶了上去。 用膝盖打下巴神马的,最爽了!这是鼬告诉我血的教训。多亏了他的努力,在后来换牙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牙痛的困扰。 可惜被躲过了,不然一定让无良上忍变成无“耻”上忍。 卡卡西的攻击也同样被我躲过了,短短几秒内,我们就交手了数十招。拳头带起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眼前的景色急剧变换着,但又异常清晰。 只有体术才能有这样拳拳到肉的感觉,充满了青春与阳光,这个该死的忍术型白毛凭什么看不起小李和阿凯老师! 卡卡西还没有尽全力,我当然也没有,不过,我的目的也不过是试探他的实力罢了。就算他没有使出全力,凭我的能力,这样交手也足够探出他的底了。 但体术的交锋,对我而言,还是有明显的劣势。 毕竟小孩子的身体各方面都比不上正值顶峰的成年人,而且,卡卡西比我腿长胳膊长,每次打架都是他的拳头先到。 小孩子最大的优势是灵活度和柔韧性,我为了不因为超强度训练而练就满身胀鼓鼓的肌肉,所以特地加强了柔韧性的训练,爬瀑布什么的我经常做。 在又一次抬腿被卡卡西挡住后,我借力腾空,另一条腿紧随而至,待卡卡西抓住,我正好扭过身子,手探向了他的喉咙。 仿佛只是在瞬间的交错,一股凌冽的气息爆发出来,我被猛的甩了出去,力道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大。 我在半空转身,轻巧地落到了地上。抬起眼,正对着卡卡西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与杀气。 唔,真是可怕,这不就碰到了底线。喉咙这么重要的地方,一旦被碰到,就会下意识地认真起来,露出杀气吗? 这就是忍者无法抑制的本能吧……可悲的本能。 哪怕明知道对方不是敌人,但身体却在意识之前就显露出杀戮的本性。 ——即使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但卡卡西却是真的要杀了我。 刚才那一下,才是卡卡西真正的实力。 我撩起裤腿,刚刚被抓住的脚踝上肿起一圈,青青紫紫,看起来异常恐怖。 仿佛是愣了一下,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凝滞了起来,卡卡西很快站直了身体,又恢复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他扶了扶斜遮住眼睛的护额,瞟了一眼我的脚踝,语气无奈地说:“够了吧……真是胡闹。现在你脚腕受伤,已经没办法利索地行动了呦。” “佐助!”站在一旁的鸣人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就向我跑来。 “你的眼睛,已经到什么程度了,为什么不用?”卡卡西按了按头上的护额,压低声音问我。 我假装听不到,转身接住扑过来的鸣人。 “佐助佐助,你没事吧,痛不痛?”鸣人有些焦急,手足无措地蹲下来就想看我的脚踝,显然是看到我受伤了。 我挪开脚,一边推开不断蹭上来的他:“不要有事没事往我身上扑,我没事。” “哦。”不知为什么,鸣人好像有点失落? “那为什么不用刀?听说你喜欢太刀?这是把不错的刀。”卡卡西看着我腰间挎的刀,事实上,要不是这把刀在其中碍事,我的速度还能再快一点。 好八婆啊,他哪来那么多问题可以问? 我看他一眼,冷冷道:“这是我哥哥送给我的。” 卡卡西立刻住嘴,不再问东问西,显然也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佐助君!”小樱从躲藏的地方跳出,她躲的角度看不清我们的战斗,但还是担心地跑了出来。 卡卡西看着我们,双手抱胸:“呦,全部出来了嘛。不过,时间快到了,你们似乎要不合格了。” “叮铃叮铃。” “嗯?”卡卡西错愕地看着我手上的两个铃铛,一摸腰间,似乎这才发现那两个铃铛已经消失了,“怎么会?什么时候?” 啊呀,第二次了,看着白毛脸上露出这种惊呆了的表情,真是心情舒畅。 “一开始。”我说,然后展示性地晃了晃手里的铃铛,两个铃铛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声。 “哇哇!佐助你好厉害!我就说这个连板擦都躲不过的上忍真是一点都不靠谱!”鸣人立刻高兴得手舞足蹈,得意的看着卡卡西。 “真不愧是佐助君!”小樱也露出笑容。 卡卡西看着我,若有所思地回想起一开始我趁他大意将他绊倒时的细节,喃喃道:“幻术吗?竟然能将写轮眼运用到这个地步。” 呵~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痴的人。 难道我说无视掉这场考试,他就真的这么相信我吗?这样的人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 说白了还是大意,因为没想到我还能找到间隙趁他不注意时施展幻术,所以完全没有仔细看。 虽然我的查克拉量是少了一点,但并不是小李那种完全不能用的体质。我喜欢体术,但又不是不会使用忍术。明明在学校的三术我都很优秀地完成了。 更何况,拥有了这样一双眼睛,最基础的幻术总是能使用自如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睛。 “卡卡西老师,你在说什么啊?”鸣人凑上去听。 卡卡西注意到我这个动作,忍不住眯了眯眼,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一把按上鸣人的头,使劲揉着他的金发:“鸣人……是吧?你在高兴什么啊?只有佐助一个人抢到的铃铛,也就是说,这次的测试,只有一个人合格!” “哎?”鸣人愣住了,“我们不是三人一小组的嘛!” “怎、怎么会?”小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叹了口气,无趣地把手插进裤兜里,说:“鸣人,樱,走了。” “虽然是很饿……可、可是……”鸣人看看卡卡西,又看看我。 “放心啦,我们都合格了,从来都只是三人一小组,而没有人单独毕业不是吗?”我瞥了卡卡西一眼,淡淡地说。 结果被卡卡西按住脑袋狠狠往下压:“小鬼,都说了不要太嚣张啊!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我说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我一扭身,从卡卡西的魔爪下挣脱出来,理顺被揉得一团乱的头发,该死,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发质太硬的痛苦啊!我每天早上打理头发都要花好久你造吗! 我看了看鸣人和小樱,这两个孩子都有些忐忑不安,虽然很想跟着我走,但显然,卡卡西这个老师还有有一定权威的。 我不由得“啧”了一声,把铃铛扔给他们两个,挑衅地看了卡卡西一眼:“是他们两个抢到的铃铛。” 死白毛,你有本事算我不合格啊? ——如果你真的能把我退回学校的话。 我能顺利上完忍者学校,顺利毕业,像每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在木叶里生活,一定有鼬的手笔吧? 就算是为了鼬,木叶也一定会让我毕业的。而且,他们巴不得快点把我这个战力利用起来吧? “佐助!你这是做什么呀?”鸣人却有些生气了,他愤愤不平地把铃铛扔给我,气呼呼地喊,“这是你抢到的,我才不要你给我!我要自己抢回来!你看着,我一定会打败这个无良忍者的!” 鸣人? ……不要拆我的台好不好。 被迫装逼失败,但我却奇异地没有说什么,因为鸣人此时看着我的样子太认真了,那双蓝色的眼睛瞪大了,里面闪烁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光芒,仿佛将肃啸的林间都染成了他那般鲜活的颜色。 “佐、佐助君……”小樱忽然小声叫住了我,我转过头,这个女孩在我面前还是一贯羞涩的样子,脸颊泛红,垂着眼睛不太敢看我。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她伸手把铃铛递给我。 小小的铃铛躺在女孩子白皙的手掌中,反射出一溜灿烂的阳光。 小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直看向我。 “我、我希望用自己的努力成为佐助君的同伴。”尽管女孩的声音还是有一些颤抖,但她说的很大声,很坚定。女孩特有的清脆嗓音一字一句慷锵有力,在树林间飘荡。 我看着她,忽然发现小樱的眼睛是明亮的绿色。配合她一头淡粉色的长发,就好像春日那样柔和明丽。 樱花一样的女孩子…… 真是出乎意料的表现。 我挑起眉,默默从她手中拿过那颗铃铛。 很好,这样两个铃铛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嘛~既然这样,那就下午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卡卡西看着这一幕,突然把手抱在胸前,宣布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鸣人和小樱都是眼睛一亮,欢呼起来。 我:“……”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卡卡西指着我怒吼。 “没什么。” 我刚刚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了吗?刚才那鄙夷的眼神卡卡西一定没有看到对不对! …… 于是,那天中午,最终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是我。小樱和鸣人都很愧疚,但在我看来,这倒没什么,只是我自己看不惯死白毛,总是挑衅他而已。 就算没吃早饭,我也不可能因为几顿不吃就没出息地饿肚子。 最后,就像是我想的那样,我们顺利通过了考试。 这天的阳光很灿烂,仿佛被小樱和鸣人所感染了,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樱花与阳光的香气。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明朗的风轻轻吹过,就像是有花在某个地方热烈地开放着,用尽了全部的热情与勇气。 第七班就此成立,这也是所有故事的伊始。 第32章 任务 第七班成立,接下来的,就是下忍所必须的任务。 虽然有很多任务都是杀人与被杀,关乎国家机密与命运,或者关乎一个村子的存亡。但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下忍来说,每天也有做不完的琐事。 所有人都可以在忍者村委托任务,无论是想要干掉谁全家,还是仅仅为了给自家后院除草。不过通常来讲,干掉人全家的是卡卡西那样的,而除草的……自然就是我们。 在河的上游捡捡垃圾,帮别人照看一下孩子,或者帮农场收拾杂物。 我倒是无所谓,即使已经在向着忍者迈进,但我依然喜欢这样简单的生活,每天遛遛狗,捡捡垃圾,就能轻松地度过一生,有什么不好呢? 不过小樱和鸣人都不免有些焦躁,毕竟这和大家想象中热血沸腾的忍者生活截然相反。幻想总是美好的,就让他们在见识到真正的忍者生活之前再天真一会儿吧。 可是,我不介意捡垃圾……但我很介意带孩子! 我不明白那些流着鼻涕,大小便失禁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的,软趴趴的一团,仿佛捏一捏就能化为一滩臭水!总是毫无理由的大哭,声嘶力竭,好像只要自己再喊得响一点就能震破天一样。 ——尤其在我靠近的时候。 就算笑得再傻的小鬼,在我接近时就像是安装了雷达,立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我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让我们小队执行带孩子的任务。 ……是的,所谓“带孩子”,就是鸣人和小樱在一旁哄孩子,而我则不得不应付那些孩子的家长。 和我坐在小桌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吃小点心,真的是这些年轻妈妈所说的“重要的事”吗?重要到她们连孩子都要托给忍者照顾? 这明明就是d级任务的费用太少了,她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吧! 为什么这里没有“妨碍公务”“浪费忍者力量”这样的罪名? 又一次塞了一肚子点心之后,我们接到了帮大名夫人找宠物的任务。 宠物?一只猫? 一只普通的猫连掩盖踪迹都不会,就算跑进了树林里也是一样的明显。树林里到处都是那只蠢猫留下的痕迹,只有瞎子才会看不见。 本来就窝火的我,抱着消化胃里点心的目的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冲进了树林,直奔那只蠢猫的踪迹而去,然后粗暴地把那只猫捆成一个肉粽子。 “佐、佐助?”鸣人看着我手里不断挣扎的猫,弱弱地说,“那个……” 我阴沉地看向鸣人,鸣人的脸僵了一下,有些犹豫地指了指猫,道:“它好像在挣扎哎。” 是吗? 还是鸣人想的周到,这只蠢猫一直“喵喵”叫个不停,而且扭来扭去,确实挺烦人的。 我拎着绳子把那只猫在空中甩了几圈,就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过在交付任务之前,卡卡西还是从我手中抢走了猫,竟然给那只猫松了绑,还顺了顺毛。猫咪老实了很多,趴在卡卡西怀里动都不敢动。 我有点不爽,不过在看到重达一百八十斤的大名夫人把那只猫死死抱进怀里的时候,心中终于舒坦了不少。 ——果然,人的劣根性就是,看见了比自己更惨的东西就会开心。 “啊真是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可以执行更重要的任务啊!”终于,送走了大名夫人,鸣人最先爆发,坐在地板上对着三代目打滚撒泼。 这样就可以看出来亲疏远近了,也许三代目是真的把鸣人当做自己的孙子来看吧,对这个嚣张的家伙不是一般的容忍。 至少我不相信其他人对着三代目也能这么无赖,并且还以耍性子发脾气的方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任务。 “好吧。”三代目就像是对着自己玩闹的孙子一样无奈地妥协了,并委派了c级任务给我们。 任务委托人是一个邋遢的醉鬼,浑身散发着酒气,对我们这帮孩子表现了充分的不信任,最可恶的是,他竟然歧视我们的身高! 不过还好有鸣人,最矮的不是我。——果然我最喜欢鸣人了! 虽然委托人看着很不靠谱,但据说他是波之国高超的造桥专家,而我们的任务,就是跟随他前去波之国,并且一直保护他到大桥建成。这其中也许会有黑帮之类的武装团体,但没有忍者,所以只是c级任务。 c级任务吗? 一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大叔,千里迢迢跑来木叶忍村委托任务,而且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竟然还不忘大口喝酒……不像是天生邋遢,倒像是在掩饰什么。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有了一点期待。 回去简单地收拾好东西,我把太刀别在腰间,就踏上了执行任务的旅程。 这还是我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走出木叶,感觉还是蛮新奇的,上辈子我最想干的事就是环游世界。 ……不知道鼬正在哪里晃荡,反正对于他来说,估计什么地方都去过了所以一点都不新鲜了吧? 因为这是c级任务,大家都显得很轻松,对于忍者来说,再多的普通人都不够看。鸣人和小樱第一次出村,都兴奋地四处张望,像是在郊游。 小樱或许还因为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而有些紧张,神经大条的鸣人则直接撒了欢一样在最前面蹦蹦跳跳,精神十足。 但走到半路,我就意识到了不对,路面上明晃晃的一个水坑,简直就像是跳出来告诉大家“我有问题我有问题”一样。 这两天没有下过雨,大太阳照着这么浅浅的小水坑竟然没有被蒸干?总不可能有人特地在路中间挖个坑灌上水吧?养鱼吗? 这就是是忍者?不过这样的伪装水平,不足为患。 我目不斜视地从水坑上方跨过,强忍住了踩它一脚的冲|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这个任务果然有隐情,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来杀这个醉鬼老头的,还是白毛老师的仇家。 任务总归是任务,尽管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浑身酒气的委托人,但我还是不着痕迹地向前走了两步,移到了小樱的右侧,隐隐挡在水坑忍者可能的进攻路线上。 注意到我的动作,卡卡西瞟了我一眼。 我们刚走过那个水坑,伪装在内的两个忍者就立刻跳了出来,他们手上戴着巨大的钢爪,铁链飞出,瞬间将卡卡西捆绑了起来。 铁链咯吱咯吱地响着,两名忍者分别向两个方向扯开,铁链绞尽,在巨大的力道下如同锋利的刀刃那般把卡卡西切成了几段。 “第一只解决。” 忍者阴冷地说道。 血雾在空气中弥漫,仿佛为了响应那两个忍者的话,腥红的血肉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染红了泥土,小樱尖叫起来。 我抽了抽嘴角。 这场面的确令人作呕,但最令人作呕的,显然是拥有这种恶趣味的死白毛。他就这么喜欢替身术吗?用替身术伪装自己的死状真的有那么开心? 铁链的下一个对象是离他们最近的鸣人,我掷出手里剑和苦无,将铁链牢牢钉在树上。 “什么?”似乎是没想到我的出手,那两个忍者惊讶地转过头来。 水平不高。 我在心里默默评估道,猛的将太刀拔出。 这是我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太刀,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雪白的光芒。 两个忍者配合还算默契,他们分出一个人挡住了我,另一个人则直冲我们的任务委托人而去。 目标确定!看来是委托人谎报了任务难度。 我一边想着,一边挥下手中的太刀,修长的刀刃划破空气,发出轻颤的鸣声,我面前的忍者勉强用手中的钢爪抵挡。 太刀夹带着破空声与钢爪相撞,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忍者,对方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却能感受到他手臂微微的颤抖。 我手下加重了力道。 “咔嚓”。巨大的钢爪发出细微的破碎声,微不可查的裂缝出现在看似坚硬的钢爪上,我再次使力,钢爪彻底破碎,刀锋在半空中划过圆滑的弧度,猛地向下劈斩。 ……与钢爪一同被斩断的,是一条血流如注的手臂。 我眯起眼睛,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就仿佛是不假思索的条件反射那样,太刀翻转,行云流水般刺向对方。 “噗。” 轻微的皮肉破裂的声音传来。 我抵着刀柄,摆出标准的练习过上万次的突刺动作,看着雪白的刀刃没入面前这人的胸膛,在他身后,突出一截血红的刀尖。 血珠从刀尖上滚动着,缓慢地滴下。 我有些发愣。 这一系列动作太流畅了,流畅到我几乎不用思考,似乎已经化为了本能。 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而那边,卡卡西及时出现,制住了另外一个忍者。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突然出现的两个忍者,而是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抽回刀,站直身体。随意甩了甩刀上的血,就归刀入鞘。 失去了长刀的支撑,那个忍者踉跄了一步,重重倒在我的脚边。 一团深色的血迹在他身下缓缓蔓延开来。 短暂的沉默后,卡卡西担忧地叫我的名字:“佐助?你没事吧?” “没事。”我淡淡地说。 其实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了,我能有什么事,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有事的人不是我,而是倒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吧? 我承认我是有些惊讶,不过不是因为害怕。 ……什么时候,我也有了这种“忍者本能”呢? 而且,令人害怕的并不是我杀了人,而是我杀了人,却没有任何感觉。在那一瞬间,我是真的可以杀了他的,而且我知道,我的心不会因为他的死有一丝颤动。仿佛任由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手中泯灭,就像是抓起一把土再洒向空中那样容易。 “他还没死。”我莫名地加了一句。 因为我的刀在那一刻偏了角度,从他的胸膛中穿过,却没有伤及心肺。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任务失败的忍者,被人捅了个对穿,又失去一条手臂,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竟然还这么伪善。 “佐助佐助!你好厉害!” 一片寂静中,鸣人激动地扑了过来,他睁大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仿佛闪着光。他比划了一下我用刀的动作,脸上带着崇拜而兴奋的神情,连声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真不愧是佐助。他那个大家伙看起来那么硬,没想到竟然经不起你的一刀。” “佐助,你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哎!……我好像有点吓傻了呢,刚才。”鸣人傻笑着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像是有点沮丧,但很快就振作了精神,朝我竖起了拇指,大声说,“不过我下次一定会努力追上佐助你的!” 鸣人乐颠颠地把倒在地上的忍者拖过去和另一个绑在一起。真是不可思议,他的笑容很灿烂,好像没有一点阴霾,有一瞬间,仿佛和蓝天融为了一体,带着干净而纯粹的开怀,比阳光还要耀眼。 清朗的风从树林间徐徐吹过,树叶哗啦哗啦地响着。 “佐助,你刚才真是太帅了。” 鸣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我刚才战斗的场景,尽管他的文学素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但从他的描述中,我好像变成了世界上最厉害最酷的忍者,就像是切菜一样轻易解决了两个外村忍者。 ……当然,鸣人毫不客气地打击了某个不负责任的白毛老师,大有抛弃这个无良上忍,只是我们第七班三个人就能圆满完成任务的意思。 “是、是啊,佐助君很厉害。”小樱小声附和着说,她偷偷看了我一眼。 真难以想象,尽管我从没有在大多数人面前做过白痴的事,但人们仍然持之以恒地认为我是白痴。 但在这群女孩出现之后,在几年时间之内,人们对我的评价就从“脑袋有问题但体术很好”变成了“很酷很帅很厉害”。 ——也许,还是因为给我造谣的宇智波分家也消失不见了。 我一如既往地无视了小樱悄悄投来的目光,和卡卡西一同,严肃地看向我们的委托人。 现在该好好说说了吧? c级任务和b级、a级任务的酬金还是相差很多的。 有忍者出现的任务,至少是b级。这个大叔如果不把差价补齐,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第33章 再不斩(上) 真相大白,造桥专家达兹纳,也就是我们任务的委托人,因为负责修造沟通波之国与外界的大桥,触动了垄断组织的利益,而这个庞大的商业集团的头目,名叫卡多,据说在世界上都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卡多用钱财招揽了大批忍者打手,可以说拥有强大的武力集团。他现在将达兹纳视为眼中钉,自然会派源源不断的忍者前来解决他。 也就是说,这个看似普通的c级任务中,我们遇见了这两个忍者只是小杂鱼,之后还可能遇到更加厉害的忍者。 卡多所雇佣的,也许就是那些成名已久,凶狠残暴的叛逃忍者。 至于为什么谎报任务等级……因为穷。 一穷二白,所以干脆先把忍者村的忍者们骗出来再做打算,也就是俗称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很不爽,木叶的任务系统真的该好好整改一下了。为什么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报出虚假的任务情报?难道在接任务的时候,木叶就从来都不调查一下吗?既然心这么大,为什么在对待宇智波的问题上却心眼小得像针尖一样? 我一路臭着脸,但还是上了贼船,在一片浓雾中飘荡着驶向波之国。 达兹纳“哈哈”干笑着说他们的国家,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他的家人,说什么如果他死了,他的小孙女和小孙子大概会哭得死去活来,并且恨木叶一辈子。 恨木叶一辈子?两个小屁孩而已,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他死在卡多派来的杀手之下,不去恨卡多,却有了恨木叶的资格吗? 不过能恨木叶的话,那倒是挺好的。 不像我,我不敢,也不能恨木叶。 ——因为只要我那样做了,就仿佛否定了鼬的全部。 我嗤笑一声,这一声笑在飘散着茫茫白雾的海面上显得格外清晰。 小船上霎时寂静下来,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我,我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懒得理会这群人。 最后,还是卡卡西讪笑着出来打圆场,而他也在意料之中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卡卡西不可能不知道继续这个任务的危险性,下一个派来的忍者极有可能是实力高强的上忍,并且身经百战,绝不是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屁孩们所能抗衡的。 但卡卡西显然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自信到根本不把即将出现的忍者放在眼里。 不仅仅是上忍,而是准影级吗……或者影级?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卡卡西一眼,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拥有写轮眼的外族人到底是如何使用写轮眼的,他能将那只眼睛的力量发挥到几成呢? 波之国是一个贫穷,相对闭塞的小国家,这个国家本身没有忍者,其间穿梭的,都是一些逃亡而来,不受管束的忍者,因此也可以想象其中的混乱。 在乘坐小船进入波之国后,那些浓雾散去,眼前豁然开朗。我们的任务是把达兹纳安全送回家中,于是只能继续前进。 就像是护送着唐僧去西天取经,达兹纳就是明晃晃的唐僧肉,他走在路上,简直就像是在说“快来杀我”一样,吸引着无数杀手前仆后继。 理所当然的,我们终于遇到了又一波忍者,这次和之前的虾兵蟹将截然不同,一出场就带着一把极为嚣张的斩首大刀。 几乎一人高的大刀呼啸着凭空斩过,卡在前方的树干上。 我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大刀上的男人。 那人蒙着脸,却没穿上衣,露出一块块结实而具有爆发力的肌肉。而他下|身穿着的裤子,竖条纹,松松垮垮,好似某个大甩卖商场里买回来的睡裤。 ……该死,这些忍者都是瞎了眼的直男审美,太可怕了。 我的目光忍不住飘忽了一下,才重新移回这人的身上。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我却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桃地再不斩,原本雾隐村的忍刀七人众之一,据说是擅长暗杀术和水遁,目前叛逃中。 卡卡西挡在了我们前方,看着再不斩,尽管他全身都不易察觉地戒备了起来,但语气却显得很轻松,带着他一贯的懒散:“难道说这位就是雾隐村的叛逃忍者……” “桃地再不斩。”我准确地说出了这个名字,打断卡卡西的话。 反正都要开打,能不能不要废话?唧唧歪歪什么?赶紧开始行不行? “哦?有意思。”再不斩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卡卡西,他显然对卡卡西更感兴趣,盯着卡卡西看的眼神中充满战意,“竟然有机会见到写轮眼卡卡西。不过我的目标,是那个老头。” “你们几个摆出卍字阵型保护委托人。”卡卡西把我们拦在身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抬起手,把护额拉正,戴在额头上,露出了那只一直遮起来的写轮眼。 写轮眼吗…… 那只眼睛,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看着卡卡西,那只猩红的眼睛里,三颗勾玉缓缓转动。他的眼睛上有一道狭长的伤疤,当那只眼睛睁开时,好像下一秒就会顺着那道伤疤流出血泪来。 宇智波家的眼睛,从来都是悲哀的。 我后退几步,和小樱鸣人摆出阵型,将达兹纳围住。 正好,让我看看卡卡西真正的实力吧。 也让我见见写轮眼的战斗,要知道,除了鼬之外,我从没有看见过别人对于写轮眼的运用。 “竟然这么快就见到了传说中的写轮眼,真是荣幸。”再不斩紧盯着卡卡西,身上爆发出惊人的杀气,他的查克拉不断膨胀着,充斥在这片树林之间。 “写轮眼?!”鸣人看见卡卡西露出的写轮眼后惊讶地差点跳起来,他看看我,不可思议地叫道,“卡卡西老师怎么会有写轮眼?” “难道……难道,佐助你和卡卡西老师……” “鸣人!”我想都不想就制止了鸣人的话,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毕竟他知道写轮眼是我们家族特有的东西。 但谁想和这个死白毛扯上关系啊?现在的宇智波家,只有我和鼬两个人。 白雾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粘稠的水汽在空气中沸腾。 “卡卡西,我会先打倒你的。”说完,再不斩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旁的河水激荡起来,越来越浓的雾气遮挡了我们的视线。水汽黏着在身上,仿佛凝固了一般,带着异样的沉重感。 我握紧了手中刀柄,却没有抽|出。只是感受着四周弥漫的查克拉,不仅是属于再不斩的查克拉充斥其中,就连卡卡西身上,也一直有庞大的查克拉在沸腾。 这些查克拉中夹杂着冰冷的杀气,因为这两人曾经都杀过太多人,所以不知不觉,就连杀意中都透出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感。 这是属于顶尖忍者的威压,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冷酷而又充满压力的气势。 ……在鼬的身上,我感受到的,从来都是沉重的悲伤,与窒息般的绝望。 就是现在。 我忽然一凛,将身后的达兹纳一脚踹开,太刀瞬间出鞘,挡住了再不斩劈下的大刀。 再不斩已经趁着浓雾,来到了我们小队之间。 他本身的力道再加上斩首大刀下落的重量,只是抵挡了一下,就震得我虎口发麻。 但这只是一个水分|身,我握紧了太刀,猛地爆发出力量,将那柄沉重却又锋利的大刀推了出去,右手空闲间捏出四支苦无,夹带着破空之势投掷而出。 “什么?”再不斩猝不及防,被苦无射了个对穿,堪堪成形的分|身重新化为一滩水,落到地上。 “佐助!”卡卡西见到我这边的形势,忍不住喊了一声。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死白毛。 我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苦无,塞回刃具包回收利用,一边看着又一个再不斩出现在卡卡西身后,将他一刀斩成两段。 水分|身? 卡卡西这是复制了再不斩的忍术吗? ……原来这才是写轮眼的正确用法。 被斩断的卡卡西同样变成了一滩水,而真正的他则出现在了再不斩身后,用苦无抵住了再不斩的脖子。 “别动!”卡卡西这时才展现出一个退役暗部的样子,仿佛能在无声无息间取人性命,他的声音很轻,却透露出冷意,“到此为止了。” 我皱起眉,那个再不斩明明也是一个水分|身。 难道卡卡西的写轮眼还是有极限吗?以他的身体,支撑写轮眼的运作方式有点太勉强了。还是说,因为他被困在记忆中太久,曾经的锋芒已经被自己硬生生所磨平。 我扔出苦无,但在那个水分|身破碎的同时,真正的再不斩已经出现在卡卡西身后,卡卡西反应不及,被一脚踢进了水里。 河水里的查克拉异常浓厚,几乎在卡卡西入水的瞬间就包围了上去。 真是奇怪的术式,我看向再不斩,发现他极快地结了几个印。 那个印是……水牢之术? 我辨认出了那个忍术,本想连续扔出的手里剑不由得顿了一下,就连冲上前的脚步都放慢了。 水牢之术本身没有杀伤力,只是将对方困在水中无法动弹。而相对的,使用这个忍术的人为了维持水牢,也不能移动。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清场办法吗?排除卡卡西的干扰,我也很想试试挑战再不斩,之前他分出的那两个水分|身实在是太随便了。而一旦卡卡西被水牢之术困住,那再不斩可以用水分|身维持水牢,这样就能腾出手来好好和我打架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做出追赶不及的样子,看着那个嚣张大意的死白毛被翻涌起的河水团团围住,困在其中一动也不能动。 “好了,卡卡西,这可是专为你打造的牢笼。”再不斩有些得意地说,他终于有功夫把目光从卡卡西身上移开,投注在我们这边。 他用冷酷阴郁的目光盯着我们,就像是饿狼看见了可怜的白兔。如我所愿,他使出了水分|身之术。 可是…… 该死的睡裤男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为什么和我想的截然相反,是水分|身用来对付我们,而不是真身?! 很好,看不起我是吗? 在水分|身还未成形之前,我就狠狠砸了一个“豪火球之术”过去。 硕大的火球瞬间将地面上散落的积水蒸发得一干二净,包括那个水分|身,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空气中终于了一丝干爽的感觉,我吐尽最后一点火焰,抹了抹嘴,对着再不斩扯开一个冷笑。 “那个穿睡裤的,我对水分|身没兴趣,让你的真身上。” 第34章 再不斩(下) “那个穿睡裤的,我对水分|身没兴趣,让你的真身上。” “佐助!”卡卡西立刻告诫地叫了我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我天生嘲讽脸,卡卡西总觉得我在到处挑衅,撩猫逗狗,不得安宁……虽然我确实是这样。 但我的强行挑衅终究是拉到了再不斩的仇恨,他冷冷地看着我,似乎为我的火遁术而惊讶,但这点小把戏还是让他颇为不屑,他像是在看跳梁小丑那样看着我,冷笑道:“竟然会用b级忍术,还算是有点本事。不过……” 再不斩再次结印,这次,他终于真身上阵,没有任何停顿,他直直冲了过来,我挡住他踢来的腿,反手拔刀,刀光乍现,再不斩却在一击之后跳了回去。 “忍者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的游戏。”再不斩用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望着我,目光中包含恶意,他有些嗜血地笑了两声,才说,“能成为忍者的人,都是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啊。” 是吗? 真是不明白,打架的时候为什么要那么多废话。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慢慢握着刀站直了身体,打算听听这个家伙有什么能说的。 “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双手早已沾满鲜血了。”再不斩看了看自己的手,也说不清是畅快还是什么。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无所谓地想着,但小樱和鸣人却都是一怔。 像是为了给我们解惑一样,卡卡西解释说:“鬼人再不斩……在他们村的忍者考试中,只有互相残杀才能通过。但有一年,一个孩子独自杀死了同期的一百多名考生。” “那、那种考试算是什么啦?”鸣人不可置信地叫道。 再不斩却笑了,缓缓说道:“本是吃一锅饭的同伴们,互相帮助,共同构建梦想,彼此竞争。但忽然有一天,却要厮杀在一起,直到一方死去……那真是很有趣。” 杀死了一百多名……同伴吗? 我也笑了。 不过是同伴而已。 不过是杀死了同伴而已。 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就这么值得他炫耀着拿出来说? 能够在这时用这种口吻说出来,不过是表明……那些所谓的同伴归根结底不过是无所谓的陌生人而已。 杀死陌生人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啊。更何况那时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 人就是这样,为了能让自己过得好,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包括杀死别人。 “你杀死过家人吗?”我忽然问。 “什么?”再不斩显然没想到我竟然是这种反应。 我直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嘲讽地笑了,道:“肯定是没有的,因为你是孤儿吧?根本没有家人可以被你杀。” “你知道杀死亲人是什么感觉吗?杀死父母,包括一百多名亲族,可比杀死同伴要有趣多了。” 再不斩愣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打量我,问:“看起来你似乎有这种感受嘛?小鬼。” 杀死那种所谓的同伴,是为了活命。 杀死父母亲族,是为了背负啊……那是一种将整个世界背在肩上的感觉。 我将太刀抬起,遥遥指着再不斩,不屑地说:“你也不过如此,垃圾。” 闲谈到此为止,我和再不斩同时动了。 其实再不斩对上我,几乎具有天然的优势,他的斩首大刀显然比我的太刀更具有分量,我不敢和他硬碰硬,甚至在那把大刀的挥舞之下连贴近他都做不到。 而周围的河流和弥漫的水汽,是再不斩的主场。 体术,忍术我都不占优。我根本没有办法和再不斩比拼谁的查克拉量更多。 那么……就只剩下幻术了吗? 可惜的是,我同样在幻术上没有什么天赋,仅有的,也就是血脉加持了吧? 拳脚交错间,我低头躲过再不斩当头挥来的大刀,右手掐印,施了个简单的幻术。 幻术根本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复杂和艰难,对于施术者来说,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甚至连衣袍的翻动,手指的弯曲,都可以成为幻术施展的媒介。 幻术不过是将自己的查克拉施加到对方的感知中,因此,只要能被对方感知的一切动作,都可以施展幻术。 我远远达不到鼬那样动动手指就能编造幻术的境界,但结个印还是能做到的。 微小的幻术不易察觉,就像卡卡西察觉不到自己腰间的铃铛消失了一样,再不斩也不知道他眼中的我与现实中有了一些偏移。 我不躲不闪,任由再不斩一刀劈歪在我脸侧,趁此机会,太刀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砍中了他的肩膀。 千钧一发之际,再不斩的忍者本能救了他,他几乎是立刻就从幻术中清醒过来,身形陡然变幻,从我的刀下逃脱。 我的那一刀并没有杀死他,只是将他的肩膀切开,在他胸前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再不斩和我拉开了距离,阴沉地看着我,看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只是那个笑容中透着说不出来的残忍和恶意。 “我想起来了。火遁,手里剑,幻术,还有你的样子,我好像都觉得有些熟悉。”再不斩把大刀扛在肩上,任由他胸前的刀口中缓缓淌下鲜血,他只是盯着我,轻轻说,“你该不会是宇智波家的人吧?” 我眯起眼睛。 “我记得,宇智波家的人不是全都被杀掉了吗?被自己人。那件事当时还挺轰动的,不过我看你的年纪不像啊。”再不斩继续说,语气中仿佛在嚣张地笑一样,“难道宇智波家里竟然还有其他人活下来了吗?” “竟然是宇智波家的人,看来我要认真一点了。”再不斩摆出进攻的动作,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我举起刀,紧盯着再不斩,严阵以待。 “你怎么不用写轮眼?”再不斩又问,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秃鹰盯着猎物那样带着兴奋和势在必得,不等我回答,他就恶意猜测了下去,“该不会是连写轮眼都不会用吧?” “佐助,小心!”卡卡西有些担忧而又紧张地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我挡住了再不斩的刀。 但在我身后,又一个再不斩从地面的水中一跃而起,斩首大刀在空中扬起又落下,带着呼啸的风声。 被两个再不斩围攻的我也不过是个水分|身,在再不斩接近时突然发生了爆炸。 水花四溅,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激起了无数水浪,蒸发的水汽在空中蔓延,好不容易消散了一些的雾气再次聚集起来。 “鸣人!樱!”我出现在一棵树后,大声叫道,一边飞快扔出漫天手里剑。 没想到,这个新组成的小队有着神奇的默契。 我只是喊了一声,他们两个竟然真的像是明白了我意思一样。小樱立刻拿着苦无挡在达兹纳面前,保持戒备。 而鸣人兴奋地应了一声,趁着雾气,配合着我的手里剑一起,分出无数个影分|身,直冲被水牢困住的卡卡西。 “你不是想看写轮眼吗?”我冷笑着挡在再不斩的真身面前,在黑与白交织的世界里,他无法再隐藏在浓雾中。 这次,我不用再刻意进行分析,无数数据蜂拥着挤进我的脑海,再不斩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变得清晰明了。 那边鸣人胜利的声音传了过来,卡卡西浑身湿透地从水牢术中解脱。 “去死吧。” 太刀上乍然亮起了闪烁跳动的雷光,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水能导电,在雷光一出现时,就瞬间蔓延到了再不斩身上。尽管只是让再不斩的身体麻痹了一瞬,但就是这一瞬,已经足够让我的刀来到他的面前。 突然,一个人轻巧地出现在了我们的旁边。那人的身形看起来是个少年,戴着面具,但他的身法非常快,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出现。 我不由得愣了愣,但就在这愣神的时间,几根细长的千本破空而来,深深扎进了再不斩的脖子。 一击毙命,再不斩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下了。 哈? 我的刀劈了个空。 这真是非常的快,那个少年的动作干脆利落,一点拖泥带水的动作都没有。 我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少年,又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死猪一样的再不斩。 “终于死了。”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再不斩,轻笑了几声。 什么鬼? 我刚打架打得开心啊,这简直就是当头泼了盆冷水下来。 我这不是白开写轮眼了吗?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要知道,让水分|身爆炸可是很痛的,分|身消失后反馈到本体的感觉就像是我真的被爆破过了一样。 而且让太刀附上雷电的力量也非常不好控制,在电到再不斩的同时,也电到我了好吗?只不过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且习惯这种感觉罢了。 我连写轮眼都开了,就为了这畅快淋漓的一刀。 ……结果被人怒抢人头了?! 卡卡西赶了过来,他像个落汤鸡一样,头发湿漉漉地垮下来,不过这倒是让他那一头奇怪的白毛终于看起来正常了一些。 他蹲在再不斩身边,摸了摸他的脉搏,半天,才说:“死了。” 我抽了抽嘴角。 少年向我们鞠了一躬,一板一眼地说:“感激不尽,我一直在寻找杀死再不斩的机会。” 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好像挺厉害的。 看他的数据,是什么血迹界限的后裔吗? 少年背起再不斩的尸体,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白雾之中。 我也敛去了写轮眼,睁着一双只能看见黑色和白色的眼睛,茫然地瞪着前方,企图在一团白雾中显得不那么像瞎子。 水雾渐渐散去,这片树林间才恢复了正常,除了一地积水,谁也看不出这里刚刚才发生过一场战斗。 我无趣地把太刀归鞘,只感觉打在兴头上的这一桶冷水浇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高兴,自然也不可能让别人高兴。 我推开扑过来叫着“佐助好厉害”的鸣人,看向卡卡西,讽刺道:“卡卡西,你是白痴吗?” “嗯?”卡卡西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我。 “刚才那个少年,和再不斩是一伙的吧?”我淡淡地说,“用细长的千本刺进脖颈的特殊位置,会使人的呼吸心跳全部暂停,但如果救得及时,只要拔掉千本,就能恢复过来。” “佐助君,也就是说,再不斩没有死?”小樱在旁边惊讶地说。 “可是啊佐助,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再不斩被那个家伙带走啊?”鸣人疑惑地挠了挠头发。 啊,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想打架,对杀人没什么兴趣。 虽然……在他提到宇智波的时候,我是真有点想要把他大卸八块。 第35章 千鸟 人算不如天算。 我本以为把达兹纳那个老头送回家就宣告任务终结,我们只需要回到村子领取第一次c级任务的佣金就好了。 ……这已经是挥泪大甩卖了,c级和a级b级的价钱能一样吗? 但是万万没想到。 卡卡西那个废柴,竟然因为使用写轮眼而身体受损。难道我们家的眼睛是□□吗?只是使用了一下就把卡卡西弄得像娇弱小姑娘一样。 这样看来,虽然能够复制忍术,但以卡卡西的能力,其实这只眼睛对他来说弊大于利吧?只要有这只眼睛的存在,他就永远不可能成为超一流的影级忍者,因为他的弱点太明显了,续航能力差得不忍直视……三秒男么他是? 我们不得不在达兹纳家里多呆了两天,但就是在这两天时间里,达兹纳在前去修建大桥的途中就遭到了几次袭击,虽然只是一些杂鱼,就连小樱都能轻松应对,但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的确很危险。 既然都花费了精力,总不能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达兹纳被杀害的消息吧? 不爽归不爽,我们还是决定再留一段时间,卡卡西的意思是再不斩一定会再次杀回来,等解决了他我们就走。 我对此嗤之以鼻。 难道解决了再不斩就能保证达兹纳的安全吗?只要卡多不死,就算修成了大桥又能怎么样?不懂得反抗的人永远就只能被统治,新建成的大桥很快就会被卡多所控制,波之国还会继续这样弱小贫穷下去,而卡多会越来越富。 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只不过是个任务而已。 在达兹纳家的第二天,卡卡西就闲不住了,把我们召集起来进行修炼。 卡卡西教的是爬树。将查克拉均匀地聚集在脚底,让人在垂直的树干上也如履平地。这训练了忍者对于查克拉的运用,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查克拉的提取,并且能对查克拉进行精细的操控才能做到。 真是爱出风头…… 我看着卡卡西倒挂在树上,笑眯眯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鄙视了一番。 原来还有爬树这种温和的训练方法,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鼬那个混蛋第一次教我的时候就是在瀑布上啊! 瀑布上游的水流湍急,鼬就平平稳稳地站在水面上,给我讲解完要领后把我往水里一丢。看着我在水面上摇摇晃晃像个喝醉了的不倒翁。 现在回想起来鼬简直就是成心看我笑话! 当时我还差一点被水冲到瀑布下面……虽然鼬及时把我捞了回来。晚上回家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竟然还摆出假惺惺的内疚表情,给我煮姜汤。 我最讨厌姜了! 当时我怎么就鬼迷心窍被他灌了好几碗呢? 等到了第二次,鼬直接就把我从悬崖上扔了下去。 最后让我一路踩着悬崖峭壁跑回来。 那时候没觉得……现在我怎么觉得那种训练方法有点像训狗呢? 卡卡西让我们用苦无标记出自己爬到的高度,不断向上。 小樱极其擅长对于查克拉的操控,不愧是学校理论课第一的女孩子,她很快就掌握了诀窍,坐在最高的树梢上。 而鸣人……他虽然信心满满,但没跑几步就脚下打滑,摔到了地上。 “痛痛痛。”鸣人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啧”了一声。 失误了。 这种训练方法在我看来是基础中的基础,应该在刚刚能够提取查克拉时就学习,明明是在学会使用忍术之前。没想到这竟然不是忍者学校教授的内容。 都已经成为了下忍,却没有进行过最基础的训练…… 尽管我已经教了鸣人手里剑的使用方法,并且让他多少对忍术有所了解,却不想忽略了最本质的东西。 鸣人正是需要这种控制查克拉的训练! ……可是竟然被一个死白毛抢先提出了。 我臭着脸站在一边,看着鸣人兴致勃勃地练习爬树。 “佐助,你应该已经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了吧?”卡卡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身边,和我一同看着鸣人,半晌,他按住我的肩膀,轻声说,“跟我来。” “集中精力,鸣人。你太焦躁了,不要分心。”我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嗯?佐助?”鸣人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冲我露出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了!” 鸣人其实很聪明的,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我跟着卡卡西走到另一边的树林里,抱胸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佐助,你是雷属性的查克拉吗?”卡卡西问我。 看来他看见了我对战再不斩时刀刃上闪现的雷电。 但我还是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只是谨慎地点了点头,说:“火和雷。” 卡卡西敲了敲自己的护额,他又把那只写轮眼挡了起来,好像这样就能挡住那道伤疤一样。他望了望天,才慢慢低下头来看我,说:“佐助,你真的很优秀,火遁术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不过雷遁,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我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确实,虽然有宇智波家丰厚的收藏,但其中最多最全面的自然是宇智波家祖传的火遁术,而其他的忍术也只是皮毛而已。至于雷遁,木叶里的资料就更少了。 我对于雷遁的使用都是自己摸索的,甚至不能称为忍术,只是简单地查克拉外放而已,这样不固定的查克拉太难控制了……所以才会电到自己。我本来是想仔细观察卡卡西,以获得雷遁的情报,却不想这家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教你的,是a级忍术,千鸟。”卡卡西说。 千鸟? 我愣了一下,这不是卡卡西的成名绝技吗?据说是将强大的查克拉聚集在手中,从而产生巨大的破坏力,使用时能够发出上千只鸟名叫的声音而得名。而因为卡卡西曾用这招切断过雷电,所以又叫“雷切”。 这怎么看都应该是卡卡西的独门秘技吧?木叶的忍者真的这么心大?喜欢把自己的绝招到处乱讲。 卡卡西的表情难得认真起来,很详细地讲解道:“雷属性的查克拉虽然具有爆发力,但非常不稳定,难以操控。千鸟的结印其实很简单,但使查克拉聚集在手掌中却很难。这招一般是配合突刺使用的,雷电可以极大地激活人体潜能,提高速度。所以,佐助,想要很好地驾驭这招,你可以使用写轮眼。” 他讲的都是些废话,我看着他,忽然问:“为什么要教我?” 卡卡西只是我们第七班的带队上忍而已,可以说,我们也是他的任务对象,他所要做的,只是负责带领我们入门,在平时的任务中指导我们。 又不是亲传弟子,他根本不应该把自己的绝招交给我。 ……好像我多需要他教一样! 只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我就可以自己摸索出雷遁的使用方法,就连“千鸟”我也能学过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这个该死的白毛教来教去。 卡卡西却被我的问话弄得一愣,他的讲解停了下来,不由得仔细看了看我。 我和卡卡西对视着,他的瞳孔是黑色的,眼睛狭长,刻意眯起来时弯弯的,看上去很慵懒,但当他睁开时,就透出一股凌厉之气。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眼睛,和他的一头白毛对比鲜明。 短暂的沉默后,卡卡西忽然笑了,尽管他的整张脸就只露出了一只眼睛,但那种眉眼微弯的感觉,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见了鬼的温柔! 仿佛是被包容了一样…… 一只大手放在了我的头顶,在我的恍惚间很自然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师啊,佐助。”卡卡西笑着说。 下一秒,卡卡西猛地向后跳开,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手里剑。他抽搐着嘴角,颇为无奈地看着我,道:“佐助,你也没必要这样吧……” 我站直身体,完全看不出刚刚扔了暗器的痕迹,只是冷冷地说:“不要摸我的头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对我把你的白毛揪凹了一块耿耿于怀,这次根本就是趁机报复吧?!想把我的头发也压平?做梦!小爷我努力了十几年都没把我的一头乱毛压下去! 我忍不住瞪了卡卡西一眼。 “嘛~”卡卡西摊了摊手,慢悠悠地走回我身边,随意地说,“因为只有你是既有写轮眼,又是雷属性嘛。也只有你才能学会我的千鸟。” 这个理由就正常多了,也更容易理解和接受。 ……只是,心里这种莫名的憋屈感是怎么回事? 卡卡西特意为我放慢了结印,然后跳跃的蓝色光团出现在他手掌中。耀眼的雷光闪烁着,独属于雷电的锐利感在空气中蔓延。雷电在卡卡西的手中发出尖锐的声响,真的像是群鸟的鸣叫声。 只是瞬间,卡卡西就出现在一棵树前,他的手掌呈刀,快如闪电,在半空划过一道犀利的弧线,只听一声轰鸣,他的手轻而易举地洞穿了粗壮的树干,只留下一个边缘焦黑的空洞。 透过树干上的那个洞,我清晰地看见了树背后的草地。 卡卡西收回手,转过身来看我。 大树内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紧接着便摇晃着倒下,支离破碎。 树叶纷纷扬起,沙沙地在空中飞舞。 内部全都被烧焦了吗? 我眯了眯眼睛。 “那,佐助你就开始练习吧。”卡卡西很轻松地笑了笑,退到一边。 “丑、卯、申。” 我仔细回想着卡卡西的动作,以及那种微妙的查克拉形态变化,依次结印。 雷电轰鸣着出现在我的手中,巨大的雷电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不断膨胀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电光不受控制地四溢,打在地上,绿草迅速枯萎,留下一道道焦黑的印记。 突然汇聚的雷属性查克拉震得我手指发麻,我只有用尽全力才能把迅速扩散的雷电压制在手中,而不是被它弹飞出去。 调动的查克拉太多了。 我眯起眼睛注视着手中的雷光,一点点控制其中的查克拉流动。 雷电终于不再向四周无节制地扩散了,而是稳定成一个光球。 就是现在! 我向前猛冲,一掌穿透了粗壮的树干。与此同时,不再压制这些躁动的查克拉,雷电爆裂开来,瞬间将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撕裂。 破碎的木块飞溅,我只顾着研究查克拉的变化,躲闪不及,被一片木块擦过脸颊,火辣辣地痛。 我向后跳开,看着被自己炸了一地的木屑,这已经看不出一棵大树的样子了,甚至连地面都被雷电烧成了焦黑色。 好像杀伤力还不错。 我抹了一把脸,擦去划痕流下的血迹。 ……就是被误伤的有点多。 不仅仅是脸,我全身上下都被炸开的木片划了个遍。更不用说汇聚雷电的左手了,手指已经麻痹得失去了知觉,手臂上也全是烧伤。 除了杀伤力,这种亮瞎人眼,噪音又大的忍术到底哪里好了? 说起来卡卡西不是暗部的吗?暗部用这么嚣张的忍术真的大丈夫? “佐助!”在雷电爆炸的那一瞬间,卡卡西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扯过我受伤的手臂,看了看,皱起眉道,“你太乱来了。” 我抽了抽手臂,没抽动。卡卡西看着我的目光很严厉:“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你需要回去上药。” 就这么点伤还需要上药?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卡卡西,练习新忍术时受点小伤是很正常的吧?而且我还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先将查克拉汇聚起来,激发全身的速度,然后利用雷属性本身不稳定的特性,在突刺的同时使高密度的查克拉团爆破,这么强有力的杀伤性忍术就这样成功了! 这只是第一次,只要多加练习,这个忍术很实用啊。 我再次挣扎了一下,手臂被卡卡西紧紧抓着,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只是皱着眉,眼中流露出几分认真,加重语气道:“佐助!不要胡闹。” 我不得已抬起头来,看着卡卡西,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修行。” “佐助,你……”卡卡西看着我,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接触到我的眼神之后,有一瞬间,他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缩了一下,然后,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坚持一般,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呆愣在那里。 手臂上的力道骤然松了,我把自己的胳膊挽救回来。 我不知道那一瞬间的呆愣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很快,卡卡西就露出了往常一样无奈的笑,他扶了扶挡在眼前的护额,轻声说:“嘛……那佐助就继续练习吧,但也要量力而行。”他顿了顿,才说,“那我就先去保护委托人了。” 说罢,卡卡西瞬身消失在树林中。 我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把这个死白毛抛到了脑后,专心致志地开始修行。 第36章 重要的人 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大树茂密的枝桠间照射进来,树荫在碧绿的草地上轻轻摇晃,几声鸟鸣从远方传来。 竟然已经天亮了。 我摇摇晃晃地从树下站起来,这是我附近唯一完好的树了,剩下的都被我用变异版千鸟炸成了碎片,一片又一片焦黑的土地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明显,就像是无数草滩组成的海洋中的一块块孤岛。 双手僵硬得像是石头,一动也不能动,我稍微弯曲一下手指,就能感到肿胀的关节处一阵发烫。 我还是不能自如地控制雷电,有时候爆炸依然会炸到我自己。而且光团是目前最稳定的形状,当我想把查克拉改变成其他形态时,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查克拉已经枯竭,我就像是生了锈的老机器人,尽管假装着正经,其实每走一步路都感觉浑身难受,好像一阵风吹过我的胳膊就会被吹掉一样。 但走到一半,树林中的异动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股杀气,尽管很微弱,却真真切切存在着,惊起了几只飞鸟。 那是鸣人修行的地方! 我迅速赶到,却没有急着现身,而是躲在树后。 那是一股很有趣的杀气,因为那种杀气中竟然意外地透着平和,似乎,杀气的主人心中并没有一丝血腥。 我很快看到了杀气的主人,竟然是那个救走再不斩的少年。我对他还有些印象,因为我还记得当时用写轮眼看到的他身上那种奇特的能力。 鸣人可能是训练太过疲惫,就这么大刺刺地躺在草地上睡着了,直到被那名少年叫醒。 也许鸣人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又或者是傻。 他毫无戒备地和突然出现的少年聊了起来,两人竟然还很友好地一同摘起了草药。 鸣人根本斗不过那家伙吧…… 那可是小小年纪就能假装暗杀部队救走再不斩的人,就算他说他摘的是疗伤的草药,但鸣人几年来的小学生涯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那明明就是制作麻痹药剂的基本成分。 所以说……鸣人现在帮忙摘的东西,过几天后就可能用到我们自己身上吗? 我站在树后,捂脸哀叹。 我真不知道是该出去打断他们,趁机把这个落单的少年解决掉才好,还是就当做什么也看不见比较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以我现在的状况,可能打不过那个少年。看对方也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所以,我应该就这样看着未来的敌人和鸣人进行友好接触,然后全身而退吗? 就在我暗自纠结的时候,少年忽然问:“你为什么……想要修炼呢?” “当然是为了变强啊。”鸣人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想让全村人都认同我的存在。还有……” “还有?”少年疑惑地问。 我下意识地看过去,鸣人盘腿坐在地上,他扶了扶自己的护额,笑得很灿烂,又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阳光洒在那一头金发上,好像在霎时间弥漫出耀眼的光芒。鸣人的眼睛很明亮,就好像将整个蓝天都装进了眼中。 “有一个人,他很厉害。我只有变得很强很强,才能够追上他啊。” 我蓦地一愣。 似乎少年也愣了一下,才有些急切地追问道:“那么你想要变强,是为了那个人,还是为了自己呢?” “嗯?”鸣人茫然地看着少年,困惑而又不解。这个问题对于神经大条的他来说,理解起来太困难了。 大概对于鸣人,想要变强,只是一种单纯的心情吧,没有参杂进任何东西。 少年像是被鸣人困惑的神情逗笑了,直到鸣人有些不满地嚷嚷,他才止住笑,轻轻问:“那个人……是你心里很重要的人吗?” “当然啦。”鸣人笑着说,但他说的很认真,那双眼睛里带着不可思议的天真和坚定,“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是吗……”少年轻声说,半晌,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他真的是个很清秀的少年,像个女孩子一样。 “真好啊。”少年叹道,语气中透着幸福,“我也有个很重要的人。” “人啊,为了重要的东西,就真的会变得很坚强。”少年的语气中带着坚定,他看着鸣人,也不只是在鸣人身上看到了自己,还是仅仅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人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次他的笑容中多了点什么,就好像让他变得有担当起来。 “是啊,这个我也很清楚。” “那么,有缘再见了。” 少年拎起装满了草药的篮子,缓缓离开。 路过我所站的树后,他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我。 是因为鸣人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暴露了吗? 我维持着双臂抱胸的姿势,与他对视。 一个奇怪的少年,我看着他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雪。 纯白、干净、剔透的雪。 当他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那双眼睛中仿佛能够倒映出全世界。 ——能被那双眼睛所注视,一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获得这个殊荣的,是那个睡裤男吗? 说起来,那条宽松的大减价的睡裤,不会是这个少年给他买的吧? 明明是一个安静的,并没有多鲜艳的人。 但那种纯白色,却莫名变得灿烂起来。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所以那时在他出现的瞬间,我才会愣神。 不过,此时那双雪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戒备,甚至还有战意在不断升腾。 这样的人,让我一点打架的欲|望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小猫小狗小孩子从来都只喜欢鸣人,在面对我时不是使劲大哭大闹,就是恨不得咬我一块肉下来。 但少年终究没有做什么,仿佛他只是无意中停顿了一下,就与我擦肩而过,逐渐远去。 我没有再去看那个少年,而是走到了鸣人面前。 “佐助!”鸣人看到我,惊喜地跳了起来,给我指指他在大树上的划痕,兴奋地说,“你看,我已经能爬到那么高了哦!” “而且啊,我还学会了那个!”鸣人正了正护额,神采飞扬地冲我露出笑容,“我给你看!”说着,他就几步跑上了树。 他真的进展很大,树干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交错的划痕,一直蔓延到很高的地方。鸣人跑到了很高的一根枝桠上,然后就像卡卡西之前那样,头冲下地倒挂着。 “怎么样?佐助!是不是很厉害!”鸣人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对我说。 ……想要变强,想要一直在一起吗? 可是,鸣人。 “一直”这个词可不是能随便说的。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我所见到的,只是岁月蹉跎,世事无常。昔日种种,不过在转瞬间化为沧海桑田。 曾经的宇智波家,还是盛名远扬的忍者名门,在木叶之中也颇受尊敬。 曾经的鼬,还背着我伫立在警卫部门前,仰望着宇智波家徽,对我说他想要继承家族的志向。 鼬还说,要和我一同努力变强。 到时候他继承宇智波家,成为警卫部部长,我们再一起出任务。 “佐助,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就连鼬那个家伙,不是也食言了吗? 这不是他的错,只不过是再怎么样的天真,都抵不过时间而已。 “喂!佐助!”鸣人在高高的树枝上挥舞手臂,大喊着引起我的注意。 我仰头看着鸣人,那家伙还是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金毛乱糟糟的,因为地心引力垂下来,像是一团杂草。他也不把衣服掖好,就这样倒挂着,衬衫滑下来,露出一小截肚皮,显得有些滑稽。 我忽然忍不住笑了,道:“是啊,很厉害。” 鸣人却是一怔,愣愣地看着我。 下一秒,鸣人脚下一滑,直直从树梢上掉了下来。 我连忙跳上树干,在鸣人倒栽葱掉在地上之前,一把捞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回树枝上。 “啊啊啊啊——差点就要死了。佐助,还好有你在。”鸣人手忙脚乱地抱住树枝,有些狼狈。他吵闹了一会儿,却莫名安静下来。 我回过头,发现他正傻愣愣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皱起眉问道。 “啊?”鸣人像是被我的问话吓了一跳,差点又从树上摔下去,等他四肢并用地紧紧抱住不断摇晃的树枝时,我已经不太在意这家伙的回答了。 但鸣人却看着我,傻傻地笑了一会儿,在我莫名其妙之际,笑着说:“真好啊。” 是吗?哪里好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树上,看着远方的太阳终于从山脊之间升起。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照射进来,形成一道道小小的光束。在弥漫着浓郁绿意的树荫中,不规则的光斑落在我和鸣人身上,我随意坐在树枝上,支着腿,而鸣人则干脆就这样趴着,像是树懒一样抱着树枝,他仰起头来望着我,笑得很傻气。 清风从远方的山脊间缓缓吹来,晃动了一片光影。 哦对了,说起来…… “鸣人,你知道已经错过早饭时间了吗?”我淡淡地问。 …… …… “纳尼?!!!!!!” 第37章 英雄 既然已经错过了早饭,那鸣人就干脆继续兴致勃勃地训练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干劲,该说九尾赐给他的恢复能力真的很强悍吗? 明明都已经查克拉枯竭了,但鸣人休息了一会儿后就能继续下去。 我可没有那种天赋,只能坐在树下看着鸣人一遍遍攀登,而我,只是简单地给手臂上的烧伤上了药,再用绷带一圈圈缠起来。 绷带能减少皮肤间的摩擦,我一直裹到指尖,肿胀的手指不能练习结印,我发了一会儿呆,只能开始练习手里剑。 苦无和手里剑交错着射出,在对面粗壮的树干上组成一个个图案。 直到中午,鸣人已经能顺利爬到树顶,我们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我掐的时间正好赶上午饭,达兹纳的女儿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做的饭菜虽然简单,但味道却很不错。 饭桌上,我一边吃饭,一边听鸣人向卡卡西汇报自己的成果。 “说起来,我一直不明白,既然我谎报了任务难度,为什么你们还会帮我?”达兹纳忽然问。 对于这个问题,卡卡西给出了标准的木叶回答:“见义不为,非勇也。是火影大人的教诲。” 我咽下最后一口饭,当做没有听见白毛说的话,把空荡荡的碗递给津奈美夫人,她冲我笑了笑,把桌上的碗筷全部收拾好。 鸣人浑身都是擦伤,衣服也灰扑扑的,到底还是累了,他吃完饭,就趴在桌子上,一副不想动弹的样子。 “大桥马上就要建成了。”也许是得到了我们这些忍者的帮助而有了信心,达兹纳这段时间一直都笑呵呵的,提起他要修建的大桥,也全是喜色。 没什么意思…… 我正打算起身离开,却发现一直坐在身边一声不吭的小孩,像是要哭了,他低头抽噎了两下,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却有一滴泪珠掉落在桌子上,在木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哭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这可是唯一一个在我身边却一直没有哭也没有闹的小孩子,他表现得很安静,我也因此而心情不错。 但现在,这个唯一的例外也被打破了吗? 我难得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他好像叫伊那利来着? “英雄……说什么英雄。根本就不存在!”伊那利突然站起来,没头没尾地说。他低着头,双手紧握着,更多的泪水滴在桌子上。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拼命啊?”伊那利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声音很响,把鸣人都从桌子上震了起来,“为什么你们都要去修那座桥啊?” 我支着下巴看着这个小孩。 我好像知道一点他的故事,之前听卡卡西多多少少提到一点,大概就是一个总被欺负的小屁孩遇见了自己的英雄的老套剧情。后来这个“英雄”成了他的父亲,也几乎成为了他精神上的支柱。 然而,那个男人因为反抗卡多,也就是为了那座大桥,最终被卡多当着全村人的面残忍地杀害了。 所以,这个小孩干脆就否认了英雄的存在吗? 因为敬爱的父亲惨死,所以就甘愿这样一直生活在卡多的统治下。 我是不能理解他的,所以对他的故事并没有什么感觉。 冤有头债有主,这种事情不是最好解决了吗? 既然卡多杀了他重要的人,那就去杀了卡多好了。仅仅是杀了卡多不解恨,那就把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酷刑都加注在卡多身上,折磨一个人难道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而且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他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去做这一件事,怎么想都够了。 “再怎么样,你们都是不可能打过卡多的手下的!”伊那利声音里带了哭腔,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滚出来,也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大喊,“在真正强大的人面前,弱小的人都只有挨打的份!” 原来不是因为被我吓哭的…… 我自觉这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站起身打算走人。在这里听一个小屁孩的悲情史,倒不如去修行。 但鸣人却忽然认真了起来,他不再笑了,只是把脸埋在手臂间说:“你好啰嗦啊。” 伊那利愣了一下。 “反正我们和你是不一样的。”鸣人嘟囔着说。 “你闭嘴!”伊那利大吼着打断鸣人的话,“我看见你就生气!你们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国家的情况,还来这里出风头!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我和你这种没有经历过痛苦,整天只会笑嘻嘻的家伙可不一样!” 鸣人的眼睛忽然暗淡了一下。 “喂,小鬼。”我眯起眼睛。 “你也是一样的!你们什么都不懂!”还不等我说话,伊那利就瞪着我,大声说,“波之国很穷,但你一看就不同!像你这种生活在豪门里的富家大少爷,能懂什么?” 嗯……只有一个人的豪门大少爷。 上辈子我可是孤儿院正统出身,到底哪里像豪门子弟了?怎么所有人都这么说? 我只能诚恳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我不懂。” 我指了指我自己,又点了点这个小屁孩的额头,说:“因为我很强,而你,太弱了。弱者被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伊那利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不由得噎了一下。 “天天只会唧唧歪歪、哭哭啼啼的小鬼,就连我也忍不住想要揍你。”我弯腰靠近这个小屁孩,轻轻说道。 不过,虽然声音很轻,但屋子里太安静了,也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 “佐助……”卡卡西无奈扶额。 “一个卡多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但对于我来说,卡多就像你一样弱。”我继续说。 “你不过就是会说大话而已!别可笑了!像你这种人……” 伊那利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揪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这个举动似乎吓到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尤其是卡卡西,他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制止我道:“佐助,你不要冲动。” 我僵了一下,看卡卡西那个样子……我像是冲动的人吗?只是不想让这个小孩再继续吵下去了而已。不要搞得我好像下一秒就会捏断这个小孩的脖子一样。 但被我拎在手里的小孩只是僵硬了一下,就很快使劲挣扎起来,一边还大声把刚才想要说的话喊出来:“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最后都会死在卡多手下!” 我“啧”了一声,无视了他的挣扎,随手一指鸣人,说道:“你知道吗?他一开始和你一样弱,但我一点都不想揍他,因为他总是笑,揍起来没意思。但我最喜欢揍你这样的小鬼了,看你哭的样子,很有趣。” “佐助……不要这样说啦。”鸣人又开始傻笑了,他挠了挠头,看看我,又看看伊那利。 “鸣人,过来。”我提着小孩往外走,一边叫了一声鸣人。 鸣人虽然很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着我走出了房间。到了屋外的回廊上,我把小孩扔给鸣人,鸣人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就交给你了。”我说。 “嗯?”鸣人茫然地看着我,问,“佐助,你要去哪里?” “散步。”我随意给出一个答案,就出了门。 反正鸣人是哄小孩专业户,只要把小鬼交给他就好了吧? 而且……鸣人一定也有很多话想和伊那利说。 鸣人觉得,他和伊那利很像。 但我却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像。伊那利只是死了一个重要的人而已,他还有爱他的母亲和爷爷,但鸣人却是孤单一人,所以他总是在拼命地寻找着自己的容身之处。 伊那利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鬼,而鸣人……却是未来的火影。 至于我,我只是去散个步而已。 第38章 目标卡多 既然鸣人已经完成了爬树的修行,那我们第七班理所当然地继续保护达兹纳。 我明明还没有彻底掌握“千鸟”呢好吧?! 在练习过程中,我又有了很多新创意,可惜时间不够,练习不足,还不能把想法化为现实。不过倒也不急着非要脱队独自练习,我就也跟着大家一起前往大桥,保护达兹纳。 鸣人因为前一天查克拉过度消耗,再加上又喜欢睡懒觉,我们干脆就把他留在了达兹纳家中,也正好可以保护那对母子。 我们走在街道上,不断有工人来向达兹纳道歉,要求退出修建。 实际上,修造大桥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就连这些仅剩的人们,也都只是沉默地干着自己的活,整座桥上,没有平时工地上那样热火朝天的呼喊,有的,只是一成不变的敲打声,一下一下,顺着桥桩一路震动,在水面上泛起波纹。 唯有达兹纳保持着乐观,就像他说的那样,大桥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这真的是个很破败的国家,街面上到处都是破旧的建筑,绝大多数店铺都是空荡的,积满了尘埃,少有的几家正在营业的店面里也只是一个无精打采的老板,和几件敷衍简陋的商品。 更多人衣不蔽体地坐在街道上,小孩子也是一样,穿着单薄的衣服蜷缩在街道一角,睁大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居住在这样国家里的人民们,也是死气沉沉的,他们只是徒劳地睁着眼睛,却看不见明天,也看不见自己。 ——只是一个名叫卡多的商人,就掠夺了这里人民的全部生机和勇气。 我看着又一个人沉默着,从我面前走过,他脸上满是疲惫不堪,还有痛苦和内疚,但他终究是按照卡多的意愿,离开了。 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被卡多掠夺了希望,抢走了一切,难道他们不恨吗? 一定是恨的。 只是现在这种恨被他们自欺欺人地压了下去,而我很期待看到这种恨意爆发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我收回四下里打量的视线,有些焦躁地皱了皱眉。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今天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算算时间,再不斩的身体也快好了,他很有可能带着那个奇特的少年来和我们打架。 但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应该不在“不好预感”的范畴之内。 当我们终于到达大桥的时候,看着一地狼藉,我恍然明白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原本修建大桥的工人们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钉子和铁锤散落一地,大桥上死气沉沉的,一片寂静。 “这、这是怎么回事?!”达兹纳惊愕地叫了起来,他连忙上前几步,想要扶起那些倒地的工人。 “别动。”我伸手拦住他。 这些工人暂时还没死,只是被打了,伤得很重。看这些留下来的痕迹,打伤他们的不是忍者,而是武士。 是卡多的手下吗?那些武装集团? 该死! 卡多既然已经请了大名鼎鼎的叛忍再不斩,应该对这座大桥胜券在握才对,我以为他应该不会绕过再不斩直接动手,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信任再不斩的能力吗?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把再不斩放在眼里,忍者只是工具而已,即使是享誉五大国的知名忍者,对他来说,就和他手中的那些走狗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卡多根本就不在意再不斩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务,因为他早已集结了自己的打手们,按照他喜欢的方式行动了。 作为一个忍者,我竟然忽视了还是有这种人存在的,这种……看不起忍者,把忍者当工具使用的人。 我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白雾逐渐从河水中翻涌起来,蔓延在四周。 “佐助,樱,来了。”卡卡西将我和小樱挡在身后,摆出一个戒备的姿势。 我看向浓雾中的某个方向,那里渐渐显现出两个人影,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自然是再不斩,他扛着大刀,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胸前被我砍伤的地方也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疤痕。矮的正是那个少年,只不过他脸上带着属于雾隐村暗杀部队的面具。 两个人……卡卡西能一边对付两个人,一边保护好小樱和达兹纳吗? 失误了,这是我的错。 我没想到卡多竟然会这么快就动手,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那么那些人……能够反应过来吗? ——倒也正好,让我看看,他们对于卡多的恨到底有多深。 只是现在怎么办? 以卡多的手段,不止是大桥这边,恐怕连达兹纳家里都会派出打手,普通打手倒也无所谓,可如果去的是另一个再不斩那样的忍者呢? 鸣人有危险! “久等了……卡卡西,还有那个宇智波家的小鬼。”再不斩的声音在白雾中回荡。 我深吸一口气,太刀微微出鞘。 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再不斩有些嘲讽地说:“哦?怎么了,小鬼?这次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用太紧张……这次,我带来一个和你一样的孩子。” 我看过去,配合着再不斩的话,那名少年也直直看向我,轻轻向前一步。 “白,那可是你的劲敌呀。”再不斩把大刀挥下,立在身边说道。 “是啊。”名叫白的少年应了一声,他站在再不斩身边的姿态很恭敬,既卑微又仰慕。 “去吧,白。”再不斩的话音刚落,白就消失在了原地。 白的速度很快,而且移动的方式非常奇特,他旋转着,仿佛在舞蹈,轻盈得就像是不需要落在地上,就能马上进行下一个动作那样。 我挥刀挡住他的进攻,忽然急速向后,从他的攻击范围脱离。 白紧随而至,我再次后退,从大桥的中央,直接跳到了岸边。 这次,白看出了我的意图,不由得停下来,看着我。 “哦?小鬼,还没有打你就已经想逃了吗?”再不斩嚣张的笑了一下,大声说。他和卡卡西对立而站,还没有动手,这时他们都转过头来关注我和白的战况。 “鸣人有危险。”我对卡卡西解释道,他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严肃起来。 “那佐助,鸣人就交给你了。”卡卡西说着,把他的护额拉上去,露出了那只写轮眼,专心致志地应对再不斩。 “白,不用去管那个小鬼了。”再不斩似乎也知道我打算离开,他犹豫了一下,才挥了挥手,命令道,“我们的任务只是杀了那个老头。” “真的不用管我了吗?”我看着再不斩,挑衅地笑了,“我可是要去杀卡多,不阻止我吗?” “也对,像你这种叛忍,根本就不在乎委托人的安危吧。” 我猛地挡下白的进攻,和之前那种有所保留,犹犹豫豫的攻击不同,这次白的千本以极其凶猛而且迅速的气势直刺过来,与我的太刀相抵。 “不要这样说再不斩先生!”白的声音沉了下来。 千本和锋利的刀刃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你这个小鬼……”再不斩显然被我激怒了,凶狠地瞪着我,不用他再说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错开白的千本,转身扎进了丛林中。 白果然紧跟在我身后。 我在树枝间跳跃,躲过身后袭来的几支千本。 千本是极细的长针,本身没有很强的杀伤力,就像之前撞上我的太刀一样,白其实只能被动防御。 但当千本作为暗器使用时,却是最好的暗杀手段,千本在空气中划过的声音很小,抵挡起来也很困难,而只要扎进了人体的重要穴道,同样能造成很大的伤害。 白不断向我射出的千本,虽然可以躲过,但却阻碍了我的速度。 如果派去鸣人那边的,真的是一个强大的忍者,那么白显然是最大的绊脚石。 白这种人…… 我思索着,停了下来。 几支千本扎在我脚边,但在我停下来后,白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站在我几步远的树枝上。 “你不想杀人吧?”我问。 白愣了一下,把千本举起来,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冷冷地说:“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们,但为了重要的人,我也可以当一个合格的忍者。” “是吗?那如果他死了呢?” “你什么意思?”白身上蓦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仿佛空气中的水汽都随之凝结一般,一层薄薄的冰覆盖在了他附近的枝桠上。 “你确定再不斩比卡卡西强吗?卡卡西的厉害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我淡淡地说。 “不可能,这次再不斩先生已经……” “就算他赢了卡卡西那又怎样。”我打断了白的话,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轻声说,“你知道的吧?你已经察觉到了……卡多的态度。” 白的呼吸猛地一滞。 “你们的那位雇主似乎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他已经集结了大量的武装力量,你知道吗?”我意有所指地问。白的心思很纯净,所以能够轻易地看透他,但同时,他也能够轻易地看透别人。 卡多,在雇佣了再不斩之后,依然花费大量精力召集了团伙。 明明只是再不斩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除非……他根本就不打算让再不斩活着。 “你确定卡多愿意支付你们高额的佣金?”我继续问,在白那摇摇欲坠的意志上加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欺骗了你们,欺骗了再不斩。在他看来,忍者只是工具,他从来都没把再不斩放在眼里过。” “卡多……”白喃喃道,他的语气冰冷得仿佛将这个名字都冻结了起来。但这种冰冷并非只是一种感觉,周围的气温明显下降了。 越来越多的冰在树枝上蔓延,发出细微的响声。 “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挑起眉,说道。 白像是突然清醒了,他抬起头,看向我,有些犹豫地说:“可是……” “你觉得,对一个人好,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条件地支持他,哪怕他要跳崖,你都和他一起。还是在他跳崖的时候把他拉回来,即使他会恨你。”我忽然问。 白沉默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他拉回来。因为我想救他,想让他活着,哪怕他会因此而恨我。”我自顾自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一边把太刀“嗡”的一声插|回鞘中。 “在我看来,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恨我又怎么样,对一个人好,是背负,而不是享受。让他恨吧,只要他还活着,我甘之如殆。” 风从树林间呼啸着穿过,树枝上的冰消散了,融化成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半晌,白轻轻说:“我该怎么相信你呢?一个少年,能够杀死卡多?” 成功。 白动摇了。或者说,白下定了决心。 “放心吧,你的再不斩不会发现的。”我勾起嘴角,想到那些人,心里忍不住有些期待,“不用我们动手,卡多会死的。” 也不知道白到底想了些什么,对于我的话,他奇异地没有表现出质疑,只是笑了。 他的声音本来就像个女孩子一样柔美,这样一笑就显得越发清脆。 “好啊,我拭目以待。” 地面的积水倒映着阳光,白将千本收回袖子,笑着说。 第39章 无情二人组(上) “我们现在,不是去卡多所在之处的方向吧?” 暂时和白结成了同盟,我们飞快地穿梭在林间,直奔达兹纳的家。不过心思剔透的少年,总归是脑筋转得快,没一会儿,白似乎就反应过来了。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是随意“嗯”了一声,很大方地承认了。 “所以,你只是在利用我吗?”白轻轻地问。 但即使这么问,白的脚步还是没停,始终跟在我身侧。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继续“嗯”。 本来就是,我只是想解决掉他这个大麻烦而已,如果能把白拐去找鸣人,说不定他还能作为不错的战力。 其实现在白最好的选择,就是掉头回去帮助再不斩战斗……当然我不可能让他回去就是了。 这是我们都知道的。 白只能跟着我走,区别只在他是否配合。 我诱哄了半天,也无非是想他不要添麻烦,能帮上我的忙就更好了。 “不生气吗?”我对于他顺从的态度很满意。 白摇了摇头,很平静地说:“无所谓。只要你说的,杀了卡多是真的。” “嗯。”这倒不是骗他。我想了想,保证道,“再不斩不会死的。” “再不斩先生不可能输。”白语气平淡地反驳了我的话,“你应该担心你的老师。” 这家伙……在某些方面意外地坚持。 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我一路留心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忍者出没的踪迹,似乎只有一些武士打手在附近徘徊。 终于赶到了达兹纳家,正好看见一个瘦高的武士挥刀向伊那利那个小鬼劈下。 “鸣人!”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鸣人正飞身将伊那利拉开,一边用替身术挡住了武士的刀。 木头“砰”的一声被刀击中,断成两截。 “佐助!你怎么来了?”鸣人回过头来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鸣人躲过一个武士挥来的刀,三两下就将他们打昏在地,一边有些不满地嘟囔:“你们竟然就这么把我抛下了。就算我在睡觉,也可以把我叫醒啊。” 看来,卡多只是派了一些普通打手来,估计是想抓住达兹纳家的这对母子,再上演一次杀鸡儆猴吧。 我看看安然无恙的母子二人,再看看活蹦乱跳的鸣人,正准备松口气。风向却忽然变了,一阵风从树林间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声音不对!那片树林中有人挡住了风! 我陡然一凛,却没有转过身去。 我一路上都在仔细观察,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忍者的迹象,但现在,确确实实有一个忍者正隐藏在树林之中。 如果不是突然变向的风,我甚至一无所觉,这说明,这个忍者的能力不容小窥。 有些棘手。 我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暗暗把手移向腰间的太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白,权衡他在战斗中出手帮助我们的可能性。 其实以白的性格,帮助我们的概率很大,但我们又不是他为之付出一切的人,无法杀人的他又能在战斗中起到多大作用呢? 还有鸣人…… 什么?!是两个人?! 我猛然睁大了眼睛,因为徐徐吹来的风再次变化了,那些细碎的声响飘入我的耳中,不仅仅是原本隐藏在树后的人,这次,又来了一个,不过他的动作远比之前那个隐藏起来的同伴大,完全没有隐藏的意思,他似乎在手中拿了一柄钝重的大刀,挥起来虎虎生风。 也许就是因为等这个同伴,之前那人才没有动手。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现在…… “轰!” 火光冲天,巨大的爆破声在身边炸响。 我身子一歪,躲过在爆炸烟雾中飞射而来的长针。这些长针太细了,却又极其灵活,每一根都连带着丝线,即使在爆炸造成的巨大冲击波中也不曾被吹飞,而是飞快穿梭着,交织成网。 顾不上多想,我将雷属性的查克拉遍布全身,电流在肌肉中跳动,令我的速度猛地快了几倍,也就是凭借着这个爆发力,我从长针交错的网中逃脱出来,顺带着拉过鸣人和津奈美夫人。 “哦,有两下子嘛。”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浓雾稍稍散去,我站起身,擦去脸颊上被长针划出来的血迹,紧盯着对面显现出来的两个人。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高的那个戴着面具,土黄色的头发像杂草一样又长又乱,他的四肢细长,手中拿着一支奇特的长针,无数丝线隐约围绕在他身边,在阳光下时而亮起时而暗淡。 矮的那个身材微胖,却把棕色的头发和胡子都扎成了小辫,看起来有些滑稽。他肩上扛着一把极宽的大刀。那柄大刀上像是被卷轴包裹着,露出无数张起爆符。 我心下一紧。 该死,这是萝卜开会吗? 怎么这些叛忍都像是萝卜一样一个个地冒出来了?卡多难道和水之国暗中勾结?不然怎么水之国大名鼎鼎的“忍刀七人众”他就请来了三个? 再不斩也就罢了,但面前的这两个一向买一送一,可是相当麻烦。 使用“长刀·缝针”的栗霰串丸,和使用“爆刀·飞沫”的无梨甚八,他们经常一起行动,据说性格残忍血腥。两个人一个是用针的娘娘腔,一个是爆破专业户。 但他们似乎在早年就失去了消息,没想到他们不仅还活着,而且成为了叛忍。 我已经分出去了大量的查克拉,现在剩的不多了…… 没想到碰上了这两个萝卜,就算是满状态的我只怕胜算也不大。 只是刚才的一次爆炸,达兹纳的家就已经炸毁了一半,破碎的木材坍塌下来,掉进河水之中。 一丝风从遥远的树林中吹过,带着一点爆炸的尘屑落在水面上。不知不觉中,白雾又开始弥漫,仿佛被空气中升腾的查克拉所影响,河水泛着涟漪,就连树林都发出沙沙的摇曳声。 “竟然有这么多人,到底哪一个是宇智波家的小鬼?”无梨甚八咧了咧嘴,他虽然是在问话,但目光却紧盯着我,显然已经确定了目标。 “那还用说吗?”栗霰串丸说道,他的声音相比之下有些尖细,就像他使用的长针那样,“我记得……宇智波都是黑发吧?” 竟然是冲我来的? 不愧是“忍刀七人众”,那种顶尖忍者特有的杀气锁定了我。那两人看着我,就仿佛潜伏在黑暗中的饿狼,那种目光中充斥着杀戮与血腥,好像能将我的骨头一寸寸拆开打碎。 这是两个弑杀的人,他们享受着杀戮,也喜欢看别人垂死挣扎时的凄惨姿态。 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想必就是为了更好地折磨我吧? 不过……这样反而有了可趁之机。 他们显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就像是猫逗耗子那样对待我。但战斗中的任何一丝大意,都可以使致命的失误。 我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迎战两个这样的高手。 可能真的会死…… “佐助,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啊?”鸣人还有些不明所以,在身边嘟嘟囔囔地问我。 不,我不可能死。 在把鼬绑回宇智波家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我忽然把伊那利从鸣人怀里揪了出来,随手扔给白,向前一步,拔出了刀。 “鸣人,先把津奈美夫人带走。”我低声说。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那就不会太在意其他人,争取让他们逃走我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只能信任白,相信他不会放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不管,相信他不会对鸣人出手。 不去管鸣人都叫嚷了些什么,对面两人已经一左一右包抄过来,我只能上前迎战。 “你的写轮眼呢?”无梨甚八露出嗜血的笑容,朝我挥下一刀。 巨刀刮起凌厉的风,在空气中炸裂开来,我被爆炸的气流推得后退了几步,正好撞上栗霰串丸的长针。 被长针洞穿的那个分|身化为一滩水落到地上,我自栗霰串丸身后出现,太刀上骤然闪现出雷光,带着千钧之力斩下。 尽管有些吃惊,但栗霰串丸的反应速度极快,几乎在瞬间就转过身来,用他的长刀缝针挡住了我的刀,无数丝线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 但在即将接触到我身上的时候,太刀上的雷电骤然增大,转瞬蔓延到了地面上的积水中。 “什么?!”栗霰串丸一惊,他身上因为之前破碎的水分|身已经沾了不少水,瞬间便被雷光缠绕。 失去了栗霰串丸的控制,交织在我身边的丝线松弛下去,纷纷落到地上。 这就是机会! 尽管只是堪堪交手的瞬间,但也可以让他就此丧命。 我毫不迟疑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太刀与缝针相抵,锋利的兵器相互磋磨发出刺耳的声音。但细长的缝针不像是一般的武器那样有棱有角,我突然用力,刀锋微侧,错开了缝针。 长针破空袭来,直直向我刺来,我偏头避过要害,任由长针扎进我的肩膀。与此同时,我的太刀也向前刺穿了栗霰串丸的腹部。 鲜血顺着太刀徐徐流出,我握紧了太刀向一侧划去。 然而,无梨甚八却在这时挥舞起了他的大刀,他的大刀本就具有具有引发爆炸的能力,此时更是劈头盖脸袭来,夹带着破空之力。 什么?! 我根本没想到这两人打起架来竟然是如此冷酷,连同伴的性命都不顾及。 如果这把刀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爆炸的话,就连栗霰串丸都会被炸死。 我有些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我看不见那张森白面具后的表情,却听到了栗霰串丸阴冷的笑声。 刺进肩膀的缝针更深了一点,将我牢牢固定在原地。 ……或者我看出了他们的残忍,却没想到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我只能极力抽身而退,但终究是反应不及,用右臂硬生生扛了一下大刀的攻击。锋利的刀刃切开皮肉,深深嵌进骨骼之中,然后爆炸。 冲击波将我甩飞到空中,我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猛地剧痛,眼前有些发黑。温热的血从我额头上流下,淌过眼睛。 还不等我落到地上,无数根丝线就穿透了我的身体,像是提线木偶那样。丝线高高挂在树枝上,将我悬在半空。 极细的丝线在肌理中每一丝活动,都带来钻心的痛,我被生生吊在了树枝之间,双脚离地,穿透了四肢的细线根本不能支撑我的重量,就像是刀锋那样拉扯着我,最终深深嵌进肉里。 我不敢剧烈挣扎,因为稍稍一动,那些丝线就会彻底将我从内部撕裂。 “你真是太弱了,碍手碍脚。”无梨甚八不满地抱怨着他的同伴。 栗霰串丸也被爆炸伤到了,吐出一口血来,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一手扯着丝线,一手将我捅穿他腹部的太刀拔|出来,扔到地上。 “闭嘴。你竟然敢这么做。”栗霰串丸恶狠狠地说。 “这不是很好吗?”无梨甚八笑了笑,他看向我,目光中透出残忍而又阴冷的光,“要不然这小子还真有点难办。” 脑袋嗡嗡地响着,我晃了晃头,再抬起眼时,眼前的世界已经褪去色彩 四肢被丝线操控着,不由自主地张开,在半空中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写轮眼。”无梨甚八走到我面前,看见我的眼睛,不由得兴奋地叫了一声,“看来我们这次真的找到了一对写轮眼。” “只要挖下来,就可以了吧?”无梨甚八说着,向我伸出手。 “你急什么?”栗霰串丸制止了他,他走上前来,握住了刺进我肩膀的缝针,微微用力。 “噗”的一声,皮肉开裂,尖利的长针刺穿了我的肩膀。栗霰串丸缓缓拔|出,粘稠的血液顺着那把缝针流淌。 就像是屠夫随手把刀劈在肉块上那样,栗霰串丸很随意地把长针往我身上一戳,从我的肋骨间捅了进去。 我闷哼一声。 栗霰串丸欣赏着我的表情,那张森白的面具如同死神般冷酷,他缓慢地将缝针刺进我的身体,血顺着长针流出来,染红了他的手。 一时间,白雾仿佛更加浓郁了,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寂静而闭塞的世界,只有皮肉开裂的声音一下下回响着。 长针拔|出,又很快落下。 一连三次之后,栗霰串丸才像是满意了,发出低低的笑声,他紧盯着我的眼睛,轻轻说:“这双眼睛中的痛苦,真是太有趣了。现在就挖下来,多可惜。” 痛苦?你确定……我眼中的真的是痛苦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傻缺,抓到了敌人后既不杀了他,也不砍断他的四肢,而是沉浸于毫无意义的折磨。 竟然敢把我吊起来像是戳死猪一样戳戳戳,我不杀了你们,简直是天理难容。 被炸伤的头脑终于恢复了清晰,我也低低笑了,看着面前这个四肢细长的面具男,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娘、娘、腔。” 第40章 无情二人组(下) “娘、娘、腔。” “你说什么?”栗霰串丸猛地一拉丝线,紧绷的丝线如同琴弦那样在树干上滑动着,带动着我的身体也随之剧烈晃动了起来。 丝线本就穿透了肌理,这样大幅度的移动就等于一寸寸用刀刃切割着我最柔嫩的肌肉内部,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了一下。 血顺着丝线向外渗出,再加上之前被栗霰串丸捅出的三个窟窿,虽然没有伤到什么要害,但血却是止不住地向外喷涌,很快就浸湿了衣服。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带着血液特有的粘稠质感,这让我很不舒服。 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是紧盯着面前的两人。 从之前那短暂的交手就可以看出,栗霰串丸身形偏瘦,他的力量是弱项,但移动速度很快,动作灵活,那些丝线配合着他的长针简直无孔不入。而无梨甚八那把能够引发爆炸的大刀虽然威力巨大,但这也使他的动作幅度都很大,而且那把刀的爆炸也会伤到他自己。 对于我来说,提前感知无梨甚八的攻击并且躲开是可行的,而栗霰串丸在力气方面的弱项也是突破点。 更何况,栗霰串丸的长针虽然可怕,但正常情况下杀伤力并不是很强,就像现在,即使被他用线吊在了半空中,也只是流血而已,而他通过丝线注入我体内用来操控我行动的查克拉也是可以驱除的。 倒是被无梨甚八炸到了会更让我苦恼。 他们之间的残忍和狠心倒确实是令我惊讶,不过……越是残忍的人才越是脆弱。 “看你的样子,难道没有人这么说过吗?”我淡淡地说,嘲讽而又不屑地看向栗霰串丸,“娘娘腔。” “你闭嘴!”栗霰串丸粗暴地一挥手。 丝线在我的皮肉中滑动,我的手抬起来了,狂乱地挥舞着,我的身体在半空中古怪地移动起来,好像在跳一支癫狂的舞蹈。 ……还真有点痛。 我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漏斗,原本只是被丝线穿透的地方已经被扩大成了一个个小洞,血液小股小股地从洞里流出来。 这让我觉得自己漏了。 但自己装的逼,就算是死也要坚持装下去。 我极力放松着身体,把伤害减到最小,直到这次不受控制的“舞蹈”终于停了下来,才说:“很多人都这么说你吧?胳膊比女人还细……简直就是弱鸡一样的身体。” “你……”栗霰串丸的手握紧了,我的四肢再次被紧紧地拉扯起来,在空中摊开,就像是蜘蛛一样张牙舞爪地待在丝线交织成的大网上。 栗霰串丸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努力平复怒火,半晌,他才说:“小鬼,你就只会在嘴上逞强了吗?” 我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轻说:“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清楚。” “就算你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弱鸡永远都是弱鸡。”我笑了一下,“看你的身体,是先天不足。怎么?你的母亲根本就不愿意把你生下来吧?就算你强行来到了这个世界,又能怎么样呢?有些人,生来就该被淘汰的……” “你不觉得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吗?有人天生就有超乎常人的天赋,有人天生就是高个子,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你永远达不到的程度。有些东西,是你不管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的。” “你杀的人再多,你还是娘娘腔。生下来就是个鬼胎,就连你的母亲都不想生下你,怎么可能有人能认同你这个鬼样子。真可怜……” 又有两根丝线从栗霰串丸的手中射出,从我的肩胛骨之间穿过,就像是锁链那样把我从半空拽到地上。 “……小鬼,你该知道,现在你的命被掌握在谁手里。”栗霰串丸一把抓住我的头发,逼迫我仰起头来看他。他的语气阴沉,仿佛要把我咬碎在牙齿之间。 双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我看着栗霰串丸那张白色的面具。 就是现在! 我猛然暴起,阻断了身体中控制我的查克拉,手掌中聚集起雷电。 也不顾满身的丝线,硬生生向前突进。 栗霰串丸显然没想到我竟然敢这样做,下意识地躲闪过去。 我没有结印的机会,所以这只是单纯地凝聚了查克拉,雷电的形态根本不稳定,也没有“千鸟”那样强大的杀伤力,但也足够切断那些繁杂的丝线。 挣脱了束缚后,我没有停顿,直直冲向一旁的无梨甚八。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就像没有人会防备掉进陷阱中垂死挣扎的兔子那样,这两个人也根本想不到我竟然敢挣脱丝线。 ——这些丝线贯穿了我的身体,想要挣脱,就必须冒着被无数丝线从内部切割的痛苦。 无梨甚八下意识地举起大刀来防御。 就是这样,用我的雷电来引发大刀的大爆炸,就是我的机会。 ——这可是敌我不分的大爆炸啊。 夹带着电光的手掌拍在了大刀之上。 “轰——” 巨大的爆炸在瞬间爆发。 火光几乎将附近的一切都吞没进去,我抱头就地打滚,捡起地上的太刀,破空之声传来,我转过身,正好架住无梨甚八的大刀。 “你这个小鬼,竟然敢……” 显然,无梨甚八也被我的举动激怒了。大概被兔子蹬了总归要生气的。 “小鬼,我要杀了你……把你撕成碎块!”爆炸中,栗霰串丸咬牙切齿地大吼。 爆炸扬起的尘埃与水汽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我招架着无梨甚八的大刀,与他飞快交手,一边戒备着栗霰串丸。同时面对两个人,我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结印。 大刀又一次斩下,我抬起太刀抵挡。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就绝不会让他和我拉开距离。大刀的爆炸是不分敌我的,也就是说,只要我和无梨甚八离得足够近,他就不敢引发爆炸。 爆炸刮起的风狂乱地在身边围绕着,几乎能封锁人的一切感知。只是这短短的瞬间,无梨甚八并没有察觉,但我却清晰地看到,栗霰串丸出现在他身后,那把七忍刀之一的“缝针”划破空中杂乱的气流,几乎是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的胸口。 温热的鲜血喷涌出来,撒了我一脸。 长针轻而易举地洞穿了无梨甚八的心脏,也深深刺入我的体内。 也许今天,就是我肩膀的受难日,继左肩被刺之后,右肩也被这把该死的缝针穿透了。 “什、什么……”无梨甚八张了张嘴,咳出一口血来,他像是不可置信那般,低头看了看那把洞穿了我们两个的武器,才呆滞地转过头去,看着他的搭档。 “抱歉了伙计,这个小鬼可是我的猎物。”栗霰串丸毫不在意地说,声音中透出一股残酷的冰冷。 呵~自相残杀,狗咬狗。 为了我的写轮眼也好,记恨之前被爆炸伤到也好,归根结底,这两个人的同盟关系太脆弱了。他们曾经连自己的同伴和老师都可以下手,凭什么不能对彼此下手呢? 而且,可悲的是,有些人,一旦杀气上了头,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烟雾消散了。 抵着我太刀的力道逐渐消失,我随手一挥,将那把钝重的大刀打飞出去,然后,一把抓住了肩膀上的缝针。 这并奇特的忍刀上连着丝线,我不知道栗霰串丸是多傻,才会接二连三地栽在同一个问题上。他在用丝线限制我的行动时,难道不也是把自己送到了我的手上吗? 在栗霰串丸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狠狠拽住丝线,坚韧的丝线划破了手掌,但也把栗霰串丸拉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透过那张古怪的白色面具,我们视线交汇。 【幻术·魔幻枷杭】 再怎么样,写轮眼终究是写轮眼。与写轮眼的对战中,不得视线交汇,这些人怎么老是忘记呢? 栗霰串丸中了幻术,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终于…… 我忍不住露出胜利的笑容,高高扬起了太刀。 蓦地,我心脏一阵绞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 我的肢体瞬间麻痹,就连查克拉都有一刹那的停滞。 该死!是留在那边的分|身! 为什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 分|身反馈回本体的信息让我忍不住想要爆粗。 妈蛋,卡卡西,这回真要被你害死了! 特么你竟然用雷切打我! 尽管只是短暂的停滞,但也足够让栗霰串丸从幻术中挣脱了。 胜负在转瞬中倒置,那一瞬间,我几乎能够想象栗霰串丸那张面具下露出的狰狞笑脸。 【水遁·水龙弹之术】 水龙从一旁的河水中腾空而起,直直冲向我。巨大的水压将我席卷起来,撞向一旁的树林。 我后背狠狠撞在一棵树上,骨骼发出脆响,差点就此折断。 我不得不狼狈地弓起身蜷缩起来,捂着嘴咳嗽。 “到此为止了,小鬼。”栗霰串丸出现在我面前,那把缝针闪烁着寒光,近在咫尺。 我闭上眼睛。 怎么可能就死在这种货色手中。 我是绝对不能死的。 我还没有揍到鼬,还没有让他认错。 ……我还肩负着整个宇智波家族呢啊。 那股熟悉的冰冷气息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窒息般的死寂蔓延到我身体的各个角落。 “佐助!” 一阵风吹过。 “鸣人?”我睁开眼睛,努力从那个黑白世界中辨认出鸣人的轮廓。 确实是他,我已经浑身湿透了,又流了很多血,而鸣人身上是干爽的,极为温暖,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想象,但我就是觉得他像是带着阳光的味道。 仿佛他一出现,就变得鲜活起来,我几乎能想象出他眼睛中的光亮。那种凝滞的死寂又被重新压回心底。 鸣人死死抓住那把缝针,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他直直立在我面前,金发在弥漫的水汽之中闪闪发亮。 鸣人低着头,握紧了拳,浑身似乎在不易察觉地颤抖。 “不可原谅……” 鸣人的声音低沉,仿佛是在咆哮。 “鸣人?”我有些疑惑,但鸣人身上,查克拉却像是煮沸了一样,不断变得炽热、膨胀。一股更加邪恶狂乱的查克拉从他身上冒出,不受控制地向外发散着,连空气都随之变得躁动不安。 那种查克拉好熟悉……是九尾吗? “竟然把佐助伤成这个样子……不可原谅。”鸣人猛的抬起头来,他的眼角像是被拉长了,脸上的胡须也变得狰狞起来,他弓起身子,手脚出现了兽化的迹象。 “我要杀了你……”鸣人紧盯着栗霰串丸,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属于九尾的查克拉越发膨胀,搅动了呼啸的风。 下一秒,鸣人扑了过去。 九尾查克拉就如同飓风一样卷起,鸣人的动作就像是一只真正的凶手,脊背紧紧绷着,弯成拱形,四脚着地。他的手指化为了利爪,向着栗霰串丸抓去。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顶尖忍者,栗霰串丸只是吃惊了一瞬就很快躲过了鸣人的攻击,与此同时,他也扔出了缝针,锋利的长针直指鸣人心口。 尽管拥有九尾的强大力量,但现在的鸣人根本控制不了,更多的查克拉被挥散到空气中,浪费掉了。 我飞速结印。 【火遁·豪火球之术】 火球熊熊燃烧着,冲起的气焰使缝针的轨迹发生偏离,也烧断了密密麻麻的丝线。 鸣人被强大的查克拉包裹着,冲过火焰,一拳狠狠打在栗霰串丸的脸上。 眼睁睁看着那个娘娘腔被打绝对是一种享受,白色的面具破碎了,我甚至能看见那人被打歪变形的脸。 鸣人紧接着将栗霰串丸按倒在地,一拳接着一拳地打着。 他似乎完全丧失了理智,只是不断暴虐地攻击着,周围的树被这股查克拉吹飞,地面一寸寸龟裂,凹陷下去。 被我捅了一刀,再加上之前直接通过瞳术施加在栗霰串丸精神上的幻术终究是对他造成了影响,在鸣人暴走之后,栗霰串丸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结束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但就是这一口气放松下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连站都站不稳了,跌坐在地上。 右臂之前硬扛了大刀,虽然有查克拉作为缓冲,但还是骨折了,再加上我自己根本就没有功夫理会,还是强行使用了右手,导致骨头折得更加厉害,断掉的骨头从皮肤下斜戳出来,血淋淋的,露出一小截森白的骨头。 我喘息了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一点。 鸣人依然在不受控制地暴走,栗霰串丸已经彻底没了呼吸,深深陷进地里,不成人形。 我摇晃着站起来,来到鸣人身边。 “鸣人。”我叫道。 鸣人似乎愣了一下,狂暴的查克拉有所缓和。 我没有理会那一层炽热的力量,把手搭在鸣人肩上,沉声说:“鸣人,够了。” 鸣人转过头来看我,像只野兽那样呲着牙,脸上的胡须显得越发狰狞,他用那双已经接近兽形的眼睛盯着我,带着一丝凶光。 九尾吗…… 我好像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狐狸,正透过鸣人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很邪性,充斥着暴虐,但奇异的,那并非属于没有理智的凶兽的眼神,而是一种…… 我看着鸣人,在心中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思想”。 是的,那只狐狸是一个智慧物种,他拥有思想。 鸣人的目光渐渐缓和下来,属于九尾的查克拉迅速褪去,重新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尘封在他肚子上的封印中。 “……佐助?”半晌,鸣人彻底清醒过来,呐呐地问我,“你没事吧?” 这该怎么说呢? 虽然很想说我没事,但我连眼睛都有点花了,失血太多导致我四肢都变得冰冷起来,脑袋也有点迟钝。 我晃了一下,鸣人连忙扶住我:“佐助!” 我默默抬起手,把一根穿透了手肘的丝线从肌肉里抽出来,虽然之前有切断大多数丝线,但还是剩了一些。 丝线被血染成红色,我一抽,就滴滴答答地往外漏血。 “佐、佐助……”鸣人的声音都在颤抖了,他低着头,有些哽咽。 我有些惊奇,因为除了第一次见面,我还没有见到鸣人这副样子。 很快,鸣人就不仅仅是哽咽了,他哭了。 是那种很隐忍的哭,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但还是有眼泪流出来。他看着我,手足无措,都快不敢碰我了。 许久,鸣人才带着哭腔说:“佐助……你漏了。” 很好。 我一直憋着没吐的槽终于被鸣人说出来了。 我笑了笑,靠在鸣人身上,把自己的全部重量都交给他,淡淡地说:“走吧。” 第41章 暴动 “佐助?” “嗯?” 树林飞速地向后倒退着。 鸣人个子比我还要稍微矮一点,此时背着我,只能让我努力蜷缩着腿,靠自己的力量挂在他身上,而他,为了让我舒服一点,则尽力弓着身子,手脚并用地在枝桠间跳跃。 “……我是不是很没用?”鸣人的声音很低落。 我原本半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有些惊讶。 鸣人他……好像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我现在真的很吓人吗?只是血流的多了点而已,多吃吃多睡睡很快就能补回来了。 “佐助,我一直都在给你拖后腿吧……一点忙都帮不上。”鸣人小声咕哝着说。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心翼翼望着我却不敢上前的小孩,神采奕奕的金发都耸拉下来,他似乎在很努力地让自己不哭,不露出脆弱的神情,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却流露出落寞。 “之前也是,这次也是。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佐助你明明也是可以逃的。”鸣人还在说。 这说的是什么话? 如果鸣人要是真的没用的话,那现在背着我的是谁?之前救了我的又是谁? 听着一个刚救了自己的人在嘟嘟囔囔地说自己没用弱小,我的心情很微妙。 如果他算是没用的话……那我算什么?废物吗? 再怎么说,鸣人也是给我报了仇啊,那家伙在我身上捅了多少刀,穿了多少根线,大概鸣人就打了他多少拳吧? 那家伙被打得不成人形,很大程度上让我感到安慰了很多。 我本来是想把那两个家伙的尸体拿去地下交易所换钱,不过现在心里的怨气少了,也就大发慈悲放他们的尸首一马。 ……唔,仅仅是带走了他们的刀。 “佐助,我也想帮到你……而不是被你保护。” 鸣人低低的声音随风飘入我的耳畔,我叹了口气。 现在到底是谁在保护谁啊? 我从来都没有保护过鸣人,倒是这家伙这次实实在在地救了我一次。以现在的他,强行使用九尾的力量还是太勉强了,那种邪恶的查克拉,用多了也会侵蚀他自己的身体。 “鸣人,如果不是你,我就已经死了。”或者变得比死还可怕。 我不得不打断了鸣人的自我检讨。 “佐助?”鸣人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激动地说,“可是要不是为了让我们逃走,你……” “我可没那么伟大。”我干脆地打断了鸣人的话,“那两个家伙本来就是冲我来的,我逃不掉罢了。” 鸣人沉默了,只是背着我埋头向前奔跑。 许久,他才闷闷地说:“佐助,你就不能偶尔坦诚一些吗?” 我一噎。 这家伙……什么时候轮到这家伙来教育我了?! 但还不等我说话,鸣人就接着说:“虽然我很傻,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佐助一直都在保护我啊。” “但我也想保护佐助。我也想变得很强,和佐助并肩站在一起。” 我愣愣地听着鸣人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失血过多让我的脑子都不清楚了。 没想到鸣人竟然是这样想的,没想到鸣人的愿望竟然是这个。 有点不明白。 因为…… “可是你已经和我站在一起了呀……”我茫然地说。 难道我们不是站在一起的吗? 能够在战斗中和我并肩而战的,除了鸣人,还能有谁? ……鼬?那个混蛋现在站在我的对面! “……抱歉,打扰你们了吗?”白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我慢吞吞地回过头来,看到白已经摘下了面具,正站在树下笑吟吟地看着我们,他身边,是津奈美夫人和伊那利。 “天呐……你……”津奈美夫人看见我,惊呼了一声。 白也向我投来问询的目光,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现在还是赶紧去卡卡西那边才好,我留在那里的分|身已经消失了,也无法再注意那边的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卡卡西和再不斩的战斗在我的分|身死掉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只希望卡卡西不要对昏迷不醒的再不斩下杀手吧。 “那么,失礼了,夫人。”白一边说着,一边把津奈美夫人和伊那利扶起来,轻松跃上树枝,跟在我们身后。 很快,我们就到了大桥之上。 我们以这种拖家带口,破破烂烂的姿态一登场,就引起了一片骚动。 卡卡西本来坐在地上休息,看到我们就直接站了起来,而小樱更夸张,她几乎是在看见我的一霎那,就发出了尖叫。 “佐助(佐助君)!”卡卡西和小樱立刻围了上来,鸣人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到地上。 我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这是怎么回事啊?”达兹纳也跟了上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再不斩先生!”白惊呼了一声。 我循声看过去,再不斩正躺在不远处的地上,不省人事,白蹲在他身边摸了摸,似乎是确认了什么,才平静下来。 ……看来没死。 不然对着白食言我也会很头痛。 “发生了什么?你们遇到了谁?”卡卡西表情严峻地问我,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飞快地检查了我的伤势。 “没事,遇到了两个萝卜,已经死了。”我随意地说,试图安慰看起来过于紧张的卡卡西和小樱,他们的表情就好像我快要死了一样。 然而我虽然不太好,但也和死亡还有一段距离。 “佐助,你……”卡卡西皱眉看着我,他似乎不打算让我蒙混过去,想要追问,但随之神情一变,警惕地转过身去。 大桥的另一边,慢慢涌现出了很多人。 那些人手持武器,神情凶恶,堵住了大桥的一端。 都不是忍者,但却有组织有纪律,也有不错的身手,似乎是黑|社|会之类的武装集团。 而这伙人的最前面,则站着一个个子不高,却神色嚣张的老头,他拿着烟卷,得意洋洋地打量着我们,脖子上的金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卡、卡多!”达兹纳震惊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我慢吞吞地坐到地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小樱靠了过来,磕磕绊绊地小声说:“佐、佐助君……” “麻烦帮我包扎。”我把断掉的手臂举到她面前,说完觉得这样对女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队友不太好,就飞快地补上了一句,“谢谢。” 小樱愣愣地看着我,脸轰的一下变红了。她低下头不再敢看我,不过还是很利索地拿出纱布和急救药来帮我包扎止血。 鸣人毛手毛脚地凑过来想要帮忙,不过理论课第一的小樱显然在这方面要比鸣人靠谱多了,鸣人盯着看了一会儿,沮丧地发现他根本无处施展拳脚。 “哦?已经死了吗?这倒是省了我不少时间和金钱。”卡多看到了躺在那里的再不斩,咧开嘴有些得意地笑了,“就算是叛忍,佣金也是很高的,我还在想要怎么让这个家伙死在这里呢。” “什么雾隐鬼人,连这个老头都杀不死,不过是个滑稽可笑的小丑罢了。”卡多不屑地说道。他的话引起了身后人的一片哄笑。 “你说什么?!”白猛地站起来,有些愤怒地喊道。 即使他之前已经有了这些想法,但等到卡多真正说出来时,他还是无法抑制地愤怒了。 “哦对了,还有你小子……”卡多看向白,脸色变得不太好,语气恶劣地说,“你小子怎么还没死?之前竟然敢把我弄骨折……” “正好。”卡多抬起他的手杖,指了指白,又指了指达兹纳,道,“今天一起解决你们。” 我嗤笑一声。 没想到白比我想象的还有骨气,原来之前就已经有冲突了嘛,他竟然弄断了卡多的手臂。 作为一个手断了的人,看到别人也骨折了,总归是很高兴的。 四周其实很安静,只有若有若无的雾萦绕着。 原本只有卡多一个人的声音在这座大桥上回荡,他像是只看见了再不斩和达兹纳,因为在他眼里忍者都不过是工具,所以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但我这一声笑没有压低声音,所以显得很突兀。 卡多自觉被嘲讽了,他挥舞了一下手杖,愤怒地指向我,大声说:“喂,你们,就是一直阻碍我的那些忍者吧?竟然敢嘲笑我,那就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卡多四下打量了一番,像是意犹未尽,继续道:“就是这座桥吗?我说你们啊,就这样老老实实的不好吗?非要修什么大桥。” “贱民永远都是贱民,你们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波之国,不要去想什么贸易!你们不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吗?就算把好东西给你们,也不过是糟蹋了那些东西!你们偏要和我作对,那我就要你们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 “今天,你们就都会死……” “噗”的一声,卡多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表情凝固了,原本在空中挥舞得嗖嗖作响的手杖也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呆呆地停在半空。 一截刀刃从卡多的胸前钻出。 卡多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了看那把穿透了胸膛的刀,才转过头去,睁大眼睛仿佛看见了恶鬼。 “你、你们……”卡多左右看看,却发现他的打手们都冷笑着,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算有几个人想要向前帮他,却在看到周围的形势后犹豫地停住了。 一支箭蓦地从旁边飞出来,准确地插|进了卡多的肩膀。 更多人从卡多身后的树林中冒出来,和那些装备精良的打手不同,他们衣衫褴褛,手中拿着自制的粗陋弓箭,就连那些弓箭也是自己打磨的,只有一个粗糙的箭头。 这在平时,可能是卡多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低劣武器,但却用这样并不十分锋利的尖端从远远的地方飞过来,扎进了卡多的身体。 甚至很多人只是拿着石块,举着火把。 火光照亮了山林,星星点点的火把汇聚起来,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驱散了迷蒙的雾气。 “杀了卡多!” 有人这么喊了起来。 “杀了卡多!杀了卡多!杀了卡多!” 越来越多的人这样喊着,蜂拥冲向大桥,冲向卡多所在的位置,人太多了,而且他们哪怕是面对那些打手们也没有退缩,只是一味向前冲着。 原本卡多聚集起来的武装集团数目看起来十分庞大,但在这样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却显得渺小了。 那些人眼中闪烁着可怖的光,像是饥饿了数十天的人终于看见了肉一样,疯狂到就连自己的血肉都会狠狠撕咬下来,他们盯着卡多,就好像看见了希望,看见了未来。 一切的寒冷、痛苦、饥饿、劳累,全都爆发出来,而他们,把所有的不幸都积累到卡多身上,仿佛只要杀死了卡多,就能抛弃所有痛苦,获得他们想要的一切。 包括那些打手,也是这样想的。 ——只要杀了卡多,就有了金钱,有了地位,有了权力,有了食物,有了自由,有了想要的一切。 只是那些打手终究比不上这些衣衫破烂一无所有的游民们。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 无数支箭密密麻麻地扎在卡多身上,石块敲打着,打得血肉横飞。 人们挤到卡多近前,用那些农务的锄镐敲在他头上身上。 卡多早就死了,他只是微弱地哼哼了两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暴怒的人民彻底将卡多吞噬了,没有人还在意他到底死了没死,只是疯狂地将所有恨意都发泄在他身上。 狂乱的数据如同飓风一般来回席卷。 那些人心中的恨意汇聚成庞大的黑雾,像是魔鬼一样笼罩在天空中。 呵……人民呀…… 压抑的时候静如死水,爆发时却又仿佛山崩地裂。 这样不是很好吗?尽管闪烁的是仇恨和疯狂,但也比那种死气沉沉要好看多了。 卡多把波之国弄得太过贫穷了,这里的人民什么都没有,连家的都没有。没有可供蜷缩的地方,他们就只能四处游荡,但只要把他们聚集起来……不,甚至只要把他们心底的那一点小火苗点亮了,他们就会自发聚集起来,然后迅速膨胀,爆发出能够吞噬一切的力量。 这样的人最可怕了,因为自身的存在没有意义,所以只要给他们一个理由,一个意义,他们就能为之付出一切。 而那些被卡多统治的黑帮,又怎么可能甘愿被卡多统治一辈子呢? 只要卡多死了,那么那些庞大的财产就可以任由他们分割? 这些无所顾忌成日与杀戮相伴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为什么要给卡多卖命? 为什么要被卡多所驱遣? 卡多之所以能横行霸道,不就是因为他们吗? 只要他们反了,那卡多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卡多的财富不就是他们的了?到时候,他们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都可以。 看吧,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像卡多那样庞大的帝国集团,只要从“人”下手,想要摧毁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而已。 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卡多那样的人能够横行霸道如此之久。 明明都已经如此脆弱不堪了,我只是轻轻地加了一根稻草上去,就让一切都爆发出来。 我闭上眼睛,将那股力量压制回去,不再去看那些狂暴的数据。 目睹了这场暴动的大家心情都有些复杂,久久不能回神。 话说……既然再不斩没死,而卡多死了,那这样一切不都可以解决了? 再不斩也可以走了,达兹纳也不用被保护了,大桥也可以继续修建…… 有没有人来管一下我啊? 我撑在地上的手一软,向一侧倒去。 第42章 鸣佐大桥 查克拉消耗过大,再加上流了不少血,受了很多伤。 尽管没有伤到要害,但也伤的不轻。 我一连睡了两天才缓过来,等到我身体好了,大桥也修建好了。 虽然达兹纳的家被那两个萝卜拆了一半,但很快就重新搭建起来,而我们也被邀请到其他人家做客。 ……好像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很受欢迎的人物,尤其是鸣人,他的个性很可爱,在我昏睡期间,已经用他特有的笑容把大家的生活带向正轨。 既然卡多已经死了,那么过去的一切阴云也都被洗刷干净。 我走在街道上,看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虽然建筑还是很破烂,但也确实在修建了,蒙了灰的招牌被重新擦干净,商店的柜台里虽然东西还是很少,但站在柜台后的店主却充满了干劲,也愿意去招待每一个走进他商店的人。 我也心情不错。 难得找到空闲时间我又去散散步,说实话,卡多留下的遗产太多了,作为一个家族末裔,我总不能坐吃山空,靠着小书店那点微薄的收入度日吧?我感觉自己还是能分到一笔的,当然,我运气很好,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 尽管可能连卡多财产的十分之一我都没分到,但意外之财能有一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卡多的财产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而其中一些,还是高危分子,我暂时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白跟着再不斩走了,临走时他有很多疑惑想问我,毕竟他是唯一知道我在卡多那里动了手脚的,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似乎是为了感谢,白送给我一个卷轴,竟然是和通灵兽一族的契约。 自从被该死的止水坑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召唤宇智波家的通灵兽了,生怕召出来一个和我死磕的仇敌。所以我对白送我的通灵兽很期待。 ……唔,在见到通灵兽之前我是真的很期待。 要不是那小子已经走了,我真的很想把他揪回来打一架! 我就想问问,送我一堆兔子有什么用?! 是是是,我知道那是挺稀有的雪兔……但再稀有那也是只兔子!卖钱吗?可是卖钱也是个兔子价呀,我要卖多少只兔子才能小有收入? 这根本是把我当成废弃物品回收站了吧? 因为没什么大用,所以干脆把这个卷轴送给我。 白那个家伙,果然是在报复我鄙视再不斩的睡裤。 ……原来那条睡裤真的是他买的。 我晃晃悠悠地走回达兹纳家,右臂毕竟骨折得厉害,还没有好,所以被吊了根绷带挂在脖子下面。我觉得这样傻透了,不过小樱竟然在这些方面意外得坚持。 鸣人和小樱都不在,似乎是在修行。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河水边,打算练一会儿结印。 说起来,白那家伙竟然会单手结印,他临走之前给我露了一手,却不给我好好研究的机会。鼬也是会这招的。 但我却不管怎么练都不成功。 没一会儿,身边突然坐下来一个人,我瞥了他一眼。 “嘛~佐助真的是很努力啊。”卡卡西有些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护额,道。 我没有说话,或者说,对着卡卡西我根本说不出来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在练习结印的左手还是停了下来。 “佐助。”卡卡西忽然叫了我一声,在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时,他微微露出一个像是无奈,像是包容的笑,“偶尔直率一点,不是很好吗?” 我一愣。 这已经是这几天之中第几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我到底哪里不坦诚了?! 我这么耿直的人,一向都是有一说一,有二做二,到底哪里需要直率一点了?! “偶尔也试试去信任同伴吧,佐助。”卡卡西笑着说,他摸了摸我的头,在我瞪他之前收回了手。 “我很信任同伴。”我忍不住反驳。 就是信任着他们,所以我才让白和鸣人带着伊那利母子离开,因为知道他们一定保护好那两人。就是信任他们,我才会让小樱帮我疗伤,并且放心地在他们面前昏倒。就是信任他们,在看到卡卡西的那一刻我才彻底放下心来,因为知道这家伙实力高强,还不会放着我不管,也不会害我。 “……所以留下了一个雷分|身吗?”卡卡西不由得道,显然他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好久了。 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我还以为那些事都已经揭过去了,没想到一直等到我伤好,卡卡西憋了这么久才终于问出来。 是的,我当时是在那座大桥上留了一个雷分|身,实际上,当时还觉得有些没谱,毕竟雷分|身是我刚研究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实不实用。留下那个分|身当然是为了静观其变,防备卡多,毕竟卡卡西他们这些脑子坏掉的忍者对雇主都有一种异样的忠诚,也根本不会想到卡多会在其中做手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关注卡卡西和再不斩的战斗,到时候根据情况来插手。 我自己当然最了解自己的想法,所以在卡卡西即将用雷切杀掉再不斩的那一瞬,我的分|身出现挡刀就是顺理成章的了。雷分|身用大量雷电查克拉组成,死掉的时候会把这些雷电再释放出去,麻痹敌人还是没问题的,这样既保证了再不斩的生命,也让他无法再继续战斗。 想想都觉得我太机智了! 虽然是出了一些小意外……呃,好吧,大意外。 首先,没有预料到卡多竟然惹来了忍刀七人众里的两个,这种成名已久的叛忍和那些普通忍者可不一样,如果是一般上忍的话,我拼命还是能与之抗衡的,但对上那两个还是太勉强了。 如果知道会遇上那两个萝卜,我是绝对不会分出雷分|身的。 其次,谁知道卡卡西那边抓时机抓的那么准,正好在紧要关头把我的分|身杀了,差点没坑死我。 虽然是我自己冲上去找死的……但总之都是卡卡西的错! 说起来这家伙还不知道他差点坑死我呢! 我瞪了卡卡西一眼,换来他的一个苦笑。 “你到底是怎么学会那种忍术的?”卡卡西忍不住咕哝道。 分|身术还需要学吗?这可是小学就教的课程。无论是之后的影分|身,水分|身,还是其他的什么分|身,都只是这个忍术的进阶版罢了。 “既然有了影分|身和水分|身,我就想其他属性的查克拉也可以做分|身。”我解释道。只是没想到的是水分|身耗费的查克拉很少,但雷分|身却需要大量查克拉才能变成稳定的形态,不过我之后发现还能麻痹敌人,多少让我找到了雷分|身的用处。 卡卡西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我的回答,他看着我,半晌,望向天空,喃喃道:“佐助,你原来的那些传言都是怎么传出来的……” 我根本搞不清他的脑回路,干脆放弃。 过了一会儿,卡卡西才问:“佐助,那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顿了顿,有些头痛地说,“虽然鸣人有说过一些,但是那小子……嘛~听完之后我反而更混乱了。” 看来卡卡西是不会放弃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实话实话道:“是‘缝针’栗霰串丸和‘飞沫’无梨甚八。” 卡卡西一愣,半晌,才说:“竟然真的是他们……”他下意识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甚至还用力捏了捏,有些后怕地说,“还好你们活着回来了。” “嗯,死的是他们。”我点头道。 “没想到卡多竟然能找到他们。”卡卡西感慨了一会儿,忽然有些认真地说,“佐助,我知道你很优秀,但如果下次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你应该立刻来找我。” 找你?当时那种情况你这个三秒男能同时应付三个精英上忍吗?更何况,还有鸣人小樱,以及达兹纳一家?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落入了那两人之手,可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 再不斩虽然有鬼人之称,又是叛忍,但他心中却有些自己的某些原则,除了任务,他基本不会向普通人出手,也不会主动攻击女人和小孩,所以小樱还是安全的。 但那两个萝卜,可是百无禁,天性残忍。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的残忍,我才只是受了些伤,然后让他们互相残杀。 我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暗暗嘀咕。 “佐助,这是命令。” 卡卡西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 我不由得抬起头,看他。 “佐助,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所有事的。”卡卡西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我,道,“所以,如果你再遇到什么事,完全可以扔给我来解决。” “毕竟……我是你的老师嘛。”卡卡西顿了顿,又露出笑容。 老师? 我完全搞不懂卡卡西的想法,“老师”而已,轻飘飘的两个字,能说明什么呢?我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完成所有事,但在这个世界上,悲剧的来源往往是有些事只能一个人来解决。我的事可能交给卡卡西吗?他又能干什么呢? 就像这次,如果我当时一路逃跑,把那两个萝卜引到卡卡西那里,情况会好转吗?……说不定会更糟。 我不明白卡卡西这种人,为什么能轻易许下这种承诺。 ——就好像要把别人的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一样。 夕阳中,我们小队终于收拾行李,与波之国挥手告别。 临走之前,达兹纳忽然问我:“我一直想知道,你很不满我谎报任务级别吧?可是为什么会帮我?” “谁知道呢。”我看了一眼那个老头,满不在意地回答。 为什么会帮他呢?不是因为他死了,他的女儿孙子会痛哭流涕,憎恨木叶,也不是因为“见义勇为”是忍者的准则,这些我都不在乎。 只是我在想,他所修建的大桥真的很重要吧?那座大桥,连通的不是个人,不是城镇,而是一整个国家。整个国家都因为一个人,一座桥而改变,那么原本渺小的人就变得重要起来。这不是很有趣吗? 但当来到那座终于建成的大桥之前,我仰头望着桥上那个巨大的匾额,只觉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是什么?”我嘴角抽搐地问。 达兹纳摸着脑袋哈哈笑了,大声说:“这次真的要感谢你们啊,因为你们救了我们,也为这个国家带来了改变,所以我希望能做个纪念。” “纪念……?”我有气无力地看着这座大桥的名字。 “鸣佐大桥?”鸣人看了看,倒是很高兴,手舞足蹈地拉住我大叫,“佐助,这样你和我的名字就刻在了一起哎!” “哇~想想真是有点兴奋呢!我和佐助的名字竟然被刻在了这种地方!”鸣人在最前方蹦蹦跳跳,一边挠挠脸,“嗯,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果然还是很高兴啊!” 鸣佐大桥…… 自己的名字被刻在桥上,真是太羞耻了。 而且,我总觉得有些微妙的古怪,好像要把我的名字排在前面我才会更舒服一样,是错觉吗? 波之国之旅就这么结束了,和兴高采烈的鸣人相反,我垂头丧气地走在队伍最后。 斜照的夕阳中,我们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小樱背着手还是有些羞涩地走在我身边,但她似乎开朗了很多,能够和我自然地说话了。 鸣人在最前面大声说着什么,声音传了很远。 卡卡西插|着裤兜,闲散地走在我们旁边,像是也在笑,还有些无奈。因为鸣人太活泼了,就连卡卡西都有些招架不住。 “佐助,你快点走嘛。”鸣人忽然转过头来,催促我。 那一刻,大家都下意识地看向我,脸上带着笑,在橙色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第43章 我爱罗烤肉 从波之国回来之后,我们第七班就继续开始那些简单的d级任务,偶尔接到真正的c级,也就是剿匪,消灭山贼,赶走野猪之类的。 而我也加大了训练量,每天还要再腾出时间反复练习忍术和结印……像之前对上两个萝卜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我每天都很忙也无暇顾及其他,等发现时,我才注意到,原来木叶村里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陌生的忍者。 那些来自各国的查克拉杂乱无章地飘散在空气中,搅得人眼花,每当那些外来忍者呼啦一下从屋顶上跳过时,我都有一种要把他们打下来的冲|动。 好在宇智波族地足够偏僻,让我能最大限度无视他们,只有偶尔上街时才会遇到。 忍鹰在天空中盘旋,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啼叫。 我抬头看看天空,有些搞不懂木叶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用忍鹰来传递信息未免也太嚣张了吧?是个人都能看到好吗?而且他们的暗号也太过简单,从小到大看了多少次,我几乎都能猜到他们下一次变动的暗号是什么。 ……反正这次是召集村中待命的忍者立刻赶去火影那里开会。 我真的好想出一部书,名字就叫《细数那些年木叶用过的白痴暗号》。 我一面瞎想,一面在街上乱逛,打算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和鹿丸吃烤肉。但很快,路过一条小巷子时,我就看到了鸣人。 不仅是鸣人小樱,还有三代火影的孙子木叶丸以及他的小朋友们。他们似乎在和什么人对峙,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木叶丸被一个穿黑斗篷脸上画彩妆的下忍提在手里,那人背后背着一个绷带缠住的傀儡,站在他身后的,则是背了一把大扇子的金发少女。 风之国的忍者吗?傀儡师?实力就下忍来说非常不错。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带着一股血腥之气的人藏在树后,以及三个完全不像是下忍实力的不知名忍者也同样躲藏在不远处。 我扫了一眼,迅速判断了形势后随手扔了颗石子过去,打中了那个傀儡师的手。 “什么人?”傀儡师看向我,有些吃惊地说。 “佐助!”而鸣人则发出了得意洋洋的欢呼声,他想都不想就一指那个傀儡师,大声对我说,“我说啊,佐助!这家伙真的超嚣张的!快给他点颜色看看。” 但我却没什么心情去管那个画彩妆的家伙,而是抬头望过去。 风缓缓吹过,刮起一丝不同寻常的杀意。 那个隐藏在树后的家伙突然现身了,然后他忽的化为黄沙,一点点倾泻到地上,又重新凝聚成实体。 这是个肤色偏白,没有眉毛的家伙,年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红色短发,淡青色瞳孔,有着极深的黑眼圈。他的表情冷漠,目光中含着血腥和杀气。 ……有点眼熟。 不光是他身上冒出来的那股躁动不安的查克拉让我觉得熟悉,只是那个背着葫芦,额头上画着鲜红爱字的造型,就十分眼熟。 我突然想起来,这不是我爱罗吗? 风影的儿子,一尾沙之守鹤的人柱力,我爱罗。 可以说,他和鸣人的命运就像是镜中的彼此,相近却又截然不同。但最终听说是被鸣人所改变了,成为了不知道第几代风影。 记忆好像在突然之间找到了突破口,连带着我爱罗,我还想起来了他身边跟着的这两个,是他的哥哥姐姐吧?长得一点都不像……叫什么来着?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马上就要进行中忍考试了。中热考试和佐助追还可是当年我看动漫时的两大经典,我好歹还是有印象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中忍考试结束我就可以遇到鼬了吧?既然那家伙自投罗网撞到我面前,那可就别怪我了。 鼬…… 我想着,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鼬要来了啊…… 那我就需要更加努力了,现在的实力似乎还远远不够,在这几年之中,在外面奔波的鼬实力增长肯定更快,想要超越他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尽力追赶他,拉近和他的距离,然后靠着我的能力……反杀! 鼬的弱点其实也很明显,我应该好好思考一下。 “喂!”一个冷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与声音相伴的是一道极速袭来的流沙。 我侧身躲过,那些流沙打空了,飞到半空中,又很快变换形状收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爱罗紧盯着我,问道。 “喂!哪有从背后偷袭别人的!你这个小子!”鸣人从地上跳了起来,冲着我爱罗不满地吼道。 “就算风之国和我们是同盟,但别国的忍者在我们村子里随意进行攻击也不太好吧。”几乎在同时,小樱就上前一步道。 但我爱罗却根本就没有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只是看着我,一副必须要得到答案的样子。 那股杀气虽然被极力压制着,但却不断传递出暴虐的情绪。 这是想要杀了我吗?真有趣。 我把双手插|进裤兜里,淡淡地说:“在问别人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 “沙暴的我爱罗。” 出乎我意料的,我爱罗竟然很乖地说了自己的名字,说完,就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性格……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虽然看起来天生长了一张挑衅的脸,但意外的比较顺从?尽管一尾的查克拉不断暴动着,但却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在很辛苦地压抑。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叛逆吗?相反,他属于听话的那种。 “宇智波佐助。”我回答道。 我爱罗点了点头,道:“我对你很有兴趣。” 气氛再次紧绷了起来,风轻轻在这条狭窄的小巷中吹过。我爱罗的神情冷漠,目光冰冷,直直看着我。 为了证明我的猜想,那么…… “来者是客,要一起去吃烤肉吗?”我问。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哈?佐助!你怎么能邀请这个家伙?!”鸣人毫不客气地指着我爱罗,激动地说。 我看着我爱罗,继续问:“既然来了木叶,要不要尝尝木叶的特产?也可以当做是木叶对于你们的招待。” 我爱罗不可思议地瞪着我,那双淡青色的眼睛睁得很大,他的表情几乎要扭曲了,抿了抿嘴角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张开口。 他那样子还挺好笑的,他看着我就好像见了鬼一样,下一秒就要转身逃走了。 但我怎么可能让他逃走呢?看着一只凶猛的野兽突然掉了一层沙子之后变成了小白兔可是难得的机会。 “招待外宾,不是每个木叶忍者应尽的职责吗?”我平静地说,然后意有所指地看向我爱罗,“而且,我对你也很有兴趣。” 我爱罗好像终于从突如其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神色再次凝重下来。 在他即将拒绝之前,我看向了一旁的金发女孩,问:“怎么样?” “喂!你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化彩妆的傀儡师终于忍住了大吼一声。 但金发女孩却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好、好像也不错呢。”她露出一个笑容,脸还有些红,指了指自己对我说,“我叫手鞠。” “喂……你不要忘记……”傀儡师显然没想到被自己人拆台,他的话刚脱口而出就马上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只能转头求助我爱罗,“我爱罗……” “好啊。”我爱罗突然说,他冷冷地看着我,不忘加上一句,“既然你要求的话……” 我挑起眉。 果然答应了……只要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这家伙就真的会顺着那个方向去思考,因为本身没有什么坚持的东西,所以随便给他一点理由,他就会照做。还真是意外的单纯,估计是没接受过什么教育,也没有和人好好交往吧?很轻易就被人带跑了。 这些忍者真的没问题吗?鸣人也好,我爱罗也好,明明是村子重要的力量,却都很容易被拐卖,不怕被有心人利用? 于是,那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我们一大群人聚在了一起,挤在那家小小的烤肉店里吃饭。 烤肉滋滋地在铁板上冒着热气,香味扑鼻,灯光是橙黄色的,把一切都照得色泽鲜艳,令人食欲大开。 风影的儿子和火影的儿子,一尾和九尾,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烤肉,甚至彼此争抢,不仅抢夺烤好的牛肉,还抢夺配料的权利。 不过他们两个倒还都是咸党,尤其是我爱罗,吃东西意外的咸。 我一直担心我爱罗把沙子混进烤肉里,但这种惨剧直到最后都没有发生。我知道他们好像在谋划着什么,那个傀儡师,唔,叫勘九郎,一开始还很戒备,但后来也就自暴自弃地加入了抢烤肉大军。 不知道是不是人柱力的特长,鸣人和我爱罗都很能吃,再加上丁次,不知不觉就把老板准备的烤肉全都一扫而空。 我爱罗像是吃撑了,一下一下地打嗝,虽然强撑着冷酷,但一边打嗝一边露出无措的神情,再怎么样都冷酷不起来。 “真是麻烦……”鹿丸在我身边说,他拿着一个粗陶茶杯,翘着腿向后靠在椅子上显得十分懒散。他看了看那边打嗝的我爱罗,皱起眉小声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顿算我的。”我慢吞吞地吃着木鱼饭团。没有人和我抢吃的,小樱和井野会偷偷给我夹饭团和菜,就连鸣人都会把烤好的肉分我一份,而鹿丸又抢不过我,所以就算他们所有人的盘子都空了,我还是有一些东西摆着没吃完。 “不是和你说这个……”鹿丸一噎,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道,“嘛,算了。” 我爱罗还在打嗝,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想要憋住了,但打嗝这种事不是憋着就能停下的。大家都在努力无视他,手鞠和勘九郎都已经别过头去不忍直视了。 “喂!我爱罗!”我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发出“砰”的一声。 我爱罗一愣,沙子瞬间狂暴起来,无数黄沙从他的葫芦中飞出,弥漫在空气中。 大家都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原本热闹的气氛安静下来,都看着我和我爱罗对峙。 沉默一会儿,我爱罗警惕的眼神渐渐放松,变得有些茫然和无辜,那些沙子也随之变得平和。 “这不就不打嗝了吗?”我坐下,重新夹起木鱼饭团开吃。 两秒后,勘九郎跳起来,几乎要把桌子掀翻了,他冲着我大声咆哮:“就为了打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到底有多危险啊?!” 鸣人满不在乎地挖了挖耳朵,说:“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吼这么大声啦?这确实是治打嗝的好方法啊。我爱罗,你快点把沙子收回去嘛,要不然这里的老板发飙可是很可怕的。” 沙子依然在空气中漂浮着,尘土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爱罗却没有坐下,还是直挺挺地站着,紧盯着我。就好像突然冒出来的沙子提醒了他什么一样,他紧紧抿起嘴,却不说话,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握成拳,捏得很紧,有细碎的沙子从指缝间露出来。 然后像是忽然无法忍受了一般,我爱罗一偏头,霎时化为黄沙,飞速离开了。 “我爱罗!”勘九郎愤愤地看了我和鸣人一眼,立刻追了出去。 而手鞠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我们,抱歉地笑了一下,也紧接着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啊?”鸣人一愣,挠着脸问我,“那个葫芦为什么忽然走了?” “真是的……”鹿丸一捂脸,干脆仰倒在椅子上。 “尿急吧?”我随口说。 我的盘子里只剩下一块小牛排了,还冒着热气。我把盘子举起来,问鸣人:“就剩一块了,要吃吗?” 鸣人的眼睛一下亮了,他果然不再关注突然离席的我爱罗,而是欢天喜地地问我:“真的嘛?给我吃?可是,佐助,你不吃吗?” “我饱了。”我把盘子递给鸣人,看他直接用手抓起牛排就往嘴里塞。 “为什么你还有东西吃啊?”丁次在一旁嘟嘟囔囔地说,一边撕开一包他带来的薯片。 “喂……胡来也要有个限度吧?”鹿丸压低声音说道,“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和我没关系。” 我抽了抽嘴角,干脆把一颗洋葱塞进了鹿丸的嘴里。 行了吧,还和你没关系,就你那副八婆的样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可能不管? 再说能出什么事?只是请砂忍村心怀不轨的一尾人柱力小队吃个烤肉而已。不觉得我爱罗和鸣人很像吗?未来的火影和未来的风影同桌吃饭,以后说不定还能借此缔结友好条约呢。 而且……鼬快要回来了呀。 趁这个时间给木叶找点别的事做,我才能更顺利地和鼬见面不是吗? 第44章 死亡森林 瀑布轰鸣着从山巅坠落,巨大的水压死死压在我的肩膀和头上,不断冲刷着,震得人耳边嗡嗡作响。 我调整呼吸,在瀑布的冲刷中沿着石缝向上攀爬。 爬瀑布是我小时候就开始的修行,尤其在夏天瀑布水量最大的时候,这能增大身体的强度,同时也不至于让我因为过度练刀而拥有一双不协调的强壮手臂。在攀爬中,可以最大限度调动全身的力量,包括手指和腕力。 只是一开始我用上了查克拉,也只能在爬到半途时跌落,现在我不用查克拉,只靠身体的力量就能很快爬到顶端。所以我就干脆把一只手背在身后,只用一只手来爬。 我谨慎地站稳脚步后,飞快腾手,将手伸向更高一点的缝隙。其实岩壁嵌合得十分精密,大多数地方根本无从下手,所以我只能用尽力气将手指抠在仅有的一小点缝隙中,或者死死抓住某块突起的岩石。 一开始爬完一次,我双手血淋淋的,指尖的皮都磨破了,指甲也会翻开,别说手了,其实浑身上下都是擦伤,有时候为了能攀附在崖壁上,我甚至会用膝盖抵着岩石以增大摩擦力。 顶着这种可怕的水压向上攀爬其实挺不可思议的,但就像是到现在我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我运用查克拉就能站在水面上一样,有些事情慢慢就习惯了。 ——等我发现时,我甚至已经能单手攀爬了。 很快,我就快到爬到了最顶端,但这也是最艰难的地方。因为这里水流紧紧贴合在岩壁上,上方原本宽阔的河流在瀑布口骤然变得狭窄起来,无数湍急的河水汇聚在一起,从这个突破口宣泄下来。 在水流日积月累的冲刷下,这附近的岩石也变得光滑圆润,湿腻腻的,很难抓住。 我已经全部浸没在了水中,只能顶着强大的冲击力屏气凝神,攀着岩石一寸寸移动。 快要到了。 我抬起头向上看去,透过模糊的水幕,我看到了一片开阔,湛蓝的天空和白云仿佛近在咫尺。 我无意中向一旁瞥去,却发现在瀑布顶端离我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竟然站着一只乌鸦,正歪着脑袋看我。 乌鸦会闲的没事站在水中突起的岩石上吗? 我陡然一惊,而那只乌鸦似乎也没想到我会突然抬头看向它,也傻愣愣地僵在那里,和我隔着湍急的水流对视,那只乌鸦的眼睛是猩红的,清晰地刻画出三颗首尾相连的勾玉。 不知是一瞬间,还是很久,我和那只乌鸦大眼瞪小眼,眼睛里是相似的惊讶与慌乱,仿佛都被吓到了。 下一秒,乌鸦浑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箭一般起身飞走。 “你……”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冰冷的河水灌进我喉咙里,呛得我一个激灵。 瀑布以那种不可阻挡的惊人冲击力把我从崖壁上打落。我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气息全乱,肋骨间火辣辣地痛,但看着那只飞走的乌鸦,我还是无法抑制地将目光追寻过去,眼睁睁盯着它消失在树林中。 只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转眼我就被瀑布重重拍在崖底突起的一块大石头上。 “咳……”我的背与岩石相撞,硕大的石头咔嚓一声四分五裂,我咳嗽着,带着呛进肺里的水,也带着几滴血。 妈蛋!鼬你这个王八蛋!小爷被你害惨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狼狈地从瀑布上摔下来,就连小时候第一次爬都没有过! 我狼狈地爬到岸边,大口喘息,肋骨一阵剧痛。 虽然肋骨没有断,但好像有两根裂了。 他还真的变成乌鸦跑到木叶来了?!还偷看小爷我修行?!还歪脑袋卖萌?! 不不不,一只蠢鸟而已怎么看怎么傻,怎么能叫卖萌。 可恶!好想把那只傻鸟大卸八块啊啊啊啊! ……看到就看到了,为什么要飞走。 中忍考试如期进行,已经过了过家家一样的第一场。说实话,我不明白那种考察作弊能力的笔试有什么意义,卷子上的弱智题还需要抄吗?忍者到底都是怎样的一群文盲啊?他们真的只需要一所小学,而不是建造一些类似中忍学校,上忍学校的地方吗?在武力值跟上的同时,起码也把智商兼顾一下吧? 真是可怕,忍者们也太不注重高智商科研人才了,这些忍者只会打打杀杀,世界却都是普通人建造的……这么看来,其实忍者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阴沉着脸,回去换了身衣服擦干头发,在肋骨裂开的地方用绷带包扎好,才迟了一点出现在第二次考试的地点。 第二场考试的主考官是御手洗红豆,看起来凶巴巴的,很是恐吓了我们一番,不断告诫我们即将进入的是死亡森林,危机四伏,稍不留神就会丧命。 考试的内容似乎比第一场要高端一点,一共26个小组,一半拿着天之书,一半拿着地之书,我们需要互相争夺,只有集齐了两种卷轴并最终到达森林中央的高塔才算是通过考试。也就是说,这场考试最多也只有13组能够合格。 整场考试为期五天,并且因为每个人都签下了生死状,所以就算死在里面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我心情不好,一路上谁都没理,也只有鸣人和小樱向我打招呼时勉强应了一声,李他们小队都战意满满,尤其是李,他看上去很兴奋,一点都没有被压抑的气氛所感染,反而变得越发斗志昂扬,他黑亮的头发在阳光下发射出一道流光,夺目而耀眼。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然后引起了旁边某个白眼的冷哼。 现在的我没心情理会那个白眼大少爷,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不过没有我的挑衅,他好像更生气了。 某个白头发戴眼镜的学长也笑眯眯地向我们打招呼,他是药师兜,第一场考试一开始就在刻意接近我们,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 也许是他那副柔弱可亲的样子使人不由自主就放松了警惕,小樱和鸣人都对他的观感很好,平时我还有心思装一装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一大早就碰见那样恶心的事,任谁都高兴不起来,所以我干脆臭着脸无视了他。 鸣人小樱都有点尴尬,而药师兜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笑了笑就走到一边去不再靠近我。 考试很快开始,考生们都分散开来,挑了各自的入口,只等时间一到,就纷纷进入了这片阴森的死亡森林。 高大的树木参天蔽日,仿佛彻底隔绝出了另一个世界,静谧而阴森,偶尔有细碎的阳光从繁密的枝叶间渗透而出,照耀着飞舞的灰尘,在青苔上形成一块块光斑。粗壮的枝桠四通八达,相互沟通,如同一条条高低交错的道路,蔓延向黑暗的密林深处。清越的鸟鸣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更显得空旷。 我一进入森林,就暗自戒备起来。毕竟肋骨上有了裂痕,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也不太影响行动,但在战斗中却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不知道是不是鼬那个家伙的出现让我变得疑神疑鬼,我总觉得好像会发生点什么,但原本的剧情早就遗忘在了尘埃中,可能只留下一些隐约的印象让我感到不安。 不过是个中忍考试,难道我也被大家严肃的气氛所感染了?应该不会太危险才对。 我一边想着,一边抬手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自己的肋骨,包扎得很严实,只是骨头裂了而已,还能支撑得了剧烈活动。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专门跑去了宇智波家的忍具店里置备了不少东西,可以说是一身装备。怎么想都好像可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小樱和鸣人也被森林中压抑的气氛所影响,变得有些紧张。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不安,考试的一开始我们小队就被别人盯上了,只是鸣人去草丛里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有人用拙劣的变身术企图接近我们,但那人只是独自前来,水平也不怎么样,轻松就解决掉了。 但坏事却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一阵突如其来奇怪的飓风将我们小队冲散,我看着一身狼狈出现在眼前的鸣人,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鸣人啊鸣人,难道你就这么好装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变身成你呢? 第45章 大蛇丸(上) “好痛啊,大家都没事吧?”假鸣人大叫着跑出来,带着那种毫无心机的傻笑。 “鸣人。”小樱一见到鸣人就松了口气,连忙想迎上去。 “别动!”我喝道,伸手拦住了小樱,隐隐将这个女孩子挡在身后。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但绝对不是正常的下忍水平。 “哎?佐助君?”小樱不解地问。 我掏出一把苦无向对方射去,被对方一晃身子就轻松躲过,尽管对方装作狼狈的样子摔倒在了地上,但这点小动作还瞒不过我的眼睛。 “佐助!你在干什么呀!”假鸣人愤怒地冲我大吼。 “鸣人在哪儿?”我冷声问。这个人身上有浓厚的血腥味,前不久才杀过人,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鸣人。 该死!鸣人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吗?怎么随随便便就被敌人偷袭了!……虽然知道你不会轻易死掉,但有人会担心好不好! “你这个冒牌货!”我低声咒骂,微微压低了身子,摆出攻击的姿势,“再问一遍,鸣人在哪儿?” 假鸣人丝毫不为我的气势所动,反而脸上的表情一变,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就连鸣人那双湛蓝的大眼睛也变得有些妖娆了起来:“嗯?你是怎么发现的?” 冲击太大了……原来鸣人的表情也会这么妖媚,这不会是个女的吧? 我僵硬了一下,紧盯着对方的动作,企图找出其中的破绽。对方显然实力不凡,看似松懈,但一举一动间都防备得滴水不露。 “我很好奇,你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我是假冒的。是太了解他了,还是有其他方法?”对方继续问,似乎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全然不把我的威胁放在眼里。 对方很强,绝对不是什么庸庸无为的小人物。这样厉害的角色来木叶的中忍考试有什么目的?是冲着木叶来的,还是有所打算?难道是想得到鸣人?不对,如果目标是鸣人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带着鸣人走掉。 这个样子……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为了宇智波家的写轮眼? 越想,我就越谨慎,随口敷衍:“你选择了最不好假扮的一个人。” “是吗?”对方从喉咙中发出低低的扭曲的笑声,然后解除了变身术,白烟过后,一个带着斗笠的女人出现,额前草忍的标志闪闪发亮。 用紫色的粗麻绳做腰带,是草忍的独有装扮吗? 不、忍、直、视。 “想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吗?估计成为我宠物的食物了吧。”麻绳女笑得不怀好意,一边摘下斗笠,半遮住脸,“真是有意思,来吧,打败我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救他。”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斗笠边缘。 舌头……竟然那么长,好恶心! 鼬,鸣人,快来看变态! 我内心恶寒了一下,握着苦无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好想把这个变态的舌头割掉怎么办。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麻绳女扔掉斗笠,又掏出地之书的卷轴,仰起头,张大嘴,用长长的舌头卷着把整个地之书都吞了下去:“你们想要我的地之书对吧?因为你们的是天之书嘛。……好了,可以开始了吧,卷轴的争夺战。” 麻绳女撩起长发,露出了那双蛇一般阴郁的眼睛,寒光乍现:“我会倾尽全力的。” 杀气! 冲天的杀气从麻绳女的身上散发出来,几乎像利刃一般直刺人的双眼,其中包裹着的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我下意识为这样的刺骨杀气而战栗了一下,刚才看到对方吞下卷轴的震惊也被这一举动彻底打散了。不管对方到底有多恶心多变态多蛇精病,他都是个毋庸置疑的强者,这种情况下,不允许我有丝毫懈怠。 麻绳女慢慢向我们走来,然后抽出两把苦无,露出阴森而诡秘的微笑:“还站着啊,那又怎么样?放心好了,你们很快就解脱了,不会感觉到疼痛。” 不就是杀气吗?如果就这么简单被打败了,我还怎么去把鼬抓回来? 我深吸一口气,把下垂的手再次举在眼前,看着自己略微颤抖的指尖,死死握紧,让手中的苦无稳稳地停在半空,反射出雪亮的光。 破空声传来,麻绳女扔出了手中的苦无,速度并不快,似乎只是试探。 我抱起身旁无意识地哭泣着的小樱,反手射出手中的苦无,然后手里剑接连射出,在各自的轨迹中精准地碰撞,袭向麻绳女。 我趁此跃上了另一棵树,将小樱放下,拍了拍她:“小樱,清醒一点!” 小樱从杀气造成的幻觉中惊醒,满脸泪痕,有些惊恐,喃喃道:“佐助君?” “保持警惕,对方很厉害!”我按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一点。 小樱愣愣地看着我,表情很快坚定起来,大声说:“是的,佐助君。” 可爱的女孩子,很普通很平常,却也很坚强。 根本没时间说那么多,我转过身,不再关注小樱,然后拔出太刀,从高处向着麻绳女猛扑下去。 但麻绳女的应对却出乎意料,她的身体极其柔软,像蛇一样,轻易就扭转出了常人做不到的姿势,我的攻击被轻松躲了过去,而对方骤然拉长的身体却给我造成了很大麻烦,趁着我攻击时背后露出的破绽,麻绳女的脖子伸长轻轻一绕就来到了我的背后。 脊背上猛然窜上的冷意让我及时转身,匆忙挡下对方的一击,但却被力道打飞出去,直直撞到横斜的树枝上。 “咳咳。”肋骨上隐隐作痛,裂开的骨头似乎断了,我抹去嘴角咳出的几滴血,一边在心里迅速分析目前的情况。 这个古怪的家伙虽然杀气惊人,但却并不想杀了我。她的身体超乎常人的柔软灵活,却也充满力量,用体术对付这样的家伙其实很吃亏,因为她能化解我的力道。而且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森林中,就像是她的主场一样。 麻绳女没有丝毫停歇,蛇一样的身子盘绕在树枝上,几下,就迅速接近了我。 “笃、笃、笃。”手里剑与苦无一同钉在了麻绳女面前的树枝上,阻挡了她的攻势。 “佐助!我来了,你没事吧!”鸣人从高高的树上跳跃下来,挡在我和麻绳女面前,看见我嘴角的血迹,顿时捏紧了拳头,瞪着麻绳女。 “伤害佐助……不可原谅!” 鸣人的眼睛赤红,大吼着冲向了麻绳女。 鸣人没事就好……虽然他身上似乎散发着恶臭,衣服都被不知名的腥臭粘液浸湿了。 但鸣人怎么可能是麻绳女的对手,几次交手后,就被对方用舌头牢牢缠住,举到了空中。鸣人不断挣扎着,身上再次出现了兽化的迹象,九尾的查克拉也不受控制地溢出。 “这种查克拉……难道是……”麻绳女仔细看着鸣人,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奇地看着鸣人喃喃自语。她沉吟了一下,右手手指接连亮起五行封印。 鸣人! 我顾不上别的,打开了写轮眼,对着麻绳女的舌头挥刀斩下。 刀光一闪。 麻绳女没有防备,连忙把鸣人甩开,但还是晚了一步,舌头上被划出一道,鲜血直流。 舌头毕竟脆弱又敏感,麻绳女嘶的抽了口气。 与此同时,小樱大叫了一声鸣人,扔出苦无将下落的鸣人钉在了树干上。 “真有趣啊,那双眼睛……”麻绳女后退几步,垂在外面的舌头上还滴着血,但她毫不在意,毒蛇一般的目光仍旧紧盯着我,带着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贪婪与渴望,“宇智波……佐助,你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来,让我来看看你的价值吧。” 这个人的数据,竟然比卡卡西还厉害,能和鼬不相上下。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改造。 也好,和她战斗,就能知道现在的自己和鼬的差距了。 看着眼中不断变化的各项数值,我再次挥刀,向着她的破绽之处。 麻绳女的身体灵活度完全超出了人的极限,就如同真正的蛇一样,就算打到了她,也被她柔韧的躲闪化解了力道。 断裂的肋骨牵制了我的行动,左手每一次挥刀都会生痛,在近战体术上我占不到任何便宜。 从数据看,麻绳女似乎也非常擅长忍术,面对我的攻击,她并没有过多地使用大型忍术,只是偶尔从袖口和嘴中放出几条巨蛇。 那种带着深深的贪婪与惊叹的目光始终紧紧黏在我的身上,仿佛毒蛇冰凉而阴冷的毒液。 体术,忍术。看来,对方的弱点是幻术,但可惜的是,我也同样不擅长幻术。 不能慌,如果我不能解决这个家伙的话,很难想象她会对鸣人和小樱做什么。 我迎面将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蛇从中一分为二,滚烫的蛇血洒了一脸。甚至来不及擦去流进眼睛的血,我努力保持着冷静,深深吸了一口气,借着太刀与麻绳女的苦无相撞的力道跳开,迅速跃上一旁的树干,将太刀狠狠插进树干中,在半空中腾转,然后从身后的忍具包中掏出苦无与手里剑。 不留下一丝空隙,我运用宇智波家独特的手里剑术,将手里剑漫天洒出,先是苦无破空而去,几次碰撞后变换出复杂的无法追踪的轨迹,随后便是回旋的手里剑,从各个方向包围,闪着寒光笼罩住麻绳女全身的要害之处。 这样铺天盖地的忍具虽然凶险,但对麻绳女却构不成威胁,她扭转身体,从手里剑雨中突围。 “砰,砰,砰!” 苦无上的起爆符引燃,接连的爆炸声响起,瞬间吞没了麻绳女的身影,火光冲天,震得树叶摇动,惊起无数飞鸟。 “叮——” 我抬着手,手中的苦无正好架住麻绳女刺来的苦无,力道之大,让我的虎口撕裂一样地疼痛,一缕血迹从隐隐裂开的虎口中渗出。 仅仅在火光还未到达之前,麻绳女就冲出了火海,那一瞬间的速度几乎让肉眼无法捕捉,但她的行动轨迹和我预测得分毫不差,所以我才能提前做出反应挡下她的攻击。 麻绳女的身上还带着火药的味道与烧灼的热度,衣物燃着火星,但她没有受伤。看见我准确地架住了她的苦无,麻绳女不由得挑起眉,目光灼热地紧盯着我,声音中透出不可思议的激动与神经质的颤抖:“还不够,佐助,还不够……你以为,这样的攻击就能打败我吗?” 似乎陶醉一般,她眯起眼睛,舌头轻舔嘴角,也许是由于刚才的伤口,她的嘴角留下一抹淡淡的血迹。 变态!打架的时候就不要做多余的表情! “砰!” 又是爆炸的声响,但这次不是手里剑,而就在麻绳女的背后。 我趁机向后跳去,再次拉开距离。 因为我那不详的预感而特地去猫婆婆的店里准备了很多忍具果然是对的,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一种小小的白色小球,可以挂在手里剑上,在射出的同时就能轻飘飘地附着在对手的衣服上,爆炸的威力也许比不上起爆符,但隐蔽性却是够了。 但麻绳女的实力不可能被这种小炸弹所打败,在察觉出不对的那一刹那,麻绳女就迅速逃脱了爆炸范围。 【火遁·豪火球之术】 在小炸弹引燃的同时,我就结印,查克拉迅速提至胸口,一口喷出,硕大的火球便砸在了麻绳女躲避的方向。 火遁善于攻击,在易燃的森林里更是威力巨大,为了保证这一击的效果,我特意将查克拉变得更加不稳定,但也因此,火焰在喷出的时候也烫伤了我的嘴角。 ——这到底是谁发明的忍术?为什么一定要从嘴里吐出来! 对方的所有行动都在我的预料之内,大概麻绳女根本没想到我会使用这种忍术,被砸了个正着。 熊熊火焰燃烧着,一个黑影在蒸腾的火气中隐约显露出来。 这对其他人来说也许看不清楚,但我却能清晰地看到,火光中,麻绳女微微抬起头来,长发遮挡下的脸,有半张面皮脱落了下来,就像是蛇蜕皮一般,被火烧毁了的皮肤卷起,露出下面消瘦而苍白的脸颊。 那张皮下面还有一个人!这是在演鬼片吗?动漫版画皮? 一些熟悉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我突然想起面前这人是谁。 木叶三忍之一,大蛇丸! 也是佐助未来的变态老师,似乎一直觊觎着佐助的身体。 第46章 大蛇丸(下) 火焰仍在燃烧,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我压下心中的诧异,这时候绝对不能松懈。大蛇丸没有被一个火球术所解决是正常的。而我原本想要的,仅仅是火焰与爆炸所带来的到处弥漫可以遮挡视线的雾气而已。 手里剑再次射出,穿过仍在燃烧的火焰,直指大蛇丸。 大蛇丸摇晃着身体,躲闪。 被躲过的手里剑牢牢钉在后面的大树上,我猛的勾起手指,拉住绑在手里剑上的丝线,极细的丝线在摇动的火光中几乎看不见,但它的的确确存在。 早在第一次射出手里剑的时候,我就放出了这些丝线,并且用起爆符作为掩护。 丝线环环相扣,形成精巧的机关。大蛇丸手脚均被困住,浑身上下被丝线缠得结结实实,与粗壮的树干绑在一起。 以我插在树上的太刀为支点,附近交错的树枝间,全部都是丝线构成的大网,在这张铺天而来的大网中,麻绳女无处可逃。 【火遁·凤仙花之术】 结完最后一个印,我再次吐出火焰,不同于前面的硕大火球,这次是无数团火焰顺着丝线构成的大网蔓延,速度极快,就像是火雨一样,迅速包围了大网的中心——大蛇丸。 我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连续两个火遁已经让我感到了疲惫,毕竟我的查克拉量太少了,更何况,还有胸腔上肋骨尖锐的疼痛,刚才的剧烈运动让我可怜的肋骨不断抗议着。 火雨落下,如烟火般炸开,轰然作响。紧接着是一片寂静,只有火焰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过了一会儿,火势才渐渐变小,与树木捆绑在一起的黑影一动不动,仿佛与身后的树一同化为了焦炭。 我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对面的数据,心中说不清是凝重还是轻松。虽然现在一切仍然在我的掌握之中,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个人却还是没有受到多严重损害。这就意味着,我们的实力相差甚远,其中的沟壑不是计谋所能填平的。 浑身焦黑的大蛇丸终于动了,他慢慢活动着手脚,向前走了两步,被火烧过的丝线分外脆弱,她很容易就挣脱了,让那些丝线一根根崩断,发出脆响。 然后,像是隐约响起了滑腻腻的水声,麻绳女耸动着肩膀,焦黑的外皮裂开了,他从黑色的表皮下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把那层外皮扒开,从里面脱出来。 果然是大蛇丸!眼睛是蛇一样的竖瞳,耳朵上戴着奇怪的勾玉状耳坠,面颊消瘦。 他穿着女人的外皮,而且丝毫没有违和感,该说不愧是变态吗? 我稍微缓和了自己的呼吸。 “太美妙了……宇智波佐助,你竟然看穿了我的动作?用你那双眼睛。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吗……真是……超乎我的意料。你比那个男人,还要出色。”脱去了女人皮的大蛇丸舔着嘴角,如此说。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渴望。 我一点都不想听一个像蛇一样的变态给我的评价! 手中的印已经完成,耀眼的雷光在我右手中亮起,如同上千只鸟在鸣叫。 雷属性的查克拉是破坏。 我仍然没在破坏最大化与控制力之间找到平衡点,为了让这些跳跃的雷电拥有更强大的破坏力,我放纵了不断暴走的查克拉,强大的雷电将我的手臂震得发麻,手指也麻痹得失去了知觉。 下一秒,大蛇丸那饶有兴致的话音未落,我便到了他的眼前,千鸟轰鸣着击中了他。 这是目前我所会的威力最大的忍术。 身为卡卡西的成名忍术,其速度,和破坏力都毋庸置疑。 尽管我瞄准的是对方的心脏,但在最关键时刻,还是被打偏了,击中了他的肩膀。 没关系,击中了左肩就好,同样在意料之中。 我感受到了手下血肉的质感,随着千鸟的冲击力,我几乎将整个手都插进了变态蛇男的肩膀。混杂着肉末的粘稠血液缓缓流淌下来。 这样的话,他的左臂就不能动了。而且左肩毕竟靠近心脏,他现在的感官应该被麻痹了很多。 右手陷在变态蛇男的身体里,我抬起左手,苦无的寒光乍现。 成败只在瞬间。 而这一瞬间,在我的眼中无比清晰,每一个动作,都放慢了。 苦无反射的光亮,还有对方肌肉的牵拉,那超乎常理的诡异身体再次发挥了他的作用,大蛇丸的脖子像是蛇一样拉长弯曲。仅仅是毫米之差,躲过了我致命的一击。 锋利的刀刃只在变态蛇男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小道划痕,并不致命。 该死!明明已经计算到了对方脖子的柔软度,但就是我该死的肋骨! 如果不是左手在生理上无法避免地被牵扯,力道和速度都受了影响,我一定能割断这个死变态的喉咙! 一条白色的大蛇突然从大蛇丸的身后蹿出,缠住了我的左手,鳞片纠结的蛇身绞紧,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钻心的痛苦从我的手腕传来,骨骼咯嘣咯嘣几声脆响,就彻底断裂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忍住了冲口而出的叫声,机械地收拢着左手的手指,不让最后一柄苦无从手中滑脱。 尽管,这柄苦无在不在我手上都已经无所谓了,我的左手根本就使不上力。 “呵呵呵呵……”低低的压抑的笑声从变态蛇男的喉咙中传出,他猛的抬起头,那双竖瞳死死盯住我。他脸上带着扭曲而诡异的笑容,看着我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令人毛骨悚然。 大蛇丸甚至用目光细细描绘我的五官和身体,就好像在医院里接受变态医生的检查。 ……变态,求放过! 没看见大蛇丸结印,他的袖子里就又蹿出了几条花斑蟒蛇,牢牢缠住了我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 我本来还想借着双手被抓住的力道,屈膝猛踹这个家伙的肚子来着,结果被发现了吗? “打算放弃自己的右手,来杀了我吗?”大蛇丸低笑着说,话语间竟然流露出赞赏的意味,“凭你现在的年纪,就能如此熟练的运用写轮眼,而且掌握了千鸟这种术……最难得的是,还拥有战斗的觉悟。我开始欣赏你了,佐助。几年前,我失去了得到写轮眼的机会,但现在,我更加幸运地得到了你。”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思索着这个变态话里的意思,他在觊觎着写轮眼,并且曾经和鼬交过手,他败给了鼬?几年不见,鼬肯定更加强大了,这样的话我还怎么赶上鼬! 大蛇丸凑得更近了,他伸出舌头,那长长的舌头徘徊我的眼睛前面,似乎想要碰一碰。 太恶心了!我颤抖着睫毛,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但却被蟒蛇缠住,一动也不能动。 “佐助,我看到了你的眼神。你在渴望力量,你拥有强大的资质,但仅凭现在的你,仅凭木叶,你根本就无法得到你想要的。我可以帮你,让你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让你得到力量。”大蛇丸的神情忽然变得蛊惑起来,他在我耳边轻轻说,带着一丝丝的诱导。 我的确渴望力量,自从发现只有狠狠揍那个圣母病一顿,才能打醒他之后,我就无比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强过鼬。 但我相信,现在我的眼睛里绝对写满了嫌弃。 “你想要什么?”我问。声音异常嘶哑,也许是刚才手腕折断的痛苦太强烈了,如果不是大蛇丸把我的手抓得很牢,我的左手现在估计会很丢人地抖个不停。 “你。太完美了,你的身体。”大蛇丸说道,眼睛里亮起诡异而又贪婪的光。 我终于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没有特殊爱好,怎么看都是香喷喷软绵绵的妹子更好一点吧。更何况对象是一条冷冰冰滑腻腻的蛇,这太重口了。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拒绝。 但对方却充满了自信,他笑了笑,脖子再次伸长,一口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被、咬、了。 被、一、个、变、态、咬、了。 几个大字不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刷屏。 被咬倒不是很痛,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一样,但我感到有什么凉冰冰的液体残留在我的脖子上……口水是吧口水是吧口水是吧!啊啊啊啊~死变态我一定要杀了你! 但没等我暴走,突如其来的痛苦就向我袭来。 脖子上被咬的地方仿佛剧烈地燃烧了起来,滚烫的东西顺着我的皮肤蔓延,血液似乎都沸腾了,不断烧灼着,像一口烧开了水的大锅,我只觉得浑身的水汽都被烧干了一样,血液蒸干了,骨骼如同被烤焦了一样,尖锐地疼痛。 这样的痛苦,仅此于当年我万花筒写轮眼开眼。 我甚至连写轮眼都维持不了了,大蛇丸放开了我,我就脱力地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支离破碎的呻吟从我的嘴里发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尖叫。我似乎在歇斯底里地大叫,又似乎虚弱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宇智波佐助,你渴望力量,来找我吧,只有我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你一定会来的。”大蛇丸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朦朦胧胧,在耳边回响。 我勉强从地上撑起上身,上臂剧烈地颤抖,只看到了一个离去的背影。 双手像是面条一般软趴趴地弯曲下去,我支撑不住,一头磕在地上,面朝下,泥土的味道充斥在鼻间,但我痛得连动一根手指都很费劲。 放屁!在陷入黑暗前,我狠狠地咒骂道。 第47章 咒印 好吵,似乎有什么人在尖叫。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从重重树影间透出的天空,我平躺在地上,身上的伤也经过了简单的处理,那把被我狠狠插在树干上的太刀,也收回了鞘中,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 眼前的世界是黑白的,充斥着大量的数据,只是这些数据比以往快了很多,不断疯狂地挤满我的视线,每一秒,每一瞬间的变化都映在我的眼底。 这种杂乱的数据也许会使我头痛,但现在,我的头脑却无比清晰,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与自信在我的身体中奔流。 这不仅仅是错觉,暴涨的查克拉从我的体内源源不断地外泄着,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查克拉充盈的感觉。 我站起身,看着四周,竟然有很多人,浑身狼狈,只有站在高处树枝上的宁次和天天还未受伤。 鹿丸,丁次,井野,正和三个音忍对峙着,看上去并不是很乐观。 鸣人仍旧昏迷在地上,而小李竟然也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谁?是谁打伤了洛克李?! 还有小樱,这个一向爱干净爱漂亮的女孩竟然像是从泥地里滚过一般狼狈,那头精心打理的长发也削断了,参差不齐。 “小樱……谁打伤了你?”我冷冷地看向那三个音忍,这些家伙很厉害吗?竟然集结了这么多人来对付。 “佐、佐助。”小樱喃喃地看着我。 皮肤上阵阵烧灼的炽热感,但这并不痛苦,反而有了一种充盈而畅快的喜悦,就好像终于站在了高山之巅俯览着大地一样,我看着那三个音忍,就像是在看几只轻轻碾压就能弄死的蝼蚁。 我抬起手,看了看,咒印就像活了一般,爬满了我的全身,带给了我力量。 我的手微微颤抖,怪不得那个变态那么有自信,这就是他在我身上动的手脚吗?就如同吸毒一般致命的快感,很容易就会上瘾吧? “不、不用担心。就算他醒了,也不过是个伤员而已。”音忍中披着毛皮的那个人说,似乎是三人小队中的首领。 不想废话,下一秒我就冲到了音忍的面前,在这种奇怪的状态下,我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力气也有所提升,仿佛所有事都可以轻易完成。 我一脚踢飞了站在最前面的音忍,看着他毫无反抗之力地向后飞去,撞在树上口吐鲜血。身上写着“死”字的音忍举着手臂向我冲来,但他的动作太慢了,慢得足以让我轻松绕到他身后,然后踹到他,踩在他背上。 连手都没有用到,太弱小了。不,应该说是我变强大了。 如果是这样的我面对鼬,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不对!不能这样想。 我赶紧把脑子里冒出来的危险想法驱赶出去,现在的我显然是不正常的。 “铛。”一柄苦无从我的脸侧飞过。 我避开苦无,转身躲过那个女音忍的攻击,然后再次抬脚,尽管她已经尽力格挡了,但还是被我踢得倒退几步。 我紧随而上,依然是简单的一脚,踢中她的肚子,然后冷眼看着女音忍痛苦地捂着肚子,瘫倒在树下。 三个人眨眼间便都倒在了地上,接下来该干什么呢?弱得不堪一击,让我丝毫兴趣都没有。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些变态不喜欢杀弱者了,原来这真的是存在一定逻辑的。 他们竟然敢伤害小樱和洛克李。那就杀掉好了。 就像是决定明天早上吃什么一样平常。 我一边想着,一边向离我最近的那个人走去。 “佐助!”小樱忽然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小樱哭了,为什么? 我停顿下来,抬起眼看向四周,刚才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僵硬而又奇怪,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最讨厌这种表情了,我很奇怪吗? 总是这样,上辈子也是。大家都对我露出那样的神情,就像是看见我在□□一样,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真想把他们那张露出这种表情的脸按进粪坑里。 不可以,要忍耐。他们是同伴。 忽然有一团温暖的东西贴在了我的后背上,两只手牢牢地环住我。 “佐助!停下来,不要这样!求你了。”小樱颤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尖声叫着,一边拼命抱住我。 第一次被女孩抱住,很软。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脖子上,在灼热的咒印中带出一丝丝凉意。 我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就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了头上,让我沸腾的血液冷却了下来。 我偏过头,余光却忽然瞥到了放在地上的那柄太刀,本以为它会被遗留在那棵树上,甚至在昏迷前我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在醒来后去找回它,但没想到它被保管得很好,就连刀柄上破旧的绷带都换上了新的。 阳光下,太刀的刀鞘上反射着我熟悉的纹路。 “小樱,刀是你捡回来的吗?”我问道。 “啊?是、是啊。”小樱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后小声解释道,“我看它对佐助君似乎很重要。” “谢谢。”我轻声道谢。 真是个细心的女孩。 身上滚烫的咒印开始消退,我渐渐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都产生了哪些不可思议的想法,拥有强大力量从而驾驭他人什么的,对我来说太过遥远,即使我现在成为了忍者,并在不断努力着,但内心的理想,仍然是当一个普通人……也许开书店是不错的选择。 我不会杀掉这些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人的。 我看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音忍三人组,刚才没有注意,我下手似乎太狠了,尤其是被我踩倒在地的人,肋骨断了大半,内脏也碎了,几乎失去了气息。 “请手下留情。这是我们的天之书,留给你们,请让我们离开。”披着毛皮的音忍嘶哑着声音说,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掏出卷轴,放在地上,谨慎地看着我。 “是谁让你们来的?”我仔细看着那个音忍的表情,他脸上的惊惧一闪而过。 “你怎么知道?”毛皮音忍低声说,“是……大蛇丸大人。他让我们来杀了你。” 大蛇丸让他们来杀我,却在之前亲自跑来见我,并给我留下了咒印,他不想我死,也就是说,他把这三个人当成了我获得力量的第一块垫脚石。 那个音忍的脸色难堪。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那就滚吧。”猜想得到了印证,我淡淡地说。话一出口就发现了不对,我可不是什么粗暴的人,这么说话实在是太失礼了。 唯一还清醒的音忍像是得到了赦令一般,迅速扛起两个同伴,一瘸一拐地转身逃离。 不去看像从狼口里捡回一条小命的兔子一样逃窜的音忍,我捡起地上的卷轴,然后走回刚才躺的位置,默默拿起太刀。 太刀熟悉的质感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 话都说出去了,也没什么办法。更何况我现在确实是火气冲天,只要一想到那个变态蛇男咬了我,还把口水留在了我的脖子上,就忍不住浑身发毛,说是有杀人的冲动也不为过。 鸣人依然躺在地上,虽然身上带着零散的伤痕,但他的愈合能力一向出色,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在昏迷,而是呼呼大睡,不知做着什么美梦。 “喂,佐助你……”鹿丸上前一步,担忧地叫住我。 “让我静一静。”我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理会那一干人或惊惧或担忧的目光,独自走进树林中,找到一条最近的小溪,在溪边坐下来。 大蛇丸在我身上做的手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些。 我现在需要静一静,好好思考一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撩起溪水,拍在脖子上,清凉的溪水顺着脖颈流进了领子里,让我一个激灵。 然后,我忍不住使劲搓着后颈被咬的那一块地方,反复用水冲洗。 那种口水在脖子上流过的感觉依然清晰地残留着,还有被牙齿扎进皮肤里的感觉。也不知道那个滑腻腻的死变态刷牙了没有,看他喜欢随便乱舔的样子,也不知道牙齿上沾了什么东西。真是恶心,身为威名远扬的三人之一,他就不能注意点个人卫生吗? 回想着刚才有咒印在皮肤上蔓延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头痛。 也许就是以大蛇丸的咬痕为媒介,在我身上种下了那种东西,只要稍微牵动查克拉,咒印就会不受控制地暴涨,与查克拉混合在一起,制造出大量的新的查克拉,只是这些制造出的查克拉,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我的眼睛所能看见的,是这种咒印在缓慢地吞噬着我的身体,最终结果可能是我的身体被咒印彻底改造,或许会变得更强,但这种变强的方法,可不是我想要的。 就像是马和骡子一样被屈辱地打上了印记,暂时还不清楚大蛇丸对于咒印有着何种的控制力,受人牵制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顶。 该死!早知道那个变态会咬我,我一定要开万花筒放天照烧死他! 就是因为察觉到那个变态的真实意图并不是想杀我,所以我才会努力和他周旋,想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让我本能地畏惧,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用那种东西。 ……我怎么可能向它妥协。它的力量本来就越来越强了,我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 不过,与其想那些没用的,倒不如想一些更实际的问题吧。 虽然我们小组意外地集齐了天地卷轴,但目前的战斗力,明显处于劣势。 小樱受伤,而且她为我和鸣人进行了简单的治疗,并且在昏迷期间一直照顾我们,应该也很疲惫了。而鸣人那家伙一直不靠谱,大大咧咧,实力或许还不错,但还没有成长为可靠的忍者。 我就更不用说了,是全组里受伤最严重的人。肋骨断了两根,左手骨折,就连右手都由于使用了强力的千鸟而带着灼伤,现在指尖还微微发麻,不太灵活。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我甚至不能使用写轮眼和查克拉,不然咒印就会发作。 而随着咒印的消退,麻痹的痛觉加倍地返还回来,我刚才的动作好像又扯到了肋骨的伤,胸腔里痛得更厉害了。 但也许是背运走完了就会交好运,我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回去叫醒了鸣人,鹿丸和宁次他们都各自离去,所有人都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稍微休整了一下,就加速向死亡森林中央的高塔前进。 之后的考试意外的轻松,好在就算不用眼睛我的感知也相当敏锐,只有一次远远感受到了我爱罗独有的气息,我们提前避开之外,其余碰到的全都是杂鱼,单凭鸣人就能解决掉。 途中还有药师兜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试图加入,不过被我赶走了,平时我还有兴趣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在我自身实力大打折扣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鸣人虽然对药师兜印象不错,但自从我受伤后,他就一直处于全面戒备状态,小心翼翼的,好像对我说话声音大一点都会把我震伤一样。 直觉系动物察觉出我不欢迎药师兜,就主动拒绝了兜的帮助。 一路顺利到达目的地,我们组的排名还算靠前。 鹿丸,宁次,还有雏田的小组也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完成了考试。 第二场考试结束,考官将我们通过的考生聚集在一起,竟然以人数太多为由提出要进行第三场考试的预赛。 以一对一战斗的形式比赛,输的人立即淘汰。 当然,也可以选择放弃考试。 药师兜立刻就放弃了比赛,理由是自己一开始就受了伤。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药师兜说自己受伤无法战斗的时候,不少视线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有小樱,鹿丸他们担忧无奈的目光,也有几道比较特殊。 预赛的主考官月光疾风老师你没资格看我吧?自己都咳嗽成了那个样子,难道不该好好休病在家吗? 喂!卡卡西,为什么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好像我身上绑着炸弹马上就要炸掉一样!他知道我被大蛇丸咬的事了? 还有几个上忍也在隐隐地观察着我,看来在森林里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大概得知了情况。 除此之外,有一道目光难以忽视,刺得我脊背发凉,但我不动声色地四下寻找,却没有找到那个目光是从何而来。 “佐助君,你伤的很重,还是……弃权吧。”小樱看着我裹着绷带的左手,小声说,眼睛里又泛起了泪花。 “没事,别担心。”我安慰道,想要拍拍这个女孩的头,但因为手上脏兮兮的,就放弃了。 “那个……佐助你很厉害的对吧?就算受伤了没有人是你的对手!”鸣人还是有点担心,但对上我坚持的神情,只好挠挠脸,笑嘻嘻地说。 鸣人,虽然你这么相信我的实力我很感动,但你说话的声音未免也太大了,整个会场的人都听到了,我几乎能看见一瞬间猛增的仇恨值。 再没有人弃权,即使大家刚经过几天艰难的野外生存,伤痕累累,怨声载道,但预赛还是开始了,大家纷纷上了二楼观战,留下一楼的空地作为比赛场地。 “现在,第三场考试预赛正式开始!” 第三场考试 “现在,第三场考试预赛正式开始!” 月光疾风的话刚落,正上方的电子屏上就闪动起来,几秒后,我的名字出现在了显示板上。 “什么!佐助竟然是第一场?!”鸣人大叫道,紧抓着二楼的栏杆,差点栽下去,连忙紧张地看向我,“佐助,这也太欺负人了!都不让人休息!” “没关系。”我随口应道。虽然我的状态很差,但又不是真的成了废人,对方只是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人而已。 我把新的绷带一圈圈缠在右手上,左手断得很彻底,暂时还用不了,胸腔的绷带扎得很紧,能再坚持一会儿,只是右手的灼伤比较麻烦,整条手臂都有,缠上绷带至少能防止我的皮被磨掉。 “这种伤……佐助,你用了千鸟?”卡卡西瞟了一眼我伤痕累累的右臂,有些诧异,压低了声音问我。 “嗯。”我回答得有些含糊。毕竟自从卡卡西看过我练习千鸟后,他总是格外注意我使用这个忍术,一副一不留心我就会自爆的样子。 卡卡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插兜,低声说:“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我只提醒你,最好不要用写轮眼,也不要过度使用查克拉。不要太勉强。” 我抬起头看向卡卡西,他正看着我,面色严肃。 “知道了。”我点点头。 卡卡西眼中的郑重与严肃一下子卸去,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不再刻意压低声音:“嘛~佐助,加油吧!我相信你,毕竟是我的学生嘛!” 不要揉我的头发! 我瞪了卡卡西一眼,然后从栏杆上翻身而下,直接落到了一楼大厅。 我的对手是个高高壮壮的木叶忍者,铠。 “切,一个小鬼。”铠双手抱在胸前,很不屑地瞥着我,语带挑衅,“听说你出自名门宇智波一族啊,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对待这样的人,我一向采取无视政策。 比赛开始了没多久,我就明白这个叫铠的为什么那么嚣张了。他的能力,是吸收别人的查克拉转为己用。 说实话,他吸收查克拉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在战斗中构不成威胁,但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就是莫名的不爽。 近战只要被他碰到身体,查克拉就会被吸走。 几番下来,我也微微有些气喘,本身查克拉量就少,被他一吸收,就更加可怜了。 “也不过如此。你明白了吧?中忍考试可不是你这种小鬼的游戏。”铠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轻蔑地说。 我眯起眼睛。 也许是怒气动荡,后颈处猛的滚烫起来。身体里的查克拉被吸走了不少,感受到了我的身体急需查克拉的讯息,咒印渐渐蔓延开来,如同滚烫的针刺在我的皮肤上,痛,却又带着异样畅快的热感。 我慢慢站直了身体,咒印延伸到了眼睛上,火辣辣的疼痛,写轮眼竟然不受我的控制有开启的征兆。 随着咒印的变化,我的身体开始有些不受控制,肌肉痉挛起来,似乎在适应那种突然膨胀的邪恶力量。 我强忍住伸手去捂后颈的冲动,右手紧紧抓住手里的太刀。刀柄上的绷带有些已经滑开了,露出硬质的皮革,被我握得微微发烫。 真是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语气。 仅仅是能吸收别人的查克拉这种小把戏而已,凭借这样的天赋就以为能在战斗中取胜。也不知道是谁把忍者当成儿戏。 我可是每天都在刻苦地修行着,从未间断。 ……可是,明明已经努力到了极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成长速度已经达到了我所能做的极限,却仍然不够。 还是不够强,这样的我说要抓住鼬,就是个笑话。 我连大蛇丸都打不过。 说什么早知道就放天照烧死他,我没有拿出自己的底牌,大蛇丸也同样没有动真格。 要不是利用了他一开始没有认真的心里,利用他内心的轻视和对我的兴趣。我也无法和大蛇丸打到那个地步。大蛇丸要是一开始就认真起来,之后的发展就会截然不同。 就算有了眼睛来作弊,但我还是比不上这些真正的天才。 自以为这些年的训练让自己很强,但其实面对真正的强者,我还是不堪一击,仅仅能凭借小聪明侥幸取得一些微不足道的优势。 太不爽了! 明知道鼬背负着很多却帮不了他,是我实力不够。被变态咬了打下烙印,是我技不如人。可是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凭什么这么得意啊?我都没有这么得意! 眼睛被烧得发红,咒印就像是奔腾的沸水一样燃烧着我的血液,势不可挡。 “到此为止了吗?” 我听见月光疾风轻声喃喃道。 但我怎么可以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控制?!让那个变态蛇男的牙印长满身体?这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再让咒印发展下去,也许我也会变成一个滑腻腻湿哒哒的恶心的变态! 我咬着嘴唇,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把那股越来越汹涌的气息狠狠压下去。滚烫的咒印渐渐失去温度,退回我的后颈。 “放心吧,很快就结束了。”铠向我伸出手,一团蓝色的查克拉在手掌上跳动,语气是得意与不屑。 下一秒,我出现在了铠的面前,下蹲,撑地,一脚直踢上去,正中他的下巴。这个该死的蒙面男被我踢飞出去,我紧随而上,在空中腾转,借着旋转的力,再一腿打在他的肚子上,急速下降。 “砰!”巨大的声响,铠重重落在地上,砸碎了地砖。 我跳开到一旁,默默取下腰间的太刀,但没有出鞘。 铠吐出几口血,仰面瘫软在地上吃力地喘息着。 “起来。”我冷冷地说,“你还能站起来。” 只不过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罢了,我甚至没有使全力,他只断了两根无关紧要的肋骨,当然还能站起来。 比赛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结束了,我当然不会让他早早认输。 铠爬起来,看着我,裂开嘴笑了:“你好像还有点能耐。” 没有说话,我直直冲向他。 没有技巧,没有刀法,就像是抡棍子一样,我每一下都抡圆了狠狠打下去,一通毫无章法地乱砸。 会心一击! 双击! 三连击! 就算左手断了,我还有右手可以用,就算不能用查克拉,我单纯的体术也足够好,就算没有写轮眼,我的速度还是一样的快。 这些不是技巧所能弥补的,这是我从五岁开始,七年来每一分每一秒的积累锻炼。 这么高大的一个成年人了,力气还没有我的大,这怎么行?就算勉强挡住了我的攻击又怎么样?照样打断你的胳膊! 我不用查克拉一刀劈下去能劈碎岩石你能吗?我不用查克拉能顶着瀑布攀岩你能吗?我能挥刀两万下面不改色你能吗?我左右手一样灵活你能吗? 小爷我从天亮练习到天黑累得像死狗一样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个中年大叔在夜店里喝酒呢吧! 铠再次被我一刀击飞出去,我追上倒飞的他,狠狠几脚,他只能仓皇抵挡,然后撞在墙壁上,在石灰色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人形的印记。 我后退几步,看着铠倒在脚边,又是咳嗽,又是吐血。 默默等待了一会儿,听着铠的呼吸声逐渐恢复平稳,我轻声说:“起来。” 铠抬起头来,双眼血红地盯着我,咬着牙再次向我攻来。 一个依靠自己吸收查克拉的天赋而疏于练习的人,无论是速度,还是力气,都比不上我。 我不想知道这个叫铠的到底有没有刻苦练习,也不想知道他有多少辛酸过往,但摆在面前的结果,就是他只能狼狈地抵挡我的攻击。 “咳、咳……”铠滚倒在地上,嘴里溅出几滴血。 “起来。”我的语气依然平静。 …… “起来。” …… “起来。” …… “起来。” “……我、我、认……” 我将刀鞘捅在铠的肚子上,把他后面的话全部打了回去:“我说起来,你没听到吗?” …… 半刻钟后,我神清气爽地把太刀重新别回腰间。面前倒着一坨膨胀的不明物体。高高大大的大叔体积看起来更庞大了,肿胀的五官挤在一起,保准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像是一下子吐出了积在心里的怨气,我顿觉舒爽。 果然,揍人是一种有效的发泄方式。 四下里一片寂静。 月光疾风竟然没有宣布比赛结果,我奇怪地抬起眼。 咦?我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为什么大家都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面部扭曲得好像某幅举世闻名的画作,甚至有人的眼睛珠子都瞪了出来,再不捂好就要掉了。 我看向月光疾风。 月光疾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手掩在嘴前,尴尬地咳了咳,连忙宣布:“第一局,宇智波佐助,胜出!” “太好了!佐助佐助,你真是太帅了!”鸣人的欢呼声从二楼传来,生怕我看不见一样,他拼命冲我挥手,跳来跳去。 我不动声色地慢慢吐出一口气,捂住了生痛的左肋。 卡卡西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按住了我的肩膀:“既然比赛结束了,那佐助就先交给我吧。我带他去里面。”说完,他和三代目交换了个眼神,就把我拉出了赛场。 第49章 封印 昏暗的石室中,我脱去上衣,坐在地上。 卡卡西以我为中心,在周围画出一圈圈的咒符,然后把苦无插在地上,作为阵法的支撑。 我默默捂着左肋,尽量放缓呼吸,不牵扯到断裂的肋骨。 简直要痛死了,估计是比赛时我太激动了,毕竟打人也是需要花费力气的,导致我肋骨上的伤好像更严重了。 右手上本来就有灼伤,握刀的时候又蹭破了掌心的一层皮,火辣辣的,又痛又痒。我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掌,甚至有了想要舔一舔的想法。 反倒是断掉的左手完好无损地包在绷带里,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 卡卡西看着我胸膛上的绷带,啧了一声:“你的肋骨,在考试前就受伤了吧?怎么回事?也不说出来,偶尔依靠一下老师不行吗?”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爬瀑布时一不小心掉下来然后摔裂了肋骨,那不是太丢人了吗? 中忍考试必须要参加吧,鼬在9岁时当上了中忍,我在12岁时才成为下忍,难道要到时候我出村去找鼬的时候还是个下忍吗?身价太低,在叛忍圈里混不开啊。 “真是不让人省心。明明都痛得要死了吧?”卡卡西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掌划破,蹲在地上用自己的鲜血画符,“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真的好痛,有止痛片吗? 咒印发作的时候可能起到了一定的止痛作用,刚才比赛的时候,我凭借咒印刚退散时身体处于亢奋状态的特点,才能生龙活虎地打了那么久。 但现在那股亢奋消失后,痛觉就比原本要厉害十倍地返还了回来。 “佐助,不要乱动。”卡卡西画完地上的阵法,走过来,扶正了我的身体。 凉冰冰的液体沾到了我的背上,卡卡西用血在我的背上写下一串串字符。 很不习惯背后有人乱摸,但画符的时候不能被打断,我也只能强忍着自己不要颤抖。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紧张,卡卡西轻松地说:“放松啦,佐助,你的肌理很流畅哦,平时有专门做这方面的修行吗?” “嗯。”我应了一声,问道,“卡卡西,你是在调戏我吗?” 卡卡西的手猛的一颤,噎了半晌,才说:“佐助,不要乱说话,差一点就要重新画了。我对小男生可没什么兴趣。” 这话听起来很不对呀? “你更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吗?”我想了想,很快就确定了人选,“是阿凯老师?” “砰!”卡卡西画完最后一个字符,一拳砸在我的头上,“喜欢凯那家伙的只有你吧!” “好痛。”我叫了一声,捂着头,其实并不是很痛。不过,我认真地反驳:“阿凯老师是真男人!戴面罩的鬼鬼祟祟的家伙才没资格说别人!” “你在说谁啊?忍者不需要把自己的真容露给别人看。”卡卡西抬起血淋淋的手,恶劣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把血擦在我的头发上了!岂可修!死白毛! “你的头发太奇怪了,只用看头发就能把你认出来了,戴面罩根本就没有用。”我扭头瞪卡卡西,“其实男人的长相不重要,你不需要为此自卑。” “自卑?”卡卡西挑起眉毛,手指一伸,就把血抹在了我的脸上。 啊啊啊啊!死白毛我要杀了你! 卡卡西托着下巴,仔细看了看我,笑眯眯地说:“啊拉,佐助长得就很漂亮,老师确实有点自卑,因为佐助就算满、脸、血也是一样美丽呢。” 刻意咬重了“满脸血”的音…… 这么恶劣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老师的?赶紧把他辞掉,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吧可恶! 等我好了,一定要糊他满脸血! “嘛~现在来封印吧。”卡卡西无视了我愤恨的眼神,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手按在了我的后颈上,安慰道,“忍一忍就好。” 一股剧痛猛的从后颈处爆发出来,像是有口气堵在了胸口,只是短短的几秒时间,我就冷汗淋漓。 “这是邪法封印,应该可以压制住你的咒印。只是,这是以你的意志为支撑的,如果你不再相信自己的力量,咒印依然会暴走。所以,佐助,要小心。”卡卡西俯下身,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勉强点点头,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真没想到,你已经会用封印术了。你变强了啊,卡卡西。”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对于这个声音我印象深刻,化成了灰我都认得。不就是那个在我脖子上留下奇怪牙印的变态蛇男吗?竟然穷追不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这里。三代目火影以及一干精英忍者就在隔壁的不远处。 我气得牙痒痒,但身体却传来抗议,像是变成了硬邦邦的木头,骨头里吱呀作响,又僵又痛,连手指的挪动都做不到。 “你是……”卡卡西的身体猛然一僵,转过身面对来人。 “好久不见了,卡卡西。”大蛇丸语气轻松,竟然有几分长辈面对小辈的亲切感。 “大蛇丸。”卡卡西缓缓说出他的名字。 “不过,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来找你的。”大蛇丸说道,“我是来找那孩子的。” 果然是冲我来的!这个死变态!难道我的人生就要被各式各样的变态所包围了吗? 我拼命想让自己动起来,但思想和身体连着的线好像断掉了,我感受到的只有疼痛。 “为什么你要来找佐助?”卡卡西问道。 “你的运气很好。你已经得到了,你以前并没有那种东西。”大蛇丸轻轻笑了,“是的。就是你左眼的写轮眼。” 卡卡西的呼吸声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我也想要……宇智波的力量。”大蛇丸的语气中透出渴望与贪婪。 为什么还是动不了? 我费力地想让自己动起来,但仍然没有成效。肌肉在痉挛,我的身体微微发着颤,渗出冷汗,是极度疲劳的表现。 大蛇丸想要我的写轮眼?他到底要干什么?把我的眼睛挖下来吗?那为什么在死亡森林里没有这么做,那时候他完全有机会。……如果只是想获得“宇智波”这个名字的话,那嫁到我们家来就好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卡卡西戒备地将我挡在身后。 大蛇丸没有直接回答卡卡西的问题,而是说:“最近建立的音忍村,是属于我的村子……这样说,你就明白了吧?” 变态蛇男好像还有点实力,他建立了自己的村子? 我想起第二场考试中,那个音忍三人组。 “无聊的野心作祟吗?”卡卡西的声音发冷。 “被你说中了。”大蛇丸承认了卡卡西的说法,“为此,我需要许多为我卖命的棋子。” “佐助也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吗?”卡卡西说。 这个死变态也想得太好了吧?挖了我的眼睛,还想让我为他卖命,他哪里来的信心? 也许是努力终于有了成效,我艰难地弯曲手指,右手食指在我的控制下,微微颤了颤。 “不。”但大蛇丸却否认了这一点,他轻轻地说,“佐助是一枚优秀的棋子。而现在参加考试的那些孩子……不过是弃子而已。” 缓慢的脚步声响起,大蛇丸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卡卡西压低了身体,雷电刺耳的轰鸣声自他手中发出,阻止了大蛇丸的靠近,厉声说:“我不会让你再靠近佐助一步!就算你是三忍之一,现在的我至少也能和你同归于尽。” 卡卡西的声音里透出一股超乎寻常的坚定与执着,就像是在贯彻着一条人生的至高信仰一般。 我可以听出,他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做好了牺牲自己也要阻止大蛇丸的打算。 为了一个相处了不到一年的学生,至于吗?更何况,我还出于各种原因经常给卡卡西找茬。仅仅因为自己是老师,就会豁出性命来保护学生吗? 我理解不了卡卡西的想法。 大蛇丸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石室中。 “你笑什么?”卡卡西问。 “你说的和你做的完全不一样嘛。”大蛇丸轻笑着说。 “什么?”卡卡西不解道。 “即便你用了那种封印也毫无意义。你应该知道,为了达到目的,不论多么邪恶的力量都会去追求的心理。他拥有这种资质,因为他是复仇者。”大蛇丸说道。 “你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吗?”卡卡西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们在说的人是我?一个复仇者? 原来他们都是这样看我的。 虽然我现在是为了达到“抓住鼬揍他一顿”的最高目标而追求力量,但这可不代表我会愿意使用一个变态的牙印。 世界是公平的,拥有力量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力量越强大,所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可怕。强大,往往就意味着自己除了力量一无所有。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很多东西都舍不得,这也许就是我没办法变得强大的原因。 我一点一点挪动着手指,终于把右手握成拳,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因为他需要力量。”大蛇丸淡淡地留下一句,似乎并不在乎卡卡西信与不信,因为他说的就是事实。 无视了卡卡西充满威压的千鸟,大蛇丸转身,将后背留给卡卡西。 “还有,你说你要杀我,试试看吧,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话。”大蛇丸轻轻说道。 “动手,卡卡西。”我声音嘶哑地说,慢慢从地上撑起身来。 “佐助?”卡卡西一惊,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时候醒来。 “哦?”大蛇丸也转过头,略显惊讶地看向我。 “他左肩受伤了。左臂还不能灵活地使用。”我解释道,一边紧盯着大蛇丸的一举一动,没错,虽然他的恢复能力出乎了我的预料,但左肩被千鸟击中的伤还在,并且严重地影响到了他左臂的行动。 大蛇丸再次笑了,目光更加灼热地看着我,语带赞赏:“好孩子。佐助,你甚至可以说是完美。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我需要你。” “你到底想怎么做?”我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如果只是想挖我的眼睛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大蛇丸没有回答我,只是留给我一个富有深意的眼神,就消失在黑暗中。 “你会来的,佐助,我等着你。” 大蛇丸离开,残留在空气中的属于影级强者的威压才缓缓散去。卡卡西舒了口气,默默收回了千鸟,转身扶住我。 “还好吗,佐助?” “嗯。”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力量也用尽了,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半靠在卡卡西身上。 “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卡卡西疑惑地问我,毕竟大蛇丸表现得很自然。 “森林里的时候,我的千鸟击中了他,当时应该穿透了他的左肩。”我说道,本来想着让那家伙消停一段时间,但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改造到了那个地步。 卡卡次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半天,才笑着说:“你竟然打伤了大蛇丸。以你的年龄,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 没什么可骄傲的,只是当时大蛇丸过于轻视和疏忽了。 虽说是打伤了对方,但对方仍然活蹦乱跳,而我却又断手又昏迷,明显惨多了。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送你去医院。”卡卡西说着,把我抱了起来。 身体一下子腾空,我扑腾了两下,但实在没有力气,只好任由卡卡西像抱女孩子那样抱着我。 “你能不能换个抱法?”我商量道。 “这是在撒娇吗,佐助?”卡卡西戏谑地说,牢牢地抱着我,丝毫没有转变姿势的想法。 “放我下去!”我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拍打着卡卡西。 “别闹了。你现在能走吗?” “要你管啊!” “嘛~乖乖呆着。” 奇怪,为什么我觉得卡卡西变得恶劣了?如果说以前他只是有点恶趣味的话,现在根本就是在故意整我吧? ……他在生气吗?为什么? 之前我那么故意和他作对,他都没有生气,现在我什么都没做,他反而快要火山喷发的样子。虽然他已经掩饰得很好了,但我还是觉得他眼底仿佛涌动着什么。 我微微皱起了眉。 卡卡西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神情,他轻轻叹了口气,把一只手盖在我眼睛上,说道:“别想太多,佐助,好好休息。” 毕竟我真的太累了,自从遇上大蛇丸,我拖着一身伤又时刻戒备着,根本没有一丝放松。我脸上都是冷汗,而卡卡西的手却很温暖,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放松下来。 然后思想就好像彻底脱离了身体,脑袋昏昏沉沉,即将睡去。 ……不对。 卡卡西这家伙手上都是血啊,他竟然还敢往我眼睛上放?!!!! 第50章 同伴 太刀在空中劈砍,发出嗖嗖的声响,银白色的刀光就好像蝴蝶一样在阳光中上下翻飞,仿佛是太过轻盈了,化为了林间的微风,没有在地上留下一丝影子。 一开始挥刀很轻松,但当一个简单的动作重复了上万遍的时候,就连一张纸都会变得沉重无比。我默数着挥刀的次数,一直到完成了今天的目标,才终于停下来。手指已经痉挛,僵硬地握在刀柄上好半天都没有办法把手指伸展。 汗水流过眼睛,有点刺痛,但我偏偏两只手都酸痛得抬不起来,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硬撑着归刀入鞘。 后颈被大蛇丸咬的咒印又在隐隐作痛了,每当这时,这让我不得不接受了被一个变态咬了的事实,我甚至能回想起他的口水留在我脖子上那恶心的感觉。 我开始对立在训练场边上的木桩踢踢打打,务必让每一次踢腿的角度,力道和速度都做到完美。 说实话,受伤昏倒实在是太耽误事了,等我从病床上醒来,我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世纪。第三场考试的预赛已经结束,鸣人顺利晋级,而小樱却被淘汰了。但最让我不爽的,就是李竟然也输了,甚至因为受伤过重至今仍在住院,据说以后都不能再当忍者了。 ……都是我爱罗那个家伙!他竟然敢对李下手。不过好在第三场决赛的对手正好就是他,这样也方便我光明正大地报仇,顺便把上次吃烤肉的钱要回来。 李当然不会被这点小困难所打到,相信不久以后他就能重新站起来了。我去病房探望他时,阿凯老师也在,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沮丧,反而斗志昂扬,李甚至还当场精神百倍地向我约战。 也许是李的那种神情太过耀眼,我竟然不由自主地答应了。 不过既然要和李交手,那我就需要更加艰苦的锻炼,以我现在这样糟糕的实力,怎么有资格当李的对手呢? 离正式决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据说是为了让大家有针对性地进行准备。 我爱罗倒还没有重要到让我为他修改制定好的修行计划,不过大家确实都分散开来各自修行,卡卡西死皮赖脸地贴上来要给我指导。 我的能力当然能让我制定出最完美的计划,不过忍术是我的薄弱面,如果有人能给我一些建议也不错。看在卡卡西哭着喊着都要教我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卡卡西想要切实了解我目前的程度,所以提出要观察一天我的修行,我答应了。 于是一大早,从我爬瀑布开始,卡卡西就像个幽灵一样默默跟着我,既不说话,也不做大的动作,完全符合了他所说的“不会打扰我修行”。 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我视线瞟过一旁靠在树下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卡卡西,转身凌空一记飞踢,咔嚓一声将这个本就被我踢得摇摇欲坠的木桩拦腰踢成两段。 我捡起木桩,高高抛上空中,然后一跃而起追上它,在空中噼里啪啦地击打着,不仅速度很快,还要前面控制着这一截木桩,不让它被打飞出去,然后一拳将木桩打下去,深深镶嵌进泥土里。 原本缠绕在手上的绷带松开了,也因为训练变得脏兮兮的,边缘被磨得坑坑洼洼,起着毛。 接下来要练习手里剑,需要精细的手感,我干脆把绷带都扯开,一边在脑海中仔细回想藏在各处的靶子,以及有关手里剑的每一个细节。 今天的树林间有些风,那么一些射入死角的苦无就需要调整一下角度,如果利用风的话说不定能更快更灵活地命中死角。 我随手抛了抛苦无,感受着这柄锋利的暗器的质感,与它旋转时所带起的微风。 就是现在! 我跳起来,有条不紊地扔出暗器,苦无破空而去,锋利而又尖锐,手里剑伴随着风旋转着,各自在半空中划出弧度,相互碰撞,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 我扔出最后一把苦无,转身下落。 在被那个该死的娘娘腔用丝线吊起来跳舞之后,我不得不承认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尤其是对于钢丝的应用。 无数透明的丝线随着暗器遍布各处,形成错综复杂的大网。 我所扔出的手里剑不仅要命中目标,就连轨迹都不能出错,因为只要有一丁点的失误,这些丝线就会缠绕在一起失去作用。 成功了。 我扯着线,看着这些坚韧的线在树林间布下死亡陷阱。 雷电在瞬间爆发,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顺着网络蔓延,尖锐的雷鸣声响彻山间,惊动了无数飞鸟。 这些蓝紫色的光芒跃动着,以高高低低的丝线为媒介,几乎覆盖了整片训练场地。不仅如此,在雷电的刺激下,这些丝线也变成了锋利的刀子,我只要轻轻动一动手指,丝线弹动着,几乎能切割一切物体。 杀伤力实用性都很强,而且需要的查克拉量也很少。 不止一次在实战中失利,我不得不认真思考我的应战能力,我会的小把戏太多了,需要一些惊心动魄的大招,我看这招就很不错。 突然,一根丝线猛的从一旁崩溅出来,整个紧绷的网络彻底崩溃,没有了通路,流动着的雷电自然也在瞬间消散了。 但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那根丝线还带着一丝雷霆之力,因此弹射出来的时候速度极快,根本无从躲避,我极力躲闪,但还是险险让那暗器一样的丝线擦过我的脸颊。 半张脸火辣辣地痛,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一抹脸,摸到脸颊上一道又细又长的伤口,沾了我满手血。 ……又失败了! 肯定是那边那把苦无插入树干的角度不对,也不够深,所以在雷电的震动中脱出了。只要一处松了力,那么整个网络都会瘫痪。 练完手里剑和忍术都天黑了,一旦我安静下来,四下里静悄悄的,虫鸣混杂在树叶摇动的沙沙声中,显得格外清脆。 云层很厚,遮住了月亮,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亮在云上晕出一片迷蒙。 我臭着脸把最后一把苦无扔在地上,也懒得管满地废弃的丝线和手里剑,转身就走。 “佐助,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卡卡西叫住我,他终于从树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他的目光在我脸上的伤口处徘徊了一会,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我因为训练而血迹斑斑的手上。 确实,我走的不是回家的方向。 “跑步。”我没好气地扔下两个字,就干脆跳上一旁的树枝,飞速奔跑起来。 如果没完成任务,就绕木叶跑三圈。 虽然没有大声喊出来,但我有很认真地执行。好在今天我提出的只是跑步而已,而不是什么更丢人的事。 上次我心血来潮立下的目标是“倒立绕木叶一圈”,不过那天的任务完成了。 “跑步?已经很晚了……”卡卡西竟然追了上来,跑在我身侧。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没说话憋得了,现在一副问到底的架势。 “没完成任务,就要绕木叶跑三圈。”我不得不解释道。 而且我想的不是慢跑,而是极速跑,我想看看我以最快速度到底能不能坚持下来。 “凯的方法?”卡卡西明显一愣。 “别跟着我。我跑完步就会回去,修行结束了。”我臭着脸把卡卡西赶走。 本来修行了一天体力告罄,又要绕木叶跑圈,理所当然的,等我回到家时,已经累成了狗,汗水像是流水一样淌着,打湿了头发,衣服也全部湿透,贴在身上,风一吹就是一个激灵。 我在跑第二圈时速度就慢了下来,第三圈几乎就是爬回来的,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 我大口喘着气,浑身都在打颤,厚厚的头发濡湿着粘在我的额头上,又热又难受。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家,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顿时一愣。 卡卡西?他怎么还不回家? 我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一边咳嗽着,一边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坚定地反手关上门,把那道身影锁在门外。 那个死白毛有病吧? 嘛,反正无视掉他就好了。 我根本一点都不想理他,实际上,我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只想好好泡个澡,睡一觉。 ……嗯,其实上述两件事差点就合成一件了——我几乎要在浴缸里睡着了,但最终强大的自制力拯救了我,当我从浴室里走出来,换好浴衣擦头发时,刚才的死狗已经不见了,我又是一条好汉! 不知是因为门外的月光还是屋内的灯光,大门上落下一道剪影,那奇特的发型即使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那个死白毛不会是真的有病吧?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黑着脸冲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你……” 你大半夜立在我家门口是想当门神吗?痴汉么你是?阴魂不散啊。赶紧回家行不行?! 一份热气腾腾的拉面出现在我面前,打断了我的话。番茄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仿佛将整个暗淡的夜晚都渲染得热闹起来。 我的肚子咕噜一声。 我假装没听见我肚子的叛变,毕竟我中餐和早餐都吃得很简单,又没吃晚饭。 “那个……”卡卡西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手拎着拉面伸向我,一手摸了摸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没吃晚饭吧?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只有一乐拉面的老板还愿意做东西了,听说是你,他特地放了很多番茄,还加了一份肉。” 我的嘴角抽了抽。 这群忍者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他难道不知道,这么晚了吃饭对身体不好吗?尤其是在刚刚经过了超额的剧烈运动之后,我需要的是休息和有节制地补充水分,而不是吃这种油腻的拉面。 这绝对是让我第二天进医院的节奏吧? 而且我真的吃拉面吃到吐了,就算是番茄口味的,也一样! 其实隔着门板我都能闻出那是一乐拉面的味道好吗?我吃的都快能分析出那家拉面的每一道工序和调料了,以后我要是没钱了说不定能靠卖拉面配方小赚一笔。 但也许那盒几乎放在我鼻子下的拉面真的太香了。 而我又太饿了。 或许是不想辜负一乐老板的心意,不想浪费那多加的一份肉和番茄。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 最终,我还是不由自主地侧了侧身子,让卡卡西顺利入侵了我家。 我坐在我最爱的游廊上,狼吞虎咽地吃着拉面,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卡卡西坐在我身边,向后撑着手,像是有点懒散地望着月亮,直到我把空了的碗放在一边,他才问:“佐助你……一直都是这样修行的吗?” 要不然呢? 我看了卡卡西一眼,都懒得回答这个白痴问题。 吃的有点撑…… 我偷偷摸着我的肚子。 “佐助,你太心急了。” 但出乎意料的,卡卡西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不由得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正紧盯着我。 我皱起眉。 “佐助……”卡卡西看着我,按了按自己的护额,忽然说,“不要复仇了。” 夜晚很静,月亮弯弯地挂在天边,夜风吹过,细长的草叶摇动着,窸窸窣窣地响动起来。卡卡西的声音又轻又快,几乎要淹没在细微的沙沙声中。 有一瞬,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卡卡西。 “你说什么?” 卡卡西和我对视了一会,像是忽然被风吹散了注意一样,移开眼睛,低声重复了一遍:“不要复仇了。” 卡卡西的视线又移了回来,他像是想了很久,才终于把这些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佐助,你现在太心急了,欲速则不达,这样你会毁了你自己。” “我见过很多想要复仇的人,他们为此付出了一切,就算最后做到了,所获得的也不是快感,而是无尽的痛苦与空虚。” “佐助,你拥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不该为此而葬送一切。你不该背负上那么沉重的东西,复仇什么都不会改变。” 卡卡西看着我,像是严厉告诫,又像是担忧与关怀,他说的很真诚。月光洒在他银白色的头发上,晕开一片苍白朦胧的光,带着一种承载了很多痛苦的温柔。 我看着卡卡西,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这特么…… 这特么是在逗我?! 他让我放弃?让我不要复仇? 我的父母死了,曾经几百条鲜活的生命如今躺在冰冷的墓地里,那些鲜血流淌着,冲刷过街面,就因为它们被擦去了,所以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在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在鼬背负上那么沉重的痛苦之后,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忘记一切去好好生活吗?因为痛苦都由别人来背负了,所以我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活着吗? 我知道,所有人都希望我轻松地活下去,但是…… 放屁! 我怎么可能做到?! 我怎么可能把一切都埋葬在过去,开始一段和过去毫无瓜葛的生活。 鼬…… “你是说,让我忘记我父母亲族所流的血,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生活下去吗?”我看着卡卡西,冷冷地问。 卡卡西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地伸出手来,想要抓我的手:“佐助,不是让你忘记……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而不是为了复仇葬送一切。” 非常冠冕堂皇的话。 就和鼬一样。 让我天真快乐地生活,让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那么温柔的爸爸妈妈死了,鼬却比死了还痛苦,我要怎么才能过得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他们啊! “佐助,只是为了复仇,你就放弃了你的未来,值得吗?”卡卡西大声问我,他认真地看着我,眼里流转过心痛与担忧。 “我有什么未来?”我打开卡卡西的手,站起身,反问道。 卡卡西一怔。 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我的未来,我所看见的,只有鼬。 我不曾想过关于我未来的分毫,因为那毫无意义。但如果人一定要有一个未来的话,那鼬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 我说过了,那些罪孽,我来背。 用不着那个自大狂来逞英雄。 我知道,卡卡西没有错,无论是书上还是什么地方,人们总是这样说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人生难得糊涂”。 有时候放下倒是最好的选择,什么都不计较,开始新的生活。 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坚持。 不就是一个蛇精病吗?不就是一个中二吗?不就是一个杀了全家的疯子吗? 但我就是放不下啊! 能开始新的生活我早就开始了,能展望未来我早就展望了,可问题是不能。 我要怎么样才能不去想鼬? 难道这是我愿意的吗? 有些事有些东西,不由自主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每时每刻,鲜活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说什么我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我想要的东西都已经留在过去了。 我看着卡卡西,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佐助……”卡卡西皱着眉,还想说什么。 “滚!”我猛的拔高了音量,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本来不想这么激动的,但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嘶哑,血气冲上头搅得我耳膜都在轰隆作响。 卡卡西看着我,目光复杂,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固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头扫把一样的头发在月光下直挺挺地竖着,看着让人恨不得一把抓过来狠狠摇晃。 我恼怒地盯了他一会儿,眼前的世界忽然晃动了,黑与白在瞬间交错,我连忙撇过头,闭上眼睛。 卡卡西走了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声音低沉:“佐助。” 我睁开眼睛,卡卡西微微弯下腰来,近在咫尺,我被那张忽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但却被他抓住了。 “佐助,你还有同伴啊。” “佐助,你还有我们。同伴之间不就是这样吗?不要总是孤身一人,就算是复仇……”卡卡西顿了顿,轻声说,“也不要丢下同伴。” “我们也可以帮你。多信任同伴一点,不要总是独自一人向前冲。不然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卡卡西的手渐渐收紧了,沉甸甸地压在我肩头。 夜风静静吹过。 许久,我抬起手,一点点把卡卡西的手扒下去,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了他:“很晚了,回去吧。” 也不知卡卡西在我眼中看到了什么,他抬手摸了一把我的头发,终于还是离开了。 卡卡西走了,拉面的味道还在四周飘荡,我站在空荡的游廊上,被那一大碗拉面撑得直反胃,想着卡卡西刚才的话,我忽然嗤笑了一声。 说什么复仇……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根本不想复仇,我只是想让鼬过得好一点而已,除此之外,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一把烧了木叶。 他们是同伴,怎么?要帮我添柴火吗? 第51章 对战我爱罗(上) 之后的一个月里,我再没怎么见过卡卡西,而我也沉浸在新的招式研发中不可自拔。等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比赛时,比赛已经开始了不知道有多久。 我匆匆忙忙赶到比赛会场,正好看到比赛的大屏幕上闪动着我和我爱罗的名字。 这是一个很大的圆形半开放式会场,高耸坚硬的围墙将比赛场地包围起来,周围的观众席很高,也离比赛场地很远,充分保证了比赛无论如何都不会波及观众。 毕竟这次的观众都是来自各国的大名高官和忍者首领。 而宇智波名门和砂忍村风影之子的战斗也是这次中忍考试的重头戏,备受瞩目。在座的许多大名其实就是为了观看我们的战斗而来。 这就是一场表演赛,但却又不仅仅是一场战斗那么简单。 周围的查克拉嘈杂而又混乱,但其中夹杂着的恶意却又不容忽视。 木叶的武装力量其实在几天之前就分散在各处,暗自戒备着。而那些属于砂忍村的忍者们也鬼鬼祟祟地在木叶周围徘徊,做些小动作。 考虑到我爱罗身份的特殊性,不管砂忍们在暗中筹划些什么,他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也就是说,我们的这场比赛,也许就是大混乱爆发的最佳时机。 最近借着中忍考试,音忍在木叶的人数骤然增多,而且大蛇丸出现时的标志也是音忍村,说不定音忍已经和砂忍联手了,目标就是攻打木叶。 这不是很好吗? 我不能对木叶动手,但终究有人来打木叶,我只是看着就开心。 在场如此多的大名和忍者首领,他们千里迢迢赶到木叶,是基于信任,但现在,却在本该十分安全的木叶遇袭了。 这回木叶肯定要倒霉了,最重要的是,木叶的高层们要倒霉了。 想想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我爱罗已经准备就绪,在众多打量的目光中,我站在我爱罗对面,一边扫视四周,一边缠着手上的绷带。 我的手上胳膊上全是斑驳的伤口,刚才赶过来时有些匆忙,绷带缠得乱七八糟,我不得不花了些功夫来整理它们。 “既然佐助君已经来了,那么,比赛开始吧。”考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爱罗,一声令下,退到一边,为我们腾开宽阔的场地。 我和我爱罗对立着,谁都没动。 我爱罗阴郁地紧盯着我,双手垂在身侧,眼中不断闪烁着疯狂与嗜血的光。空气中仿佛有细碎的黄沙隐隐沸腾,土腥味混合着鲜血的味道四处飘然。 但是这次我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我直截了当地向我爱罗摊开手,道:“还钱。” 一瞬间暴起的沙子在即将卷上我的手之前一顿,哗啦啦散开了,掉在我们脚边的地上。 我爱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上次吃烤肉的钱。”我简要地解释了一下,然后有些嘲讽地说,“你不会想要赖账吧?” 我爱罗的嘴紧紧抿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看着我。他的眼睛是淡绿色的,有点像小樱,这本来就是一种很清丽的颜色,尤其是其中的血腥消散了之后。 他皱着眉——尽管他好像没有眉毛,但这个表情还是奇异地表现出一种委屈。 我看了一会,目光忍不住漂移了一下。 没必要这样看着我吧? 不就是问他要了一下吃饭的钱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怎么搞的我好像在欺负小朋友一样? 明明是他先对小李动的手。 ……说起来,我竟然没请小李吃过烤肉?! “钱都在马基那里……”我爱罗下意识地说,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瞪着我,声音有些咬牙切齿,“钱还是等你活下来以后再说吧。” “我一定要杀了你。” 仿佛“杀了你”是一个口令开关,我爱罗的神情再次变得狰狞,地面上散落的沙子重新聚合起来,分成两股,像是一双大手一般从两边向我拍来。 我往后一跳,躲过这两只沙子做的手,但细沙非常灵活,紧紧缠着我的行动,不断延展变换,我一路后退,很快就来到了会场的边缘,细沙带着狂暴的力量撞在我身后的围墙上。我跃上围墙,在周围观众的惊呼声中跃上了高大的围墙,脱离地心引力奔跑起来。 细沙在身后穷追不舍,我左右闪避,心里大概有了计算。 早在第一眼见到我爱罗时,我就在想对付他的方法了。 像这样一个从小就习惯了杀戮,自带沙子护体的角色应该有哪些破绽呢?他的沙子可攻可守,而且几乎是本能一样自动变化,看起来完美无缺,但终归是有破绽的。 沙子的速度具有极限,而且我爱罗控制沙子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轻松。当我在围墙上跑动时,沙子的反应速度和精准度都有所下降,是因为把沙子举在空中要比在地面上费力,而距离太远也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我爱罗葫芦中的沙子常年与他的查克拉混合,所以是最容易控制而且最灵活,强度最高的。但如果他使用葫芦之外的沙子就需要额外多花费精力。 而且…… 我突然不再闪躲了,转身迎上追击我的沙流,一拳猛力击打在飞舞凝结的沙子上,黄色的沙子四散开来,失去了控制,无力地掉落在地上。 没有停滞,我从高处飞扑向我爱罗,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爱罗身边的沙子根本还未反应过来,毫无知觉地待在葫芦里。我一拳打在我爱罗的脸上,他向后倒飞出去,脸上好像裂掉的墙皮,窸窸窣窣地往下掉沙,我紧随而至,一扫腿将他横踢到半空中。 沙子这才后知后觉地飞出来,狂乱地包裹在我爱罗身边,我爱罗的瞳孔放大了,他愣愣地看着我,好像才将我的身影映进眼睛里。 但转瞬,我就出现在了他身体的下方,原本想要抓住我的沙子扑了个空。我放开缠在手上的绷带,崭新的绷带很快将我爱罗缠绕起来,我猛的一拉,翻转身体。 沙子慌忙聚集在我爱罗身前,被我一拳打散。 拳脚雨点般落在我爱罗的身上。 我就像是在打修行用的木桩,因为我爱罗的体术实在太差劲了,失去了沙子的守护,他就全身都是破绽,根本无从防御。 大概他一生中从未被这样打过,沙子根本阻挡不了我的拳脚,即使聚集起来也会被我打散,更何况大多数沙子都追不上我的速度,总是扑空。我爱罗一时间竟然像是傻掉了一样,无力地招架着我的进攻,连绷带都忘了扯断,跑都跑不掉。 覆盖在我爱罗体表的沙之铠甲全数崩溃,我一抬手肘将他的肋骨打断,他咳嗽着,几滴血飞溅在我的脸上。 最终,我一脚把我爱罗踢开,他从半空中直直坠下去,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我向一边跳开,收拢手臂上剩下的绷带。 四周隐隐的喧闹声消失了,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甚至有很多人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好像上一秒我还在被我爱罗的流沙追击,下一秒我就已经暴揍我爱罗,把他打进了地里。 寂静了几秒之后,手鞠和勘九郎才在看台上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声:“我爱罗!” 果然,流动的沙子虽然聚拢在一起,但为了灵活性和控制更多的沙子,其中的查克拉一定不多,这也就意味着沙子的硬度根本不够。 想要真正创造出坚硬的防护盾,就必须要往沙子中注入大量的查克拉,到那样,沙子可能就必须固定在某处,无法移动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我爱罗马上就要展示他的“绝对防御”了。 可能是从小打架太简单,我爱罗虽然实力不错,但战斗技术未免太过简陋了,就像小孩子一样。我用脚趾都能想到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既然沙子的速度和强度不够才会被打,那就干脆舍弃速度加固强度,把自己封在里面,这样就不会挨打了。 这大概就是我爱罗的想法吧……白痴吗? “佐助!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输给那个葫芦!”鸣人的声音从观众席上远远传来。 我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鸣人在观众席的最高处蹦蹦跳跳,而鹿丸正满脸无奈地趴在栏杆上,还向另一边挪了挪,一副完全不想认识鸣人的样子。 而他们身边,竟然是阿凯老师和小李?! 小李拄着拐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手握拳,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凯老师拍拍小李的肩膀,好像说了些什么,我听不见但却可以感受他们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们竟然来看我的比赛了…… 我有点莫名的羞涩。 这大概就是盗版撞上正主的感觉吧。 我使用的这些肤浅的体术,在阿凯老师和李面前还是班门弄斧了。毕竟我的体术,就是以偷偷模仿他们再加上鼬的传授作为基础的。 我听说了,李和我爱罗的战斗中,虽然一开始李突破了我爱罗的防御,但最终体术还是败在了我爱罗的绝对防御之下。可以说,李在对上我爱罗时完完全全处在下风。 ……就好像是在说,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依然和那些天生就拥有特殊才能的人拥有不可逾越的沟壑。而最终,我爱罗也让小李差点与忍者无缘。 但我还是想证明,体术才是最强大的。 第52章 对战我爱罗(下) 属于阿凯老师和李的体术,是最强大的。 所以我想使用体术,来对付我爱罗,事实证明,这个小子真的挺菜,因为他在体术方面一塌糊涂。 其实想一想,这大概就是人柱力的特点吧?因为天生就拥有尾兽的强大威能,所以自身的实力发展被无限压制。鸣人,我爱罗,都是这样,体术、幻术、忍术,这些正常忍者应该会的东西他们都完全不行。 不过好在,忍者世界不是一个比体幻忍三术成绩的地方,不管拥有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只要能更好地活下去,就可以被称为“强大”。 掉在地上的沙子突然狂暴起来。 “血啊——这是我的血……” “妈妈,你不要生气……我马上就会杀了他……我可是最乖的孩子,我要打破他的脑袋……我会尝到他的血……妈妈,喜欢我吧……” 我爱罗的脸上满是血痕,他慢吞吞地站起来,盯着我,眼中充斥着暴虐,如同野兽,他咧着嘴,像是在笑,一边舔掉嘴边的血,一边在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妈妈?……恋母癖吗? 他竟然觉得背上的那个葫芦,不,应该说他身体里的尾兽,是他母亲? 我脸色古怪。 沙子蜂拥围成最坚固的堡垒,像是一个大大的蛋壳,将我爱罗罩在里面。天空之上,剩下的沙子渐渐变成一只眼睛,监视着周围的动静。 风静静吹过。 我独自面对着那个“大蛋壳”,默然无语。 我爱罗的查克拉不断膨胀,甚至还冒出了那种尾兽特有的力量,我还以为他终于怒了,要使出绝招,毕竟我期待和尾兽对战很久了。 结果……这小子还是一根筋地使用了“绝对防御”吗? 说好的要杀了我呢? 他把自己藏进蛋壳里到底是谁杀谁啊? 说的和做的完全不同嘛…… 我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考虑到底是就这样站着不动,等待他自己忍不住从蛋壳里出来,还是直接上手,把鸡蛋打碎。 唔,真的有点好奇这个蛋壳的硬度。 混合了尾兽查克拉的“绝对防御”我到底能不能打穿? 蛋壳里,我爱罗似乎还在不断念叨着什么。 我听了听,顿时满脑袋黑线,差点都不想打了。 这小子真的有病啊喂!他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小鸡蛋里,竟然还能兴奋地说那么多话,我还以为他是沉默寡言的类型,结果也是话痨吗? 自言自语也要适可而止啊! “打破脑袋,脑浆就会流出来……妈妈,我是最乖的孩子……好像尝到鲜血的味道……血……妈妈……” 为什么看起来话少的人其实都藏着一颗自嗨的心? 就像鼬一样,我一度以为那家伙并不爱说话,然而他一旦说起来简直就像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话多的都要决堤了! 而且那家伙尤其爱说教,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念头和大道理,巴拉巴拉说起来没完,时不时还文艺一下,显摆他的文学水平。 神经质,爱说教。 鼬要是在猎人里,应该是操纵系吧?他不觉得他和某位大哥有点共同语言吗?同样是大世家的长子,而且同样鬼畜……不过可能我更惨一点,因为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弟弟,没有多余的人来分散大哥的注意力。 像我,我应该是强化系的吧。 说起来,好久都没有想起上辈子的漫画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飞速冲向“大蛋壳”,一拳击打在坚硬的沙土上。 沙子纹丝不动,在迟缓了一瞬后,原本光滑的蛋壳上冒出了无数长刺,几乎要把我洞穿。我甩着手后退,那些长刺一直延伸了挺长一段才终于停止,似乎是将我逼出了攻击范围,长刺停了一会,缓缓缩了回去。 这次的沙子非常硬,粗糙的颗粒就好像磨砂。我这一拳下去,骨关节上全都擦破了皮。 其实,对付我爱罗很容易,他速度没我快,沙子追不上我,体术又那么烂。最关键的,是查克拉属性相克。 雷克土,我只要在手上附一些雷属性的查克拉,就能击穿他的蛋壳。 但那样,就不是纯体术了。 我再次上前,不再是小心的试探,而是尽全力狠狠打在沙子构筑的堡垒上。但看似柔软的沙子却好像比岩石都要坚固,“蛋壳”稳稳地立在那里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小山。 无数长刺从蛋壳上突刺出来,我竖掌成刀,使劲把一根躲闪不及的长刺劈断,好在这些长出来的刺不像蛋壳本体那样坚硬。 我退开,微微喘息。 蛋壳被我全力打过的地方略微凹陷下去,但很快沙子就覆盖在上面,恢复原样。 我眯起眼睛,再次按照刚才的位置又打了一遍,这次,蛋壳凹陷得更厉害了。而我击打的手感也有微妙的不同。 就像我猜测的那样,恢复的沙子没有原本的强度大——也就是说,想要制造最坚硬的沙子需要时间。 那破开蛋壳就变得非常简单了,只要不断打一个地方就好了。 ……虽然那些长刺有点麻烦。 不过我爱罗的机动性太差了,我打他就和平时的修行打木桩没什么区别,只要不断琢磨更好的方式就行了。 也不知道这个砂忍村的人柱力是不是太缺乏教育了,就这样留给敌人思考对策的时间,真的没问题吗? 我深吸一口气,瞄准蛋壳上的一点展开了迅猛的攻击,长刺如同树林一般向我耸起,我一边将这些长刺打断,一边趁沙子还未恢复之前不断击打一点。 沙子窸窸窣窣地向下掉落,地面上的沙子移动着,想要缠上我的脚,但我也在飞速移动,不给这些沙子任何抓住我的机会。 这样的进攻方式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我必须一鼓作气攻破防御。 细沙不断汇聚,又被打散,消消涨涨之间,蛋壳上的凹陷越来越大,甚至以我击打出的深坑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出不同程度的龟裂。 我最后一拳彻底打碎了沙之堡垒,破碎的黄沙迸溅出来,在沙子的遮掩下,蛋壳中一片漆黑,仿佛空气都是凝滞的,独属于尾兽的查克拉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 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光亮,我看见了我爱罗,他身上的伤似乎在尾兽查克拉的帮助下有所好转,那双淡绿色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闪闪发亮,透出一种异样的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复苏。 现在的我爱罗好像已经失去了神智,他弓着身子,脸上出现了狰狞的花纹,他的身体仿佛被撕扯着生长出了很多沙子,有些微微变形。 这就是尾兽的特征? 我狠狠给了我爱罗一拳,我的指节已经破裂了,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痕。然后在一条奇怪的尾巴扫过来之前,及时跳开。 那好像是一尾沙之守鹤身体的一部分,流沙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上面浮现着黑色的花纹,那些沙子狠狠拍在地上,发出闷响,连地面都震了震。 但似乎是怕别人发现,那些奇怪的沙子很快缩回了只剩下半个的蛋壳中。 我半跪下来,努力调整呼吸,保存体力。 半晌,蛋壳慢慢化为流沙流淌到地上,我爱罗大口喘着气,身形有些摇晃,却不是我刚才在蛋壳中见到的样子,他好像又勉强恢复神智了,眼神混乱,时而清醒时而疯狂,看起来在努力挣扎。 我用散落的绷带把受伤的骨节缠好,对比我爱罗被我打得鼻青脸肿,肋骨和一只手臂都断了,顿觉开心。 还要继续打吗? 没想到我爱罗的控制力还挺强,竟然到了这个地步都没有释放出尾兽,明明和鸣人身上的完整封印相比,他只能算是个半成品,对尾兽的约束力少的可怜。 我真的好想和传说中的沙之守鹤打一架啊。 ……顺便验证某些东西。 看台上忽然泛起一阵奇怪的查克拉波动,我忍不住转过头去,却发现四周看台上的人都陷入了沉睡。 这种查克拉……是幻术? “砰!” 巨大的烟雾在火影和风影所坐的主席台上炸开。 信号弹? 看来,他们果然动手了! 我环顾四周,好像已经有木叶的忍者和外来忍者展开了交战,场面一片混乱。 有点开心…… 我忍住不让自己的嘴角翘起。 “我要杀了你……” 我爱罗捂着断掉的手臂,跪倒在地上,喃喃道。 太有趣了,这个样子。 他好像快要控制不住体内暴走的尾兽,他一面想要克制,一面却又想沉浸在疯狂的杀戮中,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矛盾体。他说着“杀了你”,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想要杀掉我,还是尾兽借由他的口来诉说愤怒。 我挑起眉,忍不住走向我爱罗。 “住手!”马基突然出现在我爱罗面前,他戒备地看了我一眼,才对身后的我爱罗说,“我爱罗,你在干什么!作战开始了。” 手鞠和勘九郎也出现在我爱罗两侧,手鞠看了看我爱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爱罗伤的很重,而且查克拉也消耗了很多。” 这样说着,他们都面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马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向前一步。 但考官不知火玄间挡在了我的身前,与马基对峙。 “难道我们要在没有我爱罗的情况下实行作战吗?”勘九郎有些惊慌地说。 “作战不能没有我爱罗。”马基说道,他沉思了一下,道,“你们先离开,然后看我爱罗的恢复情况来决定要不要实行作战,这里留给我来解决。” 勘九郎和手鞠对视一眼,架着我爱罗跃上高墙离开了,我想都不想就追了上去,完全无视某个一脸凶相的砂忍教官。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从来都不会出错,不知火玄间为我挡下了马基的攻击,并且阻拦了他,让我得以顺利离开。 和守卫森严,充斥着木叶精英忍者的比赛会场相比,明显是处于发疯边缘的我爱罗要好玩多了! 第53章 沙之守鹤 追击我爱罗这件事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反省一下。 难道我天生就长了一张坏人脸?我追赶我爱罗,纯粹就是因为他跑了而已,他跑了,我就追,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勘九郎和手鞠都是一副要和我决一死战的样子? ……我好像变成反派了? 明明我还请你们吃过烤肉吧?为什么好像我要杀光你们一样? 我默默看着挡在我面前,严阵以待的手鞠,有点头痛。 三十秒之前,手鞠和勘九郎上演了一幕感人的“我留下挡住他,你带着我爱罗先逃”的戏码,然后手鞠好像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挡我了。 我想说……我不打女人,真的。 我从来都没对女性下过手,因为女性仿佛天生就具有温柔的特质,需要被好好对待。 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繁盛的巨树重重叠叠遮挡了视线,勘九郎架着我爱罗在树枝上跳跃,很快就连他们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远处一直都有“砰砰”的巨响传来,兵器相碰的战斗声好像将空气都搅得激荡了起来。 再犹豫我爱罗可就要跑了! 虽然我可以直接越过手鞠,但她这样纠纠缠缠得非常麻烦。 手鞠展开了她一直背在身后的大扇子,巨大的扇子挥舞着,发出无数道风刃。我连连躲闪,看着那些锋利的风刃在粗壮的树干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哎?等等! 我之前好像……中咒印的时候…… 那个被我暴打了一顿的音忍小分队里好像有一个女孩子呢。 这么说……原来我已经打过女人了吗?!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我对不起美琴妈妈!! 都是大蛇丸的错! 我一晃神,没有注意到手鞠竟然在树干上布下了薄薄的细沙,我落在细沙上,不由得脚下一滑,从树枝上翻了下去。 “喂,战斗时分心可不好哦,你这是在看不起我吗?”手鞠厉声说着,冲我露出了一个冷笑,随即向我射出几把苦无。 【风遁·风镰】 与苦无一起袭来的还有呼啸的风。 我在半空中扭转身体,一边抛出一把绑着丝线的苦无,挂在另一边的树上,强行改变了我在空中的运动轨迹,躲过了手鞠的袭击。 趁此机会,我已经闪身来到了手鞠身后,一个手刀将她劈晕过去。 敌人是不分性别的! 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反正都是大蛇丸那个死变态不好! 放倒手鞠,我连忙顺着勘九郎留下的痕迹追踪过去。 一股强大却又暴虐的查克拉在前方蓦然爆发,我心下一惊,赶到时正好看见一只由沙子做成的巨大爪子把勘九郎拍在一棵树上,勘九郎猝不及防,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啊啊吼吼吼吼——” 我爱罗显然已经彻底混乱了,他被我打断的那只胳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爪子,狂乱地在半空中挥舞,扫断了周围的树木。 我爱罗仰天咆哮着,不只是痛苦还是愉悦,他的声音一开始还是清脆的少年嗓音,但很快就变成了野兽那样粗狂的吼声。黄沙一点一点吞噬着我爱罗的身体,蔓延到他的脸上。 我爱罗被沙子覆盖的半张脸已经不再是人类了,而是扭曲变形着成为了一个怪物。他的身体呈现出越来越多的兽化,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变成了带有黑色花纹的黄沙巨兽。 “你竟然打伤了我……这是我的血……我要杀了你!!!” 我爱罗看见了我,露出狰狞的笑。他的声音与野兽的咆哮混杂在一起,兽爪闪电般向我袭来。 我侧身躲过,感觉到那只爪子夹带着凌厉的风声,重重拍在树干上,把结实的巨树拍了个粉碎。 这就是尾兽的力量吗? 不,现在还只不过是尾兽力量的一部分,人类的身体反而是阻碍,怎么可能发挥出尾兽全部的力量。 现在木叶里一片混乱,没有人顾及到这边即将失控的尾兽,周围没有人,勘九郎昏得像个死猪一样……正是大好的机会! 【写轮眼】 眼中的世界瞬间变化,明媚的阳光变成了苍白与浓黑铺天盖地向我压来。 我躲过我爱罗的又一次进攻,望进他的眼睛里。 我爱罗的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守鹤的兽瞳,另一只眼睛也充满了杀戮与血腥。我与他对视着,有一瞬间我也不知道是看见了那个抱头蹲在角落里无助哀嚎的我爱罗,还是看见了一只得意洋洋甩着尾巴的巨型怪物。 我爱罗的动作停滞了。 空间中仿佛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空荡而又寂静。 我爱罗自顾自地抱头蜷缩着,不断挣扎着发出嘶哑的吼叫,他好像说着什么,不停喃喃重复着“妈妈,血……”。他看不见我,因为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任何声音……除了他自己歇斯底里的叫喊。 巨大的狸猫正在我爱罗身边挥舞着爪子,发出兴奋的吼声。 “砂之守鹤?”我说道。 守鹤愣了一下,惊愕地扭过头来看我,和它对比,我显得太过渺小了,它的脑袋对我来说都像是一个小山丘。 “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儿?”守鹤费力地探下头来打量我。 我静静地与这只胖狸猫对视,不用回答,它的兽脸忽然扭曲了,发出惊天动的咆哮:“这双眼睛……宇智波!你是宇智波!我记得……” “你竟然拥有这么邪恶的力量!”守鹤的爪子向我拍过来,“正好你送上门来了,我要撕碎你!” 我没有躲闪,看着那只巨大而又狰狞的兽爪向我袭来,然后在我面前猛的停下,只带起了一阵呼啸的风。 守鹤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果然是尾兽里最好对付的一尾吗?看样子是个傻白甜,力量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强大,不如我那天在鸣人身上看到的九尾。 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是宇智波,为什么还要和我对视? 这是我遇到的第几个直视写轮眼的傻蛋了? 下一秒,比之前更强大的气势从守鹤身上爆发出来。 现实世界中,我爱罗只是停滞了短短一瞬,然后就更加狂暴。庞大的查克拉如同风暴,向四周辐射发散,席卷起周围的巨树,巨树被查克拉撕扯成碎片,窸窸窣窣地掉落。 越来越多的沙子从地上升起,包裹在我爱罗周围,沙子膨胀着,凝固成实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向后跳到一棵完好的树上,给我爱罗守鹤留下足够的空间,才半跪下来,终于有心情休息一会。 沙子咯吱咯吱地聚集成一座巨大的城堡,仿佛忽然之间在森林中冒出了一座大山一样。 传说中的一尾,沙之守鹤的完全体。 那是一只山那么大的胖肚子狸猫,身上带着一些黑色的花纹,它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松针一样的尾巴,甩来甩去,扫飞了无数巨树。 它狂乱地四下攻击,盲目而暴躁,不断大吼着,宣泄自己内心的杀戮欲|望。 我从半跪改为盘腿而坐,认真分析着傻狸猫的查克拉结构。 尾兽是由不可思议的查克拉凝聚成实体,形成了类似于生命的东西。它们看起来很像生命,有自己的性格和思想,但本质上却是纯粹的能量集合。 因为本质上只是一堆能量,没有人类这样的“实体”,所以非常好控制吗? 写轮眼竟然真的可以控制尾兽……好像写轮眼与尾兽就是制约关系,尾兽提供力量,写轮眼提供精神。当写轮眼施加在尾兽身上时,不仅能摆布尾兽,还能大幅度激发它们的力量,让它们变得狂暴,甚至超脱人柱力的限制。 如果我再激化守鹤的力量,它会直接从我爱罗身上脱离出来吗? 现在,守鹤与我爱罗的附生关系已经松动了。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个体,分开也是正常的吧? ……不,算了。我爱罗的生命与查克拉与守鹤相比太过渺小了,如果把他们的联系割断,守鹤在脱离时很可能把我爱罗的生命也一起带走。 尾兽和人柱力吗…… 尾兽查克拉运行的方式似乎和普通忍者截然不同,这就造成了力量断层。尾兽强大得仿佛与忍者们不在一个世界中,差距悬殊。 有趣……这个世界。 “佐助!” 鸣人的声音顺着风从远处飘来。 鸣人、小樱、鹿丸正跟着卡卡西的小狗帕克向我这边赶来。 使用能力时我的视角是三百六十度,树木也无法遮挡我的视线,所以我连头都懒得转,看着鸣人兴致勃勃地来到我身边,我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佐助,你没事吧?”鸣人焦急而又担忧地落在我身旁,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佐助君?”小樱也担忧地看着我。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看起来像是有事吗?我只是坐着而已,我什么都没有做。 ……守鹤在那边抽风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但鸣人和小樱都没有注意到我那么一丢丢心虚,他们都被那只巨兽震惊了,傻愣愣地望着大肆破坏的守鹤。 “那是我爱罗。”我干巴巴地解释道。 其实刚才用体术施加了那么快速高效的攻击,我也有点累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训练过重,刚才控制尾兽时耗费了点精神力,这下精神上疲惫就显得越发的困顿。 鸣人一来就打破了我纯学术性的研究,现在这样看来,我爱罗好好的风影之子,被我不小心弄得遍体鳞伤不说,现在还干脆陷入了自我世界中,任由一只怪兽出来乱搞……从一个清秀小白兔变成一只乱流口水的傻狸猫,可能我爱罗也不会高兴吧? 我不由自主地偏移了一下视线。 “这是……我爱罗?”鸣人看着守鹤,声音都有点颤抖,忍不住喃喃道,“原来……” 也不知道鸣人都知道了些什么,他忽然握紧拳头,咬牙道:“佐助,你累了吧?这次来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我爱罗清醒过来。” 也好…… 反正有我看着,也不会怎么样。让鸣人去制止失控的尾兽最合适不过了,狐狸怎么说都比狸猫要聪明。 我看着鸣人斗志昂扬地冲了上去,他使用了影分|身,无数鸣人就像是小点一样密密麻麻地飞上半空,扑向守鹤,被守鹤一挥手打散了一大半。 “喂……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啊?”鹿丸在我身边蹲下来,压低了声音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没有吭声,鹿丸这家伙太敏锐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最近有点奇怪。”鹿丸有点苦恼地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不行吗?” “我只是觉得……” 我说了一半,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对,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鹿丸一噎,抓狂地按住我的一边肩膀,咬牙切齿道:“什么啊,我的大少爷,你把话说完行不行?这样真的会便秘的。” 不,我身体健康怎么可能会……呸!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这个?这难道不是上了年纪的大叔才会干的事吗? “你不觉得他和我有点像吗?”我没好气地瞪了鹿丸一眼。 “谁……我爱罗?!”鹿丸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沉默了一会儿,竟然没反驳,只是含糊道,“嘛,也许吧。” 我和我爱罗都是,没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所以总想拼命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是真正存在的。 我爱罗想要杀戮,只有尝到了鲜血,他才好像发现自己是活着的。而我,则希望看着那些艳丽的色彩,我才觉得我的世界是真实的。好像只有在鲜艳的世界中,我才算是活着。 不过……鹿丸这是什么意思啊? 其实我和我爱罗一点都不像吧?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傻白甜一样,随随便便就被人拐去吃烤肉?不能更傻好嘛?! 我真的为砂忍村的未来而感到担忧,他们真的不考虑换一个人柱力吗? 见鬼!我今天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木叶被袭击了不是很开心的事吗? 那边三代火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消散,只是想一想就觉得畅快! 那个老头就要死了,也省得我到时候多杀一个人。 遥远的屋顶上,我的视野中,清晰地看见大蛇丸与三代目相互对峙,象征三代目生命的明亮火焰骤然消失,就好像一抹色彩被人用手擦去了。 那个老头缓缓倒下,他的查克拉随即消逝在空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我突然站起来,暗中制止了守鹤对鸣人的攻击,任由鸣人一拳打向我爱罗,将某个沉睡的家伙唤醒。 结束了。 我的目的也达成了。 大蛇丸和三代目的忍术对决真的非常精彩,那个秽土转生和召唤死神的术式值得研究。 而尾兽的形态和结构也很有趣。 我看得心满意足。 鼬……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等着你。 第54章 再见面(上) 三代目死了……没想到死的是他。 也好也不好,不好的是我好像还欠着这个老头的人情,当年他为我留下宇智波族地,我却眼睁睁看着他死了,这该如何偿还?好的是团藏还没死,我答应过止水,会亲手杀了他,抢回被夺走的写轮眼。 木叶进入了大修整时期,被毁坏的围墙,结界,村内的建筑,都需要慢慢修理。就像曾经的九尾袭村那样。只是这次的伤亡很小,但这次没有了可以接替火影之位的三代目。 下一任火影是谁呢?躲在背后的那几个木叶高层也许会找一个好控制的。 砂忍虽然袭击了木叶,但他们的风影被大蛇丸杀死,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再加上事后认错态度良好,有两国友好条约的限制,这次也就不了了之了。 木叶的元气大伤,在此时和砂忍村追究不是明智之举……当然,木叶本来就是一个十分儿戏的村子,永远都能在该严厉的时候放纵,该宽松的时候反而步步紧逼。 但我在其中收获良多,估计是感受到了我的热情,阿凯老师和小李在我去看望他们时表现得很开心,和我约定以后在夕阳中一起放飞青春,阿凯老师甚至愿意送我一套象征着他们精神的连体衣! 写轮眼对尾兽的控制力出乎我的意料,而尾兽的查克拉结构也让我对于忍术和力量的认识进入了一个新篇章。 瀑布轰鸣着,巨大的水流从头顶冲下,水珠四溅,在我眼前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帘。 右手最后一次挥刀完成,水帘被斩断一瞬又马上合拢。我从瀑布下走出,身体上骤然减轻的压力让我的脚下有些发软。不过每次都是这样,我也就习惯了。 我浑身湿透,水从头发上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我抹了把脸,甩了甩太刀上的水,把刀归鞘。 晨练结束,赶紧回家,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忍鹰从天空中飞过,在我的头顶盘旋了一会儿,发出三长一短的鸣叫。 卡卡西?他有什么紧急的事要我马上过去? 虽然不觉得现在能有多么紧急的事,但我还是加快了步伐,回到家中换了身衣服,就追着忍鹰前往卡卡西所通知的地点。 竟然是在繁华的街道上,不知道卡卡西又搞什么鬼?不会只是想请我吃饭吧?混蛋我连头发都没有擦干啊喂!我一路跑过来头发有多么惨不忍睹他知不知道!本来我脑袋后面奇怪的刺毛就够顽固的了。 这条街我很熟悉,鸣人爱吃的一乐拉面离这儿不远,而鼬最喜欢的丸子店恰好就在这里。 我站在街口就看到了卡卡西,他正站在鼬喜欢的那家丸子店门口,还有两个上忍,分别是夕日红,和阿斯玛。 怎么?担当上忍的聚会吗? 我抬脚向前走去,但在走到一半时,突然愣住了。 这是…… 我呼吸一滞,眼前一晃,黑白色的世界与热闹的街道瞬间交错,我连忙闭上眼睛,把不小心露出来的写轮眼收回去。 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卡卡西的身边:“怎么了?什么事?”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就近在咫尺。 但我却不能转头去看,只要我稍微偏一下头,坐在丸子店里的那个人就一定会消失不见。只是隔了一层帷帐啊,就在离我五步远的距离。 “啊,佐助,是有点事。”也许是我不小心从眼中露出的不耐烦,卡卡西冲我讪讪地笑了一下。 被利用了吗? 不过,卡卡西,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 丸子店里的气息在卡卡西叫出我的名字的那一刻瞬间消失,夕日红和阿斯玛相互对视一眼,也随之结印消失。 我这才敢转头,小店里的桌子上,还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以及一串放在盘子里的三色丸子。 竟然还是这么喜欢吃这种甜的要死的东西……我有些失笑。 “那个,佐助,我们先去……”卡卡西抓着头发,笑着和我胡扯。 “这是谁这么缺德!要了东西竟然不给钱!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吃霸王餐了!这丸子也不吃完!真是浪费!”丸子店里桌子砰的一响,老板娘剽悍的吼声直达天际。 听到老板娘的怒吼,知道内情的卡卡西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我叹了口气,掀起帐子走进了店里,老板娘正怒气冲冲地叉着腰,对老板发脾气:“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忍者也要付钱!要好好把人盯住!火影大人不是也这么说吗?” “是是是,我们先进去说好不好?”老板满脸赔笑,一边冲店里的其他客人道歉。 “那个……”我打断了老板娘的话,指向只留着一串三色丸子的桌子,“是那一桌吗?很抱歉,他们走得匆忙,钱我来付了。” “哎?”老板娘愣了一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其实也没有多少啦,他们点的东西并不是很多。” “总之,很抱歉。”我说道。 “佐、佐助?”卡卡西跟进来,诧异地拉着我,“你……” “正好,付钱。”我反手拽住卡卡西,不让他有机会逃跑。 “可是……”卡卡西还想说什么。 “难道你不想付钱,要把我留在这儿?”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提高声音叫道。 “我说你啊,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想让孩子来付钱吗?欠账可不是什么好行为,我看你也是个忍者,这样的作风,我要报告给火影大人。”老板娘把我往身后一护,对着卡卡西毫不客气地指责起来,真是好样儿的! 丸子店老板娘vs精英上忍,最终以卡卡西战败而告终。 看着卡卡西被骂的灰头土脸地掏出钱包,我心情愉悦地拿起桌子上剩的一串丸子吃下,唔,好甜,我还是不喜欢吃这个。 走出丸子店,卡卡西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转身就走,可惜被反应过来的卡卡西拦住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我抬起头看着卡卡西。 平时也就算了,但不要在这种时候拦着我。千、万、不、要。 鼬……真的出现了。 时隔五年,我终于再次见到了他。以鼬的战斗力,就算那两个上忍前去拦截,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如果去晚了,把滑不溜秋的鼬放跑了,谁来赔我一个哥哥啊? 卡卡西紧盯着我,压低了声音,显出了几分严肃:“你知道……那是宇智波鼬?” “你猜。”我瞪他,快让开! “那为什么……”卡卡西不解地皱着眉,仍然仔细看着我的每一丝表情。 虽然绕过卡卡西不是不行,但那要花好一番功夫,我不想和他在街道里动手。眼看他纹丝不动地挡在我面前,截断了面前每一条溜走的道路,我只好低声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再不去,就晚了。” 卡卡西眯了眯眼,看来他更了解鼬的实力,与知道鼬不会在木叶杀人的我不同,在卡卡西看来,对上曾经灭了全族的鼬,那两个人凶多吉少。 卡卡西犹豫了一下,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瞬身离开。 等到卡卡西一走,我就开了写轮眼,周围的信息如同雪花一样纷飞,卡卡西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我跃上屋顶,顺着那条轨迹追去。 远远跟着卡卡西来到河边,我站在树上,看着下面激烈的打斗。 擅长幻术的夕日红完全被鼬压制住了,而鼬身边的那个鲨鱼头也很不简单,身上的查克拉量异常丰沛,他的刀竟然还是活的,具有吸收查克拉的能力。 我看着鼬身上的每一点数据,几年不见,鼬变得更强了,也许是在外历练的缘故,他的手段更为干练冷酷,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更少了,站在那里,宽大的晓袍随风拂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我看以后还有谁再说我呆滞,现在还有比鼬更呆滞的人吗? 怎么说……看到鼬过的不太好,我就放心了。 鼬的身体……是万花筒写轮眼的负担太重了吗? 果然,那个眼睛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虽然我也在使用。 卡卡西也算是鼬的前辈,实力不可小估,他的加入让原本一边倒的战局暂时缓和了下来,只是鼬也不再是冷眼旁观了。 我看着鼬一手用手里剑作掩护,另一手竟然单手结印就使用了a级水遁,结印速度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是我特殊的眼睛,我也无法察觉他的动作。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鼬战斗的样子……很精彩。 那边,鼬突然对上了卡卡西的眼睛,眼中的三勾玉迅速连成一片。 庞大的查克拉抽取而出,汇聚在鼬的眼睛周围,那一瞬间查克拉的暴涨无疑会加重眼睛的负担,不仅如此,那种古怪的查克拉的流动方式,也会破坏眼睛内原有的平衡。 这就是万花筒写轮眼的运作过程吗? 不能让他使用那一招。我抽出一把苦无,猛的射向鼬。 简单的投掷不可能打断鼬,所以这一掷,凝聚了几年来我艰苦修行的成果。 “谁?!” 第55章 再见面(下) “谁?!” 鼬侧过脸避开那支迅猛的苦无,不得已打断了对视,直直看向我藏身的地方。 我从树上跳了下来,树叶伴随着风哗啦啦地响着。 鼬的瞳孔骤缩。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扰到了所有人,大家都警惕地看着我。 “佐助!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卡卡西冲我喊道,语气严厉。 有哪次我听你的话了? 我没有理会卡卡西,从河提上跳下,踩在水面上,一直走到了卡卡西身前,与鼬直对着。 五年…… 鼬比我印象中长高了不少,他在逐渐褪去孩童的青涩,显露出属于成年男人的锋利轮廓。他的头发还像以前那样柔顺地束在脑后,几缕头发散落在脸侧,随风轻轻拂动。 黑底红云的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倒映在河水中,仿佛一朵黑色的火焰。 越来越多的数据涌现出来,几乎吞没了鼬的脸。 我努力在一片模糊的黑白中分辨鼬的模样——我想真实地看到鼬,看到鼬的脸,而不是把他拆分成一条条冰冷的数据。 明明已经有五年时间不曾见过这个家伙,明明他已经变了不少。 也许记忆中的鼬还带着柔软与平和,但现在站在我眼前的,却是一个充满了血腥之气,冷酷无情的叛忍。 但与鼬真正对视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涌现出了鼬的样子。 他微微笑着,眼睛眯起来的样子;他认真修行,汗水濡湿了衣襟的样子;夕阳中,他背着我回家,转过头来看我,暖色的阳光落在他眼中,仿佛空气都随之变得灿烂;星空下,他与我靠坐在屋顶,那双温润的眼睛闪动,盈满了星星,他笑着,如同夜风一般清越静谧。 一切,都如此鲜活,好像发生在昨天,好像……我们不曾分开过,也不曾隔着一条血色的河流。 但现在,那双看着我的写轮眼却提醒着我,我们之间确实发生过什么。 ……有些东西,逝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鼬…… 这几年里,你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那双眼睛,好像彻底死去了。 站在我面前的,仿佛只是一具空壳。 “嗯?这双眼睛,鼬桑,竟然还有和你一样的眼睛吗?”鲨鱼头看着我,咧开嘴笑了。 我移开视线,看向这个正大光明站在鼬身边的鲨鱼头,勉为其难点点头:“初次见面,我叫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不是被灭族了吗?我记得,就是你做的吧?”鲨鱼头转头看向鼬。 “嗯。”鼬平静地应了一声,面无表情。 ……好不爽! 这个家伙好碍眼! 我飞快地扫过鲨鱼头和鼬的装扮,顿时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加入不入流混混组织的代价吗?鼬这该死的直男审美! 网兜衫,项链,指甲油,戒指! 为什么鼬打扮得像是街头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他好歹也是宇智波大少爷,难道离开了宇智波专供的统一服装他就不会穿衣服了吗? 而且鼬本来就长得娘,为什么他打扮也要这么娘? 我下意识地垂下眼睛,企图躲过鼬对我视觉上的污染,但却意外发现了…… w!t!f! 鼬不光在手上涂了指甲油,就连脚上也……? 谁?!是谁?! 是谁让鼬学会使用指甲油的?晓是吧?晓的头领?! 谁给鼬涂的脚趾? 我忽然觉得牙根一阵痒痒,心里呕的几乎要吐出血来。 等等……难不成是鼬自己掰着脚丫涂的? 噗——哈哈哈哈! “你呢?叫什么?”我臭着脸瞪鲨鱼头,没好气地问。 鼬也就算了。 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和鼬穿一样的衣服不说,竟然还都在无名指上戴一样的戒指……想死吗?宇智波夫人是那么好做的? 鲨鱼头看了我一会儿,手中大刀挥起,像是要劈砍到我的头上,但大刀最终只是有惊无险地擦过我的脸颊,回到了他的肩上 我一动不动,只是淡然地看着他。鲨鱼头不由得赞许地吹了一声口哨:“不错嘛,小子。我是干柿鬼鲛。” 这种恐吓对我不管用,我连头发都分毫未动。 ——当然,感谢我刚才头发还没擦,头发湿哒哒沉甸甸有一种稳重的感觉才让我有机会耍帅得更彻底。 宇智波鬼鲛……好难听的名字。 “那是宇智波佐助,你的学生?他想干什么?”阿斯玛在我身后低声问卡卡西。 “不管想做什么,都太危险了,那可是……宇智波鼬。”夕日红紧张地说。 他们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老师,你还是先不要动的好。”我突然说,别以为你放在身后的手偷偷动作我就看不见了,不知道我现在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吗? “你怎么……”卡卡西猛然僵住,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不要妨碍我。”我淡淡地说,虽然这样不近人情,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顿了顿,我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好了,不会让他用那双眼睛的。” “哦?很有自信嘛。”鼬终于有了动作,对着我嘲讽道,露出了我再一次见到他以来的第一个表情。 “本来不是特别有信心,但看到你以后,我突然就放心了。”我说道。 鼬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冷地说:“你在说什么?”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一个人的品味就决定了他的命运。几年不见,你的品味变得更差了。”我越说越怨念,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哥哥。 “你竟然看上了一个鲨鱼头?!” 鼬不愧和我当了几年的兄弟,立刻就领会了我的意思,也正如此,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干柿鬼鲛一开始还没反应,愣了一下后,恍然明白过来,咬牙切齿地向前跨了一步,被鼬伸手拦下:“你在胡说什么,小鬼!杀了你!” “穿一样的衣服,戴一个款式的戒指,还是无名指!”我一样样指出,语气激动起来,也向前跨了一步,抽出腰间的太刀,刀锋在空气中颤动,发出“铮”的响声。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偷偷在外面有了人,难道不该经过我的同意吗?是不是就是他带着你涂起了指甲油?没想到啊,鼬,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砰。” 我抬手挡下鬼鲛手中的巨刀,修长的刀刃与鲛肌相抵,在双方的力道下咯吱作响。尽管我手中的也是把好刀,但到底比不上他的鲛肌,光看这一击之下双方的磨损程度就知道了。 撑下这一场战斗是没问题,但我可不想以后爱刀会断掉。 我双手猛的一撑,向后跳去,与干柿鬼鲛拉开距离。 “啧。”干柿鬼鲛咂嘴,不甘地收回刀,重新把刀架在肩膀上,“竟然能挡下我的一击。” 鼬则显得异常平静,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动怒,他冷冷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场闹剧:“闹够了吗?” 我对上鼬的眼睛,那双眼睛中,三勾玉静静流淌着。 “差不多。”我说。 鼬看了一眼卡卡西,我紧盯着鼬,暗中戒备,这家伙太狡猾了,他是个天生的忍者,一不小心就会溜掉。 不管那么多,先把他抓牢了再说。 “你回木叶想要干什么?”卡卡西警惕地看着鼬。 “找一些东西。”鼬随意应道。 卡卡西向我这边瞟了一眼:“佐助吗?” 鼬没有看我,说道:“不,是四代的遗物。” “你要找的是鸣人?”卡卡西瞪大了眼,更加戒备。 看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我开口,将全场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到我这里:“不要忘了我啊。” 我挥下手中的刀,让刀尖斜指水面,直直看向鼬的眼睛:“杀了你呦,宇智波鼬。” 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像是傲慢又像是轻蔑,似乎全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就这样看了我一会儿,像是在评估我的价值。然后,仿佛突然之间不屑一顾,鼬移开了眼。 一阵风吹过,鼬抬起手抚了抚额前吹散的头发,那双写轮眼再次对上了卡卡西的视线。 糟糕! 我连忙掷出苦无。 但这一次,鼬任由那柄锋利的苦无擦过他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视线没有被打断,卡卡西瞬间被拉进月读的幻术世界中,谁都不知道卡卡西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只是短短的一瞬,卡卡西就猛的喘息着,浑身冷汗地跪倒在水面上。 “算了,鬼鲛。继续耗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们的目标不在这里。”鼬淡淡地说。 鬼鲛可惜地看了一眼跪倒的卡卡西,失去了战斗的兴趣,没说什么,和鼬一起瞬身离开。两道身影迅速离开水面,消失在河岸对面的密林中。 “该死!”我咒骂道,跪下来狠狠地锤了一下水面,水花四溅。 该死的鼬!竟然敢无视我,竟然就这么跑了!我知道现在不是我们兄弟会面的好时机,有这些上忍在,根本就什么也干不成。但他把我无视的也太彻底了吧。 而且,他竟然不躲我扔过去的苦无,那一瞬间,我差点抑制不住地想要再扔出去一把苦无把那柄打飞。差一点点就划到了鼬的眼睛…… 鼬这个家伙,几年不见……更可怕了。 他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卡卡西。”夕日红和阿斯玛一声惊呼。 只见卡卡西连最基本的查克拉都维持不住,扑到在水面上,然后缓缓下沉。 废柴卡卡西!都是你! 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事已至此,我收回写轮眼,恶狠狠地把太刀插回鞘中。 第56章 我的弟弟 该死的卡卡西,昏倒的真是时候啊! 旁边有阿斯玛和夕日红在,我也不好轻举妄动,只能先随大家一起把卡卡西带回去,阿凯老师姗姗来迟,但他一出现,我就更不好走了。 总觉得,在阿凯老师面前一走了之,从此当个叛忍,很让人难为情。 一众上忍坐在卡卡西的屋子里沉默,这并不是我一个新人下忍就能参与的事,但他们谁都没有出言让我离开,估计是害怕我一出这间屋子,就会立即去找鼬。 卡卡西伤得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重,我看得出来,卡卡西只是精神上遭到了猛烈冲击,休息一会儿就能马上醒来。 也许是有我的打扰,鼬月读的真实水准并没有展现出来。 我抱着自己的刀,坐在卡卡西的床边,屋内的其他三个上忍时有时无地交谈着,偶尔偷偷用担忧的目光打量着我。 果然,坐了一会儿,卡卡西就发出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卡卡西,你怎么样?”夕日红第一个发现,立刻询问卡卡西的状况。 刚醒过来的卡卡西有些忡愣,他的眼睛茫然地睁了一会儿,向右一偏,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卡卡西立刻清醒了不少。 “佐助……”卡卡西的声音沙哑。 “喝水。”我把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卡卡西愣了一下,露出几分笑容,然后坐起来,接过水杯喝了几口。 戴着面罩竟然能喝水,这是从哪里订做的高级货? 我看着卡卡西就这样喝水,而周围的人显然习以为常,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既然卡卡西醒了,那我就可以离开了吧? 鼬应该是去找鸣人了,以鸣人那种咋咋呼呼的性格到哪里都很显眼,找到他应该不难。 但我刚站起身,卡卡西就一把抓住我的手,看起来一点都不虚弱。 “佐助……”卡卡西看着我,紧紧抓着我的手腕。他摘去了护额,一向斜斜耸立的头发有些倒塌下来,几撮发丝垂落在额头上,遮住了他的眼睛。 其他人都默契地退出了房间,只把空间留给我们,我和卡卡西僵持了一会儿,不得已拖过椅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再不去找鸣人的话,他会很危险。”我阴测测地提醒道。 但卡卡西却好像并没有多担心,他微微喘着气,显然还很难受,但依然坚持地看着我。 卡卡西对鸣人的安全这么放心? 是因为鸣人身边已经有人保护了吗? 而且这个人还十分忠心可靠,足够强大,强大到即使面对鼬和鬼鲛也毫不逊色。 对哦,听说因为三代目去世,三忍之一的自来也也回到了木叶。 这本来只是一个不确定的消息,但现在看来已经成为了事实——自来也跟在鸣人身边。 “你要去找……鼬?”卡卡西问。 我看着卡卡西,意思一目了然。 我不去找鼬,还能做什么? 卡卡西看了我一会儿,视线下移,落在了我一直抱在怀里的刀上,忽然问起了另一个话题:“你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名家出品的刀都有自己的名字,因为锻造手法的不同,真正的好刀都拥有独特的纹路,并且具有各自的特点,于是一个完美契合这把刀的名字就应运而生。 工匠会用独特的方式把名字隐秘地刻在刀上。 我的刀,自然也有名字。 虽然对卡卡西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但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我还是乖乖回答了:“佐助的刀。” “嗯?”卡卡西一愣,满脸茫然。 “佐助的刀。”我好心地重复了一遍,这就是我的刀的名字。 虽然刀刃上好像刻着“雷鸣丸”的字样,不过这把刀既然已经是我的了,那名字叫“佐助的刀”有什么不对吗? 卡卡西抽了抽嘴角,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低声道:“你好像很喜欢这把刀。” 是吗…… 我下意识地把刀抱得紧一点,然后又松开。 我喜欢这把刀吗? 只是这确实是把好刀而已,还能依附查克拉,用起来非常顺手,我也用惯了。 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吧? 这是鼬那个王八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家伙估计还以为我最想要的东西就是他的刀。 ……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是一把刀,带着只是出于习惯。 “佐助……留在这里陪我吧。” 也不知卡卡西从我的沉默中看出了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提起刀的事情,而是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又被卡卡西袭击了脑袋,但这次,我却没有在意,而是默默站起身。 我真的等不及了。 想到鼬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四处游荡,我怎么可能坐得住? 我知道,卡卡西只是想拖住我,等待村子传来的消息。 但我也在等,我愿意留下来陪他,只是为了等待我的视力恢复。 现在,我能够再次清晰地看到这个世界,我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佐助?”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氛,卡卡西有些警觉向后靠去。 我猛地抓住卡卡西的手,控制住他的动作,然后一手刀劈在他脖颈。卡卡西连床都下不了,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立刻就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阿凯老师和阿斯玛夕日红他们就站在门外,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很快就会发现异样。 转瞬之间,我就放倒卡卡西,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我在屋顶上跳跃,四处寻找着鸣人,询问了鸣人最常去的一乐拉面店的老板,鸣人果然和一个白头发看起来不像好人的大叔在一起。 他们去了村子不远处的一个驿站。 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向驿站,那是个驿站小镇,面积并不大,总共也就纵横几条街,但来来往往全都是人,鱼龙混杂。 这个小镇很混乱,一些忍者,武士,街头艺人,游女,全都聚集在这里讨生活。 我在街道中穿梭着,寻找鸣人和自来也的身影。 四周的空气十分杂乱,我仅仅感受到一丝鸣人的查克拉,就很快被各式各样的气息所吞没了,倒是自来也那属于强者的庞大查克拉很明显,但当我循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白毛大叔正搂着一个漂亮姑娘逛街,身边完全没有鸣人的影子。 幻术? 即使隔着人群,但我还是察觉到那女孩身上留下的鼬特有的幻术痕迹。也就是说,鼬在这个女孩身上施展了幻术,就是为了引自来也离开,而他们已经找到鸣人了。 我很快就找到鸣人落脚的旅店,他住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我乒乒乓乓地跑上楼,只觉得短短的走廊显得无比漫长,就连转角都变得令人厌恶。 终于…… 鼬,我找到你了。 “喂,鼬桑,如果这个小鬼乱跑的话会很麻烦的,不如先砍掉他的一条腿吧。”鬼鲛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死鲨鱼头!和鼬穿情侣装不说,这几年来估计都和鼬在外面出双入对!竟然还这么嚣张!鸣人的腿是他能砍的吗?好想杀掉他! 我猛的扔出一柄苦无,毫无意外地被鬼鲛挥着大刀挡下。 “哦?竟然追到这里来了。鼬桑,之前我就想问了,这个满口胡话的小鬼是谁啊?”鬼鲛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一阵死寂。 我的心猛地跳动起来,我几乎能听见血液在鼓膜中涌动的嗡嗡声,不知道是刚才跑动太过剧烈,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我下意识地死死盯着鼬的背影,像是要把这个漠然的背影深深印在脑海里,又或者…… 又或者,是在等待什么答案。 这一秒,似乎因为那种莫名的等待而变得特别起来。 鼬背对着我,缓缓开口:“我的……弟弟。” 第57章 交战(上) 鼬背对着我,缓缓开口:“我的……弟弟。” 握在刀柄上的手捏紧了,紧得指尖有些发麻。我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将那过于激烈的心跳平复下去。 我下意识地想要拔刀,但是忍住了。之前那柄苦无的教训告诉我,我不想看见鼬流血。 鼬侧过身来看着我。 四目相对,写轮眼对写轮眼,相似的三勾玉在我们彼此的瞳孔中转动。我看着鼬,只觉得他的眼底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看着我的距离,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永远也无法打破的障碍。——而这道界限,却是他亲手画下的。 “这次,不会让你逃掉了。”我低声咕哝道,然后猛地冲了上去。 鼬架住了我的拳头,他的体术水平毋庸置疑,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深有体会,他每天的训练量,也是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的。 但我也一直一直努力着啊,灭族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向着他的高度努力着。我承认,鼬是天才,这种所谓的天才,就是旁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超越的境界。有些人天生就该受人仰望。如果不是我的能力,我也没有信心去追赶他。 鼬这种人太可怕了,可怕的不仅仅是他的实力,还有他的心志。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他所选择的生活方式,所背负的重担,都是我无法理解的。 “咳。”被鼬一肘顶中肚子,我咳了一声。 “佐助!”鸣人叫了一声,就冲上来想要帮我。 “别碍事。”鬼鲛挡在了鸣人面前,好让我和鼬更深入地“交谈”一下。 “可恶。”鸣人愤愤地结印,却被鬼鲛一刀挥下,打散了汇聚起来的查克拉。 鸣人是个倔脾气,看见他仍旧锲而不舍地想要过来帮我,我不得不在和鼬交手的空隙制止他:“鸣人!别插手!” “佐助?可是……”鸣人犹豫地看了看站在一旁冷笑的鬼鲛,他咬着牙想要冲过来,但还是忍住了,只是担心地看着我。 “你还有空分心?”鼬忽然说,向我踢来的一脚猛的加快了速度。我连忙举起手格挡,被那一记踢腿震得手臂发麻。 写轮眼能看穿一切幻术,忍术,体术。 鼬能将宇智波家的写轮眼发挥到极致,而我的眼睛又与众不同,所以我们交手的速度很快,短短几秒间就过了数十招。鼬显得很轻松,无论是抬手还是踢腿,抑或是侧身躲过我的攻击,眼底都波澜不惊,好像只是不经意间就化解了我的进攻。 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他知不知道这种表情很拉仇恨值啊! 鼬的破绽在我眼中显示得清清楚楚,但看到了,却并不代表着能做到。 不能这样僵持下去,我眼睛一闪,从鼬防守的一丝空隙间揉身上前,将我们两个的距离拉得极近,然后闪电一般伸手。 鼬手腕一转,扣住了我的手,然后反手将我的胳膊拧到了身后。趁此机会,我反手一握,同样捏住了他的手腕。 “嗯?”鼬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但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另一只手如同手刀一般劈向我的后颈。 我的视线范围内不存在死角,所以我同样空闲的左手准确地挡住了他,迅速抓牢。 一时间,我们两个都动弹不得。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我和鼬互相牵制,但实际上,我完全处于劣势地位,毕竟比起鼬的反手相扣,我的胳膊被反拧在身后,使不出多少力来。如果不是我手腕的灵活度出乎鼬的意料,我也抓不住他。 鼬手中使力,腕骨咯咯作响,一阵剧痛从我背在身后的右手中传来,我咬着牙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却死死扣着鼬的手腕,没有松手。 “佐助!”鸣人看见了我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不由得焦急地向前一步,想要再次使用忍术。 “别费劲了,我的鲛肌可以吃掉查克拉。”鬼鲛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的巨刀,“让你使出忍术就麻烦了。不如,先砍掉手吧。” 啊呀,怎么忘了这只该死的鲨鱼头! 鼬不会轻易动手,但不代表这个鲨鱼头也不会啊。以鼬的立场来说,他也不能出声阻止。我和鼬僵持着,动都不能动。 少了一只手的鸣人……应该也是鸣人吧。他的恢复力那么强,用九尾的查克拉应该还能再长出来一只手……大概。 这该怎么办? 我轻微挣了挣,鼬的力道立刻就加重了,牢牢控制着我,而那边鬼鲛已经将鲛肌挥下,在空气中发出嗖嗖的声响。 “砰。” 千钧一发之际,伴随着一股白烟,一只铁臂蛤蟆出现在鸣人面前,哐当一声架住了鬼鲛的刀。 自来也出现了。 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暂时化解了鸣人被砍手的危机,但这个三忍之一的影级人物,可不是那么好糊弄。 我和鼬以这种姿势僵持着,很容易遭到攻击,如果自来也对鼬出手,我很难继续保持自己的立场。 “你们,未免也太不了解我了吧!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跟着有点姿色的女人走的,我可以凭着我这张脸,迷倒所有女人!” 自来也甩着他那一头白发,得意洋洋地说完了他的出场词。 那张脸?他是来搞笑的吧? 就算我是背对着他的,但我依然能看见他那张老橘子皮的脸。知不知道眼中只有黑白色的我的苦恼啊!因为脸上的褶子太多,层层阴影交错下我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 不过,在场的除了我和鸣人,大概不会有人觉得他搞笑。三忍之名早就流传在外,自来也是四代目火影的老师,是鼬前辈的前辈。 我和鼬,都是背对着自来也的,背对敌人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在自来也出现的瞬间,就连鼬都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喂!稍有一个女人来对你抛媚眼,你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怎么还有脸说这种话啊!说起来,赶紧救佐助啊!好色仙人!” “他们可不是等闲之辈啊,好色仙人!” 鸣人被自来也的无厘头搞得跳了起来。 “都说了不要在别人面前叫我好色仙人!”自来也冲着鸣人咆哮。 只停顿了片刻,鼬就猛的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像是要把我的右手捏碎。这正合我意,我顺势就惨叫一声,松开手,扭转身子,挣脱了鼬的掌控,然后捂着手,半跪下来。 “佐助!你没事吧!”鸣人瞪大眼睛,惊慌地大叫。 鼬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着自来也。 “手断了吗?”自来也扫了我一眼,面色凝重地喃喃道。 从动作到表情到声音,满分! 我对自己的这次即兴表演十分满意。 其实我手没断啦,只是手腕上乌黑一片,看着有点吓人。我还要抓鼬呢,怎么能轻易受伤。趁着这个空挡,我连忙捂着自己的手腕揉起来,把淤血散开,虽然强行散开淤血的痛几乎让我的肌肉抽搐起来,不过这样的话伤一会儿就好了。 “看来你已经解开这个女人身上的幻术了。”鬼鲛咧开嘴,笑着说。 “为了把我从鸣人身边引开,对这个女人施加幻术,这可不是男人该有的手段。”自来也说着,目光凌厉地看向鼬。 对女人出手吗?嘛,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鼬不是连家人都出手了吗? 我低着头,这样方便把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 “你们的目标,果然就是鸣人吧。”自来也低声说。 “原来如此,难怪卡卡西会知道这件事,那个情报源就是你吧。”鼬说道,他的手重新收回到袖袍之下,半张脸隐藏在宽大的领口中,“把鸣人带走。就是我们的组织晓,给我们下达的至高命令。” 这是在不着痕迹地交换情报吗? 我想着,右手手腕上的淤血化开了一点。 “不会让你们把鸣人带走的!”自来也表情严肃地说。 “这可说不定。”鼬轻轻地说,语气依然还是那样平淡,平白就多了几分轻蔑。 自来也迈开一步,做出战斗的姿势,身上属于顶级忍者的气势骤然爆发:“正好,你们两个,就由我来解决!” 怎么能让你们打起来! 自来也对鼬,他们之间的胜负还真不好说。鼬使用写轮眼的负担太大了。而自来也作为大名鼎鼎的三忍之一,实力深不可测。 我捂着手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充满了仇恨:“别插手!宇智波鼬,是我的!” 鼬侧头静静地看了我一会,轻声说:“我对现在的你,没兴趣。” “我有。”就够了!这是什么轻蔑的语气啊!混蛋鼬! 我再次扑了上去,和鼬战在了一起,也许是有自来也在,他下手比刚才要狠上了许多。 刚才的交手足以让鼬看出我擅长什么,这次,他有意拉开了与我的距离,不再让我贴近他。趁着我一次闪避不及时,鼬一脚将我踹飞了出去。 我飞过了半条走廊,后背撞在走廊末端的墙壁上,嘴里咳出两滴血来。 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熟悉? ……好像很久之前,灭族的时候,我也这样被吊打过。 鼬的目光落在我乌黑的右手腕上,淡淡地说:“已经没有办法结印了。” 什么结印不结印,我不是体术小能手吗? 后背剧痛,喉咙里火辣辣地烧灼着,我摇晃着站起来,因为刚才的撞击有些眩晕,眼前的世界都在晃,走廊两旁的墙壁交叠重合,地板也有些错位了。 但我依然死死盯着鼬,盯着那个挺拔沉稳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再错乱的世界中,鼬也仍然是不变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来,清清楚楚。 “再来!”我摆出战斗的姿势。 第58章 交战(下) “再来!”我摆出战斗的姿势。 鼬仔细端详了我半晌,不知从我的表情中看到了什么,忽然一改刚才对我的漠视,应允道:“好啊。” “喂喂!”自来也看出了鼬的意图,连忙上前一步,却被鬼鲛拦下。 “听见了吗?接下来,是两个人的战斗。”鬼鲛笑得不怀好意。 干得好鲨鱼头!我决定以后少讨厌你一点。 我看着鼬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嘴边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笑什么?”似乎是为我的笑而感到意外,鼬问道。但就是这个难得的问句,也被他说得像陈述句一样,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回答。 没有回答他,我挥拳迎上,被鼬挡下,然后借力腾空,绕着他打斗。但有些差距,并不是轻易就能缩短的,几年来我进步的同时,鼬也同样在飞速进步,而且比起只是独自修行的我,不断在血腥中实战的鼬,实力提升的才更快。 对于鼬的实力,我从不怀疑。 一脚踹在肚子上,我弓起身子,又被一个手刀狠狠砸在后背,真是浑身都痛。我只能偶尔格挡一下,然后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护住要害经受着鼬“爱的教育”。 该死的,鼬到底是怎么下得了手?为什么,我连看见他脸上的血都忍不住退缩。而他却能带着一副平静的面具将我一次次击倒。 *击打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一下一下,清晰而又单调。 我倒在地上,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火辣辣地痛,而更痛的,是我的头,好像只要看到鼬,我就忍不住地头痛。 我略带茫然地睁开眼睛,望着鼬脸上的伤口,那被我用苦无划出来的狭长伤口只差一点就碰到了眼睛,尽管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只有一道细细的划痕,但我还清晰地记得那时鲜血迸溅出来的样子。 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伤口,明明我看不见任何颜色,但我却仿佛被那种鲜血的猩红刺得眼睛生痛,下意识就想要退缩。 也许,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而鼬,却是天生的忍者。 “好像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呢。” 恍惚间,我听到鬼鲛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很远的的地方传来。 鸣人焦急的声音与自来也的劝阻声交织在一起,却听不真切。 好像我的整个世界都被鼬所占据了,我能感受到鼬的每一丝变化。而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鼬伸出手,抓着我的领子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抵在冰冷的墙上。 “还不够,你太弱了。我愚蠢的弟弟。”鼬冷冷地看着我,那双眼睛里除了刺骨的冰冷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 我笑了。 这一笑,喉咙里的血就涌上来,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流淌,一滴一滴地下坠,落在鼬的手上。我虽然看不到,但我能想象,殷红的血珠在鼬白皙的手背上滚动,绽开一朵朵小花……那一定非常漂亮,鲜艳得刺眼。 “我天才的哥哥,我本来就是个傻子,你不知道吗?”我的声音很轻,几近耳语。还因为满嘴的血而有些含混。 鼬的呼吸一滞,抓着我衣领的手攥的更紧了,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死死捏着手,几乎要把衣服撕裂,勒得我呼吸困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被打得头晕了,竟然感觉到这只快要把我勒死的手在颤抖。 “从小,所有人都说我是傻子……只有你不会。只有你会一遍一遍地陪我说话,只有你说……你相信我比任何人都聪明。”我声音嘶哑地说。 我真的忍不住,好像身体都不受我的控制了,有些话就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嘴边。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鼬! 如果你在说谎,我就是个傻子,那我怎么可能按照你所想的那样变强。而如果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那么“比任何人都聪明的弟弟”,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被你蒙骗过去?你把我当什么啊鼬! 鼬!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臭王八! 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错愕与恍惚,颤抖与痛苦都只是一个错觉。鼬平淡地开口:“啊。骗你的。” 他停顿一下,才接着说,“你知道吗?你是我天才之名上唯一的污点。” “就因为你是个白痴,我不得不应付那些无聊的人。你是我的污点,多少次,我都恨不得干脆把你抹去。” “那些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我喜欢看着你被我骗得团团转的样子,真是傻透了。” 鼬一字一顿地说,把每一个字都咬得无比清晰,好像要把这些话语当成木桩一样一点一点地嵌进心里,泣出血来。 我默默捏紧了手,指甲抠进掌心里。 这是假的,都是鼬故意说出来气人的假话。 我明明知道的。鼬这家伙什么时候说谎能骗过我?但我还是一阵心悸,这些话听起来太刺耳了,无比伤人。 鼬不愧是多方间谍,知道什么样的话才最难听。 鼬凑近我的耳边,语气轻缓,仿佛伴随着他吹在耳畔的气息,一丝丝渗透到我心里:“我讨厌你……有哪个人会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白痴弟弟?你太天真了。” 鼬你知道吗? 当我开着这双眼睛的时候,世间的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看到了,你说这话的时候……快哭了。 为什么你能一边那么冷酷地说着这种话,一边却在以为没人看到你的时候露出那种表情? 你以为在我耳边说话时不会有人看到,所以你才终于展露出你的脆弱吗?为什么要让自己冷酷的面具上出现裂痕?……是因为,其实你也在痛苦着吗……甚至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刚刚才在心里聚集起来的怒气忽然就消散了,我有些无奈,明明被冷酷对待的人是我,被各种胖揍的人是我,被说了那种难听话的人也是我。 但看到鼬的样子,却好像受伤的是他——就好像我只要露出一点点不满,就是对不起他一样。 一时间,我说不出话来。 ——我本想恶狠狠地喷回去,找出鼬的破绽,撕开他的冷静,让他也明白被伤害的滋味。 鼬闭了闭眼睛,那双万花筒写轮眼再次显露在我面前。 【万花筒写轮眼·月读】 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奇特的两个世界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但这次,我的眼睛没有烧灼一样的疼痛。看来,那次眼睛痛果真只是万花筒写轮眼开眼的征兆。 “啊呀呀,对着弟弟都要用月读啊。”鬼鲛在一旁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我猛的抬起腿,一脚踹上了鼬的肚子。 鼬毫无防备地被踹了个正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我又是两拳,看着鼬被打得脱了力,我扣着他的手腕,将他死死压在了地板上。 这一惊人的转变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从没有人……”鬼鲛更是惊讶地叫出声,他知道鼬这一招的威力。 鼬还有些忡愣,我得意的笑容映在他的眼睛里。 “你从一开始就……”鼬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当然了。要不是等着月读这个机会,我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地抓到你。 ——就是先前被揍得很痛,不过我已经在挨打中尽量减小伤害了。 “哇!佐助!干得好!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鸣人高兴地大叫着,跳起来欢呼。 “你……怎么做到的?”鼬看着我,嘴唇微动,声音微不可闻。 进展顺利,我的心情大好。看着鼬那张死人脸也顺眼了很多。 “我没告诉过你吗,哥哥?”我低下头,贴近他的耳边。我唇边的血滴落在他的脸颊上,碎成一瓣小小的花朵。 “所有的幻术都对我无效。” 不等鼬有什么反应,我按住他的脖子,让他昏迷过去。 “鼬桑!”鬼鲛一惊,连忙冲向我。 【忍法·蛤蟆嘴束缚术】 眼见鬼鲛就要冲到我面前,自来也迅速结印,双手猛的按在地上,一层粘糊糊的肉壁就迅速凝结起来,转瞬之间覆盖了整个走廊。 这是在蛤蟆的肚子里?真是太恶心了。 我站起身,在肉壁蔓延到我脚下之前把鼬扛到肩上。 “该死!”鬼鲛咒骂一声,挥动大刀斩断了束缚他的肉壁,很快就接近了我。 “不会让你离开的!鸣人,站在那里别动!”自来也大声喝道。 鸣人本来想冲上来帮我,这下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自来也的双手始终没有离开地面,也就是说施术的时候不能离开原地吗? 我一边思量着,扛着鼬,躲开鬼鲛挥向我的大刀:“快走!” “什么?”鬼鲛惊讶于我的反应,举着大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攻击。 懒得理会他,我率先向另一条走廊跑去。 “佐助!你在干什么啊!好色仙人不是说了吗?不要乱跑!”鸣人在我身后不明所以地大声喊。 肉壁纠结起来,迅速移动着,遮挡了前方的道路。 “鲨鱼头,这边!”我说道。 情况紧急,尽管鬼鲛满腹疑惑,但他还是将信将疑地跟着我跑到了走廊尽头。 “你说谁是鲨鱼头啊小鬼!”鬼鲛大叫着抱怨,一边挥刀砍断两条缠住他的粉红色触手。 我汇聚起查克拉,耀眼的雷光轰鸣着亮起,我找到肉壁上最薄弱的一点,刀锋伴着雷电斩开。 效果出乎意料地好,肉壁立刻就破开了一个大洞。 我和鬼鲛顺利逃出。 “你这招挺不错啊。”鬼鲛看着我,也许是看出我没有敌意,态度友好了很多。 “你们的落脚点在哪里?”我问。 “跟着我们这些叛忍离开,没关系吗?宇智波弟弟?”鬼鲛和我一起越过河面,在树林里飞奔。 “少废话。”我冷声道,该死的鲨鱼头,我可没说原谅你了。 面对我不好的态度,这次鬼鲛没有生气,只是冲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 第59章 傲慢与固执(上) 黑暗中,火光跳动着,远处传来几声猫头鹰凄惨的啼叫,树影攒动,随风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拨弄着面前的柴火,看着火焰不断摇晃。 鼬就在我身边,依然昏迷着,但要不了多久就要醒了。 我听着黑暗中鼬平缓的呼吸声,一边在心里策划自己成为叛忍的计划。 虽然就这么带着鼬冲出来了,但谁能告诉我该怎么成为一个叛忍啊?真是糟糕,只要不回村就可以了吧?但想到鸣人,我又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一趟,至少安抚好他,不然那个家伙恐怕会一直追得我不得安生。 顺便还能拿点行李,我现在身上除了一把太刀,就什么也没有带。 据说叛忍都要在护额上划一道,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划了。 但夜晚行动很不方便,因为使用了万花筒写轮眼的缘故,到现在我的视力都没有恢复。黑白的色觉在黑暗里就像是瞎子一样。 可以说,现在的我,除了面前的火焰,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取下护额,结果划歪了,那也太丢人了。 我不能让鬼鲛知道我什么也看不清,不然我也不能保证我们还能不能这样相安无事地坐在这里。 谁知道这个鲨鱼头会不会乘人之危……他是叛忍,如果没有动作才不正常吧? “我说,你们兄弟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鬼鲛问我。他的脸隔着明灭的火光,就像是在拍鬼片,只有那属于鲨鱼的小眼睛在黑暗中偶尔闪动着光芒。 我盯着火焰——这是我视野中唯一明亮的东西,想了想,却找不出什么答案,只好老实承认:“我也不知道。” 听到我的答案,鬼鲛啧了一声。 这个夜晚很静,我做出叛村这个决定只是在扛起鼬的那一瞬间,不过我的内心却很平静,好像叛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本来就是小事一桩。 只是从村子里跑出来了而已,如果鼬的组织愿意收我,我就加入。不收的话也无所谓,反正我只要跟死鼬就行了。 至于下一步……再作打算。 黑暗中,传出细碎的声响。 “哥哥,你醒了?”我看向身旁的位置,虽然看不到,但能大概听出他的声音。 “佐助?”鼬有些惊讶,他坐起身,似乎为这样的场景而感到莫名。 “鼬桑,你终于醒了。你的弟弟可是带着你逃了出来。”鬼鲛解释道,一边露出一个呲牙咧嘴的笑,语气中也说不出是感慨还是调侃。 鼬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 “我叛村了。”我说道,至于他问的到底是哪个为什么,谁管他! “叛村?”鼬重复了一遍,似乎为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而诧异了一秒,然后语气变得冷冽起来,透出隐隐的怒气,“理由呢?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的游戏吗?还是那么天真。” 听到鼬的声音变化,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伸手抓住身边的鼬:“说起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就凭你?”轻蔑的声音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传来,我猛的转过头,手中抓着的鼬突然间化为无数乌鸦,怪叫着扑向我,尖利的爪子抓破了我的手臂。 我抽出太刀,将那几只烦人的乌鸦斩落,然后站起来,重新打开了写轮眼,黑暗中模糊的轮廓陡然变得清晰起来。乌黑的鸦羽四处纷飞着,鼬静静地站在火堆的另一边,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显出一种异样的冷酷,他漠然地审视着我,眼中的三颗勾玉缓缓转动。 该死,什么时候?他根本早就醒了! 就在我当瞎子的时候! 可是他醒来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们之间,竟然已经防备至此吗? “你什么意思?”我压低声音问,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对他破口大骂。 “我愚蠢的弟弟啊,你明白什么叫‘强大’吗?” “现在的你,只不过拥有了能仰望我的机会罢了。你只看到了世界的一角,就以为可以立在巅峰了吗?真正的强大,是你所无法想象的,不被常理所束缚的变化。是什么,让你有了如此的信心?认为你拥有了质问我的资格?真是愚蠢的自大。”鼬的写轮眼仿佛在树影下闪着冷光,冰冷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心中也升起一股怒气,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为什么还是一意孤行地执行着他那所谓的计划!他想让我老老实实地回木叶吗?仍旧按照他的安排成长下去? 就因为现在不是他所计划的最终见面的时候?他的安排是什么?几年之后,我杀死他吗?! 我第一次碰到这么顽固的精神病! 一边那个咧嘴笑的鲨鱼头也够碍眼!如果不是他,我说不定能直接了当地和鼬谈一谈,但现在我连和鼬独处的机会都抓不到,更别说好好说清楚当年的事了! 我们好歹相处了这么多年,身为兄弟连这点默契都没有。鼬难道看不出我的意思吗?他明知道我是有话想说的。我们明明可以不易察觉地甩开鬼鲛,获得片刻说话的机会。 可是他却装作看不见,根本无视我的意愿,仍然坚持自己的计划才是最好的? ……因为他不想,所以他坚守着我们之间的界限,也不允许我跨越。 鼬率先向我冲来,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本能地抬起刀,与鼬手中的苦无相撞,在黑夜中迸出火花。 “宇智波鼬!”我咬牙切齿地发出低吼。将查克拉注入刀中,太刀之上出现了电光,噼里啪啦地跳跃闪动着,发出尖锐的鸣声。 鼬向后跳开,看着我手中包裹着雷电的太刀,微微挑眉,依然是那种傲慢冰冷的腔调:“有点意思。” 有意思你个大头鬼! 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能变个样。 为什么全天下这么多人,偏偏就是这个混蛋成为了我的哥哥? 为什么只有这个混蛋能把好端端的一件事搞成一团糟? 为什么……他这么强? 那双眼睛,好像天生就该高傲地注视着一切,高高在上,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不能让鼬和我拉开距离,我紧随而至,太刀舞动,形成密不透风的刀网。 鼬躲闪着,偶尔用苦无抵挡,但那样不免就会碰到雷电。 配合我的眼睛,在体术方面我只佩服阿凯老师一个人,就连鼬都不行,他毕竟不是专攻这方面的。而他最擅长的幻术却对我无效。一时间,我占据了先机。 太刀与苦无相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拳脚相加,钝重的声音与破空声相互混杂,在这个寂静的树林中反复回响。 我侧身躲过鼬掷来的苦无,趁此机会,猛的一刀斩下,鼬躲闪不及,堪堪错开脸,刀锋与雷电横扫而过,划开了他的领口。 差点就划到了他的胸膛!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松了力气,手指一颤,刀刃向左偏了半寸,避开了鼬的心口,削下了他的一片衣服。 【火遁·豪火球之术】 破碎的衣服缓缓飘落,但在躲闪的同时,鼬的手中已经飞速结印,口中猛的吐出一个硕大的火球。 只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火球已经到了眼前,躲不过了,我举起手臂挡在脸上,巨大的火光将我吞没,火烫的热流席卷而来。 我用查克拉包裹了身体,只是略微有些烫伤,但皮肤冒着白烟发出兹兹的声音,就像是摊在铁板上的烤肉。 痛痛痛! 我简直要跳起来,但现在是在战斗,我只能握紧手中的刀,继续冲向鼬。 鼬再次结印,他的结印速度太快了,又有意和我拉开距离,还没等我接近,便又是一个a级忍术扔了过来。 【火遁·凤仙花之术】 无数火焰如同流星一样漫天砸下,但在我眼中,每一股火焰的飞行轨迹都无比清晰,我迎着火焰而上,利用火焰到达的先后时差,穿梭在这片火海中,然后看着鼬那张该死的死人脸,给了他狠狠的一拳。 鼬被我打得偏过脸去,嘴角流血。 但即使是这样,鼬还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他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我,眼睛中倒映出星点火光,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执迷不悟,死不悔改! 我愤愤地咒骂道,然后再次狠狠给了他两拳。 眼前的鼬“砰”的一声化为了四处纷飞的乌鸦,我毫不意外,我早就知道这个是鸦分身,要不然也不敢真的这么打。 在半空中腾转,反手掏出苦无,我向一棵树后掷出。 鼬的真身从树后跳出,密密麻麻的手里剑从各个方向飞射而来。 我在半空中躲避那疾驰而来的手里剑,这是宇智波一族的绝学,也是鼬异常擅长的东西。我掏出苦无,打掉了几个躲避不了的手里剑,落在一棵树的树枝上。 【火遁·凤仙花爪红】 漫天的火雨紧接着投射而来,其中夹杂着锋利的手里剑。 我转动太刀,将这些东西全都打落到一旁。 该死的鼬!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是这样,我看着他出现在刀锋之下就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收回刀。就连打他一拳,都害怕打掉他的牙齿,担心他成了个被人笑话的豁牙忍者。我就只敢拿假的鸦分身撒气! 可是鼬就不会,他能干脆利落地下手,他知道怎样可以杀不掉我,怎么才能不给我留下无法治愈的创伤。 这是无数次战斗积累下的经验,但我,刀剑无眼,下手毫无轻重,根本就掌握不了这个界限。 我从树上猛扑下去,重新展开和鼬的缠斗。 不让他有机会结印,不让他和我拉开距离,我举着刀挥砍,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手软。 糟糕!划到他的手臂了。 看着鼬胳膊上溅出的血,我不由得一愣,然后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抽回刀,急速扭转身体。明明知道这只是鼬诱敌的战斗策略,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伤来换取更大的利益,但我竟然还是愣住了。 来不及了。 不管我如何躲避,那锋利的手里剑都带着不可阻挡的破空声,狠狠扎进了我的左肩。 第60章 傲慢与固执(下) “嘶——” 冰冷的暗器扎进肩膀里是什么感觉呢? 破开血肉,硬生生刺进骨骼里,筋脉和肌肉都一抽一抽地疼痛,好像连着心脏都在紧缩。 我落回地上,捂着自己的肩膀。手里剑扎得太深了,我握着露在外面的尖端,一咬牙,把手里剑拔了出来,小股的鲜血从伤口中喷了出来。 整个左臂都抬不起来了,软软地垂下。我用右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再次站起来,看着鼬。 “啊,手废了。”鼬淡淡地说。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中,只有那双眼睛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酷而又平静,近乎傲慢。 虽然我是左撇子,但右手也可以拿刀啊!鼬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当时我换右手练刀时,你不是还很高兴?因为你用右手,一些右手特有的技巧和习惯就可以完完整整地交给我。 难道灭族就顺带把你自己的脑子也灭掉了吗?你失忆了?智商都随着糟糕的品味一起被扔进了垃圾堆里? 真奇怪。 我明明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但偏偏这次痛得厉害。 是因为左肩更靠近心脏吗?那些肌肉和血管一下一下牵连着心脏,痛得要死,心里又噎又梗,好像拧成了一团,痛得我想要蜷曲起来。 明明被丝线吊着在空中跳舞时,我都不觉得痛。被捅出几个血窟窿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那次明明更加屈辱,被吊在空中像个小丑一样供人瞻观,但偏偏只有这次,我感觉血液都要烧沸了,在耳边轰隆隆地响着,如同蒸汽。我浑身都在颤抖,也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愤怒,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紧紧握着刀柄,对面的鼬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立在火光与黑暗的边缘,如同一尊死去的雕像。 唯有火堆还亮着,被查克拉搅起的气流吹得不断摇晃,几乎快要熄灭。 微弱的火光明明灭灭,仿佛要把鼬仅有的一点表情也彻底吞噬在黑暗之中。 我们是在打架吗? ……我们为什么要打架? 鼬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只是端着他的高傲,然后一次次地将我推开。 真是不明白这场战斗有什么意思,一场没头没尾,没有缘由的战斗。到底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但莫名的,我就是不想轻易地认输。 即使我不明白这场战斗的意义,即使我觉得一切都荒谬可笑。但我就是不想输!不想输给鼬。不想向鼬低头。 就好像只要输掉了,我的坚持就全然失去了意义一样。 ……即使,我连自己在坚持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我知道的,我已经输了,输得彻底,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从我下意识地往回收刀开始就注定了。 或者更早……在我扔出苦无,鼬宁愿被划伤也要使用月读的时候。 像这样的战斗,我根本就不可能赢过鼬。 我错了,我以为我只要拉近和鼬的距离,拥有和他相差不远的实力,凭借我的眼睛,我就能和他旗鼓相当。 但我怎么可能比得上鼬的心狠?这家伙可是火影里头号丧心病狂的精神病!想要抓住他,必须要有能彻底压制他的实力才行!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我做不到? 这就是天生的忍者吗? 这就是他是天才,而我只是个白痴的原因? 不甘心…… 这个混蛋!我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治好他,结果因为他该死的固执,越来越偏,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精神病,拉都拉不回来。 圣母病,死中二! 我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鼬,我也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我冷冷地笑了,将太刀缓缓指向鼬,锋利的刀尖之后,我望着鼬那张冷漠的脸,“其实,我一直都特别讨厌你!明明我想要清净,但你却老是出现在我眼前,烦得要死。” 我像是报复一般恶狠狠地说,几乎感到了一种奇异的快意,每一个字在夜色中都格外清晰。 夜风吹过,好似将我的话音无限拉长,回荡在林间。 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鼬微微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无措。我下意识地就想要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冲上去,叫他“哥哥”。 但我并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鼬那冷漠的表情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 许久,又或者只是令人窒息的短短一瞬间,仿佛连风都静止了。 鼬才说:“那正好。”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一不小心就说错话了。 靠!我和个小屁孩发什么脾气!这家伙就是青春期吧!如果在我上辈子的话还在上中学。我都是一踏入社会的成年人了,和他计较什么! 我到底在莫名其妙地较什么劲? 和精神病计较完全没有意义!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冲了上去。 和左手相比,我的右手虽然力气小了点,但更灵活,刀花翻转着,在夜色下闪烁。 左手不能用又怎么了? ……卧槽!鼬你能不能不要拧我的左手,痛死了快放开!真的废了喂! 一只手不能动,就意味着身体的平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鼬还专门瞄准了我左侧的空档,下手毫不留情,对我受伤的左臂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摧残。 虽然我已经极力护住自己左侧的破绽,但短短的几次交手中,鼬还是一边避过我的刀,一边狠狠踹在了我的左腹。 我被踢得像是要把大前天的饭也吐出来,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隐隐作痛。 但鼬却丝毫没有停顿,锋利的苦无破空划开,我极力躲避,但鼬趁机抓住了我的左手。 我只能勉强侧过脸去,苦无在我脸上划出一道狭长的血痕,然后狠狠刺进了受伤的左肩。 鲜血迸溅出来,像是直直溅进了眼睛里,火辣辣地生痛,我闷哼了一声,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 肌肉因为剧痛无法抑制地抽搐起来,本就被手里剑刺中的伤口再次被苦无戳了进去,比之前更深。 鼬的手缓缓使力,那柄无比锋利的冰冷利器艰难地扎进骨头,一寸一寸地前进。 骨骼断裂的声音就好像肥皂泡破碎那样轻微,但在这个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 “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弱小?” 鼬轻声说,如同死神的低喃。他的脸上溅着我的血,其中一滴就溅在他的眼角,那滴血的边缘破碎着,与他眼中转动的写轮眼遥遥相应。 我咬着牙,嘴唇哆嗦着,猛的将右手的刀劈头盖脸砍向他。 这一刀斩得很凶猛,好像要彻底砍断鼬的脖子。 鼬只能迅速抽出苦无抵挡。 我向后跳开,左肩的骨头被鼬用苦无硬生生碾碎了,他把苦无抽出去又带出了一股血液。 但我却不想停止,一股脑又冲了上去。 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每一次冲上去,都只是在徒增伤口。 鼬把我踢开,然后在我站起身之前恶狠狠地踩我的肚子,我口鼻都是血,越来越多的血从不知名的地方溢出来,我甚至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擦一下。 肋骨断了,倒不如说是我浑身的骨头都在脆响着。 我被自己的血呛到,脸上湿乎乎的,满嘴血腥味。 这种感觉,就好像我重回了婴儿时期,口水横流,只能等待别人来给我擦。 ……我该感谢上帝,我还没有大小便失禁吗? 我颤抖着将刀砍向鼬,逼退他,然后再冲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眼前都开始出现了重影,脑袋里晕乎乎的。 但我没有退路,别无选择。 我只能不断地睁大眼睛,紧紧盯着鼬,望着他的身影,仿佛这就是我世界中唯一存在的东西。 鼬的手上沾上了血,他的脸上也是,衣服上也是。 斑驳的血迹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晓袍上的流云花纹。 ……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我竟然还有空我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在想什么呢? 哦,那都是我的血啊…… 原来我的血有那么多。 还好……还好……那不是鼬的血。 直到我眼前一花,手中的太刀被苦无死死别住。 快放手,鼬! 你怎么能忘了这是你送给我的八岁生日礼物?这样下去,太刀迟早会断的…… 我望着鼬,他牢牢攥着我的右手腕,另一只手拿着苦无,反手别住我的太刀。刀刃与苦无相抵,因为我们不断加重的力道都在微微颤抖,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 鼬近在咫尺,我们贴得很近,我仿佛能感觉到他吐出的冰冷气息,但他依然面无表情,写轮眼中奇特的图案旋转着,好像画出了一个圈,那个圈困住了他,也困住了我。 我闭了闭眼睛,手中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砰”的一声,太刀被弹开,打着旋飞了出去。 紧接着,鼬便是狠狠一脚,失去了刀的我只能慌忙格挡,左半边身子露出大片破绽,鼬当然不会错过,两拳上来,我就听到身体里发出脆响。 鼬收回手,我彻底脱了力,眼前发黑,软软地半跪在地上,捂着嘴咳嗽起来,腥甜的血从嘴里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我刚张嘴想要说话,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伤到肺和喉咙了,我喘息着,每一下胸腔内都隐隐作痛。 鼬冷眼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蝼蚁无望挣扎。 他慢慢地抬起腿,动作刻意放得很慢,但我却无力躲闪,仓皇向后退着,但胸口剧烈的疼痛让我不得不停止了行动。 就像是在嘲笑我的弱小与不自量力一般,鼬轻易将我踹到在地,踩上了我的头。 好痛!踩到头发了你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你穿的是什么?木屐啊喂!这玩意踩在头上是会死的!会死的! ……这次出奇的狠。 头和地上的泥土亲密接触的感觉可不好,但我却无力反抗,只能感受着那只脚在头上无情地碾压。 我深深望着鼬,硕大的月亮从他身后升起,寒光照亮了奔腾起伏的山脊,唯有他所站立的地方投下一片不可撼动的阴影。他就仿佛黑夜中高高在上的杀神一般冷漠残酷,像是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手里握着的,只有无法撼动的力量,那双眼睛中,只有漠然与死寂。 深红色的写轮眼仿佛染红了月亮,风镰的图案缓缓转动着,带着血腥而又残酷的力量。 这样的画面太过强烈,即使在杂乱零碎的黑白世界中,都好像带着别样的色彩,鲜明无比,几乎刺伤了我的眼睛,深深烙印在心底。 鼬冷冷地看着我,但我却觉得,他的眼中仿佛下一秒就会流下血泪。 ——他眼底的神色太过复杂,让人无从分辨。 我心里忽然哽住了,说不出来的无力感席卷了我。 其实,都这样了。我该恨他吧?我还从来没被打成这样过,更没被什么人踩过头。如果在以前,我一定会让他痛哭流涕地跪倒在我身前,恭敬地把头塞到我的脚下认错。 但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 不就是兄弟吗? 鼬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为什么要执著地追着他不放? 我上辈子是个孤儿,不明白什么父母兄弟,不明白什么亲情,更不明白鼬为什么要默默付出这么多,却把我留下。最不明白的,就是他明明爱着我,却能狠下心把我一次次打倒在地,一次次逼着我恨他。 爱啊,多沉重的字眼。 我不懂那种东西,但按照我的理解,如果爱一个人,就不是该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呈到那人眼前吗? 像鼬这种人,不是有病,那还能是什么? 我在地上挣扎,手指狠狠地扎进泥土中,破碎的石子嵌进指甲里。我费力地想要说话,但只有嘶哑的气流从喉咙中穿过。 “我承认,你的成长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鼬开口道,他踩着我的头,弯下腰来,贴近我——这个动作却让我痛得几乎要叫出来。 “但是还不够……你的决心,你的恨意,还不够深。”低低的耳语传来,像是毒蛇一般伴随着剧痛钻进心里,“你依然如此弱小,我愚蠢的弟弟,你连挥刀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懦弱,渺小,我对你失去了兴趣。” 这便是我在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61章 回村 淅淅沥沥的雨从天空中飘下,天边仿佛蒙着一层模糊的光。 我再次醒来后,我依然躺在泥土中,半个脑袋陷在地里,也没有好心人来把我挖出来。浑身湿透,冷得让人发抖,也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 身上大片烫伤的皮肤沁了水,传来阵阵刺痛。 快天亮了吗? 我看了一会儿天空,慢吞吞地爬起来,身上就像散了架一样的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皮肤,像是干裂的土地一样,现在淋了雨,不断渗出也不知道是水还是血的液体。 上身的衣服就像是破布片一样挂在身上,有的粘在皮肤上,一扯就痛得厉害,头上也流了很多血,凝固的血块糊在睫毛上,我伸手把脸上的血擦了擦,然后把衬衫一把扯开,扔到地上,也不想管被一起撕裂的皮肤。 男人嘛,在雨里裸奔也算是情调。 感谢我穿进了漫画里,按照漫画中不破的定律,我才没有因为被火烧而彻底裸奔,好歹我的裤子还神奇地保留着。当然,裤子第二重要,第一重要的是头发,我摸了摸,只是发型有点散。——显然,被豪火球砸中并没有让我变成秃子。 四周的地面坑坑洼洼,到处都有烧焦的痕迹,手里剑和苦无洒落一地。 我没有用写轮眼,仍旧没有恢复过来的眼睛看不太清东西。 我对着满地黑压压的苦无和手里剑漫无目的地发了一会儿呆,思考这些东西会不会有人捡回去回收利用。 也不知道太刀被打到了哪里,我只知道一个大概方位,只好一瘸一拐的,艰难地弯下腰磕磕绊绊地在那个方向摸索着。 左肩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僵硬得像是石头,我只能用右手在草丛中翻找。草叶上还带着水珠,我一碰,就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我转过身,看到一团小小的黑影出现在树林边。 “看来,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啊。嗯?那是……佐助?!” 我眯起眼睛看着那一团小东西,努力辨认着模糊的轮廓,这是帕克?卡卡西的忍犬? 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啊!一到天黑就变成了瞎子的设定真是伤不起。 “佐助!”鸣人惊喜又焦急的声音响起,他猛的跳下树,仿佛某种大型犬摇着尾巴向我扑来。 “停。”我一出声,就发现声音哑得厉害。眼看鸣人就要扑到我身上,我摇晃着向后退一步,制止了他,我现在可不想承受他的一扑。 “佐助!你怎么回事?你伤得好重!”鸣人只看了我一眼,就忍不住叫了出来,满脸慌乱和担忧,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啊啊啊~绷带绷带!你在流血啊佐助!” 不,应该都是雨。 “佐助!”卡卡西落到我身边,发现我一身伤,就立刻皱起了眉,“你在干什么?” “我的刀,不知道掉在哪里了。”我哑着嗓子说道,喉咙痛得好像要裂开。 “还找什么刀,你现在需要治疗啊,佐助佐助,我们赶快回去。”鸣人想碰我,却又不敢,刚拉住我的手,又害怕碰到我的伤马上缩了回去,一时间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 卡卡西看了我一会儿,既无奈又头痛地敲了敲护额:“嘛,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我的刀……” “是这个吗?”帕克叼着一把刀从草丛中钻出来,口齿不清地说,“真是的,不要任性啊小鬼。” 还好找回来了。 我伸手拿过那把太刀,刀身上熟悉的纹路在黑暗中反过一道流光,不禁笑了一下:“谢谢。” “还能走吗?”卡卡西走到我面前,问我。 我抬手按了按肋骨,皮肤下面已经肿起来了,虽然很想逞强地说我可以,但恐怕真的不能再动了,就连我每呼吸一下都感觉痛得厉害,我只好摇摇头:“不行,肋骨断了。” “左手,也不能动了吧。”自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说道。 真犀利,不愧是三忍之一。 我只能点头。 “真是的,都这样了还不快赶紧回去,还在这里找什么刀!”自来也双手抱胸,叹了口气。 “……其实我刚醒来。”我说道。他们不会以为我一直淋着雨找刀吧?半夜的时候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我要是能回去早就回去了。 真该死!逼着我不得不以这种状态回到村里去,不说我一直昏迷到现在被鸣人他们找到,就算我早就醒了,也跑不了多远吧。既然被找到了,那叛村也就不成立了。 不管之前我是不是主动带着鼬逃跑的,伤成这个样子,我只能是被s级叛忍所伤的受害者,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估计也就一笔勾销了。 而我至少在伤好之前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木叶。 这就是鼬的想法? “嘛,下手可真狠啊。”自来也低声道。 我沉默不语。 之后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大概是被鼬踩多了进了土又进了雨水的缘故。我伤得很重,只朦朦胧胧记得鸣人在耳边不停说着什么,似乎很是担心,还带着哭腔。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就已经被包扎好,躺在木叶的医院里了。 我的左臂差一点就废了,我醒来时,仍旧一点力气也用不上,稍微挪动一下就撕心裂肺地痛。那几个知道内情的上忍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毕竟,在他们看来,鼬是真的想废了我。 我躺在病床上,仰望着米白色的天花板,一动都不想动。 我心情很不好,但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心中那股邪火到底是为了什么。 头痛得厉害,上面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让我的脑袋整个大了一圈,像个阿拉伯人。据说我当时基本处于头破血流的状态,大家都很担心我醒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尤其是我刚醒来后不久,就见到了一个医疗忍者夹着一本病历坐到了我的床边,然后给我摊开了花花绿绿的图册。上面小碎格子的长颈鹿和小白兔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等到那名忍者走了之后,我才猛地想起那不就是当年灭族后诊断我脑子更坏了的货吗?要是早认出来是他,我一定把他抡进墙里做成长颈鹿的形状。 鸣人一直趴在我床前围着我团团转,说实话他完全帮不了什么忙,想给我喂水都笨手笨脚地打翻了杯子,最后还是让年轻的小护士帮我换了一床新被子。 意识到自己添了乱的鸣人很沮丧,闷闷不乐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垂头丧气,连那一头神采奕奕的金发都好像黯淡了很多。 其实没过多久鸣人就坐不住了,不停地在椅子上挪来挪去,看起来就是一副不舒服的样子。我不想说话,只是躺在床上发呆,鸣人好几次兴致勃勃地跟我说些什么,结果都因为我的极度不配合而尴尬地中断了。不过大概在他那个神经大条的脑子里,也不存在“尴尬”这样的字眼吧,我不明白他明明都已经很不舒服了,为什么还要固执地呆在病房里,哪怕和我干耗着,也不愿意出去修行或者吃拉面。 最后还是自来也拉走了鸣人,也不知道他们嘀嘀咕咕说了什么,鸣人就改了主意,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去修行了。 鸣人走了之后,我身边坐着的,就变成了卡卡西。 其实小樱每天都来看我,有时还和井野一起带着花,两个人在临进门前都吵吵闹闹的,进了病房却羞涩得说句话都要支吾半天。小樱也想要留下来照顾,不过被卡卡西以要好好修炼为由打发走了。 鹿丸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前来看望,但我完全提不起说话的性质,只是偶尔应两声,好像天花板在我眼中突然变得亲切起来,面对着白色的墙壁都比面对他们要好。 只有阿凯老师和小李来时,我才勉强打起精神,毕竟面对这么可爱又可敬的人,面对他们的热血与青春,很难让人冷漠以待,我不想给他们泼冷水。阿凯老师走之前真的按照约定送给我一件绿色的连体衣。 “佐助!等你康复我们再一起绕着木叶挥洒汗水吧,不要忘了青春!”阿凯老师冲我竖起拇指,牙齿闪过雪白的光芒,然后和小李一同离去。 “佐助,要下棋吗?” 当鹿丸又一次来探望我,静静坐了很久之后,他终于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副棋。 他们已经唱了好几天的独角戏,我一概无视,但这次鹿丸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还没有答应,鹿丸就自顾自地在我面前摆开棋盘,自己和自己下了起来。他总是这样,偶尔叫我和他下棋,我从来都没搭理过,他就自己下,安安静静地消磨一下午时光。 只不过他一向喜欢下将棋,这次却偏偏带了一副围棋来。相比起将棋,围棋的变化更加复杂,鹿丸下得很认真,一黑一白交替落在棋盘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都已经偏斜进房间,在医院洁白的被单上晕开一片血色。 我靠在床头,依然一言不发。 一局棋才不过一半,鹿丸特意用两种不同的风格来行棋。黑棋已经起势,仿佛主导着大局,白棋则更加灵活,腾挪反转,各处都隐含千般变化。 即使再刻意分成两种,但终究是一个人下的棋,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都隐隐带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平和。进入中盘,黑白双方交汇,局势焦灼起来。鹿丸本身就下得慢,这样就更慢了,他卡在一处苦苦思索,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黑白互相试探着,在中央纠缠。 我从来都没有和鹿丸下过棋,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鹿丸想了很久,才缓缓落下一颗棋子,继续试探。 这确实是鹿丸的风格,更何况他是自己对自己,黑白两方紧紧胶着,局面几乎凝固了,任何一方都施展不开。 “你到底怎么惹到日向宁次了?他比我们高一级吧?”鹿丸偶尔和我闲聊两句。 想到宁次,这家伙竟然会来看我,他独自来的,站在病房里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似乎是在嘲讽我太弱了,见我没反应,又嫌弃我这副躺在病床上病殃殃的样子。好像每一句话都在挑衅,非要把我拉起来打一架才行。 如果以前,我还有心情欺负他一下,但现在实在没那个精力。这个白眼少年明显脸皮不够厚,唱了一会儿戏没人接腔,就气呼呼地离开了,出门正好撞上鹿丸。 鹿丸又拿起一颗白子。 我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抢过那颗可怜的白子,猛的拍在了棋盘的某一点上。 第62章 叶子与棋 棋子与棋盘发出清脆的碰撞,那颗白子摇晃着,好一会儿才静止。 这一子落在棋盘上,硬生生扭断了原本连成一片的黑棋。黑棋势力浑厚,白棋单薄却灵活,原本略微处在下风,就连我下出的这一子都显得鲁莽了,孤零零地处在黑棋包围之间,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噬。 鹿丸愣了愣,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很高兴?”我嗤笑一声。 鹿丸的笑容扩大了,他从原本懒散的坐姿调整了一下,坐正了:“当然。”他像是有点期待地说,“这可是佐助你第一次和我下棋。” “你下得太烂了。”我撇开眼睛,低声说。 鹿丸却露出了认真的神情,他挺直了脊背,像是重新开始审视局面,一边喃喃自语:“偶尔认真一次也不错。” 许久,他落下一颗子,抬起眼来看着我,道:“佐助,我们好好下完这局棋吧。” 鹿丸的眼睛很亮,目光灼灼。也许死鱼眼一旦睁开了就显得意外可靠,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鹿丸,就好像打盹的雄鹿醒了过来,跃跃欲试,统领着鹿群。 这家伙……明明是最懂得生活的人,却好像认真了。 他难道不知道吗? 认真,才是一切事情崩坏的开始。 他就好好躺在天台上看云不行吗? 还当他自由自在的浮云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偏要把自己也带到局中去呢。 也许是因为年轻?所以血还没有冷。 “我是不会输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棋。和鹿丸平缓的动作不同,我下得很快,棋子“啪”的一声敲在棋盘上,清脆响亮。 险些中断的棋局就这样继续了下去,鹿丸总要思考很久,但我却好像无需思考,每一招都下得飞快,而属于白棋的棋路也在我的手中转变了,从一开始的不断腾挪,留有余地,转而抛弃了所有的退路,不管不顾地向前猛冲。 我好像在刻意往黑棋雄浑的势力上撞,以卵击石,就连鹿丸假意攻击我的一角,我也毫不理睬,仿佛什么都可以轻易舍弃,只是盯着他中央的大棋咬死不放。 很快,白棋就在我自杀般的下法中七零八落了,好像每一处都不成形状。 局已末路,但鹿丸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郑重和小心。我们两人的气势与棋局中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状况。 终于,将近两百招时,我缓缓落下这盘棋的最后一颗棋子。 “你输了。” 我淡淡地说。 棋还没有下完,但败势已定,绝无翻转的可能。从我下的第一颗棋子开始,白棋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了黑棋腹地,无需后退,无需防守,只要进攻就够了。 黑棋局面上的半数棋子已死。 这一局,鹿丸输得彻底。 我说过了,我不会输的。 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输? 每一个变化,每一种算计,每一点计算,都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中。鹿丸当着我的面下过那么多棋,我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下一步会走到哪里。 从我走的第一步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结局,知道这最终的局面,知道他的每一招。 这种棋,根本就没有意义。 鹿丸盯着棋盘看了很久,才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我。一滴汗顺着他的额头一路流淌下来,流到了他的下巴上。 我默不作声地和鹿丸对视着。 鹿丸的目光很复杂,仿佛有无数东西在翻滚。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干巴巴地张开嘴,许久,只能无奈地又合上。 他明明只是一个少年,但此刻却好像比任何人都更加成熟。 我不知道鹿丸到底都想了些什么,只知道他看了我很久,微微皱着眉,无数次想要说话,却又统统因为不知如何开口而咽了回去。 奇异的是,他竟然有点悲伤?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他好像在深深地担忧着,痛苦着,既悲凉又无奈。 “佐助,你相信命运吗?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最终,鹿丸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宁次以前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不过我给他的答案是“否”。 “有什么东西能主宰我?那只不过是你为自己的懦弱所找的理由罢了,禁锢了你的,是你自己。”当时我是这么回答的,把高傲的小白眼狠狠讽刺了一通。 但是现在…… 我看向窗外,夜色已深,椭圆的月亮悬挂在树梢上,窗帘拂动着,呼啦啦作响。 “信。”我轻轻说。 世界的轨迹是恒定的,永远都无法被改变。 每个人都是单箭头,一直伸向远方。未来与过去是并向而行的,在发生过去的同时,未来也已经发生了……所以,所有东西都是刻在石板上的既成事实,无法扭转。 如果说这就是命运的话,那毫无疑问,每个人的轨迹都是注定的。 也许对于你们来说,这些轨迹虚无缥缈。但对我而言,它们清清楚楚地摆在我眼前,想看不见都难。 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就像是一棵树。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片叶子,我的过去是叶子的柄,未来是叶尖,当这片叶子生长出来的时候,它就是完整的,尖端与根部同时存在,清晰明了。从来没有半截的叶子。 叶子努力生长着,所改变的,只是其中的细枝末节。 我蒙住眼睛,假装看不见这些。但有时候还是会不小心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本来是能看见的,我看清世界之树上的每一片树叶,就像看清这盘棋一样容易。 但我宁愿做一个瞎子,沉醉在茂密的树荫之间,把自己也当成一片叶子。 鼬…… 鼬也只是一片叶子啊。 我把目光从窗外移回来。 鹿丸已经把那种复杂到几乎溢出的目光收了回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默默收拾了棋盘,对我说:“今天太晚了,妈妈一定会说个不停,不过要是有你的话,我妈说不定就不计较了。我先走啦,明天再来看你。” 我看着鹿丸起身,临出门之前,他忽然停下了,背对着我,声音有些异样。 “呐,佐助。我们……是朋友对吧?” 告别的时候起码把脸转向我,这是最基础的礼仪吧? 我想要这么说。 在我还在想鹿丸这家伙是不是哭了的时候,他没等我回答,就已经关上门,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病房。 这家伙……好狡猾。 他根本就没打算听我的答案是吧? 真是的…… 我再次望向窗外的月亮,夜风吹了进来,还是那么温柔轻缓,就像是某个人一样。 莫名的,像是被浅淡的月光刺伤了眼睛,我闭上眼,努力放缓呼吸,假装自己睡着了。 第63章 疯狂 第二天我醒来时,床边坐着的人变成了卡卡西。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盯着床头上叠好的绿色衣服,发了很久的呆,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染上了绿色,才移开眼睛,慢吞吞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佐助,你要干什么?”卡卡西一直坐在床边看着他那本无聊的小黄书,见我动作,连忙问。 “上厕所。”我瞥他一眼。卡卡西讪讪地笑了笑。 单手上厕所真的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不过忍者的矫健身手让我不至于太难堪。等我解决完个人问题回到病房,卡卡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我。 看什么看?你以为我会尿在裤子上么?!哼,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大叔才会尿湿裤脚。 我又躺了回去,靠在床头,这回换了一个方向,看着小樱和井野送来的花发呆,小苍兰在窗台上微微摇摆着,阳光洒在上面,带着某种油画的艳丽质感。 病房里很安静,卡卡西终于合上了手中的书,看着我,半晌,有些头痛地敲了敲护额,叹气道:“佐助,我说过了吧。不要太逞强,有些事我也许能帮你哦。” 我也说过了,你们能帮我什么?干掉木叶还是干掉鼬?又或者灭掉幕后*oss让天下和平? 我没有说话。 卡卡西苦恼地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咽了回去。 “佐助,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不要那样做。”最终卡卡西说,他认真地看着我,不似平时那样懒散和玩笑,“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了。” 以卡卡西的能力,当然能看出一些端倪。这我毫不意外。 我没有回答,但卡卡西仍在看着我,没有放弃,似乎想要我保证,或者是力图让我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干哑,我问他:“卡卡西老师,你知道街角那家常去的书店是我的吗?” 卡卡西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不等他回答,我就说了下去:“那是我父亲悄悄买下来的,原本是我成年的礼物。” 不过出于种种原因,这份成年礼物早早就落到了我的手上。 卡卡西一愣,像是明白了我要说什么。 “因为父亲一直在苦恼我的问题,所以他盘下那家店,打算以后我在族里混不下去了有个谋生的凭借。”我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想笑,当时我得知父亲的想法时简直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老头子还挺腻歪的,早早给自己的白痴小儿子谋后路什么的,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但也许,这就是父母吧? 总会为孩子操心,显得唧唧歪歪婆婆妈妈的。 “还有我母亲,小时候,一开始我独自出门时,她总要偷偷在后面跟着,直到我找到鼬,或者成功地走到街角买了炸肉饼,她才假装在家里等我回去,然后惊喜地夸我,一件事能夸两三天。” 那真是从吃饭前夸到吃饭后,睡觉前还要说一遍。不过就是这样,一向严格的族长大人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或许就是他们这样的态度,如此期待地看着我做好一件小事,我才会不由自主地配合他们,证明自己其实并不傻。 “街角那家的炸肉饼很好吃,那家也是族里唯一不会嘲笑我的人。惠子阿姨每次都会多给我一个肉饼,她还训斥过那些孩子。” 可是他们都死了。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对我好的惠子阿姨,甚至是那些嘲笑我是白痴的小屁孩们。 我停了下来,抬起眼来看卡卡西,卡卡西沉默着,目光复杂,他知道我的意思,但就是这样,才更加明白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杀死他们的是鼬。 我想卡卡西应该能感受到我的决心。这应该是木叶上层都知道的事——我,宇智波佐助,一个复仇者,所追求的一切不就是要杀了宇智波鼬吗? 他们又明白什么呢? 他们只知道,我恨着鼬,我疯狂地修行,渴求力量,独来独往,都是因为经历了灭族的惨痛。因为鼬杀掉了我的亲人,毁了我的一切,所以我恨他,我要为爸爸妈妈报仇。 但他们知道吗? 爸爸妈妈原谅了鼬啊,他们根本就不恨自己的儿子,哪怕在临死前,他们也把鼬当做毕生最大的骄傲。 爸爸妈妈把鼬托付给了我,我怎么敢伤害鼬的一根毫毛? 说什么灭族之仇,那些莫名其妙的族人捆成一坨也比不上鼬的一丁点。 莫名的,也许是我太累了,累到连闭上嘴巴都做不到,我继续说了下去。 “最开始,我不会说话,也不想说。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也不想懂。就算偶尔张开嘴了,发出的口音也很奇怪。” 我看见卡卡西脸上闪过一丝了悟,这的确是那些白痴传言的由来。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痴呆,但鼬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鼬是个很唠叨,而且很固执的人。”我看着卡卡西,声音很轻,仿佛被风一吹就会立刻散去,“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重复无数遍,直到我能听懂,并且正确复述为止。识字也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给我听,教我每一句话要怎么理解。可以说,就是鼬教会我说话的。” 多么讨厌啊,有一个人在你耳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固执地做一些可笑的事。你不想理他,却最终被迫承认了他的存在,不得不顺遂他的心意。 ——我明明不是一个会顾及别人的人,而鼬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我们呆在一起本来就是彼此折磨,而我们却不由自主地让步、再让步,做一些不像是自己的改变。 “我的忍术、手里剑之术、刀法,也全部来自于他。他手把手地教我每一个动作,告诉我他知道的每一点技巧。” “你认识鼬吧?”我撇了撇嘴,卡卡西的表情很悲伤,仿佛窗边的小苍兰被撕碎藏在了他的眼睛里。我根本不需要卡卡西的答案,有些突兀地问,“很像,不是吗?” “我很像鼬吧?” “尤其是我战斗的时候。无论是拔刀、挥刀,还是握苦无的姿势,甚至是呼吸的节奏,闪躲的步伐,视线的落点……都和鼬一模一样。” 我有点说不下去了,好像这些轻飘飘的语言具有可怕的重量,并且越来越沉,压得我连呼吸都变得吃力起来。 “因为,我就是模仿着那个家伙才成为忍者的。” 曾经有老师说,他看见我使用苦无的样子,就好像见到了第二个鼬。 对此我毫不意外。 鼬那个家伙,自大又固执,认准的事情从来都不改。 他总是给我讲什么战斗时的视觉盲点与误差,尽管我从来都不感兴趣。 他总是对我唠叨对战时阳光的折射和阴影的变幻,尽管我从来都当听不见。 他总是自作多情地凑过来给我讲解作业里的计算公式和技巧,尽管这些小学知识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他总是给我说一些在村外的有趣见闻,尽管我才懒得听他的任务历程。 他多烦呀,妄自挤入我的生活,妄自想对我好,那么笨拙,那么殷勤,那么婆妈。 但有些事,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每一次对战,每一次修行,我都会下意识地摆出鼬常做的动作来,下意识地观察光和影的变化,下意识地寻找对方的盲点,下意识地用鼬总结出最省力最灵活的握刀方法。 偶然听说什么地名,就会下意识地想:哦,鼬说那有家好吃的关东煮,以后会带我吃。哦,原来是那个地方,那里的特色小瓷人就摆在我的窗台上。哦,那个地方我记得,虽然鼬没告诉我地名,但我猜出来了,他就是在那次任务中受伤的。 鼬、鼬、鼬、鼬、鼬…… 到处都是鼬,到处都是鼬留下的痕迹,就像是一只黄鼠狼一样在每个地方都放着他的臭屁,让他的味道渗透在整个空间里。 没办法,谁让他就用那种我讨厌的方法,让我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就全都被他占满。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靠近、熟悉、了解的第一个人,也是我靠近、熟悉、了解的第一个忍者。我对于忍者,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全部理解都来源于他。 ——我看着他,才看到了他所在的这个世界。 怎么可能抹去? 我连说话都是模仿着鼬学会的,我说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是标标准准的“鼬式日语”。我做的每一个动作,用的每一个忍术,也都是“鼬式战斗”。 我怎么可能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怎么可能不去在意? 鼬那个混蛋……就活在我的身上啊! 我要怎么用“鼬式日语”“鼬式战斗”,去伤害他本人? “宇智波鼬……”我艰难地说出鼬的名字,然后有气无力地笑起来,“是他告诉了我忍者的含义,告诉我宇智波一族的荣耀,告诉我家人……”是多么重要又珍贵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我莫名地笑得越来越厉害,像个疯子。 可是他毁了这一切! 我不想管这背后有多少无奈,也不想知道宇智波鼬背负了多少痛苦,反正是他动手杀了我的父母。 我恨他,可是我却不敢让我的苦无在他脸上划下哪怕一丝伤口! 他脸上都已经有了两条那么长的死人纹了,多留几道又能怎么样?! 我为什么还要担心他的眼睛,担心他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难道我是他的老妈子吗? 我捂住眼睛。 其实我也恨我自己,我做错了很多事,不是吗?我就是个在失去之后才后悔的胆小鬼!——我们都错了,所以才造成了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佐助,佐助!”卡卡西一把拉住我的手,他攥着我手腕的力气很大,强硬地把我的手从眼睛上拽开。 “佐助,你清醒一点!”卡卡西不知什么时候半压在我身上,一边牢牢抓着我的手腕,好让我不要像个神经病那样捂着脸大笑。 他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也很少这么大声地对我说话,他露出的眼睛里透露出严厉和复杂。 没有了手的遮掩,我的表情完全暴露在卡卡西眼前。我猜我的表情一定很扭曲,不然他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佐助。”卡卡西低下头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抬眼,然后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黑白的。 我无意中露出了写轮眼! 我连忙错开视线,将写轮眼收回。 只有短暂的一刹那,但卡卡西似乎看见了,他的呼吸一滞,抓着我的手收紧,我的腕骨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 我不知道卡卡西本来打算对我说什么,但现在的他显然已经说不出来了,仿佛所有话都被噎在了嗓子里,他深深呼吸着,带着某种压抑与克制。 我突然想起卡卡西也有一只写轮眼,而且还是一只带着沉痛过往的眼睛,虽然我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但想必也和该死的宇智波一族有关。毕竟卡卡西有时候对我这个宇智波遗孤的关注有些超乎寻常。 卡卡西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算了,不管我的事。 我猛的挥开卡卡西的手,看着卡卡西猝不及防的呆愣神情,说道:“你该走了。” 卡卡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目光落在我的手上,却突然停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突然之间丧失了力气,低声说:“好好休息……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老师。” 说完,他扶了扶自己的护额,就瞬身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窗户敞开着,微风吹进来,窗帘随风拂动。 我独自坐在空空荡荡的病房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被卡卡西掐出了一圈青紫。 其实卡卡西预感到了什么,当时是我主动跟着鬼鲛离开的,这很明显。和卡卡西相比,我相信自来也才更加危险,不过他估计正忙着教导鸣人,没空理我。 我身为宇智波一族留在木叶的最后一个人,很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 我向后仰躺在病床上,眼前在这一瞬间恢复了色彩。暖色的阳光洒进来,窗外,天空一碧如洗。 第64章 叛逃 自那以后两天,卡卡西都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不过我有时候会感觉到他在我窗户对面的屋顶上乱晃,估计是在关注我的动向。 所以我这两天一直乖乖躺在床上,哪儿都没有去。小樱和井野依然每天都来看我,顺便送上一束花,鸣人则是在一天将要结束的时候,带着满身修炼的伤来到我的病房,他看起来挺开心的,手舞足蹈地给我讲修行时候发生的趣事。 鸣人找来了纲手,作为木叶新任的第五代火影大人。 纲手不仅挽救了我差点报废的左臂,还治好了小李的伤,不过小李的伤势太过严重,据说不能再当一个忍者了。 这怎么可能呢?洛克李天生就是一个强者,即使他不会忍术,即使他身受重伤,他也依然是一个真正的忍者。 我每天都能听见小李在窗下修行的声音,从一开始拄着拐杖蹒跚前行,到这几天他已经可以对着木桩进行简单的击打了。 相比起小李的认真,我可算是彻底清闲了下来,太刀就放在我的床头,但我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佐助佐助,你说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老师。他竟然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修行,然后跑去偷看女浴!”鸣人扒在我床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连那头灿烂的金发都有点蔫兮兮地耸拉下来。 我看着鸣人毛茸茸的头发,一个没忍住,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虽然看起来扎手,其实很柔软,不像我的那样硬邦邦得竖起来像刺一样。 “自来也是木叶的三忍之一,很厉害的,好好向他学习。”我忍不住叮嘱道,真是的,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忍者死皮赖脸地要教你,这可是特权阶级啊。 鸣人下意识地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这动作有点像是饿肚子的小奶狗,哼哼唧唧的,只是想要一点抚慰。他完全不相信自来也的实力,差呼呼地说:“好色仙人哪里厉害啦,一见到女人就完全被迷得神魂颠倒,什么都忘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火影忍者的官方数据里,自来也和鼬的综合实力并列第一?自来也我可以理解,那个看起来很废的老头子确实很厉害,可是鼬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后起之秀吧?他到底是怎么赶上自来也的?实力简直就像吃了激素一样嗖嗖嗖地往上涨,太不科学! 唔,也许是变态程度也被算在综合实力中?在这个领域,鼬那家伙绝对可以封神啊! “佐助!” 我回过神来,看见鸣人正气鼓鼓地瞪着我:“你最近总是在走神。” “我只是在想……”我若有所思地看着鸣人,随意撇开话题,“据说自来也是三代目火影的弟子,四代目火影的老师。而卡卡西是四代目的弟子。” “我怎么不知道。”鸣人歪了歪头,苦恼地算着我说的复杂关系,“这个……那个……” 我看鸣人还不明白的样子,只好继续提示:“从关系上讲,卡卡西是自来也的徒孙。而你现在是自来也的弟子了。” 鸣人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叫道:“这么说,我就是卡卡西老师的师叔了?!” 我满意地拍拍鸣人的肩膀:“没错。” 卡卡西的辈分只能是个悲剧,我记得很快小樱也会拜纲手为师。当然,还不止这些,鸣人已经和他父亲成为了师兄弟,想想有些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上次你对我说,你想知道卡卡西取下面罩是什么样子?”我不怀好意地诱导道。 “对啊。你不想知道吗?”鸣人猛点头,期待地看着我,笑得有点狡猾,“是龅牙,还是厚嘴唇,又或者……” 鸣人用手把自己的脸颊挤在一起,嘟着嘴搞怪地做出小嘴巴的样子,对我说,“那种画册上的樱桃小口?” 其实卡卡西那个面罩带了和没带一样,完全可以推断出他的相貌,不就是长得俊了一点吗?那是和鼬,和止水截然不同的风格,卡卡西的下巴线条十分凌厉,透出一股冷峻的味道,但不可否认,一个男人长成那样,是不是冷冽中会带着一点妖媚呢? ……一定很娘吧? “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郑重地按住鸣人的肩膀,把这个重大的使命托付给他,“你是他的师叔。” 鸣人来了兴趣,吵着要和我制定计划。 这很正常,我们之间一向都是我来出谋划策,而鸣人执行的。就像当初遍布整个木叶村的涂鸦大作,鸣人总是兴致勃勃地拉着我一起,畅想明天要在哪里开个人艺术展。 而我则为鸣人提供创意,提供画作,甚至提供原料,静等第二天看到成品。 我不知道每天晚上为了我那随口说的几句话,鸣人要在满村的墙壁建筑上涂涂画画到几点,但还是能看出第二天鸣人眼底的淡淡淤青。 鸣人也许很困很累吧,眼睛都泛着血丝,但他却很高兴,好像我愿意对他的恶作剧多说一个字都是一种恩赐。 明明恶作剧我也有份,但被抓住勒令擦干净所有涂鸦时,鸣人却从来都不会找我,他好像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不需要为此负责,他甚至会洋洋得意地吹嘘那些都是他的创意,从不会让我的名字出现在这些令众人厌恶的恶作剧事件中。 当然,对此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半个字,我才不会去擦墙,也不会承认那些嘲讽的涂鸦其实出自我手。 ……五年时间,鸣人连一丝埋怨都不曾有过,相反,他永远都是活蹦乱跳的,又傻又天真。 “就叫‘扒光卡卡西大作战’吧。”我随口说道。 “嗯嗯。”鸣人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张纸,大概是觉得计划太多了记不住。他煞有介事地在上面写下了标题,字迹歪歪扭扭的,带着鸣人特有的风格。 “计划一……”鸣人才写了一个开头,就卡住了,愁眉苦脸地对着纸比比划划,却半天都没有写出半个字。 我忍不住提议:“你可以请卡卡西吃饭。” “对啊!我们可以找卡卡西老师去吃一乐拉面,吃东西的时候他总要摘下面罩的。”鸣人眼睛一亮,唰唰写了起来。 “不过……”鸣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冲我噘嘴道,“佐助,这个月我的生活费已经很拮据了哎,好色仙人把我的零用钱都花光了,卡卡西老师可是会让我少吃一碗拉面的。” “没关系,还有很多计划。”我安慰道。 “比如说……跟踪卡卡西,他总有摘掉面罩的时候。” “明白!”鸣人元气满满地应了一声,在纸上认认真真地写下,“计划二……跟踪卡卡西老师,等他摘掉面罩。” “计划三,偷袭他家。他睡觉的时候总不可能戴着面罩。”我继续胡说八道。 “可是,佐助,我们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啊。”鸣人茫然而又无辜地抬起头来看我。 你们竟然连卡卡西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好从鸣人手里抢过纸,在旁边画了一幅小小的地图,表明了卡卡西家的位置,虽然画的很简略,但以我们涂鸦多年的默契,鸣人还是很快明白了卡卡西的正确方位。 “计划四,你们可以邀请他一起泡温泉。”我说。 “温泉也很贵的。”鸣人嘟嘟囔囔地说,他写字的时候趴得很低,好像鼻尖都快蹭到了墨渍。 “计划五,我们可以不小心把水泼在卡卡西老师身上,趁他换衣服的时候……哈哈!”鸣人无师自通地想到了更多计划,他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好像真的看见了卡卡西老师被恶作剧的样子,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鸣人才思泉涌,越来越多的计划出现在纸上,几乎快要把一张大白纸填满。等到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点子了,鸣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把纸举在半空中欣赏着,一边忍不住嘿嘿发笑,乐不可支。 我看着鸣人,纸上密密麻麻的,一开始的计划还靠谱一些,到了后面,就全是一些荒诞的奇思妙想,就连我随口说的骗卡卡西穿女装,都被鸣人认真地一笔一划地记了下来,好像这是什么关乎世界存亡的大事,一定要一板一眼地执行。 “最后一个计划,如果以上计划都失败了的话,你们就假装靠近卡卡西,直接上手抢面罩。”我补充道。 “一定完成任务!”鸣人认真补充上第八十三条计划,信心满满地对我说,干劲十足地冲出病房,“我去找小樱,她肯定可以帮助我们完善计划的!” 我撑着下巴看着鸣人在夕阳中蹦蹦跳跳的背影,脸上强撑着的笑意顿时冷了下来。 效果真是好过了头,鸣人真是一如既往地好骗。这样的话,鸣人小樱和卡卡西都没工夫理我了吧? 为避免夜长梦多,今天晚上就离开好了。 鸣人离开时,天色已近黄昏。 我慢吞吞地吃完小樱送来的便当,把饭盒洗干净,摆在床头,好让他们能一眼就看到。 夜幕很快降临,我换好衣服,终于拿起太刀。皮革制的刀柄散发着丝缕的凉气,我没有带多余的东西,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第65章 音忍四人众 我在夜色中奔跑跳跃,躲开偶尔几个巡逻的忍者。一切都很顺利,不过,当我出了村子不久,就发觉有些鬼鬼祟祟的家伙跟在我的身后。 不像是木叶的人。 我停下来,那几个家伙也随之减慢了速度,靠近我。 四个人。 我皱起眉,乌云缓缓移开,月光倾泻下来,面前的四个人也终于露了脸。 一个胖子,一个六只手,一个两个头,一个红发女,都在腰间用粗麻绳系着蝴蝶结。 我好像对他们有点印象,毕竟火影里佐助追还那段非常精彩。可是我明明已经提早叛逃了,为什么还是会碰见他们?难道他们几个一直守在村外? 大蛇丸的人……跟着大蛇丸走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鼬那家伙不是不让我跟着他吗?搞得我像是只能死皮赖脸地追着他一样,仿佛没有他,我就只能老老实实呆在木叶,听从他的安排似的。 没有鼬,我一样可以叛逃。不跟着鼬,我还可以跟着别人。大蛇丸是三忍之一,想必也是个好老师。 “大蛇丸的人?”我问道。 “我们是音忍四人众。”六只手说,“我是东门的鬼童丸。” “我是西门的左近。”两个头说。不过他说话的时候似乎只用一个头。 “我是南门的次郎坊。”这是那个胖子。 “我是北门的多由也。”红发女说道。 东西南北门是什么东西,还有我记得音忍不是五人众吗? 看着他们拽的跟二百五一样的表情和语气,我心里涌起一股不爽。他们可以说的上是傲慢,但在我看来,有资格傲慢的也只有鼬一个人而已。 真的非常不高兴! 本来我的心情就不好,内心的无名火窝了几天了都没有发泄出来,可是现在竟然有比我还拽的人?简直不能忍。 我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太刀。 也许我的表情说明了态度,音忍四人众瞬间消失在原地,抢先向我攻来。 我挡下他们的攻击,一脚将左近踹出去,转身落在一旁的树枝上。 莫名的怒气越烧越旺,我拔出太刀,狭长的刀身发出轻轻的鸣声,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们有准备吗?承受我的怒火!” 不知不觉就说出了中二的台词,我看着他们,冷哼。 四人众相互对视一眼,轻蔑地笑了。 “你这么弱,一定要这样叫嚣吗?”左近轻蔑地说。 “叫嚣?”我眯起眼睛,转化出写轮眼。世界瞬间失色,当色彩褪去后,杂乱的数据涌现出来,四个人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可以让我练练手。 他们和大蛇丸一样,身体中也残留着改造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生硬,咒印的力量被封存在体内,进行着异常缓慢的侵蚀。 看见我的写轮眼,四人众下意识地退缩了一瞬,但他们马上就克制住了。 “我来。”左近说着,制止了同伴的动作,自己冲了上来。 刀光闪过。 “怎么可能……”左近的瞳孔骤缩,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咳出两滴血。 只是一个瞬间,胜负已分。 我缓缓抽出太刀,故意滑动刀身,加重了伤口。 左近半跪在我面前,捂着腹部,大股的鲜血涌出。 任何人任何事在我眼中都有破绽。对我而言,厉害的忍者就像鼬、自来也和卡卡西那样,尽管有破绽,但他们总能在我攻击破绽之前进行弥补。 四人众显然达不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他们连咒印都没有使用。 一丝微小的破绽就是致命的,这个家伙还有脸在我面前轻敌? 我完全可以在他使用咒印力量之前杀了他,连同他身体里那个同胞兄弟一起。 “这就是你们的实力?一起上吧。”我嗤笑一声,挑衅地看向其他三人。 三人向我袭来,与此同时,左近身体里突然多出了一只手,猛的抓住了我的脚腕,将我固定在原地。 不过替身术是基本忍术之一。 在他们一窝蜂地打到“我”时,那个“我”就突然变成了一段木头。 “火遁·豪火球之术。” 我将硕大的火球喷过去,一边扯出丝线。极细的线在空中飞舞,穿过火焰,精准地缠绕在左近和次郎坊身上,将他们牢牢困住。 鬼童丸冲出火焰,向我吐出带着黏液的蛛丝。 我射出一柄苦无打掉了那张小型蛛网。 多由也在旁边举起了笛子。 她擅长的是幻术,通过声音来施展。 我在用写轮眼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她的攻击方式,在她还没有吹响笛子之前,就施放了风遁。 “风遁·大突破。” 风属性擅长攻击,也会助长火焰的态势。声音依靠空气传播,只要扭曲了空气,多由也的幻术就不足为惧。 飓风席卷而过,还没熄灭的火焰瞬间暴涨。多由也的笛声被打断,在她惊讶之时,我已经掠到她面前,一刀刺进她的肩膀,避开了骨骼,从间隙中穿过,不至于造成重伤,但也绝对会影响她的行动。 打女人是不是不太好? 我虽然这么想,还是一脚把多由也踹了出去,然后转身迎上鬼童丸,说起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他的六条手臂竟然不是后天改造而是天生的,这就和左近身体里的那个同胞兄弟一样神奇。 大蛇丸果然是神奇生物收集家吧? 对付鬼童丸只要一个幻术就好,不知道四人众哪里来的勇气,他们竟然毫不避讳地直视我的写轮眼,难道不知道宇智波一族都是幻术专家吗? 就算我不是幻术天才,有了这么一双眼睛,施展幻术的难度瞬间就下降了不止一点好吗? 看着鬼童丸陷入幻术向另一边扑去,我落在他背后,一刀穿胸。 特地偏右,还避开了肺叶,我是多么仁慈啊。 交手只在一瞬间,解决了两个,我才终于有机会对付剩下的那两个被我固定在原地的人。只是火遁虽然烧着,次郎坊却构筑了土遁。 说起来,音忍四人众似乎刚好被我克制呢。虽然他们的优势很明显,每个人都有出其不意的东西。但显然,他们的缺点也同样明显,而那些出其不意在我眼中却形同虚设。 唯一这个耐抗的土遁还正好被我的雷属性克制。 我聚集起查克拉,一掌拍在土墙上,土墙已经被烤得灼热,只一下,我的手就差点脱了层皮。 雷光跳动着,土墙立刻崩毁。 对付次郎坊最好一个雷切就解决了,但我还记得我们现在只是在木叶村外,如果动静太大很快就会被发现。 次郎坊在挣扎,黑色的咒印很快就爬到了他的脸上。 我牢牢拽着丝线,但次郎坊的力气很大,让我有些吃力。 火焰渐渐熄灭,带着树木与泥土燃烧后的焦炭味,我没有再次攻击,而是看着左近,道:“够了吧?”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做些小动作。”我察觉到空气渐渐弥漫出一些奇怪的小东西,我眯了眯眼睛,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想让你的同胞兄弟受伤的话。” 左近的同胞兄弟竟然可以凭借这种形式存在?然后寄生在别人的身体里吗? 我最讨厌寄生梗了,那会让我忍不住放天照。 显然,我看穿了左近的小把戏让他很惊讶,他几乎是惊惧地叫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你兄弟叫什么,右近吗?”我颇感无趣,在这左近那样充满求知的眼神,只好解释道,“有什么难猜的吗?寄生难道不是电影和小说里的常用梗?” “很常见?”左近背后的那个头忽然动了动,转过来,疑惑地问我,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吓人,还很平常地和我打了招呼,“我是右近。” 很友好的样子…… “你好。”我对右近点点头。 “次郎坊。”左近低声道,制止了次郎坊的挣扎。 我也为了展现诚意,松开了丝线。我注意到左近腹部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也难怪,两个人合用一个身体,细胞活力肯定会翻倍,他的自愈能力出乎意料的好。 左近慢慢站起身,谨慎地看着我,说:“佐助君,大蛇丸大人派我们前来接你。你很强,但呆在这样软弱的村子里,也只能是原地踏步,不可能达到更高的境界。” “跟我们走吧……大蛇丸大人会赐予你更强的力量。”多由也捂着受伤的肩膀站起来,低声说。 “你是被大蛇丸大人选中的人,你该知道咒印的力量。”左近说着说着,又露出了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我们还没有使用咒印的力量,这只是游戏而已。” “就是看你们没有使用咒印,我才随便和你们玩玩,不然你以为我会对你们手下留情?”我冷笑了一下,看着左近。 左近讪讪错开了我的视线。 “你还不会控制咒印,如果长时间维持咒印状态,身体就会被慢慢侵蚀,然后失去自我。”多由也解释道,“我们虽然凭借咒印得到了力量,但也从此被大蛇丸大人所束缚,我们只能是大蛇丸大人的人。” 咒印……这确实是我的顾忌,大蛇丸很强,还不是现在的我所能抗衡的。 脖子上的咒印,一定要想办法除掉才行。去大蛇丸那里近距离接触他,显然是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 宇智波鼬,真想知道你在得知我还是叛村了的时候的表情。 我们之间的事,慢慢算。 我甩了甩太刀上的血,把太刀归鞘:“走吧。” 第66章 终结谷(1) “佐助!” 谁?是谁在叫我? 那个声音如此急切,声嘶力竭。 “佐助!” 好熟悉……熟悉到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应。 “佐助!” …… 鸣人!是鸣人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那种莫名的烧灼与躁动中醒来。眼前一片漆黑,查克拉如同黑泥一般缠绕在我身边,一丝丝地渗进我的皮肤里, 查克拉像针一样刺着我,让我下意识地战栗,难以保持平静,就好像心中有惊涛骇浪无处释放,叫嚣着要我破坏一些东西。 我待在一个贴满了咒符的木桶里,做人肉罐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正如四人众所说的那样,大蛇丸给我留下的咒印并不完整,这种残缺的咒印无法形成一个圆满的回路,只会让那些暴虐的查克拉在我体内四处乱窜,破坏身体原有的平衡。 所以我只能先补全这个该死的牙印,坐在木桶里,让音忍四人众中好像抬轿子一样抬着我离开木叶。 木桶因为我激荡的查克拉爆裂开来,一抹熟悉的金色随着阳光进入我的眼帘,我甚至来不及感慨重见天日的畅快,就扭头钻入身后的森林,向着大蛇丸的秘密基地飞速奔跑。 好吧,我承认……我多多少少存了一些避开鸣人的心思。 明明我已经支开他了,但他还是追了上来。 咒印那古怪的力量在我身体里沸腾,不断侵蚀,仿佛也影响了我的思维一般,烧灼着,好似将一切都点燃成了黑色的火焰。 我的脚步有些踉跄,不得已放慢速度,努力压制着那股力量。 “佐助!你给我停下!” 鸣人的声音在身后越来越近。 我当做听不见,自顾自地向前跑,森林的边缘是一座巍峨的瀑布,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的巨大石像静立在山崖两侧,对望着,瀑布在他们之间直直坠落,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震耳欲聋。 就连地面都仿佛在随之颤动。 湍急的水流击打在岩石上,冲刷出白色的泡沫,在阳光聚拢又破碎。 空气是湿滑的,凝滞的,配合着轰隆作响的水流声,莫名有些压抑。 “佐助!”鸣人的声音撕心裂肺,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喊我的名字。 我站在瀑布之上,脚下的岩石凝结着湿漉漉的水汽。咒印的力量好像化为了一股绳索,紧紧缠绕在我的心脏上,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鸣人来到了我的身后,气喘吁吁。 我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鸣人,一时间,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那些感觉也许很激烈,但它们交汇着,碰撞着,就像是这座瀑布,哗啦啦冲刷下去,最终全都化为了平静。 “佐助!你……”鸣人看着我,蒸腾的水汽和湍急的河流环绕在我们身边,他的眼睛依旧很蓝很亮,里面带着愤怒和不解,他像是说不下去了,紧紧捏着拳头,好半天才说,“你为什么要离开?” 离开?这可真是一个轻飘飘的词汇。 这就是叛村吧?鸣人的任务是抓捕叛忍宇智波佐助回去,而不是追到我面前,却只是弱弱地问我为什么离开。 我没有说话。 “佐助!”鸣人的情绪很激动,他身上还有战斗过的痕迹,脏兮兮的,脸上带着细小的伤口,他向前一步,好像要更靠近我一点。 “鸣人,你想怎样?”我开口道,声音有一些喑哑,但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静。 鸣人愣了一下,奔向我的脚步停止了,仿佛我说的话是一记直拳,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一丝受伤与脆弱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我说了什么吗? ……为什么鸣人会有这种反应?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中好像有什么破碎了,明净的天空出现了裂痕,眼光化为了阴霾,一点一点地渗进来,沉淀在鸣人的眼底。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佐助。”鸣人定定地看向我,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努力压抑着的愤怒。 “为什么……”好像是我的冷漠激怒了鸣人,鸣人突然无法忍受了似的,大声向我吼道:“为什么你要叛逃啊佐助!” 因为我不喜欢木叶,因为我生气,我不爽。 因为……我必须要追上鼬。 木叶太不自由了,待在木叶里我永远都处在监视之下。 鸣人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和他一组出任务,甚至包括必须有卡卡西在旁指导,都是为了监视和控制我们。 我拥有能够控制九尾的写轮眼,同时,我也是木叶名门宇智波。一方面我是防止九尾失控的措施之一,另一方面,我也吸引着大家的目光,这样所有人都关注着宇智波,从而忽视这个随处乱跑的九尾人柱力。 而且,我只要生活在安稳的木叶,就永远也追不上鼬的脚步。 如果说几年前鼬离开时的实力只是非常厉害的话,那他现在就已经变得深不可测。 鼬已经进化成了宇智波·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完全版·鼬。 ——那可是当年官方公式书里排名第一的忍者啊。 我呢?我还停留在木叶这个初级新手村,一身白丁套装。特么连个能用的通灵兽都没有。 遇见两个水之国的萝卜就被打得一身伤,还被大蛇丸那个变态咬了。 木叶能解决我的咒印吗?这种东西留着永远都是隐患。 木叶什么都不能给我,总是给我画空头支票,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三代目死了,谁知道以后对待我的政策会变成什么样。 我看着鸣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趁着现在木叶大混乱,我可以溜掉,但鸣人永远都不可能。 我叛村了也只是有人来追而已,鸣人要是叛逃来的估计就是大批暗部直接把他打包回封印室了。 “佐助,你总是这样……”鸣人低声说,“什么都不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了……”鸣人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一下,他看着我,努力勾了勾嘴角,像是要挤出一个笑,但却比哭还要难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扒卡卡西老师的面罩吗?” 我愣了一下,忽然不敢再面对鸣人,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开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时鸣人还要提那个“扒光卡卡西大作战”,他只是大大咧咧,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为了支开他。 鸣人死死盯着我,好像非要我回答这个问题不可,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冀,有些刺眼。 “那是骗你的。” 许久,我盯着一旁的瀑布说。 湍急的水流在瀑布的壶口处汇聚起来,拍打在岩石上,形成白色的泡沫,那些泡沫就好像花一样重重叠叠地在水中盛开,然后破碎。 鸣人忽然打来一拳,我站着没动,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左脸颊火辣辣地痛。 鸣人大口喘息,他打完,那只伸出的手就支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他低着头,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叛逃到底意味着什么啊?”鸣人的声音就在我耳边,颤抖着,因为他不断控制着自己而变得有些异样,“我们就要变成敌人了,佐助。你会被木叶的忍者追杀……你会被杀死啊!” 我抓住鸣人的手,把那只微微颤抖的手臂压下去,轻轻说:“我不会死。”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待在木叶,和大家在一起,不好吗?”鸣人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还带着一丝急切,近乎哀求。 那双眼睛近在咫尺,亮得不可思议,一如既往的灿烂,就好像阳光那样。那片明净的天空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很冷。 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只有和一个人的距离不断拉近,近到一个特殊的地步,我才能以这种方式看到自己。 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但我却莫名地想到了另一双眼睛。 那时候那双眼睛中还是温润的黑色,一点都不鲜艳,也不够灿烂,而是沉静的,深邃的,温柔的,非常安静。并不喧嚣,就好像夜里徐徐吹过的风。 明明一开始是那么讨厌,但不知不觉间,那种沉静的感觉就占据了我生活的全部。 真可怕。即使到了现在,我也忘不了那种黑色,即使已经被猩红的血液所覆盖,即使我已经见过了更明媚的色彩,但忘不了就是忘不了,就好像是一种可怕的诅咒,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开。 鸣人反手要来抓我,我错开他的手,向后跳开。 瀑布就像是咆哮一般奔腾着,震得我们所站的岩石都在轰鸣,嗡嗡震动着。 “佐助!那可是大蛇丸!你知不知道他杀了三代爷爷,他想摧毁木叶!你为什么要跟着大蛇丸走?”鸣人激动地挥舞着手,冲我大喊,像是要压过这雄伟的瀑布。 真巧,我也挺想摧毁木叶,摧毁木叶的高层。 “大蛇丸想要你作为容器!再怎么样你都不能付出这样的代价!”鸣人上前一步,像是要抓住我的衣领,我一把打开他。 就凭大蛇丸?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我本身就是…… 呸!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打断鸣人的话。 鸣人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他死死盯着我,紧紧捏着拳头,骨节间咯吱作响,他咬着牙,低声说:“是,我知道我是笨蛋,而佐助你一直都很强。但我一直都在努力追逐着你,不想被你所抛弃,我想要和你站在一起!” “我们明明是朋友不是吗?”鸣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轰鸣的水声间回荡着。 朋友…… 反、反正只是朋友而已。 我再次把目光瞥向一边,紧抿着唇不说话。 “既然是朋友,我就绝对不会看着你犯错!”鸣人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他扶了扶护额,木叶的标志在水汽中一闪而过。 鸣人向我伸出一只拳头,目光中闪动着坚毅和熊熊斗志,刚才那种雾气从他的眼睛里抹去了,他的眼眸重新变得明亮而透彻,散发出更加不可思议,极具有穿透性的光芒:“佐助,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这家伙…… 我也忍不住握紧了手,冷冷道:“我说过了,我要离开。” “我也说了,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鸣人冲我一笑,那一笑中竟然透出了一丝狡黠。也许他是很生气吧,因为那双眼睛里好像燃烧着火焰,但他以痛苦和悲伤作为燃料,所点燃的火焰竟然炽热得令人退缩。 “你打不过我。”我陈述这个事实。 现在的鸣人根本还算不上厉害。 而我……从没想过和鸣人动手这个可能性。 我没想到平时一向好忽悠的鸣人竟然在这个时刻变得这么固执,他好像愿意赌上一切把我带回去,或者说……他好像真的愤怒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打断你的四肢,我也要把你带回去!”鸣人一边吼,一边冲了上来,迎面挥拳。 第67章 终结谷(2) 我偏头躲过,抓住鸣人挥来的拳头转身将他甩了出去。 【多重影分身之术】 鸣人在半空中分出无数个分|身,大吼着向我扑过来,我无意和鸣人纠缠,几下打散了他的影分|身,从空荡间突围出去,想要直接离开,直奔大蛇丸的秘密基地。 但一个身影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向后跳开一段距离,下意识扔出去一柄苦无。 苦无被一只修长的手接下,套在食指上嗖嗖旋转着。 卡卡西看着我,将那柄苦无一收,反手握在手里,淡淡道:“佐助。我看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比较好哦。” “卡卡西老师!”鸣人惊讶地叫了一声。 卡卡西竟然也来了。 我戒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白毛,又扫过一旁的鸣人。现在卡卡西挡在我离开的方向,我和卡卡西,鸣人呈三角之势对峙着,而刚才有意无意间,我被逼到了悬崖的边缘,背后就是瀑布。 “你们……”我不免有些咬牙切齿。 “卡卡西老师,你不要插手啦!这是我和佐助的战斗!”鸣人仍沉浸在卡卡西突然出现的惊讶中,正张牙舞爪地大声表达不满。 卡卡西有些无奈地扶额,制止了鸣人的胡闹:“鸣人,别任性,这是任务!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佐助带回去。” 虽然卡卡西表现得很随意,但他却一直观察着我,巧妙地挡住了我的所有去路。 “这么说,你也要对我动手?”我看着卡卡西,挑起眉,扯开一个冷笑。 卡卡西的表情严肃下来,他看了我一会儿,像是命令又像是恳切:“佐助,和我们回去。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我就是知道才这样做的。 我以为我和卡卡西说的够多了。 我冷着脸,不为所动。 “佐助,复仇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一旦开始你就再也……”卡卡西拿着苦无的手稍微低了一下,如同他压低的声音。他似乎并不想用苦无指着我。 “我知道。”我打断卡卡西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在我看来很简单,杀掉该杀的人,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大蛇丸是极度危险的人物,他只是在利用你,你去他那里也只是作为他的棋子,他要用你的身体做容器。佐助,你明明清楚这些的。”卡卡西皱起眉,“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和你无关。”我冷冷地说。 “我是你的老师。”卡卡西坚持道。 “从我叛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了。” 从你挡住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了。 卡卡西的瞳孔骤缩,他像是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和彷徨,但他很快收敛了所有情绪,坚持着要劝阻我:“叛村不是你想的那样。佐助,一旦你成为叛忍,那么所有属于村子的忍者都会追杀你,不仅仅是木叶的。所有正规忍者都有杀死你的义务,叛忍的日子是你无法想象的。” 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 一遍遍地说着为我好,一遍遍地让我回木叶,然后一遍遍地却要和我刀剑相向。 让我走不行吗? 如果真的是为了我,那就让我离开啊! “佐助,如果你成为了叛忍,那么你就和昔日的同伴都变成了敌人。”卡卡西看了一眼鸣人,轻声说。 我闭了闭眼睛,缓缓拔刀。 修长的太刀轻吟着从刀鞘中滑出,闪过一道流光。我将刀尖指向卡卡西,淡淡道:“既然如此,动手吧。” “佐助,你……”鸣人愤怒地跳了起来。 “鸣人,你不是要阻止我吗?那你就来试试看吧。” 没有挥刀的勇气吗? 为什么我看着你们出现在刀尖之前就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么不可理喻而我却只能一退再退。 为什么……我下不了手? 你们都在阻止我,为什么……我要顺从?! 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挥刀的勇气吧,鼬! 我绝对不会再手软了,不管我面前站着的是谁……绝对! 我率先冲向卡卡西,鸣人从一侧扑过来,迎面便是一拳,我偏头躲过,太刀已经与卡卡西的苦无相抵,雷电沿着修长的刀锋闪动,我咬着牙,借雷霆之力硬生生斩断了卡卡西手中的苦无。 铁器咔嚓一声破碎,在耀眼的雷光中四分五裂。 卡卡西也被我这一刀所震撼,但上忍终究是上忍,短短的一瞬间,他死死扣住了我的手,我一脚踢开鸣人,腾空而起,反身攻向卡卡西的后颈,逼得他不得不放开了我的手。 这次与曾经的抢铃铛,对战再不斩都不同,我们不再是同伴,而是敌人。 卡卡西反应太快了,我甚至在半空还未落地,他就急速转身侧踢过来,我只能双臂交叉格挡,但还是被他这狠狠的一脚踢了老远。 而鸣人也不依不饶地纠缠了上来,他又分出了无数个影分|身,吵吵嚷嚷地包围了我,我转身,刀锋横扫,这些分|身便像泡沫一样乒乒乓乓地消失了。 眨眼间,我就已经突破了影分|身的封锁,来到了鸣人面前,他还呆愣愣地没有反应,只对着我近在咫尺的太刀睁大了眼睛,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刀锋,寒光闪烁,他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僵在了原地。 那一瞬间,鸣人的脸上好像一片空白。他像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傻傻地看着我和我的刀,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躲避,而是直挺挺地站着。 锋利的刀尖眼看就要扎进鸣人的两眼之间,我猛地一颤,太刀恍惚着偏移了,从鸣人的鼻侧到下巴,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鲜血喷涌出来,溅在我的太刀上,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鸣人!”我忍不住大吼出来。 你这个混蛋! 为什么不躲? 该死! 这道伤口,好像一个休止符,我们都愣了一瞬。 湍急的水流拍打在岩石上,犹如惊雷炸响。 鸣人看着我,他脸上糊着血,糟糕透了。但他的眼睛却好像亮了起来,他根本不在意伤口,也不动手。 “佐助……”鸣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对我露出一个笑容,眉眼间却带着讨好与不确定,“呐,我说啊,你也不想和我动手对吧?” 我的眼睛蓦然睁大了。 “我能看见佐助的心啊……”鸣人有些哽咽地说,他像是完全忽视了那柄横在我们之间的太刀,张开手,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势向我走了一步,“我一直都知道,佐助是很温柔的人。” 鸣人的眼睛弯了起来,笑得很天真,他仿佛是在颤抖,那种悲桑压得他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了,但他还是很努力地向我露出笑容,好像在拼尽全力把天空中破碎的云彩拼凑起来,重新粘合在一起。 天空中的……云彩吗? 下一秒,我看着自己的手将太刀推了出去。 这把刀一如既往的锋利,几乎是毫无阻碍地捅进了鸣人的身体,一寸寸前进着,破开了皮肉,筋脉,血液。 刀尖从鸣人身后戳出了一小截,潺潺的血液从雪白的刀尖上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与潮湿的水汽混成一滩血泊。 鸣人的瞳孔放大了,他像是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佐……佐助?” 鸣人支离破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好像随着轰鸣的瀑布逝去了。 我的手指奇异地痉挛了一下,好像抽筋了,痛得厉害,几乎要握不住刀柄。 但我最终还是漠然地抽回了太刀。 大股的血液飞溅出来,鸣人无声地倒在我脚边,那头金发染上了血污,脏兮兮的,不再闪耀了。 拳脚夹杂着凌厉的风声袭来,我躲过,把刀再次横斩过去,太刀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凝滞,只有凝固在上面属于鸣人的血是暗沉的,好像遮挡了刀刃雪白的光。 “佐助。”卡卡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仿佛凝固在了一起,他看着我的目光也丧失了最后一点温度,“我说过了吧,不珍惜同伴的人,是废物!” 卡卡西用手架住了我的太刀,刀锋生生砍在他的手背上,血流如注,但他的腕力极强,即使是这样也完全阻挡了我的攻势,创造出绝佳的机会。 一柄苦无在转瞬之间刺在了我的下巴上,卡卡西的另一只手拿着苦无,只要我有任何一点动作,这柄苦无都会毫不留情地刺穿我的喉咙。 我仰着下巴,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尖锐的暗器就抵在我的皮肤上,戳破了表皮,一颗血珠滚落出来。 冰冷的杀意顺着苦无直刺过来,激得我浑身汗毛倒立。 “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会对同伴出手。”卡卡西冷冷地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底是阴沉沉的风暴。 “我以为你至少还会保持着清明,但仇恨已经彻底蒙蔽了你的眼睛吗,佐助?”卡卡西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怒,语气中带着压抑,仿佛在爆发边缘。 “为什么要对鸣人下那么重的手,告诉我!”卡卡西厉声质问,“他明明对你毫无防备。你就是这样利用同伴对你的信任吗?” 同伴对我的信任? 那我的信任呢?! 谁又来顾及我的心情和想法?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手软了,不管是对谁。 我看着卡卡西,冰冷的苦无只差几毫米就能刺穿我的喉咙,利器戳在皮肤上有一些轻微的刺痛,潮湿的水汽凝结在苦无上,我能感觉到有液体顺着脖子一路下流,但却不知道那是血还是水。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黏腻得令人生厌。 天色不知在什么时候阴沉了,厚厚的乌云从天边一直低低沉沉地压过来。 说要阻拦我的是你们。 说要打架的还是你们。 现在……我按照你们说的动手了,却又怪我真的对你们下手。 什么事都是你们说了算。 什么事都是你们说得对。 你们这些忍者都是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自大狂吗? 说要和我打架,打到一半却又说我不忍心下手。 是啊,全世界都知道我的懦弱和无能,都知道我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你们就都来逼我! 明明是鸣人那个家伙叫着要阻止我,要战斗。 可是到头来,那家伙却又向我张开怀抱,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撕碎,转瞬又随意粘合起来。 我的云彩……漂浮在天空中,清丽又温暖的云彩——永远只有那一个。 而属于我的那片天空,属于我的云彩,属于我的风,全部都散去了,再也追不回来。 我所看见的,只有已经逝去的东西。 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第68章 终结谷(3) 一片寂静,瀑布轰隆轰隆的声响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水汽模糊了距离与时间。卡卡西紧盯着我,他确实生气了,冷酷的杀意笼罩在我的全身。 我忽然笑了,尽管我最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苦无之下,尽管我仰着头,如同一只可怜的临终受难的鹅。 “你知道什么叫利用吗?”我轻声问,猛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太刀狠狠向下压着,嵌进卡卡西手背上的骨骼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卡卡西的呼吸一滞,那柄苦无也向前移了移,尖端在皮肤上刺出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伤口,鲜血在我的脖颈上拖出一条细长的痕迹,如同一条红色的细线。 我完全忽视了抵在喉咙上的苦无,那么锋利的东西只要一个手抖就能割断我的气管,但我还是更加用力了,就这样用千锤百炼而出的刀具与血肉之躯相抵着,好像要废掉卡卡西的整只手。 “佐助,你……”卡卡西的眼睛更冷了,他紧紧捏着苦无,只差几寸,他的苦无就可以彻底戳进我的喉咙里,让我毙命。但就是这毫厘的距离,却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无法再前进哪怕是一毫米。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吗?”卡卡西低低地问,像是从胸腔中穿出的咆哮。 问出这句话来的人,难道不是已经输了吗? 我嗤笑道:“你敢吗?” 你敢吗?卡卡西。 会利用对手心软的人可不止你们。 我有恃无恐,如同挑衅一般看着卡卡西,我的头仰得很高,眉毛也挑了起来,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 苦无的尖端已经没入了我的皮肤,挑动血管,只差一丁点就会划断气管。我的呼吸有些困难,甚至连咽一下口水都不能。 明明是我处在明显的劣势,但卡卡西却好像被困住了,只是徒劳地用右手挡着我的太刀。遒劲的肌肉与手骨虽然已经极力抵挡刀锋,但我的太刀还是一点一点地陷了下去,越来越多的刀刃没入卡卡西的手背,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几缕鲜血如同浓烈的油彩那般顺着我的太刀一路流淌下来,我的手上满是血渍,黏腻腻的,湿成一片狼藉。 我和卡卡西对视着,一时间,好像就连呼吸都在不知不觉中屏住了。 仿佛能听见骨骼不堪重负的哀鸣,与血滴声混合在一起,在恢弘的瀑布中形成一支轻缓而压抑的奏鸣。 也许是很痛吧,卡卡西的神情扭曲了,他努力压抑着呼吸,眉峰凌厉地皱起,握着苦无的手紧了又松,但始终,他的手都很稳,无论是挡刀的那只,还是拿着苦无的那只。 “这就是你的决意吗,佐助?”卡卡西隐忍地闭了闭眼睛,声音低得仿若耳语,但也许是周围的水流声太过激荡了,竟然让他的话语中也染上了某些激烈的东西,“在你眼中,同伴也是可以轻易舍弃的存在?”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舍弃同伴。 一直说要舍弃同伴的……是你们。 “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我淡淡地说。 握刀的手好像麻木了,我与卡卡西僵持着,也许我还能更用力一点,也许我可以把查克拉注入太刀,连坚硬的苦无都可以凭借一瞬间的锋芒斩碎,更何况人手呢?但可能我也到了极限,后颈的咒印一抽一抽得痛,浑身都好像烧干的河流。我就像是忘了那些方法一样,只是凭借蛮力挑衅着卡卡西,一如当初抢铃铛的时候。 卡卡西,他又何尝不是利用着我呢?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在不断的选择中度过,选择一个,舍弃一个,不停地舍弃,不停地抉择。 就像鼬舍弃了爸爸和妈妈,舍弃了自己,选择了——我。 选择是双向的,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必须选择鼬。 “鸣人相信你。”卡卡西说。他露出的那只写轮眼缓缓转动着,明明是称霸忍界最危险不过的眼睛,但在那一道贯穿了眼睛的伤疤的映衬下,却显得无比脆弱。 卡卡西的眼睛是狭长的,但那只猩红的写轮眼却睁得很圆,仿佛永远也合不上,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 我看进卡卡西的眼里,他眼底的神情太复杂了,那一瞬间翻涌而出的悲伤与愤怒几乎要将我吞没。 好像有什么一直以来燃烧着的东西冷却了,卡卡西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似乎还有一些失望与受伤。那种奇怪的感情太浓烈太莫名其妙了,我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我不相信任何人。” 这就是我和鸣人的区别了,鸣人愿意相信他遇见的所有人,好像天生就没有“恨”和“猜忌”这样的情绪。 但仇恨、争夺、猜忌、怀疑、阴谋才是人类进步的源泉。 我不需要任何人,也不可能对那些黑暗视而不见。 这个世界上,有鸣人一个就足够了。 卡卡西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呼吸因为愤怒而急促起来,像是一只被逼到死角的困兽,终于从慵懒的伪装下露出獠牙。 他像是毫不在乎自己的手会不会被砍断,猛地一抬手,将我的太刀架开。 我的眼前一花,卡卡西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他从我面前撤开,移动到了我的身后,他右手鲜血淋漓,却并没有废掉,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封印的咒符。 我不敢大意,连忙开了写轮眼,在咒符贴在我身上之前躲开了。 但卡卡西没有停止攻击,飞快地结好了印。 【土遁·土流城壁】 几堵坚固的高墙从地面上轰隆隆地升起,阻挡了我的退路。我想都不想就凝聚起查克拉,尖锐的雷电如同长枪一般突刺出去,把迎面的一堵高墙破开了一个大洞。 但卡卡西好像预料到了我会这样突围,呼啸的水流从一旁的河流中卷起,如同巨龙,从我好不容易破开的缺口中倒灌进来。 【水遁·水龙弹之术】 水龙撞击在土遁形成的高墙上,激起了更高的浪花,巨大的冲击力把我撞到了墙上,我一岔气,就狠狠呛了一口水。 但现在不是喘息的时候,我顺着汹涌的水流打了两个转才借到力,一蹬墙壁突破了水面,然后我跃上高墙,一边手中也不甘示弱地结印,将硕大的火球砸向卡卡西。 【火遁·豪火球之术】 火球一出现就照亮了四周,炙热的温度几乎烧干了被牵引上来的水流。大量水蒸汽在空气中弥漫,遮挡了视线。 但我有特殊的眼睛,卡卡西有数十年的忍者经验,都不会被简单的白雾所困扰。卡卡西躲过我的火球术,也跃上了高墙,我飞快扔出漫天的手里剑,但都被卡卡西一一打开。极细的丝线飞舞着,在白雾中纷纷扰扰,阻碍了卡卡西的动作。 但四周太过开阔,无处借力,完全限制了丝线的作用。卡卡西转瞬便突破了丝线的封锁来到我面前。 我连忙架住卡卡西横劈过来的手臂,他的动作太快了,丝毫没有留手,每一下都力气很大,我格挡得十分费力,只觉得他的拳脚与我相交,发出钝重的击打声。 短短几秒时间,我们已经交手了数十招。我把查克拉注入太刀,雷电滋滋作响,卡卡西只能用苦无抵挡,他右手受伤不轻,随着他的动作,鲜血一直四处飞溅着,但他的进攻却没有丝毫迟疑。 尽管我的修行已经极大地拉近了差距,但我的体力,查克拉和战斗经验都不及卡卡西。渐渐地,我后颈处的咒印烧灼起来,好像随着我查克拉不断减少,陷入绝境,大蛇丸留下的这个“礼物”就愈发活跃起来。 鬼才会用这么恶心的东西! 我紧咬着牙关把咒印中蠢蠢欲动的查克拉压制下去,分神间卡卡西一记腿鞭扫来,我匆忙后退,挨了卡卡西一脚。 高墙十分狭窄,我被迫落到了地上。 空气中水汽密集得几乎要化为雨滴,地面上被水遁术牵引而来的河水涓涓流淌着,这种条件十分适合施展水遁术,我飞快结印想要先下手为强,但卡卡西结印终究是比我快。 【水遁·水牢之术】 水哗啦一声从地上升起,包围了我。 平时轻松自在的水流就好像枷锁一般禁锢了我,让我动弹不得,我就好像水族馆里供人瞻观的海豚,只能保持着拿刀的姿势僵立在那里。 胜负已分。 满地河水渐渐褪去,重新回到了河床之中,只留下这个禁锢我的水牢。 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我艰难地顶着来自水牢的压力,刚刚张开嘴,一个气泡就飘渺地漂浮了上去。 “结束了,佐助。” 卡卡西站在水壁之外,冷冷地为这场短暂的战斗做了结语。 血顺着卡卡西维持水牢的右手一点点渗进水中,像是无限拉长的丝线,不断延展着,然后淡化,与水牢融为一体。 我好像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也许是因为这些水实在不干净,我觉得嘴里有些苦涩,血的铁锈味与水的咸腥令人作呕。 隔着水幕,卡卡西深深地望着我,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许久许久,他的满腔怒火与冷酷却都化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和我们回木叶吧,佐助。”卡卡西低声说。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懒散温和的老师,只是话语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越来越多的血充斥在我身周,我已经不仅仅是在水牢中了,倒更像是困在一个鲜血做成的牢笼。 黑与白的世界中,血液就像是浓墨一般肆意涂抹,遮挡了我的视线。我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模糊的水声,与无数纷杂的数据。 回去?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可能回去? 我怎么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待在木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避开暗部的监视默默修行? 我已经无法再忍耐了。 如果再看着木叶那帮人无知的蠢脸,我不知道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离开。 “佐助?卡卡西老师?” 鸣人嘶哑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鸣人…… 又一次,又是你…… 偏偏在这种时候你又一头撞了过来。 我一直紧紧握着刀柄的手终于轻颤了一下。 第69章 终结谷(4) 我微微眯起眼睛,努力从血组成的烟雾中分辨出鸣人的样子。 鸣人跌跌撞撞地来到我面前,他很不好,大股大股的血液根本止不住,流淌了一路。如果不是他是九尾人柱力,刚才那一刀足以让他昏迷不醒。但奇异的是,他看着我的目光却没有多少恨意,也许是愤怒,是悲伤,但他满手鲜血,捂着那个被我捅出来的血洞,竟然还愿意面对我这个元凶。 “鸣人,你没事吧?”卡卡西需要维持禁锢我的水牢术,没办法仔细查看鸣人的情况,只是担忧地问。 鸣人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垂下眼帘,有一瞬间,我以为他那种表情像是要哭了,但终究没有。 半晌,在一片嘈杂的水声中,鸣人的声音轻轻响起:“卡卡西老师……佐助回去以后会怎么样?” 卡卡西一愣,像是没想到都到了现在,鸣人还会问这种问题。但这个问题太犀利了,就连卡卡西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鸣人。他想了想,只能含糊道:“总之,会从轻处理的。” “嗯……”鸣人应了一声,不知是不是伤的太重了,他的声音很轻,一直低着头,“那佐助就可以和我们回去了吧?” “嗯。”卡卡西回答,他强行振作起来,好像要安慰鸣人,伸出左手想要像以前那样揉一揉鸣人的头发,但还没有碰到鸣人的头发,鸣人就忽然把头低得更低了。 “怎么办啊,卡卡西老师……”鸣人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像是很困扰一般揉着脸,也不知道是想挡住自己的表情,还是想把眼泪揉回去。他的声音颤抖着,既沙哑又无助,好像受伤的小兽那样呜咽。 “可以把佐助带回木叶,我好像……并不开心呢。”鸣人动了动嘴角,好像要挤出一个笑,他总是在努力笑着,但这次,他没有办法笑着说出这句话,只是揉着眼睛的手更加用力了。 卡卡西的手在半空一颤,他看着鸣人,那只手终于还是落在了鸣人的肩膀上。 “佐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鸣人喃喃地说,他在对我说话,却并不看我,只是捂着一只眼睛,不断搓揉,“我有时候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明明佐助是那么温柔的人……可是你不说出来,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佐助……你把你的世界,分给我一点点好不好?”鸣人颤抖着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我真的,真的……好想和佐助在一起。” 在一起…… 都说过了,别说这样的傻话。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没有什么人能一直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那么多自己的事要做,每个人要做的事却又不尽相同。更何况,从一开始,我们选择的道路就不一样啊。 我忽然发现,自己浑身都紧绷着。我握刀握得太紧了,指甲都抠进了手心里,我费了好大劲才强迫自己一根一根地把手指松开。 指尖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麻木,失去了知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终于还是叫出了那个名字:“鸣人。” 几乎就是本能,和曾经的每一次那样,鸣人抬起头来。 我望着那双像是要哭出来的眼睛,有一瞬间想要放弃自己的想法,但那也只是一个瞬间而已。 ……对不起,鸣人。 我必须要离开。 透过那双眼睛,我仿佛看到了一只狰狞的狐狸。 那只狐狸被锁在铁笼之后,但封印却并不完整,虽然狐狸不能完全释放出来,但他庞大的查克拉却可以从封印的缝隙中宣泄。 “你是谁?哪里来的小鬼?”九尾注意到了我,野兽的声音十分粗狂。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封印空间,也许是经由四代目的手,这个空间里充斥着那种我曾经在九尾袭村之夜见过的查克拉——属于四代目的查克拉。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好邪恶的查克拉……”九尾忽然皱起了鼻子,他呲着牙,似乎突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既惊讶又厌恶地咆哮起来,“你是宇智波家的小子,除了那家伙以外,我竟然又见到了怀有这个血统的人!” 九尾从牢笼之后猛地向我探出一只巨大的爪子。 我注视着九尾的眼睛,这只尾兽的查克拉在瞬间就被我同化了一般,寂静下来,然后猛地沸腾。 尾兽的查克拉不受控制地向外溢出,如同风暴,很快席卷了鸣人的全身。 鸣人受尾兽的影响,脸上的胡须显得愈发狰狞,他像是野兽一般咧开嘴,弓起身子,手脚都出现兽化的痕迹。 九尾的查克拉不断攀升着。 “吼吼吼吼——”鸣人仰着头,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他眼中凝聚着狂乱与暴虐,双手呈爪状按在地上,地面在查克拉的重击下一块块龟裂。 “鸣人!”卡卡西陡然一惊,他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一定是我做的手脚,下意识地看向我,“佐助,你……” 鸣人怒吼着转头猛然扑向了卡卡西,他这一下极为迅猛,九尾查克拉凝成四条尾巴狂乱地甩着,刮起风暴,搅得河水都在激荡。 水牢术瞬间破碎,我大呼了一口气,趁着卡卡西还在惊愕之中,就掷出几把苦无限制了他的动作,趁着这短短的几秒误差,鸣人已经卡着卡卡西的脖子,将他扑下身后的悬崖。 两人随着瀑布坠落,然后掉落在谷底,溅起几丈高的水花。 水流暗涌,仿佛被九尾的查克拉所感染,也变得炽热狂暴,我从瀑布之上一跃而下,落在水面上。河水汹涌澎湃地四处翻卷,卡卡西勉强浮上水面,与鸣人厮打。 鸣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彻底沦为一头只知道杀戮的野兽,他狂暴地攻击着卡卡西,打碎了无数礁石。 但卡卡西终究是一流忍者,他一开始应付的有些慌乱,又有诸多顾忌,但渐渐也适应了鸣人的进攻节奏,虽然还是狼狈抵挡着,但却结出了封印的手势。 鸣人四条尾巴齐齐攻向卡卡西,卡卡西左右躲闪着,我却看准机会直奔他后心。 刀光乍现,卡卡西的忍者本能救了他,在最后一刻,他扭转身体避开了要害。太刀重重砍在他肩膀上,他身子一歪。 “佐助……”卡卡西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但还没等他说什么,九尾的尾巴已经铺天盖地地袭来,将卡卡西直直击入水中。 卡卡西背腹受敌,被卷入混乱的水中,脑袋狠狠磕在了水底的石头上,彻底失去意识。 卡卡西这一下磕得有些狠,血像是烟雾一般从他脑后蔓延开来。 鸣人仍然在躁动不安地咆哮着,他挥舞手臂,转而去攻击石壁,坚实的石壁被他打得轰隆作响,颤颤巍巍地龟裂开来。 我静静地看了鸣人一会儿,看着他发疯。 九尾的查克拉过于强烈,灼伤了他的皮肤,人类的身体支撑不了兽化,他的手脚上青筋毕露,皮肤好像爆裂开来,满是细小的伤口。 但他却毫无知觉,只是一味破坏着。他的眼睛被拉长了,就像是狐狸那样眼梢上挑着,呲牙咧嘴的,口水从他嘴里不受控制地滴答出来。——全然一副野兽的姿态。 他紧盯着我,四肢趴伏在水面上,就像是一只流浪的野狗看见了陌生人,既警惕又凶恶。 鸣人在这样的状态下已经不认识我了,他真的变成了一只狼狈不堪的野兽。 卡卡西从水底缓缓浮上来,在水面上半沉半浮,周围晕开一片深色的血渍。 我勒令面前这只暴虐的野狗停下来,趴在水面上一动不动。我将手覆上鸣人的额头,让他沸腾的查克拉平静下来。 九尾的力量被重新压制下去,那些可怖的能量迅速从鸣人的身体上褪去。鸣人的神情缓和了,他脸上还带着烧伤,但眼睛却像是恢复了明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最后一个瞬间,鸣人的眼中好像再次倒映出我的身影,他的嘴唇动了动,也不知是想要说些什么,还是仅仅只是无意义的动作。 “佐助……” 瀑布的轰鸣声中,仿佛有一声很轻很轻的呢喃。 鸣人软倒在我的怀里,他比看上去的要轻,毕竟这家伙只知道吃拉面喝过期牛奶,长期保持在营养不良的边缘。但一个失去意识的人总是显得比同样重量的行李要重得多。 他毛茸茸的脑袋靠在我的颈边,呼吸平缓悠长,一点点地吹拂在我耳侧。 水面恢复了平静,和湍急的上游不同,那么激烈湍急的水流从高高的悬崖上激荡着冲刷下来,无数细小的水雾蔓延着,但下游的水却十分平静。 静得可怕。 天边响起滚滚的闷雷声,我呆呆地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鸣人回去后会面临什么呢? 更加严密的监视?木叶上层的警觉与戒备?封印班暗无天日的封印? 没有了三代的维护,鸣人这次让九尾之力暴走,会直接被木叶那些闲得蛋疼的顾问团关押起来吗? 不是每一任火影都愿意让人柱力随便乱跑的,也不是每一任领导人都希望人柱力融入到村子中与大家打成一片。 这次鸣人不分敌我地打伤了卡卡西,木叶还会信任他吗? 不……纲手很可能是下一任火影,那个女人本身是个心软而又温和的人。 而这件事最关键的一点是——卡卡西。 卡卡西到底会怎么做呢? 他看见了鸣人失去理智点的暴走,也看见了我与鸣人对视之后才激发了九尾之力。卡卡西到底会如何抉择?是选择隐瞒下来,还是一切如实地汇报给木叶? 遥远的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没有转身,但还是清晰地看见鹿丸宁次他们浑身是伤地一路追踪过来。 我抱起鸣人,把他平放在岸边,转身离开。 卡卡西的出血量虽然泡在水里,但一时半会死不了吧? 路过在水面上躺尸的卡卡西,我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但终究还是继续向前迈开了。 我一边走,一边取下护额,用苦无在那个闪闪发亮的木叶标志上深深地划下一条长痕,像是一条与过去的分界线。 第70章 【番外】我的弟弟(1) 鼬是个天才,或者说,异才。 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显露出了令人惊异的天赋,无论是对于查克拉的提取,还是控制,他在看过一遍之后就能轻松掌握,并且举一反三。 作为宇智波族长的长子,又天赋异禀,宇智波鼬的名字很快就在全村范围内流传开来。 但鼬从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以让别人反复议论的,就像他同样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简单的忍术别人学不会。 鼬记事起,就在打仗。 村子里不断有忍者奔赴前线,然后不断有死讯传回来,无数人在哭泣,永远都在举办葬礼,永远都有人穿着黑色的丧服在街头痛哭。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一直传到村子的上空,所有人都好像失去了微笑的能力。 甚至连葬礼都不会有,一个鲜活的人离开,一张写着死讯的纸被送回来,或许还带着几件简单的遗物。——这就是一个人留在这世间的全部。 村子里的气氛很压抑,街道上的行人来去匆匆,血腥的空气好像凝结了起来,天空中是猩红色的凝云。 生命是如此脆弱,就好像狂风中摇曳的烛火,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活着时只是在无谓挣扎,死去后不留下一丝痕迹,就这样静悄悄地寂灭了。 如果人总归是要死的,那又为什么要活着呢? 为什么他们在为生命的逝去而痛苦时,却又在不断地扼杀其他生命。 小小的鼬有时会思考这些东西。 因为他的父母也在战场上,身先士卒。 鼬见过很多即将要奔赴战场的人,有害怕的,畏缩的,悲伤的,也有坚定的,平静的,甚至兴奋的。 反正他的父母很平静,好像把战斗看做了生活中最平常的一部分。 鼬知道,他们一家背后站着宇智波一族,所以他们不能退缩,任何时候就要冲锋在前,为族人开辟道路。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荣耀,是生活,是责任。 鼬偶尔也会困惑,为什么面对同一件事,大家却会有截然不同的反应。 就比如,鼬有时候会看到因为父母离开片刻而哭闹不休的孩子,鼬不太能理解小孩为什么会这样轻易地哭泣……哪怕他也是个小孩。 鼬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感觉。 父亲对鼬的要求异常严格,尤其是在知道鼬两岁就能流畅地提取查克拉以后,偶尔从战场上回来,带着一身的肃杀之气,就给鼬布置下一大堆苛刻的训练任务。 鼬只有沉默地完成,因为被独自留在那个空无一人的大宅子里,他没有别的事可做。也因为心中那一丝渺茫的期待,他希望能看到父亲眼中的赞赏,也希望父亲能因为检查他的功课而多停留一会儿。 在别的孩子还在聚成堆傻玩时,鼬就已经具备了忍者的基本素质,他严格要求着自己,一板一眼地度过每一天。 鼬从来都不太会玩,也不会和别人相处。 他总是一个人待着,做自己的事情,然后静静地看着,用他尚且稚嫩的眼睛观察世界。 宇智波老宅中很空荡,而鼬也习惯了这种安静,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喧嚣。 有时候,鼬从复杂晦涩的忍术卷轴中抬起头来,阳光已经从他身后偏移到了面前的墙根,墙是雪白的,阳光落在上面,描绘出一片朦胧的光晕。鼬甚至会以为这种安静会一直继续下去,父母只是他脑海中的一个幻象。 也许哪一天,他也会接到一张轻飘飘的纸,上面的几行字就描述了一条生命的消失。 他会很伤心吧? 会哭吗? 就像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些人一样,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鼬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样想象着,他好像感觉到了一丝难受,但心跳却十分平稳。 或许是他还不能理解“死”的含义。 那时候的鼬甚至觉得就算是自己,也有可能在哪一天就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就好像风吹灭烛火那样容易。 鼬心里有很多困惑,他也有很多不懂的事,但似乎从来都没有人在意过,仿佛所有人都默认他是优秀的,卓越的,无懈可击的。 鼬也有很多想说的话,但他找不到人说。就算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愿意静静地倾听他说话,他也未必能说出口,就算说出口也未必能说清楚,而那人也未必能听懂。 但鼬的性格里仿佛天生就有一些内敛和逆来顺受,他不会大声抗议,也不会去努力争取,他一直都很乖,只是安静地思考而已。 直到有一天,一切忽然变了。 战争快要结束了,局面向着好的方面发展,村子里的气氛也逐渐变好,不再像之前那样死一般的压抑和沉痛。 人们渐渐抹去了泪水,展露出笑容。 原本关门的店铺也重新开张了,饭菜的飘香回荡在街道上,好像带着一丝甜腻。 安静的村子变得热闹起来。 父亲和母亲都回到了家里,母亲怀孕了。 虽然父亲偶尔还是会出门做任务,但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都带着遮掩不住的笑容。母亲待在家里休息,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一条新的生命,所以全家都小心翼翼的,但却又无比欢喜。 尽管鼬每天仍然进行着刻板的修行,但却好像有什么改变了。 母亲喜欢抱着鼬,讲一些天马行空的故事,有些是童话,有些是母亲当忍者时听到的传说,也有些是母亲的所见所闻。 鼬喜欢听母亲讲故事,每次母亲都会准备甜甜的三色丸子给他吃。 鼬一直都喜欢吃甜食,只是以前,他从来不会因为喜欢哪种口味就多吃点什么。但自从父亲和母亲总是给他买三色丸子之后,鼬也开始学会了“要求”和“期待”。 路过丸子店时,小小的鼬会忍不住地瞟过去,然后母亲就会笑着摸摸他的头,带他去买最爱的三色丸子。 父亲有了更多时间来教导鼬忍术,鼬还是看过一次就能学会,明明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但鼬心里却生出了更多的期待。父亲是会给他买丸子呢,还是允许他在晚餐的时候吃纳豆? 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他的弟弟。 鼬明明知道战争的结束和这条幼小的生命没有关系,但他在心里还是这样坚定地相信着,相信他的弟弟带来了一切美好的事物。 “鼬想要一个弟弟,还是妹妹呢?”母亲的声音很轻柔,她轻轻把鼬抱在怀里,温暖得令人着迷。 鼬把脑袋贴在母亲隆起的肚皮上,他不知道自己其实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我觉得是弟弟。”他懵懵懂懂地说。 “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等他出来以后,就可以和鼬一起玩,一起训练,一起做很多事情。不过身为哥哥,要好好照顾他才行呢。”母亲笑着说。 鼬睁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贴在母亲怀里,隔着一层肚皮,他仿佛能听到弟弟的声音。 “一起玩,一起训练,一起做很多事情。” 原来弟弟是这样的存在吗? 从此以后,他就有弟弟了,他的弟弟可以陪着他,和他在一起。他不用再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不用再一个人默默地修行了,不管是从树上摔下来也好,手里剑射中了靶心也好,都没有人看到。 几个月后,鼬看到了他幼小的弟弟,躺在婴儿床里,小脸皱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双眼睛,虽然半睁半闭着,但却是纯净而明亮的黑色。 鼬伸出手去摸摸弟弟,却不小心把弟弟的脸弄红了。 原来弟弟是这么脆弱而娇嫩的存在,需要小心翼翼地照顾才行呢。 “弟弟……在干什么?”鼬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幼小而又娇嫩的生命。 “啊,他是在看你呢,他很喜欢鼬哦。”母亲在一旁笑着说。 真的吗?弟弟也喜欢我。 “我、我也喜欢弟弟。”鼬小声说。 那双明净的眼眸正在看着他,清澈到不可思议。有一瞬间,鼬觉得他好像把一切都摊开在了这双眼睛之前,他内心所有的困惑、不解和茫然,都在这样的眼睛中化为了乌有。 鼬颤抖着把软成一小团的弟弟抱起来。 柔软,娇嫩,温暖,仿佛阳光下盛开的花,灿烂而又耀眼。这小小的一团重量,沉沉地压在了鼬的心底,好像鼬之前都在轻飘飘地飞着,漫无目的,不知所措,但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因为这小小的一团,他的生命从此有了重量。 生命到底为了什么而存在呢? 如果死那么轻易,那为什么还要活着? 不、不想要弟弟死。 也许世界上有无数濒临寂灭的烛火在晃动,但只有面前的这一盏是特殊的,只要这双清澈的眼睛还睁着,鼬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具有了意义。 鼬凑近了,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弟弟的眼睛里,那种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拥抱他。 这是佐助,是他的弟弟。 * 《傲娇观察记录簿》(又名《痴汉哥哥的日常》)by黄鼠狼 7月24日星期六天气晴 今天终于见到了我的弟弟,他的名字叫佐助。很小很小,软绵绵的,细声细气,有点像小猴子。脸都皱在一起,还有很多湿漉漉的绒毛。 没想到弟弟竟然长得这么丑……不过竟然有点可爱!他的眼睛好漂亮!可惜只看了我一眼就移开了。弟弟的小手好柔软,妈妈说他只摸了我一个,他一定是喜欢我! 我也喜欢佐助! 我会一直喜欢佐助的。 佐助,你要快点长大哦,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学习,一起修行。还可以一起出任务。听说忍者执行任务时要有值得信赖的同伴,我想让佐助当我的同伴。 哦,对了。听说长大以后家族的长子就要把次子赶出家门,不过我们家这么大,我希望佐助可以一直和我住在一起。 第71章 【番外】我的弟弟(2) 他的弟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在佐助出生之前,鼬有过很多幻想,他本来就是一个爱脑补的孩子,他的很多同学都有弟弟,那些名为“弟弟”的生物,总是大声哭闹着,鼻涕眼泪口水糊了满脸,稍有不顺就会争闹不休。其实鼬不喜欢小孩,但他觉得,如果是弟弟的话,这些应该都是可以忍耐的。 但当佐助真正地出现在他面前时,鼬才发现之前的一切忧虑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自寻烦恼。 佐助拥有一双奇特的眼睛,他的瞳仁很大,黑得过分了,有时候像是深渊一般吞噬了所有光线,与他对视时,仿佛有无尽的黑夜铺天盖地压过来,阴沉沉的,压抑得令人窒息。 那双孩童特有的大眼睛总是静静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仿若神明,高高在上,冷漠而又淡然,好像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出可笑的木偶戏。 连着几个照顾佐助的保姆都面对这样可怕的眼睛只在短短几天就败退了,流言像是野草一样在宇智波族内疯长,什么样的话都有,有人说这孩子天生怪异,也有人觉得这说不定预兆着这孩子瞳力出众,有早早开眼的资质。 父母很担忧,他们担忧的是佐助的身体。 佐助和别的孩子都不一样,他从不哭闹,有了问题才会哼哼两声。他也不喜欢喝奶,仿佛天生就在抗拒着周围的一切,从不主动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 父母害怕佐助的眼睛有问题。 但鼬却从来都不这样认为。 在鼬看来,佐助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中,从来都不是漠然与冷酷,而是懵懂。那双眼睛太清澈了,清澈到一切东西在他面前都无迹遁形。他总是安静地注视着鼬,好像一直看到了鼬的心里。 ——那是一种奇妙的被包容的感觉。就仿佛鼬可以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做任何事。他不再是众人眼中的天才,不是宇智波长子,甚至不是一个忍者,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一个兄长。 这是他的弟弟啊。 这个孩子懵懵懂懂地来到这个世界,就好像朝阳下绽放的娇花。鼬不由自主地被这朵花牵引着心神,他甚至不允许微风吹破花瓣上的任何一颗露珠。 鼬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听他说话的人,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佐助,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柔软而又温暖。 他诉说着他所能想到的每一件事,什么学校的课程太无聊啦,同学太蠢啦,又遇到了一个想找他打架的人啦,等等。 如果没有佐助,如果不是说出来,鼬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的话可以说,原来每天都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原来修行也可以很有意思,值得拿出来好好说一说。 就好像每天无数件大大小小的事情,每天度过的二十四小时,只有和佐助在一起的时候,他这样喋喋不休地说出来,才具有了意义。 鼬一面说着,一面回忆,无数事情从他的脑海中翻了出来,明明之前亲身经历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意思,可是鼬说着说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佐助又在用那种眼神看他了,好像是看白痴一样鄙夷的眼神,还带着一点嫌弃。 这个表情由佐助做出来可爱极了。 看吧,佐助能听懂他说的话,佐助真的有在听,并且会做出各种可爱的反应。这些反应远比鼬每天所说的“趣事”要有意义得多。 “抱歉,现在给佐助说这些还太早了,以后等佐助长大了,我再教给你。”鼬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忍不住戳了戳佐助肉嘟嘟的脸蛋,这孩子正自顾自地吹泡泡,被他这么一戳泡泡“啵”的一声破了。 于是,鼬又得到了一个可爱的瞪视。 真的太可爱了,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鼬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但所有人的眼睛都是浑浊不清的,唯有佐助,他突破了世间的重重障碍,仿佛通晓一切,翱翔在天空上。 当看到火红的巨兽冲天而起,肆虐的查克拉充斥在空气中,让人战栗。鼬注视着那传说中最厉害的尾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强的存在,只要动动爪子,甚至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产生巨大的破坏,村庄在那种力量下不堪一击。 那一刻,鼬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剧变。他忽然意识到,作为一个忍者,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而他,又是多么的弱小。他以为自己很优秀,但其实只是目光短浅,固步自封,只不过都是些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 他甚至保护不了佐助,他的弟弟啊,是多么娇贵的存在,必须要足够强大小心呵护才行。 鼬带着佐助逃亡,然后趴在洼地里狼狈地躲避。他看着奉命来保护他的忍者,被巨石砸中,瞬间变成一滩肉泥。 生命就是这样脆弱,瞬间就会消散。死亡是这么的快,与它相比,活着,又算得了什么呢?生命就好像手中的流水,再用力地抓握,也总会流逝,无人能够阻挡。 下一秒,不知会出现什么,鲜活的生命就会明灭,微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血溅到了脸上,脚下的土地都被鲜血浸染。鼬只觉得浑身冰冷,眼前的世界是灰白的,只有刺眼的鲜血还在无限蔓延。 恐惧。 鼬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保住风中的火光,就要熄灭了,怎么办?就算活着又怎么样?那么微弱的火光,又能照亮什么呢?与那么一点可怜的光亮相比,黑暗是如此深厚而广袤。 “呀呀。”弟弟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下响起,稚嫩而纯净。小手拍在他的脸上,触感柔软而温暖。 这样柔软的温暖唤醒了鼬,将他从冰冷到令人窒息的血腥与死亡中拉了出来。就好像溺水的人抱着那根浮木,鼬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大口呼吸才使自己免于气管痉挛,一边紧紧抱住怀中婴孩,竭力汲取其中的温暖。 双臂间沉甸甸的,不容忽视的重量忽然让鼬冷静了下来。那种仿佛孤身一人站在荒野上的恐惧与迷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怀中的分量。就好像浮萍生出了根,牢牢地将鼬从漂浮的黑暗中捞了出来,重新感受着现世为他带来的安心与温暖。 鼬低下头,他的弟弟在看着他。 孩童明净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脸,那就是他。鼬恍惚看到了火光在眼中放大,放大,逐渐点亮了整个世界。——那一点微弱的烛火在某个时刻变得炽热而明亮,渺小的生命在这一刻拥有了特殊的含义。 只要佐助还看着他,他就拥有了存在的意义。 “佐助,佐助,佐助,佐助……”鼬疯了一般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一道咒语。浮萍生出越来越多的根,仿佛牵引的线,把他和佐助拴在一起。 只有佐助是不同的,佐助是他的弟弟,是他的责任。 “不要死……”鼬颤抖地祈求着,那抹火光绝对不能明灭。 如果……足够强大就好了吧?强大到挡住蜡烛旁边的所有风,小心翼翼地将他的珍宝护在怀中。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都可以,唯独你不能。 因为,我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剩下什么。 * 《傲娇观察记录簿》(又名《痴汉哥哥的日常》)by黄鼠狼 10月10日天气晴星期日 佐助是最棒的! 学校里的人都很无聊,他们的弟弟也只会无理取闹,只有佐助不一样,佐助不会随便哭闹,不会乱流鼻涕和口水,而且佐助比他们都要白!佐助的皮肤白白嫩嫩的,特别棒! 九尾有点吓人,不过有佐助在我就不怕了。 今天的表现很丢人,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一定要很快强大起来,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哥哥! 只有变强,才能配得上佐助! 第72章 【番外】我的弟弟(3) 九尾那天晚上,佐助昏了过去。 鼬紧紧守在佐助身边,抱着他,拉着他胖乎乎的小手,亲他的脸蛋,直到佐助再次睁开眼睛。 鼬没有注意周围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九尾的查克拉影响了他的大脑,可能……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族内的医生叹息着下达了最后诊断。 那时候,父亲和母亲的神情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很深很深的悲痛,仿佛幸福的家庭中出现了一道裂痕。 有什么东西在悄然中破碎了,即使后来在怎么努力也拼不回来。 鼬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他根本不相信医生说的话,他还是整天抱着佐助,去哪里都带着这个小小的包裹,叽里呱啦地向佐助诉说每一天的每一点小事。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有些事哪怕所有人都假装不存在,也不可能因此而改变。 佐助过于安静了,他不是哑巴,但都过了学说话的年龄,他依然不会说话。一岁多的孩子都会对大人说的话产生反应,但佐助却不会,对着众多人说的话,他的反应只有茫然。 “爸爸、妈妈、桌子,椅子……” 这些词佐助学起来都很快,但他似乎只是单纯地模仿。 当佐助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简单的词支离破碎,带着一种古怪的腔调,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母亲手中的盘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然后捂住嘴默默流泪。父亲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许久,才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全家人的慌乱与痛苦中,鼬看向佐助,那孩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与无措有些刺目。 不知是谁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宇智波全族上下都知道了本家的二子是个傻子。 佐助那双古怪的眼睛,似乎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是个傻子。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只是呆滞和痴傻而已。那么空洞,那么冷漠,那并不是魔鬼的象征,仅仅只是因为那双眼睛的主人本身就是痴呆,所以才映照不出任何东西。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会惧怕一双孩童的眼睛,也没有人喜欢有一个孩子总是用凌驾在一切之上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胆怯与渺小,他们宁愿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那个孩子的痴傻与愚笨,好像只要把那个孩子说得更傻更弱小一点,就能抹去他们的懦弱一样。 人们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渺小与无知,他们总是拼命地诋毁周围的一切,以此来衬托自己的伟大。他们只愿相信自己喜欢的,而不愿意去接受那些真实。 分家的人更是助长了流言的传播,渐渐地,整个木叶村都把宇智波幼子的白痴当成酒足饭饱后的谈资。 本家与分家的矛盾一直存在,那些分家子弟口中说的话,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不加掩饰。仿佛只要说得更过分一点,传得更广一点,就能抚平与本家之间的差距。 真是一群卑劣的人。 愚昧,无知,渺小,固步自封,可笑可悲。 但外面乌泱泱的谣言终究还是影响到了家里,或者说,家里的气氛远比外面那些流言要沉重多了。 父亲对着佐助再少展露笑意,他放弃了佐助,不像鼬那样从会说话开始就严格要求,整天费尽心思拿着浅显易懂的卷轴帮鼬启蒙,教导鼬锻炼身体,引导查克拉。他从不要求佐助做任何事,也从不在任何场合提议佐助的存在,他甚至很少对佐助说话了。 而母亲对着佐助,总是谨慎而悲伤的,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哭出来,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与佐助接触。 佐助,在家里变成了隐形的人。 当初对于这个孩子有多开心,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落。家里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佐助的问题,他们不谈及佐助,也很少去接触佐助,也许是因为失望,也许是因为伤心,又或许,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个孩子。 家里的人总是来去匆匆,任由佐助独自坐在房间一角,好像与其他人都割裂开来,分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假装这一切不存在一样。 但鼬才不相信佐助是傻子。 他的弟弟,那么鲜活的表情,那么有神的眼睛,怎么可能是白痴。 他只是说话说不好而已。 佐助……非常聪明。 鼬有时候在弟弟面前,总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似乎,他的弟弟,总是能明白他在想什么。然后用那种担忧的眼神望着他,摸摸他,对他露出笑容,用特有的方式来安慰他。 鼬相信,那不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当鼬又一次从学校回到家里,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饭,父亲坐在桌边看报,家里很安静,静到可怕,静到仿佛没有另一个孩子的存在。 鼬在墙边看到了佐助幼小的身影,那个孩子正扒着地板上的缝隙,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哭闹,相反,有一瞬间,鼬在那个孩子稚嫩的脸上看到了漠然与无谓。 夕阳从窗外斜照进来,暖黄色的光线透过厨房,照在方形的小桌上。只有佐助所在的一角,是灰暗的。 光与影的交界就像是一条分割线,把家里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佐助蜷曲在他那个独立的小世界里,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鼬冲过去,一把抱住佐助,把他幼小的弟弟紧紧抱在怀中。 鼬有些愤怒,他第一次对父母生出了不满,第一次想冲着父母大声怒吼。 他们从没想过,这一切对于佐助是否公平。 他们怎么能因为那样肤浅的检查就断定佐助是个白痴呢?他们难道没有看见佐助的眼睛吗?那么漂亮的眼睛,怎么能是傻子所能拥有的。 他们不会自己判断吗?他们的眼睛呢?都瞎了吗?!他们为什么不睁大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呢?他们看不见佐助的聪明和早熟吗? 他们为什么不看?是不敢看?还是不想看? 佐助不是他们的儿子吗?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却相信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的话语。 佐助真的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比别的孩子要优秀的多。 似乎从小的忽视,让他小小年纪就懂得了很多。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只是毫不在意。就像他不在意父母对他的态度一样。 鼬有时候觉得,佐助太宽容了,仿佛能容忍所有的不平。 又或许,那并不是宽容,而是冷漠。 佐助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所以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 不,佐助只是说话比较慢而已。 佐助那么聪明,但每个人都有弱点,佐助的弱点只是格外不会说话。 莫名的,鼬不想承认佐助对于这个世界的冷漠,因为他害怕,自己也在佐助毫不在意的范畴之内。 所以他安慰自己,笨拙地欺骗自己。他更加努力地抱着佐助,时时刻刻都不放松,生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弟弟就抛弃了这个世界。 鼬开始更加认真地教佐助说话,出于那种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惶恐,他其实在拼命增加自己与佐助的联系。 他想让佐助看着自己,想让佐助和他说话,想让佐助与他有更多更多的交集,而不是每天他一个人滔滔不绝地唱着独角戏,那让他觉得,佐助随时都能抛弃他,离开他,然后在寂静无声之中消失不见。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鼬无时无刻不在惧怕着,他想要守护的烛火太轻太飘渺了,几乎要泯灭在黑暗中。 鼬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让那盏烛光燃烧起来。 “我是哥哥,鼬。” 鼬一遍一遍地对佐助重复着这句话。 佐助始终无动于衷。他好像根本听不见鼬的声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只是掰着自己的手指玩,也比看见鼬要有意思得多。 鼬知道,佐助明明是能听见的,他甚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不说,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因为鼬在他心中,根本不是“哥哥”,甚至,只是一个连名字都不需要记住的无关紧要的人。 “我是哥哥,鼬。” 第一千遍,鼬依然努力笑着,对佐助说这句话。 回应鼬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那孩子甚至不愿意多给鼬一个眼神。 鼬很丢脸地哭了,当然不是在佐助面前。 鼬独自在后山修行,他疯了一样地扔苦无,手里剑互相碰撞着,乒乒乓乓散落一地。直到夜色深沉,鼬才气喘吁吁地坐到地上,他的汗水浸湿了衬衫,风一吹就凉冰冰地贴在身上。 恍惚间,鼬感觉脸上也一片冰凉,他抹了一把,出的汗比想象中要多很多。 ——因为,那是泪水。 哭过之后,鼬才觉得自己真是娇气,他是男孩子,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哭呢。于是他赶紧回家,洗了澡收拾好自己身上的狼狈,准备在睡觉之前偷偷溜进佐助的房间看一看他。 佐助太小了,就一个人睡觉,鼬很不放心。 但出乎意料的是,佐助醒着。 鼬刚偷偷摸摸走到佐助床边,这个小小的孩子就睁开了眼睛。 “鼬?” 孩童诺诺黏黏,有些含糊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睡意,但那个音节却确确实实是鼬重复了一千遍的名字。 黑暗中,软软的小手伸了出来,像是下意识地抓住了鼬的衣角。 鼬蓦地一颤。 那一瞬间,鼬好像听见了樱花盛开的声音,那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灿烂与辉煌,仿佛全世界的美好都在这个夜晚汇聚了过来,如同烟花一样一大朵一大朵地炸开了。 但那种感觉又很细腻,通过拽在他衣角的那一点微弱的重量与温暖,迅速蔓延。 月光一点一点地落进那孩子的眼睛里,鼬睁大眼睛看着,那孩子的瞳孔在月光中晕开一片浅淡的光环,如同天使。 “要叫哥哥。”鼬忍不住乞求更多。他抱住佐助,只觉得前一刻他才哭过,这一刻又要哭了,但这次却截然不同。 鼬的乞求没有得到回应。 但鼬心里的樱花却没有凋谢。 如果说了一千遍,你就愿意叫我“鼬”的话。 那么,我说一万遍,甚至十万遍,让我说多少次都行,叫我“哥哥”吧,哪怕只有一声。 我是你的哥哥啊,佐助。 * 《傲娇观察记录簿》(又名《痴汉哥哥的日常》)by黄鼠狼 10月28日星期三天气晴 今天是特别的一天! 佐助叫我的名字了!我就说我一定是弟弟最喜欢的人!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话呢!弟弟开口第一个叫的就是我! 不过我偷偷哭了的事必须要忘记!绝对不能让佐助知道!(加粗,下划线) 决定了,我明天要对佐助重复五百遍“我是哥哥”这句话,这样一个月就可以完成一万遍了呢,佐助一定会牢牢记住我的! 今天我修行回家晚了,佐助有特地等我回来呢!果然,弟弟是小天使! 我也最爱佐助! 第73章 【番外】我的弟弟(4) 当鼬第一千遍介绍自己时,佐助终于叫了他的名字。 当鼬第一万七千八百一十二遍重复自己是哥哥时,他终于听到了佐助叫他为“哥哥”。那孩子抬起头来,眼中倒映出鼬的身影,仿佛春日樱花树下的湖面,阳光洒落下来,一点一点在清澈的湖水中勾勒出鼬的轮廓,樱花的清丽与热烈渲染出色彩,于是鼬的影子便格外清晰,好像从万千世界中脱离出来。在浅淡的湖面上,唯有鼬的身影是有颜色的,鲜明而又立体,栩栩如生。 那孩子逐渐变得鲜活,温暖的光芒一丝丝渗进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 鼬依然唠唠叨叨地重复着自己的每一句话,直到佐助愿意跟着他复述为止,鼬从不放弃,甚至再也不会因为佐助的抗拒而偷偷哭泣。 ——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有时候佐助会很生气,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砸向鼬。 鼬知道自己这样很烦,但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佐助还那么小,那么懵懂,但鼬身为哥哥,却不可以让弟弟随便任性。 语言是这个世界上很重要的工具,佐助必须要学会掌握这个工具,哪怕他不喜欢,鼬也要让佐助学会。 佐助的力气不大,就算东西砸在了鼬的身上,发出“砰”的一声,但也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并不怎么痛。 鼬并不在意这些,甚至他也觉得佐助被烦到发脾气是正常的。鼬一边收拾佐助砸碎的东西,一边认真思考该怎样哄佐助开心,是给佐助吃他最喜欢的小番茄,还是明天给佐助买更多的玩具? 但当鼬看向佐助时,却从那孩子眼中看到了愧疚与无措。 似乎是察觉到了鼬的目光,佐助气鼓鼓地别过头去,好像刚才流露出的愧疚都是错觉。 但鼬知道那些愧疚与不知所措,才是佐助真实的感情。笑意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鼬的脸上,他收拾好狼藉,走过去戳了戳佐助的额头。 小孩子的脸肉呼呼的,像是小包子,但戳起来又很软。佐助的额头光洁白皙,被鼬戳得稍微红了一点,甚至有时候,鼬忍不住想让这种淡淡的红更多一些。因为佐助长得太清秀了,偏偏又白得像是雪做的。被鼬戳出来的这一点红色,仿佛一下子将佐助本就俊秀的五官渲染得更艳丽了,俏生生得好像生活在童话里的小王子。 佐助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咬住鼬的手腕,用那几颗小乳牙使劲磨蹭。鼬小心翼翼地露出柔软的手腕内侧,把一旁凸出的骨头避过去,生怕咯疼了幼弟稚嫩的牙齿。 一点都不疼,相反,还有点痒。 佐助根本就没有真的咬,他只是糊了鼬一手口水,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却只是让鼬的皮肤稍微有点发红。 看吧,这就是他的弟弟。 温柔,善良,体贴,美好到不可思议。 在面对佐助时,鼬甚至感到惭愧。 因为这个年幼的孩子,给了鼬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所有人都把鼬当成无坚不摧的天才,就连父母都在不知不觉中,认为鼬就应该遥遥领先走在所有人之前,认为鼬理所应当的是天才no.1,认为鼬根本不需要费心照顾,鼬是那么的独立自主,那么优秀,从来都没有烦恼,也不会感觉到疲倦和委屈。 但只有佐助,会照顾鼬。 这种照顾,随着佐助一点点长大,变得越来越明显。 佐助渐渐学会了说话,但他依然很少开口,更多时候,他喜欢沉默地做自己的事。 鼬的优秀让他在学校和同伴之间受到了孤立,他仅用一年就从学校毕业成为了下忍,和比他大很多的人分在了同一个队伍里,队友们有意无意地和鼬之间划下一道界线,他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宇智波家大名鼎鼎的天才,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有他们一半高却比他们都厉害的小队友。但没有人觉得鼬会因此而感到难过或孤独,在大家看来,天才就是孤傲的,不需要同伴,也不会为此而伤心。 就连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当他又一次深夜修行回来,临睡前去看佐助时,那个孩子依然没睡,虽然睡眼惺忪,但坚持着等鼬回家才肯放心睡去,就好像担心孩子晚归出了意外的家长。但明明鼬已经去惯了后山,就连真正的父母都不会担心这种事,而佐助这个年幼的孩子却在事实切切地担心着鼬,好像天才的鼬在他眼里只是一只可怜巴巴连飞翔都不会的小雏鸟。 “佐助,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鼬抱着佐助,轻声说着蹭上了他的小床。 这不是鼬第一次要求和佐助一起睡觉了,但佐助总是很不耐烦地把鼬推下去,说鼬占了他的地方,偶尔还会嘲笑鼬太幼稚。 这次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佐助对着鼬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但出乎意料的是,佐助却没有推开鼬,任由鼬掀开他热乎乎的被窝钻了进去。 真的钻进了暖和的被窝,鼬才有点发蒙。 佐助看着鼬,那双清澈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很安静,那孩子什么都没说,但却好像知道了鼬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问“怎么了”,也没有问“今天过得开心吗”,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鼬,然后在被窝里踹了鼬一脚。 “看什么看,睡觉了。”佐助凶巴巴地说,他转过身去,用小屁股怼着鼬的肚子,一边还嘟嘟囔囔,“真是的,都这么晚了,你就是命中注定当个小矮子啊,鼬。” 鼬默默抱紧了佐助,小小的一团贴着他,既柔软又温暖。 和佐助一起睡觉呢!佐助香香软软的,抱起来好舒服。 黑暗中,鼬傻兮兮地笑了起来,他忽然意思到自己之前是不太开心的,但在忽然之间,他就真的不在乎了。他和佐助贴得那么近,能听见佐助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那声音就在他的心脏旁边,就好像他们的心跳连在了一起。 温暖的血液从佐助身体里潺潺流出来,流进了鼬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有神奇的力量冲刷过他的四肢,消除了他修行的疲劳与痛苦。 鼬无声地闻着佐助身上香香的味道,把他抱得更紧,更紧,几乎要融为一体。 许久,鼬才咕哝着说:“要叫哥哥。” 睡着又被吵醒的佐助反手糊了鼬一巴掌,这下鼬彻底老实了,抱着佐助沉沉睡去。 佐助睡觉很不老实,或者说,习惯了一个人独霸一张床的感觉。他一会儿踹上鼬的肚子,一会儿又往后蹭着恨不得把头枕到鼬的脸上去,要不然就把半个身子都搭在鼬的肚皮上。鼬抱着佐助的小胖腿,却睡得很开心。 半梦半醒之间,鼬感觉被子被佐助踢到了床底下,但鼬太累了,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全是睡意,不过很快,暖和的被子又重新回到了鼬的身上。一个小团子趴了上来,把抽走的被子角严严实实塞到了鼬的背后。 好温暖啊…… 鼬不由得这样想。 只有佐助,会在晚上一直等待鼬回家才放心睡去。 只有佐助,会在鼬笑着说“没事”的时候,依然担心他会受伤。鼬用他永远淡定的表现和微笑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但只有佐助会直直看着鼬,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所有的假装和逞强。 但佐助却从来不会说出来,总是不经意间,就抚平了鼬心里的波澜。 佐助不需要鼬的感激,不需要鼬有多么沉重抒情的表达,他总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把鼬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然后精心呵护着,让鼬分不清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就连鼬自己都不在乎的小事,却有佐助帮他记在心里。 真是太窝囊了。 鼬闷闷地想,他想要变得更厉害一点,想要更强,想要对佐助更好,明明他才是哥哥,但他却可耻地依赖着自己年幼的弟弟。 那是因为佐助太厉害了。 鼬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 怎么会那么厉害呢?佐助轻易就看穿了鼬的全部。 佐助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那种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困扰到他,似乎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任何事。 总有一天,佐助会把他远远抛在身后的。 鼬只能拼命地修行,努力变得更强。他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害怕有一天会被丢下,甚至……害怕佐助收回了他给予鼬的所有温暖与眷顾。 鼬想让那双眼睛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更加努力地抱紧佐助。 如果他能做的和佐助一样好。 如果他对于佐助来说,就像是佐助对于他那样重要,就好了。 * 《傲娇观察记录簿》(又名《痴汉哥哥的日常》)by黄鼠狼 11月12日星期一天气阴 今天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我和佐助一起睡觉了!佐助睡觉的样子好可爱!他在我怀里钻来钻去,就像是小兔子一样。而且他还把小脚翘起来搭在了我的肚子上,超可爱的!好想咬一口佐助的小脚,可是那会吵醒他的吧还是不要打扰弟弟睡觉了。 佐助有帮我掖被角哦,真的好幸福! 明天我也想和佐助一起睡,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有晚安吻!我想要佐助亲亲抱抱掖被角,啊,身为哥哥怎么可以有这种可耻的想法!换成我来为佐助掖被角吧! ……嗯,可是还是好想和佐助一起睡觉。 为什么佐助那么讨厌和我一起睡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第74章 野心与报酬 昏暗的石室,阴森湿冷的空气,只有墙角的蜡烛还在明灭着,微微晃动。无数似人似兽的吼叫声在漆黑的长廊中反复回响,铁质栅栏哐当哐当地震动,偶尔有狰狞的手臂从其中伸出来,在半空中像是要抓到什么。 在走廊尽头的大厅,我侧身闪过对方的攻击,反手一刀将面前这人的胸口洞穿,错过了要害,然后趁着对方**的瞬间,大力将他踹到一边。 一人从我身后包抄过来,但体力的大量流失让我的反应速度也随之下降,只能匆忙回身格挡,一时没站稳,被狠狠一脚踢飞出去,撞在大厅的墙壁上。 “佐助,还不使用写轮眼吗?” 大蛇丸抱臂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战斗。 我被撞得呛了一下,胸腔里火辣辣的痛,但来不及休息,只是暂时屏住呼吸,将查克拉聚集到右手,瞬间爆发出去,雷电猛的激射而出,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刀,一直延伸到大厅的另一侧,轰鸣着照亮了整座地宫。 雷电形成的□□横扫而过,仅剩的几个黑影也倒了下去。 大厅中只剩下我一个还站着的人,这时我才有机会喘了口气,慢慢顺着背后的墙壁滑坐下去。 “啪,啪,啪……” 单调的掌声在大厅中回响着,大蛇丸拍完手,终于忍不住低低笑了,他像是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但期待与赞赏却在扭曲的笑声中显露无疑。 “太精彩了,佐助。这又是新的招数吗?仅仅是一个星期而已,你每天都能给我新的惊喜。不过,如果你愿意使用写轮眼和我给你的力量,恐怕解决这些废物只是几分钟的事,而不是搞得这么狼狈。”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我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谁喜欢这个死变态的牙印啊? 我身侧的小门,吱呀一声开了。 其实,与其说我待在一个圆形的大厅里,倒不如说是一个庞大的斗兽场。空旷的圆形场地周围是高而坚固的墙壁,巨大的铁笼镶嵌在墙壁中,里面关押着各式各样的怪物。 这些都是大蛇丸的实验产物,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只有极少数的成功品还能保持理智,但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总是在失控的边缘徘徊着。而更多的,是实验的失败品,他们已经在狂暴力量的影响下彻底沦为了只知道杀戮的野兽,甚至很多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形态。 自从我来到大蛇丸的基地,我每天的生活,就是上午做一些基础修行,下午在这里待着,打败大蛇丸放进来的所有人,然后才能离开。而大蛇丸却每天只是出现几分钟,居高临下地评论着我的战斗,而后消失不见。 大蛇丸好像在与三代的战斗中受了很严重的伤,忙着转换身体没空理我。又或许这是特地给我的下马威,对我冷处理,让我关在笼子里像是古罗马的奴隶那样盲目厮杀。 不过这样也好。 打斗至少让我稍微冷静了下来,在运动了几天后,我总算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圆形场地的一侧,倒下的怪物堆积如山,我每天都要经历上百人的车轮战。 除了几个万不得已,我都只是打昏了他们,哪怕他们看起来再像个怪物,但他们终究是人。 其实我的做法也无济于事,大蛇丸不仅是为了让我练手,也是在测试这些实验成果,如果有些实验体展现出卓越的能力大蛇丸甚至会亲自出面保下他,而其他的失败品,估计最终的下场也只能是被大蛇丸销毁。 我将太刀归入鞘中,沿着小门后的暗道走出训练场,药师兜已经等候在外面了,他递给我一托盘的疗伤药物和绷带,脸上带着他一贯的虚假笑容,像只白毛狐狸。 “佐助君,大蛇丸大人叫你过去。” 大蛇丸叫我? 这可是我来到基地以来的第一次。他终于观察够了吗? 我挑了挑眉,却没有搭理兜,只是这家伙已经习惯了似的,当做没有看见我的冷脸,笑了笑走在前面带路。 我不喜欢兜这家伙,我一直以为我就够无趣的了,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无聊的人,都简直就像是一片暗淡的墙灰,既不是深邃的黑和纯粹的白,也没有任何灿烂闪亮的地方。 我觉得多看他一眼,都好像是我的损失。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活的毫无可取之处?身为一个活人,比死人都要枯燥乏味。我和兜交流,还不如蹲在墓地里对尸体说话。 大蛇丸的基地永远都是潮湿阴暗的,但他做地下工作的经验十分丰富,虽然把基地弄得像蛇窝一样,但基地却真的没有多出来一些不和谐小动物。 我走进实验室,就看到大蛇丸正举着一支不知名试剂,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他写的字挺难看的,非常潦草凌乱。我估计他本身字就写得不好,更何况现在的他太废了,刚刚转生完的身体十分脆弱,说话大声一点都要喘气。 其实很多实验都是由兜来协助完成的,但有些时候,大蛇丸还是会忍不住亲自上手。 “怎么样,还习惯吗?佐助。”大蛇丸从实验中抬起头来看我。几天前他还缠着绷带,但现在,他拆下绷带后,却不是这具新身体的面容,而是那张属于大蛇丸的面孔,苍白消瘦的脸颊,蛇一样的金黄色竖瞳,勾玉形状的耳环在他乌黑的长发间微微摇晃。 “还行。”我随意回答。目光忍不住落在大蛇丸摇晃的耳环上,然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戴耳环?为什么?!难道这真的是这个世界的潮流? 而且面前这家伙的耳环在晃啊,真的好想冲上去把那两个勾玉揪住,让它们不要再晃了。 兜拿了一支褐色的试剂要往我胳膊上扎,我一把捏住他的手。 兜推了推眼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大蛇丸和我对视了一会,才笑着摊开手道:“佐助,这是增强身体愈合能力的试剂哦。” 他慢慢走到我身前,金黄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修长惨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放心吧,佐助。我会好好疼爱你,不会把你弄坏的。” 无声中,我已经从兜手中拿过针剂,将尖细的针尖抵在了大蛇丸的颈部动脉上。 “弄坏我?”我眯起眼睛,轻声反问。长针在灯光下反射出惨白的光芒,里面的液体微微荡漾。虽然只是一管很小的针剂,但足够戳穿大动脉,无论里面的药剂是什么,注射进了动脉中,都能让大蛇丸在换了新身体一个星期后再找一个。 大蛇丸低低地笑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蛇那样嘶嘶作响,有一种黏腻阴冷的质感。他并没有动怒,相反,他显得很愉悦,眼中诡密的光芒霎时间变得更加炽热了。 “真凶啊,佐助。”大蛇丸饶有兴趣地说,“那种眼神,就像是野兽一样。看来不是我发现了你,而是你选择了我。” “木叶知道他们到底养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吗?没想到,现在那样软弱的木叶竟然还能出现这样的孩子。”大蛇丸看着我的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惊叹和欣赏,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握住了我的手,取过药剂。 “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我?”大蛇丸问。因为我的杀意很明显,但他却不像在问一个要杀他的人,更像是一个老师在考察心爱学生的成绩。 “你从来不试图掩饰你的想法,而且很自信。”大蛇丸缓缓说道,“当然,你有自信的资本。” 一旁的兜在我用药剂指着大蛇丸时就戒备起来,因为刚换完身体的大蛇丸实在是太虚弱了,但我们都没理他。 半晌,我注视着大蛇丸的眼睛,回答了他的疑问:“我在等你兑现你的诺言。” “那你应该接受这支药剂,佐助。”大蛇丸的目光就像是阴冷的蛇那样紧紧黏在我身上,他轻声说着,几乎像是恶魔的耳语,把那支药剂重新放回了我的手上,“这能让你变强。” 谁愿意用这种恶心的东西?这个变态出产的三无产品我是一点都不愿意碰! 就算是真的能增强我的愈合能力又怎么样? 我不由自主地挑起眉:“难道我还不够吗?” 大蛇丸一愣,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你想要我的身体吧?”我问。 几天时间足够我切实理解大蛇丸的意图了,毕竟那隐藏在黑暗中垂涎又贪婪的眼神可不是那么容易忽视。大蛇丸看着我的神情,就好像荒漠里的旅者看见了唯一的水源,一面沉醉一面妄图据为己有。 惊叹,探究,占有,势在必得,这些东西混杂在大蛇丸的眼里,让我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对着我流口水。 不过这样也好。 如果他对我毫无兴趣,那我才需要担忧。他对我有所求,才会在得到想得到的东西之前,不断给我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我将针剂随手扔到一边,抓住了大蛇丸的手腕,我们之间离得很近,大蛇丸又比我高了一头,害得我不得不仰头看他。 和我温热的身体不同,大蛇丸的体温很低,凉飕飕的。我明明扣着他的手腕,却几乎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 “我的身体,还不够好吗?”我看着大蛇丸,轻声问。我清晰地在大蛇丸眼中看见自己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难道我还需要那种东西?” 大蛇丸的呼吸一滞。 我们之间的体温差距太明显了,就像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冰冷与僵硬,他也同样能感觉到我的热度和血管中潺潺流过的血液,那是鲜活的生命所特有的魅力。我无比清楚,对于大蛇丸来说具有诱惑力的是什么。 自从我来到基地,大蛇丸就一直在暗中窥探着,他的目光也越来越炽热,他对我很感兴趣,因为我身上藏着他无法探知的秘密,不仅仅是写轮眼,还有我展现出的对查克拉的操控与感知。所以他才必须要接手我的身体,这具在他看来已经达到完美的身体。在探明那些秘密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用他不成熟的药剂毁了一切。 大蛇丸看着我,更加鲜艳热烈的火焰在他眼中被点燃了,他后退一步扶着桌子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了拍手。 “太棒了,佐助。”大蛇丸擦去眼角因为狂笑而流出的泪水,“我看见了你的野心,太棒了……是的,我会让你变强,强到屹立于这世界顶端。” 大蛇丸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黑色的长发从他肩上滑落,挡住了他的脸。他捂着眼睛的手微微下滑,露出了那双因为贪婪和急切而变得有些狰狞的蛇瞳。 “但是……等你实现野心的时候,就该我收取报酬了。”大蛇丸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只有罪恶与疯狂的世界。 “我等着。”我淡淡地说。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公平交易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我向来只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你想要的我却不会给。 报酬? 别天真了,是你哭着喊着要为我献上一切的。 75. 感知忍者 在大蛇丸基地的日子,出乎意料的有趣。 大蛇丸给了我在基地里畅通无阻的权力,我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包括基地之外。我可以挑我最喜欢的训练场,住在我认为最舒服的房间里,随意阅读大蛇丸所有的藏书和研究数据,甚至可以决定全基地中午要吃什么。 有很多人都表示了不满,可能他们不太喜欢吃番茄和烤肉,但大蛇丸什么都吃,连大蛇丸都没有异议,他们又在跳脚什么呢?说我对大蛇丸不敬?说我虐待大蛇丸? 难道烤肉和番茄的营养不够丰富吗?! 于是我**了所有反对的人。 其实我也没有特地做什么,只是把每天拦在路上的人打一顿,如果中午出现的饭菜不是我想要的,我就顺路去厨房威胁一下厨师。 两天后,我就发现厨房里换人了,新来的厨师非常善解人意,而且做的饭比之前好吃三点五倍。 在基地里很自由,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做无聊的任务,不用拔草捡垃圾找宠物,也不用藏着掖着躲暗部。 我想打架就打架,随便都能找到很多耐打的人,想研究忍术就研究忍术,大蛇丸的藏书丰富到令人惊叹,我可以随意变化查克拉而不用被某个白毛打断,我也可以躺在床上练习,不用害怕打坏了床头灯。 当兜又一次自动自觉地为我换好房间里被损坏的东西时,我就决定少讨厌他一点。 大蛇丸会特地抽出时间指导我忍术,他对于忍术的理解非常有趣,只有一点不太好——他的审美有问题。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蛇有那样的执念。 比如说从袖子和嘴里放出蛇之类的,我果断拒绝让那些奇怪的小动物从我嘴巴里钻出来,袖子我倒是可以接受。 我不得不承认,大蛇丸的很多忍术还是蛮实用的。 【万蛇罗之阵】 训练场中,我飞快结印,将双手按在地上,地面一寸寸龟裂,密密麻麻的长蛇从泥土中钻出来,不断翻涌着,汇聚成一片由蛇组成的海洋。这些蛇的数量是可怖的,嘶嘶叫着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大蛇丸,转瞬就将他吞没。 大蛇丸企图挣脱,我控制着蛇群缠住他,越来越多的蛇飞扑上去,缠绕住他的手脚。蛇群破坏了他脚下的地面,令他失去了平衡,无处着力。 大蛇丸倒了下去,被淹没在万蛇的海洋里。 我能感觉到大蛇丸杀掉了不少蛇,但蛇太多了,那些死去的小蛇与庞大的蛇群相比微不足道。 突然,大蛇丸在蛇群的包围中消失了。 不,更确切地说,大蛇丸原本被重重缠绕的身体突然像是漏气了一样憋了下去,蛇群失去了目标,松松垮垮地散开,而他本人却极其柔韧而又快速地从群蛇的缝隙间穿过,钻入地下,就像是失去了人类的形体限制那样。 大蛇丸的速度很快,转瞬来到了我的面前,从地下跳出的那一刻,他忽然又从细长的状态恢复了人形,草雉剑在阳光下划过一道锐利的锋芒。 我向后退了一步,蛇群如同海浪一样翻涌而起,组成异常坚韧的壁垒,挡住了大蛇丸的攻击。 大蛇丸没有再动,群蛇就好像来时那样毫无征兆地退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被破坏的很彻底的土地。 “那是什么?”我看了看大蛇丸消失的那个地方,那里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空壳一样的东西,因为脱离了本体,那层皮渐渐垮下来,融化成一滩不知名的液体。 而大蛇丸不仅凭借这个脱了身,他身上被蛇咬伤的痕迹也全都消失不见了。虽然看起来有点恶心……但非常实用! 但大蛇丸却没有先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使用的忍术做出了评价:“佐助,这个术的发动你本可以再快一点的。” 是啊,确实可以再快一点,但那样意味着我需要从嘴里吐出成千上万的蛇。 我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从嘴里吐出来那么多蛇是什么感觉?” 大蛇丸低低地笑了,没有理会我的呛声,只是很客观地说:“那样更有利于对敌人正面造成冲击。” 虽然大蛇丸说的确实很对,当两方交战时,突然从嘴里吐出点什么东西不仅能够节约双手,还能直击对方的面门,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佐助,你对术的变化非常有天赋。蛇群从地面出现更有利于包围对方,不留下任何逃跑的余地,而且你很精细地操控了蛇群的每一个动向,这是很少有忍者能做到的。”大蛇丸笑了笑,道,“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你都做得非常漂亮。” “这已经不是我的‘万蛇罗之阵’了,佐助,你发明了一个新忍术,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大蛇丸鼓励地看着我,他其实是个挺不错的老师,教忍术时很耐心,评价十分客观,洞察力敏锐,而且从不贪功,每次我对他的忍术做出合理改动时,他都能很好地接纳,并且让我给自己发明的新忍术取名字。 而且和卡卡西的谨慎和劝阻不同,大蛇丸欣赏我在忍术上的任何尝试。 可惜我从来不是一个好学生。给忍术起名字真的是很傻很中二的行为,我早已经过了拿着小树枝大喊“阿瓦达索命”的年纪。 “佐助的忍术。”我平静地说。 大蛇丸有些无奈:“佐助,昨天那个术就是这个名字。” 为什么这家伙对于起名字如此执着? 我看了大蛇丸一眼,只好取了一个新名字:“佐助的忍术2.” “噗……”一旁的兜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在我和大蛇丸一直的目光下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很抱歉,大蛇丸大人,佐助君。”兜讪讪地说。 他在嘲笑我起的名字?!对,没错,他也十分看不起“佐助的刀”。 竟然敢亵渎我的刀!我微微皱起眉,但在我对着兜拔刀之前,大蛇丸及时让兜离开了。 “兜,你先去三号实验室看看。”大蛇丸命令道。 “是,大蛇丸大人。”兜推了推眼镜,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没想到大蛇丸还挺护着这个家伙的。我默默地把手从刀柄上松开。 可是兜这个家伙,非常奇怪,好像只是顶着一个虚假的空壳在世间游荡,而内里什么都没有。 我在大蛇丸的基地里见了很多人,大蛇丸似乎热衷于收集世界各地的神奇生物,他的库存里什么货色都有,那些人要不就是身怀绝技,体质特殊,要不就是性格和成长经历都十分有趣。在我看来,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比兜要好得多,以大蛇丸的能力,稍微培养一下就能成为得力助手。 可是大蛇丸却偏偏让兜作为他的器重助手,丝毫没有换人的意思。 “兜的能力非常出色。”似乎是察觉到了我和兜之间隐隐的波涛暗涌,大蛇丸解释道。 兜浑身上下几乎都写着“间谍”两个大字,他是作为间谍被培养出来的,我不相信大蛇丸不知道,甚至,兜还是个没有立场的间谍,他随时随刻都会叛变。 不过,既然大蛇丸喜欢那就无所谓了。 看兜的样子,他好像也挺喜欢大蛇丸的。 看着兜离去的地方,大蛇丸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他很好用。” 这句话中蕴含的意思似乎很多,又似乎很单纯,我抬眼看去,却见大蛇丸轻轻笑了笑,对我露出那种最常见的垂涎之色:“当然,佐助是我见过最出色的。” 我抽了抽嘴角,无视了大蛇丸言语上时不时出现的挑衅,开始仔细回想大蛇丸刚才使用的独特的替身术。 大蛇丸的忍术自成一派,不像是别的忍者那样只是通过结印来引导查克拉,大蛇丸把查克拉运用到了各个地方,以此来达成神奇的效果。他能随便改变躯体的能力,也并非什么禁术,而是来自身体内部对查克拉的独特运用。 大蛇丸是天才,他的天才之处不仅仅在于他天生的禀赋,还在于他百无禁忌的思想,他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敢想。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我集中精神,将查克拉按照大蛇丸流派的方式改变,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把身体仅仅是当做一个躯壳,然后轻轻一挣,如同蛇类脱皮一般,我从外面的一层膜之中脱离出来,黏腻的液体充当了缓冲的粘合剂,我回头看看自己脱下来的“皮”,那一团东西飞快地枯萎,融化。 而褪去了外壳的我身体有些虚弱,但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之前所受的一些细小的擦伤也全都消失不见。 术式成功了,我还沉浸在那种独特的方式中,脑海中飞快计算其他可行的变化。但这一次,大蛇丸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我一旦成功了就呱唧呱唧地鼓掌,砸上来一堆虚伪的赞扬。 我看向大蛇丸,发现他正抱着手臂,深深地看着我,阳光顺着他苍白的侧脸洒下,留下一片棱角分明的阴影,他眼角隐隐带着浅淡的紫色,显得眼睛愈发邪狞,他的目光异常炽热,却又带着不可思议的穿透力。 “太了不起了。”许久,大蛇丸才轻声说,他的声音里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肩膀。 大蛇丸紧盯着我,长发从他脸侧垂下来,好像把阳光阻挡在外形成一个小小的阴暗空间。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激动万分:“佐助,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什么? 无论大蛇丸向我示范了何种忍术,我都能看一遍就立刻学会,然后稍加改动。但那些忍术都是有标准的结印,只要结印正确,能合理利用查克拉,就能使用出来。 而刚才的替身术,大蛇丸是在蛇群的包围下使用出来的,我本应该看不见他到底做了什么,更何况,那个替身方式也不是简单的结印就能做到的。 大蛇丸根本没有听我的回答,就立刻自己说出了答案:“你能看见查克拉!” 大蛇丸惊叹地望着我,手指虚抚过我的眼睛,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喃喃自语:“就算是写轮眼,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你不需要写轮眼就能看到。” “感知型忍者……”大蛇丸忽然说,他捂住自己的脸,大笑起来,“竟然是感知型忍者!佐助,你太令我惊讶了。我还从没有……” 大蛇丸笑得厉害,他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甚至不顾我们还在训练,就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拖回基地。 大蛇丸拉着我走在阴暗的长廊中,大步向前走着,勾玉耳环连带着长发摇曳生风。 “佐助,西牢笼里有多少人?”大蛇丸问。 走廊西侧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没有光,只能隐约看见铁栏杆后的一小片地方,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从无边的黑暗中传来。 大蛇丸又在发疯了。 我不明白他在兴奋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72.” 大蛇丸攥紧了我的手腕,他没有回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低沉中透着满意的声音传来:“很好。” “很好。”大蛇丸又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 我低头看了看被大蛇丸扯住的手,不过确实对大蛇丸将要做的事十分好奇,只好暂且忍耐下要把他手砍断的冲动。 76. 吃饭打兜兜 大蛇丸把我带进了基地最深处的实验室,平时他从来不限制我去任何地方,但我每天研究忍术以及和人打架就过得足够充实,他的实验室毫无吸引力。 但也不知道大蛇丸发的哪门子疯,我莫名成为了他的实验助手——顶替了药师兜的位置。 大蛇丸在研究查克拉。众所周知,查克拉有五种属性,但和忍者世界里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不同,大蛇丸想的更多,也更有趣。他在想——为什么会有五种属性,为什么是这五种。 大多数人都只有一到两种属性,就算有少数人能使用自身属性之外的忍术,也不可能超过四系。 就连我也不能。 大蛇丸察觉到了我对查克拉极其细微的操控,我不仅能充分感受到查克拉的运行方式,还能准确控制它们。 大蛇丸本以为这样我就能掌握所有属性的查克拉,但很可惜,早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尝试过了,我无法使用土遁。 我本身是火雷属性,所以在使用这两种忍术时最轻松也最流畅,而水遁和风遁我虽然能够使用,但控制力却有所下降,消耗的查克拉也会稍微多一些。但只要我想使用土遁,就好像空手去抓水,无处着力,查克拉总是无法汇聚成我想要的样子。 哪怕我分明知道土遁的每一个细节,但仿佛自身被限制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在尝试了各种办法无果之后,我微微喘息着坐在椅子上休息。 大蛇丸却仍是一副不罢休的样子,他有些微妙的不甘心,但却把心态调整得很好。或者说,除了一开始过于亢奋和急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恢复了不急不缓的状态。 “土遁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大蛇丸平静地问,一边递给我一杯清水。 我不由得看了大蛇丸一眼。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明明满心的急切与烦躁都快要溢出来了,但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又一次希望落空让他极其失望,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相反,仍旧在耐心地引导我。 他在哄我。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重要的实验价值?大蛇丸为了实验什么都能做,尊严、权威、声誉,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为了他的研究,为了他求知欲,为了他梦寐以求的更高境界,他愿意接纳任何东西,尝试任何方法,没有丝毫顾忌。 我就像是一只下金蛋的鸡,大蛇丸为了得到更多金蛋,完全不介意把小母鸡哄得更开心一点。这种人太懂得方法与策略了,也许为了得到一颗凤凰蛋,他能把母鸡吹捧上天变成凤凰。我甚至怀疑,就算我把水当面泼在大蛇丸脸上,他都能把水擦掉一笑而过。 ……当然,一旦小母鸡下不出更多的金蛋,或者金蛋失去了吸引力,那么唯一的去路就只能是厨房里的大锅。 “你一直都不能使用水遁吗?”我没有回答大蛇丸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大蛇丸点点头,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把手里的研究记录放下来,陷入长久的思考之中。 太有趣了。 大蛇丸是风土属性,他也可以使用雷遁和火遁,这个早在他教我忍术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他的属性没有因为换身体而改变。 当然,他换的身体当然与他本身的查克拉相符合,但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如果大蛇丸换身体,是让灵魂换了一个外壳的话,那么,查克拉也是伴随着灵魂的。查克拉依附在灵魂里,而不是通常所认为的身体。 但血继界限却是被身体所继承的。 但据我所知,灵魂应该是没有属性的。所谓的查克拉属性,只是每个人所习惯使用查克拉的方式不同,从而有了不同的属性表现,就像是性格那样。从原理上讲,只要知道了使用方式,就应该能正确地使用忍术。 但无论是我,还是能换身体的大蛇丸,却都被限制了。 这是世界的限定吗? 也怪不得大蛇丸对于五种属性的查克拉如此执着,他一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要能使用五系查克拉,就表示突破了世界基本的限制,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实验继续进行了下去,我和大蛇丸暂时把五系查克拉的事放在了一边,转而研究一些禁术。也不知道大蛇丸都去过多少奇怪的地方,他见过无数奇异的事,奇异的人,他把那些记录下来,甚至费尽心思收藏那些奇异的东西。当然,那些东西包括古籍,人,乃至尸体。 我把大量时间花费在了和大蛇丸的实验上,因为大蛇丸说服了我。 “佐助,我见过那么多人,但只有你,是我见过最具有天赋的。你前途即使是我都难以估量,和那些顶尖忍者相比,你所差的只有时间。你只需要等待,然后站在忍界的最高处。这一点,就连宇智波鼬都比不上。” 大蛇丸说这话时微微笑着,蛇一般阴郁的竖瞳中燃烧着野心与期待。而这也是我来到基地以来第一次提到鼬。 我慢了一秒没有回话,大蛇丸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很快转换了话题,从此以后我再也没从他的口中听到过半点有关鼬的内容。 但大蛇丸说的不错,我每天的修行已经达到了我所能承受的最大量。 我本身查克拉量就偏少,而进化后得到的万花筒更是奇怪,平时聚集了大量查克拉在眼部却无法动用,只有在使用万花筒时那些积累的查克拉才能释放出来。 这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我的续航能力,而且过于年幼的身体也是短板。我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需要的就只是时间,等度过飞速发育的成长期,我的实力就会大幅增长。 而参与大蛇丸的实验,也是从另一方面增强我的实力。 从那些稀奇古怪的研究中,我对查克拉的理解越来越透彻,对忍术的掌握也愈发随心所欲,应用自如。 和大蛇丸不同,他做实验仅仅是为了满足他的求知欲与好奇心。他研究往生,研究灵魂,即使转化了身体也从未迷失,凭借的就是他对于未知那种几近偏执的追求,求知欲就好像一簇火焰,只要火焰还未熄灭,大蛇丸就会持续存在。 而我,对那些未知统统不感兴趣,我只是为了变强而已。 在大蛇丸基地不需要操心别的事,我只要一门心思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修行,做研究,睡觉。 大蛇丸为我提供了充足的修行器材和实战对手,我渐渐也习惯了战斗,对于理论向实践的转化也变得流畅自如,至少不会再出现身体跟不上脑子的情况。 我开始长高,大蛇丸热衷于在每一天都测量我的身体状况,从身高体重,到肩宽臂长。我不明白他量这些有什么意义,不过他确实根据这些为我提供了与时俱进的修行方案。 实际上,大蛇丸对完美的体型有一种不知名的偏执,他好像真的把我的身体当成了他的所有物,殷殷切切地培育着,等待有一天得到甜美的果实。在我连续吃了一个月的番茄以及番茄相关产品,和各式烤肉之后,大蛇丸强行夺走了我的午餐决定权。 大蛇丸花了一个上午告诉我什么叫标准体重,以及标准体重存在的意义。 我并不是很轻,高密度的肌肉含量让我不可能像纸片一样轻,但大蛇丸有特殊的测量技巧,他认真详细地分析了我的骨骼,肌肉,和脂肪的比例,然后很严肃地告诉我,我的体重偏离标准太多了。 我太瘦了。 而造成我过瘦的主要原因就是我挑食。 我从来不挑食! 但大蛇丸驳回了我义正言辞的辩解。 我认为大蛇丸这种埋头进实验里就忘记了吃饭的家伙没资格说我,毕竟少年的身体不经饿,至少我在很饿的时候还会想起来吃饭这回事。 在我和大蛇丸对峙了两天之后,兜彻底沦为了保姆。他从大蛇丸的得力助手变成了资料整理员,然后又变成了每天配置营养餐,顺便定点送饭的管家,地位一降再降。 我一度怀疑兜会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但事实证明我小看了他。 兜没有采取下毒这么拙劣的手法,他在每天我吃饭的时候都摆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臭脸站在旁边,然后看着我把所有的饭菜都吃完。 如果我剩下了点什么,他就会火速吸引大蛇丸的注意,滔滔不绝地讲出他每一顿营养餐的合理之处,甚至包括饭菜的分量,都是非常完美的。 好像我剩下一粒米饭就破坏了营养餐的完美比例,天理难容。 这简直……不能更恶心! 难道兜长了一张下饭的脸吗?看着他我根本吃不下去饭!虽然他的每顿营养餐味道都还不错,但也不能否认里面总是充满了我不爱吃的东西! 但我一个铁血真汉子,还能就吃饭问题和兜吵一架吗?! 所以对于这种在小事上不遗余力恶心人的货色,我只能找个空闲时间套麻袋打一顿,但兜□□地发挥了不屈不挠的精神,在我揍他的第二天,就坦然顶着被砸青了的眼睛继续出现在我面前。 …… 于是我打了兜第二顿。 转眼又到了一个春天,在打了兜第十七次之后,我望着春日明媚的阳光,一边擦刀,一边认真思考:春天到了,该杀猪……不,该杀兜了。 大蛇丸从来不制止我在基地里打人,在大蛇丸的世界里一切都很简单,不是打人,就是被打,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如果不是兜打不过我,我们两个早就不可能完好无损了。我顶多只是揍他一顿,但兜有机会的话,却是会杀了我。不,为了他的大蛇丸大人,他不会杀死我,却会毫不犹豫地把我送上实验台。 “佐助,想要出去逛逛吗?” 湛蓝色的天空下,风轻轻吹过抽芽的树梢,大蛇丸忽然这么说。 我顺着大蛇丸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和我刚来基地时不同,因为鲜少见到阳光和整天高强度的训练,我的肤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在阳光下少了几分血色,几近透明。 乍听到大蛇丸的话,我竟然有一点微妙的恍惚,大蛇丸这算是什么呢?养的羊吃饱喝足了总要出去溜溜才健康? 我慢慢用白布擦过太刀的刀刃,沉默了一会,才问:“去哪?” 大蛇丸轻轻笑了,道:“带你去执行任务。最近接到一个a级任务,适合给你练手。” 我只顾着擦刀,没说话。 大蛇丸看了看我,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有些调侃地说:“怎么,不满意?” 我的脸黑了。 “没有。”我硬邦邦地哼了一声。 怎么会不满意? 我知道大蛇丸想说什么,不就是下忍吗?不就是只执行过一次c级任务吗?那又怎么样? 要不是这家伙,我好歹也能拿到中忍的资格! 77. 万人斩 春日的风很柔和,静静吹过悠长的峡谷。明玉般的河流在峡谷间开阔的平原上潺潺穿过,倒映出深褐色的岩石与泥土。 我站在陡峭的山崖之上,俯视着峡谷间驻扎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军队如同野草,覆盖了整座旷谷,马的嘶鸣与人声交织在一起,兵器与铠甲相互碰撞,乒乓作响。 太阳正当头,洒在皮肤上有些微烫,但风一吹又很快凉了下来。军队正在开伙,炊烟袅袅,从几处一直盘旋到半空中。酒和饭菜的香气混杂着,却莫名带着几分肃杀。 世界总不是和平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算没有牵连到整个世界的战争,但局部的厮杀与冲突却不可避免。 人类总是这样,无论多么弱小或者卑微,总能找到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强大。 这就是大蛇丸给我的a级任务,消灭这一支来犯田之国的军队。虽然五大国之间都谨慎地保持着距离,但这些小国却一直都没有停止战争。相比起千军万马的大规模战役,这只是一支分流出来企图绕道偷袭的小部队。 但即使是小部队也不容小窥,毕竟数量众多,光是人海就能轻而易举地吞没一个人,而且,这支部队还全都是由忍者和武士构成的。按照大蛇丸的说法,这本来可以算作s级别,但田之国这样的小国还没有资格发布s级任务,只好勉强定为了a级。不过大蛇丸也向我保证,如果这支部队中雇佣了大名鼎鼎的超一流忍者,他回去就立刻改成s级,一分不差地收取报酬。 这一点大蛇丸比木叶好多了,非常注重保证自己人的利益,而且我可以拿到任务的全部佣金,不需要抽成。 其实在接到这个任务时,我就立刻想到了不下十种放倒一个部队的方法。下药显然是最省事的,但我看了看大蛇丸,却什么都没有做。 大蛇丸这家伙,把我带到任务地点后就一言不发,只是笑吟吟地摆出旁观的姿态,无论是我去侦察地形也好,寻找隐匿点也好,他都没有插手。 大蛇丸的意思很明白,他在看我怎么做。 而他在想什么我也知道。 a级任务那么多,但大蛇丸却偏偏挑了这一个作为我的第一个目标。和那些窃取机密,护送大名的任务相比,这个任务的执行过程非常简单粗暴,就是——杀人。 不停地杀人,不停地杀人,直到把一个峡谷的人全部都杀光为止。 我和大蛇丸都戴着斗笠,风微微吹拂着白色的帘幕,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大蛇丸低低笑了,把破碎低哑的笑声隐藏在斗笠之后。 我不用看都能想象出那双蛇一样阴冷的黄色竖瞳里溢满了扭曲的期待与趣味。 动手的最佳时机不是在正午开饭时,就是深夜三更,但我懒得等到半夜,所以在看到部队开饭,我就知道,自己应该开始了。 没有看身后的大蛇丸,我“啧”了一声,随手掀去斗笠,从山谷之上一跃而下。 转瞬,我便落在了万军之间,短短的几秒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随着我几乎是从天而降,本就保持警戒的忍者们便瞬间惊起,仍旧冒着热气的汤汤水水撒了一地,马匹发出受惊的嘶叫。忍者和武士们拿起了放在手边的武器。 我脚尖刚一点地,便猛地旋身,太刀轻吟着出鞘,流光乍现,犹如疾风迅雷,眨眼间就破开了我周围的人群。锋利的刀刃几乎将人斩成两段,血液飞溅出来,溅在了我的脸上。 我只觉得脸上有点湿,但越来越多的人涌了上来,□□突刺过来,我架住刀,右手凝聚起雷电,化为长|枪的形态轰鸣着刺穿了一个从背后扑上来的忍者。 密密麻麻的手里剑袭来,我开了写轮眼,在雨点般的暗器中飞速穿梭。 黑与白的世界里纷纷扬扬的数据几乎遮蔽了我的眼睛,但这并不妨碍我感知周围的一切。 我的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都是长刀与暗器,甚至天空中,地下,都有可能冒出敌人。 没有人能同时注意那么多地方,当独自一人面对成百上千人时,总会有自顾不暇的时候。但我依然在努力做到这一点,我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在人海中穿梭,躲闪着无数攻击,没有人能碰到我的衣角,但我所过之处锋芒毕露,鲜血仿若大片大片盛开的花,在人海中绽放。 厮杀是混乱的,我运用幻术将涌上来的忍者们分流开,诱使他们扑向别的地方,与自己的同伴互相残杀。但人数太多了,即使我能同时对一百个人施展幻术,也依然有十倍数量的人冲上来。 杀人杀到吐是什么感觉? 不是因为伤害了生命而感到恶心和残忍,而是好像吃饭吃多了那样,忍不住地反胃,只觉得多吃一口都腻到不行。 一开始,我好像还在认真地对待每一个被我杀死的人。 但渐渐的,不管我杀了多少人,还是有望不到边际的忍者包围在我身边。我从未感觉到这个世界是如此拥挤,好像挤挤挨挨的人群挡住了我的天空和太阳,也抢走了我的新鲜空气。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我鼻尖,但不管我跑到有多快,都不可能把这股腥臭的味道甩到身后。 ——因为这股味道的来源就是我自己。 佐助的忍术1,佐助的忍术2,佐助的忍术3…… 我按着地面,看着从龟裂的土地中钻出无数长蛇将人吞噬殆尽,然后转身拿刀架住又一个人的苦无,与此同时,水分|身出现在他身后,割断了他的脖子。 水分|身破碎融化为一滩积水,与无数鲜血一起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我将雷遁注入地面。 跳跃的雷电通过水洼扩散,瞬间将附近的地面打得粉碎,当然也包括站在地面上的人。 【火遁·豪火球之术】 我没有喘息的时间,紧接着火遁的印已经结好,硕大的火球砸在人群之中,我将最后一丝火焰从嘴里吐出,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哥斯拉和喷火龙,又放了一个风遁上去。 【风遁·大突破】 凌厉的风助涨了火焰的态势,火焰呼啦啦地越烧越烈,翻起一人多高的热浪。 惨叫声,哀鸣声,与厮杀声响彻峡谷。 破碎的兵器四处散落,被人捡起又掉下,滚落进血污中,染成血红色。 我机械地进攻防守,心里却十分平静,精密地计算着我的查克拉和体力消耗情况。 人好像还是没有减少,依然是数不清的人群包围着我。 我的查克拉接近底线了,后颈处烧灼起来,刺激着我的神经一跳一跳地痛,眼前杂乱的数据又有暴走的趋势,我深深吸气,咬着牙把蠢蠢欲动的咒印压回去,一边在心里咒骂大蛇丸那个死变态。 但晃神间,我的脚下慢了一步,泥土猛地上翻起来,卡住了我的脚。 我手下没有丝毫停顿,把太刀插入了地下,模模糊糊的哀嚎从地下传出,抓住我脚的力道却没有放松。 电光石火间,我背后重重挨了一刀,我被这一刀砍得向前一歪,但我拿刀的手却很稳,反手将身后的人劈成两段。 几支苦无从死角处射来,在半空中带起“嗖嗖”的风声,而我反手砍过去的刀却来不及收回。 三条巨蛇猛地从我衣袖中飞窜出来,替我挡住了致命的苦无。巨蛇的鳞甲很坚硬,但还是被这几支苦无扎得血肉模糊。仅剩的那条巨蛇腾空而起,扑向那个破空而来的身影,却被一把短小的匕首从头到尾一分为二。 崩溅的鳞片随着蛇血泼了我一头,虽然只是一瞬的误差,却足够我腾出手来,挡住来人的进攻。 一击不成,那人便又展开了迅猛的进攻,短短的匕首在他手中却发挥了无限的杀伤力。 我背后的伤口很深,一时间使不上力,在这样的进攻下也有些狼狈,被匕首深深浅浅地刺了好几下,其中一下就划在脸上,差点没被削掉鼻子。 这人也是个不大的少年,没有使用忍术,但他速度极快,攻击像不要命那样,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他就好像一把刀,招招狠辣,只会向前冲锋。 我偏头侧开他的匕首,一刀捅穿了他的肩胛,但他却面无表情的,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反手握过匕首就要刺向我,我只好抽回刀躲闪。 这少年的眼睛黑漆漆的,尽管一边肩膀都废了,血流如注,但眼中却还是一丝波动都没有,他静静地注视着我,好像一心只有“杀死我”这个目标,哪怕完成任务的代价是他自己的生命。 莫名的,我想到了鼬。 鼬曾经出任务时是什么样呢?大概也是这样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吧。为了完成任务,他什么都能做。 因为忍者本来就是这样的角色,忍受痛苦,牺牲自己,冷酷无情,把任务当成唯一。 这个少年死死缠住我,不一会儿,我的后背又插|上了一杆长|枪。 那杆长|枪虽然没有捅穿我,但也插|得很深,枪|头又是倒刺状的,轻易拔不出来,可是长|枪的枪杆又重又长,直楞楞地缀在我身后,痛得我恨不得马上转身把这个“尾巴”揪掉。 但我不能回头,一手努力抵着那少年的匕首,另一手终于把苦无刺进了他的心脏。 少年吐出一口血沫,眼神空洞地倒下了。 他家里是不是也有个弟弟在等他回去呢? 有一天哥哥出了任务,再也没有回来,他弟弟会痛哭几天呢?几年?是不是长大了就再也想不起来曾经是为什么而哭泣,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木然地回答“哦,我曾经有个哥哥吧,然后他死了。” 死了就死了,很快就不会有人记得。悲伤总是很容易就被跨越过去。 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鼬那种祸害要是早死了也好,他就是太强了没被杀掉,现在才蹦跶得那么欢。 我终于有机会来处理我的“大尾巴”,那杆长|枪在我身后一晃一晃得几乎要在我后背上钻出一个大窟窿。 我反手把枪杆砍断,任由枪头还留在我的皮肉里,然后继续在人群中厮杀。 腥臭的血液在我身上凝固成血块,我的衣角再也翻不起来了,因为它们都被厚厚的血块凝住了,变得硬邦邦的。 我都不敢轻易张嘴,生怕尝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长时间的运动让我不得不大口呼吸,汗水像是水一样流淌着,我倒也顾不上苍蝇会飞进我嘴巴里了,一味喘息着,不断打倒我面前的人。 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 天边的最后一道白线彻底消失,我眼中除了数据,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那些模糊的轮廓随着太阳下山也一同被隐去了。 我眯着眼睛,费力地分辨着面前的事物,企图看到点什么东西。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很久都没有人上前来,周围变得空旷而又安静。 我又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了,春日特有的柔和的风吹进浓郁的血腥之气中。 我还站着,脊背挺得笔直,手中的太刀斜指着前方,没有一丝颤抖。即使我手臂酸痛得厉害,后背也僵硬得像是又冷又硬的石头,几乎失去了知觉。 我周围倒着堆积成山的尸体,折断的刀剑竖插|在尸体堆成的小山尖上,好像一面旗帜。 还有最后一些人,但他们很安静地看着我,没有冲上来,也没有发出打斗时的叫喊。 我耳边还残留着无数或凄惨或痛苦的叫喊声,我忍不住晃了晃脑袋。 地面被黏腻的血和模糊的肉块覆盖了。 我踩着血泊,跨过断成两截的尸体,向那最后一小撮人走去。 但我的动作好像刺激了他们,那些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我才走到一半,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突然向后倒退一步,跌倒在地上。 “魔、魔鬼啊——” 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峡谷里来之不易的寂静。 这声尖叫就像是一个按钮,上一秒还僵立在那里的人们掉头就跑,他们连武器都来不及拿,只是连滚带爬地向后跑去,也不管身后是不是死路。 我愣了一下。 原来他们在怕我? 我还以为他们站在那里是非常冷静,非常大义凛然的呢。原来是吓得愣住了,腿软跑不动? 我没有追,看着那些人花了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在惊慌中找对正确的逃跑路线,哆哆嗦嗦地消失在峡谷的拐角处。 “不追吗?” 大蛇丸悄无声息地落在我身后,问道。 无所谓了。 我很累,懒得和大蛇丸聊天,只是简单地说:“你去。” 大蛇丸站着没动,他当然不会特地去追那些人,而且这是我的任务,他也不会插手。 沉默了一会儿,大蛇丸才轻轻问:“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我淡淡地说,杀人能有什么感觉?非要说的话……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很累。” 大蛇丸笑了起来,肩膀耸动。不知道是不是春天特有的味道,在浓浓的血腥味之下,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花的清甜,就好像我身旁的那条大河一样清越灵动。大蛇丸消瘦苍白的脸颊在月光的映照下几乎白成了一片,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在笑。 他的笑不是那种疯狂的大笑,而是更隐秘的笑,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但我却形容不出来,也想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太精彩了,佐助。”大蛇丸说道,他就像是看了演唱会的观众一样给出评价,他看起来满意得不行,估计满分十分他会给我十二分。 但问题在于,我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多给我两分。 “我本以为你只能做到一半……”大蛇丸说着,语气中盈满了满足又惊喜的笑意,“但没想到,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背后插了三把刀和一杆枪? 现在那个该死的枪头还戳在我肉里呢好吧? 我没吭声。大蛇丸这家伙一定暗戳戳地高兴了很久,他一定很高兴我被捅吧?每次他见我受伤都表现得非常开心。 还好兜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那家伙一定会当场放烟花来庆祝。 “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比你做得更好。”大蛇丸赞叹道。 “这是s级。”我突然明白过来。其实打到一半我就发现了,那些忍者的实力,即使有各种理由,用a级任务来形容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个部队里竟然好几个上忍,也不知道从哪里招募来那么多人的。就算是充人数充场面的武士也都不是乌合之众,他们训练有素,是绝对的精锐部队。 大蛇丸大方地承认了。 一个精锐部队……绝对不止是来攻打一个可怜巴巴的田之国那么简单。 大蛇丸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依然直挺挺地站着,脑子里想一些有的没的,虽然我已经很累了,但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坐不下去了,肌肉太僵硬动不了。 “在想什么?”大蛇丸感兴趣地问。 “你杀过多少人?”我问。 “这下,也许比不上佐助了。”大蛇丸的话语间带着一点扭曲的笑意,“就算是我们,虽然经历过战争,但却很少有像佐助这样,独自面对一整个部队的经历。” 妈蛋,果然是这样! 有没有这家伙杀的人多我不知道,但这下子,我绝对是超过鼬了! 杀人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就算杀过的人能填满整个海洋,又能怎么样?这有什么了不起?值得大蛇丸专门带我走这一趟。 我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手软杀不了人的小孩子,也不可能被他感染成杀人狂魔。就算我这一次是千人斩,万人斩,但下一次遇到人,要不要杀,还是我自己来决定。 我不可能因为曾经杀过太多人,就能顺手杀掉下一个人。 大蛇丸太天真了。 杀和不杀,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即使到了这一步,你也不愿意使用我给你的咒印吗?” 深沉的夜色中,大蛇丸忽然问。 他还敢给我提咒印的事? 我笑了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冷冷道:“大蛇丸,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 “那就来吧,佐助。” 即使这样,那个变态还是笑得十分从容而又淡然。 78. 重逢 坐在尸体堆里休息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勉强处理了伤口,在天亮之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到最近的小镇上,敲开了一家诊所的门。 也许是常年在炮火中辗转,就算我一身臭气熏天,满是血块和伤口,那家医生也只是微微一愣,很快就为我挑开了后背的皮肉,挖出枪头,还打了几管消炎的针剂。他们显然见惯了战争的伤口,我肩膀上起爆符炸得血肉模糊,医生竟然非常淡定地撒了一堆黄色的药粉往伤口上一按。 我怀疑在那堆粉末里看到了泥土和石子的碎渣渣,忍不住偷偷抽了一口气。 大蛇丸在我身旁抱臂站着,似乎发现了我的举动,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我臭着脸假装没看见,这家伙既然要装不存在,那就干脆彻底一点好了,闲的没事刷什么存在感。但在我把刀扔到大蛇丸的脸上之前,医生的妻子为我烧好了热水,那真是一个和蔼又善良的女人,我只好默默松开了握刀的手,在医生“受伤了洗什么澡,小心死在浴室里”的大吼声中,讷讷地跑过去洗澡。 黑白色的世界依然没有恢复过来,我在浴室里呆了很久,用水四处冲刷着,血腥味太过浓郁,让我分不清浴室里湿漉漉的到底是血还是水,直到我感觉冲干净了血渍,才慢吞吞出来,任由医生像是捆木柴一样包扎伤口。 大蛇丸一直在旁碍眼,毫无作为,只等到我出了诊所,才又扔给我一张任务卷轴。 这次是货真价实的a级任务,拦截草之国运送的军火。 这只是一个开始。 大蛇丸给我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高级任务,我没有喘息的时间,不断在各国之间辗转奔波,只利用非常短暂的时间休整,紧接着便又带着一身伤口奔赴另一个地方。 山川,河流,日出,日落,瀑布,泉水,花海,密林。曾经鼬向我描绘的风景从缥缈的想象变成了现实,我偶然在川之国的一家陶土小店前路过,突然发现那些陶土风铃上的小铃铛和我窗前挂的那串一模一样,屋檐下一只陶土做的雄鹰气势凌然,在风中微微摇晃,振翅欲飞。 但我也只是微微一顿,就继续向前走了。 那次的任务是窃取川之国的机密情报,而曾经的那只陶土小笨鹰也挂在木叶的老宅中,不知道落了多少灰。 拦截货物,窃取机密,贩卖情报…… 我好像渐渐习惯了做任务的生活,大蛇丸就像是任务发布机一样,除了扔给我卷轴之外,什么也不干。 我脸上被匕首划出的伤口渐渐愈合,留下一道长长的疤,后背被长/枪和刀剑戳出的伤口也愈合成一小圈一小圈凹凸不平的疤痕。但大蛇丸似乎不喜欢男人的勋章,在不小心使用了他给我的药膏之后,我好不容易留出来的伤疤就又消失了。 在完成了不知道第多少个任务之后,大蛇丸好像终于看够了好戏,提出返程。 但我们才刚接近爪之国的边境,一声尖叫便划破了寂静的森林,惊鸟呼啦啦飞起一片。 这是很正常的事,除了木叶那样稳定又和平的村子,五大国之外的无数个小国家本来就是征战不断的。而边境附近更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幸。 但那声尖叫那么熟悉,我愣了一下,脑海中已经下意识地给出了答案。 “小樱。” “怎么?是认识的人吗?” 我甚至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身旁的大蛇丸就侧过头来看我,勾玉状的耳环在乌黑的发丝间摇曳,一晃一晃。 是认识的人吧…… 我一时间语塞,不知该怎样定义他们。 说话间,我们已经沿着崎岖的山路来到了半山腰,没有了树木的遮挡视野开阔,我四下望了望,很快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发现了小樱。 鸣人…… 不少忍者包围了鸣人和小樱,将他们逼到无处可逃的死角,形势看起来十分严峻。和我印象中的不同,小樱从一个略有些腼腆的女孩子变得开朗了很多,她努力冲锋在前,一拳就打飞了两个高壮的忍者,震得大地都仿佛颤动了一下。 而鸣人还是老样子,大大咧咧,一头金发在人群中分外耀眼。他分出几个影分|身,吵吵嚷嚷的,一边手中汇聚起螺旋丸,击飞敌人。 但那些忍者好像穿着特殊的护甲,化解了鸣人他们的大部分进攻。再加上又有使用土遁的忍者利用地形优势不断干扰,手里剑乱飞着,很快把鸣人他们逼到了危险的地步。 “哦,曾经的……同伴啊。”大蛇丸笑了笑,吐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好像只是一句单纯的感叹,却又仿佛在说着什么好笑的事。他看着我,微微眯起眼睛,他的眼角有些淤青,眯着眼睛的时候就更明显了,而他蛇一样的瞳孔也随之收缩,变得更细了,如同一道深色的竖线。 我回过神来,冷冷地与他对视。 “不要生气嘛,佐助。”大蛇丸笑着说,“我说过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么……我就在基地里等你了。”大蛇丸说着,手中结印消失在原地。 这家伙……跑得越来越快了。 赶走了烦人的家伙,我握了握刀,从崎岖的山岩上直冲下去。 【土遁·岩宿崩】 山岩在查克拉的影响下轰隆轰隆地颤动起来,变得支离破碎,硕大的石块从山坡上滚落,化为可怕的灾难,鸣人和小樱的身影在越来越多的巨型岩石中显得愈发渺小。眼看着,这些山岩就要将他们彻底吞没,掩埋在地下。 【佐助的忍术6】 千钧一发之际,我在掉落的石块间跳跃起落,一边张开手,查克拉汇聚成在空气中四射的雷电,蓝紫色的光芒如同一张大网几乎覆盖了半个天空,将掉落的石块包围起来。尖锐的雷鸣声中,坚不可摧的硕大石块土崩瓦解,瞬间化为粉末。 细碎的粉末在半空随风飘散,但更多的石块虽然被击碎成细小的泥沙,但在陡峭的山岩上依然不能制止下滑的趋势。 【水遁·水龙弹之术】 几乎就是在同时,我飞速结印,两条水龙凭空喷涌而出,与下滑的沙土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深褐色的泥浆。 从高山上极速滑落的泥石流如同翻滚的恶蛟,直扑而下,我操控着滚滚泥浆分流开来,避过小樱和鸣人,转瞬之间将周围的一切全都吞噬殆尽。 土遁也许本身就有改变地形的能力,山脚之下,除了鸣人小樱所站的地方留空,其余全部被泥石流所吞没,包括那些围攻他们的忍者也都被汹涌的泥蛟冲到了一里开外,丧失了战斗能力。 树木在泥浆中歪斜着,平时看起来很高的树在泥石流重塑的地形中,也只露出了一个溅着泥点的树冠。 我落在鸣人小樱面前,他们正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眼睛瞪得很大,仿佛呼吸都停滞了。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形容他们的表情,在我挡下了所有下落的岩石,他们转过头来看到我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神情好像突然亮了起来,下意识流露出雀跃与惊喜。 但紧接着,他们就想起了什么,神色又变得复杂,眉宇间多了一份沉重。 一片寂静。 “佐……佐助?”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鸣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犹豫又小心地向我踏出一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真的是你?” 不然还能是谁? 我挑了挑眉,忍住了差点出口的嘲讽。骂大蛇丸骂惯了,差点忘记我身边的不是那个变态,而是鸣人。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问。 爪之国和牙之国常年交战,乱得很,他们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小樱依然在呆愣之中,鸣人抓着我的手收紧了,愣愣地看着我。 我重新看见了那双天空色的眼睛,很亮,闪着惊人的光芒。那双眼睛里正倒映着我的身影,我迎着光站立,在那片清澈的天空中晕开一片浅淡的光。 风静静吹过,吹动了肃啸的山林。 鸣人忽然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大大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弯成月牙的形状。那是很灿烂的笑脸,如同阳光下的葵花。 “这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吧,佐助。”鸣人松开了手,大声说,一如往昔,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我们是在执行任务啦。”鸣人说,他扭头看了看被泥石流冲走的敌人,“不过佐助还是这么厉害,都被你解决了。” 执行任务这种事应该是不能透露的。 我看见小樱动了动嘴,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宇智波……佐助君吗?” 啊,对了,还有第三个人在。 我看向说话的那个人,年纪不大,脸色苍白,身材纤瘦,背后背着一把短刀。年纪倒和鸣人差不多,但却是个新面孔。 这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人,苍白得就像纸一样,乏味透顶。我从来不把目光花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不过他一直和小樱鸣人站在一起,也就顺带没有用泥石流冲走他。 这是第七班的新成员吗? 战斗能力倒是不错,但是他怎么看怎么可疑吧?完全和小樱鸣人不是一个画风……确切的说,是来自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那种抹杀个人情感,专注于暗杀的感觉,是暗部吗? 不…… 我想起了在大蛇丸那里知道的资料。 ——这是比暗部更加善于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根部。首领,志村团藏。作为木叶高层里唯一叫团藏的人,应该就是拿走了止水眼睛的混蛋。 “初次见面,我是佐井。”自称佐井的少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有人说话了吗? 我只看到了一团虚无的空气。 我看向鸣人,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应该是要夺回菜之国被劫走的货物吧。”鸣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傻笑着说,“听说是很珍贵的宝物呢,叫什么……”鸣人冥思苦想。 在爪之国找菜之国被劫走的货物? 不会这么巧? 我嘴角不易察觉地一抽:“花鸟鹿山魁?” “啊,就是这个!”鸣人一下跳了起来,连连点头,“这个名字超难记对吧?而且委托人始终不肯告诉我们这到底是什么,我们连任务物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根本无从下手嘛。” 所以卡卡西不在是为了打探消息? “嗯?佐助你怎么知道的?”鸣人终于反应过来,有些奇怪地问我。 因为就是我前不久才劫出来,又送到爪之国接头人手里的。 这种事解释起来真是麻烦…… 我叹了口气,道:“走吧,我知道在哪。” 也怪不得爪之国混了这么多年依然是不入流的小国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花费了高额佣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宝物这下估计是保不住了。 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任务在把宝物交到对方手上时已经完成了,现在又是另一个任务,而且,我也只是顺手而已。 倒是那个“空气君”让我有些在意。 在鸣人身边安插一个根部成员干什么呢?虽然有卡卡西在倒不用太过担心,但团藏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79. 叛忍 花鸟鹿山魁,是一块巴掌大的宝石,上面以无比精湛的技艺雕刻了复杂多变的花纹,据说曾经是某个已经灭亡的小国的传世之宝。而一块并不算大的宝石上,密密麻麻雕刻出的,正是这个国家的历史。过于繁杂的花纹并没有掩盖宝石的光辉,相反,那些富有象征意义的“花”“鸟”“鹿”图腾栩栩如生,错落有致。 宝石本身就已经是无价之宝,而能令无数国家抢夺的,自然是因为据说这块宝石中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这块宝石被我从菜之国那边劫走,而爪之国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他们准备了整整十箱仿造的宝石,真正的花鸟鹿山魁隐藏其中,根本就没有人能找出来。 ……嗯,当然了,我能找出来,因为那块石头上有一些奇怪的力量。 至于花鸟鹿山魁中的秘密,倒也没什么稀奇的。无非是把宝石对准阳光,就会投影出一只巨大狰狞的山魁画像,那画像是一幅地图,里面藏了那个小国残存的一点财富,和一些他们独有的忍术秘法。 我拿走了珠宝和金币,大蛇丸则把卷轴藏书洗劫一空。很难想象,那个小国也精通幻术,而且使用方式与宇智波家的写轮眼截然不同,我本身对幻术没什么兴趣,但也确实受益匪浅。 我正准备爪之国藏宝物的方式告诉鸣人他们,却忽然感觉到一道身影飞速靠近。 果然,下一秒,几根粗壮的木桩破空袭来,带起凌厉的风声。 我陡然一凛,向后跳开,几乎在瞬间就握住了太刀,雷电的力量躁动不安,引得太刀在刀鞘中哐当作响。 【木遁·默杀缚之术】 打空了的木桩穷追不舍,在半空中化为坚韧的绳索,猛地缠上我的手臂,我覆上雷电,用力一挣摆脱了束缚。 绳索化为木屑窸窸窣窣地掉落下来,我落在泥石流形成的土坡高处,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大和老师!”鸣人惊叫一声,向我走了一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隐约挡在了众人面前,打断了大和的攻击。 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看看大和,又看看我,显得急切不安。 我看着这个被叫做大和的人,方脸,身手矫健,一脸正直,但眼睛却是空洞的,一举一动之间带着抹不去的痕迹。他擅长隐藏和暗杀,也习惯了与黑暗为伍,冷酷无情的生活。 根部……不,和那边的小白脸相比,他稍微又有点不同。那么,是曾经的根部,现任暗部。他出现在鸣人身边,那一定深受木叶的信任,而且他来得未免也太快太巧了。 他们有随时监视鸣人周围动向的方法? 追踪器?咒符?还是特殊的忍术? 而且,这个人竟然能使用木遁,体内的查克拉量也多得不正常,浑身细胞异常活跃。 这种状况我曾在大蛇丸的研究记录里见过,所以他曾经是大蛇丸的实验体?融合了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的细胞吗? 那个实验完全是失败的,千手柱间的细胞活性太强,极具腐蚀性,根本不可能与普通人融合,就算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也透出一股破败的气息。他根本发挥不出木遁真正的力量,而且不知道哪一天,他体内微妙的平衡就会失控。 不过……木遁?正好用来克制尾兽的力量。 所以说,这人是木叶派给鸣人的狗链子? 我“啧”了一声,缓缓抽|出太刀。 “佐助!” 一个身影猛然落在了鸣人身边,那一头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卡卡西? 一支下忍小队,竟然有两个暗部高手,再加一个根部成员。木叶对于鸣人的防范已经高到了这种地步吗? 我微微皱起了眉,刚才轻松愉快的气氛荡然无存,众人僵立着,紧盯着我的每一个动作,空气中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琴弦紧紧崩着,被牵拉到了极限,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崩断。时间好像在沉默中静止了,只有风从山坡上轻轻吹过。 卡卡西和鸣人都仰头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刺眼,我一时间看不清他们眼底的神色,只觉得那种感觉很复杂。 我握刀的手顿住了,修长的太刀划到一道冷光,却再无动作。 实际上,我本来以为再见面时,鸣人会二话不说冲上来揍我,但是他却对我笑了。卡卡西应该会对我毫不留情,就像大和那样,一照面就进行攻击,但他只是看着我,神色复杂,摆出戒备的动作,却似乎没有进攻的打算。 见面的正确姿势明明应该是大和那样! 看看人家,浑身紧绷,看着我的样子充满警惕。 他们这是打还是不打? 打就打,别废话。要是不打,那刚才攻击我的事怎么算?我是那种一动不动任人打的人吗?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卡卡西扶了扶护额,低声问:“佐助……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巧合。 我不想回答卡卡西的问题,把视线移向大和。 也许是我盯着他的时间稍微有些长,大和与我对视一会儿,却好像屏住了呼吸,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忽然像是被毒蛇迎面咬了一口那样,猛地退了一步,然后才想起要呼吸,微微喘息着,脸色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佐助!”卡卡西似乎误会了什么,声音中隐隐透出了警告。 我什么都没干,只是看了他一会儿。 我挑起眉。 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被我看了一眼就变成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而我连写轮眼都没用。倒是大蛇丸对这种情况表现得很开心,像中了大奖一样。 “宇智波佐助吗……”大和喘息着说,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不愧是s级叛忍。” s级叛忍? 我微微一愣。 鸣人一向都是那么贴心,我还没来得及表达疑惑,他就先问了出来:“s级?……佐助什么时候变成s级叛忍了?卡卡西老师?” 卡卡西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避过了鸣人疑惑的目光。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佐井。 “宇智波佐助,在短短几个月时间,连续完成了42个a级以上的任务,以超高的效率和百分百的完成率而著称,在地下交易所的身价一路飙升,佣金排行前五十。”佐井如同背书一般背出了关于我的资料,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在背书。因为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从刃具包里掏出一本叛忍通缉手册,翻开到我的那一页。 那上面附着我在木叶时的照片,年少稚嫩的样子在一众凶神恶煞的叛忍里格格不入。照片旁边那个大大的鲜红的“s”无比醒目。 “而最突出的战绩……”佐井说着,看向我,似乎觉得自己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太好,微微露出一个空洞苍白的笑容,“在田之国神罗谷独自一人歼灭了一整支武装军队。” ……怪不得大蛇丸对我越来越大方了,原来是因为我自己的身价见长。 原来我已经这么出名了,没想到不知不觉就成为了和鼬一个级别的叛忍。看来叛忍升级真的很快,我在木叶待了十几年还是下忍,这才没多久我就成了s级。 “一、一整支军队……” 佐井平淡的话就像是一枚炸弹,“砰”的一声引爆了。鸣人和小樱都震惊地看着我,嘴巴张得很大。 卡卡西和大和也因为说到这个,面色沉重。 我漠然以对。 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没想到我的事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流传了这么广,好像众人皆知。 就像是当年鼬杀了整个家族那样,我也因为杀了整个军队,而出名了。就是不知道那本随时更新的叛忍手册,有没有把我和鼬的资料放在一起。 鸣人小樱依然沉浸在震惊中,对于他们来说,就连杀人都显得有些遥远,更何况是尸横遍野的大屠杀。 哦,“出名”还不准确,应该说是“臭名昭著”。 我在心里默默纠正道。 “好、好厉害……”鸣人突然磕磕绊绊地说,其他人都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但鸣人好像根本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神,他看着我,眼睛很亮,比阳光还要明媚,“佐助,你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 ……厉害?!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鸣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咋咋呼呼地喊了一声后,接着懊恼地捂住脑袋:“啊,可恶,佐助怎么会进展这么快!” “鸣人,这好像……不是厉害的问题吧?”小樱默默说出了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心声。 “嗯?”鸣人茫然地看了看小樱,没明白她的意思。 鸣人…… 算了……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我忽然间失去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兴趣,反正卡卡西和大和都到了,包围鸣人的忍者也都无法在战斗,我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我甩了甩刀,归入鞘中。 “花鸟鹿山魁是一块雕有花、鸟、鹿的宝石,现在应该在驿站里。”我淡淡地说,“一共有十箱几乎一模一样的宝石,但只有一块是真的。” “鉴别真品的方法……”我犹豫了一下,挑了一个最简单却也最麻烦的,“真正的花鸟鹿山魁在阳光直射下会投射出山魁的影子。” “佐助君怎么知道……”小樱有些犹豫地小声问。 “根据最新情报,从菜之国劫走任务物品的,应该就是佐助君。”佐井就好像一个情报播报员一样一板一眼地说,附带给我一个恶心的微笑。 “闭嘴!”我想都不想就打断了佐井还想说的话,冷冷道,“你再出声我就杀了你。” 服从强者是忍者的天性,佐井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只是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变。 这家伙的恶心程度不下于兜。 ……想到兜我就又想打人了。 我转身离去,鸣人却出乎意料地叫住了我。 “佐助!”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鸣人,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遮掩不住的悲伤表情。 “我好像……又一次看着你离开了呢。”鸣人撇了撇嘴,轻声说,声音有些沙哑,“又一次……望着你的背影。” “我本来还以为我长高了很多。”鸣人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但即使是那种假装的轻松也只是强撑了一瞬就破碎了,他随意比划了一下身高,微微扬起的声音再次低落下去,“结果,佐助你还是比我高。” 我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甚至包括我自己。 “但是。”鸣人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认真道,“佐助,我不会放弃的。” 天很蓝,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轻柔的鸟鸣声与潺潺的流水声,那些细碎却清越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随风而来,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就像是一滴油彩滴入了寂静的水中,色彩一下子喧嚣起来,我仿佛听见越来越多的声音,变成一个个音符,在不知名的琴键上跳跃,一点一点渲染出辉煌的乐章。 “我一定会追上你。”鸣人说,他向我伸出拳头,好像要和我隔空碰拳,“到那时候,佐助,你就不能再离开了。” 我的去留,怎么可能让你来决定? “我拭目以待。” 但最终,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几乎像是要逃跑,我瞬身离开,等到了大蛇丸基地,才放慢速度,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兜迎面而来。 神奇的是,隔了几个月再次见到他,我竟然不是那么想打他了。 “心情好点了吗?”大蛇丸看着我,虽然这么问,但语气中却透出笃定。 “闭嘴!” 我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当做没有看见大蛇丸脸上碍眼的笑。 80. 【番外】猫行记(上) “佐助,鹿丸……” “喂!你别碰那个啊!啊,可恶,都说了别碰啊!” “为什么?这个好有趣哦!鹿丸你好啰嗦。” “我啰嗦?这到底是谁害的啊白痴!” “我爱罗……” “喂!你也给我注意一点,沙子都混进酒里了!” “……” “佐井!你在干什么!快从窗户上下来!” “……上厕所。” “门在那边!上厕所就好好地从门走啊!” “佐助!你也好歹管一下。要不然明天五大国都要知道我们聚众喝酒的事了。”酒馆的厢房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醉鬼。鹿丸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揉着额角,被胡闹的小伙伴们弄得心力憔悴,“真是麻烦,喝酒也要适可而止啊。” 我正儿八经地坐在软沙发上,端着一杯酒来回摇晃。 “佐助,你快看这个,好漂亮啊,甜甜的。”鸣人端着一杯酒扑过来,傻笑把鹿丸从我身边挤走。 “喂,那个酒精度数超高,不能再喝了!”鹿丸伸手就想把酒杯抢走。 鸣人显然已经喝醉了,软绵绵地趴在我肩膀上,脸色泛红,就好像树袋熊一样扒着我,一边把酒杯凑到我嘴边,一边傻乐,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哈哈哈~佐助,你快尝尝!” 在鹿丸夺走酒杯之前,我已经飞快地低头,就着鸣人的手把整杯酒一饮而尽。 “佐助?!”鹿丸惊恐地看着我,好像看见世界末日最后一只活人也变成了丧尸。 “确实甜甜的。”我严肃地看着鹿丸,肯定了鸣人的话。 还蛮好喝的,还想来一杯。 “你……”鹿丸指着我,脸都绿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我茫然地望着鹿丸:“你为什么不喝?” 哦,对了!原来鹿丸在等我喂! 我一把拦住鹿丸的脖子,抄起桌上的酒瓶,塞进他嘴里。 鹿丸一个趔趄,等他好不容易摆脱我的束缚后,慢慢一瓶酒已经见底,透明的酒水撒的到处都是,我手上湿漉漉的,忍不住把酒瓶一丢就抹到了鹿丸的脸上。 “鹿丸你好恶心啊。”我甩着手上的酒,皱着眉指责道。 鹿丸被灌得脸色通红,像一个大番茄,他掐着嗓子软软坐到地上,靠着桌子望我。 “完蛋了……”鹿丸面色绝望,“你也喝醉了,对吧?” 喝醉? 确实,头有点晕,眼睛也有一些花。 不过我甩了甩脑袋,感觉意识还很清醒。 “这下完了……如果我也醉了的话,我们要怎么回去?”鹿丸捂着脸喃喃自语,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神色迷离。 我自顾自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有点嫌弃地瞅了鹿丸一眼:“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都是成年人,喝酒有什么不对吗?” “不……”鹿丸扶着头,“佐助如果你还清醒,就不会这么说了……不,也许还是会这么说……” “咦?我到底……”鹿丸纠结了一会儿,彻底放开了这个这个问题,垂着脑袋嘟囔,“我果然是醉了啊。” 醉了的鹿丸独自坐着好像很无聊,就把腿伸过来踢了踢我的脚:“佐助,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啊?” “什么打算?”我迷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把面前的玻璃杯摆成一排。 “你不是要复兴宇智波一族吗?”鹿丸问。 “复兴宇智波一族……”我下意识地又重复了一次,脑子里迟钝地想着,一边把桌子上的玻璃杯垒成三角形。 “哦,对!我是要复兴宇智波一族!”我点点头。 我到底能把杯子垒到几层呢? 我要盖到六层!因为鼬出生在六月……然后我把酒从上面倒下来,这样才是香槟派对! “可是你现在还是一个人……”鹿丸捞过地上的酒瓶不放手。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我难道不是人吗?说得好像你们现在不是人一样,进化了?哦,不……不是,鹿丸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把酒从玻璃杯塔上倒下,然后一杯一杯地喝,大声说:“我不是一个人。” 我还有你们,有鼬。 “不不不……”鹿丸抓着头发,有些苦恼地纠正我,“我是说……如果你要复兴宇智波一族,至少要生个孩子。” 生孩子?! 我愣住了。 可是我不会生孩子啊。 我迷迷糊糊地想,我又不是女人。难道要找大蛇丸加快研究进程了?可是从实验中创造出来的生命,真的是完整健全的生命吗? “啪——” 我突然面无表情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我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生孩子当然不是我生,不是还有鼬呢吗? 虽然我才是现任的宇智波族长,但是我并不介意让鼬的孩子来当我的继承人。 “有鼬在就行了。”我说。 “啊对了,你有见过你未来的嫂子吗?”鹿丸忽然凑过来,八卦地问,“听说是暗部的美女呢。” “他没说。”我摇了摇头。 何止是没见过,鼬根本就没给我提过这件事。不过木叶就这么大地方,稍微有点消息就能传得沸沸扬扬,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宇智波鼬。 我等着鼬哪一天领着我未来的嫂子上门,作为现任族长,我当然要过目。不过我也没什么要求,只要是个活人就行了,更何况传言中那也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我无法想象鼬结婚是什么样子,不过家里多一个女人也许就会好很多?现在的家务都是鼬在收拾,如果鼬出任务,我就出去吃饭,脏衣服也扔在那里,鼬回来了,他就会自动自觉地承担起饮食起居。 要是结婚的话……鼬会轻松很多。 我也想过,如果那个女孩子不愿意和丈夫的弟弟生活在一起,我就从老宅搬出去,街口的书店真的很不错,二层的阁楼采光很棒,我本身也很喜欢住在那里。 鹿丸还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但我却听不清了,我喝完玻璃杯塔中的最后一杯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猛地向前扑倒。 恍惚中,似乎推倒了酒杯,玻璃酒杯乒乒乓乓磕在桌子上,玻璃渣碎了一地。 …… “佐助?” “佐助?” 我睁开眼睛,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痛,睡着之前的记忆慢慢回拢过来,我不由得嘴角一抽。 ……竟然喝得那么醉。 我抬起头来,却忽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十分奇怪。 我的视角变低了,鹿丸、鸣人、我爱罗、佐井……他们全都围在我身边,好像大家都醒了,头发还乱糟糟的,脸上带着宿醉的疲倦与红痕,可是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是看见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尤其是鸣人,嘴巴张的老大。 “佐、佐助?”鸣人小心翼翼地向我伸出手来。 鸣人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他们怎么变得这么高?我仰头看着他们,就好像看巨人那样。 我茫然地向鸣人伸手,却看见鸣人显得无比巨大的手掌上,搭上了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小爪子。 ……爪子? 爪子?!!!!!! 我惊讶地把小爪子举到我面前,反反复复地看,这好像真的是我的爪子。 所以说…… 几乎是本能的,我舔了舔爪子上的毛,又抹了抹脸,细长的胡须一颤一颤。 鸣人看着我,露出傻傻的笑容:“佐助,真的是你哎。你好像变成猫了。” 我把正在舔的爪子放下,端端正正蹲坐起来,默默看着鸣人。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因为我好像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尾巴,正在身后一晃一晃。 ……奇妙个鬼啦! 老子喝了个酒醒来就变成猫了啊混蛋! 这又不是第一次喝酒! 而且为什么这么多人里只有我变成猫了变成猫了! 重要的事情说两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啊,可恶!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鼬的错! 81. 【番外】猫行记(下) 宇智波老宅,风从窗口轻抚而过,屋外茂密的树影摇曳,发出刷刷的声响。 我端坐在鼬的膝盖上,鼬低头看着我,神情严肃。 我仰头望着他,从他温润的黑眸中看到了一只小小的黑猫,那只黑猫太小了,甚至让人怀疑还没有断奶,毛茸茸的一小团,才只有鼬的手掌那么大。 看看看,看屁看! 不就是变成猫了吗?! 我瞪着鼬。 鼬沉默许久,忽然转过头去,低低咳了一声。 “喵嗷!”我猛地扑上去咬住鼬的手,用小奶猫那细细软软的牙齿使劲磨蹭他的手指。 鼬你这个混蛋! 你笑了对吧!你绝对是笑了!你别以为你转过头我就没看见! 而且你笑就笑,脸红个什么劲儿啊!这样子简直娘爆了,好恶心!你到底在莫名的害羞什么啊,好歹也是快成家的男人,有点出息行不行! 鼬笑着任由我咬他的手指,可惜我努力了半天,也只在他的手指上留下几个小小的牙印,连红都没红。 “佐助……”鼬轻叹了一声,把手盖在我的小脑袋上,他的手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太大了,一下子就把我整个身体都拢了起来,挡住了我的阳光。但他的动作却很轻柔,轻轻蹭了蹭我的下巴,又一点一点摸着我颈后的皮肉,我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尾巴也甩开了。 “你又出去喝酒。”鼬轻轻地说。 这是要算账了? 我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尾巴。 “可是你不是答应我,要和我一起逛庙会吗?”鼬的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很轻很柔。 嗯? 我好像是有答应过吧。不过庙会这种东西鼬你还是和未来大嫂一起逛吧,要好好珍惜人家女孩子,复兴宇智波一族就靠你了! 鼬自顾自地说完,突然把我提了起来,塞进了他的怀里。 我猝不及防,就觉得掉进了一摊软软的东西里,没头没脑地挣扎了半天,才找到正确的出头,从鼬的领口探出脑袋。 “喵?”你要干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鼬。 “逛庙会,这是最后一天了。”鼬拍了拍我的脑袋,就这样决定了我们晚上的行程。 不得不说,木叶的庙会越办越好了。 鼬信手走在街上,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旁的小摊上章鱼烧与烧烤滋滋作响,胖肚子的金鱼在水盆中摇晃着尾巴,一扭一扭。 我扒在鼬的领口,四下张望着,费了好大劲才命令自己从那一盆金鱼上移开视线。 三色丸子甜腻腻的香气和烧烤的酱料混合在一起,飘散在空气中。 人声喧嚣,舞着彩旗唱着大戏的戏班从人群中穿过,热闹的声音仿佛传了很远。 我有些恍惚,因为这一切都过于熟悉,熟悉到我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和鼬参加木叶的庙会。 而上一次,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牵着我的手,鼬和父亲走在我的身侧,威严的族长大人难得穿了一身豪华的浴衣,母亲笑得很开心,她和父亲相携去看表演,让我和鼬去玩小孩子玩的游戏。 那时候我还穿着难看的乒乓球拍服,鼬还啃着三色丸子,像是一只松鼠。 捞金鱼、掷飞镖的游戏都是那么无聊又幼稚,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而对鼬来说,又太过简单,他轻轻松松就捞起了最漂亮的那条金鱼,也给我赢来了好几个奖品。 但莫名的,那天我们玩了很久,从街头到街尾,一家一家看过去,买了面具,买了小吃,笑嘻嘻的,像个傻子。 鼬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直到回家。 我把他捞的金鱼养在床头的玻璃鱼缸里,那条又红又胖的金鱼活了挺久,但几年后还是死了,我和鼬一起把它埋在了后院里。 而曾经的一切,就像是那条金鱼,终究会褪去鲜亮的颜色,埋葬在不知名的地方。 就像我,再怎么假装正常,再怎么想象,我也不可能真的知道盆里那些金鱼的颜色。 我只能猜,哦,那些金鱼一定是红色的吧,因为我记忆中就是这样。哦,我一定是变成了一只小黑猫,因为我想象不出自己除了黑猫还能是什么样子。 反正我的世界只有黑白色。 我只有依靠我的回忆,和想象。 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这样的结局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 我团成小小的一团贴在鼬的怀里,他的身体很温暖,热气扑过来,仿佛随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渗透进我的皮毛里。 庙会里暖洋洋的气息让我很舒服,四周孩子的嬉闹声和大人们或高亢或沉稳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仿佛砸夜色中低低奏响的古老乐章。 “鼬桑。”一个清越的女声忽然响起,在鼎沸的人声中格外清晰。 难道是鼬藏得很严实的未来嫂子?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精神抖擞地探出脑袋。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穿着精致的浴衣。她的身手敏捷,即使在逛庙会的时候,背也挺得笔直,举手投足间干脆利落,带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她看见鼬,显然十分惊喜,眼睛亮晶晶的,眉眼微弯,露出大大的笑容。 “真巧啊,鼬桑,你也来逛庙会。”女孩走到鼬的面前,笑着说。 “嗯。”鼬莫名的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好巧,早川君。” “喵~” 原来叫早川吗?未来嫂子好啊。 鼬的眼光还不错嘛。 我看着这个叫早川的女孩,蓦然一愣,鼬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女孩笑起来的样子……好温柔啊,那种既干练又温柔的感觉,好像妈妈。 “我还以为……鼬桑不会参加这种活动呢。”早川说道。 “嗯。”鼬低低地应了一声,却再没有别的反应。 我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早川,这女孩脸上完全没有僵硬和尴尬,一派稀松平常,又看了看鼬,发现这家伙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常情况下,好歹应该接一两句话吧?让女孩子一直说啊说的未免也太失礼了。 鼬就是这样和他女朋友交流的? 甘拜下风! 原来鼬这种死德性都能泡上妹子!早川君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忍?这么好的女孩子……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鼬不是挺能唠叨的吗?难道他是太紧张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想想也是……鼬这个万年魔法师,没多少实际经验,太过珍惜一个人的话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他沉默寡言也好,好歹能当个冷酷男神,要是暴露了唠叨本质,估计早川君转头就走。 也许女孩子就是喜欢这种酷酷的样子? ……也对,我每次去喝酒让她们离远点时,也会引发一片尖叫。 “好可爱啊,这是鼬桑的宠物吗?”喜欢小动物是女孩子的天性,早川早就发现了我,有些好奇地询问。 “嗯……”鼬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纠正道,“不是宠物。” 混蛋,既然知道不是宠物,就不要摸我的脑袋! 我嫌弃地抬起小爪子按在鼬的手上,企图把他推开,但可惜小奶猫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我把两只软软的小爪子都撑过去,都不能打开他的手,还差点没抓住领口,滑进他的衣服。我滚了一圈,还是鼬及时托了一把,才让我重新站稳。 就算变成猫,这个身体也太小了吧…… 而且,鼬这是要注孤生的节奏啊!他和女朋友的称呼竟然是“桑”和“君”?用敬称是打算在家里开研讨大会吗? 我看着都累,既然到了庙会上,那就赶紧邀请人家一起玩啦! 我瞅瞅鼬,发现他竟然有了告别的意思,连忙扒住他垂在脸侧的头发,指向一旁捞金鱼的小摊子:“喵~” 去玩捞金鱼吧!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思,但好像女孩子都喜欢! 鼬被小猫的爪子扯得微微偏过头,他揪着我的爪子把头发解救出来,稍微有些抱歉地看向早川:“抱歉,早川君……” “嗯,鼬桑还有事吧。”早川神乎其技地理解了鼬的意思,立刻笑了笑,“我只是来和鼬桑打个招呼,鼬桑,明天见。” 女孩子的身影很快转身没入人群中,消失在重重叠叠的人海之后。 ……啥? 这就走了? 我呆呆地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许久,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难道我认错人了?这不是鼬的女朋友? 可是早川眼睛里明明是喜欢鼬的,她看着鼬满满的仰慕和欢喜几乎要溢出来,可是她走的却又那么干脆,而且没有任何不情愿。 我可以安慰自己,早川至少还说了“明天见”吗? ……这一点都不特别好么!早川是鼬的下属,明天见面显然不是约会,而是任务啊!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说吧? 说起来,鼬真的有约会过吗? 他这个女友到底是怎么交上的? “喵喵喵!”你就这么对你女朋友?! 我抓狂地扯住鼬的头发。 鼬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抱着我走向捞金鱼的小摊:“佐助,你想要哪一条金鱼呢?” “喵!”别岔开话题!别装作听不懂! 我严肃地瞪着鼬。 “其实佐助很想要吧?”鼬在捞金鱼的小盆前蹲下,把我放在膝盖上,轻声说,“因为变成猫,所以也喜欢鱼了吗?” “喵!”你、你严肃点!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盆里游动的金鱼,可是这些胖乎乎的鱼真的好可爱啊,灯光一照,好像亮晶晶的。 那条金鱼的尾巴好大,就像云一样在水中漂浮变换。 啊,不对,现在在说女朋友的事!捞金鱼什么的无聊透顶! 我用小爪子拍了拍鼬的手。 “喵喵?”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说好的嫂子呢? 我看着鼬。 鼬低头看了我一会儿,摸了摸我的脑袋,他的大手完全挡住了我,我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能听出他的声音很复杂。 “佐助……很喜欢她吗?” “喵。”挺不错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喧嚣的夜空下,鼬好像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佐助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鼬问。 “喵?”我怎么可能有?谁会喜欢我? “佐助很招女孩子喜欢。”鼬淡淡地说。 “喵……”可是她们喜欢的只不过是我的脸,我长得好看而已。不了解,当然就能轻易地喜欢。 似乎是完全明白我想要表达的复杂含义,鼬只是说道:“她们也一样不了解我。” 不是这样…… 我皱起眉,感觉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对。 其实我和鼬都不是那种会纠结别人了不了解自己的人。什么叫了解呢?明白我的过去?明白我的想法?知道我的喜怒哀乐?熟记我的生活习惯? 可是,知道我的脸,又何尝不是一种了解。 到底要什么程度,才能叫了解。 要了解到什么程度产生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而已。 我突然明白了,鼬这样说,其实是变相的拒绝。 他不喜欢早川,或者说,不够喜欢早川。 明明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喜欢,就不顾一切抢过来好了。就算对方喜欢我的钱,喜欢我的脸,那我只要一直足够有钱有脸就行,她就会一直喜欢我……反正都是喜欢。 “喵?”你不喜欢她……为什么? 我从鼬的手掌间拱出来,疑惑地看着他。 鼬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我已经没有喜欢人的资格了。” 我猛然愣住了,然后一下跳起来。 “喵喵喵喵!” 鼬把我抱住,安抚我,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脊背,炸起的绒毛被捋顺了。鼬看着我,淡淡地问:“那佐助为什么不找一个女孩子呢?” 我一噎。 不一样啊!我为什么要找女孩子?我又不喜欢她们!我又不会喜欢人!爱情这种东西不觉得太可笑了吗?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反正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种东西! 可那是我的问题,鼬明明挺正常的。 我是个瞎子,我只能看见奇怪的线条和数据,无论是谁,只不过都是一些零碎的东西拼凑而成,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之中。 难道我要喜欢上一个我幻想出来的东西吗?既然我能幻想,那我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幻想自己的,何必找别人。 “佐助……很希望宇智波一族延续下去吗?”鼬轻声问。 我抬起头来,发现鼬正深深地看着我,那双眼睛,就像是我记忆中的那样温润。但我知道,有些东西,破碎了就再也无法掩饰曾经的伤痕。 鼬不可能再回到小时候那样的无忧无虑。 我们都在背负,背负着一族的命运,背负着一族的鲜血与罪孽。 鼬说,他没资格再喜欢上别人。 不是没资格,而是没办法。 他已经失去那种单纯地喜欢上别人的能力了,因为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热血与情怀,放纵与勇敢,决断与坚韧,都燃烧成火焰,点燃了宇智波一族,也点燃了他自己。 因为经历过太多痛苦与爱,所以现在,曾经热烈的火焰熄灭了,冷却了,只剩下灰烬。 灰烬是无法再次燃烧的。 我和鼬都一样,抱着过去的一切不打算放手。既然不放手,又怎么可能有多余的地方去迎接未来。 但鼬却问我,要让宇智波一族延续下去吗? 我从来没说过,要让鼬赶紧成家生孩子,延续血脉,复兴宇智波。 但鼬却在我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就准确地理解了我的全部想法。 鼬现在问我。 我好像有一种感觉,似乎只要我点点头,很快,我就会在宇智波老宅里看到新婚的嫂子,也许不久之后,还会看见一个流淌着宇智波血液的孩子,看见新的写轮眼。 “喵。”但最终,我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我弓起身子,蹭了蹭鼬的手。 明明那才是最正常最好的选择,但看着鼬的神情,我却没办法点头。 鼬已经够痛苦了。 我们都迫不得已地做了那么多事,都到了现在,没必要还是自己逼自己,我们明明可以选择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算了,反正断的也只是宇智波主家。 宇智波作为曾经的大族,在五大国范围内都或多或少存在这分支,只是那些分支血缘太稀薄,已经无法觉醒写轮眼了。 但这种事,谁能说的清楚呢?就像漩涡一族还是能找到遗孤。也许哪一天,就会有孩子觉醒了写轮眼的力量,然后血脉开始重新传承。 “喵~”算了吧,鼬,你高兴就好。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鼬的手颤了颤,把我抱起来,我小得像是一个团子,鼬一只手就能抱下我,但他却好像把我整个人都揽在怀里,紧紧抱着。 “先生?你要试一试吗?” 估计是我们在小摊前蹲了太久,守摊的老人用古怪地目光打量着鼬,小心翼翼地问。 噗……好像被当成神经病了。 我呼哧呼哧地翻着肚皮大笑,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在干什么。 鼬偷偷掐了一下我的尾巴尖,我惊叫一声,连忙坐正,才把敏感的尾巴抢回来。 “好的,谢谢。”鼬接过纸网,轻轻松松从盆中捞出了那条尾巴最大的金鱼。 “喵喵喵~”就是那条,就是那条! 我的尾巴甩了起来,看着那条金鱼被装进袋子里,特别想凑过去看看。 “佐助,这次我们抓两条好不好?”鼬问我。 忍者玩这种东西有些欺负人,所以小时候鼬也只捞了一条,后来那条金鱼死时,有个老人说是太寂寞了才会这样。 好好好,反正鱼越多越好! “喵~” 我兴致勃勃地挑着盆里的金鱼,然后一愣。 妈蛋!这种猫的状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退?! 我真的有点害怕明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一头栽进了鱼缸里。 那天晚上回家。 鼬把两条金鱼放进了鱼缸里,端端正正摆在床头,我趴在鼬的枕头上,一边呼噜,一边望着那两条静静摇曳的金鱼。 “晚安,佐助。” 鼬把手盖在我身上,好像温暖的被子。 “喵!” 晚你个头!赶紧睡觉。 我一尾巴抽在鼬的脸上,然后被他揪起来,塞到胸前。我咬他的手,四处乱抓,然而无济于事,只能老老实实贴在他胸口。 呵呵。 真希望明天早上我能变回来,以这个姿势,看我压不死他! 82. 活体实验 昏暗的实验室中立着无数巨型培养皿,仪器嘀嘀嘀地响着,缓慢扫描出几张复杂的图表,我站在实验室最深处的水箱前,圆柱形的水箱中漂浮着几根管子,偶尔有细小的气泡冒出,却不见人影。 培养液散发出莹莹的绿光,我拿起一旁的图表,飞快浏览。 “佐助君,大蛇丸大人让你快点把实验体送过去。” 兜站在我身后轻声催促。 我没理兜,低头翻阅实验数据。 从外面转悠了一圈回到基地,我又开始了修行做实验的生活。 这个实验体叫鬼灯水月,鬼灯一族具有把身□□化成水的能力,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可以隐藏在水中,随意变换身体形态,这从原理上让他们可以免疫一切物理攻击。 但从实验数据看,他们即使液化成水,也是有基本体积的,也就是说,他们液化的能力具有承受上限。 我和大蛇丸的研究已经从基础查克拉属性进展到了查克拉的由来,人的身体到底是如何产生查克拉又如何使用的。按照忍界的传统说法,查克拉从人的细胞中提取,属于一种生命能量。 可大蛇丸换了身体,查克拉的基础却没有改变。 我翻完研究数据的最后一页,显然,这个叫水月的研究已经到了瓶颈,把他继续关在培养皿中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了。 换句话说,水月已经没有了研究价值,他剩余唯一的价值就是被送上试验台好好解剖,彻底搞清楚他的身体结构,以明白他随意变换身体形态的秘密。大蛇丸很想知道他变为液态时的身体结构。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蛇丸进行**试验。 我不知道大蛇丸以前都解剖过多少活人,但我参与的实验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把自己作为实验体,因为只有自己亲身感受,才能明白查克拉微妙的运作方式。 我倒是和大蛇丸探访过很多古迹,也见了不少人,但最多也不过是抽血样。偶尔研究,也是看看大蛇丸制好的标本,那都是他以前的收藏品。 可能是我们的实验确实卡在了这上面,大蛇丸才想到了这个实验体。 也许我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兜不由得叫了我一声:“佐助君?” 我把实验数据扔到桌子上,随意说:“去告诉大蛇丸,这个实验没有意义。” 兜微微一愣。 我不耐烦地抬眼看他,发现他很快换上了一张无懈可击的虚假笑脸,眼睛弯起来挡住了其中的神色。 “佐助君这是打算违背大蛇丸大人的命令吗?”兜微笑着说。 “命令?”我冷哼一声,我有遵守过大蛇丸的命令吗?没有人能命令我。 “呀嘞……没想到一举歼灭了整个军队的你,还有这样心慈手软的时候。”兜推了推眼镜,镜片在莹莹的绿光中闪烁着冷光。他的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实验室中显得格外清晰,“说起来那之后的任务中你就没有杀过人了,平时的训练你也一直留手。” “怎么?”兜看着我,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挑衅,“那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杀人吧?” 我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兜的呼吸一滞,好半天才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真是可怕的眼神……难道我说对了?” “滚。”我吐出一个字,不再看他。 就算那真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又怎么样?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是把杀人杀人的挂在嘴边,杀多杀少有什么意义?我平时不杀人,不代表必要的时候我下不了手。 而且,我决定不再揍兜了。 我发现好像我揍他,能帮助他涨经验升级,一开始还好,他和我保持在一个疏离又平静的态度,可随着我揍他的次数越来越多,这家伙越来越主动地凑上来,这种明里暗里挑衅的举动越来越频繁。 ……这是怎么了? 他很喜欢我揍他?难道是被我揍出了新感觉,只有被打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存在有意义? 兜站在原地没动,仍旧用那种清清淡淡却又藏着无限恶意的语气继续说:“明明已经和大蛇丸大人进行了那么多实验,现在,却要因为对实验体的心软而放弃吗?” 我不为所动,当做没听见他的话。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家伙的几句话就动摇? 虽然确实有点想打他,但我一定要忍住! 兜太恶心了,我打他也不知道是谁更开心一点……啊,糟糕,话虽如此,但我的手还是有点痒痒,都已经蠢蠢欲动要向后摸刀了。 “大蛇丸大人也说过,这样的你,是赢不了宇智波鼬的。” “嗡——” 一支苦无破空划过,擦过兜的脸颊,深深扎进了后面的墙壁。 兜的眼镜应声而碎,脸颊上也多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破碎的眼镜片哗啦啦掉在地上,兜不得不摘下眼镜,轻轻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渍。 大蛇丸都不敢和我提鼬,这家伙哪里来的底气和我说这些? 我看着兜,失去了眼镜的他好像再也无法伪装出那种令人作呕的温柔微笑,相反,他嘴角挑起的弧度显得有几分恶劣。 可能是被我揍习惯了,兜像是没看见那支气势凶猛的苦无一样,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看向我,似乎要看清我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你知道吗,晓已经开始活动了,正准备四处收集尾兽。”兜缓缓地说。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然说:“你很喜欢大蛇丸?” 这根本就是三句话不离大蛇丸吧?每个人都是这样吗?因为自己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所以一旦遇到点什么就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哪怕内心在抗拒,甚至就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想法,但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这么做了。 就连兜这种一片空白的家伙都是这样。明明是间谍不是吗?虽然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但已经完全是大蛇丸的人了。 兜的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地想要扶眼镜,手却摸了个空,才想起眼镜已经被震碎了。 “为什么?”我问。 反正我是完全理解不了兜的品味,他为什么会选择追随大蛇丸这样恶心又臭毛病多的人?大蛇丸其实很难伺候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世界里,从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和感受,他从不领导别人,做事全凭兴趣,用过就丢。 兜跟着大蛇丸都快混成全职保姆了。 “大蛇丸大人是立于忍界顶端的人。”兜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大蛇丸忠心耿耿的下属,还是发自肺腑,反正谎话说得多了就会成真,伪装太久就连自己都会忘记什么才是真实。 “杀死火影和风影两位影,对战三忍中的其他两人,建立忍村……只有大蛇丸大人做到了。大人能忍受转生的痛苦,而且那种可怕的意志从未磨灭,只要再占据了你的身体,就连整个世界都……” “那我呢?”我打断了兜的话。 “什么?”兜猛地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知道的吧?那些研究进展都是我提出来的,有了我,大蛇丸停滞不前的研究才得以继续。是我带领大蛇丸走向巅峰的。”我直视着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才是站在世界最顶端的人。” 兜的眼睛是黑色的,在营养液微弱的光芒下微微闪动,我好像看见我的倒影在他眼中晃动,转瞬即逝。 “我比他强。”我淡淡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所以,考虑一下我吧,药师兜。 反正都是追随,不如追随一个更强更有未来的。 我没有说出这句话,但兜肯定明白了我的意思。 实验室中一片寂静,只有仪器的嘀嘀声呆板地响着。 我很好奇兜会怎样回答。 他已经撒过太多谎了,伪装过太多东西,所以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想要什么。 这样的人最好骗了,随便说点什么他都会认真思考其中的可能性,想的多了,就忘了最初的心情和选择。 屋外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大蛇丸推门而入,看看我,又看了看碎了眼镜又破相的兜,不由得皱眉:“兜,你太慢了。” “我很抱歉,大蛇丸大人。”兜连忙低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几乎隐没在房间的阴影里,但那恭敬的态度和语气又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是佐助君说……”兜解释道。 “这个实验没有意义。”我看着大蛇丸说。 “哦?”大蛇丸有趣地挑起眉,“鬼灯一族转换身体的能力能验证我们的猜想,而且他们在转换形态时查克拉的变化能给我们带来突破。佐助,如果你的想法没错,那这种形式的血迹界限就不再局限于血缘,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忍术做到。” 没错,这的确是我提出来的。 但我怎么知道大蛇丸行动力这么强,立刻就找出一只完全符合条件的实验体要解剖。 “有我还不够吗?”我问。 有我的能力,就算是解剖所得到的信息,也不可能比我“看见”的更多。 “但是佐助,你总是那么吝啬。”大蛇丸意有所指地说,他嘴角扬起一抹诡秘的笑,紧盯着我的眼睛,和所有人显露出的畏惧和退缩不同,他看着我的眼睛时,带着扭曲的惊叹与向往,几近疯狂。那种痴迷太过炽热了,大蛇丸从来都不掩饰他的野心和企图。 我一时间没有回话。 大蛇丸知道我对自己眼睛的排斥,但也知道我这次的选择。他终于找到了好好研究我眼睛的机会,他一直企图解开我身上的诸多秘密,但我只有在战斗中逼到绝境才会使用写轮眼,从不使用他的咒印,也拒绝他的靠近,拒绝他的所有针剂和改造。他围着我团团转,却找不到突破口。 而这次,他竟然在一个**实验上发现了转机。 大蛇丸大笑起来,笑声扭曲而又张狂。 “是啊,有了你,这种实验体当然就没有了意义。”大蛇丸大笑着说,他贪婪地盯着我,舔了舔嘴角。 “这个实验体归你了,佐助。”大蛇丸说,“只要……你是我的,就够了。” 大蛇丸笑着离去,他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一心扑在了即将到来的有关我的研究上,于是轻而易举地抛弃了这边的实验室。 兜也沉默地跟随大蛇丸离开。 我随手按了按控制台上的按钮,玻璃器皿下的挡板缓缓打开了,混杂着营养液的水喷涌而出,在地板上肆意流淌。 “宇智波……佐助吗?”积水中隆起一个人的上半身,白色短发,紫色的眼睛,一口鲨鱼一样的牙齿。 难道水之国的人牙齿都长这样吗? 那个鬼鲛也是,他们和鲨鱼是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水月咧开一个笑,显得有些天真和无辜,不过说出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意味,“跟在大蛇丸身边的走狗。就连我这种整天关在实验室的人都听过你的名字,据说你很强,把各个据点的实验体都打了个遍。” 我目不斜视地踩过积水,向门外走去。 “你救了我。”水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一手指着我的太阳穴,仿佛下一秒就会戳穿我的脑袋,他的声音压低了,透出一丝杀气,“我可没有让你救我。” “你说……我现在杀了你会怎样?”水月问。 “你杀不了我。”我平静地说。 水月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有些挫败地放下手,大声抱怨:“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好歹有点表情嘛。真让人不爽!” “看在你救了我的份儿上,我不杀你。不过我要声明,你休想命令我。好不容易从里面放出来,我可不是你的所有物。”水月双手抱胸,桀骜不驯地看着我。 “嗯,你自由了。”我点点头,继续向门外走。 本来也没想命令他什么,把他放出来只是顺手,反正也没有实验价值了,从水箱里出来就赶紧离开吧。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和我无关。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但也不知道惹到这家伙哪里了,可能是作为实验体太久,脾气暴躁? 我临出门时,听到了水月愤怒的吼声。 “喂!你这家伙……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无视我了对吧!你无视我!……喂!你给我站住!” 我当做没有听见,走到走廊,还体贴地没有关门,方便那家伙离开。 83. 实验体 “八点钟方向,两个。两点钟方向,六个。” 黑暗中,我迅速报出那些实验体的位置,雷光闪过,准确地将那些已经陷入狂暴状态的实验体击倒。 雷电具有麻痹作用,几乎是立刻就让那些实验体昏迷过去。 “叮——” 我反手抽出别在腰后的太刀,挡住大蛇丸从背后袭来的苦无,与此同时,右手控制着千鸟从半空中扫过,打落了破空而来的千本。 千本是属于黑暗的武器,飞行时速度极快又没有声响,往往在无声间取人性命。我让雷电分流出去,跳跃的电弧在黑暗中闪烁,每一道都精准地拦下一根极细的千本。 千本从四面八方飞射而出,我一边在千本构成的大网中穿梭,一边抵挡大蛇丸的进攻。 大蛇丸向后跳开,召唤了密密麻麻的毒蛇,我没有采用群攻,而是挥刀斩断每一条扑向我的长蛇,无论是前后左右,是来自头顶还是脚下。 训练场的地面突然在我脚下裂开,而我却在机关触动之前就跳了起来,在墙壁上借力腾挪翻转,一连躲过几波强弩的射击。我掷出手里剑,打偏了躲不过去的千本,让那些千本在黑暗中相互碰撞着,偏离原本的轨迹。 封闭的训练场中一丝光也没有,但这依然不能影响我“看”清每一处细节。 纷纷扬扬的数据在我脑海中翻涌,我能感受到空气中每一丝气流的变化,听见那些极其细微的声响,甚至能感觉到机关触动时隐藏在墙壁下的震动。 我能听清那些机关齿轮卡位时发出的“咔哒”声,然后利用不同机关之间的时间差完美躲过所有攻击。 地面与墙壁都在不断变动,时而闭合,时而移动,露出其中暗藏的陷阱,或是喷火,或是发射苦无,或是突刺出锋利的刀刃。长长的利刃组合成矩阵,整个训练场就像是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陷阱,一旦启动,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而攻击也是全无死角。 但我还是从密集的机关中找到了出路,我无间歇地躲闪着,渐渐从中找到了规律。 当然,这些机关都是无序而且随机的。 但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规律,没有找出规律,只是看的还不够多。 我从中找到了也许只有我才能看到,才能理解的规律。即使机关再凶险,也依旧不能对我造成威胁。 “够了,兜。” 大蛇丸的声音从一旁传出,运转的机关戛然而止,训练场的墙壁和地面闭合起来,恢复了平静。 灯光亮起,我微微眯了眯眼睛,但在这种状态下却并不受强光的影响。 训练场中遍地是毒蛇的尸体,千本和苦无四处散落,有些深深没入坚实的地面,墙壁上大片大片火焰和雷电烧灼的痕迹。 大蛇丸从角落里走出来,紧紧盯着我,目光炽热,几乎化为实质。他的目光就像是手术刀一样,恨不得立刻就把我里里外外切开仔细研究一番。 我跟着大蛇丸进了实验室,任由兜给我抽血,测心跳和体温,他拿着小灯照了照我的眼睛,我迎着光直视他,也不知道一道光照进写轮眼里是什么效果,我自己也很好奇红眼病的眼底组织是什么样子。 “在这种状态下,你可以直视强光。”兜神色复杂地说,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在我的注视下竟然闪过一丝畏惧,“人类的眼睛,被光线刺激时瞳孔收缩是自然反应……” 兜的表现很奇怪,对我似乎在惊异中带着一点恐惧,这种情绪我在上辈子见得比较多,可能就是在人群中看到一只霸王龙或者触手怪的那种感觉,可是这个世界里怪胎太多,我也不怎么突出。 ……没想到,我是霸王龙里的哥斯拉吗? 大蛇丸低低地笑了,他挥手让兜去一旁化验我的血液,自己来到我面前,勾起我的下巴,微微弯腰,仔细端详我的眼睛。 “看啊,多么美丽的眼睛……”大蛇丸几乎是着迷地看着我,蛇一般冰凉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他喃喃道,“你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又能直视强光……你的眼睛不受光线影响,是不是?” 我静静地坐着,任由大蛇丸一个人在那里瞎激动。 或者说,我应付那些数据就够头痛的了,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理会大蛇丸。在这种状态下,我能看见很多东西,从宏观到微观,从时间到空间,所以我能同时思考很多事,我需要不停地处理那些蜂拥而至的数据,脑袋里乱哄哄的,根本停不下来。 大蛇丸也不需要我的回答,他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事实上,他在某些方面的洞察力和直觉十分惊人,一向没出过差错。 “你能看见背后的事物……你的视角是三百六十度的,不,不止三百六十度,你能看见你周围的一切,没有死角。” 一旁的桌上摆着一个显示屏,上面播放的正是我刚才在训练场的夜视录像,我的速度太快了,所以显示屏中的是慢动作,一帧一帧地卡顿,把我的动作拆分成无数个片段。 “佐助,你知道吗?你在看东西时,视线落点很奇怪。”大蛇丸的舌头又不受控制地伸出来了,似乎很想往我眼睛上舔一舔,我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打开他,但他却像是早就知道了我会这么做,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大蛇丸不断说道,他攥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佐助,你知道你有多么幸运吗?” 幸运? 我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才不是幸运啊…… “这已经超越了‘看’的范围。”大蛇丸站起身,张开双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大声说,“就算是写轮眼也不可能做到像你这样看穿一切。这不是写轮眼的力量。这种极致的感知与分析能力,来源于你自身。” “我见过了那么多人,看过了无数古籍与遗迹,我渴望追求世间的真理。但我从未见过有哪一个人能比你更接近这个世界的真实。” “多么可笑啊。”大蛇丸看着我,身上的查克拉不断升腾,长发无风自动,吹拂在他消瘦的脸颊上,他的眼中满是扭曲的野心和欲|望。他大笑着,显得有些癫狂。 “多么可笑。”大蛇丸又重复了一遍,才说,“为了学遍这世间的忍术,我用尽了一切方法。我以为在这条路上我已经走得够远。但是,佐助,无论是多复杂的忍术,你只需要看一遍就明白其中的原理,无论是多晦涩的古籍,你都能破译。我研究术式,而你却能把术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不是光靠血迹界限就能做到的事。这是你独有的能力,是……无可比拟的神赐的天赋。” “这双眼睛……”大蛇丸的手指徘徊在我的眼角,虚抚在我眼前,“这双眼睛……是属于神明的眼睛。” 我的瞳孔骤缩。 ……去他妈的神明。 我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大蛇丸太过激动了,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一瞬间的晃神。 “你到底能看见什么?佐助。”大蛇丸问。 “你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东西。”我回答道。 那些东西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也不是光凭说说就能明白,只有亲眼看到了,亲眼体验到,才能理解那种感受。 大蛇丸定定地看着我,好半天,才缓缓直起身,拉开了和我的距离。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佐助。”大蛇丸轻声说。 我沉默地站起身,离开。在我的手碰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大蛇丸忽然叫住了我。 “佐助,这条黑蛇就给你做通灵兽吧,好好培育会很有用的。”大蛇丸的手掌中盘着一条嘶嘶吐着信子的小蛇,正探头探脑地看我,显得有些懵懂。 我的动作猛地僵住了,没有转头,也没有返回去接那条珍贵的通灵兽。 我不用转头也能看见身后那条小蛇,看清它的能力,它的每一片鳞片,甚至是它未来的样子。但那些都是黑白色,只用简单的线条勾勒,褪去了所有的色彩。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分辨出数据之下那条小蛇的颜色。 黑色?白色?红色? “佐助,你拥有这样的天赋和能力,本可以站在众人之上,但你却讨厌它。”大蛇丸嗤嗤笑了,一边托着那条小蛇,一边露出诡秘的笑容,有一瞬间,他浑身的气息仿佛化为了一条凶狠的巨蛇向我猛扑过来,就像当年在我身上种下咒印那样将獠牙深深扎入我的脖子。 “为什么?”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别有深意,大蛇丸轻声发问。 我的心脏好像停滞了一秒,又飞速跳动起来。 我努力压抑着呼吸不表现出异样,或许,不是不露出破绽,而是单纯的不想露出胆怯脆弱的一面。 他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 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大蛇丸是潜伏的毒蛇,不是慈善家。他围着我转,不过是因为他找不到可趁之机。而一旦发现了我的弱点,这条巨蛇就会立刻将猎物吞噬殆尽。 果然不能小看这家伙…… 我深吸一口气,摔门离开。 紧闭的门后传出歇斯底里的疯狂笑声,我加快了脚步,企图挣脱那如影随形的恐惧感。 那种恐惧,不是来自大蛇丸,而是来源于我自身…… 那条该死的蛇到底是什么颜色?大蛇丸这种家伙,不会轻易玩那些拙劣的试探把戏,他一向喜欢隐藏在黑暗中静静窥视着一切,如果不是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和定论,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大蛇丸怎么知道的?又到底知道了多少……我很少使用写轮眼,只有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 我想到了那次神罗谷后,我从医生家的浴室出来,正好撞上大蛇丸。 “佐助,怎么用了这么久?”大蛇丸问,他上下打量着我新换的衣服,戏谑地挑起眉,“佐助,没想到你竟然愿意穿这件衣服。” 那时我冷着脸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无视了大蛇丸,事后才发现我拿错了衣服,那是一件风骚的白浴衣,和我一贯的着装风格严重不符。 而且大蛇丸在我之后进了浴室莫名逛了一圈,他再变态也没有参观别人浴室的习惯,所以当时浴室里还是留下了一些我没发现的血渍没冲走吗? 他从那时就有所察觉了? 该死! 我怒气冲冲地回到我的房间,却正好看到一坨不知名液体躺在我的床上,好像果冻,还时不时动来动去。水渗透了床铺,沿着床脚缓缓流淌,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深色的印记。 这是……什么? 旺旺吸吸冻,还是阿米巴原虫? 【千鸟】 雷光乍现,那一坨半透明果冻立刻跳了起来:“佐助!你不用下这么重手吧?” 谁啊?我认识这么一号人吗? ……说起来他是怎么摸进我房间的?他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房间?身为一个实验体,不赶紧离开,还这么滋润?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我面前一头白色短发的鲨鱼齿少年,然后用雷电将他麻痹,把瘫软成一滩水的某人随手扔到门外,用力关上门。 84. 北方据点 想让大蛇丸不再进行人体试验,就需要用自己来交换。 而大蛇丸也终于在我身上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突破口,每天专注于从全方位研究我眼睛的能力。 一直被我拒绝的药剂终究是注射进了我的身体里,不过大蛇丸毕竟不会影响到我的健康,只是偶尔让我作为新药剂的第一体验者,然后给他提供详尽的数据。 大蛇丸似乎在我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他整日整夜地泡在实验室里,用我的血液细胞甚至脊髓液不知道在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我也加紧了训练的步伐,以及忍术研究的进度。 大蛇丸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可怕,尤其是在他抽取了我的血液、骨髓、乃至脊髓之后,竟然提出了要我的脑脊液。 很好,非常好。我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于是在一个星期后我修行到精疲力竭时兜偷偷摸摸地凑过来要给我注射麻醉剂。我暴起狠揍了兜一顿,踩断了他的肋骨,让断开的骨头一直刺穿了他的肺。 我拆掉了大半个基地,大蛇丸赶来对我进行了诚恳的道歉,发自肺腑,感人至深。我当着他的面烧了实验室,毁掉了所有有关我的研究数据和材料。大蛇丸表现得十分冷静,一边主动认错,一边夸我烧得好,甚至表示如果我还生气的话,把剩下的半个基地拆掉也没关系。 大蛇丸被研究上的进展冲昏了头脑,当他清醒过来后,新建起来的基地就又恢复了我说吃番茄就绝不吃黄瓜的和谐状态。就和那次鼬的事件一样,大蛇丸体贴地不再让我使用写轮眼,有关我眼睛的研究强行中断。 但我们都知道,还是有什么改变了。 我随便领了一个任务就离开了基地,一路北上。 ……当然,身后跟着一坨甩也甩不掉的果冻。 这个果冻话唠,自来熟,思维跳脱,脑子里缺根筋。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跟着我,短短几天简直比我一辈子说的话都多,而且格外喜欢找事,路上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抡起拳头就揍,被制止了也要吵一架出气,看到冷饮店能进去坐一下午,吃的冰淇淋能摆满整个桌子。 我五天就能赶完的路程,有了他以后延长到了十五天。 果冻就是果冻,耐久度不高。他的耐力不够,走一段路他就叫着要休息,一屁股坐到地上非要喝点饮料才愿意继续,如果半途见到河流之类有水的地方,一定要进去扑腾一圈才开心。 而且,果冻的问题非常多,堪称十万个为什么。 从“佐助,这里好像不是任务的方向吧?”“佐助,你要去哪里?”“佐助,你要做什么?”到“佐助,这是哪里?”,再到“佐助,你为什么不说话?”“佐助,你为什么不理我?”“佐助,你为什么都不笑一笑啊?” “如果想跟着我,那就不要问问题!” 这是我对他下达的第一个命令。 之后我又下达了一系列诸如“闭嘴!”“别废话!”之类的命令,我的耳边终于清净了。 直到我站在了北方据点的门口,水月才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好奇道:“佐助,这是北方据点吧?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郁卒地看了水月一眼。 是的,实际上我的命令并没有什么用,清净只是相对而言,十万个为什么仍然是十万个为什么。 北方据点在大蛇丸的研究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是大蛇丸集中进行**实验的地方。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里有一个最关键的实验体。 拆掉一半基地怎么足以发泄我差一点躺上手术台被做成切片的愤怒。所以,要拆就拆最重要的那个。 北方据点是大海中的一个孤岛,对外联络不便,只要我小心一点,就可以完全封锁消息,神不知鬼不觉地拆掉它。 “佐助大人……”据点看守迎了出来,他显然认出了我,额头上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问,“是大蛇丸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噗……”水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喂,佐助,他好像很怕你啊。” 说到这点我也很奇怪,在基地里敢和我交手的人越来越少,以前我天天吃番茄烤肉还有人抱怨,现在我不说大家就自动自觉地为我准备了我喜欢的东西,走到哪里都有人让路,不是满脸憧憬就是畏惧退缩。 这让我很怀疑,自己在大蛇丸手下里是什么形象。 我看了看笑嘻嘻的水月。 当然,最奇怪的是这个家伙吧? 我想不通为什么他明明获得了自由却不离开,整天在我这里蹭吃蹭喝蹭睡。而整个基地的人也都对他视而不见,好像他整天跟着我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一样。 他每天睡在我的浴缸里真的很正常吗? 就算大蛇丸好像把他的所有权交给了我,但这是个人,又不是宠物,为什么所有人都默认我要养这么一只宠物啊? 人权呢? 这又不是养在我床头的小金鱼! 北方据点的实际情况远比资料上写的还要严峻,太多人接受了人体改造发生异变,狂暴的力量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在这里,除了冷酷无情的看守,就是锁在巨大监牢之中的实验体,他们要忍受着身体变化产生的痛苦,也要压抑着残暴的杀意。偶尔有实验体实在无法控制,便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理智全无,化身怪物哈哈大笑着疯狂杀戮。 鲜血从牢笼一直流淌出来,在走廊中蜿蜒,来到了我的脚边。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 凄惨的叫声与**击打声在据点中不断回响,但看守却习以为常。 我看向那片声音嘈杂的地方,牢笼深处,那个变成怪物的人正狂暴地进攻着,甚至一拳一拳地击打用钢板制成的墙壁,好像不知疼痛。 那种邪恶的查克拉有些熟悉,正是大蛇丸咒印的力量。 我猛地抬手,雷电轰鸣着蔓延过去,刹那间将整个监牢中的人全部击昏。那个异变的实验体昏迷过去,咒印的力量缓缓消退,他又恢复了人类的面貌。 不等看守反应过来,我便施展幻术控制住了他,在据点中畅通无阻,然后集合了所有警卫,让他们全都陷入沉睡。 做完这些,水月看着一地昏睡的人,“啧啧”称奇:“佐助,你的能力还真好用。不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是……”水月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跑到我面前,张开双臂,大声说,“占领北方据点!” …… 只是心情不太好想找个人打架而已。基地里没有愿意和我打,那我就只好出来找人打了。据说那个叫重吾的实验体很强。 不过,从某种角度讲,这种说法也不算错。 “待在这里,看好他们。”我对水月说,想想这家伙的性格有些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不要伤人。” “喂!不要一副命令的口气!”水月不爽地反驳道,看我要离开,连忙拉住我,“你要去哪里?别想甩开我!” “去找人。”我回答。 “你不会是……要去找重吾吧?”水月突然瞪大眼睛,撇嘴道,“那家伙很麻烦的。” 水月虽然总是咋咋呼呼,但就和鸣人一样,大部分时间他还是挺听话的。虽然他好像很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留下来看管那些昏迷的看守。 而我则前往据点的最深处,也是查克拉反应最强烈的地方。 那是一个全封闭的监牢,几道厚厚的铁门之后,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实验体——重吾,也是大蛇丸咒印的源头。 咒印…… 我能感觉到铁门后面传出的令人作呕的查克拉,就和团据在我后颈上的那股力量一模一样,能极大激发人体的潜能,吸收周围环境中的力量,但同时,过于庞大的力量涌入人的体内,刺激人的大脑,就会变得狂暴,让人失去理智,甚至嗜血。 大蛇丸就是根据从重吾身上提取的东西制成咒印,以此来控制他的下属们。 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我只感到那股狂暴的查克拉在瞬间靠近,一道身影闪现出来,我闭上眼,再睁开时,世界翻天覆地,光鲜亮丽的色彩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纷纷扬扬的数据。 冲出来的正是重吾,他已经被那股暴虐的力量所侵蚀,虽然脚上铐着铁球,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他的力量竟然真的来自于自然环境之中,潜藏在空气中的自然力量源源不断地挤进他的身体,在一只手臂上化为实质,他的手臂就像是树干一样生长起来,仿佛无数老树的枝干缠绕在一起,坚韧而遒劲。 我抬手挡住他的手,只觉得手臂钝痛,这一下的力量非同小可。 我向后跳开,重吾一拳砸在墙壁上,坚硬的墙壁一寸寸龟裂,裂痕一直延伸到很远的走廊上。 “我要杀了你!”重吾咆哮着向我攻来。 墙壁在他的攻击下开裂倒塌,他的每一下攻击,都带动着空气中的力量随之改变。忍者所使用的查克拉来自于身体内部,是从自身的细胞中提取出来的。而重吾的力量,却是把分散在四周本来无法汇集的力量吸收出来,化为己用。 那些力量汇聚后,有点像是千手家的木遁,但和我在大和那里看到的木遁又有天壤之别,毕竟大和只是失败的实验体。大蛇丸那里有初代千手柱间的细胞,千手柱间传说中查克拉量异常庞大,但他的力量也应该是从细胞中提取的。 但为什么,从重吾身上得到的力量,和木遁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重吾的这种天赋从何而来?和千手家又有什么关系?还有木遁…… 我仔细观察着重吾身上的每一丝变化,似乎是一直无法得手,重吾愈发狂躁,他的身体在这种躁动下进一步异变了,他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木质结构,真的像一棵树一样不断生长,生机勃勃。 已经够了。 这种力量看似充满生机,但作用在人类身上,却会给人的身体造成严重的负担。就像咒印会侵蚀人体,那些被施加了咒印的实验体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就算少数能够控制咒印之力的人,长期使用下去也会亏空。只有重吾本身具有强大的恢复能力,才在自身和这种力量之间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说起来,千手柱间的细胞也有很强的吞噬性…… 重吾又一次大吼地冲向我,我突然闪身到他的身后,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狠狠砸进地面。重吾在这种状态下抗打击能力很强,地表凹陷下去,但他却没受什么伤,一味挣扎着想要摆脱我的压制。 我一手按着他,任由他徒劳挣扎,一边按照我的猜想,把一丝查克拉注入他体内。 把自己的查克拉施加到对方身上,使对方产生同化,是忍界幻术的基本原理。在写轮眼的加成下,我对于自身查克拉的操控易如反掌。 我强制让重吾体内沸腾的力量平静下来,果然,一旦让那股力量冷却到了某个点,被强行吸收过来的自然之力就会再次溢出他的身体,回到无法被利用的无序状态。 我暗暗记下了这些力量的运作方式,这才发现重吾已经不再嘶吼挣扎了,他趴在地上,被我压得动弹不得,沮丧、恐惧、惊讶的情绪交织着,几乎要化为实质。 “冷静下来了?”我问道,没有立刻放开他。 “……你是谁?”重吾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他动了动手,却没有试图挣脱。 “宇智波佐助。”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是你!”重吾猛地一惊,然后有些复杂地说,“你果然很厉害……你来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看看你。”然后研究咒印。 “看我?”重吾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那你现在看到了……” “你要不要跟我走?”我忽然问,打断了他的话。 没想到这家伙意外是个好人,和被那股力量控制时完全不同,平静下来的重吾身上的力量很舒服,可能是亲近自然的缘故,莫名让人放松。 “不!”重吾的反应很激烈,他突然开始挣扎,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你放开我,让我回去!我不应该出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别管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想去杀人,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那股力量再次开始蔓延,我费力压了回去。 “那你打算一辈子都待在那里面?”我好奇地问。这人真有意思,原来是自愿被锁起来的,为了不伤害别人,而甘愿放弃自己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不采取更有效的措施,比如说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或者……自杀? 重吾再次恢复冷静,他顿了顿,低声说:“……那样也不错。” 双重人格嘛?一会儿激动亢奋一会儿又沉稳抑郁,还挺好玩的。 在重吾看不见的地方,我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嘴角。看来这次怒气之下的决定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不仅真的找到了咒印的源头,还找到一个又有趣又耐打的人。 如果真的那么惧怕自己的力量…… 那你为什么不自杀? “你为什么不学会控制你的力量?”我问。 “我没有办法控制它……”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中的痛处,重吾烦躁而又痛苦地低声吼道。 “我帮你。”我再次打断他。 “什么?”重吾一愣。 这都听不懂?难道是我发音有问题?! “我、帮、你。”我一字一顿地说,努力让自己说得字正腔圆,“你感受不到吗?刚才……”刚才不就是我把那股力量压下去了吗?他对于力量的感受也太粗糙了吧? “能帮我的只有一个人……”然而重吾好像并没有仔细听我的话,可能是一个人在小黑屋里待太久了,他很容易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喃喃道,“君麻吕。能帮我的只有君麻吕。可是他死了……” 我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所以我干脆就被否决了?亏我还这么好心,原来这家伙完全就是不可救药! 我知道君麻吕,据说是竹取一族,尸骨脉的血继者,拥有号称最强防御的能力,全身的骨头可以随意变化,是最坚固的防御,也是最锋利的武器。 他是大蛇丸最满意的身体……当然是在我之前。就算是大蛇丸后来和我说起时,都非常惋惜。可惜他的血继太过强大,似乎突破了某种界限,骨骼不断疯长,身体又跟不上所需的营养,所以体质无限衰败,大蛇丸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没有挽救他的生命。 说起来…… 虽然按理说君麻吕是病死的,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也被大蛇丸派去协助我叛逃木叶,结果死在阻拦追兵的过程中。 我不就是害死君麻吕的罪魁祸首?! 看来想把重吾骗走彻底没戏了。要不要把他打晕了带走? 我正准备动手,却听到重吾说:“他是为了你而死的。” ……哈? 为了我而死? 虽然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总觉得怪怪的。这不像是要怪我的样子,倒像是…… “君麻吕是为你而死的。”重吾说得很认真,“你果然很强……君麻吕说,你是犹如他转生一般的存在,所以,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忍者。” 我沉默了,一边收回写轮眼,一边努力在脑海中理解他的话。 他这是同意我了? 转生什么的……听不太懂啊。原来那个君麻吕是为我而死的,他因为我死了,却好像并不怪我,反而对我寄予了无限的希望。因为我能代替他成为大蛇丸的新身体? 不不不,不是很懂你们这些忍者。 我心里莫名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君麻吕产生了无限的敬仰之情。 ——可能,他是一个能在神逻辑方面和鼬比肩的存在吧? 我放开重吾,向趴在地上的他伸出手。 “起来吧。” 重吾仰着头,愣愣地看着我,许久,缓缓握住了我伸出的手。 86. 同伴与分离 昏暗的长廊,依然是冰冷坚固的牢笼,火把在红褐色的墙壁上摇曳,火光明明灭灭,发出细微的声响。 但往日里永远紧紧关闭的牢笼大门此时却是敞开的,蜷缩在黑暗角落里的人们一改麻木与畏缩,虽然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但脸上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佐助大人!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这些实验体们排队从我面前领取咒印抑制剂,然后向我深深鞠躬,仿佛要把鼻尖一直贴到地上。他们眼睛闪亮亮地望着我,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狂热,就像是盲人终于见到了太阳。 我冷着脸坐在长沙发上,一言不发,也不做任何表示。但这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热情,明明已经获得了自由,我以为他们从牢笼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抢走抑制剂逃跑,但他们没有,相反,在离开时还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地瞟我,似乎在期待我开口把他们留下。 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恶劣了,但也不知道这些实验体脑子怎么长的,可能是过于频繁的实验已经破坏了他们的逻辑思维能力,就算我再臭着脸,他们也喜欢凑到我面前表忠心。 ……谁需要他们的忠心啊喂?! 一群脑残实验体被关了这么久已经够可怜了,他们能不能有点出息?自己拿着抑制剂快快乐乐地走掉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往我跟前凑呢? 说什么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我都不知道我对他们还能有什么期望! 我若有所思地向后瞟了一眼,察觉到我的视线,水月毫不掩饰地冲我咧嘴一笑,显得很得意,香磷不自然地推着眼镜,重吾则老老实实地偏过脑袋假装没看见。 绝对是他们做了什么! 咒印抑制剂的效用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一般在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虽然研究过程比较复杂,但其实成分简单,完全可以批量生产。 我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三支,运气好的话可以用半年。发的时候我倒没有想太多,只想着把这个据点的人都放出去,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可惜,大蛇丸的实验体绝大多数都既没妈,又没家。他们已经在牢笼中呆了太久,早已经忘记了真正的自由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在外面该如何生活。 他们甚至找不到出去生活的意义。 虽然不再受咒印的折磨很开心,但这些人简直就像是被驯化了的狗一样,就算脖子上的项圈被取了下来,也不敢离开狗窝半步。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药我也发了,门我也打开了,仁至义尽,他们想做什么都随便。 ……是的,我原本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但显然香磷和水月他们不这么认为,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第二天整个据点的人都整整齐齐地排着队来到我面前表决心,一口一个“佐助大人”,嚷嚷着“誓死为佐助大人效力!” 效什么力? 他们根本就是赖上我了对吧?!这哪里是帮我,分明就是给我找麻烦!有些实验体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思想还这么中二,嚷嚷口号也就罢了,竟然还擅作主张要让我称霸世界! “成为新世界的神”是哪个年代的故事?虽然这的确很有吸引力,但早在上辈子我就已经中二过了!而且中二的代价就是大半夜在马路边上吹风被人胖揍一顿,回去第二天就发烧了。被强按在床上喝了整整三天的白粥!三天! 我知道香磷的意思,北方据点里的人都实力非凡,而且定时需要我的抑制剂,对我感激万分,同时又无从背叛,收为手下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就好像路边的免费大白菜已经自动跳进了我的篮子里,我也没必要再花功夫把他们丢出去。 可是我不喜欢吃白菜! 等我反应过来时,据点里的人都走光了,看样子是要出去为“佐助大人”闯出一片天下来。 北方据点里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样子,就连看守都哆哆嗦嗦地叛变了,混在一群狂热的脑残实验体里溜走了。 我心里有股莫名的憋屈,但抱着刀仔细想了想,又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抱怨的。当初接手了卡多的部分财产,但有些地方都因为没人打理而闲置了下来,这次一下子捡了好多白菜,总算让那些产业不至于荒废。 “喂,佐助!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水月笑嘻嘻地坐在我旁边,吸溜吸溜地喝着他的饮料。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刀,沉默了一会儿,道:“去杀大蛇丸。” 水月喝饮料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口水呛住,水撒得到处都是,他连忙咳嗽着把杯子挪开。 “啊,你好恶心啊!给我离佐助远一点!”香磷受不了地把水月拽开,抢占了我身边的位置。 “喂,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吗?这不是重点吧?”水月大声嚷嚷着,一手指向我,看看香磷,又看看重吾,“你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吗?” 重吾和香磷一时没接话,他们不是没听见,只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一个人。”不是“我们”,是“我”。 我补充道。 水月一愣。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秒,重吾默默看着我,香磷则坐在我身边欲言又止。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古怪,尤其是水月,他脸上笑嘻嘻的神情一下全都敛了起来,有点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但又不太像……没有那时候的戒备与不羁,反倒多了几分恼怒。 “你说什么?”水月站在我面前,眯着眼睛问。 “我……”当然是我一个人去杀大蛇丸,要不然呢? 我还没说,水月就突然挥出一拳,擦着我的脸重重打在我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柔软厚实的沙发靠背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四分五裂。香磷猛地跳起来,大声道:“水月你这家伙,发什么疯?” “你应该问他才对吧!”水月指着我说。 ……发生了什么? 我在沙发坍塌之前及时站起来,面对水月突如其来的指责,只觉得那只手都快戳到我脸上了,不免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我也很生气,但……但你也不准对佐助出手!”香磷捏着拳头吼道。 很好,看来生气的不止是水月。 虽然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们为什么生气?难道是还对大蛇丸旧情难却?但就算他们求情,我也不可能放过大蛇丸的,因为那家伙至始至终都不打算放过我。 “你不觉他太可气了吗?”水月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他转头看向我,质问道:“喂,你去杀大蛇丸,那我们呢?” 你们? 我茫然地看着水月,他很生气的样子,刚才那一拳就像是真的要打在我的脸上,只是最后一秒他克制住了这种诡异的冲|动。 ……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显然我的反应让水月更生气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累赘?” “我说你别嚣张啊,不要小看人!”水月咬牙切齿地说,锯齿状的牙齿闪过一道寒光。 不,我从不小看任何人,但你们确实有点累赘。 我五天就能走完的路,一个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走了十二天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 我把水月抓着我领子的手挡开,诚实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水月呆了呆,瞪大眼睛望着我,淡紫色的瞳孔放大了,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香磷和重吾,发现他们两个都是一脸惨不忍睹。 下一秒,水月猛地扑了过来:“你‘嗯’了对吧?你竟然‘嗯’了?!少瞧不起人了!宇智波有什么了不起?你竟然敢把我们当成累赘?!” 房间里瞬间变成了一片汪洋,水月一半融入水中,一半化为人形,他一条手臂肌肉膨胀起来,迎面砸来,仿佛有雷霆万钧之力。 “水月,你冷静一点。”重吾和香磷在一旁劝阻道。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我抬手抓住水月的手腕,猛然发力将他甩到身后,水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撞到了墙上。 我没有使多大力气,墙壁只是晃了晃,裂开几道细缝。 “水月,你什么意思?”我皱眉看着他。 “好、好快。”香磷这才反应过来,她看着我,忍不住把手捧在了胸前,“真不愧是佐助!” 但水月气得眼睛都红了,他肤色本来就偏白,像雪融化出来的水一样清澈,所以眼角的一点微红就十分显眼,他怒视着我,狠狠憋了一口气。 好半天,水月才愤愤锤了一下地面,溅起地上的积水。 “水月,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我们确实只能拖佐助的后腿。”重吾走上前,皱着眉沉声道。 水月咬着牙不说话,许久,才有些嘲讽地哼了一声:“所以?”他半跪在地上,抬头斜看着我,道,“说什么拖后腿,反正你一开始也没打算和我们一起。对于你来说,我也不过就是一个实验体,还打不过你,根本就没有成为同伴的资格对吧?” 同伴? 我愣住了,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一个新方面。 原来还可以是同伴吗?说起来,我确实没有想过要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无非是小金鱼和饲主,甩不掉的牛皮糖和提供吃住行的冤大头?水月,香磷,重吾都理所当然地跟在我身边,我也就理所当然地听之任之了,毕竟我好像习惯了水月叽叽喳喳地缠在身边,而香磷是助手,重吾是研究对象。 原来……还可以是同伴吗? 我走到水月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你、你要干什么?!”水月大吼了一通,似乎有点心虚,像是炸毛的猫一样警惕地看着我,仿佛我稍有举动他就会跳起来。 “你是同伴。”我说,一边向他伸出手,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现在的小孩子都是怎么想的,做同伴也要谈资格? 水月愣愣地看着我,像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他身上还沾着水,头发湿漉漉的,正一滴一滴向下渗,白色的发丝就像是从末梢融化了一样,清澈的水珠顺着他的脸侧蜿蜒流下。他发了好久的呆,久到我觉得自己伸着手有点傻,打算收回的时候,他才突然甩了一下手,像是要把我的手打开。 但明明动作看起来很不耐烦,在接触到我的手时,他却一下子抓紧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得有一瞬间,他抓着我的手很用力,手掌紧紧相贴,透出一股郑重。 水月借着我的力站起来,很快就松开了我的手,嘴里嘟嘟囔囔地说:“切,说是同伴,结果还不是要甩开我们……”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水月为什么生气,但后来他莫名就好像不是那么生气了。 香磷早就料到了我的选择,她也准备了很多,当她把那些计划说出来的时候,让我都吃了一惊。 香磷打算去南方据点,就是她原来看守的那个,那里也有很多实验体,她想用研发出来的抑制剂说服那边的人归到我们这边,就像北方据点一样。 而重吾也想让更多人免受咒印的侵害,决定和香磷一起去。但二比一的情况下,水月只好不情不愿地表示他也去。 不过我感觉水月还是挺高兴的,没他表现得那么不情愿。 临走时,我送给香磷一把短刀,当然是希望如果有人敢提出要咬她,就让她拿着刀捅过去。而当初白坑我的那个兔子一族契约书也终于可以转增给他人,虽然我不喜欢兔子,但我看重吾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至于水月,我把封印着缝针和爆刀的卷轴给了他,据说他一直想收集忍刀七人众的名刀,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给他玩。 而我…… 冬天到了,该杀蛇了。 87. 白鳞大蛇 大蛇丸的基地永远都是那么阴暗,深藏于地下,无数长廊回环往复,重重监牢之后是或疯狂或麻木的实验体,昏暗的烛光在墙角闪烁,只照亮了一小片地方,湿冷的墙壁满是斑驳的痕迹,更多的火光被黑暗所吞噬,只有走廊的边角在黑暗中露出绰绰约约的轮廓。/> 我沿着长长的走廊一路走过,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只有黑暗中传来一些窃窃私语。我听到基地里那些人又在哀叹今天的晚饭是番茄烤肉。 番茄烤肉有什么不好吗? 不过这次,我却没打算在基地里吃晚餐。 轻微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我看着兜端着一盏油灯从远至近,昏黄的灯光映衬下,兜那两个圆圆的眼镜片反射出朦胧的光。 我看不清兜眼中的神色,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我依然冷着脸,兜依然习惯性带着一点虚假的笑意。我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任由兜在我身后走远。 切,恶心的家伙。 这个时间,应该是大蛇丸吃药的时间吧?兜这是去给大蛇丸拿药?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他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我很快就来到了大蛇丸的门前,轻轻一推,虚掩的木门吱呀一声晃开,大蛇丸正靠在床头,低低咳嗽着。 他竟然在床上? 平时这个时间他不是在看书什么的吗?……我是不是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虽然平时大蛇丸偶尔还会换一下衣服,但我还真没见过他穿睡衣的样子……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对标志都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当年我就穿过一身乒乓球服,现在大蛇丸的睡衣上竟然画满了小蛇? 还是q版?! 我默然无语,既没有拔刀,也没有摆出进攻的姿势。 大蛇丸抬起头来看见我,似乎一点都不惊奇我会出现在这里。 “佐助……你来了。”大蛇丸低低笑了,他的肤色太过苍白,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鬼,衬得眼角的淤青愈发明显,几乎呈现出妖异的紫色。他明明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但低哑的笑声却仿佛附加了别样的含义。 那双金黄色的蛇瞳紧盯着我,透出一股贪婪的渴望。 ……笑什么笑? 我皱了皱眉,只觉得大蛇丸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几乎要烧灼起来了,他看着我,就好像沙漠中跋涉的旅者看见了汪洋绿洲,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痛饮。 我不想再拖延,雷电在瞬间汇聚,伴随着千鸟鸣叫的声音,化为一道锋利的长|枪急|射而出。 大蛇丸的身影猛地消失在原地,凌厉的风在空气中划动,我左手拔出腰间的长刀,刀刃与苦无相抵,发出“嗡——”的轻吟。 苦无直直刺在太刀上,我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蛇丸,他的身体显然不太好了,已经接近极限,面颊消瘦,宽大的睡衣显得身形更加瘦削。但他的速度却很快,手持苦无迅速在太刀上划过,锋利的刀刃被错开,转瞬之间,苦无已经贴在了我的颈侧。 与苦无一同袭来的,还有迅猛的巨蛇。紫色的大蛇张着血盆大口,弯钩状的獠牙闪闪发亮,分叉的蛇信子一吞一吐,仿佛能将蛇口中的腥臭也喷到我的脸上。 眼看着大蛇就要咬进脖颈,那个我忽然化为了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长蛇,花花绿绿的蛇群反扑向大蛇丸,须臾间,不断膨胀的蛇群便吞噬了紫色的巨蛇,把大蛇丸淹没其中。 【风遁·大突破】 嘶嘶作响的蛇群越来越多,但风却突然化为了无数利刃,从蛇群的包围中突破出来。翻涌的蛇群被冲开了,飞撞在房间的墙壁上,来不及逃开的长蛇被风刃撕成了碎片,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在灰色的地面上,很快又被四散的蛇群所覆盖。 “佐助……这点小把戏可伤不到我。”大蛇丸站在满地破碎成块的蛇的尸首之间,像是无奈地冲我摆了摆手指。 【火遁·豪龙火之术】 我已经结好了印,熊熊燃烧着的火龙咆哮着冲向大蛇丸,火焰迅速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墙壁震动着,被横冲直撞的火龙砸得粉碎,房顶坍塌下来,土块窸窸窣窣地掉落。 几缕阳光从碎裂的房顶中倾泻下来。 大蛇丸的基地建在地下,即使掀去了顶部,天空却依然离得很遥远。 我转身避过大蛇丸的攻击,虽然他被火龙碰到了一点,但手臂上的烧伤却兹兹散发着白烟,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愈合了。 大蛇丸的身体可以随意变形,他的手臂忽而拉长,又或者是腰部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弯折下去,躲开我的攻击,巨蛇仿佛能从任何他需要的地方飞窜出来,格挡我的进攻,缠绕我的手脚,或是企图抢夺我的太刀。 这正是大蛇丸的恶心之处。 交手间,白色的巨蛇缠绕住太刀,嘶嘶地顺着太刀攀援而上,蛇类细腻冰冷的鳞片阻隔了刀锋上的雷电,耀眼的雷光跳动着,却丝毫不能撼动这条巨蛇。大蛇丸从背后出现,在他的手触碰到我之前,我向后肘击,虽然不能打伤他,至少能阻碍他的动作。与此同时,雷光猛然变得更加耀眼,狂暴的查克拉向四周散射,白蛇炸裂开来,我旋身,以雷霆万钧之力一刀斩断缠绕我的巨蛇,也将站在我身后的大蛇丸拦腰斩断。 断成两截的大蛇丸掉落在地上,血液喷涌着,很快形成一滩血泊。 黏腻的血液沾了我一身,这些血液不像是人类的鲜血那样是温热的,而是透出一股莫名的寒意,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仿佛腐烂的蛇尸。 被腰斩的尸体本来是非常恶心的,血红的肠子从腹腔里流出来,散了一地。大蛇丸伏倒在血泊之中,黑色的长发泡在血液里,凌乱地黏在他的脸上。 那张脸是空洞的,苍白得如同一个废弃的躯壳。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任由杂乱的数据挤满了我的脑海。 强大的查克拉从大蛇丸断裂的尸体中爆发出来,那股邪恶阴冷的查克拉不断升腾,渐渐凝练成实体,变成一条条白色的小蛇,白蛇蠕动着,汇聚起来,互相缠绕,组成一条狰狞的巨蛇。 只用了片刻,巨蛇就已经成型,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间屋子,他的头已经探出了基地,从破碎的顶部伸向天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巨蛇遮挡了天空,也遮挡了倾泻下来的阳光。他的鳞片由细小的白蛇组成,每一条却又像是活得,不断扭动,吐着信子。他散发着黏腻阴郁的查克拉,那股力量有些狂暴,躁动不安,充满了向外扩张的欲|望,好像每一条扭动挣扎的小蛇都在叫嚣着要吞噬些什么。 我与这条蛇对视着,也许蛇类的眼睛长在脑袋两侧,完成不了这个高难度任务,但面前的这条——却长着大蛇丸的脸。 他就是大蛇丸。 白鳞大蛇,就是大蛇丸的真身。他热衷于追求真理,当然不可能只把那些研究放在实验体的身上,他自己才是所有试验的集结体。而在无数的实验探索中,大蛇丸也渐渐蜕变成了真正的白鳞大蛇,以寄居在别人身体中的方式存在着。 “撒……佐助。”大蛇丸吞吐着蛇类细长的信子,说话间也带着嘶嘶的声响,他渐渐压低了脑袋,摆出了蛇类即将进攻的姿态,“你毁了我的身体。” “……那就补偿给我吧!” 白鳞大蛇呼啸而来,我高高跃起,一边在手中飞速结印。 【火遁·豪火灭却】 硕大的火球瞬间将白鳞大蛇笼罩其中,炽热的火焰如同盛开的花朵,重重叠叠,尽态极妍,白鳞大蛇挣扎起来,他身上的小蛇发出痛苦的嘶声,但每一层小蛇被火焰烧灼成焦黑色后,就会迅速脱落,生长出新的小蛇,他就这样一层一层地烧伤又愈合,褪下的焦皮融化成脓水,在火焰的烘烤中散发出恶臭。 【风遁·千面风】 无数风刃凭空闪现,助涨了火焰的态势,大火越烧越烈,看不见的风刃被火焰染上了火红的颜色,纷纷扬扬地落在白鳞大蛇的庞大的身躯上。 然而平时可以摧毁一片树林的攻击,打在白鳞大蛇身上,也只是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很快就被涌动的小蛇替代。 “佐助,你是我的身体,是我的容器!” 大蛇丸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破开还在燃烧的大火,向我猛扑过来。 我急忙闪开,白鳞大蛇粗壮的尾巴横扫而过,基地顷刻间变成了废墟。破碎的土块散落在地上,摇曳的火光中,我四处躲闪着大蛇丸的攻击,一边肆意挥霍着我的查克拉。 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查克拉也是体力的一部分,大量使用查克拉就好像一下子将身体里的水抽干了一样,浑身上下都干涩无比,隐隐作痛。 更何况,耗尽了查克拉的我,要怎么对抗一条白鳞大蛇呢? 【佐助的忍术4】 我释放出雷电,雷属性的查克拉被压缩到极致在半空中形成无数个耀眼的光球,就像是天上的繁星忽然之间落在了地上,我控制着那些隐藏着极大能量的光球互相碰撞,具有破坏力的查克拉碰在一起,在刹那间引发了可怕的大爆炸。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雷光四射,碗口粗的雷电不受控制地击打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一时间,爆炸的光芒几乎掩盖了太阳,炸裂与雷电相互掩映,把整个埋藏在地下的基地都炸开了花,变成一个深深的大坑。 而深坑的中央,白鳞大蛇浑身焦黑,瘫软在地,破破烂烂,奄奄一息。似乎与爆炸后的废墟融为了一体。 我站在深坑边缘,微微喘息。查克拉已经到了极限,后颈处猛然烧灼了起来,咒印一阵剧烈的疼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后颈钻出来,疯狂地想要突破我的皮肉。 我只感到后颈处的皮肤一寸寸开裂,一阵尖锐的痛苦过后,无数查克拉从破损的伤口中蜂拥而出,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把我后颈的伤口撕扯地越来越大,而从中挤出的查克拉也就越来越多。 我忍不住半跪下来,任由那些深深盘踞在我体内,吸附在骨骼中的查克拉在短短几秒内全部抽离,而这些查克拉一脱离我的身体,就变为了实体,重新凝聚成白鳞大蛇。 新的白鳞大蛇出现在我面前,甚至比之前的那条还要庞大,盘踞在深坑中,如同一座小山。 “佐助……”白鳞大蛇嘶哑地叫着我的名字。 终于来了…… 我仰视着这条查克拉的高度集结体,深吸一口气,放开心底的那道牢笼,任由最深处的冰冷与黑暗迅速蔓延。 世界迅速变化,在那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质感,仿佛只剩下单薄的线条。阳光,空气……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复存在,唯一具有意义,只有线条,以及线条所延伸出的整个世界。 更多讯息向我涌来。 我看着大蛇丸,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了,只知道面前这一团查克拉的每一丝变化。 但我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极度震惊的情绪变成某种线条挥洒在空气中。 “万花筒……写轮眼。” 恍惚中,我听到大蛇丸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