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舞乾坤》 第一章 檀木手链(1)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天空乍起一声惊雷。这八月的天气就是这样,雨水来的急,去的也急。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摆完最后一个动作,放松了下身体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回家。 换好衣服出来时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我看着死党赵嘉黎——人送外号神仙小八婆,已经撑开伞在等我了。这个时候我才开始讨厌自己懒惰的性格,明明知道夏季突然变天是常有的事,可就是不愿多带把雨伞,同时也庆幸有个太过妇女却也细心的死党。 “嘿嘿,那个——嘉黎,我又忘记带伞了,顺道呗?”我嬉皮笑脸地贴上去。 “顺道?你家在东我家在南,那叫顺道?”她一吼跳出十丈开外。 “别那么小气嘛~~”我像猫一样抓住她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咦~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怕了你了,走吧走吧……” 哦耶,又得逞了。[.超多好看小说] 五年来,父母离异后对我不管不顾,他们只为忙生意,每月按时给我寄来一笔钱,要不是还有这么个死党,我都不敢想我的日子要有多无聊。所以,赵嘉黎是我南敏的开心果,我俩常常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穿一条裤子干坏事。 “花痴花痴,快看,你的王子哥——哥。”路过学校行政楼的时候,赵嘉黎一把抓起我的手臂,比我还激动地鬼吼道。花痴是她送我的“小名”。 苏度,我不畏艰难暗恋了六年的男生。 “你鬼吼啥?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实在是太妇女了。 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望向他,胸腔里的小鹿不安分地跳着。他没撑伞,雨水打在他的头发上,顺着发梢往下滴水。他和我们是一个高中走出来的,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去接近他,只能马拉松似的玩起了暗恋。这事属于国家一级情报,只有赵嘉黎这个妇女知道,所以她经常拿这事取笑我。 苏度有好看的眼睛,就是武侠小说里说的剑眉星目,高雅的鼻梁高挺适中,略微带了一点严肃,一米八的身高如果跟我站一起可真是绝配,我开始花痴地想象着。 “hello,苏大帅哥——”我正花痴的时候,苏度已经朝我们走来,赵嘉黎那个女人一脸谄媚地向他打招呼。 “好啊,这是上哪去呢?”他笑着问我俩。 “逛街。” “回家。” 看看看看,我跟赵嘉黎个妇女这配合搞得,犬牙参差,没有一撇对的上,漏洞与洋相齐飞,脸色共猪肝一色。 “啊哈哈——我们的意思是——先逛街——再回家——”我尴尬地解释,手在空气中群魔乱舞。 他干笑了两声,大概是觉得面前这俩女人有些不正常,挠挠头说:“额……那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脚底抹油跑了。 “哎——”(这里是第二声调)我冲着他的背影伸出了我恋恋不舍的纤纤玉手…… “人都走了,你哎个p啊。”赵嘉黎见缝插针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我,想将我一颗脆弱的心灵置之死地而后快。 “还不是因为你!啊?你还好意思说!你说你吧,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跟我竟然一点都不灵犀一点通。”我猛地转过脸来,面目狰狞地对她说。我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哦no,吹辫子瞪眼睛。 “我是命里有时终须有,你是命里无时爱强求。”说着屁颠屁颠地往前走,也不顾凉飕飕的小雨点打在我细嫩细嫩的皮肤上,掩面。 我俩站在校门口打车准备去逛街,这下雨天的出租车生意特别好做,我手都摇断了,也没辆车停下。 “妇女,你上,发挥你回眸一笑百媚‘瘆’的本领,勾引下那些司机小哥。”我推她一把。 “死相~人家卖身不卖艺~~”说着向我抛了个媚眼,我立刻在路边狂吐不止。 “算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我的——”说着我一个箭步冲向一辆即将停下的车,用别人笑我太疯癫的架势挡住了一位大叔,顺利抢占了副驾驶座,妇女见状,不紧不慢地扭着她那水桶腰拉开了后座车门。 “砰”的一声,关门,绝尘而去,留下没抢着车的大叔独自在风中凌乱。 第二章 檀木手链(2) “砰”的一声,关门,绝尘而去,留下没抢着车的大叔独自在风中凌乱。 “哇哈哈——”我跟妇女在车上笑的花枝乱颤,引得司机小哥不时侧目。考虑到这个安全问题,我赶紧闭了嘴。 十分钟的时间,车子飙到了南门街,这比平时可快多了,难道这司机小哥寻思着这车上坐了俩神经病想赶紧送到目的地闪人不成? 赵嘉黎一点没在意,敢情让她免费坐了一次地面飞机也是好事? 雨停了,街上人多了起来。我俩像陈奂生上城似的左顾右盼,瞅着啥都觉得美的要死。这一个星期没出校门,看来把我俩都憋得不轻,一出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妇女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问题,买了很多烧烤边走边啃,她看着我在边上不住地咽口水,伸手递过来一串:“喏,吃吧。” “我才不吃,我可是淑——女。”我拉长了声音,眼睛却没离开她伸过来的手。 “哎——我吃。”眼看她的手就要缩回去,我一把抢过了羊肉串。 “你精分啊?”她嘴巴塞的鼓鼓的,也不知道在哪里挤出来的四个字。 我不理她,边吃边瞧着路边摊上的小玩意。 就在我一双贼眉鼠眼扫过路过身边的两名帅哥之后,视线成功地落在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奶奶身上,她已经满头白发,但是精神很好,慈眉善目,然后我往下看往下看,看到她面前的地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做工都很精美。 我拉着妇女蹲在地上挑,然后就看到她眼睛发亮,一把抓起一串檀木手链塞到我手里,口齿不清地说:“这个好看,配你不算太白的皮肤正好。” “靠,你再刺激我就给我马不停蹄地滚。”我跳起来,双手掐她脖子。 “好……好好,我……不说……了”她做出一副求饶的样子。 我拿起那串手链,确实很特别,上面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字符,像是藏语,又像阿拉伯语……还有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 我抬头问:“老奶奶,这个多少钱?” “这个最后一串了,十块钱卖给你吧。”老人家一脸的微笑。 我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崭新的十块人民币递过去,来不及把钱包塞回去就先戴起了手链,在赵嘉黎眼前晃了晃,问道: “妇女,怎么样?” “我的眼光能错吗?” ………… 逛完整条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了,又因为刚下过雨,天还是阴沉沉的。 我收拾了下衣服便去洗澡,活动了一天一身的汗臭味。刚躺进浴缸里,手边的手机风骚地吼起来:“想你想的天旋地转,啊~~”,我眼皮都不抬一下,按下接听键: “什么事妇女?本宫正在沐浴……” “宫个p,言情看多了吧?整天yy。”我被她狼一样的嚎声震地掏了掏耳朵,恨不能将手机拿到百米开外。 “别废话,啥事啊?”我没好气地吼回去。 “吼什么吼吼什么吼?你心迹没表明苏度没泡到任务没完成,还有心思在这泡澡?啊?你说是不是?你泡什么澡泡什么澡?” 赵嘉黎一口气说完,标点符号都没半个。 “哇,你什么时候练就的河东狮吼?教我一下呗?” 妇女:“教什么教教什么教?你说你心迹没表明苏度没泡到任务没完成,还有心思在这泡澡?啊?你说是不是?你泡什么澡泡什么澡?” 我果断地挂了电话。 “想你想的天旋地转,啊~~”手机又开始蹦跶开了。 我一接起来赵嘉黎就质问:“你为什么挂我电话?啊?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 “我以为你不在呢……” “我在的啊,就是我在跟你说话啊——”妇女又开始扯着嗓子鬼吼。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复读机呢。”我开了免提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 “你才是复读机,你是步步高,你是诺亚舟……” 得,孔老先生早有预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个神仙小八婆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我再次果断地挂断,关机。 我泡在水里把玩着刚买回来的檀木手链,淡淡地檀香味真好闻。一天下来跟赵嘉黎这个小八婆的对掐终于得到了暂时地平复,一直在云里雾里上串下跳的我,终于重返人间。 不知道泡了多久,我竟然迷迷糊糊地想睡觉,刚开始还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敌不过倦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三章 从此前世今生(1) 一晚上苏度都在我的梦里,我们纠缠不清,我拼命追着他跑,他却避之不及。我要早知道这就是我表白的结果,我就算shi了也不会对他说一句“iloveyou”的。 第二天清晨醒来,我发现浑身腰酸背痛,简直要死过去。这个梦做的,简直比我跟赵嘉黎那个小八婆掐架还累啊。 但是,but,however当我忍着浑身酸痛,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我才是真正地想去shi了呢。 我记得昨晚是在洗澡的时候睡着的,这么说来我应该躺在浴缸里才对,而且――更加应该――一丝不挂才对――但是我现在不是在浴缸里,而是在一间小屋子里,屋里木有华丽丽的吊灯,木有大大的液晶电视,也木有挂着素雅窗帘的落地窗……我在哪?我这是在哪? 莫非――难道――我睡着了之后被人搬到了床上?但这里不是我的房间。我来不及多想,一个激灵翻身下床,赶紧检查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损失…… 还好还好,我多虑了,一切正常,只是这身打扮又将我雷得七荤八素――粗布的衣服,长长的白色筒袜,布鞋,披散下来的长长的头发……这,这分明是古装打扮啊!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老眼昏花,出现幻觉。我确定自己是在一间茅草屋里,屋子不大,墙面是烧过的泥巴砌成的,小小的窗户,窗棂是几根不算很直的木棍,一张四方形的桌子,我又用手拍了拍床,床板很硬,甚至磕着都有点疼。我抓起床头的绣花枕头,枕头里居然是糠……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我睡着之前还跟妇女乱喷来着,怎么醒来之后就完全换了场景了?难道在拍戏?可是没有导演也没有群众演员不是? 四周异常安静,既然已经起来了我就不打算再躺下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把我带来这里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好看的小说)片刻之后,脑袋里一个闪电闪过,我想到时下一个最流行的词――穿越!不会吧?我不是在浴缸里睡的好好的,梦里还对着苏度一顿穷追猛打呢,怎么打着打着就穿越了呢? 我又仔细摸了摸身上,发现没多大损伤,只是全身没一处不酸疼的,特别是后脑勺,不知道在哪里撞了一下,我伸手去摸了摸,居然起了个大包。我摸上手腕,手腕上还戴着我昨天买的檀木手链。我又仔细瞧了个遍,除了这串手链之外,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我的。 难道,问题就在这串手链上?没这么邪乎吧?可惜手机也没有,不然我就可以打电话给妇女求救了。妇女啊妇女啊,此刻的我是多么想念你啊―― 我一边咬着手指,一边在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手链会不会再把我带回去呢?这是什么鬼地方都没弄明白,如果真是穿越了,那是穿越到了哪个朝代?又穿成了什么人?我可不想以后流落街头,成为犀利姐…… 我试图让自己更加冷静一些,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想着往外面看看,找点蛛丝马迹。我做贼似的掀开门帘,鼠头鼠脑地探出头去,发现中堂没人,只有一些简单的陈设,四张竹凳,一张八仙桌上放了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桌子不远处有一个炕,就像东北的那种炕,炕中间也有一张小方桌子,像极了本山大叔小品《捐助》里的那种。难道这里也是北方?除此之外,整个中堂里没有其他东西了。 一扇木板门紧闭着,有阳光从门缝里漏进来。我走到门边,将手轻轻地放在门闩上,用力一拉,随着“唧嘎”一声,外面射进来的阳光刺痛着我的眼睛,迫使我半天没睁开眼,我在心里腹诽: “瞄了个咪的,我到底睡了多久,怎么搞的跟几百年没见过太阳似的?” 我伸手挡了挡这突如其来的直射,先睁开左眼,再睁开右眼,再眨巴眨巴双眼,好嘛,总算正常了。 第四章 从此前世今生(2) 我伸手挡了挡这突如其来的直射,先睁开左眼,再睁开右眼,再眨巴眨巴双眼,好嘛,总算正常了。 我一步跨出门槛,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溪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溪水叮咚,田埂上开满了各色的野花,屋子和小溪四面被群山包围着,好一个世外桃源。 “真美啊!”我伸了个懒腰,不禁赞叹道。情不自禁地抬脚走向那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有一群群的小鱼顺水而下,小溪中间零散分布着一些或大或小的石头,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刷,那些石头圆润又光滑。 习惯了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刷牙,这个地方,没有牙刷,只能先用这溪水漱口洗脸了。 我蹲下身,伸手去捧那溪水,一触到溪水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好凉的水。似乎这里现在并非夏天,若不是有阳光照着,恐怕应该还有点凉意的吧。抬眼看了看田埂上的那些争相开放的野花,心里了然――百花宴春。 我往前探了探了身子,伸手去捧水。 “啊――”我看到水里的倒影忍不住地鬼吼起来。并非是我见到了鬼,也并非是岸上多了其他人,只是我看到的人并不是我自己。 我又探了探脑袋,不敢相信地拍打着脸,要是赵嘉黎在的话肯定以为我在自虐。我眨巴眨巴眼睛仔细瞧了瞧,这女子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凤眼半弯藏琥珀,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黑夜般魅惑,又如艳阳般明媚;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的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格外富线条感;樱桃唇瓣不染而赤,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虽然未施粉黛,却有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脱俗。 天哪,怎么这么美――我现在是这幅模样吗?我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我并非是身穿,而是魂穿?!那我的身体岂不是还留在那个时代?ohdygaga。 我想象着赵嘉黎联系不上我,跑去我家找我,然后见我一丝不挂地躺在浴缸里睡死过去之后,抱着我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但笑了两声又觉得悲从中来,我要是回不去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妇女了?没有她跟我掐架的日子,岂不是太无聊太乏味?岂不是像琼瑶阿姨说的,生活会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心想着这下怎么办?这里连个人都没有! 妇女同志不见也罢,但是我亲爱的苏度啊,我可还没有表白呢,怎么就永别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难过,我就悔,我就恨。 苏度啊苏度,不是我咒你啊,要是你也穿到这个世界来该有多好啊。我一定大声对你唱到: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 还有一个人人爱, 南敏啊,跳出来 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 好好爱 不再让他离开…… 我越想越纠结,憋足一口气,对着不远处的群山大喊一声: 啊―― 第五章 初来乍到(1) 我越想越纠结,憋足一口气,对着不远处的群山大喊一声: 啊―― “姑娘,你醒了?”正当山里还回荡着我那一声魂牵梦萦的“啊”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跳出一米之外安全距离,双手摆好一个跆拳道动作,学了这么多年跆拳道终于学有所用了。我一回头,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娘挎着一个挎篮站在我身后。虽然满头银发,但精神还算好的,她一脸笑容可掬,慈眉善目,我忽然想起卖我檀木手链的那位老奶奶,嘿――还真别说,长的还真有点像。 我一看是位老人,尴尬地笑笑,放下摆在胸前的手。上前帮她提篮子,篮子里装了一些蔬菜,其实并不重。 “额……不好……不好意思大娘,我还以为是坏人呢。”我继续尴尬地笑。 “姑娘你总算醒了,可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大娘并没理会我的尴尬。[] “我睡了很久了吗?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连珠炮似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大娘拉着我,接过我手里的篮子,把篮子放在门口的木架上,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又拉了拉衣角,说:“是啊,你都已经睡了有半个月了,我们还以为……还以为你不会醒了呢。” “不会醒?这么严重?”我心里后怕。 大娘把我引进屋里,拉着我坐在炕上,估计是春天的原因,炕上没有生火,所以刚坐上去的时候还有些凉。她又将我上上下下又将我打量了一番,才悠悠地开口: “姑娘是从何而来,我也不知。只是半个月前,我儿子大柱外出砍柴,在溪边洗脸的时候,发现姑娘竟在水里泡着,心想肯定是有人落水了,”大娘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继续说道,“他跳下水将姑娘救上岸,发现还有气息,就带回了家救治。(.无弹窗广告)” “天哪,我竟然昏睡了半个月――” “姑娘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大娘看我一脸苍白。 “没有,只是我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这么久。还麻烦你们照顾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傻孩子,这都说的什么话”,大娘双手抚上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表示宽慰,“你现在没事就好了,幸亏你昏迷的时候还有点意识,知道喝些汤水,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瞧瞧,都瘦了一圈了。” “嘿嘿,大娘我没事,我可能吃着呢,两天就能胖回来。”我笑的有些没心没肺。 “大柱救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衣服都破烂不堪,不能再穿了,只能给你换上我的衣服,姑娘可不要介意。” “大娘这是哪儿的话,救命之恩大于天,我怎么会介意呢?”我反过来抓住她的手,做出一副乖巧又贴心的样子。这初来乍到滴,装的懂事一点总不会错滴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着大娘嘴里的那个破烂不堪到底不堪到啥程度了?有没有若隐若现或者干脆衣不蔽体……但这话不能问,不然把人家老太太吓坏了我就得一辈子待这伺候吃穿了,对不起,我邪恶了~ “敢问姑娘芳名?是哪里人氏?”大娘笑着看着我。 我一时语塞,我该怎么回答她呢?从哪里来?我怎么说的清楚?说实话把她吓着?不过好歹我南敏也是见过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说个谎,编个小故事嘛。 我一脸镇定地说:“我叫南敏,大娘就叫我阿敏吧”,我说了我在现代的名字,“但是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了,之前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说完一只手摸上后脑勺,愁眉紧锁,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敏姑娘,可是在落水时撞到什么?这记不起事来莫不是得了失魂症?” “失魂症?”我喃喃地说,这在医学上应该称为失忆吧? “敏姑娘如果还是头疼的话,等大柱回来我便让他去请大夫,再给姑娘诊治一番。” 我刚想拒绝,一个健壮的男子挥汗如雨地进了屋,边走边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着汗。 “娘,我回来了。”看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大柱的男人,长的很结实,身强体健,皮肤黝黑,短短的头发倒有些像现代发式,头上系了一个头带,有点像打擂台的架势。大概就是二十岁的年纪,有些憨厚。我冲他笑了一下,他也回应了一个微笑。 “大柱回来了?敏姑娘醒了,但还是头痛,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这就去请刘大夫再过来一趟吧。” “哎,我这就去。”没等我开口,那个叫大柱的男子又转身出了门。 真是古道热肠的一家人,我在心里想。 第六章 初来乍到(2) 真是古道热肠的一家人,我在心里想。[.超多好看小说] 来不及感动,也来不及以身相许作为报答,我想起正事要紧,我转身问大娘:“大娘,现在这里是什么朝代?叫何名字?”我尽量学着古人说话,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是异类。 “这里啊——这里是启国的都城离城,我们在离城的郊外,启国还有其他十二个都城,皇城叫灵都,离这里不算远,从离城到灵都要经过鹅城……”大娘说着起身往桌子走,准备去倒水,我眼疾手快先她一步跳下炕跑去桌边抢了茶水壶。 “娘,刘大夫请来了。”大柱一个箭步跨进屋来,后面跟着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老头,估计是这大柱太心急,连拽带拖地将这个刘大夫给弄了来。 “刘大夫,您快给敏姑娘瞧瞧,到底还有哪里不适,怎么就记不起以前的事呢?”大娘一见刘大夫激动地催他赶紧给我治病。 “张夫人,您也别急,我给她瞧瞧。”刘大夫接过大柱背着的药箱,示意我坐下。 我放下倒好的水乖乖地坐了下来,其实我根本没什么毛病,只是有难言之隐。难道这大夫还能诊断出我是穿越而来不成?但大家都这么热心,我也不好过分推辞拨了人家的面子。看着这刘大夫翻翻我的左眼又翻翻我的右眼,又瞅瞅我的后脑勺,又替我把了把脉,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对大娘说:“这姑娘落水时定是撞上了什么重物或者被什么钝器所伤,确实是得了失魂症。” “失魂症?”大娘和大柱异口同声地喊道。 刘大夫点点头,落笔如飞地给我开起了药方。 “那……这个病要多久才能医好?”大柱问道。 “这个不好说,说不定两三月,说不定三年五载,说不定一辈子也好不了啊——”刘大夫拖着长长的尾音,收拾着药箱,声音里有束手无策也有顺其自然。 大娘和大柱相互望了望,又看看我,我对他们露出笑容表示我并不在意。大娘走到我身边,抓起我的手,又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对大柱说:“大柱,去送送刘大夫。” “哎。”大柱应了一声,替刘大夫背起了药箱,扶着刘大夫走了出去。 我将倒好的水端给大娘,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份温情已经久违了吧?有人这样关心着,真好。 或许是大娘怕我伤心,没有再提这失魂症的事,我也不愿她担心我,于是转移话题问她为何会来到这么美丽的地方? 她望着门外出神,好像在回忆往事似的,眼神里闪烁着一抹我看不明白的光芒。像说故事一样对我说:“十年前,启国爆发了一场兵变,我的夫君和大儿子在兵变中丧生,我带着刚满的大柱来到这里,从此远离尘世。”她说起过去的事却有些轻描淡写,似是不愿意触碰到曾经的伤痛。我也识趣地没有多问,跟她扯起了家常…… ………… 这每天的日子就像门前的溪水,流淌不停,大娘日日为我煎药,生怕耽误了我的病。我偶尔也会问起一些当代的风土人情,也从大柱嘴里得知了一些政事。 这启国的皇上姓南宫,勤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当朝有两位丞相,左相方天城有一子一女,其公子是灵都四公子之一的方恩,其女方慈听说跟当今的太子殿下定有亲事。方相为官清廉,忠心耿耿;右相严维事故圆滑,又是太傅,也育有一子一女,其子严堃,是东军少将,其女名为严如玉,大柱将这位严小姐说的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我不禁赞叹大柱,身在这闭塞的郊外,远离都城却也能对当今局势了如指掌。大柱嘿嘿地笑说这都是因为他时常进城去做点小买卖,道听途说来的。 自从我醒了之后,大柱往城里去的时间少了,多半在家张罗每日的饭菜,大娘怕我吃不好,恢复慢,便让大柱每日去山里猎些野味,抓些鱼。没几日,我的脸便圆了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 没事的时候就跟大娘学针线女红,大娘的手很巧,绣出的东西都是活灵活现。我竟然开始喜欢这样的生活,平静安详。有时也会想赵嘉黎和苏度,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了。 不知不觉在这山中竟待了三个多月,我跟大娘和大柱早已像一家人了。但是每回我触碰到手上的檀木手链时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它让我待在这里不能心安,最终我还是决定离开这里,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办法回去。 第七章 离开离城(1) 身体大好的时候我向大娘提出离开,她有些诧异,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周,我只是对她说想去找找我的家人,或许能想起什么。她觉得在理,便不再强留我。 可是我离开之后又该去哪呢?这里人生地不熟,其实去哪还不都是一样的,但是如果是去灵都,我现在这副貌若天仙的皮囊必定不是省油的灯,万一来个“本无意与众不同,怎奈何品味出众”就惨了,我可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但如果去太偏远的城市吧,岂不是白来这个时代走一遭?思来想去,还是选个中间的城市吧。大娘说过,离城和灵都之间还有一个城,叫鹅城,想必是那里的鹅比较有名,我也比较喜欢吃烧鹅,不错,就去鹅城先混混吧,混不下去再说。 既然做了决定我便不想再拖下去,想着即日就起程。 晚饭的时候,我吞吞吐吐地说出了我的决定:“大娘……打扰了这么久,我想……我想明日就起程,早点去找找我的亲人……” 大娘惊讶:“怎么这么仓促,阿敏不要怕留在这里打扰了我们,大娘我可喜欢你呢。”大娘知道我迟早是要走的,但没想到我决定明日就起程。 “我……我知道大娘喜欢我,我也喜欢大娘,如果能不寻找我的亲人我倒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我的小心思被大娘猜中了一半,赶紧搬出另一半理由,“阿敏近日特别想念至亲,恐怕他们也在日夜担心阿敏,我想一路去找找他们,或许我也能忆起一些旧事来……” “这倒也是,怕是你爹娘也在日夜担心你呢。”大娘一脸沉重,身为父母又怎会不知天下父母心。 大柱一直在闷头吃饭,不夹菜,也不说话,他头低着看不到表情。 大娘看我看我寻亲心切,纵有万般不舍,但也不好强留我。话说我哪里是想找亲人,跟我有点血缘关系的人都在21世纪活的风生水起呢。我苦笑。 想离开这里只是想早些将这个时代好好游玩一遍,也找找看有没有法子离开这里。游遍了这里的千山万水,万一哪天睁开眼又回到浴缸里了也不会有遗憾了不是。对不起,大娘,我不是真心想欺骗,只不过太多事我没法解释了。 晚饭后,大娘拿出了平日里为我做的几件新衣裳和一些碎银子交给我,她又有些舍不得我离开,便又试着开口:“阿敏……真的要走了吗?” 我鼻子酸酸的,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大娘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敏姑娘如果执意要走的话,我们就不强留了”大柱走到我跟前,还是那副憨憨的模样,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日后,姑娘如果遇到麻烦,可以随时回来找我,大柱一定倾囊相助。” 我看着大柱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觉得眼前的男人真的很好,好到我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他。他跟苏度不同,他给人一种真实的存在感。 我眼眶有些发热,忽然升起一丝不舍,这里虽然荒居郊外,也没有都城里富足,但是大娘和大柱他们待我是真心的好,也不要求任何回报的好。我庆幸我穿越来此遇见的第一家好人。 我扯出一丝笑容,安慰他俩道:“大娘、大柱,你们别难过,等我找到爹娘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大娘轻轻地擦了一把泪,悠悠地叹了口气:“阿敏啊,你是个好姑娘,善良单纯,应该也没怎么出过远门,自己一个人在外要一切小心。” 我笑着看她,说道:“大娘,您放心吧,我明天会换男装出行,还麻烦大娘帮我备件大柱哥的衣服,再找个斗笠给我,这样应该不会太招摇。” 大娘点点说:“我这就去。” “大娘,不急,这还早着呢,”我出声制止她,“现在还早,不如我给大娘和大柱跳支舞吧……” 第八章 离开离城(2) “大娘,不急,这还早着呢,”我出声制止她,“现在还早,不如我给大娘和大柱跳支舞吧……” “好啊。(.)”大柱一脸按捺不住的兴奋,大娘也连连点头。 我没有什么东西能留给他们的,只能给他们留点美好的记忆。 没有音乐,我轻轻哼着曲调,大娘和大柱在旁边为我打着拍子,就在这群青山脚下,在清澈的溪水旁,在一块平坦的土地上,在两个善良的人面前,我跳着、唱着、笑着……最后拉着他们跟我一起跳,再最后,我们都笑着坐在了地上。 ………… 第二日清晨,大娘为我备好了大柱的衣服,我换上男装,有些大,显得我的身体特别单薄。大娘出去拿了剪刀和针线,帮我穿戴整理好,然后将多出来的部分剪去,用针线缝合妥帖。我拉了拉衣角,衣服竟然这样合身。 “大娘的手艺真是好,这么合身呢。” “傻孩子……”她抬头笑着看了看我,手上完成最后一个整理的动作。 “啊呀,看看这个俊模样,虽然穿着普通的布衣,但一点都不影响这气质,真是好俊的公子。”大娘看着我笑,打趣说着。 我被大娘的话逗乐了:“大娘,连你也取笑我。” “我哪里是取笑你啊?阿敏确实是个标致的人儿,看着就讨喜。”大娘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竟然觉得脸颊微烫,害羞地低下了头。 大娘又将我的头发高高地束起,真真的是个男儿样。她递给我一个斗笠,斗笠的边缘是墨绿色的丝巾,戴在头上正好挡住了头脸。 “瞧,这样就可以了吧?”我戴着斗笠在大娘面前转了一个圈,让她看看还有什么不妥。 “嗯,不错不错,只是这一路上路程遥远,一会吃完饭让大柱送你到鹅城。”大娘仍是不放心地说。 “不用了大娘,我自己走吧,让大柱哥陪着我赶路舟车劳顿的怎么好意思呢?”我连忙推辞。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一个姑娘家上路我们怎么放心呢?”大柱说着走进屋来。 他刚砍完柴回来,出了满身的汗。他是做好了送我走的准备吧,所以砍了很多柴留在家里给大娘备用。我又不禁感叹,这可真是母慈子孝的一家人。 我见他们这么坚持,太过执拗也不好,只好同意: “那……好吧,只是大娘你一个人……” “我好的很,阿敏可是觉得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大娘打断我的话,眼含笑意地看着我说。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怕大娘一个人在家没人说话会闷了点。” “大娘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还要什么热闹。”说着她转身去东厨准备早饭。 ………… 吃完早饭,大娘替我戴好斗笠,拍了拍我的手,微微地垂下头。 我的眼眶一热,伸手抱了抱大娘,有些哽咽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保重”便同大柱出了门。 我上了马车,没有回头。我不敢说太多话,也不敢做太多停留,我怕我的眼泪让大娘更加难过。 大柱在前面驾着车,我拉开车帘再次看了看我待了三个多月的地方。再见了,青山绿水,再见了,世外桃源,再见了,大娘…… 第九章 初到鹅城 我怕大柱一个人在前面驾车会无聊,便坐在了马车的最前端同他说话聊天。(.无弹窗广告)一路上大柱给我讲启国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这点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深山里的普通百姓。若是赵嘉黎这个小八婆在的话估计肯定要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要拿出来问了。 他说累的时候我就给他唱歌,这里的歌是什么样子,啥调调我都不知道,只能唱咱21世纪的流行歌曲,反正大柱不是个话多的人,就算他问我,对我这个以拿智商藐视那些弱势群体为乐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小case。 于是乎,我扯着嗓子鬼吼道: “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 我只要靖哥哥完美的爱情 我不是黄蓉我整天做梦 在夜里唱情歌失恋也英雄 我没有香香公主的美丽 也没有建宁公主的权利 我希望找到老实的郭靖对人诚恳对事精明 他不要像韦小宝多情也不要像杨过般冷冷清清 直到我头发花白牙齿掉光找到我实实在在的爱情” 我边唱边在车上扭着我的小蛮腰,真是乐的像老鼠。(.) “这个歌跟我们这里的风格一点都不一样”大柱指不定是以为我疯了。 “哦哈哈……这个――是我们家乡的民歌,我小时候就会唱来着。”我开始乱诹。 “难怪呢,不过你歌里唱了好多人,他们都是谁啊?”我一头的黑线,我的大柱哥哥哎,你可是真是谦虚好学不耻下问。 枉我以为你是个内敛稳重深沉城府不多言的极品好男人,原来是我看走了眼,原来你也如此具有八卦的慧根。 我无奈,我悲催地跟大柱讲起了金庸和琼瑶,跟他讲郭靖黄蓉香香公主建宁公主韦小宝杨过……直到讲我的唾沫横飞口吐白沫。 他听的不亦乐乎,最后发表了总结性的发言: “敏姑娘,你故事里的这个郭靖真的好,我也要做一个郭靖这样的人。[]” 我被一道闪电穿身而过,石化当场,我讪笑两声:“你现在就已经很好了,郭靖好是好,但是纯属虚构,纯属虚构。” ………… 赶了七天的路,一半的时间是他给我讲风土人情,一半时间是我给他讲黄蓉郭靖。 到达鹅城的时候正是烈日当头,酷热难当。大柱跳下马车,替我掀开帘子,我扶着大柱的手臂跳下马车,我们正在一座山脚下,环顾四周,这鹅城应该也是被大山包围着的。隐约还能听见城里热闹一片,叫卖声、吆喝声、孩子的打闹声都尽收于耳。城中繁华可见一斑。 “敏姑娘,这就到了,我就送到这里,你多保重。” “嗯,你也多保重,照顾好大娘。”我从马车里拿出包袱和斗笠。 “你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大柱能做的一定不会推辞。”大柱拍着胸脯保证。 我感激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对了……”大柱突然有些脸红,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日后我还要看敏姑娘跳舞……” 我莞尔一笑:“当然没问题。” “那我这便走了,敏姑娘孤身一人,凡事多加小心。”大柱又叮嘱一遍。 我点点头,戴上斗笠,挎着包袱朝城门走去。 ………… 城门大开,络绎不绝的商旅百姓,看起来治安还不错。这正是我要找的城市,希望不要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城门口插着一杆大大的旗帜,旗帜中间一个苍劲有力的“启”字。守城的侍卫来来回回巡视着,也会拦下一些形色诡异之人。我将斗笠的纱巾挑起放到头顶,露出脸来,斗笠变成了帽子,我尽量让自己镇静,让人看起来不那么神色诡异。 可是不幸的是,我还是被拦了下来,我就说嘛,我本无意与众不同,怎奈何品味出众。 守城侍卫甲厉声喝道:“做什么的?” 我一脸堆笑,一下就怂了,谄媚的说道:“我去城里谋生……” 我压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在这里可不能出什么纰漏,这古代生杀大权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掌握在皇帝官府里啊。 镇静镇静,这是个考验演技的时候,我得让他们瞧瞧什么叫影后在民间。 “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侍卫甲又喝道。 “这位大哥,我哪里有鬼鬼祟祟啊,我从离城来的,听说鹅城治安最好,官兵最有人情味,所以想到这里谋个活计。”我半真半假的说着,不忘给他们戴戴高帽。 侍卫甲还想再问,却被侍卫乙的一声大喊打断,只见侍卫乙气运丹田,大声喊道: “太尉出城,闲杂人等回避。” 一干人等下跪的下跪,靠边的靠边,我见侍卫甲没心思再理会我,便悄悄地挤进了人群里,趁乱溜之大吉。 这城里跟郊区就是不一样,沿街都是商铺,也有小贩。这条街就跟我们那的南门街似的,林林总总的啥都有。我抬头望望这火辣的日头,喉咙有些发渴,也无心在这大中午的逛街,得先找个地方歇歇脚。环顾了一下四周,前面不远处有个三角旗帜上写着“茶”字,我眼睛发亮,二话不说,快步走了过去。 第十章 为谋生计(1)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茶楼,正是晌午,茶楼里坐了大半人,大多一副怡然自乐的神情。为了避人耳目,我上楼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小二招呼着过来问我喝点什么,碍于身上的银子不多,也不知道这里的消费高不高,不敢大手大脚,不然被人说喝霸王茶就不好了,所以只吩咐他上一壶茶即可。 小二哥用布巾擦了擦桌子,说道:“好嘞,客观您等着……”,然后将布巾往肩上一甩,翩然离去。 不一会功夫,小二哥端了一壶茶上来,递过一只杯子,替我倒满。我点头示意,他放下茶壶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这茶刚倒出来就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虽然我一点都不懂茶,但一闻这么香,不禁在心里赞叹:“好茶!”然后拿起茶杯像喝酒那样咪了一口,唇齿留香。 再也控制不住了,咕咚咕咚两口喝完了一杯茶,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放下茶壶,我俏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应该都是这城里的寻常百姓。喝茶聊天,谈天说地,不时哈哈大笑,不时窃窃私语。一派太平天国,繁华盛世。眼睛扫到最后,看到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子,在一群人中显得很特别。他背对着我,看不到脸,但看他的衣服,衣料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应是非富即贵之人吧。旁边坐着的两名男子,虽说是同一桌子而坐,但神色拘谨,不苟言笑。我不禁暗笑,这就是所谓的古代微服出行的达官贵人,带着两个保镖的场景吧。 我看他那么一本正经地坐着,真想上去摇他两下,看他是不是雕塑。还好他的手会时不时地端起茶杯喝两口,放下茶杯后又将手放在大腿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 我也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眼下最要紧的是我自己。想想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不免有些悲从中来。这茫茫陌生大世界,我要怎么养活自己啊?话说在这古代,女子都是深居闺阁,哪有出来做买卖的啊?可是我不做买卖要怎么养活自己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人家穿越不是穿成了富家小姐,就是穿成了王妃,我怎么这么悲催穿成了落魄美女……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口气,真是焦头烂额。 这一口长气叹出来我是舒服了,却不想被隔壁的背影男听见了,我只觉得有目光chuachua地向我射来,我猛的一回头,对上了背影男的目光,当场风化成标本。 这,这,这也太……太离谱了吧?他,他,他……我使劲咽了下口水。你们一定认为他是个绝代大帅哥了吧?哼哼,告诉你们,他确实是个绝代大帅哥,but,重点不在这里,他的脸,居然……居然跟我暗恋的苏度哥哥一模一样…… 第十一章 为谋生计(2) 这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我伤不起啊伤不起……我一个激动,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茶杯,半杯水洒在桌上。啊呀呀,这可口的茶水啊,洒了多浪费。我赶紧把桌上的水拢吧拢吧喝了,还能拢回半口。 我砸吧砸吧嘴巴,不敢再看他。我也感觉他的目光不再钉在我身上,稍微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小心肝。他不会真的是苏度吧?他怎么也穿过来了?看样子他貌似穿的还不错,好像挺有钱的。我滴溜溜地转着贼眼,心里嘀咕着。 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呢?还是先装着不认识,以后再找机会接近。可是他住哪呢?我以后怎么找他? 我正yy地起劲的时候,小苏同学带着两名保镖起身下了楼。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想起最后一天在学校行政楼见到苏度的情景,悲催的,连背影都这么像…… 我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把他叫住。只能坐在那暗自神伤,期待下次相遇我一定叫住他问个清楚。 大概又坐了一个时辰,实在想不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靠什么谋生。打算先去街上转转,边走边看,说不定能峰回路转。 心想着便叫来小二结了帐,提着包袱出了茶楼。话说我手里的包袱,里面就一件改过的大柱的衣服和一些干粮,一点碎银子。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不比珍宝差。所以跨出门槛时,我下意识的抓紧了包袱,生怕被人劫了。 反正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要去做什么,还不如先逛逛街再说。我悠闲自得地逛着马路,左看看,右瞧瞧,对这古代的小玩意还真是上心。突然对面匆匆跑来的一位姑娘跟我撞了个满怀。她一脸神色匆匆,不时看后面。我扶了扶她,她一看我一身男装打扮,分明把我当成了男人。 她拽着我的袖口晃着我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 我朝她身后望去,她跑来的方向追来四五个粗声粗气的男人,看穿着打扮不像武林高手,顶多就是普通的打手。 我拍拍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这闲事我本来不该管的,但谁让我是“来无影,去无踪,外号女侠一阵风”呢?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男人打女人,况且还这么多男人打一个女人。(貌似还没打,不过差不多啦,把人家吓成这样。) 那几个男人冲到我面前,凶神恶煞地对我吼道: “小子,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宴春楼的事。” 宴春楼?听这名字多像青楼啊~我勒个去,我怎么竟遇上这些个事。现在拦都拦下来了,还能眼睁睁地看她被带走? “我管你什么宴春宴秋的,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姑娘家我就是不同意。”我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道,顺手把包包往身后藏了藏。 “这丫头从我们宴春楼偷跑出来,公子想要的话可以跟我们去宴春楼给她赎身。”一位看上去年纪稍长点的打手说道。 赎身?喵了个咪的。我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能替别人赎身? “我……我不是看上她了,我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个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羞不羞啊?” “既然不是看上她,那就识趣点让开。” 那几个打手看我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说话间便冲了上来。 第十二章 自入**(1) 我一个闪身将这女子推到边上,对第一个冲上来的壮汉就是一个旋风踢。[]我现在真是庆幸,这穿越没把我的跆拳道穿没了,总算还有点人性。 其他几个人一看先冲上来的已经趴下了,相互看了下一拥而上,那姑娘吓的在一边惊声尖叫,刺的我耳朵疼。这架得速战速决,不然我不被打死也被吵死了。我拿着包做武器,拳脚相加,手脚并用,几个飞踢就轻松将他们放倒了。我拍了拍手,笑着问他们:“可还想打?” 他们趴在地上连连摇头:“不打了,不打了。” 我斗笠下的嘴角往上翘了翘,转头看看那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清秀可人,一脸的胆怯和惶恐,估计又是被卖到青楼的。如果我就这样让她走了,万一日后他们再找她麻烦怎么办呢?这事还是没有彻底解决。 青楼?妓院?我忽然想到,现代社会里跳舞的叫舞蹈家,唱歌的叫歌唱家,那都叫明星。屁股后面可跟了一堆一堆的粉丝的。虽然在古代都是被人称为戏子,身份卑微,但对我一个现代人来说,这根本就是无所谓的。如果以我现在的姿色跟他们去青楼来换这个女子,他们肯定也是一万分个愿意的。 我对她笑笑,虽然她根本看不见我斗笠下的表情,我伸手在包袱里摸出一点碎银子,递到她面前,虽然很寒碜,也确实很寒碜,但我是真的没钱,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这银子给你,你拿着,去找你的亲人吧。” “公子,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人,我也没有亲人了,公子你就收留我吧。”姑娘说着就拉着我的手跪了下来。 我一脸黑线:“姑娘,我不是买你,我只是在帮你,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公子,我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让你跟在身边?你还是走吧……” “公子,我可以为您洗衣做饭,我什么都会做,只要您让我跟着您就好。”她仍不死心,甚至落下泪来。 我张了张嘴,话堵在喉咙眼。我扶她起来,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如果让她孤身一人上路,指不定是逃离了虎口,又落入了狼穴,还是将她带在身边吧。 我转过身对趴在地上的一干人等轻轻一笑,说道: “带我去你们的那个什么宴春楼,我要去会会你们老板。”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不敢造次,怕再次挨打,只好灰溜溜地爬起来为我开路。 ………… 这天还没暗呢,烫金大字“宴春楼”的牌匾下就稀稀疏疏站了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手里拿着绢帕,对过往的公子哥们暗送秋波,眉目传情。 我轻轻说了一声:“庸脂俗粉。” 几个大哥闻声不禁一愣,面面相觑,又不敢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大堂。 我和那小姑娘站在前厅,一人去叫老鸨。其他几人则走进了偏厅,估计是去疗伤了,我不禁窃笑,没想到这跆拳道在这里还是有发挥空间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轻笑着问那姑娘。 她一回到这个地方一直神色慌张,两只手一直紧紧拽着衣角不停地翻搅。 “奴婢……奴婢名叫雪云,是宴春楼的丫鬟。”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那你为何要跑?” “秦妈妈说我是个好苗子,想让我接客……”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头埋得低低的。 我刚想说什么,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扭动着她的大屁股从内堂走出来,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刺鼻的味道让我张口想吐,但还是忍了。 “啊呀,这位公子找我何事啊?我是这宴春楼的老板,大家都叫我秦妈妈。”她还真是开门见山,一路扭到我面前。 第十三章 自入**(2) “啊呀,这位公子找我何事啊?我是这宴春楼的老板,大家都叫我秦妈妈。”她还真是开门见山,一路扭到我面前。 我看着她一刻不停地扭动着腰肢,真怕她会闪了腰。她的眼睛扫了一下站在我身后的雪云,又看向我。 “秦妈妈有礼了,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向她弯了弯身子。 她显然一愣,但是估计已经听回来的人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也不敢对我乱来,只好正了正色道: “公子,里边请。” 我拉着雪云的手随她走进一间雅间,她屏退了几个丫鬟,关了门。 “秦妈妈是个爽快的人,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开门见山地说,“刚才您的家丁要抓的这位姑娘是我救下的,我知道这对秦妈妈来说是一个损失,但是如果我能再给您送一位姑娘来顶替她,还希望秦妈妈高抬贵手放了她。” 我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最后疑惑地看着我问道:“公子想用何人来换她?她可是我们宴春楼看好的丫头,虽然年幼,但是长得水灵标致,可以好好地培养的。” 这古代的老妈子都这么精明么?还怕我给不了她一个好姑娘,怕没有价值? 我走到她面前,解开绳带,拿下斗笠,开口道:“我。” 老鸨看到摘下斗笠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猜想她这里应该是没有比我更漂亮的姑娘了。她上下打量我,猜出我是女扮男装,顿时眼放金光,又觉得不可思议。 雪云也一脸诧异地望着我,嘴里喃喃地喊我:“公子……” “秦妈妈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看出他的疑问,适时地替她解答,“本小姐出身官宦,但因厌倦了侯门,便想换种方式生活,听说您这宴春楼远近闻名,便想来看看,不想果然是一个好地方。”我开始胡编乱诹,她也听的半信半疑。 “那不知道姑娘芳名,来自何处?”姜还是老的辣,她还怕有什么隐患。 “小女子姓南,单名一个敏字,来自启国最南边的都城川城,家里姐妹众多,家人也不会寻到此处的。” “那姑娘可是有什么条件?”我不禁暗自佩服眼前的妇人,一眼便知我不可能如此简单地来她的青楼。 “秦妈妈真是厉害,”我笑着夸她,“小女子的条件很简单,其一,只献舞不献身,并让雪云跟着我;其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必须带着面纱,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被人认出;其三,我不与你签任何卖身契,但如果我走时必定给您一笔银子,您看如何?” 她看着我的脸,眼里大放异彩,光是这张脸就让她不想推出门吧?即使她想用强硬地手段迫使我留下,恐怕也要顾忌我的身手和我胡乱诹的家世吧。她想了想说道: “不知姑娘舞艺如何?可还会琴棋书画?” “这个您不用担心,可以的话现在就可以放出话,今晚小女子献艺宴春楼。” “好好,我立刻叫人给姑娘安排一间上房,您梳洗歇息一会。”说着喜滋滋地推门出去。 我看看雪云,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 第十四章 献艺宴春楼(1) 我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秦妈妈为我安排的上房里,想着茶楼里见到的“苏度”,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呢?看他的打扮应该身份不低吧?我现在身处青楼,想要找他是不是就太难了?我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他是个好色的主,喜欢逛青楼,找花姑娘,阿门~ 我正想的出神,门被推开,雪云端着一个脸盘走进来,对着我轻轻地笑了下,雪云真是个清秀的姑娘,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她轻声细语地说道:“奴婢伺候小姐梳洗。” 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梳理整齐了刚才因逃跑而凌乱的头发,我微笑着看着她,真不适应别人这样伺候。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姐,叫我姑娘就好。” 她愣了愣,点头称是。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 ………… 日入十分,宴春楼里已经张灯结彩,好像要为我今夜的隆重登场做点准备,我也在雪云的帮助下梳洗完毕。我看着铜镜里换回女儿装的自己,不禁暗自感叹,一袭白色及地烟笼桃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这样一打扮,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公子哥。 雪云笑着望着我:“姑娘可真是美。” “到底是我美,还是你的手巧呢?” 我冲她笑笑,站起来走了几步,这可是我到这世界来第一次穿这么好看的女装,要先适应下才行。我在屋子中间转了个圈,雪云一脸兴奋地拍手,脸上尽是赞赏之色。 雪云帮我收拾好换下来的男装,叠好了放在我的包袱里,我嘱咐她好生收着。 用完晚膳,稍事歇息了会,我让雪云帮我拿来面巾,她替我把面巾戴好,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面,流连眉眼,顾盼生辉。我满意地冲她点点头,其实我不想这么招摇,不过要想再见到我的“苏度”恐怕只能这样冒险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上也是夜幕四合、华灯初上。宴春楼里的灯笼也都点了起来。我问雪云什么时辰了?她回答已经戌时了。宴春楼里宾客渐渐多了起来,暧昧的气息很浓,楼道上,回廊里都站着穿着薄纱的花样女子,正对大门的地方突出一块高两米的长方形台子,想必是供我展示的地方吧。 我出场前秦妈妈来过一趟,她对我的打扮和姿色相当满意,不停地夸我漂亮。还说得起个艺名,她说我如今是宴春楼的花魁,名字一定要响亮。 我淡然一笑,说一切听她安排。她喜出望外,没想到我这样听话。她说我人美才艺又好,舞起来肯定跟蝴蝶似的,叫就我“玉面蝴蝶”蝶衣。 我没有说话,抿嘴笑了笑,表示同意。她乐呵呵地让我准备下,自己先行出了房门。 不多会,我听见大厅里安静了下来,秦妈妈介绍着我,把我说的如何如何出色,引的下面的男人们不断起哄。我头上耷拉下几根黑线,这排场还真像现代的明星,这些粉丝还真是热情。 我不禁哑然失笑。雪云唤了我一声,说是请我出场了。我这才回过神来,翩然走出房间。我环顾四周,大厅里所有的灯笼上都有一个“春”字,舞台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却是出奇地安静。待我站到台子中央的时候,底下发出一声声赞叹,我的嘴角扬了扬,这还蒙着脸呢,如果摘下面纱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我淡然一笑,微微福了福身。开始起舞,台下立时安静了下来。我要跳的并非是这个时代的舞,我选了一支《孔雀舞》,正好这身打扮也适合。弯腰、旋转,动作一气呵成,我自己却也投入了进去,好像是在上海演出时的场景。那时候,只有赵嘉黎陪着我,她为我鼓掌,为我获奖而感动落泪,如今我却一个人在千年前独自起舞,与千年后的自己深情对望。赵嘉黎,你现在可好…… 待到一曲终了,我回过神来,眼角有落下的泪,梦里不知身是客,竟是这样的滋味。 台下鸦雀无声。待到坐在离台子最近的一位公子轻轻鼓掌,下面的人才一下炸开了锅,喝彩声、叫好声不绝于耳。我欠身行礼准备离场,不料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听闻蝶衣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才展示了一支舞就匆忙离开呢?”说话的正是那个带头鼓掌的家伙。 我回头看了看他,他穿着黑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折扇,乌黑的头发束着白色丝带,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魅惑的双眸眼含笑意,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他微微抬着下巴,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眸子却是星河灿烂的璀璨。 这细细看来,他可真是个俊俏郎,翩翩佳公子啊。跟苏度比起来也真是不相伯仲。 “姑娘可看够了?”他轻挑着眉,出声提醒我。 我顿时觉得脸在烧,别开脸去不看他。站在台上逃也逃不走,又不知道如何接话。真想钻地洞啊!! 第十五章 献艺宴春楼(2) “不知道姑娘琴艺如何?”他又在说话,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弹琴上,这个人可真是……不过也正好解了我的困窘之境。 呵,原来是想考我琴艺。虽然主修舞蹈,但这古琴的功夫还是没有怠慢的。我微微抬手一扬,命到:“拿琴来。” 雪云和另一个丫头拿了琴架和琴放在台子的中央,正对着这个帅哥的地方。我淡淡一笑,坐在琴旁,抬头望向从窗外洒进来的大片月光,今夜月明入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一声,手指抚上琴弦。一首《水调歌头》的曲调从手指间流泻而出,和着曲调,我轻轻吟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我恍然如梦,台下的一阵阵叫好声将我的思绪拉回这灯红酒绿的奢靡之地。我收回那些不值一文的伤感,起身站好,扬了扬眉,挑衅似的看向他: “公子可还有什么要考的?” “哈哈哈哈……”他忽然仰头笑道,“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姑娘好才情,在下佩服。” “公子过奖,既然已博得公子一笑,那小女子就不打扰公子喝酒听曲的雅兴了,您玩的尽兴,告辞了。”我福了福身,准备离开。 “怎么?”该死的,又是他在说话,他那性感的薄唇一张一翕“蝶衣姑娘不打算陪本公子喝两杯吗?” 底下人一听来了兴致,都在起哄:“蝶衣姑娘,喝两杯……” “公子要喝酒,我这些姐妹自然伺候周到,又何必让一个只会弹琴跳舞却不善言谈之人伺候在侧,岂不扫了公子雅兴?”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也毫不示弱地回击他。 他明显愣怔了一下,笑容消失了两秒,随即又恢复正常,嘴角微微上扬,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却只是玩味的看向我。 我不打算理会他,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雪云跟在我身后,进了屋轻轻关上门,却掩不住外面的一片喧闹,起哄声、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雪云走到我身边,替我摘掉面巾,倒了杯水。 “姑娘好才艺,”她伸手帮我捏了捏肩膀,“雪云在宴春楼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没见过这样生动的舞呢。” “是么?那你以为我这个花魁当的可合格?”我故意打趣着说道。 “当然合格,姑娘没见宣公子再三为难姑娘么,他可不就想让姑娘陪他?”雪云也真是个明眼人,但这直爽的性子若不是跟着我想来肯定会吃亏的。 “这个宣公子是什么人?看他样子还大有来头呢。”我也开始好奇起来。 “宣公子是这里的常客,是官宦子弟,生性风流潇洒,却偏偏生的玉树临风,咱们这里的姑娘好多都想着怎么讨好他呢。”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这女子遇见这样风流俊俏的公子哥不也是过不了关么。 “可是姑娘真是厉害,不仅能化解宣公子对您的为难,而且还当众拒绝他,这里还没有哪个姑娘能让他吃瘪呢。”雪云捂着嘴偷笑着。 我在心里扯出一丝笑,在这个以男为尊的社会里,像这个宣公子这样一表人才又非富即贵的人,自然是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可是我却一点都不能接受这三妻四妾的风气,在我的概念里,向来是牙刷与男人不与人共用的,如果真的回不去了,我也希望能在这里嫁个平凡的人,一心一意相守一辈子。 第十六章 再遇苏度 宴春楼献艺之后没几日,“玉面蝴蝶”蝶衣的大名就传遍了整个鹅城。(.无弹窗广告)自此,宴春楼的生意更加红火,这一大半的人是冲着我来的,要看我跳舞听我弹琴。 只是一直以来,我都以面纱遮面,也有一些富家子弟出重金想一睹我庐山真面目,只是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我始终没有答应。当然也有一些自认为有钱的公子哥想为我赎身,纳我为妾。我都以喜欢这样的生活推脱了,当然这个理由是很牵强的,那些个纨绔子弟也不能说来硬的,毕竟这宴春楼在鹅城还是有人撑腰的。 但是就有人喜欢用强硬的手段,闹的我不得安宁。 就在我来到宴春楼数月之后,一次演出结束正打算回房休息时,被一个调侃的声音拉住: “蝶衣姑娘别来无恙吧?” 我回头,对上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他的薄唇微微扬起,带着轻佻的笑。一袭水白色长衫显得很低调,但仔细一看,全是用银色丝线绣成的似锦繁花,奢华之气欲盖弥彰。 我心里暗叹倒霉,脸上却堆了笑,迎向他,缓缓开口: “托宣公子福,小女子一切安好。” 自从第一次献艺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他,这好像跟雪云口中说的“常客”有些不符,但这些我是不方便问的,也是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 他摇了摇手里的象牙扇,再次见他依旧丰神俊朗,玩世不恭。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眼神还是落回到我身上。 “听说姑娘自第一次献艺以来,追求者众多,虽然这面纱一直未揭,但单凭这舞技也想必是令众多偏偏公子垂涎吧?” 我心里暗忖,这姓宣的人虽数月未露面,这消息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但我觉得奇怪,他一个非富即贵之人,又为何会对一个青楼如此了如指掌呢? “宣公子真是谬赞了,”我若有深意地看着他,口上答道,“小女子不过平头百姓,只能靠这点技艺混口饭吃,却没想到另众公子青眼相加,真是受宠若惊。” 姓宣的勾了勾嘴角,眼里是浓浓的笑意。他收起手里的象牙扇,毫不避讳地看着我的眼睛,冲我一颔首,开口道: “明日本公子就要离开鹅城了,不知道姑娘能否赏脸陪在下喝杯薄酒。” 明天就要离开了?我心里暗暗高兴,总算离开了,省的一见面就来找我茬。 “好啊,那小女子就为公子送行。”我一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皱了皱眉,一副吃了苍蝇表情,见我这么快答应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正常。 “姑娘里边请。”说着,他很绅士地引我进雅间。 雪云帮我推开门,我跨进门槛迎面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站在原地再也迈不开脚,那人……那人不是初到鹅城那日在茶楼遇见的人么?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我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不禁有些脸颊发烫。 数月已过,自我进了这宴春楼,虽然声明远播,但却从未见他来过,我曾想或许他早就离开鹅城了,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了。如今,他却真真切切的站在我的面前。他沉静内敛,犹如晓月清风。 他也抬头看到了我,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惊叹,随即对我展开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今日一身很普通的水青色袍子,头发也只是用同色的发带束着,手里一把折扇,他这样的装扮走在大街上,就像滴进大海的水滴一般,明明很普通的,可是他这一笑,还是让我一阵恍惚。 “小姐,我先出去了,有事唤我便是。”雪云不大不小的声音将我从发花痴中拉了回来。 在外人面前雪云这丫头不叫我姑娘,这样更能突显我与她身份有别。我点头应允,她退出雅间,轻轻合上门。 “蝶衣姑娘,这位是在下五弟。”姓宣的见我的囧样坏笑着对我介绍。 “蝶衣见过公子。”我福了福身,这古代的女人可真没地位,见谁都要拜,身处青楼的更甚。但是见到他我显然不比见到姓宣的自在。 “蝶衣姑娘有礼了。”“苏度”笑着颔首向我回礼。那笑容真好看,就像春天里暖风一般,让人身心愉悦。 我呆愣了半晌,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苏度”,他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不像某人,就算笑,也是那种坏笑,好像老是等着看别人出丑一般。 “蝶衣姑娘,听我三哥说鹅城宴春楼来了一位色艺双绝的女子,他一直拉我来瞧瞧,可惜我这人不太喜欢这些烟花之地,但明日就要离开了,想着来见姑娘一面,也了却一丝遗憾,今日一见真是惊为天人,这一趟真没来错。”我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倒是他先说话了。这一番话说的贴切又滴水不漏,顿时又让我对他好感加倍。 “公子谬赞,”我含笑低头,被他这么夸着心里居然是甜甜的。 我不敢跟他直视,怕不经意间自己的脸都可以煮鸡蛋了。而且又被那个该死的姓宣的盯着,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我低头掩饰自己的不安,手指缠着胸前的丝巾,紧咬着嘴唇。完蛋了,苏度啊苏度,为什么前世今生你都不放过我啊?让我对你这般死心塌地,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还有啊,这个眼前的宣家五公子到底是不是也是穿来的呢? 第十七章 意外赎身 “蝶衣姑娘为何总是蒙着面,是不是太过美丽怕麻烦太多啊?”说话的人正是那个讨厌的姓宣的,他咧着嘴看着我笑,最后干脆动手动脚,拿着象牙扇想揭开我的面纱。 我本能地用手挡开,往后退了一大步,对他怒目而视。他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我瞪着他,他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冷静冷静,别气别气,今天忍一忍就过去了,明天就可以送走这个无赖了。 “恐怕要让宣公子失望了,蝶衣不过是脸上有胎记,睹之不快,才用面纱遮面的。”心里恨恨地想着,脸上却硬是挤出一抹哀怨之色,我开始胡编乱诹。 “苏度”则露出一脸惊讶的神色。我并没有多看他,怕他看出我的心虚。 “那……如果本公子想为蝶衣姑娘赎身,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姓宣的又是一脸坏笑地望着我。 “赎身?”我着实骇了一跳,“小女子何德何能,让公子如此垂爱?” 跟他走?我宁愿呆在这里一辈子。[]这个花心大萝卜,谁要被他外表迷惑谁倒霉。但如果是他旁边这位嘛……我拿眼悄悄睨了一眼坐那正端着茶杯喝茶的“苏度”——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我心想着,脸上不觉泛起红晕,嘴角也不由地向上勾起。 “姑娘在暗自开心么?”我勒个去,一点小神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邪魅地看着我笑,笑的很欠扁。但现在毕竟身处这种境地,又发作不得,还得装淑女伺候这个纨绔子弟。 “咳……咳咳,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只愿跟随自己中意之人,公子虽然一表人才,但并非小女子心仪男子,还望公子海涵。”说完我偷偷瞄了一眼姓宣的,我想看看他的脸色会有多难看。哼哼……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我想是姑娘误会了吧,在下只是觉得以姑娘之才艺,埋没在这样的地方太可惜了,本想为姑娘赎身,带回府上以上宾相待,偶尔能与姑娘抚琴对诗,也确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这回轮到我囧了,这是什么嘛,我自作多情了?我的脸抽搐了一下,不能就这么认输,不能让他得逞。一旁的“苏度”也有点莫名其妙地望向姓宣的。但是一会嘴角又浮上了动人的笑。 “以公子这般尊贵的身份,想请比蝶衣更好的姑娘想必也是有的,又何必退而求其次呢?”我发挥我死不要脸的本领,不能被他看穿,不能被他嘲笑,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地回击过去。 “听姑娘的语气是不愿意跟本公子走咯?”他挑了挑眉。 我正待开口表态拒绝时,他又开口:“那如果是在下五弟相邀呢?姑娘肯否赏脸?”正在一旁闷头喝茶的“苏度”一口水喷了出来,喷了姓宣的满脸,我一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下这个姓宣的笑不出来了吧?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三哥”“苏度”压低声音尴尬地扯了扯他的衣袖,面露为难之色,貌似是不情愿将我带回府上的。 可是我的心里却纠结成了一片,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与他的再次相遇,他们明日就要离开鹅城了,如果我不同他回府,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了。念及此,便没来由的心痛。我已经错过一次了,如果再错过岂不是…… “姑娘可愿意?”姓宣的不顾“苏度”的表情,装作没听见他的反对,一边用袖子胡乱地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继续挑衅我。 我心里乱成了八宝粥,什么味道的豆子都有。这叫我怎么回答?回答不想去是违心的,回答想去又太轻浮……姓宣的,算你狠。 “这个……这事也由不得蝶衣一人做主,本来在这里也是身不由己。一来我担心秦妈妈不会同意我离开,二来,五公子或是不愿意……”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又假装为别人着想,支支吾吾地只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姓宣的看着我,一脸得逞地笑,笑的我大脑痉挛,汗毛倒竖。 “秦妈妈那边姑娘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至于五弟嘛,就更加不用担心了,他一直都很听我话的,我的安排他一般不会有异议。”他说着就用手“轻轻地”在“苏度”肩膀上拍了一下,“是吧,五弟?” “苏度”屈服在姓宣的淫威下,只好无奈的一脸苦笑着点点头,嘴里应付地说着“是啊是啊”。 “那你给秦妈妈多少银子?”我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蝶衣姑娘何必担心银子?”姓宣的疑惑地看着我。 “我与秦妈妈有约,我走时必会给她一……一些银子的”我硬生生地将“一大笔”换成了“一些”,“但我现在还没有那么多银子给她……” “一千两为姑娘赎身可够?”姓宣的打断我的话。 “够……够了——吧。”我强压着心里的兴奋,真怕他小气吧啦地不肯多出点钱,秦妈妈嫌少的话我就走不了了,他给的钱如果真要低于一千两他就是耍流氓了。 我看着“苏度”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偷笑起来,是不是这样就表示,我以后可以跟他朝夕相处了?哇哈哈~我的第二春啊,又来了,妈妈咪啊~~ 第十八章 前往灵都(1) 我不得不佩服姓宣的办事能力,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搞定了秦妈妈。我回房简单收拾了下,考虑着要不要换男装,又怕“苏度”认出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秦妈妈甩着手帕走了进来,屋里有些暗,雪云掌了灯,躬身垂首地站在一边,自从那次逃跑事件之后,雪云一直挺怕秦妈妈的,有秦妈妈在的地方她大气都不敢出。 我笑着走过去扶着秦妈妈坐下,虽然秦妈妈一向见钱眼开,但对我还是十分亲厚的,我自然不会给她看什么“花魁”的架子。(.) 秦妈妈做人八面玲珑,我给足了她面子,她自然也待我和气。她拉着我坐下,烛火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微微晃动,我的脸隐在灯火后,那么乖巧地看她。 “蝶衣啊,这宣公子问我要了你,我也不好不给他这个面子。如果你愿意跟他走的话我也不强留你,毕竟我们一开始就是有约定的。”她没有什么表情地看我,眼里有一些不舍,却是无奈的事。 “多谢秦妈妈这些日子以来的关照,蝶衣也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他’,所以……”我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把“所以”之后的话说出口,我不说她肯定不知道我是另有所指。 她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下头。 雪云端来两杯茶,不敢抬头看她,却用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她在害怕。 我知道我如果走了,雪云的日子断不能如现在这般,或许她会回到遇见我之前的岁月,赔笑、献艺。 心里有一丝不忍,当下就决定我要带着她一同离开。 “秦妈妈,蝶衣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她的脸上波澜不惊。 “我能不能问您要了雪云,我习惯了她伺候,怕是换了人会不适应。”我抬眼看站在一边的雪云,她的眸子闪动着,比这烛火还亮。 “宣公子早就有交代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让我一定满足你。”她别过脸去看雪云,又叹了口气道,“虽然这丫头还是可以培养培养的,但是这宣公子更是得罪不起之人,你就带她走吧。” “真的吗?我可以跟小姐一起走?”一边的雪云早就按捺不住地跳起来。我看着她笑笑,或许离开才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吧。 我起身从抽屉里拿出这几个月的大半银两递给秦妈妈,虽然不是一笔大数目,但对于赎雪云也应该是够了。 “秦妈妈您拿着,就当我为雪云赎身吧。” “这……”她有些犹豫,我硬是将银子塞在她手里,她也没再拒绝。 送走秦妈妈的时候窗外已是浓郁的黑,只听见风呼啸着刮过。 冷。秋已深。 第十九章 前往灵都(2) 第二天一早,姓宣的和“苏度”就骑在马上在宴春楼外等着我们。[.超多好看小说]他们身后是一个小厮驾着一辆马车。褐色的马车不算大,顶端四周挂着整齐的流苏,风一吹,轻轻摇摆。 我只着了简单的粉色长衫,没有拖地的后摆,走起来轻便舒适。雪云提着包袱跟在我身后,见了宣家兄弟见了个礼,我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 姓宣的微微扬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望着我,用他一贯欠扁的笑对我挑衅。我转过头不看他,对着“苏度”笑了笑,他回我一个笑容,我就把一边姓宣的抛到脑后了。 “蝶衣姑娘对我五弟可真是好,怎么就偏偏不待见在下呢?”我回过神,眼睛对上那双桀骜不驯的眸子,牙咬的咯咯响。(.) “宣公子高高在上,小女子不敢冲撞。”我回他一个白眼,径直走向马车。 驾车的小厮为我拉开车帘,我扶着雪云的手一跃而上,又转身将雪云拉了上来。 这马车虽然不大,但内里却布置地富丽堂皇,所需物品一应俱全。座椅上都垫了软软的垫子,不管是靠着还是躺着都非常舒适。 我掀起窗帘,对秦妈妈挥了挥手,宣氏兄弟调转马头走到马车的最前面。马车跟着他们缓缓前行。秦妈妈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地朝我们挥了下手,便转身进了屋里。 我放下窗帘,靠在软软的座椅上。 五味杂陈。(.无弹窗广告) 我们一行人轻装上阵,走的也不是官道,用姓宣的话说就是这山里的风景要比官道好的多了。我抓住时机呛他: “这大晚上的你来看风景!” 他不说话,嘴里吹着口哨,哼着调子,拿眼睛瞟我,一副“你知道个p”的神情。 这大晚上的不好赶路,我们就在山林里找了个稍微干爽点的地方搭起了帐篷。我跟雪云一顶帐篷,他们两个大男人各自一顶,赶车的小厮则睡在了马车上。我看着这么简单的阵容有点担心,这万一杀出些山贼劫匪来,我们这么势单力薄能应付的了吗? 况且,这秋天的晚上格外的凉,一阵风吹过都觉得刺骨。我和雪云压了压边上的帐布,将包袱放在门帘上压着,这样风不容易灌进来。虽然和衣而睡,但是还是冷。我伸手捞过雪云,一把把她抱住,贴着她取暖。她也不停地给我的手呵气、揉搓。折腾到很晚都没能睡着,只觉得背下面硌着生疼。 山里的夜晚静的可怕,只听见风呼呼地吹,树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我强撑的眼皮最终敌不过浓浓的倦意,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帐篷有兵戎相见的声音,我心里一紧,完了,劫匪来了。我拿起面纱胡乱地遮了下,一把掀开门帘冲了出来,一下傻在了原地。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就像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个个手持长剑舞的天花乱坠。更奇怪的是,我们这边也多了六七个黑衣人,他们拼命保护着宣氏兄弟。 见我出来,他们齐齐地将目光射向我,我吓的一个激灵。对方的人最先反映过来,一个黑影凶神恶煞地向我冲来。 “蝶衣小心――”“苏度”喊着就向我飞来。 我往后退了两步,本能地出手,一个侧身,黑影扑了个空,掠过去的剑锋将我的面纱轻轻带起。 本来就出来的急,胡乱地遮了下,这一剑很轻易地就将它刺开。我顾不得呆愣在场的那些人,一伸手用力的拍在黑影的背部,他一个不稳向地面趴去。我没有内力,伤不了他多少,他迅速转身,剑再次刺向我,我吓的往后退,但身体突然飘了起来,我回头,对上“苏度”紧张的脸,他的眸子闪着怒意,以往的笑早已隐退。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拿剑直刺黑影的左胸。电光火石间,鲜血汩汩的从他身体里往外流。我没有见过这种场景,那么多血不停地吞噬着我的眼球,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十章 前往灵都(3)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我的头靠在雪云的腿上,随着马车的缓缓前行轻轻地摇晃着。 “小姐,你可醒了,吓死我了。”雪云见我醒来立马叽叽喳喳起来。 我撑着坐起来,回想我昏过去之前的事。 “那些蒙面人呢?”我紧张地拉着雪云的手。 “昨天夜里我睡的正香,被五公子叫你的声音惊醒,我发现你不在,就跑出去看看,刚出帐篷,看见五公子抱着你喊你名字,我吓坏了,外面很乱,很多人在打斗,”雪云觉得说的不过瘾,连忙用手比划,“五公子看我出来,把你交给我,转身就去杀那些黑衣人了。” 她咽了咽口水,我赶忙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杯子仰头就喝了个精光,我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到桌上,她又继续手舞足蹈。“幸亏宣公子和五公子武功高强,加上保护他们的人,最终把那些蒙面人杀的片甲不留。” “都死了吗?”我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又有些头晕。 “一个活口都没留,都就地埋了。”雪云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知道是什么人所为吗?”我看他们个个身着夜行衣,且武功高强,不像一般的毛贼。 雪云摇头。 “只不过一些山贼而已。[]”一个带点磁性的中低音响起,满是漫不经心的语气。我抬头看向掀开车帘进来的那人,桀骜不驯的眸子里带着点疲惫,脸上却是玩世不恭的笑。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发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 “宣公子――”我的声音出人意料的温柔平静,我承认我花痴了。 他愣了下,继而恢复那种风轻云淡的表情。 “蝶衣姑娘醒了?”他勾了勾嘴角,有一丝玩味。“姑娘昨夜可真是勇敢,可以空手劈山贼。” 他加深了那个笑。 我顿时气结,这是什么人啊?一见面就要跟我掐,也不顾我是个病人。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他,对这种人的无视是对他最好的打击。 “只不过――”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我扬眉看他,等待他开口,“既然有晕血症,以后就不要这般逞能。” 我刷的一下脸红,我有晕血症他都知道,我可怜的一点小隐私啊,为了我铜墙铁壁的形象,我硬是没说我有晕血症,可是居然被他发现了。我恼羞成怒,一下跳了起来,没想到这马车太矮,我的头狠狠地撞向车顶。 “啊――”我大叫一声。 “小姐,你没事吧?”雪云虽然眼疾手快地来扶我,但我还是看到她嘴角忍不住的一抹笑。 姓宣的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手摸着头顶,冲他吼到:“你还好意思笑,笑个p啊,我要是不逞能早就成人家刀下亡魂了,况且救我的又不是你,是苏……是五公子!” 他被我吼的愣了一下,随即又哈哈笑起来。 虽然他的笑很欠扁,但我不得不承认,也很好看。 我气呼呼地坐下,拨开窗帘,看到“苏度”骑在马上的背影,虽然他武功深不可测,但我总觉得他的背影是孤单的。赵嘉黎说过,再帅的男人都有落寞的一面。 毫无逻辑性的一句话。 第二十一章 前往灵都(4) “蝶衣姑娘看什么这么专注?”那个中低音又响起。(.好看的小说) 我回头,放下窗帘,将思绪关在窗外。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干脆不说话,咬着嘴唇死死盯着他。 “姑娘不要这样看我,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他说着身体向我靠过来。 “流氓!”我抬脚踢向他的腿。 “啊――啊啊,你――你你你,你怎么这么野蛮啊,跟你的脸一点都不相配。”姓宣的抱着腿嗷嗷地叫着,这回换我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我赶紧收住笑,对上“苏度”充满笑意的眼睛。 “没……没什么,你三哥――不小心撞到腿了――”我指指在一边怒目瞪我宣公子。 “三哥,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度”坐到他旁边,扶着他的身子。 “没事,不过是被驴踢了――”姓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说。 “你才是驴呢!”我吼回去。 安静两秒。 “哈哈――哈哈哈哈”车里爆发出那三个人的大笑声。 手足无措。 “咳咳……”最终我朝雪云咳了两声,嘿嘿,专挑软柿子是我的强项。 雪云闻声立马止住了笑,头埋的低低的,肩膀不停的颤抖,一看就是憋的不行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苏度”抬起头,一张脸憋得红红的,但还是有情有义地站出来制止这件事往更深层次发展。 “谁再笑我就……我就……”我一时气结,就不出来。 “就什么?”姓宣的强忍着笑,憋着一口真气问我。 “就死给你们看!”其时我也不知道就什么,随口就这么冒出了一句。 “别――”“苏度”一个倾身,右手拽着我的胳膊。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的手。 他闪电般地缩回了手,尴尬地冲我笑笑。我倒是对姓宣的和雪云一脸的怪笑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的,不过就是碰下手臂嘛,我强装出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其实心里的小鹿早就撒开脚丫子蹦的不停了。 车里顿时沉默了下来,各怀心事。 最先打破这种沉闷的还是姓宣的。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我也不回避,迎向他的目光,他的眸子里满是探究与好奇。 “蝶衣姑娘生的这般动人,为何要用面纱遮面呢?”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苏度”,他明显也是“是啊是啊”的表情。 “我只是不喜欢太招摇,这皮囊是父母给的,但惹出来的祸还得自己担着呢。”我拿起桌上的苹果啃起来,“三国魏人李康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懂吧?低调,低调――” 姓宣的看看“苏度”,“苏度”也是一脸茫然。 “李康?这人你认识吗?”姓宣的向“苏度”坐近了点,故意压低了声音问他。 “苏度”扯了扯嘴,又摇了摇头。 我装作没听见,这里不是宴春楼,我不用装淑女,于是乎,欢天喜地地翘起了二郎腿,哼起了小曲。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一路上我说的话很少,有时候姓宣的故意逗我我也懒得理。他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型的人,所以,沉默是对他最好的表达。 第二十二章 灵都燕王府(1) 鹅城到灵都的路程不算远,只三天便见到了灵都的城门。与鹅城不同的是,这灵都更加气势恢宏,可能是皇城的原因吧,这城门的戒备要比鹅城严的多,经过的商旅百姓都要经过安检,气氛都有点紧张。 快到城门的时候,我和雪云仍然坐在马车里,那两个男人则重新跨上了马。我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张望着。过城卡的时候,姓宣的掏出身上的一块腰牌,守城的侍卫则恭敬的行了礼,开了城门让马车通行。 我在心里暗道:“果然是非富即贵之人啊,这么牛x,这就是所谓的通行证啊。” 马车顺利进城,我扯着窗帘一直没放下。我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灵都大街,整条大街热闹非凡,街道比鹅城还要宽敞,两边的小摊贩拼命地吆喝着。 灵都还在鹅城的北面,气温自然比鹅城要低。一些房屋巷子里的枫树叶已经火红火红的,秋意更浓。 雪云在车里拉了拉我的衣摆,我回头看她,她凑过来说: “小姐不要抛头露面的好,这灵都可不比鹅城,您现在没了面纱,要低调――”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低调?我噗嗤笑了出来,这丫头还真会现学现卖。 我听话地乖乖坐好,马车又行了约摸半个时辰,停了下来。 日落十分,天地昏黄,驾车的小厮拉开车帘,恭敬地对我说道:“小姐,已经到了。” 雪云先下了车,然后转身扶着我。我搭着她的手一跃而下,站直身瞅了瞅眼前的建筑。这是一座高门大院,奢华气派。我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府门外的大扁,用烫金色大字端端正正地写着“燕王府”。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哇塞,虽然我猜到他们非富即贵,但也没想到他们贵成这样……王爷啊……我居然见到真的王爷了……内牛满面…… 姓宣的看着我一脸捉摸不透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两个小厮和一个中年大叔迎出来,小厮将马牵走,中年大叔则恭敬地向两位帅哥行礼:“三公子,王爷” “苏度”笑着看了看我,对那位中年大叔说:“福伯,这位是蝶衣姑娘,你去安排一间上房给姑娘休息。(.)”说完他又转向我,“蝶衣姑娘,这是府上管家福伯,以后有什么事我不在的话都可以找他。” 我福了福身,乖巧地唤了声“福伯”。 “苏度”绅士地引我们进门,燕王府的院子很大,虽已入秋,但仍是树木葱茏,放眼望去,没有秋天的萧索,正对大门的是碧霞苑,我想应该就是我们现在的客厅吧。碧霞苑两边延伸出皆是红砖绿瓦的院子,不远处就有一个大花园,有下人在打扫满地落红。 “苏度”没有直接领我们进碧霞苑,而是唤来了一个丫鬟。 小丫头十四五岁的模样,五官没什么特别,除了那一双透亮清灵的大眼睛。 “莺儿,这是蝶衣姑娘,你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苏度”语言温和,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莺儿记下了”小丫头朝着“苏度”福了福身,又转向我“莺儿见过蝶衣小姐。” “莺儿你好……”我过去扶起她。 她抬头看我,眼里有些错愕,但是很快就是满脸的笑容。 “蝶衣,你先去沐浴更衣吧,一会过来一起用膳。”“苏度”说,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眉眼明媚,丰神俊朗。 我点点头。福身告辞。 我跟着莺儿转了几个弯,在一处别院停下。我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建筑――怡心阁,很适合女孩子住的地方呢。四周是各种盆景,低矮的树木在晚风中岿然挺立。莺儿推开房门,一股清凉的味道扑鼻而来,看来是很久没住过人了,但是屋里收拾地一尘不染,日用品一应俱全。正对着门有一张很大的屏风,屏风后面放了一张圆桌,再往里走就是床,床上备了几套衣服,整齐地放着,都是上好的面料,颜色深浅不一。床很大,实木的,上面雕刻着蝴蝶,还真是应我的名字呢。 “哇,小姐,这房间可真大真漂亮呢。”雪云眼睛发亮。 “雪云姐姐,这可是咱们王府的上房呢。”莺儿解释道。 “哦?那你家王爷可都是只招待女宾?”看这房间明显是女儿家住的,我打趣道。 “当然不是,在碧霞苑另一边有一间男宾住的上房。”莺儿生怕我对她们家王爷有所误会,赶紧澄清。 我噗哧笑出声:“逗你玩的,傻瓜,去帮我打点热水来吧,我想沐浴。” 第二十三章 灵都燕王府(2) 莺儿松了口气,领命退下,雪云跟了过去。[.超多好看小说] 我懒散地坐在凳子上,三天的路赶下来,又累又乏。 片刻功夫,莺儿和雪云为我端来热水,又在里间的浴桶里撒上了玫瑰花瓣,香气氤氲,雾起烟升,翩翩袅袅。 莺儿走过来准备为我宽衣沐浴,雪云拉住她说不用。雪云跟了我这么久已经知道了我的习性和脾气,这让下人伺候的活我肯定是不乐意的。 莺儿虽然一脸诧异,但看我在一边笑着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雪云拉着莺儿退出房间,关好房门。我站在浴桶边,轻轻褪去衣服,一脚跨进浴桶里,身体慢慢往下滑,直到水漫到下巴,我又想起了穿越的那个晚上,我也是这样躺在浴缸里泡澡的,转眼都大半年了。 我轻轻闭上眼,想起赵嘉黎。 大半年了,她应该有新的朋友了。 胸口传来隐隐的痛,原来那些谈天欢笑的日子早已深深烙在我的心上。她那张笑的欠扁的脸就像还在我身边晃动一般。 那苏度呢? 是否依然独来独往? 我抬手解开挽着的头发,黑色锦缎沿着脸庞滑下,全部散在浴桶里,像黑色的水藻盖满了水面。 我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那串檀木手链,这个时候竟跟那个夜晚这般相似,只是没了赵嘉黎的催命电话。如果我就这样睡去,会不会又在某个时段不小心穿回去? 正当我神游天外的时候,听见屏风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第一反应就是老鼠。我眼皮都不抬,继续洗澡,我对老鼠可是一点都不怕的。 一会功夫,声音消失了,我感觉身后有一股热热的目光射向我。我猛然回头,原来不是老鼠。 眼前的人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着。华衣锦服,大概一米二的个头。他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看,幸好那些玫瑰花瓣撒的够多,脖子以下全都被遮住了。 他歪了歪头,用稚嫩的声音问:“你就是我父王带回来的人?” “父王?”眼前的小男孩一脸稚气,但是眉宇间又有些轩昂。他说的父王是谁? “燕王就是我父王!”他看我一脸茫然,骄傲地说着。 “燕王……燕王是你父王?” “怎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说完朝我走来,双手趴在浴桶边上,显然有点够不到。 我细细地打量他,五官看上去并不像“苏度”,只是皮肤跟“苏度”一样,光滑白皙,很讨人喜欢的模样。没想到,他居然都有儿子了。 我心里苦笑。 “你比她们说的还要好看。”他见我不说话,补充了一句。 “是吗?”我笑着摸摸他的头。 “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他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往后退了退。 我被他逗乐了,越发觉得这孩子讨喜。 第二十四章 皇室南宫(1) “小王爷,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跪在浴桶里,转过身子趴在浴桶边上。[] “本王爷叫南宫煜,你呢?”他向我走近了几步,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 南宫?和当今皇上同姓,这地位…… “我叫南敏。”我微笑。 “这名字还不错,很好记。”他煞有其事地说。 我又忍不住地伸手去摸他的头,他再次不耐烦地甩开: “都说了不要摸我的头啦,你怎么这么讨厌。”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逗这个小孩子真是太好玩了。 他不说话,有些生气地瞪着我。我赶忙转换话题: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找我的吗?” “是啊,我听阿布说父王带了个神仙一样的姐姐回来,就来看看。”他对着我嘿嘿地笑,刚才我摸他头的事仿佛根本没发生过。 “那你见到了,可以回去啦。”我想到自己已经在浴桶里泡了好久了,再泡下去估计他们会以为我淹死了,得赶紧打发了这小家伙离开方便我穿衣。 “好吧,那本王爷先回避了,父王和三伯还在等着呢。”他一副人小鬼大的口气,摆起王爷的架子,临出门前突然回头补充道,“神仙姐姐,你脖颈后面的蝴蝶真好看。” 我冲他嘿嘿一笑,轻轻地挥了挥手。他转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趁他出门我赶紧起来擦干了身子准备穿衣服,我站在床边翻看床上的那些衣服,件件都华美无比,手感极佳。但我向来不爱穿过于鲜艳的衣服,所以最后只挑了一件水蓝色的罗莎穿上,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唤了雪云和莺儿进来。 雪云拿了布巾细细地为我擦着头发,这长发及腰,倾泻而下。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会心一笑。 莺儿捧了一个首饰盒过来,让我挑几件首饰戴上,我随手挑了一支羊脂玉簪,通透的白色,莹然润泽,下边垂了几个同色的小坠子,甚是可爱。 “就这个吧。” “就这个?” “嗯。” “小姐……” 莺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雪云笑着看她,接过我手里的羊脂玉簪,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家小姐天生丽质,有没有这些装饰都是次要的。我看这个就好看的很呢。” “这倒也是,小姐清丽脱俗,戴什么都好看。” “那是肯定的,要不然你家王爷怎么会不远千里把我们家小姐带回来啊?” 这两个丫头打开话匣子,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我睨了一眼雪云,嗔道:“别胡说。” 她吐了吐舌头,赶紧收了嘴,过来帮我梳头。 雪云知道我的性子,不喜欢繁琐的东西,便简单地给我梳了一个流云髻,插上羊脂玉簪,坠子随着说话走路轻轻摇摆,煞是好看。下面散着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柔美清丽。画的是远山黛,脸上薄施胭脂,再用露水匀了珍珠粉淡淡施上,一身水蓝色云锦广绫长衣更衬得娇小的身量,灿然生光。 我满意地点点头,两个丫头一脸惊叹之色。 “小姐,我们走吧,王爷和三公子还等着您用膳呢。”莺儿提醒道。 “嗯,走吧。” 我带着雪云和莺儿一路往碧霞苑的方向走去。 路过花园的时候,碰到南宫煜。 第二十五章 皇室南宫(2) 他正在跟两个小丫鬟玩捉迷藏,他蒙着眼睛到处乱抓,两个小丫鬟则躲在树后面,我悄悄地走到他身边,他一把抱住我,高兴地叫着: “抓到了,抓到了……” 他叫着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眼罩,我对上他那双由喜转为惊讶的眼睛,微微地笑着。 他松开抱住我的手:“怎么是你啊神仙姐姐?” “不可以是我吗?”我不答反问。 “可以是可以――”他说着底下了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然后呢?”我蹲下来看他。 “刚才去见父王,他知道我跑去你那里了,责令我以后不许给你添麻烦……”南宫煜嘟着嘴巴。 “走吧,我去给你父王解释,说你没有给我添麻烦。”我捏捏他的小脸,真是可爱到爆。 “真的?那我们走吧。”他一把抓起我的手就要往碧霞苑走。 “小王爷……”我们转身,刚才同南宫煜一起捉迷藏的一个丫头小跑过来。 “阿布,你们不用陪我去了,我和神仙姐姐一起就行。” 那个叫阿布的小丫头有些为难,然后又看看我,我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她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南宫煜一直拉着我几乎是小跑到碧霞苑的门口,看到门口有侍卫守着,南宫煜摆起了王爷的架子: “连广,去禀告父王,说我和神仙姐姐来了。” 那个叫连广的侍卫领命进了碧霞苑。我轻轻拉了拉南宫煜的手,示意他慢点,他冲我嘿嘿一笑。 “小王爷、蝶衣姑娘,王爷有请。”连广出来对着我们作揖行礼。 我拉着南宫煜轻移莲步,拾阶而上,雪云和莺儿则在厅外候着。 我走到正厅中央,福了福身,轻轻唤了声:“宣公子,王爷。” 南宫煜也朗声说道:“煜儿参加三伯、父王。” 上边没人让我们免礼,也没人赐座。只听见姓宣的戏笑着说道: “蝶衣姑娘为何一直不抬头?这里没有别人,来,抬起头来让本公子好生瞧瞧。” 我在心里把他骂了千遍万遍,这个流氓加色狼,如果有一天栽在本小姐手里,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在脸上挤出一堆笑容,尽量让这笑容看起来甜美动人。然后嗲嗲地说了声“是”便抬起头。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他还是一脸玩味,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眸子里闪动着光芒。 “蝶衣、煜儿都坐吧,这里没外人。”正当我和姓宣的锋芒较量的时候,燕王开了口。 “谢王爷。”我拉着南宫煜坐到边上的椅子上。 丫鬟给我们奉上茶,我赶忙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其实并不是想喝茶,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有些不自在。 放下茶杯,我端端正正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煜儿,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去打扰蝶衣姐姐的吗?”“苏度”有些低沉的声音虽然并不大,也咳了我一跳。 “没有……” “她不叫蝶衣,她说她叫南敏。”我刚想开口替南宫煜解释,却被这孩子生生打断。 “南敏?”姓宣的奇怪地打量着我。 我知道这事不解释不行,这姓宣的难缠的很。 “南敏是民女本名,蝶衣只是在青楼里用的名字。”说道“青楼”时我一副坦然。 “原来如此。”姓宣的喝了口茶,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悠悠地开口道:“不知道姑娘家在何处?又为何……身处青楼?”其实不知道内情的人一般都不会问这个问题,在那个年代人的思维里,除非是家里贫困或者被贩卖才会沦落到青楼妓院。而此刻他的眼里写满了另一种味道,他好像知道我并非属于这两种情况。 “民女家在离城”我想起大娘和大柱,“话说这个……横眉冷对买笑客,俯首甘为青楼女。去青楼实属自愿。呵呵……” 话一出口,座上两位帅哥皆露出吃惊的神色,他们想不到一个正经女儿家会自愿去青楼卖艺。 “两位爷这是怎么了?”我戏谑地看着他们,“在这个时代里,女流之辈想要生存必当有一技之长,而这一技之长的发挥是要舞台的,虽然身在青楼,但小女子也只是卖艺,属于靠自己劳动力赚银子,这种生活不好么?” 我的一番话说的现代又前卫,那两位爷面面相觑,随后就听到姓宣的爆发出的笑声: “好好好……姑娘果然是与众不同。” “苏度”也在一边若有所思的望着我,唯一不变的是他眼里的温柔笑意。 “对了,两位公子,既然我已住到府上,公子若不把我当下人看就直接唤我名字吧。” “好,南敏。”苏度先开了口,“那你也不要公子长公子短的,在下南宫越,在你面前就不是王爷了。” “南宫越?他是皇子吗?那个姓宣的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他是南宫越的三哥怎么不是同姓?莫非是表哥?但看其身份地位应该不比南宫越低,他又怎么可能不是皇族直系?莫非……”我在心里腹诽道。抬起眉眼直勾勾地看着姓宣的。 他见我看向他,丝毫不躲避我的目光,朗声道:“在下……南宫宣,小姐有礼了。” 我一口血含在嘴里没喷出来,这风流公子哥,什么时候都不忘调戏良家妇女。 现在虽然不能肯定他们之中有没有太子,但至少可以知道,眼前的这两位是活生生的俩王爷。 第二十六章 皇室南宫(3) 南宫越传了晚膳。 偌大的碧霞苑里有些安静。南宫煜只顾埋着头扒着碗里的米饭,时不时用眼睛瞄我。我吃的很少,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敏姑娘可是哪里不适?还是这饭菜不合口味?”南宫越轻声问。 “没……没有啊。”我抿嘴一笑,只是这突然加入别的一家人里有些不适应罢了。 南宫宣这顿饭倒吃的安静,胃口不错,只是话没多说。 回到怡心阁,莺儿端来参汤,说是王爷吩咐人送来的。 我在心里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对我还挺上心的嘛,这么短的时间这参汤断是熬不好的,这参汤原本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吧? 正好这几日赶路都累坏了,是得给自己补补,这淑女装的也太累了,哎,想我本就是轰轰烈烈、大大咧咧甚至有些精分的人,装淑女可真是为难我了。想着便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放松地响着。真舒服…… 雪云已经习惯了我的不拘小节,看着我的样子她在一边捂嘴偷笑,倒是莺儿有些不习惯。 在她们面前我也没有什么架子,没必要装,我冲她们嘿嘿地笑着,端起参汤吧嗒吧嗒地喝起来,跟猪吃食似的。莺儿瞧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莺儿是南宫越拨来照顾我的,她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对一切都熟悉的很。要知道我到王府来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南宫越,这可是充要条件,既然如愿以偿地跟着来了,那我敏感的八卦小神经也不能歇着,我得调动各方人手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对他了如指掌,莺儿就是我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哼哼…… 话说,某日,在一个暖暖的午后,我带着雪云和莺儿在怡心阁的院子里晒日光浴,但是,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我居然一直在犯困……我急需要一点八卦的养分来滋养一下我这昏昏欲睡的心。 “莺儿,你家王爷跟当今皇上是什么关系?”我一边修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小姐还不知道吗?王爷是皇上的亲侄儿,老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可惜不幸在对北疆的一场战役中战死了,后来小王爷就接任了老王爷的职位,没多久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王爷现在可是铁骑将军呢。(.无弹窗广告)”真是找对人了,这个莺儿还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眼睛一亮又问道: “那那个南宫宣是什么人?” 我此话一出,莺儿急忙来捂我的嘴,嘴里说着:“嘘,姑娘小声点。他是当朝太子爷……” “啊?是吗?这么厉害……”我假装很吃惊地张大嘴巴。“那你们怎么都叫他三公子呢?” “听说太子爷除了在太子府和宫里,在外面都是让人这么叫的。”莺儿过来给我捏着肩膀。 “他排行老三?” “是的,前面是长公主嘉泳公主和二公主嘉华公主。” “听说这皇城里有灵都四公子,都是什么人啊?” “说到这灵都四公子啊,个个都是了不得,太子爷、燕王爷、左相之子方恩和兵部侍郎之子萧晨,个个一表人才,风流潇洒。他们都与我们家王爷交好,时常会来府里走动,到时候姑娘就会见着了。”说着比我还兴奋,小脸上飞起红晕。 “听说这太子爷生性分流,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他与方相的女儿定了亲事,可是因为这方姑娘……长的入不了太子爷的眼睛?”我浑身的八卦细胞开始膨胀。 莺儿往我身边靠了靠,“太子爷风流是出了名的,可是那个未过门的太子妃是美是丑无人得知,因为左相从来不对外宣称女儿的事,这方家小姐也是足不出户,久居深闺,从不张扬。不过……”她刻意拉长了声音,我向她靠近了些,“前些日子,听闻方府出了事,好像是这方家小姐被人给劫了,现在还不知道寻回了没有,这太子爷好像也不上心……” 不上心?他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吧?身在皇家,这些事哪里由的了自己。 “那……那你家王妃呢?吃饭时也没见着。”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嘛,但又不好当面问南宫越。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自打奴婢进府以来就没见过王妃,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有那胆子去打听主子的事情。”我看她并非想对我隐瞒什么,恐怕是真的不知道。 她又低头思忖了片刻,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不过……” “不过什么?”我浑身的八卦小细胞啊,那个沸腾沸腾再沸腾。 “不过魏太尉的女儿魏琳小姐对我家王爷可是中意的很,王爷和魏小姐是一块长大的,魏小姐时常过府来玩,王爷挺宠她的呢。” 我没有再问,一个王妃还没弄明白,又冒出个青梅竹马的来,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断然不会少女人的。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自从第一次进府到现在我已经五天没见过南宫越了。 五天?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竟然这么在乎他,连几天没见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在他眼里或许我就只是个青楼女子,是他三哥硬塞给他的女人吧。 偌大一个王府,这水到底有多深,我还真是不得而知。 第二十七章 收买小王爷 南宫越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南宫煜像农奴翻身一般,有事没事就往我这里跑。(.) 反正在这侯门大院里,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有个小孩来给我解解闷也好。 南宫煜是个聪明的孩子,所有的东西教他一遍就会。那日我在怡心阁的园子里种茶,南宫煜偷跑出来找我,肉肉的脸上因为跑步泛起红晕,看着就想亲,我一把抓过他在他脸上狠狠地啃了一口,然后得意的松开他笑。 “你好讨厌啦,都是口水。”他恼羞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口水。 “哈哈,谁叫你这么可爱的?”我伸手又想去抓他,他机灵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跟我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别动哦,再动我就把你的花盆砸掉哦。”他说着就去抱我刚种下茶树的花盆。 “哎……别别别,我不动就是了。”我束手就擒。 他坏笑着看我,嘴里还发出哼哼的声音,这一点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南宫越,倒是挺像南宫宣的。 “我都听你的话不动了,快把我的花盆放下吧,乖~”我见他还不放手,真怕他给我弄砸了。 “放下可以,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还得寸进尺了嘿。 “好吧,你说吧,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你也得教我种这个。”他用嘴巴努了努手里的花盆。 这种情况下我能不答应吗?我看着我可怜的小花盆在他手中几乎要落下: “好好好,我答应你。” 他扯出一抹得逞的笑,我一头黑线,这小小年纪的这是跟谁学的这么坏啊。不过也好,先收买了这个小家伙,再对付他老爸,哼哼~ 我让莺儿再去取一把锄刀来,南宫煜这才松开抱着花盆的手,这小子真狡猾。 “这种植植物呢,是需要土壤和水分的,知道吗?”我先从最简单的教起。 他用力地点点头。 我拿了一个空花盆走到园子边上,拉着他一起蹲下来。 “来,先把这里面装满土吧。”我把锄刀递给他。 他接过锄刀一下一下地装土,神情严肃又认真。装好了土他抬头看着我: “然后呢?” “在土中央挖个坑。” 他照着我的指示小心地挖起来,生怕把花盆挖坏。 “然后把树苗放进去吧。” 他双手抓起树苗往自己挖好的坑里放。 “用土将树苗的根部盖上,像这样――”我边说边示范。 “记住哦,不能按的太紧,不然树苗也会不能呼吸的。”我提醒道。 “树苗还会呼吸?”他瞪大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当然了,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是要呼吸的,植物和人都一样哦。” 他一脸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最后一步呢,就是给树苗浇水。水是万物不可或缺的,就像人一样,树也要喝水哦,但不能浇太多水,否则会淹死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我看着他拿着水瓢小心翼翼地往树苗上浇水,动作谨慎又稳当。我在一边不住地点头赞赏,他露出得意的神色。不多一会,他就能独立地完成一棵茶树的栽种了。 我看着他满手满脸的泥土,哈哈大笑起来,他见我笑他也不甘心,抓起泥土就往我脸上抹,我避闪不及,还是遭了他的毒手。 我们都看着对方大笑,却不知道自己有多滑稽。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我看到茶树,都会想起和南宫煜在一起的这个午后。 “怎么样?会了没?” “当然,本王爷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还不会呢?”我还真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小毛孩有这么大的口气。 “那好吧,为了奖励你今天的辛苦,我决定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我趁热打铁。 “真的吗?太好了……”他的眸子里有愉快和兴奋。 “小王爷……你怎么在这?”他的话音还没落,阿布就小跑了进来,她见到我行了礼,扭捏地站着。 “怎么了?”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先开了口。 “是这样的,太傅今日交代的课业小王爷还没有完成,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小王爷又免不了重罚了。” 南宫煜看看我,一脸痛苦的表情,小孩子大多不愿读书的。 “这个吧,若是王爷问起这事就说是我留小王爷在这里用膳的,等用完膳我亲自把他送过去,你看可好?” “这……好吧。”阿布说完福了福身退出了怡心阁。 南宫煜一扫刚开的痛苦表情,一脸嬉笑着看着我。我知道,如果说种树、吃饭都不能收买他,那么这件事一定能让他相信我,小孩子嘛,哪个不怕繁重的课业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从那天之后这小家伙一有什么事第一个跑来告诉我。例如太傅又罚了某某同学啦,隔壁庄大人家的小女儿又请他吃糖葫芦啦,魏太尉家的女儿魏琳又来府上找南宫越啦…… 第二十八章 谁为知音(1) 说起这南宫越,我大概有一个月没见过他了。(.无弹窗广告) 来燕王府已经这么久了,我还没弄明白南宫越到底是不是“苏度”,也越来越怀疑自己心甘情愿随他踏入侯门到底是因为他长的像苏度,还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温文尔雅的气质?我自己已经越来越不明白了…… 窗外的夜黑的像泼了墨一般,有一弯新月初升,不算明亮,却勾出了我初见他时的回忆。那时的他那么安静,眸子就犹如现在的子夜一般。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我决定出去走走。我唤了雪云,让她帮我拿了琴跟我出去。 我们在燕王府里走着,燕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到处都是花草树木,凉亭石凳,我心想这南宫越还真是个注重环保的人,这绿化搞的…… 这初冬的夜不比夏天,没有虫鸣,没有花香,只有阵阵冷风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吹来,有刻骨的寒意,却让人格外的清醒。 走了半晌,我远远瞧见有个荷塘,水面波光粼粼,我们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走到岸边,荷塘中央的荷花早已枯萎,只剩下暗灰色的桔梗沉浸在水中,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气息。荷塘边有个凉亭,飞檐碧瓦,凉亭四角上挂着四个小铃铛,风一吹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正面提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风雨亭,我转身对雪云说:“就这吧。[]” 雪云帮我将琴放在凉亭的石桌上,站着等我吩咐。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小姐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放心呢?而且这夜里更深露重的,怕是会染了风寒。” “没事,我一会就回去。” “可是……” “好啦,回去吧。”我不等她说完便推着她出亭子。 雪云没办法,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先回去了。 我望着满园的清冷,更觉孤单,已近一年,发生的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一直以来仰仗着那些陌生人的恩慈在这个异度空间里艰难存活,那般渺小。我抱了抱手臂,觉得有些冷,头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望着荷塘的水面,又想起苏度的那个背影,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后遇见的每一个人。直到现在,除了对南宫越有点好感外,连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不禁黯然惆怅起来。 我走到琴旁,伸手抚上了琴弦,一个清脆的音律飘出,紧接着,一连串的音律滚滚而来,一首《春江花月夜》在我指间流淌而出。这本是一首表现微波荡漾、优美宁静的春江景色的曲子,我却在琴声里添加了无尽地思念和惆怅,听起来哀怨寂寥…… 我的手指在琴弦上流转,眉间有轻皱的忧伤,这夜间的燕王府里回荡着我缱绻的琴声,让这夜晚显得更为宁静。 弹奏到一半,不远处有箫声传来,正好与我的琴声相和。箫声却是故意吹奏地轻快明艳,吹出了摇橹声急促、波浪起伏的快感,他是想把我带出这种孤独的伤感吗? 我更为用心地弹奏,手指急舞,全神贯注,琴声和箫声却更加缠绵缱绻,纠缠着不肯分开。我弹了一遍又一遍,这箫声也是一遍又一遍地和着,不肯停歇。 我骤然停止,手指轻轻地抚上琴弦,箫声也消失了,我抬眼环视四周,想寻找那个箫声的主人。果然,从荷塘的另一边转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向我走来。 第二十九章 谁为知音(2) 我缓缓起身,眼睛对上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 我心头一紧,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让他洞悉了我心里的落寞。 但既然遇见了我也不便回避,只能强装着笑脸迎向他,向已经站到我跟前的南宫越福了福身,轻唤一声“王爷”。 他伸手去托起我的身子:“这里没有别人,敏姑娘不必多礼。” 我颔首称是,他笑着示意我坐下。 “小敏,”我听他这么唤我诧异地抬头,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他又缓缓开口,“我这样叫你不介意吧?” 我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心里可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他的瞳孔缩小,凝视着我的脸,“我只是听闻你的琴声里有些许落寞,如果你信我可以跟我说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眼里闪烁着真诚的眼神。我是可以相信他的吧?但是我又该怎么对他说呢?说出来又能如何?但是我不问自己真的能甘心吗,我缓缓开口道: “那个……燕王爷可是从小生长在这里?”我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太唐突。 果然,他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地望着我。 “我是说,王爷是不是一直都是王爷?……” 我看着他的眉毛都快打结了,显然是我的话越说越乱了,连我自己都绕不清楚了。算了,豁出去了: “王爷,你是真的南宫越还是苏度?” “苏度?”他满脸的疑惑,“苏度是谁?” 原来他并非是苏度,只是有着和苏度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而已。这一点我应该早就猜到的,在他知道我叫南敏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不是苏度。本来还抱有幻想,可能他是碍于身份才没对我说,但现在亲耳听到他不是苏度心里还是泛起一丝失望和酸涩。 “苏度……苏度是我的一位故人,只是今后怕再也不能再见了,王爷给我的感觉很像他。”我如果说他们长的一模一样,他肯定要问到底了,到时候我就解释不清了,只能说感觉像吧。 “哦,是吗?”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我不明白的光亮,“他……对你……很重要吗?” “他……”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重要吗?不过是点头之交,话都没怎么说过,不重要吗?心心念念牵挂了六年…… “小敏”他见我有些为难,便停止了追问,“如果日后他不能再出现,那你就安心留在燕王府,我定会待你如家人一般。” “王爷……”我竟一时语塞,鼻子酸酸的。 “傻丫头,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越吧,王爷前王爷后的听着怪别扭。” 我点了点头,心里是说不出的温暖,看着他闪动的眸子,突然就陷了进去。 他,居然这般温柔。 那夜,我们畅聊到很晚,他一直对我笑,他的笑容里有我心醉的似水柔情。忽然想到,能生在一个可以给我闲情逸致的时代,能陪伴在一个愿意为我卸下伪装和骄傲的人身边,不用始终在颠沛流离、生离死别的场景里,是真的幸福。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我身上,那斗篷上还有他风尘仆仆的味道。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小心别染了风寒。”他说着起身帮我去拿放在石桌上的琴。 “嗯”我点头,眼睛再次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他送我回了怡心阁,正好碰到在门外急得团团转转的雪云,雪云一看到我立马喊了起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我看看身后的南宫越,他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笑。 “参见王爷。”雪云这才发现我身后还有个南宫越,赶紧接了他手上的琴。 “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南宫越手背在身后,对我轻轻一笑。 “嗯,王爷也早些歇息。”我福了福身,南宫越转身走进了无边的夜幕里。 雪云看到我跟南宫越一起回来,先前的担心一扫而空,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眼神里别有深意。这丫头,平时被我惯坏了,私下里还真是跟我没大没小的。 我故意无视她的贼笑,转身进了屋里。 “小姐,我去打点热水来给你沐浴。”雪云见我根本不吃她那套,只好扫兴地放下琴去为我打热水。 我捶了捶快要散架的腰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深呼吸,慢慢走到床边的柜子旁,第一次摘下了手上的那串檀木手链,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抽屉里…… 第三十章 偶感风寒(1) 第二日我睡到午时才醒,意外地没有受到南宫煜的骚扰,恐怕他是已经去了学堂了,我才落的这般清静。 我坐起身来,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这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不过是吹了会风就变成这样。我叹气…… “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声叹息正好被给我端热水的雪云听见,她赶紧放下手里的热水,走过来探上我的额头。 “呀,小姐在发烧呢。”她大呼小叫起来,她跟我这么久估计还没见我病过吧。 “我没事,不过一点风寒而已。”我看她那么紧张的样子有点想笑,心里却很温暖。 “这都发烧了还没事?莺儿……” “哎哎哎……别叫!”我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真的没事,睡一会就好了,我先起来吃点东西,你帮我梳洗下吧。”说着我便翻身下床。 雪云见我根本没把这病放在眼里,身手还这样敏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 “莺儿……莺儿……”雪云一边帮我穿衣服,一边唤莺儿。 “来了来了,雪云姐姐,小姐可是饿了?我这就给您传膳。” “嗯,只要一点清淡点的膳食即可。”我吩咐道。 莺儿嘴里应了“是”便去了东厨。[.超多好看小说] 我坐在菱花铜镜前,看着镜中的人,脸色不是很好,我硬是挤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让自己看起来鲜活一些,但肚子却不是时候地咕噜噜叫起来…… 雪云笑我:“小姐可是饿坏了吧?一早王爷来的时候看小姐还在睡就没有叫醒你,一会可要多吃点。” “王爷来过?”我惊讶。 “一早就来了,只是小姐还在睡着就没叫醒你。” “他今日没出去啊?”我自言自语道,这一向公事繁忙的南宫越这会怎么有闲待在家里。 “对了,王爷吩咐小姐起身后让你去找他。” “找他?有说何事吗?” “这倒没有,一会去了就知道啦,肯定是好事。”她说完嘿嘿地笑起来。 我被她笑的汗毛倒竖,牙齿打颤。 莺儿推门进来,将餐点放在桌上,果然很清淡,一晚稀饭,两个馒头,一碟小菜……我扫了一眼,心里想着南宫越找我会有什么事,更加没有耐性慢慢地享用这午餐。所以只是匆匆喝了点稀饭,啃了几口馒头,扒拉了几口菜就起身准备去找南宫越。 可能由于发烧的原因,这坐久了猛的起身,害的我猝不及防地头重脚轻往地上栽去,雪云和莺儿眼疾手快来扶我,才让我幸免与大地妈妈亲密接触,保住了我的脸没有摔成几何图形。 “小姐……还是宣太医来瞧瞧吧,这都这么严重了。”雪云扶着我的手紧了紧。 “小姐怎么了?”莺儿听雪云说的好像很严重似的,紧张地问。 “没事没事,不过是受了点风寒,吃饱喝足再睡会就没事了,不用这么紧张。”我轻轻推开她们扶着我的手,手舞足蹈了两下,证明我真的没事。 可是这一舞没有达到我的目的,反而使我更加丢人地载到了地上,我摔的眼冒金星,屁股开花。雪云和莺儿见状不约而同地大喊: “小姐!” 第三十一章 偶感风寒(2) 我扶着她们的手臂爬起来,拍拍屁股往凳子上一坐。 “小姐,还是去宣太医吧,不然我就去禀告王爷了。”雪云开始威胁我。 “是啊是啊,都这么严重了。”莺儿也在一边帮腔道。 丢人上瘾的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同意去叫太医。莺儿一个转身冲出了怡心阁,雪云扶着我到床上躺下。 我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无力,虚弱地跟林妹妹似的。这想去找南宫越恐怕是去不了了,反正他说了是让我醒了去找他,我就假装一直没有醒吧。 “雪云,不用去王爷那里说我病了,他问起就说我还睡着。”虽说这一病不起,我见犹怜的样子更能打动一个男人的心,但是以我的性格我还真怕自己是东施效颦。 不一会一个拎着药箱的太医就跟在莺儿身后进了怡心阁,我看到那个太医的时候真是不敢置信,他真的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五左右的模样,身边没有小童帮着拎药箱,也没有那些老太医的长胡子,倒是长的白白净净,五官标致,只是眉间有一丝清清浅浅的烦忧,神情肃穆,却也掩饰不住他的俊俏模样,我眼睛发亮,又是一帅哥啊,这病了都能走桃花运。 我在心里暗笑,来吧来吧,来帮我把脉吧。 他放下药箱作揖行礼,动作轻柔而斯文,只是脸上的表情一直没变。 “大夫不必多礼。”我假装虚弱地开口。 他走近床边,看到我的脸的刹那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很快恢复平静。我冲他笑笑,主动伸出左手。 他显得有些不安,右手轻轻搭上我的脉搏,只一会便收了手。 “太医,我家小姐如何?”雪云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 “小姐没事,只是染了风寒,下官这就开几幅药,每日两次按时喝下,很快就好的。”帅哥说着便在纸上疾书药方,写完了交到雪云手上。然后转身对躺在床上发花痴的我说: “小姐这几日不便出去走动,以免加重病情。”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恭敬地低头说话。 “嗯,有劳太医了。”我看着眼前这么不自在的帅哥说道。 “那下官告辞了。”他说着匆匆收拾了下药箱,作了揖便要退出怡心阁。 “小敏……”一个人焦急地一步跨进怡心阁,正好撞上往外退的太医。 “燕王爷――”太医看清来人,立马作揖行礼。 “萧太医,她怎么样了?”南宫越一把拉住那个帅哥。 “小姐没事,只是染了风寒,下官已经开了药,按时服下便好。”萧太医恭敬地答到。 “有劳太医了,”南宫越抱拳致谢,然后大步跨到我的床边,他坐在床沿上看我,眼里尽是担忧,“你没事吧?” 我冲他一笑:“你怎么来了?” “莺儿跑去找我说你病了,我就赶来了。” 刚才只顾看帅哥,没注意莺儿溜去找南宫越了。我的目光扫向她,她冲我吐了吐舌头,低头不敢看我。我只得将脸转向南宫越,看着他焦虑的眸子道: “我没事,不过是着凉了。” “昨晚应该早些送你回来的,害你受了风寒。”他自责地说道。 “这哪里是你的错,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笑。 “莺儿,赶紧去抓药,然后煎好了给小姐送来。”他头都没回,背对着莺儿命令道。 “是,奴婢这就去。”莺儿转身跑了出去。 “萧太医,奴婢送您出去。”雪云看看我跟南宫越,又看看站在门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萧太医。 “下官告辞。”萧太医冲南宫越行了一礼便同雪云一并退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魏琳小姐 南宫越就那么坐在床沿上看我,屋里安静的有些尴尬。 我们四目相对,就差点无语凝咽了。 “嘿嘿,我没事,对了,你找我何事?”我被他复杂的眼神看的有点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道。 “没事,只是想为你引见一个朋友。你现在觉得如何?”他一脸担忧的神色在我的目光下一览无余,那双温润的眸子参杂着隐隐的自责。 “我真的没事啦,要不我下床走给你看看?”我见他一直不放心,只好证明给他看,说着便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哎――别,我信……”他略倾身,一把按住我。 “小姐,喝药吧。”雪云端着药碗一步跨了进来,正好撞上我跟南宫越眼神交汇,南宫越立马正了正身,我也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雪云抿嘴笑了笑,将药碗端了过来。 “我来吧……”南宫越起身接过药碗,雪云丝毫不犹豫地就将药碗交给了他。这丫头想的什么我可是清清楚楚,她还真是比我心急。 “我自己来吧,别把我看成重病人一般。”我靠在床头的身体坐正了些,想去接过他手上的药碗。 南宫越一手端碗,一手轻轻按下了我伸过来的手,不看我,也不说话,自顾自地的舀起一勺汤药,送至嘴边吹了吹,然后抬眼看着我,递到我的唇边。我忽然觉得脸颊滚烫,像是在空调房里待久了一般,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乖乖地张开嘴凑到药勺边上,一口喝了下去。 有点苦,我微微皱眉。 “苦么?”他笑着问我。 “有点……”我实话实说。 “良药苦口。”他看穿我的小心思,只是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四个字,我想不喝也是不可能的了。 “王爷,魏小姐来了。”药喝到一半,南宫越的贴身侍卫连广进来禀告。 魏琳?那个南宫煜嘴里的魏姐姐,那个跟南宫越青梅竹马的人?他要为我引见的人就是她?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终于要见到她本人了。 “让她进来吧。”南宫越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吩咐。 “是。”连广作揖退了下去。 我看他,他只盯着手里的药碗,专心致志地给我吹凉。 “越哥哥……”一声清脆的声音,一个身穿大红色紧身裘袍的女子一跃而入。 她看见躺在床上的我,又看看手拿药碗的南宫越,脚步停在了门边。 “琳儿,你怎么来了?”南宫越起身将药碗放到桌上,走向她。 魏琳,与别的女子不同,她的身上没有大小姐的娇贵之气,反而有一种男儿身上的洒脱和英气,眼神凌厉且清透,大大的眼睛嵌在一张雪白的鹅蛋脸上,肤如凝脂,口若朱丹。头发只是很简单高高束起,简单又大方。 她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笑着对上南宫越的脸: “琳儿来看看越哥哥。” 她说着一把挽住南宫越的手臂,小女儿撒娇般地蹭在他的身上。 南宫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手臂却被魏琳紧紧地抓着。 “来,琳儿,引荐个人给你认识。”南宫越不着痕迹地按下魏琳缠在他手臂上的手,径直走到我床边,魏琳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过来“这是南敏姑娘,是……是三哥的贵客。” 我的心头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这样的介绍词我该如何去理解? “小敏,这是魏太尉的女儿魏琳。”他把头转向我,我从他风轻云淡的眸子看不出任何东西。 “魏小姐,你好,我抱病在床,真是失礼了。”我冲她点了点头。 她微微一笑:“南姑娘说的哪里话,身体不适要多休息才好,是魏琳多有打搅才是。” 她只这么淡淡一句,便再没看我,眼睛一直围着南宫越打转,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姑娘对南宫越可不是简单的感情。 我隐隐觉得魏琳到怡心阁来并非是单纯地找南宫越,玲珑如她,又怎会不知南宫越的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呢? 南宫越喂完了药也不说带着魏琳离开,反倒和魏琳坐了下来,他唤了莺儿奉茶,大有要在这里谈天说地的架势。不过能怎么办?这整个怡心阁都是他家的,该走的也是我才对。我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聊。 “琳儿最近可有跟着魏伯伯去练兵?” “没有去,父亲说现在还不需要我帮忙,让我安心做自己的事。”她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南宫越,南宫越的脸上是依旧不变的笑容,好像没有听出她弦外之音的样子。 “那正好,小敏到府上这么久也没个人陪她解解闷,若是琳儿得空的话可以常过来走动走动。”南宫越忽然转头看向我,我抿嘴一笑,掩饰自己的慌乱。 “好啊,我一见敏姐姐便喜欢的很呢。”魏琳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贪恋地留在了南宫越脸上。 “琳儿妹妹真是体贴,那就劳烦妹妹了。”虽然她并不看我,但这客气话还是少不了的。 “姐姐哪里话,你是越哥哥府上的贵客,自然也是我魏琳的贵客了。”她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燕王府的女主人。 我但笑不语。 早就听闻这魏琳从小就跟着魏太尉习武练兵,从不把自己当小姐看,上阵杀敌运筹帷幄都是常有的事,更难能可贵的是,魏琳确有练兵制敌的天分,她精通兵书兵法,武能对阵沙场,文能出口成章,的的确确是巾帼不让须眉。 光是这些我就早已自叹弗如,如今见到她本人,更觉得她心机深沉,八面玲珑。有这样一个对手,真的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然而多年后,当我再想到这个午后,我却是对魏琳充满感恩。 第三十三章 混乱朝堂 大启灵帝龙葵十八年秋,我来到启国将近两个年头。 早已习惯了燕王府里的生活,也早已习惯了与南宫越对诗抚琴。 时常听闻南宫越谈起如今天下局势不稳,朝堂之上又多的是奸佞之臣。然而,对这国之大事又岂是我一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女子所能评论一二?我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提醒他自身的安全。但是,他与当今太子殿下情深义重,当是生死与共的。 灵帝近年来龙体抱恙,身体每况愈下,太子即位是迟早的事,但就如今局势来看,多的是对帝位虎视眈眈之人。 虽然我不知道这启国到底是在哪些个朝代中间,但听南宫越说,启国并非是男尊至上,先帝卿帝就是女儿家,这倒有点像武则天,后宫男妃亦是人数众多。 当今皇上之所以立南宫宣为太子而并非立长公主嘉泳公主,一来是因为南宫宣的生母玉贤妃深得帝心,她在世的时候几乎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后来患病去世。二来是因为长公主专横跋扈,虽然当朝皇后是她生母,但在朝中却是不得人心。南宫宣虽然风流不羁,但在朝堂之上确实是难得的治国栋梁,而且政治手段很厉害,很得人心。 我所知道的这些不过是两年来断断续续从南宫越嘴里听到的。他效忠太子爷是毋庸置疑的,但如今天下的局势却并不在太子爷的控制之中,谁将最终荣登大宝都是未知数。 两年来我见南宫宣的次数少的可怜,除了他偶尔几次来燕王府看我跳舞。我并不想介入他的生活,侯门已经深似海,这帝王之家想必更是卧虎藏龙。所以能离他远点我定是不会离他近的。 最近一次见他,都是上个月初了,他带着伤跑到燕王府,那时我正和南宫越在书房对诗,见到他时只觉得他瘦了,身上沾了血,脸色有些苍白,他的侍卫秦晔扶着他。 “三哥,你怎么了?”南宫越见他这副模样,放下手中的书简奔向书房门口。 “没事,老样子――遇袭。”他说的轻描淡写,眼睛扫过坐在一边的我。“秦晔你去门口守着,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秦晔领命退出书房。 我站起身走到桌边,为他倒了杯水。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嘴唇还是干的厉害,微微泛白。我准备再为他倒一杯,他一把拉住我说不用了。 “知道是何人所为吗?”南宫越一边帮他脱下外衣,一边问。他的动作娴熟仔细,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帮他治疗伤口了。 “你看这个。”南宫宣从腰带里拿出一块小小的牌子,藏青色,刻有一只三头鸟,上面的字不是汉文,扭扭曲曲。 南宫越接过这个牌子,仔细端详了会,喃喃地说道:“这……这不是……”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抬眼去看南宫宣,南宫宣嘴唇紧抿,却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是在启国境内吗?”南宫越不可思议地问道。 南宫宣轻轻点点头。 然后就是两人的沉默。 有些事他们是心照不宣的,而我一个外人来看,真是一场哑剧,看的莫名其妙。 南宫越没再问,走到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南宫宣身边的实木案桌上。我呆呆地站着,插不上一句话。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纱布、剪子和药酒之类的包扎工具。南宫宣只是手臂受了伤,血流的有点多,并没有伤及要害,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试图自己去拽掉亵衣袖子,结果是徒劳。 我走过去,拿起剪子,轻轻抓起他的手臂,他的亵衣早已被血染红,我开始觉得头晕,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剪子,用力将我的身体转过去,却又小心地扶着我的腰,他低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早就跟你说过了,有晕血症就不要逞能。” 我逞能?我一听立马就来了火,我想转身臭骂他一顿,谁料他的手一用力,我的身体就那么僵直的站在那,动弹不得。 “你现在不能欺负病人。”他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我……我欺负病人?南宫宣,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我暴跳如雷。 “你怎么那么暴躁?一点都不像女儿家。”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却那么虚弱。 好好好,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南宫越脸上一贯的笑不见了,他眉头深锁,静静地配药。南宫宣抓紧我的手也渐渐放松,我不敢回头,真怕自己晕过去还让他们照顾我。 “好了,千万别碰水。”南宫越叮嘱了一声。 我缓缓转过身,看到南宫宣露在外面的整条手臂,以及手臂上白的刺眼的纱布。 我突然开始心疼起这个男人,他一副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一颗怎样的心?他的肩膀上承载了天下兴亡,他面对的也许不止是外邦入侵,或许更多的是朝堂之上明里暗里的权利之争。 而每一段历史里,改朝换代时那些宫廷政变会不会在他身上演绎?夺宫之变会有多少家族兴起,又会有多少家族败亡? 南宫宣,你会如何? 第三十四章 嘉泳公主 龙葵年八月十五,中秋节。 长公主嘉泳公主在怡和山麓举办赏月会。邀请朝中大臣家眷及年轻公子参加,南宫宣和南宫越自然在被邀之列。 我本是无名无份之人,虽然心里很想参加,但南宫越怕我招人口舌,坏我名节,便不同意我参加。于是乎,我软磨硬泡,不管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撒泼献身灌春药都用上了,他才最终点头同意我跟去。 我涕泪齐下,感恩戴德。我扮成他的跟班随从与他一同前往。虽然是男装打扮,但这有的出来跟没的出来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来燕王府这么久几乎是没出过门,现在终于有机会出去溜达溜达,哪怕叫我只是站着看着我也高兴啊。 怡和山麓在皇城北面,半山腰修建了一座行宫府邸,坐北朝南。宫娥侍女、亭台楼阁都如在画中。 九月已是秋季,但这怡和山麓一眼望去还是那葳蕤茂盛的浓绿。这行宫府邸便是依山傍水而建,风景独好。 我随南宫越的马车行至宫门,南宫越下了马车,我便紧随其后。 宫门的金色牌匾上写着苍劲的四个大字――怡和山庄。真倒有点度假村的味道。 这次跟着南宫越来参加这么大的聚会,我只当自己是个下人,出来前我已经将手脸全都抹黑,不然那么白嫩的皮肤定会引起他人怀疑。我看看南宫越,他给我一个安心的笑,我随他走进怡和山庄,这里早已宾众如云。 我一眼便扫到站在人群中的魏琳,她今日穿了一件青色衣裳,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袭青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做成的披风,穿上与裙子绝配,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上面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镶着绿宝石。白嫩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 我心想这启国的国风还真是开放,女子未出阁前竟也能参加这等聚会。 魏琳的眼睛扫过我们,一眼便发现了南宫越,她兴奋不已地跑到南宫越身边: “越哥哥,你总算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了。(.好看的小说)”她撒娇地说。 “有点事耽搁了,怎么了?”南宫越讪讪地笑,有些不置可否。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魏琳娇羞地低下头,原来再铜墙铁壁的女人她还是女人。 还没待南宫越说话,便从内间传来一个公鸭嗓子的传话声: “长公主到――” 众人垂首而立,山呼“公主千岁”。 长公主在正中的鎏金软榻上坐下,挥手示意大家平身,众人落座。 我立在南宫越身边,悄眼看向嘉泳公主。她神色平和,气定神闲,殷红色的朝服上用金丝线绣着大朵牡丹,灿然生辉,高贵端庄。她的眉宇间亦是一种轩昂和高傲,丹凤眼清灵透彻,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带着琉璃错金长甲套的手随意地放在腿上,高高在上。 他的不远处坐着的就是南宫宣,他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一手拿着酒杯,眼含笑意地扫那些千金美女们。那些女子当然敌不过他的这张俊脸和至高无上的地位,被他扫过的女子皆是满目春光,含羞低头。 他的眼睛扫过我时明显一愣,我赶忙低下头,心里忐忑着,若是被他认出来就惨了,他肯定又会捉弄我。 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早已将视线移开,而是和对面的一位绝色美女眉来眼去。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眼含秋波,肤如凝脂,气若幽兰。一双眼睛生的灵动清澈,看一眼便会陷进去那般,琼鼻玉面,丰润的嘴唇小巧可爱。 这世上竟有这般美女。 “各位公子小姐,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本宫在这怡和山庄设宴,邀大家共赏秋夜月圆。”正当我被眼前的美女吸引时,长公主的声音自高处传来。 “谢公主美意。”众人福身。 “今日大家不必拘泥君臣之礼,尽兴就好。”她的眼神有些懒散,却仍是凌厉的。 底下发出谄媚的笑。 我看看南宫越,又看看南宫宣,这兄弟两人的表情还真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这南宫宣可真是一刻不停地在泡妞,而南宫越则是在自斟自饮。 “早就听闻严府严小姐色艺俱全,不知今日本宫是否有幸一睹风采?”嘉泳公主的眼睛看向那位绝色美女。 原来她是严如玉。 “如玉不敢,怕是粗鄙技艺难登大雅之堂。”绝色美女看了一眼南宫宣,朝着嘉泳公主福身。 “今日只当抚琴赏月,无妨。” “如玉遵命。”严如玉莺声燕语,风情万种,堂上全数目光估计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单单这南宫宣的眼睛就未曾离开过她。 我看看南宫越,他的表情风轻云淡,丝毫不为眼前的美女所动。 严如玉领命在堂上抚琴,身姿绰约。她的手抚上琴弦,音律如涓涓细流倾泻而出,仿如天籁。众人闭目欣赏,脸上皆是赞叹之色。 我沉浸在她的琴声里,婉转缠绵,愀然空灵。 忽然觉得有人拉我的衣摆,我低头看去,原来是南宫越,我弯腰至他唇边,他在我耳朵边轻声说:“比你可差远了。” 第三十五章 中秋节(1) 我冲他一笑,这么长时日的相处已经让我习惯了与南宫越的亲昵。 我重又直起身站好,无意间竟对上南宫宣的眸子,他似笑非笑的脸上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莫非……他知道是我了? 不可能啊,我穿了男装,而且手脸都已经抹黑成这样了。不会的不会的,我安慰自己。我别开脸不看他,假装镇定地听严如玉抚琴。 一曲终了,嘉泳公主带头鼓掌,顿时四下皆是赞叹之声。 “果然是名不虚传,可还有哪位公子小姐想试一试的?”嘉泳公主扫视了一下四周,她的一句“名不虚传”还有谁敢上去? 半晌,堂下一片安静,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好看的小说) 但此刻的我,作为一个燕王府的下人,我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能说,更不能做。 嘉泳公主见四下没人敢出来再试,露出一抹微笑,那微笑竟像是那般满足。她悠悠地转过头对身边的太子说: “皇弟不是吹的一口好箫么?何不让皇姐饱饱耳福?” 我闻声向南宫宣望去,他的脸上是不变的玩味的笑容。也不看嘉泳公主,自顾自地吩咐下人:“拿箫来。” 众人屏气,静待太子爷的演奏。 只见南宫宣抬手将那支玉箫放在唇边,眼睛里含着一抹柔情,深深地望向严如玉,悠扬的箫声回荡在整个怡和山庄里,他吹的曲子竟是严如玉刚才演奏的那首。 好嘛,原来这只不过是一次相亲大会,相亲的对象不过是当朝太子爷和右相之女。其他人都是配角而已。 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都在装糊涂,配合嘉泳公主来演这场戏。早就听闻太子爷纳了良媛和良娣,却始终没有迎娶太子妃,这严如玉论身世、论外貌、论才情都是最好的人选。 两位大神级的人物表演完了,还有谁吃饱了撑的去自取其辱再去表演?要不就是活腻了,想给嘉泳公主拆台。 嘉泳公主见两人皆表演完,而且底下也没有其他人敢来一试,便心满意足地吩咐自由活动,自己却扶着宫娥的手慢悠悠地退场了。 我跟着南宫越在偌大的园子里转,满园的树木郁郁葱葱。我倒想就这么跟着他走,安静祥和,不被任何人事打扰。可是天不遂人愿,出来没多久,就听到魏琳在后面追着喊“越哥哥”。南宫越看看我,脸上一个不安地笑,我也冲他微微一笑,以示我的海量胸襟。 魏琳一副兴奋的模样,一见南宫越便挽着他的手臂。我识趣地低下头,不去看他们。耳边是魏琳莺莺的笑声和不住地诉说。南宫越并没多言,好像只是在静静地听。她显然没有认出我,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 这园子里开满了各色的菊花,细长的花瓣垂着在秋风里瑟瑟发抖。 “越哥哥,你觉得这严小姐如何?”一阵秋风送来魏琳银铃般的声音。 “不错啊,皇兄喜欢就好。”南宫越毫无波澜的声音轻轻压下我心头的那股酸涩。 魏琳低头一笑,那笑里是女儿家特有的羞涩与娇柔。南宫越的回答也无疑打消了魏琳心头的担惊受怕――看上严如玉的不过是太子爷而已。 第三十六章 中秋节(2) 暮色笼罩怡和山麓的时候,我们在华灯初上的宁静里撞见了南宫宣和严如玉。[] 南宫宣身材挺拔,玉树临风,严如玉娇小柔美,娉婷多姿。他俩站在一起真叫一个绝配,对于一个旁人的我来说,无疑是养眼的。 南宫越见此情景,本打算避开,却不想被南宫宣看见: “五弟,既然来了干嘛不过来?” 南宫越看看魏琳,眼神扫过我的脸,无奈只得走去南宫宣的身边。严如玉见到来人,福身对南宫越行礼,我低着头,故意压低声音对着南宫宣抱拳作揖。(.无弹窗广告) “没想到五弟也是有美人相伴啊,爷以为只有你府上那位才入的了你的眼呢。”南宫宣说到“那位”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调,眼睛似笑非笑地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这个扫把星,这个挑火棒,他这话一出,魏琳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却又不好发作,只得低头不语,假装害羞。 “哪里能跟三哥比啊,这严小姐可是灵都第一大美人,谁人不知。况且今日这琴箫同奏一曲想必又会成为灵都的一大佳话吧?”这番话说的恭维与夸赞并存,但我并没有从他的话听出羡慕与祝贺。(.) “哈哈……”南宫宣放肆地笑着,眼神再次掠过我的脸,他的眸子里有玩味的味道,一如既往地欠扁。 我紧张地撇开视线,假装看向花丛深处。 这一瞥却瞥见对面有两人向我们走来,待他们走近我才发现,今日不仅是美女如云,就连帅哥,也是批量生产。 南宫宣显然也瞧见了他们,连忙打招呼: “方恩、萧晨,你们怎么才来?” “有些事耽搁了。”左边那位穿暗灰色长衫的男子答道,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温柔又多情。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不过,他的脸色稍微黯淡,眼泡微肿,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很复杂,那些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而站在他旁边闭口不说话的那人,也是生的出类拔萃。可是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冷的让人感觉像是在南极。他的眼神犀利,神情沉静且高傲,我凝视着他那冷酷的面孔,低垂着的长长睫毛下,嵌着一双黑水晶一样的深邃双眸。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色长衫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说真的,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面前的其他三位恐怕都要自叹不如。 灵都四公子都已经到齐了。 “方恩,还没消息吗?”南宫越看看眼前那位憔悴的帅哥,关切地问。 他不语,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南宫宣和萧晨也看向他,方恩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我相信她会没事的。”他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那么铿锵有力。 萧晨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此时的严如玉,面色竟有些慌张,我在心里轻笑,她,到底在怕什么? 第三十七章 愿得一人心(1) 离开怡和山庄的时候天色已是浓郁的黑。此次相亲大会圆满落幕,嘉泳公主如愿以偿地将严如玉和太子爷南宫宣绑到了一起。而那个原本应该嫁给太子爷的方恩的妹妹方慈,却因被劫失踪而与太子爷擦身而过,成全了另一段佳话。 而对南宫宣而言,或许作为灵都第一美人的严如玉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吧,这样也不辜负他这么风流倜傥、到处留情的性子。 南宫越见夜色深沉,便要我同他一起坐在马车里。 我坐的离他有些远,他的眸子深沉闪动,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轻声问我: “小敏可是不喜欢琳儿?” 他的话一出口我突然觉得有些局促不安。若说这魏琳,性格活泼,处事圆滑,又巾帼不让须眉,我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可是她对南宫越的感情却真真实实地成了对我的威胁,我又怎么会喜欢? “没有啊,琳儿妹妹那么聪明美丽,岂有不喜欢的道理?”说完这句话我都想抽自己两巴掌,鄙视一下自己的虚伪。 “哦,是吗?”他若有深意的看着我,身体往我这边靠近了些,我本能地往外移了移,再次拉开和他的距离。 他没再靠近,只是嘴角有一抹苦涩的笑。或许我的行为是伤了他,可是对我而言,他身边的女人又何止我一个? “琳儿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她依赖我惯了,所以……”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盯着我看,我一脸疑问地回望着他。 “所以……我不希望你误会……”他说着微微低了下头,这么勇敢却模糊的表白逗的我心花怒放。我心里乐开了花,两年来,他总算对我吐露了心声。 他真诚的眸子再次出现在我的眼里的时候,我们也到了燕王府。表白后的沉默不语让我们各怀心事,然而一想起他局促不安的神情时,我就偷着乐。 回到怡心阁,换了装,梳洗完毕之后,却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我起身坐在桌前,就着昏黄的灯光,用玉管毛笔蘸了浓黑的墨汁,在有些发黄的宣纸上颤抖地写下十个大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字体歪歪扭扭,那是因为不擅写毛笔字。以前读书的时候最怕的便是书法课,现在倒有些后悔没有用心去学。 我又想起南宫越因紧张而憋红的脸,嘴角不自觉的浮起一抹微笑。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尽是南宫越的脸,温柔动人。 这一觉睡的很沉,几乎已经没日没夜,还是南宫煜跑来将我摇醒。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张粉嫩嫩的肉脸在我眼前放大,我骇地一把拽过被褥蒙住脸。然后就听见南宫煜咯咯笑的声音。 我一把掀开被褥,腾地坐了起来,双手捏上他胖嘟嘟的圆脸,使劲地揉: “叫你吓我,小家伙……”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敏姐姐,下次不敢了。”他可怜兮兮地求饶,一双无力的小手死死地攀在我手上。 我嘿嘿一笑松开他的脸,他赶忙退出一米之外,嘴里倒吸凉气,一边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 第三十八章 愿得一人心(2) “说吧,你又犯了什么事?”这小家伙常常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闯了祸就是被南宫越训了。 别看南宫越平日里待人温和,性情随疏,可在教育子女上却毫不含糊。来燕王府两年也没见着南宫煜的娘,下人里也有几种说法:一是燕王妃早已不在人世;二是燕王妃早已入了冷宫,常伴青灯。 对于这两种说法的真实性我是无从得知的,除非是南宫越亲口告诉我。但我不问他断是不会主动提起的。 “没事就不可以来找你玩啊?”南宫煜一脸委屈。 “可以可以,不过要等我梳洗好了。”我掀开被褥下床,南宫煜退至桌边,我唤了雪云进来。[]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菱花铜镜前任雪云给我弄造型,凌晨才睡,到现在已是暮色四合了。 “小姐,晌午的时候,王爷来过。”雪云一边帮我挽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他来过?怎么不叫醒我?” “王爷见小姐熟睡,命我们不要打扰。”雪云故意怪腔怪调地说道。 我睨她一眼,嘴角含笑,镜中的自己说不出的妩媚。 “敏姐姐,这是什么?”我回头,看见南宫煜手里我昨夜留下的字。 “没什么,你多念点书就知道了。”我故意装作平静,也不好直接念给一个小孩子听。 “那我去问父王。”南宫煜抓着纸张一股脑地跑了出去,也不等我反映过来。 “唉……”我想阻拦已是不可能了,这下真要丢人了。 梳妆完毕,我带着雪云去凌云轩找南宫越,这个时间他肯定是在书房。 两年住下来,南宫越早就吩咐下去,我可以在这燕王府自由通行,不必通传了。连广见我,也只是简单行礼,然后望向别处。 我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口,远远瞧见南宫越手里拿着的那张纸,纸张很薄,墨迹已经渗透到背面。他就那么坐着,像水草般安静。眼里跳动着浓浓的笑意,嘴角微扬。这幅画面如此祥和安宁,看的我入了迷,恍然如梦。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虽然门没关,但我也不想那般唐突,惊扰了这幅美景。 他收住一脸的柔情,放下宣纸,正色抬起头。见来人是我,急忙起身将我迎了进去。他的脸上难掩喜悦的神情,而我只觉得脸在烧。 他扶我在桌边坐下,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径直走到书桌边拿起那张纸,含笑对我说: “小敏可是为它而来?” 我想去把它抢过来,但这么做岂不是欲盖弥彰了么。我强装镇定,轻轻地点点头。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轻轻地念着,嘴角的笑意渐浓。 “我……我昨夜无事,想练练字来着。”我的声音低若蚊蝇,却还是能被他听见。 “可是练的一夜没睡?”他走近我,却并不把纸给我。 “额?额……”我那点小心思被他洞穿,觉得整个人在他面前都是没有秘密的。 “不过嘛……小敏的字确实还需多练习练习……”他将纸摊开放在我手边,手指在纸上轻轻地圈着,心――不――离―― 第三十九章 太子相邀 从凌云轩出来后,我的脸红的不像话。(.无弹窗广告) 往后的日子,南宫越倒真是一有时间就来怡心阁教我写字。用惯了钢笔、圆珠笔、签字笔,再拿这毛笔真觉得是件难于登天的事。 可我不能拂了南宫越的一片好意,这日积月累中,我的字竟也进步神速,虽不说娟秀清灵,浑然天成,但至少已经能拿的出手了。 在燕王府的日子过的平静往复。每日不过读书写字,弹琴对诗。自从那次在怡和山庄见到南宫宣之后,便再没了他的音信。 一日,正当我与南宫越在风雨亭闲聊时,那个消失多日的南宫宣总算又有了动静。 连广一路小跑过来传话给南宫越: “启禀王爷,太子爷派人传话过来,说是明日邀王爷和敏姑娘前往郊外栖凤山郊游,辰时过府启程。” “知道了。”南宫越并不惊讶,挥手示意他退下。 不过对我来说真的是大大的意外。这古代人也喜欢郊游啊?这种户外运动可是我的最爱。 不过这南宫宣整日忙着眠花宿柳,流连花丛,怎么有时间去郊游? 管他那么多,只要有的玩就行了。我不禁心中狂喜,我太喜欢郊游了,到这里来之后,天天被困在高门大院里,跟只井底蛙似的,憋死人了,这下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南宫越看得出我一脸的兴奋之意,宠溺地看着我笑了笑没说话。那眼神里是对我的放任和疼爱,看的我心头渐暖。 又坐了会,风渐渐大了,南宫越起身要送我回去,怕跟上次那样感染风寒。 一路上我们只是肩并肩慢慢地走着,用脚步丈量着风雨亭到怡心阁的距离,这段距离不长,也算不得近,但每一步我都走的仔细认真。他同我一样,小心翼翼。 到怡心阁门口时,他顿了顿脚步,没像往常那般进去喝茶。 他抬手抚上我的发,从我头上轻轻拿下那片火红的枫叶。然后笑笑,递到我手里。 “明日上山需得一天,叫雪云多备些干粮。”他经验丰富地说。 “嗯,你爱吃什么?我让她多备点。” “我什么都可以。”他冲我呵呵一笑,“我先去书房处理点事务,你没事就歇息会。(.无弹窗广告)一会晚膳我派人过来唤你。” “嗯。”我微笑,立在凉凉的秋风里目送南宫越的离去。 ………… 晚膳时,南宫越派了翠儿来叫我。我换了衣服便同她一起前往碧霞苑,我让雪云留在怡心阁,自己吃点东西然后准备明日要带的干粮。 她得知明日要出去郊游,也兴奋地不得了,话说这侯门似海一点不错,上到千金小姐,下到宫娥侍从,哪个不是足不出户,久居深闺?刚开始来这里我还真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宅也就算了,可是宅的没电脑没电视的,真是可以活活憋死人。 跨进碧霞苑的门,便看到南宫越和南宫煜坐在那。父子俩聊的很high,完全没注意到我。我轻咳了一声,才引起他们的注意。 “敏姐姐,你来啦?”南宫煜一见我,便从凳子上蹦了下来,直扑到我怀里。 “啊呀,你这家伙怎么又胖了?”我被他撞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煜儿,不要胡闹。”南宫越一脸严肃地说,声音里却没有半点责备。 南宫煜抱着我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脸在我衣服上蹭来蹭去,我轻拍了下他的头: “好了,小鬼,不要撒娇了。” 他嘿嘿一笑,拉着我到桌前坐下。南宫越笑着看着我俩,脸上竟是幸福的神色。 他吩咐翠儿传膳,各色各样的菜肴散发出扑鼻的香味,闻的我口水直流。南宫越见状给我夹了一块红烧肉,南宫煜却不干了,嚷嚷到: “我也要我也要……” “好吧,给你个大的……”我夹起一只鸡腿放到他碗里。 “谢谢敏姐姐,果然还是敏姐姐好……”他低头猛啃鸡腿,完全不顾囧在一边的南宫越。 “明日上山多穿点,山里比较凉。”南宫越边吃边说。 “嗯,知道。”我回他一个清浅的笑。 “你们明日要出去玩吗?怎么没人告诉我?”小家伙在我面前已经不用“本王爷”三个字了。他放下鸡腿委屈地看着我和他父王。 “你不能去,明日我安排了师傅教你骑射。”一旁的南宫越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家伙一下泄了气,腌头耷脑地拨着碗里的米饭。 “要不……让他去吧,骑射等回来再练也可以啊。”我转向南宫越替南宫煜求情。 南宫煜忽的抬起头,眼睛发亮地盯着南宫越,希望得到批准。 “不行,明日开始必须要去。”南宫越坚决地说。 南宫煜抬头看我,正好对上我无奈的眸子,我冲他撇撇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顿饭下来,南宫煜都不怎么说话,他的不高兴是写在脸上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南宫越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回到怡心阁的时候,雪云已经收拾停当了一切,什么吃的、喝的、用的一样不落。 我表示满意。 “小姐,瞧瞧还缺什么?”雪云要求接受检查。 “没有了,你办事我怎么会不放心?”我说着坐在桌边倒了杯茶。 “听说这次出去是太子爷安排的?” “是啊,怎么了?” “跟太子爷接触的少,怕是会放不开玩。”她的脸上有一丝泄气。 “管他做什么,既然一同出游,他当然也不能算是太子了。”我喝着茶慢条斯理地说。 “也只有小姐你不把他当太子了。”雪云叹气,转身出了房门。 第四十章 游玩栖凤山(1) 第二日清晨我洗漱完毕,只穿了一件绿色抹胸短袍,外面套了一件水绿色披肩,头发简单的梳成了一个双螺髻,略施薄粉,便带着雪云前往正厅的园中集合。 我到的时候不禁傻了眼,好像大家都在等我。南宫宣和南宫越都只着了简单的长袍,显得干净利落,再旁边是魏琳,她看到我明显愣怔了一下,当然不是被我的出现吓到,我猜想她是被我的发髻“吓到”了,这个朝代是没有这个发髻的,双螺髻出自明朝,是一款简单大方的发式,很适合出游。 太子爷身边站着萧晨,依旧是那么冷酷,万年冰山一般,他稍微将我打量了一番便移开视线不再看我,对他而言他是第一次见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同学聚会时惯用的句子就这么顺溜地冒出口来。 南宫宣勾了勾嘴角,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却用调笑的语气说道:“你这么美丽,迟到是你的特权。” 说真的,我真的没听出来他是在夸我,果然,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很彻底的爆笑声,就连那些个丫鬟侍卫也都捂嘴偷笑。[] 南宫宣!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他的名字,脸上却是一脸皮笑肉不笑。 “走吧。”南宫宣停住笑,挥了挥手示意出发。 我同魏琳、雪云还有魏琳的丫鬟春雨坐在马车里,三个男人和侍卫则骑马而行。马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我跟魏琳属于情敌,这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嘛。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提议道: “我们来唱歌吧,这样时间会过的快些。” “好啊好啊”雪云兴奋地说道,这丫头平时跟我随意惯了,这一时半会估计是忘了身边还有一个魏琳。她说出口之后显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赶紧闭了嘴,低头不语。 “好啊,既然敏姐姐这么好的雅兴。”我没想到魏琳会这么配合地答应,“可是不知道敏姐姐要唱什么歌呢?” 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如果不嫌弃,南敏可以教大家一首歌,挺适合这个场景的,如何?” 众人点头。[.超多好看小说] 我清清嗓子,开唱: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蝴蝶儿忙啊蜜蜂也忙 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 啊 马蹄践得落花香马蹄践得落花香 眼前骆驼成群过驼铃响叮当响叮当 这也歌唱那也歌唱 风儿也唱着水也歌唱 啊 绿野茫茫天苍苍绿野茫茫天苍苍 天苍苍 记得小时候看《还珠格格》的时候特喜欢这首歌,每次都会跟着电视里唱。 其他三人跟着我的节奏轻轻地拍打着手,嘴里也跟着和。 我又唱了一遍,这下她们都跟着唱起来,歌声很响亮,外面骑马的三个男人也听的摇头晃脑。我心想在没有美男当前的情况下,女人和女人是可以惺惺相惜的。 出了城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我们便来到一处山脚下,外面南宫宣说了句“到了”我便第一个跳下车,雪云在身后拉都没拉住,那几个男人瞪大眼睛瞧我,瞧的我浑身发毛。春雨扶着魏琳也下了车,虽说这魏琳是将门之后,又是女中豪杰,可是瞧瞧,人家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强悍,什么时候该柔弱。 春雨也是个机灵的丫头,主子的心意她再明白不过,她扶着魏琳径直走到南宫越身边。 我本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既然她魏琳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独霸南宫越,我又何必跟人家对着干呢? 我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山,传说这栖凤山因为曾有只凤凰在此栖息而得名,山不算高,树木葱茏,但中间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应该还不算难爬。我想起魏琳的打扮,转身又看了看她,真有点替她担心,那么长的裙子估计还得有个人在后头拉着才是,不然肯定要被树枝石头什么的刮坏。但也没办法,这古代大家闺秀的架势是比什么都重要吧? “萧晨,你先上山看下,本公子休息下。”说话之人正是我们的太子爷殿下。他挑了一块光滑点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上去。 萧晨领命而去,连广将马车停在一棵树下,自己跳上马车,估计他是负责看着马车的人吧。南宫越也找了块石头坐下。 “哎呀,这里真是山清水秀,空气好啊,可惜啊,我们的玉湘侯方大公子来不了啊”南宫宣长叹一口气,有些遗憾地说。 “是啊,任谁家出了这等事都不会有出来玩的心情的。不过这方家小姐都不见了这么久了,怕是凶多吉少了。”南宫越看着南宫宣。我细细听着也看向南宫宣,说到的这人正是他的未婚妻,他一个太子就算再风流不羁,喜欢那些庸脂俗粉也不至于对自己的未婚妻这般不上心吧? 仍看不出南宫宣的心情,脸上是风轻云淡的神情,没有担心,也没有难过。南宫宣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一会他转过头来看向我,眼神轻挑地在我身上瞟了个来回,悠悠地说道: “今日没有太子,没有王爷,大家随意。” 我腹诽道:“我也没把你当太子爷。”随即开口说道:“好的,南宫宣。” 他先是一愣,一脸的黑线,嘴角抽搐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听闻南宫越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十一章 游玩栖凤山(2) 我们在山下歇了会,雪云和春雨去溪边把水袋装满,就准备上山了。(.好看的小说)南宫宣打头阵,南宫越跟在魏琳的后边,最后是连阔,南宫宣的两个侍卫秦晔、李遂在一旁保护着。 这南宫宣到底是练过武的人,没一会就把我们甩的老远,南宫越则因为跟在女士后边,没办法快,只能跟蜗牛似的慢慢爬。虽说我热爱登山旅游,可这到了古代,小身板就娇气起来了,跟富贵病似的,没有小姐的命还落下小姐的毛病。 我气喘吁吁地想追上南宫宣,但这小子实在跑太快,眼看着没戏了,我大吼一声: “南宫宣,你慢点!”众人被我这一声河东狮吼吼的脚下不稳。 南宫宣回头看我们,那个脸比霓虹灯还好看。 他戴着一顶紫气东来的帽子,没好气的说:“你快点,不是挺能打的么?” 我当场风化住,他说“挺能打”莫非是上次“英雄”救美帮雪云时打的那一场架?除此之外我也没机会动手了。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原来我辛辛苦苦装滴淑女早被他识破了,他却腹黑地不说。 他看我无言以对,终于露出欠扁的笑。(.)我气鼓鼓地继续追赶,可惜我忘了咱太子爷是一个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从不被把握行踪的风一样的男子啊!我追不上,我放弃…… 正当我在心里咒骂那个该死的南宫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啊――”了一半便没了下文,我回头看后面,原来是魏琳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一个不稳摔了下去,不过没摔彻底,正好被南宫越挡住。我停下脚步,南宫越扶着她,问她是不是扭到脚了,魏琳委屈地点点头。 没办法,人家就是会让男人心疼,再看看你南敏,整个一荷尔蒙分泌旺盛,打了鸡血似的这么亢奋,装都不会装一下。不管她是故意还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一心一意,反正女追男的伎俩就这么些个,果然,咱们的大帅哥南宫越二话不说背起魏琳就继续往上爬。魏琳趴在他的肩头,小女人样幸福地笑着,路过我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我,眼里满是胜利的喜悦。 我哑然失笑,继续往上爬。雪云在身边扶着我,生怕我跟魏琳一样摔下去,这下若是摔了下去可没人扶我。 爬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达山顶了,顶上有一个凉亭,四面都是连绵的山麓起伏,甚是壮观。这古代没有被污染过的空气就是好啊,闻着都让人觉得精神百倍。 南宫越将魏琳放在凉亭的石凳上,从备好的药箱里拿出药膏给她擦了擦,又轻轻地帮她揉了揉脚。魏琳眼里是一片雾色,对着南宫越温柔地笑。我看着这幅画面,不禁心里有些酸,虽说这个女子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有些善妒,想拼命维护自己的爱情而已,而我,本来不属于这里,现在闯入他们中间,这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咳……咳咳”该死的南宫宣夸张地咳嗽起来,我回神看着他,他用眼睛瞄了瞄我,我知道我的小心思又被他撞见了。 第四十二章 游玩栖凤山(3) 他随意地坐到离我不远的石凳上,眺望了下远方,然后正了正色,对我说:“早就听闻敏姑娘通音律,擅诗词,音律我已经见识过了,不如今日也让我见识下姑娘的诗词,可好?”这个该死的南宫宣,没事就来挑衅。我自然不能被他打压下去,一扬头说到: “好啊,就是不知道公子想以什么为题呢?” “今日游玩是来登山,那就以登山为题吧,在下先来吧。”他一点不谦虚,兀自在那酝酿情绪。 我望了一下远方,脑子里迅速地搜集学过的关于登山题材的诗词,想了半天好像没几首能想全的。 我绞尽脑汁之时,只听见南宫宣悠悠开口: “尽道羁怀恶,登临亦解颜。 健嫌山路浅。狂恨酒尊悭。 亲友多疏索,渔樵自往还。 有诗仍嬾记,零落水云间。” 他念完转过头来看我,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说真的,我听的不是大懂,不过看他念了这么长就随口敷衍了两句,说着好诗好诗,他好像挺受用,笑着用眼神提醒我轮到我了。 其他一干人等都在看着我,我撞上南宫越的眸子,有些期待,又……有些鼓励。我转脸对着远方的群山,悠悠然开口道: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末了。[.超多好看小说]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对不起了杜甫大哥,先借你的诗来度过难关吧。我刚一念完,南宫越称赞到:“好诗!” 我害羞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却正被魏琳撞上。 “好一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敏姑娘这是好胸襟好气魄,佩服。”看的出这次南宫宣是真心称赞。 开玩笑,这杜甫大哥的诗能不好?我喜滋滋地自我陶醉着,看你南宫宣嚣张! 我向他挑了挑眉,冲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这一笑竟让南宫宣愣了愣,一反常态地没有跟我掐上。 这山也爬了,诗也对了,一时间大伙竟想不出别的节目来。 魏琳静静地坐在南宫越身边,时不时拿深情款款的眸子去望他,南宫越的眼神与之交汇,碰撞出滋滋的火花。 我看看坐在另一边萧晨,越看越觉得养眼,这么帅的帅哥,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早被女人给吃了,还轮到你装酷? 边看边流口水的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好帅啊……” “谁?”南宫宣自作多情了吧?肯定以为我在说他。 我正了正色,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这花痴发的有些过了。但还是要气气那个讨厌的南宫宣:“当然是萧晨了,你看他,怎么这么酷?这么帅?” 萧晨一听我这么毫不避讳地夸他,万年冰山的老脸上终于出现一抹尴尬之色。 “哦?是吗?那比爷如何?”南宫宣一点不觉得丢脸,反而把他那张欠扁的脸凑到我眼前,恬不知耻地问我。 我嘴角抽搐,这张脸放这么大作甚?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ps:文中诗句均非原创) 呼唤留言、收藏、双推~~~~动力动力动力~~~~~ 第四十三章 栖凤山遇刺 晌午,我们在山上的凉亭里用了午餐,南宫宣跟我抢最后一只苹果,我不管不顾地先咬上一口,然后一脸贼笑着递到他眼前:“喏,吃吧。(.好看的小说)” 我以为他贵为太子爷,别人吃过的东西他定是碰都不会碰的,谁知道他接过我手里的苹果就卡兹卡兹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笑着说:“多谢敏姑娘割爱。” 我气得直跺脚,他却一副得逞地笑。只是旁边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这个是咱们的太子爷吗?连那个冷面神萧晨嘴角都不由地抽搐了几下,雪云和春雨只是掩着嘴在一旁偷笑。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我们起身准备下山。看着天边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都被山林吞尽,整个山上呈现出一种暗绿和死寂。我很怕黑,很怕死,所以我多希望此刻南宫越扶着的人是我啊。 见魏琳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南宫越怀里,我心里真是恨的牙痒,这魏琳哪里是来爬山玩的?分明是来吃南宫越豆腐的嘛。 南宫越背着魏琳走在前面,春雨跟在他们身后伺候。走在最前面打头阵的是连阔,雪云跟在春雨后面为我引路,不时回过头来搀扶我。南宫宣跟在我身后,再后边是萧晨、秦晔和李遂。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一点不假,我的腿不听使唤地抖着,颤颤巍巍地挪着下山。我的心扯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山去终身残废。 跟在我身后的南宫宣突然一把扯过我,丢下一句“扶着我”便看也不看我。我瞪了他一眼,什么态度嘛,一手已经很没骨气地甩上他的手臂,一步一步往山下走着,越往下走我的身体靠他越近,最后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原来我也在吃豆腐…… 快到半山腰的时候,两边的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以为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哪知道南宫宣一把把我拉进怀里,说了句“大家小心。”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已经跳出十来个黑衣蒙面人,冲着我们就乱砍乱杀,南宫越一把放下魏琳,丢给她一把剑,她脚虽然扭伤,但仍可以保护自己。南宫越只能赤手空拳地与蒙面人恶斗,看的我心惊肉跳。 南宫宣一直用手护着我,他的身体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不停地变换位置,却始终将我置于安全的中心。[.超多好看小说]后面的秦晔和李遂也冲了上来,护住雪云和春雨。 我看着这么激烈的打斗场景,虽然双腿在发抖,但总觉得体内有股热血在燃烧,很想冲上去揍他们一顿,无奈南宫宣挡在我身前的身体太过孔武有力,我只能探出头来,想出来是不可能的。 对方人手比我们多出好几个,而且武功都不低,我看着顺着南宫宣脸颊流淌下来的汗珠心里焦急万分。那些人的目标很明显,不过是冲着当今太子爷来的,他们集中火力向着我跟南宫宣冲了过来,我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一把拽开护在我身前的南宫宣,抬脚踢向打头的黑衣人,这跆拳道在这里还是管用的,虽然没有内力,但也能将人摔的半天爬不起来。 “小敏,你别动!”南宫宣冲我吼道。南宫越也在不远处着急地看向我,我冲他嘿嘿一笑,向他扬了扬拳头。南宫宣既然已经揭穿了我,我也不打算再继续装淑女了。我不顾他的吼声,又想冲上去,他却一把拉过我,死死地把我按在怀里。雪云也在一边吓的叫我,生怕我被劈成了两段。 南宫宣一手护住我,一手拿着身上的佩剑跟黑衣人恶斗。因为顾忌到我,动作显然不是很利索,这可真是投鼠忌器。 在他应接不暇时,有个黑衣人剑锋直指我飞身而来,南宫宣抱着我的手一紧,用力一挡将那黑衣人踢出很远,可是顾前顾不了后,身后一名黑衣人一剑飞来,他来不及躲闪,闷哼一声,肩窝处挨了一剑。 “南宫宣”我失声大喊,他有些踉跄,脚站不稳,手却死死的抓着我不放。我想起前往灵都的那个夜晚,我们在野外遇袭,这么相似的场景,那时救我的人是南宫越,而这次竟换成了南宫宣。 秦晔和李遂齐声喊道:“主上。”便准备冲过来护驾,可是被两名黑衣人纠缠着脱不开身。 不远处的南宫越想过来保护我们,但也被两个黑衣人缠着,他的剑变得狠厉,几乎是一剑封喉。 我的身体被南宫宣下滑的身体带到地上,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搭在我肩上,我看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下,他的嘴唇瞬间失了血色。 那黑衣人见南宫宣受伤,提剑欲再刺南宫宣一剑,我猛的推开南宫宣,在他刺过来前先抬脚踢向他的裤裆,他惨叫一声应声倒地,我拾起地上的剑向他猛刺过去,血喷涌而出,溅了我满脸。 我浑身开始发抖,以前也就是小打小闹的,这可是我第一次杀人,我也从没想过我会杀人。而且那片殷红的血刺的眼睛生疼,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小敏――” “小姐――” 南宫宣和南宫越慌张地喊我,雪云带着哭腔喊我,我都置若罔闻。 南宫宣拼尽全力撑到我身前疯狂的砍杀着那些黑衣人,雪云过来抱住我,不停地哭。最后,南宫越和萧晨也都聚集在我身边,不知道打了多久,战斗终于结束了,地上躺了一大片尸体。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所以受伤最重的就是他。南宫越手臂被刺伤,其他人都未受伤。 我抬眼轻扫了一下所有人,眼前又开始发黑,渐渐没了意识。 第四十四章 护你一生一世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怡心阁的床上,一屋子的人――南宫越、雪云、莺儿…… 一群人见我醒来,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我扫了一眼那些慌张的脸,唯独少了南宫宣。[.超多好看小说] 我冲他们咧嘴一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惨。 “小敏,你没事吧?”南宫越依旧是那么温柔,他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 “我没事。南宫宣怎么样了?”说出口我都把自己吓了一跳,我醒来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南宫宣,或许是我没见到他,怕是他的伤比较严重吧? “我好的很呢。”人群让开一条缝,我侧头瞥见坐在那自斟自饮的南宫宣。他朝我邪魅一笑,我竟觉得他的笑那么凄凉。他应该已经包扎过伤口了,外表一点看不出来受了伤。 “我现在可没精力跟你掐架。”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你什么时候有精力了告诉我一声,我再来找你掐。”他说着继续喝着茶,眼里的神情被氤氲起的雾起挡住。 众人一头黑线。我也是哭笑不得。 大家见我醒来,也没什么大碍,便陆续离开,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只留下南宫宣和南宫越两人。 我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南宫越一把扶过我,我就着他的手臂用力提了提身子。 “嗯……”南宫越闷哼一声。 我立马松开手,想是碰到他的伤口了。我轻轻地拉过他的手,掀开他的外衣,赫然入目的白色纱布厚厚地缠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 “疼吗?”我心疼地问道。 “不疼。”他对上我关切的眸子,眼含笑意地说。 “爷先回府了,你俩慢慢打情骂俏。”南宫宣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我才想起边上还有个南宫宣呢。 “三哥……”南宫越起身叫他,南宫宣却摆了摆手,径自走出了房门。 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的原因,他走的并不快,甚至腰板都不是很直。我突然有些不忍地开口道: “南宫宣的那些侍妾们可知道他受伤一事?” “她们?定是不会知道的,三哥只是奉命娶了她们,但也只是养在府里,却从没放在心上过。”南宫越说着摇了摇头。 我看向南宫越,他伸手为我捋了捋额前的头发。 “今日真是对不起,我没有及时保护你……”他有些歉疚地说。 我知道他今日都在保护魏琳,她的脚受伤,而且又是青梅竹马,哪有丢下她不管的道理。我理解他的用心,但想到那一幕厮杀的场景我还是后怕,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其实我想告诉他没关系的,结果一张嘴却哽咽了起来。 南宫越吓坏了,以为我在怪他,伸手抱住我,紧紧地拥我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喃喃地说道:“我发誓不会再有下次,我定会护你一生一世。” 我哭的更凶了,伸手抱住他的腰,他的胸膛真结实,他的怀抱真温暖。他舍不得放手似的,一直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里。 我安心地闭上眼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任他的呼吸轻触我光洁的额头。 我们就这样拥抱着,直到我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雪云伺候我洗漱,莺儿端来一碗白米粥和一些精致的点心。昨晚一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我端起碗来一口气将白米粥喝的精光。莺儿直在旁边直叫唤:“小姐慢点,慢点……” 吃饱喝足后我才想起南宫越,我问莺儿:“王爷呢?” “王爷昨晚一直守着小姐,很晚才离开呢。可是今日一早便离府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太子爷叫去了。” 南宫宣?会不会是因为昨日的行刺事件?这古代历史里很多谋权篡位的事呢,太子的位置很多人眼馋着呢,这遇刺也是很寻常的吧。不过看南宫宣的样子,他应该是知道何人所为,叫南宫越过去可能只是商讨对策吧。 早餐过后,我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里看书,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南宫越,一直重温着昨晚的画面,不禁嘴角扬起一个甜蜜的笑。 “小姐,书里何事这么开心啊?”雪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里,突然探过头来瞧我的书。 “没有……”我赶紧收住笑容。 “咦?怎么还是这一页?我早上就看小姐看的这一页来着……”她说完脸上泛起一个调皮的笑,转身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第四十五章 再聚风雨亭 接下来又是几日未见到南宫越。 我已经完全没事了,又是生龙活虎地模样,雪云整天跟莺儿描绘遇刺那天的场景,说的眉飞色舞,活灵活现,把我说成了女侠,说什么一脚将那蒙面人踢翻过去,拔剑一刺,那蒙面人便一命呜呼了。 莺儿听着眼里冒着崇拜的光,不时的发出“哇”的声音。我拉拉雪云,笑着说道:“好啦……死人都被你吹活了。” “雪云可没说错,小姐救太子那会可真是勇敢。”她说着露出佩服的神色。 南宫宣? 他可好了?那日他先为救我而负伤,想起那日他看我的眼神,我却莫名的有些担心,这几日都不见他来燕王府,也不见南宫越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我不敢再往下想,吩咐雪云和莺儿各自去忙,自己独自去了那日的荷塘。(.)我带着古琴,一路上都是菊花的清香,在秋阳下显得生机勃勃,热闹非凡。我站在假山边,远远的望着荷塘上波光粼粼的水波,这夏日已过,荷塘的荷花早已只剩下枯萎。 我望着这一池的水,有几尾鱼在枯黄的荷叶边上游来游去。上次来的时候荷花还开的正好,正是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节,而现在,秋意渐浓,两年来,我也早已爱上了燕王府,爱上了那个温柔体贴的南宫越。 我踱步到风雨亭,静静地立在秋风中,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起一曲《碧涧流泉》,手指轻轻抚上琴弦,我想起了荡迹山林、闲适疏放的感觉,不禁沉浸在这样的幽趣里。 一曲终了,我神色轻松,内心也如清泉一般波澜不惊。我伸手抚了抚空荡荡的手腕,那串手链早已藏在了抽屉里,藏在了心底。我不禁在心里暗想:“这一世,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这个新世界,我要接受它,并爱上它!” 正当我望着荷塘水波出神的时候,那个挺拔的身影出现了。 他还是那般耀眼,眼里是温柔的笑意,又带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无奈。一阵风吹过,他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我看着他笑,没有言语,又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我,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我看着那张我朝思暮想的容颜,眼里竟升起一层薄雾,他伸手拥我入怀,我身体有些僵硬,只是片刻便又恢复正常。我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他将我拉开一段距离,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掉进他眼里的温柔里,一时难以自拔。 他低头在我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竟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静静地望着他,但笑不语。 “有这么好笑吗傻丫头?”他宠溺地看着我。 “你这几天去哪了?伤可好了?”我避开他的问题,担心他的伤。 他伸出手到我面前:“你看,除了一点疤痕,已经没事了。倒是你,一直让我担心着。”说着他伸手帮我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细碎发丝,“这些日子我在太子府,对于上次刺杀事件已经有了些眉目。”他顿了顿,我看着他,并没有接话,他继续说道:“三哥的人查出是皇后派的人,但是不能打草惊蛇,这皇后一直有所行动,估计是想为她儿子谋得帝位。” “皇后娘娘?她真要杀太子殿下和……你吗?”我心里猜测如果这皇后是为了夺皇位行刺太子,那么她肯定也会顺带一起解决了南宫越的,这南宫越手握兵权,南军和北军都在他这里,又是铁骑将军,跟太子如同亲兄弟,这恐怕也是一个大祸患吧?所以,我在问出口时不觉连南宫越也一起加进去了。 “正如你想的那样。”他看出我心里所想,“长公主嘉泳公主和四皇子南宫斐都是皇后嫡出,只要三哥一死,皇位自然落在四皇子手里。” “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勾心斗角、谋朝篡位的事真是历经各个朝代、经久不衰啊。”我不禁感叹,最怕这种生活了,所以千万不要让我跟这皇宫沾上什么边,即便是燕王府,也不是个省油的地儿。 “小敏,我会保护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南宫越听出我语气里的无奈,又伸手将我紧紧抱住。 我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祈愿老天让我们能远离是非,就这样平淡度日…… 第四十六章 新世纪厨娘 再次见到南宫宣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往日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他居然会带着南宫越和南宫煜跑来怡心阁看我,美其名曰看我的魂魄有没有归位了。我懒得理会他的揶揄,不过念在他为救我而负伤的份上没有跟他计较。南宫越则一脸无奈地望着他的三哥,这个肩负天下苍生使命的未来君王竟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你们都还没吃饭吧?”我只是奇怪怎么大中午地跑来,就那么客气地随口一问。 “还没呢,你这里有吃的没?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觉得饿了。”南宫宣说着摸了摸肚子。 “是啊是啊,我也饿了。上次吃了敏姐姐做的饭可真是可口,我还要吃。”南宫煜一边拽着我的袖子一边撒娇地说道。 “你这小鬼……”我用手捏捏南宫煜肥嘟嘟的小脸,自从他说过不准摸他的头之后我就改为了捏他的脸。复又抬起头对南宫宣说:“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本小姐今日亲自下厨,给两位爷弄点好吃的。”我神秘兮兮的一笑。 “你?你会做饭?能不能吃哦?”南宫宣一脸的不信。 “你不吃可以给越和煜儿吃啊。”我没好气的说。 “越?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切了?啊呀呀……这发展速度……”南宫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满脸通红,连雪云和莺儿都在一边捂嘴偷笑。 “不许笑!”我对着他们吼道,转身跑向东厨,身后却传来更为夸张的大笑声。 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平时都吃惯了大鱼大肉,今天就弄点清淡的给他们尝尝。折腾了一个时辰,弄了四个小菜――开水白菜、麻婆豆腐、大煮干丝、青椒土豆丝,这些可是我平时自己最爱吃的菜,也绝对是最拿手的。 雪云帮我传了菜,一上菜两位爷就目瞪口呆,南宫煜则一副流口水状。南宫宣指着开水白菜笑了半天: “这……这是什么啊?你不会做也不用拿这个来凑数吧?哈哈……开水里面泡棵白菜?哈哈……”我看着他笑的样子并不生气,顺手端起盘子往南宫越和南宫煜面前一放,笑着对他俩说:“王爷、小王爷请慢用。” 南宫越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份开水白菜,确实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甚至有点滑稽。他抬头看了看我,冲我笑了笑,随后尝了一口,脸上飞起一抹说不出的惊讶,接着又尝了几口,南宫宣看着他的样子,弱弱地问他: “怎么样?可好吃?” 雪云和莺儿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好……好吃……”南宫越嘴里塞的满满的,不住地点头。 “好吃好吃。”南宫煜也拼命往嘴里塞。掉在桌上的菜都被他用手抓着送进了嘴里。 南宫宣一看这架势不对,拿起筷子就夹菜往嘴里送,不断露出赞赏之色: “哇,还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些菜,食材简单,味道却不一般,比宫里的菜还好吃。” “咦~~刚才不知道是谁笑的死去活来的,这会怎么又夸的天花乱坠了?”我揶揄他。 他此刻也顾不上跟我抬杠,不停地点头称好吃,不一会功夫,四盘菜就被他们扫了个风卷残云。 开玩笑,我这从小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练就出来的新世纪厨娘哪能是吃素的? 南宫宣打着饱嗝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说说看师从何处啊?” “自学成才。”我丢下四个字不再理他。 南宫越看着被呛的无话可说的南宫宣,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南宫宣一脸愤怒地盯着我,我得意地向他挑了挑眉。 自从吃了这一餐之后,南宫宣兄弟二人便时常来我这怡心阁蹭饭,前提是我亲自下厨。我为他们做了几十种菜,几乎每天的菜式都不一样,这两位爷可是吃的不亦乐乎。后来更有甚者,居然还带来了冷面神萧晨,吃完问他:“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听这语气,貌似是他们在打赌不是? 可怜我这怡心阁,从本来的两位爷变成了三位爷。 还好那位玉湘侯方恩因为公事私事忙的无法分身来我这里吃饭,不然我还真的可以开饭馆收钱了,这王爷公子的钱可是很好赚的呐。 有一次,趁吃饭时间,我打趣着说道: “如果有一天在这个地方混不下去了,我就在灵都开个饭馆,保管生意兴隆,年年发大财,几位公子爷可要多多照顾生意哦。” “不行,”南宫越一听就不乐意了,用眼睛瞥了瞥吃的正香的两人“你……你只能做给我吃……他们几个也只是顺带,沾我的光。” “你酸不酸啊?”南宫宣和萧晨异口同声地取笑他。 南宫越也不管他们,自己在那美美地笑着。 那神情竟让我这样满足。 第四十七章 代嫁阴谋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启国已经进入冬季,燕王府里满园的菊花已尽数凋谢,只剩下那些葳蕤繁茂的绿色松树。 岁寒已至,也将迎来新年,这新年是每年当中最为隆重的节日,启国上下,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慎重对待,欢欢喜喜,除旧迎新。 就在新年到来之前,一纸皇榜昭告天下,皇太子南宫宣将在新年正月十八迎娶右相之女严如玉为太子妃。一纸皇榜、天下尽知。我问南宫越: “太子爷不是已经有太子妃了吗?” “那个太子妃失踪快两年了,至今仍下落不明。太子已经二十八了,虽然已经娶了两位良媛,一位良娣,但是一来至今仍无子嗣,皇上着急,二来太子正妃侧妃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再说,太子久久不立正妃侧妃,这皇后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右相严维是皇后的人,让其女嫁给太子,等于是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 “又是一场政治婚姻,牺牲的都是女子。”我不禁感叹到。 “是啊,身在皇家大都身不由己,”他也叹了口气,转向我道,“小敏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过些日子我就进宫面圣,让皇上赐婚。” 我先是一惊,随即觉得脸颊发烫,这就要嫁人了么?心里却有种踏实的感觉。 “我要三千宠爱在一身。”我扬起头看他。 “贪心鬼,没问题。”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 “那煜儿的娘亲怎么办?”我问出我心里存放已久的疑问。 南宫越脸色阴沉下来,沉默良久,终于一字一顿地说: “她已经离世了。” 虽然之前也猜测有这可能,但如今亲耳听见还是觉得心一沉。我轻轻抱住他,头埋在他的怀里: “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轻抚我的长发,动作极其轻柔,眼睛却望向了云天之外。 ………… 皇榜诏告天下的第二日,太子爷南宫宣再次驾临燕王府。 他看上去心情大好,怕是终于抱得灵都第一美女归的缘由吧。 凌云轩里,我们围桌而坐,吃着翠儿端来的茶点,开起了茶话会。 “太子爷不在府上好好准备大婚,怎么有闲到处喝茶闲聊啊?”我一如既往地揶揄他。 “这个婚事跟我有何关系?这不过是皇后一厢情愿安排进来的一个女人”他说着,眼里有一丝无奈和悲凉,“他们让我娶我就娶,娶了放那又没事,他们想安排人监视我就监视,我也无所谓。”他说的风轻云淡,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安排。虽然明知这严如玉并非单纯地想嫁他为妻,但他仍摆出一副开门揖盗的大度和无畏来。 “那岂不可怜了那些女人?”虽然我知道那些女人也许跟皇后是一丘之貉,但总归因为政事而断送了自己的幸福,终究是有些可怜的。 “这我能有何法子?要怪就怪她们生错了人家。我不是也是受害人么?你怎么不同情同情我呢?”他说着斜睨了我一眼,那眼里竟有说不出的委屈。 “反正你那么好色,与其整日往烟花之地跑,还不如在自己府上养一群美女岂不更方便?”我忍住笑继续调笑他。 “如果说娶的人是方家小姐,我或许还会好好待她,第一,她父亲左相为官清廉,忠心耿耿;其二,她兄长方恩跟我有手足之情。可是她却无故被劫,这或许也是一个很大的阴谋。”南宫宣喝了一口茶,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 “三哥的意思是方家小姐失踪并非偶然?”南宫越探究地问他。 “两年前,皇后先是宣召方夫人和方家小姐入宫赏花,后又将方恩派遣去了南疆协助萧晨抵抗宋军,然后让方家母女代皇后去万佛寺进香祈福,为保大启国国泰民安。结果,在去万佛寺的路上她们的马车遭山贼所劫,方家小姐又下落不明。”南宫宣叹了一口气,“这左相定是站在我一边的,如果她女儿嫁给我成了太子妃,皇后他们对付起我来就更加困难了。所以他们设计除掉了方慈,好让严如玉取而代之。”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皇后真是太狠了,为了把持朝政不惜牺牲无辜。” “这陈皇后势力不容小觑,这陈氏一族在朝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兄陈广平是铁域将军,掌控着东军,其侄儿陈彦虽是个副将,但在西军中影响也不小,加上他们暗中培养的势力,恐怕跟我们也不相上下……”南宫越分析了当下形势。 南宫宣默然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 “但是我上回遇刺时那个暗器并非我启国之物,所以应该不是皇后的人所为。” 我想起上回南宫宣受伤在凌云轩疗伤时见到的那个三头鸟图案的藏青色暗器,不禁了然。 “那是北鹘火烈族玛雅教的武器。按道理他们进入启国境内我们一定会有所察觉的,这次竟神不知鬼不觉的,难道还有别的人在浑水摸鱼?”南宫越淡然开口。 南宫宣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这当前的局面可真是混乱,牵扯了那么多人,我还真担心这两位爷能否应付地过来。 不过自上次怡和山庄一见,凭一个女人的直觉,这严如玉对南宫宣不可能没有爱慕之心。 之前在离城的时候就听大柱说这个右相严维之女生的如花似玉、倾国倾城,显然她的美是全国皆知的。这太子爷虽然并非像他表现的那样风流不羁,或许正是他用这种手段韬光养晦也不无可能。万一真是这样,这个严如玉再漂亮恐怕也要守一辈子的空闺了。 第四十八章 除旧迎新(1) 除夕夜。 城里一片热闹非凡。大街上张灯结彩,鞭炮声声。 我和南宫越坐在怡心阁里吃着我亲手做的年夜饭,南宫宣派人来说,晚上出不来,在陪皇上、皇后吃饭赏灯。南宫越笑他真是没口福。我使劲往他和南宫煜碗里夹菜,把南宫宣的那份也统统给了他们。 我还特别让南宫越同意雪云和莺儿和我们同桌吃饭,雪云跟了我这么久了,我根本没将她看做下人,我们更像姐妹。而莺儿这丫头虽小,但心眼好,对我也是敬爱有加,我也当她小妹妹一样看待。 南宫越知道我和雪云情同姐妹,当然不会反对。这莺儿本就是燕王府的人,从小无父无母,但人机灵能干,南宫越也挺喜欢她。 我们五人围着怡心阁里有点小的桌子吃着年夜饭,虽然有点挤,但说着笑着,真是像一家人。我突然想起爸爸妈妈,好像自从他们离婚五年来我没有吃过团圆饭,每年过年都是一个人抱着电脑遥控器过,到后来他们打来的问候电话我也懒得去听。 不知道现在的二十一世纪有没有在过年,赵嘉黎那小妞会不会又会狂欢个通宵,隔壁王阿姨家的小璇会不会又给我端来自家包的水饺,小区里的草地是不是已经有人在放烟花了……我想着这些不禁悲从中来,眼里升起一层雾色。 南宫越最先发现我的异常,他放下筷子,握着我的手关切问: “小敏,怎么了?” 他这一问,惹的雪云、莺儿、南宫煜个个侧目看我。 “没事没事,只是远离家乡,有些想念了。” “傻丫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南宫越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给我一个宽慰的笑。 “是啊是啊,等父王娶了敏姐姐,敏姐姐就是煜儿的母妃了。”南宫煜抬起那张胖嘟嘟的小脸,一脸陶醉的笑容。 我破涕为笑,其他人也因为他的话乐的哈哈大笑起来,暮色里的怡心阁顿时一片欢愉。 吃晚饭,阿布来接南宫煜,我让雪云和莺儿也同他们一起出去逛逛灯会。我和南宫越则坐在怡心阁的院子里闲聊,还没聊上半柱香的时间,福伯就跑来通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迎出去,便看到他兴冲冲地朝着怡心阁的方向快步走来。没等我们反映过来,他已经开口了:“走,咱们出去赏灯去。” “去哪赏?”我和南宫越异口同声地问。 “百花楼。”说着就去拉南宫越。 百花楼?天哪,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这个荒淫无度的南宫宣,这都什么时候还这么风流。 “等等等等,”我叫住他,“我去换衣服,这女儿装不能进窑子吧?” 南宫宣哈哈大笑起来,挥手示意我赶快去。 不一会我穿着男装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手里还学他们拿了一把象牙扇,整个一个翩翩公子哥的形象。我冲他们一鞠躬,念念有词道: “二位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南宫兄弟一头黑线,怎么反倒是他们成了小姐了? 第四十九章 除旧迎新(2) “二位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南宫兄弟一头黑线,怎么反倒是他们成了小姐了? “哇,这位公子生的可真是俊啊。”南宫宣走到我面前,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我的下巴,怪腔怪调地说道“来,让本‘小姐’亲一个。”他故意加重小姐两个字,嘴巴一撅,眼睛一眯,媚眼如丝,说着就要把他的嘴巴凑过来。 我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腿,做娇羞状:“本公子不是这样随便的人。” 南宫宣捂着腿嗷嗷叫,对我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地问:“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打开象牙扇,遮住半边脸,嗲声嗲气地说:“我随便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南宫越在一边已经笑的上吐下泻,哦不,上气不接下气。南宫宣丢给我一个“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的神情,愤愤地说道:“快走吧。” 为了表示我目前是男儿身,我们三人勾肩搭背地带着四个侍卫大摇大摆地出了燕王府。因为我不会骑马,南宫宣和南宫越只能陪着我坐马车。马车朝着百花楼的方向行进,我伸出头看热闹,大街上真不是一般的热闹,张灯结彩煞是好看。 大概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我听见人声渐大,一片嘈杂。我跟着南宫兄弟跳下马车,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灯市南北延伸四十里,灯光不绝。灵都毕竟是灵都啊,这繁华气派想必不是别的都城能比啊。 南宫越走在我左侧,右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我知道他是要保护我,怕万一有个闪失。我也将身体向他身上贴了贴,他看着我,我们相视一笑,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南宫宣带头走了进去,熟门熟路地自行走着,还不忘吃下那些姑娘们的豆腐。我们跟在后面,老鸨一看见他口水流了三千尺,一个劲地叫着:“宣公子,您可来了,位置都给您留着呢。”说着便引着南宫宣入席。南宫宣这个老色鬼,一看就知道定是这里的常客。 我们刚坐下就过来几个脂粉浓香的女子,来了就像八爪鱼一样往身上一缠,嘴里娇嗔道:“公子~~”。我吓得直冒冷汗,虽说之前我也在青楼待过,可是这被同类伺候的感觉真有点怪怪的。 缠上南宫宣的那位应该伺候惯了他的,听南宫越说是这的花魁。另外两个朝我和南宫越扑来,我下意识的躲闪,可惜没逃掉。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瞧着您面生呢。”她的手不安分地在肩背处摸来摸去,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扫扫一箩筐。 我忙点头称是是是。 南宫宣在一旁看到我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转头对贴在我身上的姑娘说:“这位公子害羞,你们伺候周到点。”说着贼贼地看着我笑。 南宫宣!我在心里咒骂,你这个混蛋,这样整我,当初就不该救你,让蒙面人一刀刺死你算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求救地望着南宫越。 这南宫越到底是男人,虽然不像南宫宣整日泡在青楼,但他的定力肯定比我好的,只见他正襟危坐,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样子,任那名女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你在边上伺候着就行,别动手动脚的。”南宫越接收到我的sos,冷冷地对攀爬在我身上的女子说道。 那姑娘闻言,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坐在我身边伺候我喝酒吃点心。我真是没喝过酒,硬是被灌了一杯酒下肚,立刻觉得喉咙到胃里都在烧,火辣辣的。 我立刻制止她再往我嘴里灌酒,假装说要吃点心。她便乖乖地给我塞点心吃。 第五十章 万花楼对诗 趁着没事我俏眼打量了一下整个百花楼,两个词来形容就是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好看的小说)众女子皆是浓妆艳抹,妖娆多姿。让我想起了一首歌――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这里的男男女女可真像二十一世纪某些酒吧里的红男绿女,一片奢靡腐败的味道。 我正想的起劲,正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老鸨站在高处扬声说道:“今日我百花楼举行对诗比赛,作为守岁的节目,大家可以踊跃参加,这些题目都是由我们百花楼的花魁胭脂小姐出的,获胜者就是由胭脂小姐伺候一晚,共度良宵。” 老鸨话一落,底下立刻沸腾了。我看了看站在台上的花魁胭脂,刚才还坐在南宫宣旁边的,这么快就到了台上,真是来无影无踪,外号女侠一阵风啊。 瞎子都看的出来,这胭脂肯定是南宫宣在百花楼里的老相好、小情人、姘头。身兼数职。瞧他们一个台上,一个台下眉来眼去的那股劲儿,指不定谁站中间就能把谁电的死无全尸。 老鸨示意大家安静,胭脂姑娘上前两步,先是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细声细语说道:“这作对的规矩就是,对的最为精准工整的为胜,对的多的为胜。大家可明白了?” “明白。”底下一声大吼。 “你看看人家,这可比某人当年有号召力多了。”南宫宣不经意地瞟了瞟我,戏谑地说道。 “是啊,这人嘛,身份不同,当然待遇评价就不同。她是你小情人嘛,在你眼里当然是无人能及的。”我不无讽刺地回击他。 南宫越轻轻一笑,他已经习惯了我跟南宫宣相看两厌的表演,看着我宠溺地摇摇头。 南宫宣正要开口,胭脂姑娘在台上已经开始出题了:“大家听好了,这第一题便是‘春风百花三千客’,请对下联。” “好一个春风百花三千客,这不是说它百花楼宾客众多么。”我笑笑。 这时看到不远处一个瘦小的男子说到:“秋意胭脂第一人” 这个人对的虽也工整,但对不上上联的意思。胭脂姑娘笑笑说:“可还有他人要对?”她说着眼睛瞟向我们这边,准确地说是瞟向南宫宣,她生怕她的情哥哥对不上,晚上就得陪别人咯~ 我看看南宫宣和南宫越,这两位爷皆是摇摇头。我心想,这对子有这么难么?站起来答道:“除夕灵都第一楼” “好”底下一片叫好声。南宫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扬了扬嘴角,并未多说什么。 “公子好对,请听第二题:天边将满一轮月。请对。” 我想了想,刚要开口,心想不对,如果我全给对上了,岂不是要胭脂伺候我共度良宵了?天那,我一个女孩子跟她一个女孩子共度良宵?真是太好笑了,所以我赶紧闭了嘴。 “世上还钟百岁人”南宫宣闲闲地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能让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胭脂看着他妩媚一笑,眼里是无尽的温柔和秋波。她接连又出了几个对子,大都被南宫宣对出,场下其他人心知肯定是没戏了,也都意兴阑珊地左拥右抱着喝酒调情。 “现在是最后一题,请听题: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反正这道题对出对不出,今夜与她共度良宵的都一定是南宫宣了。 我看了看南宫宣没有反应,又看看南宫越,他也摇了摇头。我起身说道:“十年寒窗,进了九八家书院,抛却七情六欲,苦读五经四书,考了三蕃二次,今年一定要中。” 南宫宣和南宫越看看我,居然拍起了手。我大喇喇地笑了下,望着胭脂向我们这边走来。她先走到我面前,福了福身,道:“这位公子好才情,但今日胜出的人是这位公子。”她说毕拉起南宫宣的手,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众人皆在饮酒听曲,我笑着看着南宫宣,说道:“恭喜宣兄,抱得美人归。我们这便不打扰了,先行一步。”说着我拉起南宫越准备离开。 “我跟你们一同走。”南宫宣站起来说道,脸上没什么表情,面对温柔的胭脂也只是抱歉一笑。 胭脂的脸色一下暗下来,她没想到她的老情人今晚不愿与她共度良宵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好奇地望着南宫宣,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开始转性了? (ps:文中部分对联摘自网络)继续呼唤评论、收藏、双推~~~~~~ 第五十一章 花街灯如昼 “今日有些累,出去走走便要回府了。[.超多好看小说]”他对我说到,又像解释给胭脂听。 “既然是出去走走,那不如带胭脂姑娘一同走走吧,你回府时再将她送回来。”我看着胭脂一脸的心碎样,对南宫宣说道。 他点点头,便拉着胭脂的手往门外走去。南宫越依然是右手搭在我肩膀上护住我,我偷偷地拉起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朝他微微一笑。 大街上热闹依旧,各色各样的灯笼将大街照的犹如白昼。我兴奋地拉着南宫越到处转,看看这瞅瞅那,南宫宣和胭脂并肩走着,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南宫宣只是时不时地看向我们,嘴角似笑非笑,又并不言语。 今晚的南宫宣,真的有些反常。 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卖花的商贩,有各色各样的花争相开着,我不禁赞叹,在古代,这大冬天的还能栽培出这么多种花来,真是厉害。(.好看的小说)这其中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花,瞧了一圈,眼睛瞥到墙角处放着一大束梅花,晚上也开的煞是好看。 “喜欢梅花?”南宫越在我耳边轻声问。 我点点头,他拿起那束梅花放到我手里:“小敏,送给你。” 胭脂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想必她定是以为我跟南宫越是gay了。 我爱不释手地捧着,不时地用手摸一摸,鼻子嗅一嗅。南宫越被我逗乐了,他付了银子,转头问我为何喜欢梅花?南宫宣也望着我,想知道答案。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小敏,你真是个奇女子,这出口成章的本领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南宫越掩饰不住地赞叹道。我低头不语,心里嘀咕:“这是我小学学过的诗。[.超多好看小说]” 站在一旁的胭脂一副了然的神色,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又逛了会,实在有些走不动了,这身板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我暗叹真是老了老了。我轻轻拽了拽南宫越的衣袖,跟他说累了想回府。南宫宣送了胭脂回去,然后出来跟我们一起乘了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上南宫宣并未过多言语,倒是南宫越说个不停。我瞧着一反常态的兄弟俩,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我实在看不下去南宫宣这副死样,不跟我斗嘴我觉得闷的慌,所以我故意挑衅他: “南宫宣,你这是不是婚前恐惧症啊?离结婚还有半个月呢,怎么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婚前恐惧症……是什么?”他瞪大眼睛看我。 “哦……就是结婚前有些害怕,怕结婚后生活不和谐,怕没自由等等所表现出来的焦虑、烦躁。”我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哈哈,焦虑、烦躁?你觉得会吗?我堂堂皇太子,娶个太子妃而已,又何来的焦虑、烦躁?”他不以为意地反问着。 “那你今晚为何如此反常?”我不死心地问他。 “我不是反常,我是在反思。我看你初见到五弟的时候就一副色女相,好像没见过男人似的,后来又看你没有女儿家的矜持,追他追的还挺紧的……我想学习借鉴下而已。”他始终不忘揶揄我。 “哪里哪里,笨鸟先飞嘛。”我干脆大言不惭起来,气死他。 “噗嗤”南宫越没控制住笑喷了出来,“笨鸟先飞?你这词用的……” “哈哈……”马车里传来我毫无形象的大笑声。 “南宫宣,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我见他稍微活过来了点,趁热打铁道。 “问。”他懒懒地靠在马车上,微闭着眼睛,用手揉了揉轻皱的眉心。 “你喜不喜欢严如玉啊?”其时我问了一句大大的废话。 “当然喜欢”他仍是一副懒散的样子,眼睛都不睁的说道“灵都第一美女,哪个男人不想要?” “你仅仅因为她长的美么?”我无语,在心里腹诽道:“真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长的美看着舒服就娶回来,如果用心去爱一个人岂不累死?”他不答反问。 我张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真为他的女人们感到悲哀,竟喜欢这个不懂爱为何物的男人。 回到燕王府我才觉得是真有些累了,南宫宣没有下车就直接回了太子府。南宫越要跟着我去怡心阁同我们一起守岁。我没反对,便由着他跟着。 雪云和莺儿见我们回来了忙着给我们端茶倒水的。 我猛灌了几口水,衣服都懒得换,顾不得南宫越,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守岁一事在梦中便完成了。 第五十二章 元宵夜宴(1) 新年几天都没见到南宫宣的人,听南宫越说他在忙着准备婚事。(.)我便与南宫越时常在风雨亭里吟诗作对,弹琴对弈,日子过的也如流水般飞快。 转眼已经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宫里传来圣旨,帝后要在正月十五晚举行赏灯会,邀请众王爷、重臣携女眷一同前往。旨意是南宫宣亲自送来的,他久未出府肯定憋得不行了。 这里要说下,启国的皇子们成年后都要搬离皇宫,搬到各自的府邸居住。这太子府与燕王府也就隔了三条街,离皇宫更是近的很。 “还带女眷?”南宫越问南宫宣,其实他不是不明白规矩,只是他不愿意带我出去而已,他不想也将我置身与危险当中。 南宫宣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我:“带她啊。” 我也不喜欢那种场合,磕头行礼,那些繁文缛节要人命的。我连连摇头加摆手说道: “不行不行,我娘说了,我是个由内而外的怂人,像我这种五行缺心眼的人,要远离人群免凑热闹,还有啊,曾经有个算命先生说我今年有血光之灾……”这些经典台词我可是张口就来的,哼哼。 不过南宫宣显然不相信:“你怕什么啊?又不会吃了你。你跟好了五弟就说是他远房表亲就行了。” 我还想说什么,南宫宣挥了挥手,打断我的话:“行了,就这么定了,先给我倒杯茶。” 翠儿忙上前伺候。 “不,我要喝她那的茶叶泡的茶。”南宫宣阻止,慵懒地斜靠在木椅上,冲我抬了抬下巴。 “我那的茶?”我一脸疑问。 “你园子里种的。”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却显得很疲惫。 “那是我跟煜儿亲手种下的,只招待贵客,你怎知?”我显然不乐意为他效劳。 “看到的。”他说的轻描淡写,似是有意又似无意地皱了下眉。 “小敏,我也想喝,你那的茶可真香。”南宫越走过来,做出一副嘴馋状。 “好吧,你们等着。”虽然嘴上逗他,但心里却觉得无限满足。我转身朝怡心阁的方向走去。 等我回来的时候,南宫宣已经走了。 “咦,他人呢?”我看看独自坐着的南宫越。 “府里有事,让他先回了。”南宫越笑着说,起身走过来将我按在椅子上。 我放下手中的茶叶,有点担心地说:“我曾听说这宫里的繁文缛节很多,而且在宫闱之内定是要谨言慎行的,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随时可能小命不保,是不是?” 他呵呵笑起来,那笑容干净明朗:“哪里有那么夸张,放心吧,况且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其实我哪里是怕出事,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是个疏懒的人,最见不得那些虚假的客套和烦人的礼节。不过南宫越这么认真的样子对我还真是受用,我安心地点了点头。 入夜时分,我和南宫越乘着马车向宫门行进。南宫煜去了隔壁庄大人家同他小女儿玩耍,便没有跟过来。那些宫人看了腰牌和烫金名帖便放了行。宴会设在梅苑,我这是第一次来宫里,不禁有些小激动,这皇宫不像故宫那般气势宏伟,但建筑风格多变,精致典雅,回廊曲折迂回,小溪叮咚,花香扑鼻…… 第五十三章 元宵夜宴(2) 一进宫门我们便下了马车,南宫越带着我徒步向梅苑的方向前进。[.超多好看小说]我紧跟着南宫越,生怕走丢了,一路上碰见的宫娥太监皆对南宫越行礼。 我斜眼瞅他,打趣着说:“哟,还真有点王爷的架子。” 他挺了挺腰板,一扬头:“那是自然。” “你就美吧。”我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宫人侧目,我赶紧闭了嘴,低调低调。 来到梅苑的时候,很多座位上已经坐了人。一个小太监见来人是燕王,赶忙上前引路。又将我带往女眷坐的地方,我顿时有点心慌了,这么大个皇宫,万一走丢了怎么办?我可是千年难遇的路痴啊~ 南宫越看出我的慌张,用他那一贯的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和温柔的声音对我说: “别担心,我就在旁边,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听他说不会走远,我才放下心来,跟着那个小太监入了女眷席。 我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南宫越,他只是跟周围的一些大臣公子寒暄了几句,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时朝我暗送秋波。 我趁着皇上、皇后还没到,先将场地熟悉一下。话说我有高度近视,一直靠戴隐形眼镜泡仔,可到了这古代连近视的毛病也没了,这可是大大的方便。 梅苑的最里边设了一个很高的看台,一律用明黄色的龙凤纹锦缎装饰铺就,看台周围也是一些桌椅,估计是身份比较高贵的皇子公主的座位,再下边靠近舞台的地方就是我们坐的位置了,差不多跟舞台齐平,桌椅也比较多。 我又用眼睛扫了一遍周围,碰上南宫宣似笑非笑的眸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站着,并没有在皇子席位上落座。我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去看他,但我明显感觉到有某一种眼光一直在我身上chuachua地射着不肯离去,不用多想,肯定是那个南宫宣。 我正兀自悠闲自得的时候,一个公鸭嗓子宣道:“皇上、皇后驾到。” 一干人等统统下跪,我跪在人群里,偷偷用眼睛去瞄路过眼前的一群人,最前面的是皇上皇后,他们同坐一台步撵,皇上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明黄色龙纹大宴服,脚着皂文靴,腰系金玉带,虽然年近不惑,但仍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样貌。他笑容平和,却是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 皇后则穿着与皇上同样颜色的服饰,袖袍和腰身上皆是腾飞的凤。螓首蛾眉、丹唇外朗,虽然眼角有了细细的眼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雍容华贵。带着错金甲套的手自然地在身前交握,眼睛轻扫着伏在地上的众人。 后面跟着的几个嫔妃皇子,也个个算得上人中龙凤,我心里不禁腹诽,这皇宫里难道把生的丑的人都给掐死了吗? 最后面是一队皇宫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过去了,过了一会才听到一声:“平身。” 因为跪的有点久,爬起来的时候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时一双纤纤玉手及时地轻轻扶了我一把,才使我幸免于出糗。 我落座的时候抬头看她,好一个冰肌玉肤的女子,一双杏眼圆睁,贝齿如玉,轻轻咬合,脸上是一抹清浅的笑,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端庄秀丽,一派大家闺秀之气。我冲她点头致谢,她亦回我一个微笑。席间得知她是镇远大将军黎镇亭的女儿黎芊芊,是六皇子的未过门的妃子。这六皇子是太子爷的一母同胞的弟弟,我只道我是燕王的远房表妹。 第五十四章 元宵夜宴(3) 我同她聊着,也不忘观察一下四周。我朝着皇上、皇后的方向望去,虽然前段时间就听闻皇上龙体抱恙,但今日一见,却觉得他气色不错。 坐在皇上身边的便是南宫宣,他一脸意兴阑珊,很显然对这样的活动丝毫不感兴趣。我不禁扬起一个笑容,觉得他此时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敏姑娘,你笑甚?”黎芊芊面带微笑,凑近我问道。 “额……我只是觉得这宫里可真是热闹,头一回来,真是开了眼。”我赶紧瞎扯一通,当然不能跟她说是因为看见南宫宣这副德行才笑的。 “是啊,这宫里有趣的事可多着呢。”她说着正了正身子,用绢帕抵在鼻尖,抿嘴一笑。 我又望向高高的看台,皇后的身边坐着嘉泳公主,她与我第一次在怡和山庄见她无异,只是这次着了一件大红色的朝服,鲜艳夺目,像牡丹一般雍容华贵。 我正看的出神,皇上身边的公公又开始扯着公鸭嗓子宣布宴会开始。 底下立刻肃静了起来,只见皇上面露微笑,轻轻举杯,略带沙哑的浑厚男低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今日是元宵佳节,朕同皇后再次设宴,祈福大启国四方升平,国泰民安。[]” “四方升平,国泰民安。”众人皆举杯和着。 皇上拿着酒杯的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圆,仰头一饮而尽,众人端起酒杯,向皇上鞠躬,也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这酒不似那日在百花楼喝的酒那般辛辣,略微带着点甜,一股花香扑鼻,很好闻,也很好喝。 只见皇上拍了拍手,舞台上便有十来个美女鱼贯而出,千姿百态,腰肢如弱柳扶风一般纤盈弄巧。这宫里的女子还不是一般的出色,单单这些宫女舞姬都个个如花似玉,更别说那些公主妃子了。 我的心思并不在看节目上,我拿眼睛偷偷瞄南宫越,看他一脸春风般的正看向我这边,我不禁脸红心跳。他还在就好,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的心慢慢放踏实起来。 我又看向南宫宣,位置太过醒目,让人一眼便能看到,其他皇子如众星拱月般将他们围在中间。他的脸上依旧是意兴阑珊的神情,偶尔无奈地听皇上、皇后说话,偶尔轻抿酒杯里的酒…… 我收回目光,在掠过南宫越的时候,瞥到离他不远处的方恩,玉面粉雕,只是他脸上的憔悴依旧,虽然年纪与南宫越相仿,可现在看来,却感觉要大出很多。萧晨坐在他们旁边,仍旧是一副万年冰山的脸,不时跟方恩交谈,却是毫无表情。 梅苑里乐声震天,灯火通明,将整个梅苑照的如同白昼。整个园子里的梅花也开的异常热闹,就如同这观花的人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表演终于结束了,皇上宣布大家可以随意走动,在宫中赏花赏灯赏佳人。我早就坐不住了,跟黎芊芊告辞后便直奔向南宫越,南宫宣也跑了过来,我一回头,发现冷面神和刚才那位帅哥早没了踪影。 “带我去逛逛吧……”我拉着南宫越的袖子,轻轻地摇晃,嘟了嘟嘴,撒娇地说道。 “嗯,走吧,我们去曲池,正好一会方恩和萧晨去那找我们。”南宫越说着看了看南宫宣。 南宫宣撇撇嘴,不发一言,慢悠悠地迈开步子。 这往曲池的路上挂满了各色灯笼,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南宫宣,你今日怎么转性了?往日你若是见着这来来往往的姑娘们,指不定要怎么调戏呢,今日倒像出了家似的。”我看着走在身边的南宫宣开始取笑他。 他望着我,脸色比这些灯笼还好看。 “你别笑,一会指不定谁笑不出来。”他的语气里一点玩味的意思都没有,冷峻如这夜色。 我错愕地看看南宫越,他也看看我,面面相觑。 曲池是一个靠近城墙的池塘,池塘边上有一些石凳假山,假山上有一个凉亭,有点像燕王府的风雨亭。月色下,池水很安静,只是星星点点地反射了一些月亮的光华。今夜皓月当空,天涯共此时。 凉亭的四角上都悬挂着灯笼,虽不如白昼那般明亮,但也能将人和物看的清清楚楚。我们三人刚在凉亭的石凳上落座,两条人影从前面的假山后转了出来,待走近一看,原来是冷面神和方大帅哥。他俩一个箭步便跨到了凉亭里。 今晚的几个人真是怪透了,除了南宫越依旧温和,万年冰山依旧冷酷外,南宫宣和方恩真是不知道哪跟哪。 我忽然觉得很压抑,方恩冲进凉亭之后就没有看别的人,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张了张嘴,嘴唇在颤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方恩……”南宫越轻轻唤他,他充耳不闻。 南宫越又看向南宫宣,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南宫宣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他脸色冷凝,脸上的咬肌起伏突兀,一言不发,最后干脆撇开了头脸。 我只觉得方恩的身体在向我逼近,我有些害怕的向后退,可是已经退到栏杆了,他终于爆发,一步跨上来死死地抱住我,嘴里不停地念叨:“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南宫越上前一步猛地拉开他抱紧我的手,我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他松开的刹那不住地咳嗽,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方才方恩趴在我耳边时,嘴里呼出的热气轻轻回荡…… 第五十五章 左相千金 “小慈,你终于回来了,你还活着……”方恩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重新将我抱住,我只感觉到有热热的东西流进了我的脖颈间,他哭了? 听到他喊“小慈”,我犹如被雷击中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南宫宣和南宫越拉开。方恩仍在掉眼泪,嘴唇紧咬着,能看到渗出来的血色…… “你说什么?你说她是方慈?她是方慈?”南宫越不置可否地睁大眼睛,拼命地摇着方恩。此时,比我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恐怕就是南宫越了。 方恩点了点头,幽幽地开口道:“她是方慈,她是我的妹妹方慈,是我找了近两年的方慈!” “不可能,我怎么会是方慈?不可能……”我不想当方慈,我不想跟南宫越分开。 “你们都知道是不是?你们都知道为什么就我不知道?”南宫越大声吼到,我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向温和如春风般的南宫越怎会这般失控? “五弟,你冷静点,方恩刚才在宴席上见到她才知道的,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我们才在这里会合的,我们也是刚知道。[.超多好看小说]”南宫宣伸手去扶撑在石桌上的南宫越。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你见到他?为什么在我要皇上赐婚的时候找到她?为什么?”南宫越推开南宫宣,一拳打在凉亭的石柱上。 石柱上的灯笼被震的直晃。照在地上的人影忽长忽短。 他的指关节渗出血来,触目惊心。 “越,你不要这样”我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泪水擦了他一身,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我不是方慈,我也不要做方慈,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不是方慈,我跟她只是长的像,我根本不是你妹妹,我一点都不记得你!”我转过头冲方恩吼道。 “那你告诉我,你的后脖颈处是不是有块蝴蝶形的胎记?”方恩稍微控制了情绪,试探性地问我。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气氛就像在等待某种宣判一样。 “不,我不是方慈,我不可能是方慈……”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后脖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拼命地摇头,身体一直往后退,上半身几乎已经快要悬在半空了。 方恩一把拉过我,使劲地摇了摇我“你是方慈,你是方慈,我们找了你快两年了,难道你忍心父母为你日渐憔悴吗?你忍心看到我每日奔波吗?……” 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巧合吗?我的后脖颈间确有一块蝴蝶形的胎记,那是我生在二十一世纪就有的,这也许是巧合吧?我不想承认我是方慈,我不想跟南宫越分开,不想……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心越揪越紧,感觉胸口一阵窒息,疼的我生不如死。 我看到南宫越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们也都已经确定我就是方慈了,只是我已经不记得我是谁,我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灵魂附上了一个落水的女子,那女子便是方慈吗?她遇劫跌落悬崖昏迷时是我的灵魂让她复活了吗? 或许,她已经死了…… 方恩看到我受惊的样子,又十分不忍,轻声安慰我道:“小慈,我先带你回家看看爹娘可好?” 我茫然地站在那里,垂手而立,风轻轻地撩拨着我的及腰长发,夜沉如水。 方恩轻轻地牵起我的手,我任由他带着我走。 不知道怎么到的左相府,只听见进府时一个家丁惊喜万分地进去通报。然后就是方天城和夫人由下人扶着赶到中堂。 方恩将我轻轻地扶坐在椅子上,我淡淡地看向他,他的脸上满是心疼。南宫宣、南宫越和萧晨只是站着,一言不发。南宫越的脸上写满了悲伤,我想去安慰,却觉得无力的很。 方夫人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我,一下扑了过来,抱住我失声痛哭: “女儿啊,你可回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被她的哭声感染,不禁落下泪来,她这般心疼她的女儿,而我自己的妈妈却将我弃之不顾。即使是方家小姐真的死了,她的身体借给我,我也要替她尽这份孝心。 我伸手替她擦掉眼泪,轻轻环抱住她,在她耳边颤抖地喊着:“娘……” 只这一声,在场的丫鬟家丁无不落泪。他们的小姐回来了,失踪了将近两年又回来了…… 方天城毕竟是男人,哪怕再开心也只是悄悄地抹着眼泪。 方恩说的对,方慈的父母为了这个女儿寝食难安,而他这个哥哥也是四处奔波,这一家人为了这个女儿倾其所有,不过是抱着一丝寻回的希望,不曾放弃。虽然我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我只是跟南宫越相守到老,但是,眼前的这家人,让我如何拒绝? 或许,我跟南宫越还有别的机会,只要我们肯努力,不是么? 我是方慈,方慈回来了…… 我望着这个陌生的家,却感觉到熟悉的亲情,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方天城吩咐人去请大夫,又派人送信进宫里,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激动与开心溢于言表。 我看看站在一边的南宫越,面如死灰,他知道一旦我做回方慈,他将与我擦身而过。南宫宣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兄弟两人默不作声地对望,清清冷冷。 看到南宫越如此模样,我心如刀割,只觉得胸口一阵戾气,起伏难忍,嘴里泛起丝丝腥甜,猛然张口,一口血吐了出来……见到的最后一个场景不过是众人手忙脚乱,惊呼着朝我围拢过来。 第五十六章 寂寞如他 第二日醒来时,我不是在怡心阁,面前的丫鬟也不是雪云和莺儿……我有些失落。 小丫鬟看见我醒来,喜上眉梢:“小姐您醒啦?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玉儿给您唤大夫去……” “玉儿?”我有些乏力。 “奴婢在呢……小姐有何吩咐?” 我试着坐起来,却被一个人冲过来制止,我抬头撞上他关切的眸子。 方恩? “小慈,你躺着别动,”方恩的声音轻柔又温暖,他又转过头对玉儿说:“去请大夫。” 玉儿领命跑了出去,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道理我是应该叫他哥哥的吧?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小慈想说什么?”他微笑着看着我,这个哥哥可真是温柔,我想他平日里对方慈肯定是极好的吧? “小慈有一事相求”我抓着他的手,他点头,“能不能派人去燕王府把雪云接过来?”他愣了一下,只是几秒的时间便点头说:“好,我现在就派人去。方正――” “等一下,还有,还有我床头柜子里的一串檀木手链,一并带来。”我想起那串手链,急忙补充道。 “你放心吧。方正――” “奴才在。”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出现在门口。 “你立刻去燕王府将一个叫雪云的丫头接来府中。” “奴才遵命。”那个叫方正的侍卫领命而去。 方恩重又坐回床沿上,直到大夫和方天城夫妇进来,他才让出位置让大夫诊治。 屋子里很安静,只听见各自喘气的声音。 “大夫,怎么样了?”方恩终于忍不住问道。 “少爷请放心,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受到惊吓加上身心疲劳,多休息几日就好了。”大夫说着动手开药方。 “但她好像不认得我,是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在皇宫我竭力否认自己,对他又像是陌生人,他也难免会有此一问,方天城夫妇也是着急地望着大夫。(.) “小姐她……可能是得了失魂症。”老大夫犹豫地开口。 “失魂症?”众人一起问道。 “是” “这病要如何才能大好?”方恩急切地问他。 “这个可不好说,这失魂症是受某些刺激或重物撞击脑部导致的,能不能大好可要看小姐造化了,说不定三两月便可大好,也说不定……”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众人已经了然。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只有众人担忧地看着我的眼神。 “小姐……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屋里的安静,雪云狂奔着跑进来,身后跟着南宫越。 雪云见到我,扑到床前,一下哭了出来。我摸摸她的头,无力地笑着说:“傻丫头,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哭什么啊?” 闻言,她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去了趟宫里你就变成方家小姐了?” “我也不知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我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淡淡地说道。 南宫越站在雪云身后,看她止住了哭声,慢慢走到床边,雪云识趣地让了位置给他。才一夜,他便憔悴了很多,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有些凹陷,他可是一夜没睡? “越……” 声音还没发完全,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南宫越一把拥我入怀,什么也不说,只是用脸颊蹭着我的脖颈,他身上热热的,我尽量装作轻松,脸上是笑着的,却是一副哭腔问他: “怎么了?你也怪怪的……” 他放开我,努力笑了笑,用食指点了一下我的鼻尖,笑着说: “傻丫头,你终于回家了。” 我听得出他的这句话用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努力才说的出口,他心里的不甘和酸楚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啊,我回家了。”我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滑落。 “别哭,这是好事。”他伸手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你的手链。”他拿出那串檀木手链,为我戴上。 调整了情绪,又起身转向方天城夫妇,缓缓开口道:“本王跟太子曾去鹅城办事,路上遇见方小姐有难,遂将她救回带回了府上,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一直留在府上,让二老担心了……” 南宫越轻描淡写地说着,只字不提我在宴春楼的事。 我感激地看向他,方天城夫妇一听就要下跪,被南宫越扶起,他们老泪纵横,颤抖地说: “多谢王爷救小女一命。” 摆了摆手,他的眼中毫无波澜,寂寞如古井。 第五十七章 皇后召见 众人先后散去,只留下雪云和玉儿伺候我。(.)雪云不敢相信我进了一下宫,身份一下就变了,居然成了方家小姐、太子的未婚妻。 只是她知道我与南宫越的两情相悦,这个时候突然归位要嫁给太子爷,不免也有些担心,她不敢在我面前提南宫越,怕我伤心。 今日已是正月十六了,离太子大婚只有一日。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提起这事,我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些,我想这皇后一定会将错就错,找些借口让那严如玉顶替了我,好为她办事,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嫁给南宫宣了,或许我跟南宫越还有一丝机会。 我进了些水和食物,觉得力气恢复的些,本来就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吓着了而已,所以躺了一上午就忍不住要下床了。 这冬日的相府不算冷,四周都有火炉暖着。 雪云扶着我在园子里走了走,我住的地方叫“毓秀斋”,看来这方家小姐还真是书香门第,应该也是多才多艺的吧? 我只在毓秀斋附近转了转,这左相还真是如传言的那般清廉,府上的摆设和建筑都是简单而大方,几乎没有用什么奇珍异宝,多栽植花卉和树木,空气极好。 我不敢让自己去想南宫越,他的眼神那般落寞,我只能在这冬日的阳光下微笑,去接受一段新的命运。我时常在想,这世上是否真的有宿命轮回一说,要不然我跟南宫越的命运为何如此戏剧化? 我正想的出神,方天城夫妇领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匆匆赶来,然后对我说:“皇后娘娘懿旨,跪下接旨。” 众人跪下,太监用公鸭嗓子念道:“传皇后娘娘懿旨,听闻方家小姐方慈已经平安回府,哀家甚是想念,特令方甄氏明日将令嫒带进宫来与哀家一聚,钦此――” “谢皇后娘娘。”众人答道。 雪云扶我起身,我的一颗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这皇后召见到底所为何事?是想劝我退婚还是想让这婚事照常举行?我一时还真琢磨不透。如果是劝我退婚那倒合了我的心意,至于他们的阴谋我也懒得去理。如果是婚事照常,那我就有点不明白了…… 送走了来传旨的公公,方夫人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 正月十七。 方夫人带着我进宫,下了马车直奔乾宁殿。一轮新日照耀着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金光,乾宁殿显得耀眼而大气。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错落有致,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飞檐一角。乾宁殿那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飞檐上惟妙惟肖的龙凤,金鳞金甲,似欲腾空而飞。 来到乾宁殿门口,守门的小公公通传了一声,便让我们进去了。这乾宁殿里面更是奢华阔气,明黄色的主色调,除了那些瓷器花瓶之外,眼睛所能见到的东西皆是镀上了一层鎏金,金光闪耀。一进门就是一段高高的台阶,台阶上一张大大的贵妃椅,看起来舒适又高雅。这台阶就是为了突显这皇后的高高在上吧?我不禁腹诽起来。 “皇后娘娘驾到。”一个女官打断了我的思绪。 “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我和方夫人应声跪地齐呼。 “都起来吧……”皇后已经下了台阶,走到我们面前。 皇后陈氏大概四十岁的样子,脸色红润,身体有些微的发福,皮肤还算细腻,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只是眼角有一些细纹。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如我初见她时没什么两样,只是这笑容更加平易近人了些。 “来人,赐坐。”我正偷眼打量她,她反倒一副笑眯眯地样子吩咐下人。 “谢皇后娘娘。”我和方夫人福了福身。 “这又是快两年没见了吧?小慈这孩子真是越发的水灵漂亮了。”皇后说着走到我面前,她站着我不敢坐,只能跟她面对面站着。她执起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手指上戴着长长的甲套,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谢皇后娘娘夸赞。”我假装乖巧地回答。 “上次让你跟你娘去替哀家进香,让你遭歹人所劫,哀家一直心里不安,日日祈盼着你能早日回来,这下总算回来了,哀家的这颗心啊,也总算安下啦……”陈氏一脸笑容可掬。 “谢皇后娘娘日夜记挂,方慈有罪,不该让娘娘这般担心。”话说哄死人不偿命,况且她是皇后,我能怎么着? 皇后笑着,向那张贵妃椅走去…… 第五十八章 太子正妃(1) 趁她转身的背对我们的时候,我递了一个眼神给方夫人,她的脸上有忐忑和不安。这古代的妇人啊,出嫁后终日在家相夫教子,如若不是身在皇宫,不是从小历经勾心斗角的洗礼,哪里有什么处变不惊的定力可言?况且这方夫人为人忠厚老实,平日里安分守己,在皇后面前可真是大气都不敢喘的吧? “慈儿啊,这两年来可委屈你了,快给哀家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事啊?”皇后靠在贵妃椅上,目光不离我身,虽然含笑,但总有一种威慑力。 “不敢欺瞒皇后娘娘,这两年来慈儿得了失魂症,之前之事倒是一点都不记得。”我迎向她的眸子,露出坦然的神色。 “只是慈儿醒来时已经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也不知被何人所救,于是就想出来找找亲人,结果途中遇到歹人,幸得太子爷与燕王爷相救,才得以保全残命。”我半真半假地说道,不愿说出大柱母子也是怕他们遭人毒手。 “这两年,慈儿倒是一直住在燕王府,由燕王爷照料着。” “哦,是吗?”她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我不禁暗笑她的虚伪,如她这般高高在上,在得知我回来的时候就应该弄清了这两年来的事情,她这么夸张的表情无非想让我自己说出来罢了。 “这越儿也是,十年前娶过一个妃子,可因为生下煜儿难产而死,也真是可怜,这越儿也就再没成亲,他这般留你在府中,想必你们的感情甚好吧?”她面露微笑。 我一惊,这被她道破心事还真是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埋下头去,心里嘀咕着,她到底想怎么样。 “慈儿啊,你这一回来可真是让哀家高兴,可也真是给哀家出了一个难题啊――”皇后开口,故意拉长声音。 “不知道慈儿能做什么为皇后娘娘分忧解难?”我知道她是指太子婚事一事。 “你这一失踪就是两年,本来你跟宣儿是早就定了亲的,可是两年来始终没有你的消息,这太子都二十八了,虽然顽劣,但也不可能一日不成亲啊,这才刚给他指了婚,这你又回来了……这该如何是好啊?”听她的意思我还不该回来了……瞄了个咪的。 “一切听凭皇后娘娘安排。”这个老狐狸,就想让我主动退位让贤,让那个严如玉做太子正妃,但她根本不知道,我才不稀罕什么太子正妃呢。 她听得喜上眉梢,没想到我这么顺从。早就猜到她的心思和计谋,我又何必自讨没趣逼她来硬的呢? “那明日太子大婚慈儿可要过来吃杯喜酒哦。”她笑着摩擦着手指上的甲套。 “慈儿遵命。”我立时心下大喜,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嫁给那个南宫宣了,那我就可要跟南宫越在一起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一时间我竟有些感谢这个皇后娘娘。 “不过――”她刻意拉长了声音,我一个激灵,莫非被她抓住了脸上的神色?被她猜到我无意嫁给太子?果然,她开口道:“既然你也与宣儿定了亲事,你又没犯什么错,这门亲事断然是不能取消的。” 第五十九章 太子正妃(2) “不过――”她刻意拉长了声音,我一个激灵,莫非被她抓住了脸上的神色?被她猜到我无意嫁给太子?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小心思一定会被扼杀在摇篮里。[.超多好看小说]果然,她开口道:“既然你也与宣儿定了亲事,你又没犯什么错,这门亲事断然是不能取消的。” 我在心里大叫一声:“什么!”顿时垮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嫁给太子做小妾吗?这跟我的原则有悖啊!这个老狐狸,知道方天城没有军权在握,只靠着一片丹心效忠皇上和太子,对她没有夺权上的太大威胁,但毕竟方天城是一朝丞相,这人心还是有的,如果我做了太子的小妾,她在安排那个严如玉给我弄个小鞋穿,到时候由不得他不听话,我可真是成了活脱脱的人质啊!!! 况且,我想她最终目的应该不在此,就她刚才道破我与南宫越的感情甚好,如果她硬生生拆散了我们,南宫越必然心里难以释怀,南宫越是铁骑将军,手握兵权,他跟南宫宣难免会有隔阂,这样一来,南宫越站在谁一边都是不好说的。 果然是一箭双雕,退婚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这样反倒成全了她。 老!狐!狸!我在心里一字一顿地骂道。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让慈儿也嫁给太子殿下?”我明知故问,且是一脸的乖巧顺从。 “太子目前只有两位良媛一位良娣,正妃和侧妃的位置尚有空缺,既然许了如玉为太子正妃,那只能委屈慈儿做太子侧妃了。”她一脸安抚地看着我,又转头问方夫人:“夫人觉得如此安排可好?” 方夫人诚惶诚恐,哪里敢说个“不”字,她起身福了福身道:“一切听凭皇后娘娘安排。” 完蛋了,我真要嫁给那个南宫宣吗?他有那么多老婆,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我早说过我是男人与牙刷不与人共用,可是,可是我现在反抗的了吗?要不――就逃跑?跟南宫越私奔?太刺激了……可是万一逃了这方家怎么办?真是头大! “那就这么定了”皇后一脸怡然自得,我以为她没了下文,没想到她又缓缓开口道:“这几日哀家总觉得腰酸背痛,又没有个说体己话的人,不知道夫人可否留在宫中几日,陪陪哀家……”她这话像是在询问,但更像是命令。 她是不是有读心术?丫丫个呸的,我心里一旦有些小心思都被她扼杀在摇篮里。用方夫人做人质来威胁我乖乖嫁给太子,真是厉害。我还有的选择吗?连私奔都没的选了,要奔也只能选南宫宣奔了,气死!我悄眼看了一下方夫人,只见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连头都没敢抬一下,不禁感叹这古代等级制度的森严。 “是……”方夫人行礼答道,又看了看我,我示意她安心。 “那哀家差人选个良辰吉日再通知慈儿,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陈氏悠悠地开口,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 “是,那慈儿先行告退了。”我福了福身,想着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再这么待下去,我估计会被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 第六十章 太子大婚 回到相府,我将事情经过告知方天城和方恩,他们若有所思,又没对我说什么,只是方恩闲闲地问我可愿意嫁与太子?我连连摇头,他叹了口气。(.)其实方家人并非愿意让我嫁入皇室,只是太子小时候对我随意说出口的承诺,说将来一定要娶我。这种童言无忌的话竟被一些有心人利用。而现在的那个太子爷也早不是当初的小孩子,甚至是后来的十几年里他都未曾见过我,何谈婚事? 明日便是太子大婚之日,皇后要我去喝喜酒一事我有些犹豫,我想以后见南宫越的机会定是越来越少了。算了,我咬咬牙,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的。 回到毓秀斋,雪云就一脸担忧的问我皇后有没有为难我之类的。我只是跟她说皇后要我嫁给太子做侧妃。她不敢相信地“啊?”了一声,然后声音压的低低地说:“那燕王爷怎么办?”我的心被她的话撞击了一下。(.好看的小说)虽然我与太子并非你情我愿,但在这样的时空里,皇命大于天不是么? 燕王? 南宫越? 我从此该和他陌路了吧?再也不可能跟他在风雨亭琴箫合奏,再也不可能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更加不可能与他朝夕相处了……我不禁叹了口气。 “小姐,您别多想了,这圣意难侧,懿旨又不能违抗,太子也不错,人挺好的”雪云终是怕我难过,开始不停地夸起南宫宣来。 “我知道,”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已经认命了,我也明白身在一个时代就有一个时代的使命,很多事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左右的,而且,身边有了牵挂之人,又怎么能活的随心所欲呢?你说的对,太子爷也不错……” 雪云对我说的这番话并不是很理解,她想了半天没弄懂,干脆就不想了,抓着我最后一句话:“是啊是啊,太子爷对我家小姐也挺好的呢……” 安静的毓秀斋里,只有我与孤灯相伴。方恩说的太子幼时随口说的一句话,竟让我成了陈阿娇,这金屋藏娇的故事纵然浪漫,但结局是不是太悲惨了点?我不是陈阿娇,也不想做陈阿娇。 但在这里,我是人微言轻的方家小姐,退一万步想,方夫人的命,方家一家人的命,甚至是南宫越的命都可能是系在我身上,我又如何拒绝? 正月十八,太子大婚。 那天的太子府热闹无比,进进出出上门道贺送礼吃酒的人几乎要将太子府的门槛踏平了。我跟着方恩前来道贺,其实我是真心想道贺的,但一想到我之后也要嫁进这里便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 我躲在回廊的里边,可以看到进门的地方。方恩在跟冷面神说话,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神与南宫越撞上,他冲我一笑,那笑里再没有初见时的纯净了,难怪人家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啊,若只如初见,我同他是多么美好。 他走到我身边,语气故作轻松地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很快也要嫁给三哥了,其实――三哥也挺喜欢你的,我相信他会好好待你。” 我看着他眼里的酸楚,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只是低头抿嘴一笑,再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将视线移到了进门处。 锣鼓震天,新娘已经被迎进了太子府,太子爷正掀开轿帘牵出新娘呢。今日的严如玉,一袭盛装打扮,头顶大红盖头,在南宫宣的牵引下跨火盆走正门进到正厅。 我没有进去观礼,只是坐在没什么人的回廊里听着里面的吵闹声。 “慈儿,走,进去闹洞房。”方恩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虽然我无心跟严如玉争宠,但是谁让她是皇后的人,保护好自己的措施还是要做的。 我随方恩来到玉漱苑,这里是严如玉的寝宫,也是新房。严如玉的头盖已经被揭开,眼含羞涩地站在南宫宣身边。 这样一个美人,我才不相信风流如南宫宣这般的男人会不动心?虽然南宫宣前一天还那么肯定对我说死心爱一个人很累,但现在他已经一把搂住严如玉,也不顾众人在场,得意地说道:“众兄弟姐妹看看,如何?我这个爱妃是不是倾国倾城啊?”说着在严如玉脸色啄了一下,严如玉的脸更红了。 “是啊,皇兄好福气,娶个这么漂亮的嫂嫂。”说话的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间跟南宫宣有几分相似,明眸皓齿,却也是玉树临风。 第六十一章 洞房花烛 “六弟不用羡慕皇兄,你那未来的媳妇不也是如花似玉么。”南宫宣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六皇子南宫寻,我心想这皇家的人怎么都是优良品种啊?就找不出一个丑人来? “今日一定要跟皇兄好好喝个痛快,不喝尽兴了不让进洞房。”说话的是一个一脸英气的男子,年纪应该比六皇子年长。 “好,今日为兄就陪四弟喝个痛快。”南宫宣说完已经一仰头喝了一大碗酒。 四皇子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下面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方恩、南宫越、冷面神萧晨都一一向南宫宣敬酒。南宫宣是真的开心吧,来者不拒,很爽快仰头就喝。他的手一直放在严如玉肩上,一副亲密像。严如玉也是娇滴滴地依偎着他,让人看起来觉得他俩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嫂嫂,来,我敬你一杯。”六皇子跳了出来,示意宫女给严如玉拿酒。 严如玉顿时就呆了,连连摇头说自己不胜酒力。但是南宫寻并不罢休,亲自拿了酒碗递到严如玉眼前说:“平时不喝没关系,但今日是皇兄和嫂嫂大喜的日子,怎么能不喝酒呢?” 下面的好事者也在起哄。 严如玉拿一双可怜的眼睛看向南宫宣,向他求救。(.无弹窗广告) “如玉不胜酒力,就由我来代劳吧,都是自家兄弟,别这样玩嘛。”南宫宣说着夺过南宫寻手里的酒碗,准备仰头就喝。 “慢着,皇兄”南宫斐跳出来制止,“这酒非嫂嫂喝不可,你替代不得。” “就是就是,哪有新娘子不喝酒的?”下面又是一片起哄声。 我看见南宫宣的眼里稍纵即逝地闪过一丝了然和得逞之意,是我看错了吗?他了然什么?又是什么得逞了?再想看清楚,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潇洒不羁。 下面的人不依不挠,非要严如玉喝,南宫宣端着酒碗的手久久没有抬起来。 “殿下,既然这样,就由臣妾喝吧。”严如玉看着似乎有些喝多的南宫宣,接过他手里的酒碗,一闭眼,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嫂嫂好酒量。”南宫寻赞叹道,又顺手给她倒满。 我了然。 原来这对兄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过是演戏给严如玉和四皇子看。南宫宣做出一副不明就里、贪图美色的样子,就是要让皇后他们放松警惕。但是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在我嫁入太子府后一年才知道的。 下面的人开始轮流敬南宫宣和严如玉酒,南宫宣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而严如玉则早已由宫人扶进了洞房。 “好了好了,众家兄弟,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我都没法洞房了,哈哈……”他微眯着眼睛,手搭在南宫寻肩上,有些站立不稳。 “哈哈,今日喝的真是尽兴,那我们就不打扰皇兄洞房了,告辞告辞。”南宫斐说着也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 南宫宣的眼睛扫过我,有一瞬间的定格。但很快就转过脸去,继续摇晃。 我跟着方恩回家,没有与南宫越多言语。他好像也避嫌似的不与我言笑,我的心像被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第六十二章 找寻记忆 我不是以前的方慈,在相府能老老实实待个两天就很不错了。但是皇后说了不让我出门,所以相府里都有人看着我,说不定在暗处还有皇后的眼线。 我百无聊赖地让雪云拿了古琴随我去园中抚琴。 这相府空气极好,到处有鸟语花香,虽是寒冬岁月,却也不觉寒意,暖意融融。我找了个阳光正好的地方,就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坐下,将古琴放于双腿之上,轻轻抚奏: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 相随相依,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 相亲相恋,与月弄影。 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 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我随着旋律轻轻吟唱着,不觉眼角已有泪痕。 此时的南宫越又在做什么?他是否也如我念他这般念着我? “少爷……”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时,雪云对着我身后唤到。我转身看见方恩,他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哥哥……”这是我进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叫他。 “小慈,你终于肯叫我了!”他一激动,过来拉我的手。雪云将古琴从我身上拿开,退到一边。 我低头抿嘴而笑。 其实亲情这般温暖。 “你这首曲……有太多无奈,恐怕你心中所想之人,未能与你长相守啊。”他明白我歌里所唱之人是南宫越,而非南宫宣。 我低头不语,这个真心待我的大哥哥给我一种久违的温情。如果当时爸妈能给我生个哥哥或姐姐,或许在那个年代里我还能与之相依为命。 他看我不说话,又开口道:“小慈近日可有想起什么以前的事吗?” 我默然摇了摇头。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失望,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来,”他起身拉我往一处桃树下走去,“这棵桃树是我们小的时候父亲亲手种的,每年开花结果的时候,我们都会到这里来摘桃子吃,那个时候我总笑你个头小,摘不到,你就假装哭,我只好把摘到的桃子给你吃……”他像陷入回忆一般,脸上有幸福的笑容。 “呵呵,原来我小时候就那么坏了……”我轻笑着看他。 “不止呢,每次如果我不带你出去玩,你就会去父亲那里告状,把我又跟谁谁谁打架的事说了出去,我每次都免不了挨打,后来只好乖乖地偷偷带你玩。”方恩说着宠溺地看着我,他还真有做哥哥的样子,有一丝感动不觉在我心里满满升起。 他又带我走到园中的一个池塘边,池水有些微蓝,我们坐在池边的石头上,我望着他,他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迷离地说道:“你和太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我微微愣怔了一下。 他接着说:“那是一个夏天,天气很热,你一个人躲在这里纳凉。我从宫里回来,带着太子来玩,他那时才十七岁,你才七岁。你为了凉快把头发全都绑在头顶上,露出了后脖颈,太子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的后脖颈的蝴蝶胎记,他好奇去摸,你却用力把他推进了池子里,他爬上来之后就跟你斗嘴,谁知道你们后来越斗感情越好。太子最后一次来府上的时候你才八岁,他告诉你以后不能来了,要用功读书练武,他对你承诺,等你长大了就会来娶你,之后你们一直都未再见……” 我不禁恍惚起来,我跟南宫宣第一次在鹅城宴春楼里见面就斗上了,是因为真的方慈的原因吗?而我脖颈后面的蝴蝶胎记他也是早就知道的?难怪那晚在皇宫凉亭里,方恩说我脖颈后那个蝴蝶胎记为证时,他的脸色那么复杂…… 我陷入沉思,方恩的话对我毫无作用,一点点回忆都没有。 我望着一湖碧水,如果说这辈子情非得已嫁给南宫宣,那么,来世,我与南宫越可否还有相识相爱的缘分? 如果真有轮回一说,那这辈子我欠南宫越的恐怕只有来生再还了。 第六十三章 太子侧妃 正月二十六。 这天皇太子南宫宣迎娶左相千金方慈。灵都里人人奔走相告,将这又作为一件天大的喜事,然而对我来说,这一天的到来彻彻底底地割断了我跟南宫越的联系。 一时间灵都里盛传“皇太子南宫宣享齐人之福,两位灵都绝色佳人荣耀后宫”,从此以后“玉面蝴蝶”蝶衣死了,没有亲人疼爱的南敏也死了,现在的我叫方慈,左相方天城的女儿,大启皇太子的侧妃娘娘。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天,更加不知道以后该用什么的心情去跟太子相处…… 在一众丫头的巧手侍弄之下,一身大红喜服,满头珠翠的我,逐一拜别方天城夫妇。 “慈儿所嫁之人并非寻常,日后但凡遇事要自己掂量,莫叫为娘忧心。”不待我退下,方夫人便已经上前一步搀扶着我的臂膀。 “娘亲放心……”轻抬眉眼,对上方夫人那关切的眸子。 顿时有酸楚从心底泛起,漾开一片,不敢多做停留,便由丫头搀扶着步出厅门,朝着已经等候在府门内的迎亲软轿走去。 太子府里一片热闹,虽然我是侧妃,但我父亲是方天城,所以排场并不比严如玉嫁进来时小。只是侧妃毕竟是侧妃,进门的时候都只能走侧门,也必须对正妃娘娘行入门之礼。 我跪在严如玉面前,她高高地抬着头,眼里有一丝不屑和嘲弄,却没有过多的为难我。这样的女子心比天高,正因为我的失踪成全了她的太子正妃之位,而我就该屈于人下,对她行三跪九叩之礼。我本无心与她争宠,南宫宣也并非是我的良人,我只想在这太子安心生活,但如果她严如玉跟我过不去,我也必定会奉陪。 我跟南宫宣被一群人簇拥着推进了念慈轩,正如他跟严如玉大婚那天一样,一群人拼命地起哄凑热闹。我意兴阑珊,脸上却努力地挤出一点笑容。 “你这样笑,真比哭还难看。”南宫宣凑到我的耳边揶揄我。 我顿时就来了火,我这不是为了给他撑面子嘛,我可不想别人说太子大婚,侧妃娘娘一脸面瘫,搞的像太子逼婚似的。 我伸出左手摸上他的后背,他以为我要抱他,结果我一用力,他“啊”的大叫了起来。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众人奇怪地看着我,又忙问南宫宣: “怎么了?怎么了?” 南宫宣吃了哑巴亏,只好摇头说:“没事,背上掉了只蜘蛛,咬了我一口。” 我斜眼看了看他,他眼里有怒火,好像在警告我要我小心点。 南宫宣一如既往地被灌酒,我在一边看着他猛喝酒的样子,真怕他撑不住倒下。正在大伙起哄的时候,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舅少爷您慢点。”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听宫人叫他舅少爷,莫非他是严如玉的哥哥?但是仔细看他,五官挤在一张标准的肯德基嫩牛五方的脸上,跟严如玉也差的太远了吧?莫非一个是亲生,一个是捡来的? 我憋住笑,他已经来到南宫宣面前。 “今天太子爷大婚,都是一家人,我就叫你一声妹夫了。”好家伙,看样子是来砸场子的?他砸吧砸吧嘴巴继续说道:“我妹妹过府也才一个星期,今日妹夫你又娶侧妃,这是喜事,但妹夫不能忘了我妹妹哦。” 他说着还带打着嗝,我听的觉得瘆的慌。听他打嗝的声音我都想吐他一脸。南宫宣没有说话,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他。 他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掉头往我这边走,眼看就要扯上我的手,被南宫宣一把挡住。他一开口,好嘛,一股腐败的酒气扑鼻而来,我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他说:“妹子啊,今儿你大喜,哥哥我没什么表示的,就敬你一杯。” 哥哥?我啥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哥哥,真是会套近乎,他说着就给我拿了一个大碗,给我满上后,碰了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南宫宣上次大婚时南宫寻一样。 “想给我下马威?”我心里腹诽道,“不就是喝酒嘛,我还怕你不成?” 我冲他笑着说:“哥哥真是客气,干嘛这么多礼,日后在这太子府,小妹我还要仰仗正妃娘娘照顾呢,这杯酒应当是我敬您才是。” 南宫宣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敢相信。上次在百花楼,我的酒量他是见识过的。但是今天这种情况下输了酒量也不能输了酒胆。 “好。”嫩牛五方大吼了一声,一仰头将酒喝了。 我有些担心被他吼的耳膜穿孔,用手指扣了扣耳朵,还好还好,耳膜还在。我一咬牙,学着他的样子灌下了一碗酒,咦?这酒不像上次喝的那般辛辣,倒是清爽怡人的,带着淡淡的菊花香,我不禁问道:“这是什么酒?这么好喝。” 南宫宣一脸黑线,毫无感情地说:“菊花酿。” “妹子好酒量,来,我再敬你一杯。”不等我反应过来,嫩牛五方已经仰头又解决了一碗。我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这酒这么好喝,跟饮料似的,谁怕他啊,心想着又是一碗到肚子里了。 “嫂嫂好酒量。”说话的是南宫寻。今日他倒没有像上次那样要求新娘子喝酒,可能他也知道我跟严如玉是不同的吧。 第六十四章 命运殊途 嫩牛五方看我这么豪爽,这个下马威没下成,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基本上都是上次的老面孔,但却独独少了南宫越。我眼里有一丝失落和失望,心里还是希望能见到他的吧?但我也明白他来这里的心情,也许不来更好。 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一面没见成,再到下一次见面,这中间已是隔了许多年。 其实他不来倒好,我可以更加没心没肺一点。几个男人见嫩牛五方走了,又开始对南宫宣轮番敬酒,他喝的摇摇晃晃,身体开始靠在我身上,其实我早已经晕晕乎乎了,这酒的后劲可真大,我有些昏昏沉沉地说,我不行了,我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再后来我耳根清净了,再后来我躺在了念慈轩的床上,再后来我没看见南宫宣。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直感觉头悲催的痛。宿醉啊宿醉,你这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雪云见我醒来,赶紧拿来醒酒茶,雪云是作为我陪嫁的丫鬟跟进宫来的,我不想自己一个人来这里,至少雪云在我身边,我还可以跟她说些体己话。 “小姐,把这个喝了,喝了就不头疼了。”她端着醒酒茶让我喝。我听话地喝掉,有点像止咳糖浆的味道。 喝完茶我立刻翻身下床,浑身上下摸了个遍。 “小姐怎么了?”雪云看我的样子一脸迷惑。 “那个……那个南宫宣昨夜在这里过夜的?”我吞吞吐吐地问。 “没有,太子爷昨夜把小姐送过来,吩咐雪云帮小姐擦洗了身子,换了衣服,他坐了一会就走了。” “我记得他好像喝多了。”我还记得他靠在我身上的样子。 “太子爷只是想早点打发走那些闹洞房的,不装醉哪里脱得了身。”雪云忍俊不禁。 原来是耍手段。 他昨晚没在这里过夜,难道又是去了正妃那里?这样也好,我倒乐的清闲,不用去伺候他,省的他来了我还不知道如何应付。 “小姐,今儿早上要去给正妃娘娘请安呢。”雪云在一旁提醒道。 我一愣,丫丫个呸的,这古代可真要人命,动不动就这些乱七八糟的礼仪。哎,去吧去吧,不去的话又不知道会给人家落下个什么口舌。 说话间又进来一个小丫头和一个侍卫,两人进门便跪倒在地上说: “奴才小卓子” “奴婢烟雨” “参见侧妃娘娘,娘娘福寿安康。” “起来吧。”这大概就是到这念慈轩来伺候我的新人吧,小丫头比雪云稍微年幼,这小卓子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吧,我打量了一下,挥了挥手说:“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先下去吧。” “是。” 雪云打来热水帮我洗漱更衣,我望着镜中的璧人,竟有一丝恍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个年头,居然都嫁人了,而且所嫁之人并非自己所愿。 而那个自己认定的良人如今也不知道如何。 我和南宫越的命运或许会从此殊途,我为君,他为臣,我为人妻,他为人夫。如若当初我勇敢一点,不惜一切代价地同他在一起,或许结局都不会这般。 南宫越,此生是我负你。终得一日,我会偿还自己欠你的债。 第六十五章 东宫新妃(1) 新婚第一天,不见新郎在侧,只有雪云伺候左右,我倒觉得无谓,毕竟,在我心底,是不希望与南宫宣同床共枕的。 同床共枕?我猛然惊醒,现在不比从前,在太子府里,可以说到处都是眼线,到处都是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昨夜,太子未在念慈轩留宿,若是传到宫里或者其他嫔妃耳朵里,恐怕就不是被嘲笑这么简单了。 我正愣神地想着,见雪云在收拾着床铺,收拾了一半,她忽然朝着屋外唤道: “烟雨!” 那个新来的小丫头闻声一路小跑进屋,跑到雪云跟前恭恭敬敬地问道:“雪云姐姐有何吩咐?” “你去把这些床褥拿去换洗了。”雪云说着动作夸张地抖了抖床褥,状似故意一般地将被单抖落了出来。 我眼尖,一眼便瞧见了被单上殷红的血迹,那是――落红?我骇然。 雪云不经意地向我眨了眨眼,烟雨领命退下,我呆坐在菱花铜镜前,有些不解地望着她。雪云笑着朝我走来,满眼竟是调笑。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没在这过夜吗?”我不解地问道。 “小姐放心,这是殿下的血。”雪云轻笑着说道,多余的话并没有说,因为我的神色已经告诉她,我已经了然了。[.超多好看小说] 没想到南宫宣竟这般细心,难怪方才沐浴时,我也没觉得异样,不过那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是将我吓了一跳。 雪云见我仍在慌乱中,轻笑着将手放到我的肩头,轻轻着捏了会,一边捏着一边说道: “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去请安了?” 我恍然,这古代的规矩可多着呢,若是不能步步小心,指不定给什么有心之人落下什么口舌。想着我便轻拍了下雪云的手,起身道:“走吧。” 雪云跟在我身后,朝着玉漱苑的方向走去,先去见了她,再同她一起进宫去觐见皇后。 刚刚走进东厢跨院,便听到房内有训斥声遥遥传来。再走近几步,已经能够看到房门未关的正堂之内,严如玉赫然在座,跪倒在她面前的,是一名青衣男子。 “回头再和你算这烂账!现在还不退下好生反省自己的错处儿去!”听了下人的通传,严如玉收了脸上的怒意,斥了跪在地上的人之后,一脸笑容地迎向了我,声音也立马温柔了几分道:“妹妹,快进来,别站着。” 见她这架势,倒于我进门那日有了天差地别。眼见她的手已经握上了我的手,我也不好失利,盈盈一笑,福身道:“方慈参见太子妃娘娘。”手却不经意地推开她的手臂,我微退一步,轻垂眉眼。 “咱们之间还需如此见外吗?” 见我疏远,严如玉反而是更近了一步。她上前一步抓起我的手,漾着满满的笑容,说真的,若不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不太好,此刻,我定会被她的迷人笑容给打败。 她见我并不说话,将我拉着坐下,她则在我旁边一桌之隔的凳子上,手却并未有松开的意思,倒是轻拍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着道: “妹妹莫要见外,昨日乃是行礼所需,如玉才受了妹妹一拜,如今既无外人,何苦这般疏离?”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吩咐道,“看茶。” 第六十六章 东宫新妃(2) “妹妹莫要见外,昨日乃是行礼所需,如玉才受了妹妹一拜,如今既无外人,何苦这般疏离?”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吩咐道,“看茶。” “姐姐不用客气,方慈哪敢见外。”我见她这般要与我修好,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不是? “你肯叫我一声姐姐我就舒心了,以后啊,咱们可得好好伺候爷呢,若是闹的不开心,爷不得分心了?”她笑着,仍是一副风华绝代的笑容。 听听听听,人家是多么通情达理的人,好像以后若是有不合,倒是我从中作梗了一样。 “那是那是!”我挤出一个迷人的招牌式笑容,对着严如玉咬牙切齿地道。 严如玉一脸得意地扯了我的手轻轻拍打着,口气不容置疑地坚定道:“从今往后啊,咱们就以姐妹相称便是了,妹妹可不许不答应!” “方慈遵命便是。”望着眼前闭月羞花的容颜,我垂了眼帘,轻轻点头,心中却在暗暗地告诫自己,自昨日开始,我已经开始了一段崭新的人生。眼前的人,是我日后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 去皇宫的马车中,严如玉一边亲昵地分了我清甜的百合莲子茶,一边絮絮叨叨地对着我说太子府中的其他嫔妃。 在我和严如玉进门之前,太子府中已经有了三位侍妾,分别是李良娣、邹良媛、魏良媛。听说这三人各有千秋,虽说不上是倾国倾城,倒也是可人的模样。严如玉说起她们的时候一脸的无所谓,那种表情与我昨日行礼时见到的如出一辙,可见,她对自己的信心不是一般的大。 我附和地笑着,并不多言。一来,我并未见过她口中的三位侍妾;二来,这后宫争风吃醋的事我是很没兴趣参与的,尤其是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说话间,时间倒也过的飞快,不觉间马车已经在深红的乾宁殿前停下。 依照宫规,进了皇城的宣德门后,所有外眷都需下车步行,经由第二道门正德门进入内廷。 搭着宫内女官的手臂跨下马车,立在青色略带潮湿的地砖上环顾四周,才发觉东方的天际也不过刚刚泛起微微的亮光。 我真是对自己的潜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现代,给一张床就能睡到世界灭亡的我,居然可以起这么早,简直不是我了! 严如玉冲我轻轻一笑,在女官的带领下率先跨进了正德门。 我虽然青春年少,可在诺大的皇宫里,小心脏还是突突地乱跳,毫无规律。一想起要见皇后,我便没来由地心慌,就像在学校时要见校领导一样,心里诸多敬畏。 再一次来到乾宁殿上等候觐见皇后,打量着殿上一如既往的陈列,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当日,若不是皇后将方夫人软禁在此,我会不会早已同南宫越私奔了呢? 南宫越…… 我再一次想起他来。 第六十七章 侯门深深(1) 胡思乱想之际,一位女官匆匆而来,见礼过后说皇后今日早早便去了皇上的寝宫,临走时吩咐免了今日一应的晨昏定省。 我讶然地望了望严如玉,她亦正好转头,只是微微出神,随即给了我一个微笑:“走吧。” 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心思却飞转着:早就听闻皇上身体是每况愈下,上次一见并未觉察,看来这次…… “妹妹在想些什么?”正在我出神之时,严如玉站在我前面一步之远处笑着问道。 我紧跟一步,与她并肩,微微一笑,敛起眼内的猜疑:“前些日子听殿下说父皇御驾亲征,怕是太过劳累吧,妹妹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妹妹真是有心。”她轻轻一笑,浓浓的忧虑口气中却带了不相宜的雀跃眼神。这个严如玉,若不是太过天真不善掩饰,便是城府极深。 到了太子府,下了马车,我和严如玉并肩往府内走去。 在回廊里,严如玉一手掩着口鼻,状似疲惫一般地对我说:“姐姐有些乏了,妹妹若是无事了也回去歇着吧。” 我善解人意地笑着,点头道:“姐姐好生歇着吧,妹妹告退。” 碧波荡漾的水榭长廊之上,我和严如玉一东一西错身而过,轻轻扯起绣满了牡丹花苞的裙裾刚要迈步,顿了顿,回转过身子,却瞥见一身淡紫华衣的严如玉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轻抿嘴唇转回头来,望了望波光粼粼的湖面,径直朝着念慈轩走去。 回到房中刚刚坐下,还未端起茶来,小卓子便进了屋内来通报,说是李良娣带着两位良媛齐来请安。 “传吧。”我心下想道,她们几个可真是有心,才刚刚回来便知道了。一边接过雪云端来的茶水,一边微微正了正身子。 外间的通报声才落,便有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接着就是三道窈窕的身影鱼贯而入。 “妹妹若芊……” “妹妹惠儿……” “妹妹嫣然……” 待三人走到近前,一字排开,三张俏脸齐齐垂了下去,齐声道:“见过侧妃娘娘。” “都起来吧。”我微笑着说道,搁下手中的茶盏,扫了三人一眼,又转向雪云吩咐道:“看座。” “谢侧妃姐姐。” 邹惠甜甜一笑,率先坐下。扬着一张笑脸朗声道:“本是应当早早来向侧妃姐姐请安的,可是不巧昨儿个嫣然妹妹感了风寒,今早睡的有些迟了,耽搁了时间,还望姐姐莫怪才是。” 李若芊也频频点头,我的目光扫过她二人的脸,落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魏嫣然身上:“嫣然妹妹病了?” “不打紧,只是感了风寒,昨儿个服了药,今儿个好多了。”魏嫣然说着轻咳起来,急忙用袖口轻遮樱唇。 “还说不打紧,你瞧瞧都病成这样了。”未待我开口,倒是坐在她对面的邹惠着急了起来。 “惠姐姐有心了,侧妃姐姐新婚,哪有不来请安之礼?”魏嫣然浅笑着望了一眼邹惠,又将目光转向我,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我对她报以一笑,趁机又打量了一下座下三人。李若芊话不多,给人文文静静的感觉,是那种典型的淑女。邹惠五官精致,颧骨微凸,想是性格比较外向。魏嫣然倒给我林黛玉的感觉,可是她的眉眼间却有一种傲然。 “三位妹妹真是有心了,我虽为侧妃,可还有很多地方不懂,日后还望妹妹们关照。”我一边笑说着,一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芳香四溢的花茶。 “姐姐哪里话,这些都是妹妹们该做的。”说话的女子眉眼剔透,唇红齿白,一开口便是嬉笑盈盈,那颧骨也愈发显得凸出。 第六十八章 侯门深深(2) “三位妹妹真是有心了,我虽为侧妃,可还有很多地方不懂,日后还望妹妹们关照。”我一边笑说着,一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芳香四溢的花茶。 “姐姐哪里话,这些都是妹妹们该做的。”说话的女子眉眼剔透,唇红齿白,一开口便是嬉笑盈盈,那颧骨也愈发显得凸出。 我微微垂首,心里揣测着她们在这太子府,更准确地说是在南宫宣心里的地位。如是三位女子,各有千秋,虽也是身份有别,但却自若一片,若想日后在这太子府安稳地待下去,这层关系不得不弄清楚。 思考间又听闻魏嫣然轻咳了几声,我将目光投向她,关切地问道: “可需为妹妹宣太医?” “不用了姐姐,小晴已经在熬药了,晚些就能喝。”只见她语气轻缓,面上是峨眉微蹙,一副病恹恹的神色,我见犹怜,想那艳名广为流传的西施,病中也不过是如此动人风情吧? “正妃姐姐可知?”我想起回来前,严如玉在回廊里的那个笑,不由地脊背发凉。 “嫣然妹妹说不过是小病罢了,没必要惊动正妃姐姐。”邹惠望了望对面的魏嫣然,遂转过目光落在我身上,一脸嬉笑着,“嫣然妹妹也是不愿大家为她担心,倒是我们,和侧妃姐姐投缘,情急之下就说漏嘴了。” 我坐在上座,轻轻一笑,心里掂量着她们的小伎俩。 和我投缘便要将这事说漏了嘴,若是到了严如玉那里,指不定会有多少事说漏嘴呢。 我突然怀念起在燕王府的日子来,那样单纯地活着,可来这里不过两日,便要学着小心应付。不论这里是不是刀山油锅,我作为方慈已然是没有退路,更不可能置身事外。 侯门一入深似海,我在心底轻叹一声。 送走三人,我回到房中在桌前坐下,一边啜着茶水一边将这两日来的事过了一遍,顿觉身心俱疲。这才进府一日,便遭遇各种各样的“心机”,我不禁厌恶起这里来,虽是锦衣玉食,可不得丝毫的自在。 握着茶盏缓缓起身,隔着半透明的纱窗,我望着外头院子里的仆从仔细地在打扫,我深吸一口气,捺下心中那些不该想起的人,不该想起的景,放下茶盏,推门而出。 虽是寒冬,但这院子里却是捂出了好几种花,如同春天一般,骄傲地盛开着。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凑上去嗅了嗅,心中坚定地道:这满园的生机,红绿相间之色,才是我方慈日后应当时时记住的。 不知行了多久,竟行至了一处墙角,这里有一株梅花盛开着,我忍不住伸手抚上花瓣,再次没出息地想到除夕夜在街上南宫越送我的梅花以及那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我看着那洁白的花瓣愣愣地出神,细小的雪花落在指尖瞬间融化,我竟不觉得冷,反而有种快意。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胡思乱想之际,忽有一个男声自身后响起。 第六十九章 花园偶遇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胡思乱想之际,忽有一个男声自身后响起。 是南宫宣! 拈在指尖的花瓣飘然坠落,我迅速转身,对上那双黑的如同深潭的眸子,顿觉尴尬,又赶紧仓皇垂眼。 脑海中不禁浮现大婚当晚南宫越将我抱至床榻上的情景,虽然没有什么肌肤之亲,但是我同他的关系现在看来着实有些尴尬。 “很热吗?怎么脸都红了?”南宫宣上前一步,伸手探上我的额头。 “没有……”我先他一步将双手抱住脸颊,双脚也不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以前总是同他对着干,现在在他面前却没来由地紧张,真的是因为身份的转换吗? “今日本应同你一起用膳,可是父皇在宫中召见,我走的匆忙,所以……”收回手臂,南宫宣定定地望着我。 “额……没事,殿下公务繁忙,方慈明白。”我学着古代嫔妃的模样乖巧地答道。 “哈哈……”就在我垂首之时,他却朗声笑道,我错愕地抬头看他,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脱!胎!换!骨!啊!哈哈……” 我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的尴尬顿时一扫而空,冲着他的脑门就吼道:“南宫宣!” 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他,他一个闪身跳出了好几丈,我只能在原地干跺脚。(.无弹窗广告) 以为他会就这样跑开,谁知他却回头冲我嚷道: “方慈,今夜准备侍寝!哈哈……” 我冲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恨恨地嚷道:“做梦吧你!” 再也没有心情观光,我敛了敛不安之色,匆匆朝西厢走去。 刚一进屋,烟雨便紧随后面跟了进来,我毫无形象地猛地坐到凳子上,仍未刚才的事愤愤不平。 烟雨见我这般模样,嗫嚅了半天没敢开口,幸好雪云及时过来,笑着给我沏了茶,又转头问一旁的烟雨道:“怎么了?” 烟雨见雪云问话,就像抓了救命稻草一般,正色道:“刚才殿下身边的小路子来传话,说是殿下今儿晚上在来念慈轩,让娘娘准备侍寝。” “什么!”一听烟雨说出侍寝两个字,我啪的一拍桌子跳了起来。 “小姐……”雪云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袖子,冲我挤挤眼。 我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心里愤愤地想:好个南宫宣,你居然跟我玩真的! “烟雨!”我忽地抬头,朝着站在下首的小丫头喊道。 “奴婢在。” “这太子府里――”我故意拉长了声音,缓缓起身,慢慢晃悠到烟雨身边,小丫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贼笑一声,俯身凑到她耳边问:“这太子府里,侍寝是如何安排的?” 烟雨小脸一红,声音压得很低,不好意思地说道:“在殿下的寝宫昭阳宫里,挂有竹牌,牌子上写着各位娘娘的姓名,每日各房都会将娘娘的情况上报给管事的公公,若是正常就是绿色的竹牌,若是……”烟雨抬眼看了看我,继续嗫嚅道:“若是来了葵水,就挂红色的牌子……” “哦――原来如此!”我双手放在胸前,指尖交缠,嘴里哼哼道:“南宫宣,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第七十章 戏弄太子 是夜,圆月高照,月华如洗。我早早地就沐浴完了躺在床榻上等待南宫宣的大驾。 端着雪云为我准备的百合莲子羹,我心里笑的贼兮兮的。今儿个下午我就已经查探过,南宫宣用过午膳之后就一直在皇上的书房里,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而我嘛――就在他差不多快回来的前一会,让雪云去上报了我的“情况”,真是不幸。 果然,如我所料,南宫宣出了皇上的书房,便径直来到了念慈轩,寝宫都没回,看来他是没法知道我的牌子到底是绿还是红了。 “参见太子爷……”我算准的时间,他如期而至,烟雨在外屋行跪拜之礼。 “起吧……”南宫宣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听不出他今儿个心情是好还是坏。 我赶紧趁他进到里屋前,将剩下的半碗百合莲子羹放到雪云手中,自己则半躺在床榻上,微闭起双眼,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 “本太子爷来也!”南宫宣跨进里屋时突然朗声说道,似是故意嚷给我听。 我偏不买账,继续躺在床榻上装死。雪云一见南宫宣已经进到里屋了,赶紧跪下,细声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起吧。”南宫宣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床榻边,手轻轻一挥,“你下去吧。” 雪云“是”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我缓缓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倒是心情大好的样子,冲着我邪魅一笑,凑近了身子道:“这么乖,已经躺下等我啦?” 我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殿下,您怎么来啦?” “我怎么来了?”南宫宣显然很奇怪,我这样的问话似乎是不知道他会来一般,“我不是让小路子过来通传,今儿个晚上让你侍寝吗?” “小路子来过。[]”我如实说道,见他脸上的疑惑更甚,我忍住笑继续道,“不过,就在前一会,臣妾……大姨妈……来了,已经让雪云去昭阳宫禀告了,怎么?殿下您不知道吗?” 我努力坐直身子,故意装作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可是天知道,我心里已经笑成内伤了。 “大姨妈?”南宫宣不解地看着我,眼底已经有了薄怒。 “大姨妈就是――葵水。”一说出这句话,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若是放在现代,哪里会脸红,难道是因为我现在是方慈?体内还残存着她的意识? 南宫宣眼底的怒火已然更甚,我已经看到他的咬肌在起伏,赶紧换上了一个谄媚的笑。 “葵水?”他反问,似是不信,眼里有危险的讯号。 “是啊,你要不信,可以问雪云,她刚才还给我煮了百合莲子羹喝来着。”我赶紧给他降火,万一他来硬的,我还是会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你的葵水还来的真是时候啊!”他撇过头不看我,突然自嘲一笑,并未再说其他。 我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是不是我的玩笑开过头了?但已经如此了,若再说其他恐怕会弄的更加难以收拾。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怦怦的心跳声。 片刻,南宫宣转过头,微眯着眼睛瞧了我一会,不带感情地说道:“那你好生歇着吧,我!等!你!” 说完便朝着屋外走去,他最后说的那三个字让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这家伙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太子侧妃,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是迟早的事,若是坚持这样下去,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我颓然地向后倒去,本来以为胜利的恶作剧却全然没了兴致。 第七十一章 三朝回门(1) 自那晚的不欢而散之后,南宫宣便再未来过念慈轩,倒是严如玉,在第二日的早晨热切切地带着些清润滋养的炖品跑来看我。 我只好摆出一副假笑脸来迎接这贵客。 “姐姐,怎么亲自跑来了,差遣下人送来就行了。”我赶忙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满面春风地拉着她入座。 “那些个下人笨手笨脚的,我哪里能放心?来,趁热喝了。”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已经接过小环手中的碟碗。 我见她这架势,赶紧一步上前制止道: “姐姐莫要折煞了妹妹,哪里能让你亲自动手啊!”我按着她的手,转头吩咐雪云,“雪云,你真是没规矩,还愣着干嘛?” “是!”雪云被我一吼,面色紧张地接过严如玉手中的碗,严如玉见状,也不作争抢了,自个儿在桌边坐下,任由雪云伺候。[.超多好看小说] “今儿个已经第三天了吧?妹妹明儿个要回门呢。”严如玉瞧着雪云手中端着的碗,一边柔柔地说道。 “是啊,姐姐有心了。”我接过雪云递来的炖品,眼睛却看着严如玉,微微地笑着。 “哪里是我,是昨儿个夜里殿下对我说起的。”她说的漫不经心,确似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敢情她一大早来我这里是来示威的。(.好看的小说) 我端着碗的手轻轻一怔,还好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我在心里想到:来宣告昨晚南宫宣在你那里过夜?哼,我可不在乎。 “殿下这么宠爱姐姐,真是替姐姐开心。”我脸上堆笑,无意间将手中的碗放回到桌上。 “妹妹莫要怪殿下,这新婚殿下本不应该在别的妃嫔那里留宿的,可是近来朝中事物繁忙,帝后经常有差遣,殿下怕回来晚了会扰了妹妹休息,无意间就冷落了妹妹……”意有所指的一番话,无非是为想炫耀即使是新婚,南宫宣也是她的! 看着她一边言语相劝,一边还要拼命地隐藏着自己眸中隐隐跃现的喜悦之色,我复又端起桌上的汤碗,悄无声息地喝着,一盅接一盅地唤了她身边的丫头小环为我添上。 中午和晚上都一样,我一个人做在念慈轩的厅堂中用着膳,雪云和烟雨伺候在侧。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她们偶尔交换一下眼神,烟雨的眼睛里是一种担心,也正常,她的主子新婚便不得宠,以后的日子还指不定要怎么过。雪云倒是无谓,只是我清楚,她心疼我。 我特别享受这样的安静,南宫宣不来,我便不用想着如何去应付他,落得清静,甚至我都有点暗暗期盼,以后的日子都能这样,最好所有的人都能将我遗忘。 可期盼只是期盼,大婚的第三日清晨,南宫宣突然早早地出现在了念慈轩。 我穿戴整齐出来接驾,行跪拜之礼,他并没有像往常那般阻止,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我起身,然后淡淡地道: “依循祖制,今日理应由我陪同你一起回门。” 还未待我开口,南宫宣兀自拉起我的手走出了西院,放开我的手,他指了指眼前摆放了有十几米远的物什。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这让我对那夜的恶作剧有了一点悔意。 我看着眼前他如此精心的准备,压低声音道: “不过是例行而已,大可不必这般隆重,若是殿下公务繁忙,方慈自己回去也未尝不可。”我轻声说着,当着一众仆人的面,我试图挣脱他的手,却只是徒劳。 第七十二章 三朝回门(2) 我看着眼前他如此精心的准备,压低声音道: “不过是例行而已,大可不必这般隆重,若是殿下公务繁忙,方慈自己回去也未尝不可。[.超多好看小说]”我轻声说着,当着一众仆人的面,我试图挣脱他的手,却只是徒劳。 “虽然你只是侧妃,可既然是帝后亲赐御婚,身份地位自是不同,我怎么能让你独行?”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冲我淡淡一笑。 我睨他一眼,知道若是再挣扎定是徒劳,便放弃了,乖乖地任由他握着,逼迫着自己的手指与他交握。 一路上有大红仪仗队在前面鸣锣开道,声势煞是惊人。马车才到相府门口,便已有不少民众聚了过来看热闹。 马车刚一停稳,便有随行的丫头仆妇各自端着喜篮,将篮中的糖果抛洒出去,只听得周围一片叮叮咚咚和人群的嬉闹声。 扶着南宫宣的手臂下了马车,我不禁感叹道: “真热闹!” “这样才有太子妃回门的气势,不是吗?”南宫宣轻轻托着我的手腕,在我耳边低语道。 “是侧妃!”我并不看他,轻声纠正。 我任由南宫宣带着,稳稳地踩在红地毯上,一路走上相府台阶。 方天城夫妇和方恩早已等待在那,见我进门,方夫人急急迎了上来,我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就像小时候在妈妈怀里一样。 她轻抚着我的头,喜笑颜开。 大门重重地关上,将门外霹雳啪啦的爆竹声,铜锣声,几近沸腾的人声统统地关在了外面。 回到正堂之后,相互寒暄了一阵,方恩自是没把南宫宣当成太子,同他有说有笑的,自那日成亲,我便没再见过方恩,此刻的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阳光开朗,真真的一个阳光帅哥。 看着他开心大笑的模样,我不禁被他感染,竟也微笑起来。谁知南宫宣竟转头,目光正好落在我的脸上,我立马敛了笑容,微微垂首,不去看他。 一番闲话过后,南宫宣被方天城拉去弈棋,方恩本打算在一旁观战,我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出去一下。 方夫人则去东厨吩咐午膳,我打发了雪云去帮忙。 我同方恩来到园中,两人并肩慢慢走着,我久久没有开口,不是害怕什么,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慈可是想问越的事?”方恩停住脚步,怔怔地看我。 “哥哥……”我感激地看向他,他竟然这般洞悉我的心事。 “他去了边关。”方恩不忍看我,只是将头侧向了已结冰的湖面。 我知道他会离开,可是没想到,他走的那么远,去了边关,投身战事……我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小慈,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方恩仿佛看出我的心事,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肩头,轻声安慰道。 “恩。”我重重点头,是告诉他,也是告诉我自己。 片刻安静,方恩似是想起什么事,突然神色有些不安地道: “昨日早朝,皇上提出将皇后的侄儿陈彦从西军调往南军,辅佐越,太子爷当庭反对,我想这并非是皇上的意思,你要知道,军中副将的调动很不利于军心的稳定,皇上怎会做这样的提议。” “那哥哥的意思是……”我望着他,心中的揣测不敢说出来。 “有人想在越的身边安插眼线,必要的时候甚至……”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我已经很明了了。 “殿下这般公然反对,不会有事?”我担心地问道。 “皇上只是提议,没有决定,只不过……”他顿了顿,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紧追着问:“只不过什么?” 第七十三章 三朝回门(3) “殿下这般公然反对,不会有事?”我担心地问道。(.无弹窗广告) “皇上只是提议,没有决定,只不过……”他顿了顿,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紧追着问:“只不过什么?” “不过父亲上奏暗示陈彦父子与外敌勾结一事,惹的皇上雷霆大怒,加上皇后挑唆,皇上要治父亲污蔑之罪,幸亏太子爷担保,才使父亲免了牢狱之灾。不过太子爷被皇上随手掷出的花瓶砸伤了手臂。”说起这件事,方恩的眼里是对南宫宣的动容和感激。 “他被砸伤了手?”我瞧着方恩的眼睛喃喃地问道。我为他力保方天城而心存感激,更为他受伤而担忧。 “你们不是新婚吗?他受伤你怎会不知?”见我面色诧异,方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沉默,眼神有些闪烁地对上他的眸子,一阵对视之后,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重新转过头望向那一池结冰的湖水: “小慈,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事已至此,你还能如何?我不知道在你失踪的这两年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彻底将太子忘记了,但是,你必须知道,曾经的你和他本就是两小无猜的一对,只因阴差阳错,才铸成今日的局面。况且,太子对你是真心的,如若不然,他又何必甘冒顶撞龙颜之险,只为护着生你、养你之人?这是你的缘分,莫要错过了!” 我顿感心头一阵揪心之痛,这是我南敏的感觉,还是体内方慈的灵魂?怔怔地望向湖面,阳光照在上面,晶莹剔透,沉默良久,我轻声呢喃: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浅浅低吟一句,复又抬眼对上方恩的眸子,“哥哥,我懂!” 他轻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刘海,宠溺地看着我。我亦会心一笑,这一刻,我反倒觉得方慈的灵魂占据了更多,因为我分明看到许多年前,他也是这般对我爱抚。 于相府中用过午膳,一番寒暄之后,便要返程。 告别了相府中送别的人群,我在南宫宣的搀扶下便要上车。我重又回转过身,看了一眼我在这个时空的亲人们,抿唇一笑,踏上了马车。 马车之内,我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说实话,我现在倒有些不敢看他,方恩的那番话犹在耳边,眼前的男人,竟是同我两小无猜。 “怎么坐得这般规矩?”马车忽然一阵颠簸,南宫宣伸手扶上我的外侧肩膀便要将我往他怀中带去。 我有些不适应地将他往外推去,“啊呀……”他轻呼一声,我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臂膀,想是仓皇躲让之际撞上了他的伤处。看着他微微吃痛的表情,我才醒悟过来,身子也不由地往他身上靠过去,“怎么样?可撞到哪里了?” 本以为他因为吃痛会老实一点,谁知他却戏谑地开口道: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他趁机握住我的双手,轻笑着,“不允许我抱你,却又偏偏喜欢自己投怀送抱!” 此话一出,我的脸霎时通红,不由地慌乱道: “我是担心撞到你的伤处。” 害怕再碰到,我的身子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就那么抱着我。 “你都知道了?”环住我肩背的手臂突然一僵,俨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嗯。”我在他怀里低应,却终是不敢抬眼看他。 马车内顿时沉默,我微微挣扎了下,呢喃道:“谢谢你。” “谢我?你要怎么谢?”南宫宣突然凑近,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徐徐袭来,弥漫在我的周身,团团将我包围。 第七十四章 三朝回门(4) “谢我?你要怎么谢?”南宫宣突然凑近,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徐徐袭来,弥漫在我的周身,团团将我包围。 昏暗的马车内登时变得暧昧起来,我也莫名的一阵心慌,只觉脸颊犹如在烈日下烤灼一般,火辣辣地牵连到耳根。 这一路,我一直没有省心,也没有省力,绷直着身子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若说在燕王府的那些时日,对他倒是没有这般扭捏,也时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现在,却怎么都觉得别扭。我暗暗叹气,真是怀念以前的我们。 刚到太子府门口,便有侍从匆匆赶来。南宫宣伸出手臂欲让我扶着下车,我扬唇一笑,轻轻推开他的手,自己蹦下了马车。(.无弹窗广告) 这场景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倒是周围那些个伺候的人大跌眼镜。 刚站稳脚跟,那匆匆赶来的侍从便跪倒在南宫宣的跟前,急急地道: “禀太子爷,府内出现刺客,进了魏良媛的温舒苑,魏良媛受了惊吓正卧病在床……”来人絮絮地说着,旁边的人皆是屏气凝神。 我悄眼睨了一眼一旁的南宫宣,他的面色冷凝,全然没了在马车上的戏谑之色。 还未等我收回目光,他便大步跨进了府门,朝着魏嫣然的温舒苑快步走去。一众人急急地跟在他身后,我倒不是真的相信这回事,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在太子府行凶,而且目标并非是南宫宣,而只是为了吓一个良媛,未免有点不合情理了吧? 可是瞧着南宫宣这么着急的模样,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从小耳濡目染,被教科书贯彻一夫一妻制的我来说,心中不免还是升起一股酸涩之意,在这一夫多妻制的古代,我还是真的没有适应。 来到温舒苑,魏嫣然正躺在床榻上,听到侍女行礼问安,便挣扎着要起床。 南宫宣一步跨过去,伸手轻扶上她的肩背。 我低下眉眼,不愿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的场面。随即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严如玉带着李若芊和邹惠已然守在这里了。我看向严如玉的时候,她正好回眸,与我的目光交错,我冲她微微一笑,她倒也如那日一般,回了我一个礼貌的笑。 “大夫怎么说?”南宫宣将魏嫣然扶着躺下,转身朝着周围的众人问道,我也随着他的目光扫了一圈。 “殿下,大夫说嫣然妹妹只是受了惊吓,加上上次的风寒还未好,所以才显得有些严重,吃几副安神的药便无碍了。”严如玉往前迈了一小步,倒是表现的得体风度,丝毫不像是一个会争风吃醋的女子,这点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刺客抓到没?”南宫宣脸上的冷凝之色更甚,这次直接看着严如玉问道。 “回殿下,您和妹妹都不在,侍卫都不敢贸然搜查,所以,尚未找出刺客的藏身之所。”严如玉说着目光瞥向了我。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这是什么理由?难不成我回来了就能找到?许是刺客藏到了我的念慈轩? 见我不语,南宫宣一挥手,冷声吩咐道:“好生照顾着。”便转身欲往外走。 “殿下……”严如玉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拉住了南宫宣迈开的脚步。南宫宣回头,微微一侧头,并不开口,只是疑惑地看向了她。 第七十五章 府中刺客 “殿下……”严如玉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拉住了南宫宣迈开的脚步。南宫宣回头,微微一侧头,并不开口,只是疑惑地看向了她。 “殿下……”严如玉紧追一步,站到南宫宣的身侧,“现在刺客还未找到,殿下是不是下令在各房搜查一下?以保妹妹们的安全?” 南宫宣尚未表态,只听得一边的李若芊和邹惠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 南宫宣看我一眼,我微微一笑,表示出无所谓。他继续迈着步子,淡淡吩咐道:“搜!” 整个太子府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我独自站在西院中,听得房内翻箱倒柜的声音,一边看着垂暮的夜色,一边暗笑着自己的多疑,那个魏嫣然竟然是真的受了惊吓。 缓缓抬了抬手臂,就着不算明亮的灯笼,看着那串檀木手链,突然意识到想回去的欲望竟在渐渐变弱。而在这个工于心计的太子府里,我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只刺猬,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我不禁莞尔摇头。 不一会,我看到南宫宣从东厢那边走过来,见我站在院中,便来到我的身边。 “怎么不进去?晚上凉,小心别着凉了。”他说着伸手握住我的双手,顿时有一股暖流传来,那是南宫宣的体温。我竟有些恍惚,仿似一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这般为我取暖。 正在我愣神之时,听得屋内有侍卫匆匆跑出来,雪云跟在他身后,我诧异地看向他,只见他径自跪倒在南宫宣跟前,双手呈上一封白色的信笺。 我看看雪云,只见她面露焦急之色,整个身子不停地在抖,我有不好的预感,或许,在这宁静的夜色下,隐藏了什么轩然大波。 果然,南宫宣接过信笺,只是粗粗地浏览了一遍,脸上便是骇人的可怕。握着信笺的双手死死地紧握着,露出白色的指节。我知道,我又将面临一场风波,所以反而镇静自若。 “你们退下!”南宫宣冷冷地吩咐。 雪云递给我一个不安的眼神,极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对于这封信笺的内容我丝毫不知,所以也没什么可怕的,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吗? 南宫宣见我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反而怒火顿起。他将信笺往我身上一丢,愤愤地道: “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信笺,不紧不慢地打开。确实是我的字迹,只是信笺的内容,让我自己觉得好笑又心痛。 这是一封写给南宫越的情信,内容尽是裸露的思念之情,盼归之。 这样一封信,确实写出我了的心意,字字真切,让人动容,但这样的内容对我而言,却是不忍卒睹。同时,身为太子侧妃的我纵然对南宫越有千般思念万般期盼,我也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给别人留一个口舌,给自己添一个麻烦。 我冷冷一笑,对上南宫宣怒不可遏的眸子,还未开口解释,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果然是严如玉带着两位“妹妹”赶来了。我将信笺紧紧地攥在手中,连着我的心一同被扯得生疼。 第七十六章 莫名情信 一见南宫宣,先是行礼,接着便是汇报结果,四房六院皆没有发现刺客的行踪。南宫宣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严如玉一干人等行礼告退,转身时,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我手中的白色信笺上,眼中有好奇,却碍于南宫宣在这,便不敢多问,眼光在我脸上逡巡片刻,一步三回头地退了下去。 对于这件事,我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的。不是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所以望着眼前南宫宣一半耻辱一半愤怒的眸子,我只能微微侧头,不与他对视。同时,我也在想,到底是何人,非要这样栽赃嫁祸? 先是魏嫣然被骇受惊,接着是严如玉提议搜查,若此事是魏嫣然的苦肉计,那其他二人必也脱不了干系;若只是严如玉一手操纵,可看她刚刚离去的眼神,并非像知情人。[]再者,那刺客为何谁都不吓,偏偏吓的是病中的魏嫣然? 一团疑问将我困扰的有些烦躁。 南宫宣就那么怒视着我,他似乎在等待我的解释,或者说是在等我给他一个说法。我冲他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一笑。他仍旧面无表情,眼神似乎要看透到我的心里去。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风起的有些大了,我握着信笺的手抚上另一只手臂,轻轻地上下摩挲了下,站久了真的是很冷。 可是南宫宣仍旧铁青着脸,好像一尊雕塑一般站在晚风中。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鼻尖酸酸的,更是可怜兮兮地瞧了他一眼。 许是第一次见到我这样的眼神,许是觉得这样干站着也于事无补。他从我手中抽过信笺,未发一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转身走向灯火处,雪云早已焦急地在屋内转来转去。 见我回来,上前握着我的手问我怎么样了。我淡淡一笑,反手拍拍她的手背,不答反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搜出来的?” “是……是在小姐的枕头下搜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雪云磕磕绊绊地答道,又不安地问了一句。 枕头下? 真是拙劣的手段。我不禁暗叹。 就在我陷入思考的时候,雪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双手迅速地捂住肚子。 我轻笑:“还没吃饭吧?你们都退下先吃饭吧。” “小姐也没吃呢,我这就命东厨做点吃的。”雪云说完就转身往屋外走去。 我一把拉住她,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不饿。” 松开她的手臂,我径直走进了里屋。不知何时,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安静地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芭蕉在雨中噼啪作响。 这一刻,我确实没来由地想起了南宫越,有很多个雨夜,他就那样安静地陪在我的身边,看雨打芭蕉,看雨过天晴。可是,现在,他和我有千里之远,我想唱歌,想同他琴箫合奏,想为他倾情一舞…… 可是现在――不能! 第一次看雨湿了眼眶。 这夜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南宫宣。整个太子府都在窃窃私语:侧妃娘娘在新婚时便失了宠,原因就是一封情信。 第七十七章 皇上生辰(1) 再次见到南宫宣是在皇上的生辰盛宴上。 经过三个月的冷战,我想太子爷的气定该消了才是。 谁知,我和严如玉一同乘车进了宫内,在沁春园里见了三月未见的太子,他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然后走至我们身边,轻轻拉起严如玉的手,带领着她进了女眷席。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暗骂一声:“小气鬼!” 紧跟了几步,绕过人群,我在严如玉的身旁落座,南宫宣冲她微微一笑便径直去了皇子们的坐席区。 我抬眼看了一下他,他并没有看我。只是同身旁的官宦子弟闲聊着。我这边也是热闹一片,那些个朝廷命妇见太子对太子妃如此体贴入微,都巴结地奉承着严如玉。(.好看的小说)严如玉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红晕,倒是我成了全场最受冷落的人。 我暗自苦笑,甚至也开始羡慕起南宫宣和严如玉来。天成佳偶的一对璧人,艳羡了多少人?而我…… 我环视了一下周围,到场的人还不是很多,应该离开席还有段时间,我趁着她们闲聊,悄悄退了出去。 这时候已是春末,夜晚的风吹在脸上仍是有点凉。出门前雪云替我梳了一款简单的发式,只将上面的头发稍稍盘起,下面仍有长发随意地散下,晚风一吹,竟像随风轻摆的柳絮。这让我看起来倒有些像待字闺中的少女。 我百无聊赖地走着,早就听闻皇宫内有一处极美的景――未央湖。那是一片心形的湖,湖的四周栽种了桃树,现在应该正值桃花凋零的时候吧。 慢慢地走在有些昏暗的宫灯下,心想着要如何去,正好对面走来一个太监打扮的人,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我急忙扯住他,问道: “这位公公,请问未央湖怎么走?” 他将我上下打量下,知道我并非宫中的人,但我毕竟衣着华丽,又能自由在宫中行走,他便略微侧身,伸手一指,指着他来的那条路答道:“往前直走,在一个三岔路口右转就是了。” 他的声音有些稚嫩,也是眉清目秀,我不禁在心里夸赞起他来。顺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贵子……”他躬身答道。 我微笑着道谢,然后有些兴奋地加快了步子。 大约十分钟的路程,我便远远地就瞧见了一面波光粼粼的湖面,我开心地长大了嘴巴,忍不住一路小跑过去,也顾不得鹅卵石的小路上磕磕绊绊的。 立在湖边,我望着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的月光,整个未央湖都漾起一片银光闪闪。一阵风吹过,花瓣四散飞舞,旋转着轻轻落在湖面上,如一叶扁舟般随波荡漾,真是美不胜收。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晚风无比的清凉舒爽,竟将我混沌的思绪一下子吹散了。我定定地望着湖面,那种黑暗包围下的银光瞬间照亮了我的脸,我的眼睛,我不禁双手放至唇边做喇叭状大叫一声:“好美啊――” “美么?”一个略带慵懒却磁性十足的声音在我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下响起。 我吓了一跳,赶紧跳开一步,警惕地问道:“是谁?谁在那里?” 第七十八章 皇上生辰(2) 那个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来一点笑意:“扰了小姐雅兴,还望见谅!” 他说着站起身来,慢慢走出那片黑影。[] 我仔细地瞧着他,皮肤有些黑,却也是俊朗飘逸,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我面前,倒显得我更加的矮小了。 我目测了下,我只到他的脖颈处,看他的脸还需微微抬头。 他衣着同样华贵,想必也是应邀来参加晚宴的哪家公子哥。 “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做什么?”在我的心里,喜欢赏美景的多半是女子,而他这样的大男人,却应该去凑热闹才是。 他答:“看风景。” 我扬眉:“看什么?” 他撇过目光,略带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出自冯延巳《谒金门》。 我轻轻一笑,反问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他身子一侧,一手藏于身后,一手自头顶折下一枝桃花放于胸前,假意向我鞠躬:“未若小姐之美。”据马令《南唐书》卷二十一记载:“元宗尝戏延巳曰:‘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延巳答曰:未若陛下‘小楼吹彻玉笙寒’。元宗悦。” 我微微脸红,风吹起,正好让散下的青丝遮了脸颊。(.无弹窗广告) 再未言语,便听得不远处已经开始有了奏乐声,我心想,定是晚宴开始了,便冲他微微一笑:“我得告辞了,再见。” 他点头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刚迈出两步,便听得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姐请留步。” 我顿了顿脚步,回转身子望他,只见他一步跨来,将手中的桃花递到我的眼前:“小姐望了你的花。” 我伸手接过,微微颔首,复又转身继续朝前走。 到了沁春园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已经入了座,我猫了身子在人群中慢慢地穿着,尽量做到不被发现。东绕西绕,总算绕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严如玉见我这副模样,压低声音问道:“妹妹去哪儿了?” 我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去外边走了走。开始了吗?” “正要开始呢。”她答,眼睛却盯着我手中的桃花。 我嘿嘿一笑,将桃花立马放到双腿上。 奏乐声止。 皇上说了几句慷慨激昂的话,座下群臣借是举杯高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上去心情和起色都很好,率先举杯,一饮而尽。众人也举起杯盏,仰头喝下。 歌舞表演过后,便是献礼的环节,皇上会在此时清点寿礼,特别喜欢的会有不菲的奖赏。我心下想着,这嫁入太子府也有段时日了,可是好像这人还没人全呢,现在在场的就好几位生面孔。 大家都在这时暗自竞争,看谁的寿礼更厚重、更讨喜一些。 有小太监在一旁尖着嗓子喊着:“左宰相,南海珊瑚一对儿;右宰相,千年人生一支;兵部尚书,漠北宝刀一把……” 最重要的是在后面清点已有府邸的皇子们的寿礼。 因为他们不仅是地位显赫的臣下,还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寿礼的好坏似乎也关系着孝顺与否,所以皇上对他们的寿礼最为看重。 第七十九章 皇上生辰(3) 太子殿下作为长子,理应率先献礼。(.好看的小说)说真的,对于南宫宣备礼一事,我是真的一无所知。我悄眼看了看坐着身侧的严如玉,她眼含笑意,满目柔情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只见太子爷命人呈上一个托盘,托盘上盖了一个红盖子,外表看来及其普通,四下一片安静,都在屏气凝神等待揭晓答案。皇上也是疑惑地看着南宫宣。 南宫宣上前一步,行了君臣之礼。然后缓缓揭开盖子,露出几个小瓶子,底下发出低低的窃语声,他们想必是没有想到,太子爷出手这般寒碜。 南宫宣一笑,不急不缓地道:“现在天气正是乍暖还寒,父皇的腿脚风湿不是经常犯吗?” 皇上一听,立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个儿子果然心细如尘,自己腿脚风湿常犯的事若不是问他身边伺候的公公,他又怎会知晓? 南宫宣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虎皮膏是西部禹国所产,父皇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常常犯风湿病,这虎皮膏药到病除,十分有效。恭祝父皇寿比南山,江山永固。” 皇上一听,龙颜大悦。即刻赏赐了南宫宣,南宫宣行礼退下。座下众人皆是交口称赞南宫宣有孝心,严如玉回望着身旁的那些命妇,微笑致谢。 下面是四皇子,他敬献的也是稀世之物,皇上大为赞赏,四皇子正欲退下,却被皇后叫住,只见皇后盈盈一笑,对着皇上柔声说道: “皇上,其实皇儿今日所献的最好的礼物并非是这些。”皇后的话明显引起了皇上的兴趣。皇上期待地看向她,朗声问道: “四皇儿莫非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底下众人也是翘首期盼,期望见到谜底揭晓。 皇后开心地一笑,双手抚上皇上的靠近她的一侧手臂,近似宣布地说道: “咱们的四皇妃啊,刚刚又为我们皇家诞下一个小世子。”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是一路飙升上去的,我竟觉得有些刺耳。 “温素为斐儿又添了子嗣?”皇上的脸上明显有抑制不住的欢愉,见皇后点头,便哈哈大笑起来。 群臣见状,忙高声颂扬道:“恭祝皇上双喜临门,福寿安康!” “好好好……来啊,赏四皇子四皇妃!” “儿臣谢父皇!”四皇子南宫斐鞠躬答谢,许是四皇妃刚刚生产,所以并未见她到场。 我温温地笑着,若是平常人家添子我倒是会真心感觉到喜悦,可是,这是皇宫,可以利用子嗣来大做文章的地方。 果然,四皇子还未退下,便听得皇后对坐在皇上另一侧的太子爷道: “太子这成婚也有些时日了,为何还不见两位皇妃有所动静?” 皇上一听,也侧目看着太子爷,整个场上,太子一下子成了焦点,附带我和严如玉。 我和太子是名不副实的夫妻,当然不会有所出。但是严如玉,好歹也嫁过来有好几个月了,况且南宫宣几乎所有的时日都在她那,怎么会…… 第八十章 皇上生辰(4) 我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却听得座上的南宫宣不紧不慢地道: “儿臣还年轻,想多学点东西,可以替父皇分忧解难,却是冷落了两位皇妃,真是不应该。[.超多好看小说]” 想来想去这应该是最好的托词了,已经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罪名降至最低了吧。果然,皇上微微点头,关切地说道: “皇儿如此上进,朕真是欣慰。可是,这为皇室增添香火,也是你的责任啊!” 太子爷是皇上最宠爱的玉贤妃所生,又是长子,所以皇上当然希望这皇位能无波无澜地落在他身上,让他生子,不过是减少别人的口舌而已。 南宫宣起身一揖:“谨遵父皇教诲!” 皇后借此事给太子爷一个下马威的举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即便是我,故意想隐在人群中,可还是有不同感情的目光向我投来。 我假意不理会,自若地喝着桌上的葡萄美酒。 台上清点寿礼还在继续,听得小太监高呼一声:“五皇子献礼――” 五皇子?我微微抬头,这五皇子我倒还没见过,甚至刚开始都不知道还有个五皇子,听南宫宣一直称呼南宫越为五弟,我还以为排行老五的应该是个公主呢。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稳健地走上台上―― 是他! 我一惊,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双腿上的桃花。[] 原来那个未央湖边同我打趣的人便是五皇子,这下我对他送的寿礼倒是更感兴趣了。不想,我这不起眼的一个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严如玉的眼睛,她含笑瞧我,却有说不出的险恶深沉。 南宫纥的手上如南宫宣一般,端着一个不起眼的托盘。上面只有一张麻布寒酸地放在托盘里。我猜不出他盘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但却瞧见皇上的脸色突然一变: “南宫纥,这就是你给朕的贺礼吗?” 这样连名带姓一起叫自己的儿子,在前几位皇子是没有过的,可想,现在的皇上有多么生气! 南宫纥倒是一脸不慌不忙:“是,这便是儿臣献给父皇的贺礼,是儿臣的一片心意!” 四皇子嗤之以鼻:“南宫纥你大胆,你竟然以一张破布敷衍父皇,你就是这样孝敬父皇的吗?” 南宫纥淡淡扫了一眼南宫斐,也不恼,他只是恭敬地对皇上说: “还请父皇亲手打开它,也只有父皇这样的气魄和胸襟才配打开它。” 一时间,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对于五皇子所送的贺礼,在场的人卯足了最大的好奇心。 皇上将信将疑,瞧了一眼南宫纥,伸手去打开麻布,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雄伟宽阔的版图。 他又惊喜地发现,他的版图要比以前扩大了许多,因为北湖已经赫然归入大启国的版图。 南宫纥为皇上讲解着:“这是儿臣亲手为父皇绘的一张地图,但这不只是一张地图,它还承载了父皇的丰功伟绩。平蛮夷,制昌环,降北湖,父皇的智勇谋略使我大启国歌舞升平,人民安居乐业,四方来朝……父皇将与帝国同福同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命妇皆跪了一地,高呼万岁。 皇上大悦,他拉起南宫纥:“今年你送的这份重礼朕最喜欢,难得你有此孝心……” 那晚,南宫纥出尽了风头。 晚点还有一更!求收藏求双推求订阅! 第八十一章 故伎重演 那晚,众人酒酣耳热,君臣同乐。 我却在这样的热闹中想起南宫越,皇上说,他现在正投身在对抗禹国的战争中,场场战役传来捷报,皇上对着正南方,遥遥地敬了他一杯酒。 我亦在心底对着南方的天空默默地祈祷着,祈求他平安。 回到太子府时,严如玉扶着大醉的南宫宣下车,我默默地跟在身后,心想,时辰不早了,他们也该歇着了。便朝着南宫宣行了一礼,淡淡道: “臣妾先行告退……” “站住!”出乎的我意料,他搭在严如玉肩膀上的手胡乱地挥了一下,声音严厉地叫住我。 我回头,对上他依然深邃的眸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他忽地一笑,有些邪魅的笑容在黑夜中竟显得有些落拓:“今晚,我去你房里。” 我一愣,目光不经意地瞥过严如玉,她倒是一脸笑容,冲我点点头。 我走上前,伸手扶上南宫宣的臂膀,严如玉得体地一笑,微微施礼,便退了下去。 我一路踉踉跄跄地将南宫宣扶回念慈轩,命雪云吩咐东厨煮点醒酒茶,雪云领命退去,烟雨端来热水准备伺候南宫宣洗漱,我从她手中接过银盆:“我来吧。” 烟雨便悄悄退了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与他这么亲密无间地接触,也是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地看他的脸,他斜靠在床榻上的模样,竟让我恍惚起来。 我轻轻地擦拭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却忽地握住我的手,嘴角竟浮起一个笑来,我一愣,这家伙…… 果然,他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的笑意更浓。 我一下甩开他的手,从床沿上跳起来:“你装醉成瘾了是不是?” 他爽朗一笑,好像去皇宫之前对我的冷淡一下子就不见了,而那情信事件也让他忘记了一般。 “我要不装醉,如何这么容易进的了你念慈轩的门啊?”他仍是半躺着说话,我忽然觉得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幅度真的很好看。 微微愣怔,却听得雪云在外唤我,我转身出了里间,雪云端着煮好的醒酒茶,我伸手接过:“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我将醒酒茶放到他面前,佯装不悦地道:“喝吧。” 他倒也不拒绝,接过去就猛灌了两口,喝了个底朝天。末了还砸吧砸吧嘴巴,调笑着对我说:“为何你端来的就是味道不一样呢?”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忽然想起先前他对我的态度,有些不解地问道: “去皇宫的时候你不是还给我脸色看吗?怎么这会子就变了?” 嘴上是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挺开心他没将那件事继续记恨下去,虽说我是清白的,但终归我还是希望在一个园子里生活,还是不要闹的不开心的好。 “你真是怪人,你倒希望我冷着一张脸对你?” “才不是,我只是奇怪。你――”我探寻地瞧着他的眼睛,“原谅我了?” “原谅?”他扬眉,嘴角上扬,脸上竟是不削的笑。 第八十二章 同床共枕 “原谅?”他扬眉,嘴角上扬,脸上竟是不削的笑。[.超多好看小说] 我一惊,莫非他还耿耿不能释怀? 孰料,他放下汤碗,轻轻地拉起我的手来,同时敛了笑意,深深地看着我的眸子。我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的低下头来,他却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逼迫着我与他对视。 “我知道那封情信不是你写的,谈何原谅?。”片刻,他悠悠地开口,语气中带着欣慰,也带着担忧。 我微微抬眼,一脸的差异,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写的?” “这还不简单?”他松开捏住我下巴的手,随意地搭在我一侧的肩膀上,食指竟若有似无地轻轻触碰着我的脸,痒痒的,暧昧至极,“我听闻府中都在传扬,侧妃娘娘新婚便失宠,原因就是一封情信。” 这个传言我早有耳闻,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我还是略觉得有些尴尬,微微低下头去。 他轻笑一声:“那封情信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看过,又是从你的枕头下搜出来的,你当然不会笨到自己去宣扬出去,弄得人尽皆知,更加不会把这么尴尬的东西放在枕头下。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另有其人,栽赃嫁祸。另外,或许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尴尬?他竟然用了尴尬,话已至此,我心中了然,他说的更重要的原因,无非就是挑拨他与南宫越的关系罢了。 我点头。 好一个聪明细心的南宫宣,我在心中庆幸,好在刚才散席的时候我悄悄将南宫纥送的那枝桃花随手插在了一片土壤中,若是被南宫宣看到,那才叫没事找事。 我投给他一个浅浅的笑,抬眼看着他幽深的眸子:“谢谢你。” “谢我作甚?你我本是夫妻,何需言谢。”他淡淡地说着,脸上竟有一丝落寞。 “夫妻?”我在心里想,或许他早已经将我当成了他的妻子,而我,却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另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这或许,就是对他最大的不公。虽然那封情信确实是子虚乌有,但它却是真真实实地写下了我心中所想。 若是有一天,我能再见到南宫越,恐怕也是如此对他倾尽相思吧? 见我发呆,他轻拍了下我的手背。然后扔掉靠在背后的枕头,往里挪了挪: “早点歇着吧。” 我起身站在床榻边,看着他的举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打算就这样站一夜吧?”他又笑起来,“放心吧,我不碰你,你就委屈点同我将就一晚。” 他说着,翻身朝里,不再看我。 我怔怔地站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不一会,我便听到他发出的轻微鼾声,我心想,他一定是睡着了。 真的不能就这样站一夜吧?我蹑手蹑脚地宽了衣,轻轻地在他的身旁躺下,却觉得自己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天哪,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这么近地挨着,同床共枕…… 我辗转着,内心忐忑不安,却又不敢乱动,只能僵硬着身子,一直睁着眼睛。直到窗透初晓时,我才昏昏睡去。 醒来时,南宫宣早已不在身边,身上的被褥却盖的齐整。 微微侧身,却发现床沿上放着一样东西,我伸手去取―― 第八十三章 设宴送行(1) 床沿上放着一张信笺,上面还有未干的墨迹。只是简单地对折放着,我心里狐疑,这又会是什么? 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却看到寥寥几个苍劲的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心中猛然一震,这是―― 初到燕王府时,我曾写下这样的句子,那时候,心里满是南宫越,也是一心想与他共白首,或许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他长的像苏度,可是后来,竟也喜欢上了他的儒雅沉稳。 眼睛被纸上的几个字刺痛,南宫宣―― 连着几日,我都推脱身体不适,拒绝南宫宣再来我的念慈轩。 可是他毕竟是太子,是这太子府里的主人。他若非要来,我是拦不住的。 那日,我正跟雪云闲聊,自那情信事件之后,那些个良媛、良娣倒是走动的少了,南宫宣没有对外宣布结果,只是那几个月的冷落,让有些人主动远离了我,这样也好,我也落的清净。 至于是谁要陷害我,我也不想去追究。 烟雨匆匆跑来,说是太子爷身边的小路子来了。我抬头,见小路子跟在烟雨身后,见了我行了礼,便恭敬地道: “太子爷命小的传话,今儿个晚上到侧妃娘娘这用膳。”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知道了,劳烦了。” 我示意烟雨打赏,小路子瞧了一眼烟雨手中的银锭子,喜笑颜开地道:“谢侧妃娘娘赏赐。[]” 我点头,他接过银锭子便告辞了。 烟雨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毕竟年纪不大,又是新派来我这的,我心里所想她当然不知道。我看的出她在为我高兴,我也只是淡淡一笑。 她却有些按捺不住地请示我:“娘娘,爷这是第一次来用膳,娘娘有什么特别吩咐要做的吗?” 我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客随主便,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 烟雨显得被我的话惊到了,想必太子府里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南宫宣吧。见我仍旧没有要改口的意思,烟雨只得悻悻地嘟哝了一句:“知道了。” 是夜,南宫宣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来到念慈轩,我忽然想起他留下的那句话,没来由地红了脸。他瞧着我的脸,关切地问:“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说着便要伸手探上我的额头,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仍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用细弱蚊蝇的声音答道:“没,没事。” 他勾了勾嘴角,收回伸出的手。在屋子里随意地踱着步。一时间,我们都陷入了尴尬中。他踱了一会,却突然站定,回转过身来,不急不缓地道:“再过两日,五皇弟就要启程回边关了,父皇打算给他设个送别宴,到时候你同我一块儿去。” 五皇弟?南宫纥? 那晚在未央湖的男子,面容俊朗,笑容清冽,还有他送花给我时的调皮,皇上寿宴上的处变不惊,文武双全,我不禁淡淡一笑,却不想这笑容竟落到南宫宣的眼里。 “笑什么?”他疑惑地看我。 “没――只是觉得皇上还挺器重这个儿子的。”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虽然南宫宣贵为太子,是未来皇位的接班人,但是在如今看似风平浪静的局势下,隐藏了太多的阴谋。尤其是大启国,甚至连女人都可以称帝。我不由地看了一眼南宫宣,越是高高在上,越是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果然,他淡淡一笑,没有接我的话,独自沉思起来。 第八十四章 设宴送行(2) 两日后,皇上在回雁阁宴请五皇子。想必这已是天大的荣宠吧。 我和严如玉陪同南宫宣应邀而至,一般在这样的场合下,只有南宫宣带着一两个随从侍卫,我和严如玉的贴身丫头都是不跟来的。 一进回雁阁,远远便看到四皇子和六皇子已经入座了,今天的主角还没到场。南宫宣说今日只是一次家宴,所以并没有邀请群臣。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见五皇子和皇上皇后一同出现。我悄眼看了看坐在一旁同六皇子闲聊的南宫宣,他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任何的不悦。 自从皇上寿宴之后,人人都在传扬五皇子得蒙圣宠,又战功赫赫,是个不可小觑的人。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尤其是南宫宣,虽然他在名义上是我的丈夫,可是他也是个男人,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 南宫纥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明显一怔,我冲他抿唇一笑,便撇开了眸子。 这种场合我当然不可能表示出跟他早就认识一般,不说南宫宣,恐怕也会给一些好事之人留下什么口舌吧。 南宫纥在南宫宣旁边坐下,礼貌地点头问好。我假装不经意地扫视四周――嘉泳、嘉华两位公主也赫然在列,旁边围坐着其他公主。 无意中,我的眸子与另一双清灵的眸子对上,我一怔,这双眼睛好熟悉,这张脸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真想不起来。她望着我微微一笑,随即起身,偷偷地跑到我身旁坐下。我望着她半天,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见我如此痛苦的表情,嘿嘿一笑,抬手将散在肩上的长发拢起放至脑后,我恍然大悟,忍不住出声:“小贵子――” “正是奴才。”她哈哈一笑,倒与我初次见她时感觉不大一样,那个文弱的小太监已全然变成了一个开朗的少女。 “汐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还想同她说几句,却听得皇上朝着我们这边问道。 “小贵子”一愣,冲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慢慢转过身去:“父皇,儿臣只是很喜欢三嫂嫂,过来同她闲聊几句嘛~” 她说着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她一脸的从容,倒是我害羞地不敢抬头。 “八妹还是这么调皮,可是这嘴巴――倒是很会说话,哈哈……”我听是南宫纥的声音,抬眼望了望他,周围的人也都跟着他哈哈笑起来。 原来,那个给我指路的小贵子居然是八公主。 她冲着南宫纥一嘟嘴,转身在我耳边道:“嫂嫂,那我先走了,有空上你那玩。” 我点点头,对她抿唇一笑,目送着她的背影朝着嘉泳公主走去。 南宫纥的眸子却在嘉汐离开后似有若无投向我,我不敢抬头与他对视,毕竟身边坐着一个严如玉,而严如玉的身份是我和南宫宣都明了的。 皇上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便宣布开席。 席间仍是觥筹交错、笑语晏晏。我沉闷地喝着桂花酿,却不时感觉到远处射来的炯炯目光。我侧头回避,却瞧见严如玉的贴身丫头小环匆匆赶了过来…… ----------------------------------------------------------------------------------------- 稍后还有更新哦~求收藏、双推、订阅 第八十五章 设宴送行(3) 我被她手中所拿之物吸引,那不是――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小环已经来到严如玉跟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末了,瞥了我一眼,我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严如玉从她手中接过那书,快步走至座上,众人正是酣畅淋漓之际,却被她如此匆忙的神色给吸引了,一时间,整个回雁阁声音减小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全都锁定在严如玉的身上。 严如玉在皇上面前跪下,恭敬地将书呈上。皇上一看,脸色立马冷凝了起来,众人见龙颜不悦,个个噤若寒蝉。皇后凑上前去看了一眼书的封页,一字一顿地念道:“《治国经略》。”然后愤怒又夸张地叫道,“好大的胆子,一个侧妃竟敢看这种书!” “方慈,你可知罪?”皇后话音刚落,便听得皇上威严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我知道这次是真的逃不过了,我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跪倒在皇上、皇后跟前,我看到严如玉幸灾乐祸的表情,你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我在心里暗道。 这本书确实是我的。 前些日子,闲来无事,便去书库找些书看,却不小心碰倒了书架,掉下来的正是这本书。我随意翻看了下,顿时起了兴趣,就拿回去读了,却不想惹出了今日的祸端。[] 一时的疏忽,我并不知道此事如此严重,走之前我还吩咐雪云将它放到里间去,现在却出现在公众面前,我百口莫辩了。 “你可知罪?”皇上又厉声问了一遍。或许在场的人都猜到我已经难逃一死了,包括我自己在内。 还未等我答话,却听得一旁的南宫纥说话了,他起身站到我身旁,做了一揖,恭敬地道: “父皇,事情还未查清,不可草率定夺。” 我低垂着头,心中暗暗地想,南宫纥,这次你也救不了我。 果然,皇后冷哼一声,朗声道:“传小环上来。” 我心头一惊,我没有想抵赖,可是为了让大家信服,小环一定会说出真相的。 小环快步走上来,跪在我的身后,等着皇上皇后的问话,我的手紧握着,不算热的天气,居然渗出了层层细密的汗珠,原来我也这样怕死。 皇后厉声问道:“小环,你是如何拿到这本书的?从实招来!” 小环在我身后磕了一个响头,我能感觉到她正在瑟瑟发抖,却努力平稳着语气道: “今日皇上设宴为五皇子送别,太子爷和正妃娘娘还有侧妃娘娘都来赴宴了,奴婢便去念慈轩找雪云闲聊,刚进门就发现雪云手中拿着这本书,后来得知是――是,是侧妃娘娘的,奴婢不敢怠慢,所以拿了书送至回雁阁禀报正妃娘娘――” 一时间,整个回雁阁燕雀无声,很多人都在等我的解释,尤其是一旁的南宫纥,他一个劲地在小声提醒我:“快解释,是不是你的?说话啊!” 我心里十分感激他,面上却是置若罔闻,因为这本书确实是我的,我又能如何辩解?我更加不想连累他。 众人见我不语,心想定是默认了。 皇上沉下脸,隐含怒气,厉声道:“来人,押入天牢――” 第八十六章 设宴送行(4)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侍卫的手押上我的臂膀。(.好看的小说) “父皇――”一直不言语的南宫宣突然站了出来,我侧目看到他明黄色的衣摆,心中竟觉得踏实无比。 “皇儿莫要求情,她身为你的侧妃,却明知故犯,饶不了!”皇上无奈却又决绝地说道。 “父皇,儿臣不是求情。这本书是儿臣落在念慈轩的,忘了取回,却让父皇误会了。”南宫宣此言一出,底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皇上这样愤怒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古后宫不可议论政事,更何况这本《治国经略》不是一般人能看的,是只有皇帝或者储君才有权利看的一本书。(.无弹窗广告) 皇上听南宫宣这么一说,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微微叹了一口气:“皇儿真是大意,这书哪里是能乱丢的。”他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我说:“起来吧。” 我忽然觉得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心终于重重地落下了。我赶忙磕头谢恩:“谢皇上、皇后。” 我撑了下地面,缓缓起身,许是因为跪的久了,站起来时竟然一下没站稳,身体向侧倒去。以为会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却被一双有力的手不着痕迹地扶住,我抬眼,对上南宫宣深沉的眸子,冲他微微一笑,是对他的感激。[] 皇后见南宫宣出来为我开脱,而且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冷哼了一声,未在刁难。严如玉见我化险为夷,立马上前握上我的手,甜甜地笑着道:“既然是场误会,那姐姐我真要跟妹妹说声对不住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抽回手,淡然一笑。 我本无心与她争锋相对,纵然知道她从一开始便身在曹营心在汉,但好歹她没有害过我,但是今天一事,我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和身边的人了。 酒足饭饱、曲终人散,我跟在南宫宣的身侧慢慢地走着。却见他并未直接回太子府,倒是朝着不远处的南宫纥走去。 也好,今日一事,我也该亲自向他道声谢。 “五皇弟,明日就要启程了,保重。”南宫宣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对他会心一笑。 “我会的,皇兄皇嫂也多保重。”虽说我同严如玉都在场,他的目光却唯独锁定在我一人身上,想必经今日一事,南宫纥对严如玉应该是不待见的。 “今日之事,谢谢你。”我冲他点头致谢。 他却笑着反问道:“没有帮上忙,谢我作甚?” 我只是笑着,没在接话,却出人意料地听他道: “皇兄,我想单独同皇嫂说两句话,不知可否?” 南宫宣看了我一眼,笑着答他:“当然!” 遂转身,走到园子门口等我。 “没想到你竟是太子侧妃,那日我倒的唐突了。”他说着微微施礼,仍旧是俊朗的微笑,却带着淡淡的失落。 “你何时会再回来?”我没有接着他的话题说,是因为不想看到他失落的神色。 “等到桃花再开的时候。”他笑着,语调故作轻松。我知道,他这一去又得投身战事,想回来一次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好,等你下次回来,一定要到府上做客。”我说的风轻云淡,却觉得鼻子开始泛酸。 匆忙撇过头去,正好迎上南宫宣回望的眸子―― 第八十七章 讨要新茶(1) 回到念慈轩,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雪云见我这副模样,自责的要死。 “怎么回事?”我淡淡地问,我心想,雪云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断不会让小环那丫头看到这书的。 “小姐责罚,雪云该死!”她吓的一下跪在了地上。我轻轻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扶起,复又端起烟雨呈上来的菊花茶,轻轻抿了一口:“你说过程就行,我没怪你。” 雪云听我这么说,缓缓地道:“本来小环来找我闲聊,聊了一会她就告辞要回去。本来她来的时候我就在收拾屋子,她一进来,我便将书藏在了坐垫下面,她走后,我才从垫子下将书拿了出来,准备放回里间去,谁知她却又折了回来,我措手不及,她看到书后就抢了去,说是要呈给皇上,我知道事情不妙……请小姐责罚!” 她说着又要跪下来,我上前一步扶起她,叹了口气道:“今天幸好有太子爷出面,不然,你可真见不到我了――”想起刚才的事,我仍觉得心有余悸。[.超多好看小说]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雪云带着哭腔说道。 “这是太子府,不比相府,凡事要多留个心眼。”我这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我知道了。”她低头应承道。却听烟雨一路小跑进来,兴冲冲地道: “娘娘,娘娘,太子爷朝念慈轩来了。” 我整了整衣衫,努力挤出一个笑来,站立在厅堂等他。不一会,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我迎上前,行礼问安,房里的下人也跪了一地。 “都起吧。”南宫宣轻轻摆了摆手。停顿了片刻,转身对一屋子的下人道,“你们都退下。” 雪云不安地瞧了我一眼,怯怯地退了下去。 我怔怔地站着,不知道此时南宫宣来所为何事。但见他并没有脸色不好,也没有心情不好,微微松了口气。 “你这可有种植的新茶?”出乎意料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新茶?”我疑惑地问道。 “是啊。”他长舒一口气,“我记得你刚来灵都的时候,住在燕王府,在你的怡心阁里,你同煜儿一起种植的茶味道可是好极了,所以今儿个过来问问,有的话就讨来喝。” 忽然一股莫名的情愫升起,他曾经也向我讨要过新茶,却不似之前的调笑口吻,我轻笑着道: “你怎知我在后院里偷偷种了新茶?” “别忘了,这是太子府。”他嘿嘿一笑,本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治国经略》一事他却只字未提。 “你等着。”我转身走进偏厅,将雪云制好的新茶拿了出来,为他沏了一杯。南宫宣端着芳香四溢的茶闻了又闻,不禁赞叹道:“还是你种的茶香。” 我扑哧一笑,揶揄道:“你这夸赞是想日后继续能喝到我的茶吧?” “哈哈……当然是,又当然不是!”他喝了一口,心情大好地笑了起来。 我似乎见到了初次遇见的那个南宫宣,爽朗,开明,对他说话毫无压力,轻松自在。想到这里,不禁唇角浮起一抹笑来。 第八十八章 讨要新茶(2) 他仔细品了一会,忽地抬头看我,我以为是茶哪里出了问题,疑惑地看他: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对?” 他放下茶杯,缓缓起身,走至我身旁,这一次,我没有后退,抬头迎上他的眸子。(.好看的小说)距离这么近,我清楚地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那一脸的局促不安。 其实,南宫宣对我的好,打从一开始我便明了。他对我身边之人,对我身边之事,都是如此用心,怎会于我无情? 可是我的心,和我的情,却早已不在…… 惶恐之际,南宫宣轻笑起来,他托起我的面庞,取了我捏在手中的帕子,在我脸上轻轻的描摹着。 我有些无所适从,张口却只道出了一个字:“你――” “你很怕我么?”他的嘴角依然带着笑,像是春日里盛开的向日葵。见我迟疑着摇了摇头,他加深了脸上的那个笑,“不怕?那――”他顿了顿,松开了托着我面庞的手,一只手轻轻地揉捏着我的帕子,“不怕那为何你的牌子一月三十天都是红的?” 我噗的一声笑出来,最终忍不住变成了大笑。 确实,我每日都让雪云上报身体不适,所以,南宫宣看到的就是我的葵水会来一个月之久。 他见我笑成这样,倒也不怒,只是定定地看我,我赶紧闭了嘴,却又忍俊不禁。(.无弹窗广告) 他绕到我身后,在我耳边低低地道:“方慈,我明日就传太医来给你瞧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说完又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几口,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南宫宣――”这是我第一次叫住他,他停下脚步回头,脸上明显有笑意。 他问:“何事?” 我完全敛了笑意,正色瞧他,半晌才缓缓说道:“今日之事,谢谢你。” 他先是一愣,继而向我迈了两步:“谢我?”南宫宣的口气飘忽,仿佛自遥远的地方悠悠传来,“我对你,算好吗?” “好!”见他反问,我迎向他的眸子,仰脸对着他重重地点头。 “倘若真对你好,就不会在大婚的第二晚上便留宿在如玉那里。”轻轻捧起我的脸,南宫宣无奈一笑,“自那以后府中都在盛传,侧妃新婚不过一日,便已然失宠下堂;加之情信一事,其实我早知不是你所为,但却一直缄默三口,没有还你一个清白,这使得府里的人更加地孤立、贬低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不恨我,反倒要谢我?” 提及如此敏感的话题,我一时语塞,不知要如何回话,我咬了咬嘴唇,只是低低地垂着眸。 思绪飞快地转动着,方恩对我说的话还犹在耳畔,南宫宣为了救我的父亲方天城触犯龙颜,导致受伤,还隐瞒着我,只是这一点,我就该感激他不是么? 况且,我心中念想着他人而嫁他为妻,这一件事上,我本是第一个错的人。 一时间,屋内陷入沉默,只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今晚,让那流言不攻自破,好吗?”南宫宣托起我的下颔,眸中有异样的明亮的光彩流转不定。 ------------------------------------------------------------------------------------------- 晚点还有更新~求收藏求双推求订阅~ 第八十九章 满室旖旎(1) “今晚,就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好吗?”南宫宣托起我的下颔,眸中有异样的明亮的光彩流转不定。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我不语,南宫宣也不出声,只是轻轻托着我的下颔定定望来。 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回答。 想起大婚那日,南宫宣装醉早早地与我入了洞房,虽然我已是烂醉如泥,但他并非碰我,只是因为他清楚我的心里装着他的弟弟。 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回头路,我得时时提醒自己――我是太子的侧妃,我不能再想着别人。 虽然异常艰难,可我却仍是在半晌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轻抿嘴唇,我毅然道:“好……” 他突然笑起来,那笑里竟有无比的轻松和喜悦,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般。 烟雨得知南宫宣要在念慈轩过夜,开心地忙前忙后,竟然早早地命人将沐浴的香汤准备好了。我怔怔地立在房檐下,张望着太子府华灯初上的绚丽光彩。 “小姐,该沐浴了。”雪云在身后一声轻唤,将我早已飞出的思绪拉了回来,我缓缓转身,冲她点了点头。 缭绕的烟气自浴桶中袅袅升起,如瑶池的白雾一般,飘飘摇摇。满眼绚丽的花瓣轻浮于水面上,散发出迷醉的香气,登时溢满整个屋子。 我遣退了雪云和烟雨,独自一人静静地坐着。想起待会儿会有的肌肤相亲,竟然不自觉地面红耳赤起来,不知是水温过热,还是有些紧张,竟觉得心慌意乱。 待我出浴,还未等雪云将我的秀发挽起,便见烟雨笑逐颜开地进门通传,南宫宣已经自书房回转。 我一惊,将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不停地纠缠着。雪云见我见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慌乱,随即便退了出去。 “别动。”还未自铜镜前站起来,又有一双手将我轻轻按了下去。 “嗯?”微微一怔,我缓缓转头,见南宫宣一脸柔情地望着镜中的我,我重又坐下。他俯身凑进我的耳朵,几乎是呢喃一般的声音道:“你真美。” 顿时觉得心慌意乱,他呼出的热气痒痒地吹打在我的耳际,以及我的脸颊上,顿时让我面红耳赤。我瞧着镜中两张年轻的脸,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好香……”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轻轻地揽住了我,前胸贴在我的后背上,让我一时手足无措,本能地想推开他,但忍了忍,终究没有那样做。 我呆呆地坐着,浑身僵硬,甚至动都不敢动。直到在铜镜中看到他的唇轻附上我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柔软的唇瓣,引起一阵奇异的酥麻之感。 脑袋一片空白,我猛然起身,胡乱地推着他,急切地想要逃离这片能够溺死人的暧昧。 又是一阵静默,南宫宣怔怔地站着,受伤的眼神如同刀割一般刺进我的心口。我突然回过神来,讷讷地望着被我推开好远的南宫宣。 第九十章 满室旖旎(2) “你不愿?”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是平淡的,叫我听不出他话中的情绪。只是那眼神,寒冷清冽。 “不,不是,没有,我只是……”我急忙摇头,有些语无伦次,抬头却对上他那深邃的眸子,望不到底的深幽,却有一丝莫名的情绪一瞬即逝。 我在心底愤愤地骂了自己一声,闭上眼睛,深深地皱了下眉。这算什么?我是太子侧妃,太子侧妃,太子侧妃!我不停地在心底提醒自己,狠狠地咬了咬牙,我走开几步,吹熄了一旁的琉璃宫灯,只余一点点暗暗的烛光轻轻摇曳。 我只能借助这微弱的灯火平稳自己的内心,只能靠明明灭灭掩饰自己的慌乱和无措。[.超多好看小说] 望着南宫宣眼中的诧异,我带着一抹笑意缓缓上前,拉起他紧握的双手,感觉到他渐渐松开的掌心带着细细的汗珠,一路牵引着他来到床榻前,将他的手轻轻移至我身上,覆上衣内那两团柔软。 我努力直视着他眼中的欲望,从星星点点慢慢地攀升,泛滥至一发不可收拾。 暗暗深吸一口气,我横下心来,缓缓抬手,一颗颗旋开了自己衣裳的纽扣,在他越加沉重的呼吸声中褪去了单薄的外衫,只着一件露肩的小衣,而后,主动贴了上去。 “小慈……”南宫宣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他猛地俯下身来,将我拦腰抱起,轻轻搁在床榻上。 他抓住我的手,低下头将我的每根手指一一吻遍,我酥痒难忍,却又浑身燥热。 “可是怕?”南宫宣轻轻抚过我微微颤栗的身子,手指停留在我身上仅存的小衣之上,若有似无地揉捏着。 他手指的力道犹如天鹅绒毛般轻轻刷过我的肌肤,在他熟练的爱抚下,我身上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脸烫的快要烧起来…… “不。”如此清晰地看到他眸子中的火焰,我很清楚接下来的要面对的是什么。我微微起身,侧头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啄,这一细小的举动却令他激动起来。 脖子上一热,他的头稍稍侧过,水润的唇瓣竟然贴着我的耳后肌肤轻柔滑过,我抑制不住地微微一颤,他左手过来捧住我的脸,唇瓣继续游移,舌尖轻轻舔舐我的耳垂。 一阵酥麻的的异样感觉在心底迅速地蔓延开来,我“啊”地逸出一声低呼,呼吸不由地沉重起来。 “小慈……小慈……”他的声音谙哑,这一声低呼仿佛不看万千重负一般,期待着要在我处获得释放。 “嗯……嗯……”我不受控制地哼了两声,思维一度呈现混乱。 南宫宣不再出声,他一边胡乱地亲吻着我,一边飞快地扯开了我和他身上所有的牵绊。 “南……”才吐了一个音,唇上一热,竟被他温润的唇给堵住了,他微眯着双眼,迷醉地道: “叫我宣……” “宣……”我笑着唤他,他湿热温软的双唇再次袭来,牢牢地将我的唇封住,舌尖轻挑,灵巧地滑入我的嘴里,与我的唇舌交缠在一起。 顷刻间,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所有思维理智统统被抛得一干二净,眼前就只有一个他。 第九十一章 满室旖旎(3) 南宫宣的手不停的在我身上游移,所到之处点燃一簇簇欲望的火焰,我扭动着身躯低声娇喘,内心抑制不住狂烈汹涌的欢愉和颤栗,伸出胳膊搂进他。(.无弹窗广告) “小慈……”他温柔地吻我。 我眼神迷离,只能在他身下虚弱地喘息。 “我爱你!”他轻叹一声,微微一挺身,我“啊”地张口低呼,红潮遍布全身,皮肤上起了细细的小疙瘩。 感觉到他在我体内缓缓律动,由慢及快……我喘息着逸出一声声,疯狂地再也不能自已。我死死地抓住身侧的被褥,承受着新婚之日便应当承受的一切…… 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我感觉到身体无比的酸软痛楚,心中那处温柔的隐秘所在轰然崩塌,我努力地冲他微笑,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我本该如此。 一晌静默,满室旖旎。 南宫宣嘴角含笑地凝视着我,伸手将我捞进怀中,一边轻吻着我的耳垂,一边满足地低吟着: “你是我的,是我的……” 我觉得酥痒难忍,忍不住地咯咯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答他:“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他像个孩子般笑起来,将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脖颈处,嘴里呢喃道: “你会是我一个人的……” “是,我是你一个人的,永远都是――”忍不住那股自心底涌起的酸涩,我勉力撑着挤出一丝微笑,“你是的我夫,是我的天,除了你,我的心里,不会再有别人……” “永远不会吗?”他将头从我的脖颈处抬起,仔细地看着我的眉眼。 “是!”我有些心慌,我并不擅撒谎,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着这一个字,怕的就是言多必失,生怕一个措辞不慎便会惹怒了他。 “你的那个别人――可也包括五弟?”南宫宣挑了挑眉,双眸深幽,深不可测。 我一惊,这么久以来,他都未曾在我面前提起过南宫越,甚至有时候都在刻意回避,可是现在为何―― 我轻轻一笑:“自然也包括他。” 说完这句话,我的心被狠狠地扯了一下,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口是心非。我不过是真的想将他从我的记忆中抹去,我是真的想,就这样守着南宫宣过一辈子,那些前尘旧事就让它随风。 “可是你知道吗?就在那一夜,我们同床共枕之时,你口口声声叫着的却是五弟的名字――”他突然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冷峻到那般陌生,仿佛刚才同我缠绵缱绻的不是他…… 我哑然,那一夜,我真的呼喊着南宫越的名字吗? “你爱我吗?”南宫宣突然凑过来,捏起我的下巴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我一时语塞,爱?我爱他吗?好像至始至终我心里都只有南宫越一个人,而南宫宣……我爱他吗? “既然不爱我,又为何曲意承欢?你为的是保全自己,还是保全他?”他低吼着,捏着我下巴的手紧了紧,我倒吸一口凉气,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猛然甩手,一个翻身下了床榻,捡起地上的衣袍胡乱地披着,敞着的袍襟面对着我,赤裸着仍旧微有汗意的胸膛,炯炯地望着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留下沉默。 “你不要……”未等我说完,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他却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我无措地瞪大着眼睛,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 今天有事更的晚了,而且只能更一章了,明天一定补上~~ 第九十二章 满室旖旎(4) 我无力地垂下手臂,终是觉得委屈,看着床单上那一片殷红,紧紧地咬着嘴唇,无力地垂眸。(.无弹窗广告) “哐当”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猛地踢开,却是怒气冲冲的南宫宣去而复返。 我惊慌失措,慌忙抹掉眼角欲掉下的泪珠,我抬眼略带生气地望向他,希望他明白我此刻心中的委屈。可是他犹如没有瞧见我的样子一般,目光落在我身旁的床单上。 他跨步走过来,将我连人带着被褥一把抱起,就那么包裹着扔到床角,然后用力一抽,那张方才记载了我和他欢愉印迹的床单便腾空而起,被他胡乱揉乱在手中。 我不解地望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抱紧自己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此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像个可怜虫,都说若是真爱一个人,便会在意她的感受,可是,现在的南宫宣对我的感受却是置若罔闻、不管不顾的。 “你若因为怕我伤害他或者是你自己而曲意承欢,那我告诉你――大可不必!”南宫宣猛地俯身过来,躬身气愤地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我带着薄怒反驳道,我不想让他伤害我,也伤害他自己。 “欲盖弥彰!”最终,他只是低低地丢下这一句话,在昏黄中,我看着他带着我的殷殷血迹消失在了门口。 我制止了欲进门的雪云,独自蜷缩在床角,想着南宫宣离去时眼底一闪即逝的黯然,竟有些心疼。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不管是南宫越还是南宫宣,可是如果继续让南宫宣误会下去,那么,伤害的人会更多。 一直自诩聪慧,可是如今这局面,我又如何收场? 其实,在决定同他同床共枕时便已然有了定夺,南宫越于我,早已是回忆,是不能触碰的伤痕,既已嫁入太子府,我就不可因着自己的任性妄为而害了身边的人,在这个地方,我不可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到时候只怕还会连累相府一家。 我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势必要改变眼前的局面。 翌日清晨,一直守在门口的雪云闯将进来,一把拽过蜷在角落里的我,将我拖拽着按进了浴桶中。 我一言不发,任由她伺弄着,只是目光有些疲惫地瞧着浴桶中的红色花瓣。 雪云见我沉默,不禁轻叹了口气:“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何苦再折磨彼此呢?” 我抬眼望她,她立即住了嘴,隔着浴桶中的氤氲白雾,我冲她微微一笑:“我明白,一会我便去找他。” 我随意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缕缕青丝,雪云见我差不多想通了,趁势说道:“虽说太子府里人人都在传小姐不得宠,但是太子爷的心呐,连我们这些下人都看的真真的。纵是昨晚那般生气,爷走时却仍不忘将那染血的被单拿了去,以免招惹闲话带来麻烦,这般用心,怎能不爱呢?小姐该惜福才是。” 雪云一番话下来,竟自顾自地在那笑着。 惜福……我喃喃低语,想回门那日,方恩也是这个意思,难倒真是当局者迷吗? 第九十三章 满室旖旎(5) 洗漱好了,雪云将我伺弄一番,因是昨夜没有睡好,脸上被她扑了更多的胭脂水粉。[.超多好看小说]本是先去玉漱斋给严如玉请安,却扑了个空,玉漱斋的丫头说严如玉早早就出去了,问她们去了哪里,她们也答不上来,我只得悻悻作罢,心想着这倒省了我的事了,随即转身朝着昭阳宫走去。 现在南宫宣估计是在读书,他每日的这个时候都会看会书,也不知道昨个儿夜里有没有睡好。 通传过后,我径直朝着昭阳宫的书房走去,南宫宣仍旧是精神很好的样子,看来昨晚也没有失眠,倒是我――自找苦吃,我在心里揶揄自己。 见我来了他头也没抬,仍旧埋头读书,本想好好同他谈话的心情一下子就被他定格一般冷漠的脸孔驱散了。我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一般,一步跳到他的案桌前,一掌拍了下去: “南宫宣,你有完没完了?” 他诧异地抬头,手中的书“哐”的一声倒在了桌上,他挑眉:“我怎么了?” “你对别的女人都是如此吗?激情过后就不管死活了是吧?你……” “确实!”还没待我发泄完,他淡淡地截口道。 “你――”我被他气的一时找不到语言,只得在原地跺脚打转。(.) 想了半天,我终于找到怒气的出口,回身冲他吼到:“你不是男人!” 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骂的有点过分了,不说他是太子爷,就是放在现代,任何一个男人听女人这样骂他,心里都是不能接受的吧? 我心里忐忑着,想着要如何把话说的更委婉一点,熟料,南宫宣嘴角一扬,缓缓起身,绕过案桌走到我的面前,将我一步一步地往后逼退。我在心里暗暗叫惨,若是知道他会发飙,我肯定打死也不会说这话的。 退无可退,我双手撑在桌边上,身子往后倾倒,南宫宣还不停地往前,一直凑向我的脸,见我终于不再后退,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脸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一如既往,我似乎能听见自己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你……你要干嘛……”我颤颤地问他,这沉默实在是太可怕了,索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不是男人?”他反问,脸上竟看不出一丝愤怒,“昨夜你还没见识到是吗?嗯?” 话一出口,我便汗毛倒竖,这家伙…… “那――现在我就再证明给你看次我是不是男人!”南宫宣坏笑一声,将我拦腰抱起,径直冲进了暖阁。 “南宫宣,你这个坏蛋,放我下来――”我一边大叫着,一边拼命捶打他,但他丝毫不为所动,若无其事地朝着床榻走去。 他将我狠狠地丢到床榻上,自顾自地开始宽衣,我有些怯怯的,一直往床角退去,嘴里却是急急地说道: “我今日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你昨夜误会了,我真的没有――” 话到一半,南宫宣突然停止脱衣服的手,躬身撑在床沿上,定定地瞧着我的眸子,伸出食指抵在我的唇边,嘴里轻柔地道:“嘘――”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我说的话他肯信吗? ―――――――――――――――――――――――――――――――――――――――――――――― 晚点还有更新~~ 第九十四章 满室旖旎(6) 片刻,他伸手将我拖出来,自己也坐到了床榻上,却是一脸柔情地望着我,竟让我觉得羞涩难当,想起昨夜那场欢愉,虽然也是难掩羞涩,但是好歹也是熄了烛火的,可是现在…… 他突然伸手将我揽进怀里,轻舒了一口气,用自己的下巴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摩挲着,然后喃喃地说道:“有你真好……” 我抿唇一笑,下意识地伸手环上他的腰身。(.好看的小说) 我俩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他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扫在我的额头上,暖暖的,痒痒的。 惜福,是不是就是怜取眼前人?心里竟有一丝丝的暖意攀升而起,若是就这样浅喜深爱,静默相守,幸福若会节节攀升,缠绕有生之年,自此别无他求。(.) 南宫越,你也会有自己的幸福的。 还没从这种温馨中回过神来,便听得外间有侍卫的通传声,说是严如玉求见。我身子一僵,慌忙从南宫宣的怀里挣脱,他好笑地看了看我,用指节刮了下我的鼻尖,笑说道: “你我又不是偷情,这么紧张干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觉脸颊如火烧一般,嗔道:“堂堂太子爷,说话怎的如此随便?” 他但笑不语,整了整衣裳,面色如常地对外吩咐道:“让她进来。” 一会子功夫,只见严如玉绕过屏风,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原本面带笑容的脸在看到我的那刹那变成了死灰色,大概她是没有想到,这么大清早的就在太子爷的寝宫中见到了我。 回过神来的严如玉向太子问安,我也赶忙向她行礼。自从那日在皇上寿宴上撕破了脸,我便一直无视着她的惺惺作态,她也觉得装下去也是无趣了,遂同我好一会坏一会的,眼下这情景,若是她再装出无所谓甚至是替我高兴的话,那恐怕连自己都要将早餐吐出来了。 南宫宣挥了挥手,示意她免礼,语气淡然地问道:“何事?” 严如玉忙收回瞧我时不善的眼光,看着南宫宣微笑道:“臣妾得知嘉泳公主回了宫,早起便去了宫中,同公主闲聊时,得知吉赛国的小王子阿蒙德过几日便会出使我大启国,皇上见我在,便要臣妾回来相告一声。” 我抬眼看向南宫宣,对上他正好回转的眸子,我俩相视一笑,他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抬头对严如玉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纵有千万不甘,严如玉仍是面带微笑,福了福身,转身出了暖阁。 我问南宫宣:“吉赛国在哪里?” 南宫宣笑着拦过我的肩膀,柔声道:“吉赛国在大启国的西边,那里盛产皮毛,是一个游牧国家,有辽阔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和无限美丽的落日……” 我想象着他描述的场景,竟升起无限向往。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又问道:“那那个阿蒙德是第一次来大启国吗?” “是的。”他简洁地答着。 “这么远的路途,他又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是国际纠纷。”我想起常常与赵嘉黎讨论国际明星,国际品牌,这一不小心就把“国际”二字给说了出来。 果然,他一脸地疑惑地望向我:“国际纠纷?” 我讪讪地笑笑,用白话文又说了一遍:“就是……就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矛盾。” 他一听,脸色暗了下来,捏着我的下巴道:“后宫不得参政、议政。” 第九十五章 吉赛王子(1) 两日后,灵都热闹非凡。听常出太子府置办物什的常青说,大街上早早地就铺了红色地毯,满大街的张灯结彩。 当天,我还想带着雪云前去看热闹,却被李遂拦了下来。李遂是南宫宣安排过来的,自那日府中刺客一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虽说没有人受伤,他却煞有其事地说,有人能将情信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我的枕头下,想想都让他不放心。我只得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这日,南宫宣早早地就带了秦烨去了宫里,留下我百无聊赖地仰头望天,想着要能出去凑凑热闹该有多好啊。 还没闲适多久,便听得烟雨一路小跑着进了屋里,说是李良娣带着邹良媛和魏良媛来请安了。我冷笑一声,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点了点头,示意烟雨先出去。 雪云伺候我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我故意挑了一件鲜艳的衣裳,这是南宫宣前些日子赏赐的,一直没穿过,审视了一下自己,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款地走了出去。一见我出来,三人立即起身行礼,异口同声道:“给姐姐请安了。” “都起吧。”我笑着挥了挥手,自己在雪云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我端起手边的茶杯,随意地抿了一口,幽幽的茶香瞬间袭来,让人倍感精神。 “姐姐最近的气色可真是好。”我未抬眼,便知道说话之人是邹惠。 我浅浅一笑,将目光移向她,故作娇羞地道:“让妹妹见笑了,这都得托殿下的福,总是百年老参、千年灵芝的送来,近日都觉着有些胖了。” 说话间,我的手状似无意地轻放在小腹上,脸上是幸福的小女人微笑。 果然,底下三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眼底的嫉妒和不甘表露无遗,但很快又恢复笑脸。李若芊仔细地瞧着我,不无羡慕地道:“姐姐真是好福气。” 她说着,眼神有些飘忽,却有一瞬即逝的黯然神伤。我心里不禁感叹,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 片刻的沉默,邹惠又笑语盈盈起来,她一边捏着手中的绢帕,一边对我笑着道: “姐姐可知阿蒙德王子带了谁来?” 我一愣,那日严如玉不是只说了阿蒙德一人吗?怎么还会带了人来? 见我摇头,她神秘兮兮地道:“听说还带了他的妹妹安吉娜。” 我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心里却在揣测着吉赛国国王的用意,以前宫廷剧看的多了,总是异国君王带着儿子女儿来和亲,这次带来安吉娜是想让她嫁给谁,还是纯粹地带来见世面还真是不得而知。 “听说这安吉娜公主相当了得。”一直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魏嫣然轻声道,像是生怕惊到什么似的。 “如何了得?”我淡淡地问道,随意地喝着茶。 “听说这安吉娜公主跳舞相当了得,能在巴掌大的地方起舞”魏嫣然眼睛亮亮的,好像是亲眼见过一般。 我在心底轻笑一声,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赵飞燕?脸上却不无惊讶地道:“这么厉害?” 还未等魏嫣然开口,一旁的邹惠略带不屑地截口道:“这算什么?姐姐当年可是一舞名动鹅城的――” 第九十六章 吉赛王子(2) 我心中一沉,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未缓过神来,却见李若芊和魏嫣然在一旁一个劲地朝着邹惠使眼色。我假装没看到,自顾自地喝着茶。 雪云的脸色比我还差,她不停地朝我投来慌乱的目光。我冲她笑笑,吩咐道: “雪云,这茶凉了,去换一壶来。” 雪云不明白我为何会如此,但不便多问,捧着茶壶便退了下去。 许是见该说的话都已说了,三人起身向我告辞,我也没有多客套,目送她们出了念慈轩。她们走了好久,我的心中都忐忑不安。 虽说我行的正坐的端,可是这毕竟不是现代,卖艺这种事,古往今来都是看法不一的,尤其是我现在已经嫁给我了太子,将这作为污点把柄是再合适不过了。(.) 心中叹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雪云刚端了一壶新茶上来,便听得屋外小路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子爷传话――” 我立即起身,迎了过去,小路子见我打了千行了礼,才不紧不慢地道:“娘娘,太子爷传话,今儿个夜里皇上设宴宴请吉赛国王子和公主,请娘娘出席。” “嗯,我记下了,烦劳了。”我淡淡地说着,目送着小路子告辞离去。 我轻叹一声,想这进太子府还不到一年,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稍不留神都可能惹来事端。 安吉娜,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宴会仍然设在沁春园。 我同严如玉到的时候,正看到南宫宣坐在皇上身边,陪同一位异族打扮的男子说着话,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远远地打量了一下那个异族的男子,衣饰非常华丽,只见他头戴栖鹰帽,头发披散着,但前面的几绺编成小辫,穿着右开襟的绣着狼纹图案的赤色宽袍,足蹬黑色压花纹单马靴,腰缠与衣服同色的腰带,左侧悬挂着一柄短小的弯刀,右侧则挂着一个墨青色的荷包。 他面如冠玉,虽为异族,但是五官却与汉人相差无几,只是鼻梁略微高挺,眼睛稍微有些凹陷,看起来也就十九二十岁的光景,但是他的体格却比同龄汉人要高挺,显得英气勃发。 目光稍稍往左移,正好对上南宫宣望过来的眸子,我微微一笑,他也是双目含情,看的我有些不自在,只好匆忙转了眸子,随着宫娥入座。 刚坐下来心里还在思忖,怎么没有见到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安吉娜公主?还未见其人,倒已是声名在外了,我不禁感叹,好一个造势的高手。 大启国的皇子公主们都各安本分地坐着,即使笑,也是微笑,看起来相当拘谨,反倒是那个异族的男子,一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我们正歇着,突然有笑声传来:“哥哥,你猜我在御花园里瞧见什么了?”声音铿锵有力,清脆果断,少了一份女儿矫揉造作的语气,让人生出一丝好感。 “安吉娜,在皇上面前不得无礼。”虽然也只有二十左右,但阿蒙德的语气倒是像极了一个长辈。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很是喜欢眼前的少女一般,挥手道:“无妨,你们当成是自己家就行了。” 安吉娜听了冲着阿蒙德吐了下舌头,引得皇上又是一阵大笑,阿蒙德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九十七章 吉赛王子(3) 我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这个少女身上,她从一出现就像一只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小鸟,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总是笑嘻嘻的,说话不做作,配上她一身大红的短袄,显得热情似火。 她说话的时候,垂着的麻花小辫上的配饰叮当作响,煞是好听。 “你刚才说你在御花园瞧见什么了?”一直坐在一旁静默微笑的皇后突然开了口,一脸笑意地看向眼前的少女,语气极是温柔。 “这个――”安吉娜听见皇后问,嗖地从背后抽出手来,将掌心摊开在皇上皇后眼前。 我侧了侧头,还好坐的不算远,看到她掌心中红红的一片,我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是枫叶。[.超多好看小说]许是吉赛国没有枫树,所以,她见了才会这般视若奇珍。 果然,不止是我,皇上皇后以及皇子公主们大笑的大笑,掩唇的掩唇。 安吉娜有些不明所以地环顾了下四周,有些不解地对阿蒙德道: “都说绿叶配红花,绿叶绿叶,为何这叶子是红色的?” 阿蒙德显然也是第一次见,伸手接过安吉娜掌心中的红枫,细细地看了起来,也是一脸的狐疑。 “这是枫叶,春季开花,多为颗粒状黄褐、红色。叶子掌状三裂,秋季变成红色。怕是你们吉赛国没有的树种。”南宫宣见兄妹俩一脸求知,笑着替他们做了解答。 “哦――”安吉娜了悟地应道,对着南宫宣甜甜一笑,“太子殿下真是博学,安吉娜知道了。”说完她竟羞涩一笑,兀自把玩起手中的枫叶。 南宫宣不着痕迹地撇过眸子,朝我看来,一时间我竟躲也不是,回应也不是,只能冲他微微一笑,随即敛了笑容,垂下眼眸。 “父皇。”正低头,却听得座上有人唤了一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八公主嘉汐。 这一声使得全场的人都凝神听着,不知道这个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又有什么新花样。 嘉汐看了一下四周,笑嘻嘻地跑到皇上跟前,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然后撒娇地道: “儿臣早就听闻安吉娜公主跳舞相当了得,不知今日可有机会一饱眼福。” 她虽是摇着皇上的袖子,眼睛却是望着安吉娜的。 安吉娜一愣,很快恢复了笑容,她看了一眼阿蒙德,阿蒙德轻轻点头,安吉娜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嘉汐的肩膀,笑着道:“有何不可?” “真的吗?”嘉汐顾不得场合,仍像孩子般开心地拍手道,其实,她本就是个孩子,也才十四五岁的光景。 安吉娜略一点头,转身时目光扫了一眼南宫宣,在我眼里,看到的便是少女怀春时的羞涩和美好。 安吉娜退到中间的露台上,抬了抬手,竟有四五个异族少女鱼贯而出,手中各执一乐器,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片刻的安静,清水环绕的露台上异域的音乐缓缓溢出,像这清水一般丝丝沁入人心。安吉娜先前摆好的姿势突然变换,随着音乐的缓缓流淌,翩翩起舞。就如飞在春日阳光下的蝴蝶一般,绚烂夺目。 底下一片安静,都在仔细地欣赏着这个异族美女的舞姿。 突然,音乐骤变,由缓入急,安吉娜脚下的步子也开始变得急切起来,可是身形依旧稳健,但一改之前柔美的舞姿,融入了力量的元素,竟多了几分豪放和帅气。 第九十八章 吉赛王子(4) 我凝神仔细看着,期待见到传说中的在巴掌大的地方起舞,可是一直未见到。直到音乐再次变换时,才见安吉娜抬脚、吸气、旋转,竟有些类似于芭蕾舞。不过她比芭蕾更厉害的地方在于,她真如赵飞燕一般,一直在原地,以脚尖点地,身形平稳地旋转了几十圈,落脚时依旧镇定、平稳,动作极其优雅,丝毫不见任何差错,连呼吸都如坐着的时候一般均匀。 音乐渐止,安吉娜摆完最后一个动作,依旧沉醉其中,底下的人同她一般,停止了片刻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座上不知道是谁率先拍了手,底下才爆发出一阵掌声。 安吉娜右手握拳抵在左肩上,微微弯腰,朝着皇上的位置行了一礼,便一路小跑着跑到了阿蒙德的身边,像所有的妹妹那样,靠着阿蒙德的肩膀撒娇起来。 “好,好啊,果然是名不虚传。”皇上看着眼前的妙龄少女,朗声赞道。 “谢皇上。”安吉娜笑着微一点头,得意地昂着首。 “这吉赛的姑娘就是讨喜,模样长得好,这舞跳的吧也是真好看,真不知道我大启国可有这样的姑娘……”坐在一旁的皇后见皇上如此喜爱这个异族女子,顺着他的意思夸了下去,末了还微微带了惋惜的口吻。 “回皇后娘娘,当然有了……”坐在我旁边的严如玉突然站了起来,几步走上前,行礼答道。 我的心猛然一沉,该来的总归要来,不过这严如玉也太狠了吧,竟然玩起这招。我眼睛一闭,心一横,来吧,我统统照单全收。 “哦?是吗?她现在可在?”皇后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引得皇上也一脸的好奇。 “方慈妹妹能歌善舞,曾经享誉整个鹅城,臣妾早就想一睹为快了。”严如玉边说边走向我,甚至拉起我的手,慢慢走到御前。 我隐忍着一口怒气不能发作,只能拿眼瞟南宫宣,想向他求助。 “小慈这几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劳累。”南宫宣在接收到我的sos信号之后,如我愿地站了出来。 可是,我最终没能逃过这一劫。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话,跳支舞而已,哪里就会累着了?再说,人家安吉娜公主都是二话不说,恐怕太子殿下维护的有点过了吧……”皇后不紧不慢地说着,拿眼睛扫了我一眼,我顿觉浑身僵硬,汗毛倒竖。 闻此言的安吉娜将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忽地笑着拉起我的手: “你长的可真是美,我也想看看你的舞,可好?” 她没有一点生疏,虽然这话确实将我又往深渊推了一步,但我对她一点都不厌恶。我向南宫宣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这样说下去恐怕都会连累他。 跳支舞不算什么,她们无非想揭开我的前尘旧事。 我冲她一笑,俯身朝皇上皇后做了个福:“那臣妾就献丑了。” 转身时,我淡淡地扫过严如玉的脸,我看到她眼中的自鸣得意,与她擦肩而过时,我缓了缓脚步,用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愚蠢的女人!” 她的身子一僵,我明显感觉到后背上两道炯炯的目光,浅笑一下,我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了水榭露台。 第九十九章 吉赛王子(5) 我在乐师耳边说了一阵,她点了点头,又转身关照了其他几人。[]我吐了一口气,轻轻地闭上眼睛,幻想着赵嘉黎那小妮子在我身边,陪伴着我一同起舞。 静默了片刻,先是用磬起了头,我闻声翩然起舞,这是我最拿手的《霓裳羽衣舞》,纵然是南宫宣,也未曾见过。 接着是箫、筝、笛、箜篌、筚簟等乐器轮奏,我随乐起舞,付于磬筝箫笛金石,伴以筚簟箜篌丝竹,繁音急节清调,独奏伴奏轮奏。时而不歌不舞,时而轻歌曼舞,时而独舞不歌,飘渺的仙境,婆娑的舞姿,千种风情,万般娇媚,跳珠撼玉,如痴如醉。 我犹如在无人的月光下独舞,白帛裹足,屈若新月,脚尖转体的快捷,引体向上的舒展,俯仰摇曳的舞步,双足并立的娇姿……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我沉醉地舞着,只有风从耳畔吹过,还有人群中那如火的双眸。就这样不知道舞了多久,乐渐歇,声渐止。 我的身上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始终自若的笑着。顷刻间,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恍惚间,竟似回到了宴春楼,台下依旧是那双深幽带笑的眸子,还有那微扬的唇角,以及他轻挑着眉眼,戏谑的一句“姑娘可看够了”…… 前尘旧事如电影桥段一段一股脑地涌现在脑海里,我几乎忘了,现在还身处阴谋中。直到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才将我从源源的思绪中拉回来。 他望着站在露台中央的我,龙颜大悦:“好,没想到我大启国还有如此曼妙的舞姿,好啊!” 底下随即响起一声声的附和声,我福了福身:“皇上谬赞。” 我抬眼,走下台去,不经意地扫向皇后和严如玉,两人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仍是一副好戏在后头的神情。 “皇嫂好厉害啊!”还未来得及放松下来,嘉汐却冷不丁地跳了出来,双臂缠上我的臂膀,一脸的灿烂笑意。 我冲她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刘海。却无意瞥见阿蒙德也正仔细地看着她,眼含笑意。 这个少年很阳光,却也总是给人淡淡的感觉,连笑起来都是淡淡的。不知是我看不透他心中所想,还是因为他一向如此。 “慈儿这舞跳的可真是好。”皇后一改先前的不甘之色,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嘴脸,我谦虚地颔了颔首,她却问道:“我记得慈儿以前是不会跳舞的,可是自那次失踪两年回来后,怎么就突然会了呢?可是师承何人?” 她笑着看向我,表面一副询问出师何处的样子,心底的算盘却是打的精的很。 我俯身一拜,谦逊地答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慈儿那次遭人所劫,幸得一农妇相救,她年轻时能歌善舞,不想虚废了一生所学,所以才青眼相加,传授于我。可惜慈儿天资愚笨,两年来也只学了皮毛。” 我半真半假地说着,心里盘算着,皇后定是查过我,完全说谎一定骗不了她。 第一百章 不速之婚(1) 我瞥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南宫宣,他一定同我一样紧张,这不仅关乎我的清白,更紧要的是,这关乎着太子府的颜面。 南宫宣冲我微微一笑,许是怕我慌张,示意我没事。 皇后轻叹一声,我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心想着,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若是她真要追究,怕是我们也没办法的。 但却出乎我的意料,皇后有些怜惜地瞧着我,不紧不慢地道: “那两年真是委屈慈儿了,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因祸得福,习得这么好的舞。” 我立马躬身答道:“皇后娘娘垂怜,儿臣惶恐。” 坐在一旁沉默已久的皇上也笑容可掬地看着我,不无夸赞地道: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慈儿也是不容易……”他呵呵地笑着,慈眉善目,随即又转头看向一袭红衣的安吉娜,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安吉娜笑嘻嘻地蹦跶了过去,在皇上跟前恭敬地站立着。 皇上看了一眼阿蒙德,最后将目光落在安吉娜的脸上,笑着道: “在你们来之前,你父王已经托人传了话给朕,请朕在我们大启国给安吉娜挑一位如意郎君……”话说到这里,皇上自顾自开心地笑起来。 同时也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个大大的意外,都知道吉赛国王子前来,怕是因为联姻,没想到,连公主此行的目的也是如此。我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悄眼环顾四周,有人喜,有人愁,也有人看好戏。我趁皇上无暇顾及我之时,悄悄地退回到位置上,睨了一眼严如玉,她的脸色极差,许是因为刚才皇后将我在鹅城的事没有说出来,让她没能得逞,也或许是同我有着某一种同样的心思。 再看安吉娜,毕竟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说到自己的婚事,还是不禁羞红了脸,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阿蒙德,低声嗔道:“皇上……” “哈哈,安吉娜,你瞧瞧,可有自己满意的?”皇上满面春风般,一直听闻大启国同吉赛国关系甚好,一直未有过战争,反而联姻倒是常事,看来不假,皇上待安吉娜并不差于自己的女儿。 “安吉娜,皇上一番隆恩,可莫要辜负了。”坐在一边的阿蒙德瞧着妹妹如此模样,也是宠溺地看着她笑了起来。 “哥哥——”安吉娜拿眼瞪他,在原地跺起了脚,随即凑到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时间不长,但于我而言,却每一秒都难熬,我的心揪得紧紧的,虽是在古代,但是为丈夫铺床纳新人之事我还是不能接受,所以,就在她低声耳语时,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此人不是南宫宣。 安吉娜说完,头都没抬,转身迅速跑开了,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沁春园。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在场的人都开始猜测起来。当然,也包括我跟严如玉。 皇上看似心情大好,他并没有直接宣布安吉娜的心上人是谁,而是冲着阿蒙德笑道:“你这妹妹啊,眼光可真是好啊,看上的人竟然是朕的太子啊!” 话一出口,我身子一怔,心口一沉,像是被重重的石块压了下去,久久不能平复。几乎是同时,我看到南宫宣从一旁的座椅上站了起来,对皇上躬身作揖道: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因为有事更的晚了,也只能更一章了,明天一定补上~~~ 下面还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第一百零一章 不速之婚(2) 皇上脸色一沉,脸上笑容尽敛,他怕是没有想到太子会如此反应,当然,我也是没有想到的。南宫宣瞧着皇上脸色不好看,垂了垂眼眸,躬身道: “父皇,儿臣已有妻妾,况且南方已然来报,建州降雨频繁,怕是会引起洪涝,如此一来,儿臣怎能只顾一己之私,不顾百姓安康与否,在这紧要时候娶亲,怕是不妥……” 皇上脸色稍稍缓和,坐在一旁的阿蒙德却是一脸冷漠,似乎对于南宫宣拒绝自己妹妹一事大为不悦,但南宫宣毕竟是太子,他也只得生着闷气,不便发作。 皇上看了一眼阿蒙德,复将目光转向南宫宣,缓缓道: “皇儿之心朕明白,可是吉赛与我大启本就世代交好,安吉娜嫁于你也是最合适不过的。建州洪涝之事,朕会处理。” “是啊,三弟。”这时,坐在皇后下首的嘉泳长公主轻笑着开了口,虽说她已经是接近三十岁的人了,可是依旧保持着少女的身材,肤色白皙红润,根本看不出真实的年龄,此时笑起来,也是娇媚动人。她冲着南宫宣一瞥,“三弟现下仍没有子嗣,理应多增妻室,为我南宫家开枝散叶才是。” 说到这里,嘉泳公主的眼光朝着我和严如玉望来,那眼眸中的嘲弄之意明显不过,以为她说几句就会闭嘴,谁知她却喋喋不休起来:“三弟以前年轻不懂事,总觉得家花没有野花香,性格倒是真性情,却不知荒废了多少时日,如今终于知晓了责任,但也不能不尽孝啊。(.无弹窗广告)” 南宫宣只是静静地听着,末了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冲着嘉泳公主道:“有劳皇姐费心了。” 看来南宫宣流连花丛的事是众所周知的,他的风流不羁也早已是深入人心的形象了。但是嘉泳公主同严如玉一向关系慎密,即便是让南宫宣娶个小老婆来同我争宠,不也是连严如玉一起给坑了吗? 想到此,我看向了严如玉,只见她没有任何表情,一脸的漠然,只是一手手肘撑着桌子,一手捏着帕子随意地放在腿上,看不出她的喜怒,只有眼眸低下深幽的冷漠。 我不禁在心里轻叹,这就是皇宫,一个多么高高在上的地方,又是一个多么肮脏虚伪的地方。只有利益和权势,哪来的真情真性啊?不过都是相互利用罢了。想必,此刻的严如玉也应该是了然了。 “既然大家都赞同,那么就这么定了,趁阿蒙德在大启,就把婚事给办了吧。”皇上尽管很疼爱南宫宣这个儿子,可是两国交好是必须要维持的,不能因为一桩婚事就把关系搞僵,这是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希望看到的,所以见皇后和嘉泳公主都和自己意见一致,皇上也顾不得南宫宣反对,就这么把事情定了。 “父皇……” “慈儿啊,若是教你习舞的老妇人还健在的话,我们不妨请她来指点一下宫中的舞姬,这些舞姬啊……出不了一些新花样,看着乏味……到时宣儿成婚,也可有个像样的歌舞……”南宫宣正欲再次开口,却被皇后的这番话生生地给打回到肚子里。他站在原地,不谢恩也不拒绝,我知道他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看着他无措的身影,心头泛起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第一百零二章 不速之婚(3) “恭喜三皇兄。”带头祝贺的是四皇子南宫斐,接下来就是众人一窝蜂的道贺声,我听着格外的刺耳。 那一晚,南宫宣在我的念慈轩一夜未眠。 他问我会不会恨他,我轻笑着依偎进他的怀里,笑着道:“你是因为保护我才会这般委屈自己。” 他苦笑。不发一言。 我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睁着眼,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夜幕降临时,远方有杜鹃的悲啼声,声声唤着“不归”,“不归”……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出自唐朝白居易的《琵琶行》)。 不归,不归……想是我这辈子怕也不能回到现代了吧,或许真是注定了我将在这个深宫中同那些女子争斗一辈子。在同一个屋檐下,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若不是爱的足够深,谁又愿意去冒险…… 农历九月初九,南宫宣迎娶吉赛国公主安吉娜。 灵都再次沸腾起来,这是继我嫁入太子府后的又一件大事。 这日,雪云将我装扮的无比庄重。她将调和好了的“玉女桃花粉”(玉女桃花粉:以石膏、滑石、蚌粉、蜡脂、壳麝及益母草等材料调和而成,再混以香料)轻轻均匀地敷于我的脸上、脖颈以及衣襟前露出的锁骨、前胸上。又用波斯国出产的螺子黛描眉,之后在我的脸颊两侧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檀红胭脂,再加以玉粉调和,谓之“飞霞妆”。最后,雪云拿来一张红香纸让我轻轻一抿,嘴唇顿时变得鲜艳红润起来。最后额上黏上一片红色梅花状的花钿。 我揽镜自照,顿觉的眼前一亮,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妥,转身对站在一旁的雪云半开玩笑地道: “今日主角不是我,我这般大手笔会不会抢了别人风头?” 雪云噗嗤笑出声来:“小姐,我将你这般打扮是有用意的,你瞧瞧,多么精神、美丽又端庄啊!这样恰到好处不是吗?不会让人瞧着严肃、小气,又不张扬。” 她说完,掰过我的身子,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满意地啧啧称叹,像是欣赏自己亲手做成的艺术品一般。 我见她这么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虽说南宫宣娶亲是我不愿看到的,但是,这也是我无力阻止的一件事,既然这样,何不潇洒一点,免得落下个小气怨妇的形象。 这日,安吉娜身着大红色喜袍,头盖喜帕,好像自我见她那日起,她就一直穿着红色的衣裳,但今日,她穿的是汉服。虽然她的身材并不像西域那边的女子那般高大,但穿着大红喜袍的安吉娜仍是非常耀眼,犹如一朵火红的玫瑰一般。 南宫宣领着她进门,按规矩,分别给我和严如玉请了安,行了礼,随即被大伙簇拥着进了洞房。在进去前一刻,南宫宣带着焦虑的眼眸看向了我,我冲他微微一笑,嘴角有苦涩,但笑的异常动人。 看着他们的身影被众人淹没,我向严如玉福了福身,告辞回去歇息。刚迈出正厅,走进回廊,却听得身后有人急急追上来的脚步声。 -------------------------------------------------------------------------------------- 晚点还有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不速之婚(4) 我顿了顿脚步,回转身子,竟是严如玉的丫鬟小环,而严如玉正不急不慢地从正厅走过来。 “侧妃娘娘。”小环见我停下,行了一礼,随即用手轻拍着胸口。 “何事?”自从撕破脸,我对她们一向没什么好脸色,这次她们竟主动找上我,又不知所为何事。 “我家娘娘有事想问您。”小环说话间,严如玉已经到了跟前。 她冲我一笑,娓娓说道:“妹妹今日真是漂亮,那新娘子也不见得比得上。” 我冷哼一声,她这样追上我,肯定不是就为了来夸我两句的。 她见我态度冷硬,朝小环挥了挥手,示意她退后一点,然后向我走近了几步道:“今日殿下再次娶亲,日后咱们姐妹的日子怕是没现在这般好过了,眼下我们也应该交好不是吗?” 她说着,用手轻轻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丝,妩媚地笑着,不得不承认,严如玉确实是一个美人。 我轻笑一声,反驳道:“姐姐这样费力追上我,不会就为了同妹妹说这些吧?”我见她脸色突变,继续道,“妹妹我无心后宫这些争斗,太子爷爱娶谁,爱娶多少个,又岂是你我能管的了的?” 我说完转过身子便要离去,却听得严如玉在身后道:“妹妹留步。” 我优雅地转身,淡淡一笑:“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妹妹今日的装扮真是漂亮,不知道妹妹用的是甚胭脂水粉?”严如玉突然转换了话题,笑语盈盈地看着我的脸。 “这是雪云自己为我调的,今日才第一次用,让姐姐见笑了。”我仍旧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 她用手指在帕子上绕了一个圈,又朝我走近了几步,笑着道:“妹妹那里若是还有多的,可否送姐姐一些?我瞧着可真是喜欢的紧。” “晚点我让雪云送点过去。”说完这句话我便带着雪云离开了,也不去管背后的严如玉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晚上,我独自坐在念慈轩的庭院中,仰头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朦朦胧胧,影影绰绰。我努力地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些,往常这个时候,南宫宣出了书房肯定是直奔我念慈轩而来的,可是现在,他的怀里却是别的女人。 想起对严如玉说的那番话,我不禁在心里暗笑自己的虚伪。 深秋的夜晚有些凉,太子府正厅的庭院中不时传来鼓乐演奏的声音,还有宾朋的欢声笑语。我抬头遥望,还能见到那处火光,极为耀眼夺目。 吩咐雪云帮我拿了披风,去了水榭亭台上随意走走。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喜欢找个有水的地方,看着月亮倒映在水中,随波荡漾,就如同在尘世中浮沉的人一般。 不知道静坐了多久,直到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才醒觉过来。 我猛然起身,却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嘉汐!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爱凑热闹的八公主此时会出现在离念慈轩不远的静谧回廊里,我笑着问她:“怎么不去跟他们玩儿?” 她却撇了撇嘴道:“没什么好玩儿的,转了一圈没见着嫂嫂,就随便走走,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嫂嫂在做什么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所想当然不能对她这个懵懂的小姑娘说起。所以只是仰了仰头,望着月亮吐出三个字:“看月亮。” 第一百零四章 不速之婚(5) 本以为只是搪塞敷衍的一句话,却引得一向活泼开朗的八公主沉默了下来,她随着我的视线也仰起了头。(.无弹窗广告) “月有阴晴圆缺,嫂嫂你说是满月好呢,还是残月好?”八公主眯起眼睛问我。 我笑了笑,看着眼前突然大人模样的嘉汐道:“应该是各有千秋的吧。” “那你更喜欢满月还是残月呢?总不可能都喜欢的吧?”嘉汐使出孩子脾气,摇着我的手臂问道。 我低眉思索了一下:“我更喜欢残月。” 嘉汐一脸不解地看着我,轻灵的声音问道:“为何呢?” 我抬眼一笑:“过盈则亏。这样的圆满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无常时。但是残月更富生命力,变化多端,神韵各异,让人回味无穷。” 嘉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不过人总是向往着团圆完美的,你不是吗?” 我不语,兀自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来,心里却是一阵悲凉,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是谁能给我一份属于自己的团圆…… 见我不语,嘉汐轻叹了一口气,在我身边坐下:“嫂嫂,这几日母妃总问我可喜欢那个吉赛国的王子,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看来皇上还真是打算指婚给阿蒙德,那些公主当中,就只有八公主和九公主的年龄合适,但是听闻九公主一直是身体孱弱,连宫门都很少出,何谈远嫁吉赛? 看来多半是选中了八公主。 我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笑着问道:“这几日,你可有同吉赛王子相处过了?”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一抹笑来:“吉赛王子人很好,他还交我骑马,我们玩的很开心呢。” “那为何淑妃娘娘问你可喜欢他时,你怎么就不知道回答了呢?”我隐忍住笑意,心里倒是稍稍平和了一些,尽管属于政治婚姻,但是毕竟也是喜欢对方的。 “若是我说喜欢,是不是就要离开父皇和母妃,同阿蒙德一块儿去吉赛了?”她无措地看着我,湿湿的眸子闪闪发亮。 我轻叹一口气:“嘉汐,等你一个人的时候,闭上眼睛,问问自己的心。” 问问自己的心―― 是不是我也该问问自己的心了?当自己心甘情愿将自己交付于他的时候,连同着一颗心也彻底沦陷了。以前看淡的你争我夺,现在却是不受控制的心酸难耐。 就像今夜,我一个人静静地斜躺在软榻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某日清晨,我睁开眼睛便看到他温柔带笑的眸子深情地凝望着我,他给我披上红艳长袍,我用莹然如玉的双脚蹭着他的脚踝,撒娇地让他为我梳妆。 他看着我的乌黑秀发,粉颈娥眉,琼鼻朱唇,埋在我的发丝中喃喃自语:你是我的女人!他的体温透过绫裳温暖我的双手,我在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笑的那么开心,原来我是如此贪恋他的温柔。 往事如烟,却历历在目,我想着想着,竟觉得眼角有泪滑过。我伸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心中念道:若是我们能如寻常夫妻一般,现在我一定为你生一个孩子。 第一百零五章 不速之婚(6) 不知何时,雪云已经站在了屏风旁,轻声地唤着我,我讷讷地回头,只见她手中端着一碗汤羹,她笑着走过来,轻声道:“小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是吃点吧。” 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心,立即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有些不舒服,不想吃。” “是不是病了?”雪云赶紧放下手中的碗,走过来探上我的额头,“我去传大夫吧。” “不用了。”我一把拉住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我如此执拗,雪云无奈地叹了口气,端着碗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侧卧在软榻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觉得有些微凉的手被人握了握,努力撑开眼皮,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我翻身从软榻上跳了下来―― “殿下!” “我喜欢你叫我夫君……”南宫宣伸出一指,轻轻地抵在我的唇边,笑着看我。 “你怎么来了?”我顾不得去理会他的情话,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想你了,就来了。”他说的风轻云淡,就如每一个寻常的夜晚一般。 他的话如春风般轻轻扫过我的心,先前的失落一下子烟消云散,紧揪的心也似乎归于平常,但随之而来的是担心。南宫宣拉着我的手,携着我一同坐在软榻上,替我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披在了我的身上。 “不行,你赶紧回去。”我站起来推开他的手,又将他刚刚披上的披风给脱了下来往他身上披。 “你不想见到我吗?”他抓住我的手,隐去了脸上的笑意。 “安吉娜并没有错,新婚之夜自己的丈夫去了别的女人那里,这是对她多大的羞辱。”我顿了顿,忽然想起他同我结婚的第二日,便在严如玉那里留宿,心中不免有些酸涩,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复又抬头看着他道,“况且,安吉娜现在已经被皇上赐姓萧,是兵部侍郎萧其封的义女、萧晨的义妹,你想过吗?” 见我如此慌张,他反而笑了起来,伸手将我揽进怀里,低叹道: “我知道你替我设想周全,但是……”他顿了顿,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的心里只有你。” 他喃喃地说着,却字字句句落到我的心上,激起一阵涟漪。 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如果说还如从前一样对他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这样紧张他的处境?生怕他行差踏错,落人口实。是不是自己的一颗心一旦交付,就真的没有保留的余地?我真的有些害怕,怕伤害,怕失去。 南宫宣就这样紧紧地拥着我,似乎要将我的灵魂嵌入他的身体里。 “好了,赶快过去吧,不然她要等急了。”我不舍地推开他,微笑着看着他情深意浓的双眸。 “嗯,你早点歇着,别着凉了。”他系好披风的带子,捧起我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温润的唇瓣碰到我有些微凉的唇上时,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痛难耐。 第一百零六章 驭马之险(1) 第二日一早,我正梳洗完,便听得烟雨来报,说是萧良娣来请安。(.好看的小说)我心里一咯噔,想起昨夜之事,还有些不是滋味,但人家都这么大方来了,我又怎么能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呢? 我笑着迎了出去,只见安吉娜学着汉人模样,朝我福了福身,虽然动作并不是很娴熟,但也有模有样的。 我紧走几步,上前托着她的手道:“妹妹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免了这些虚礼吧。”虽然第一次见这姑娘,我便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她的爽朗不做作,又是几个宫中女子能比的?就算她只是个普通汉人,一般宫中女子,我也会觉得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事已如此,我当然不会让她同严如玉站在一起的。 今日,她仍穿着吉赛的衣服,因为皇上并没有要求她接受汉人的一切风俗,还特地允许她留了两名吉赛的侍女。 安吉娜见我如此客气,也是恢复了那日初见时的模样,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坐了下来,我被她感染,顿时也觉得心情愉悦不少。 “姐姐那日的舞跳的可真是好,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她有些激动地说着,握着我的双手又紧了紧。 “妹妹真是谦虚。(.无弹窗广告)”我被她夸地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了眼眸。 “姐姐,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我看几位姐姐请了安都各自回去了,岂不无聊?”她好奇地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轻轻笑了一下,顿时觉得被她说到了心里去。宫中生活本就如此,足不出户是做为女子的美德,哪里像她们草原上的女子。我们这些生活在深宫中的女子不过是绢花,紧裹着绫罗绸缎,一行一动都有规有矩。而安吉娜是大草原天地间恣意开放着的鲜花,随风起舞,活色生香。 我无奈地摇摇头。 她见我不语,跳起来说道:“姐姐可会骑马?不如我们去骑马吧?” 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会骑马,不过挺想学的。” 她一听,来了兴致,又扯上我的手臂道:“那我教你吧!我还没有教过人骑马呢,不过我保证能教会你的。” 我一听,觉得这主意也不错,整日这样闷着着实无聊,便欣然答应了。 安吉娜真是个急性子,说教就教,催促着我去换了衣裳,拉起我的手就往马厩走去。还未能出去,却被李遂拦下: “娘娘……您不会骑马,还是告诉殿下为妥。” “…………” “没事的,有我在。”还未等我开口,安吉娜先跳了出来,打下李遂拦着的手臂,昂着头对他道。 “这……”李遂虽是太子的人,但这安吉娜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主子,怎么样都不能以下犯上。 我见李遂有些为难,冲他笑了下,道:“殿下这几日忙着处理建州的事,还是不要劳烦他的好,有萧良娣陪着,不会有事。你留下来,要是殿下来了也好说声。” 李遂见我这样说着,还想说什么,却被安吉娜瞪了下,之能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我就这样被安吉娜拉着跑了出去,我俩相视一看,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驭马之险(2) 朝着马厩行了一会,一路上有侍女家仆向我们请安,安吉娜显然有些不自在,偷偷在我耳边道:“你们汉人规矩真是多。” 我将食指放在唇边:“嘘――”然后我和她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我都忘了多久没有听到这么爽朗的笑声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我有些傻,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然从“野丫头”变成“淑女”了?难道真是“居移气,养移体”,两三年的侯门生活也让我有了贵气了? 到了马厩,看管马厩的小厮赶紧向我们请安。安吉娜看了一眼他,仔细地挑着马。最后她挑了两匹一大一小的马,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对我说道:“这一大一小的马儿呢定是母子,我骑这匹母马,姐姐骑这匹小马,到时候我在前面,这匹小马儿自然会跟着。(.无弹窗广告)”她将小马的马绳交到我手中,又转头问小厮,“我说的可对?” 小厮一听,连连点头道:“萧良娣说的极是。” 安吉娜得意一笑,看着我道:“我们走吧。” 我同她并排牵着马儿走向马场,却远远地听到了马场上马蹄得得的声音,我们都疑惑地抬头,这处马场是皇上建在宫外的,离皇宫不远,离太子府也仅是几步路,平常没什么人会来,只有南宫宣闲时会来骑射,可是今日他在皇宫内同皇上商讨水灾一事,怕是没有功夫来这里。(.无弹窗广告) 正疑惑间,却听得远远传来一个女子的笑声:“阿蒙德,你等等我。” 我同安吉娜相视一笑,心中了然,抬步继续往前走。 马场的守卫见是我们,跪了一地,安吉娜索性不予理睬,继续往前走着,我挥了挥手,急急地道:“起来吧。”也赶紧追了上去。 走的近了,看清楚马场上策马嬉闹的两个人正是八公主嘉汐和阿蒙德王子。见到我和安吉娜来了,他们坐在马背上朝我们挥了挥手,我们也抬起手臂,回应着她们。 “姐姐上马吧。”安吉娜说着,率先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笑着看我。 我看着虽然不高大的小马儿,有些怯怯的。始终不敢抬脚上马,折腾了半天还站在地上,安吉娜实在看不下去了,又翻身下马,将马绳交给守卫,过来扶着我让我踩上马镫。我咬了咬牙,心想豁出去了,既然来了还怕死不成。一抬脚,一翻身,稳稳地坐到了马背上。安吉娜拍着手大喊:“就这样就这样,小心哦。” 我心里有些得意,不过如此嘛。接过她手中的缰绳,开始有些跃跃欲试。 安吉娜在我前面轻轻夹了下马腹,她的马儿便小跑了起来,我的马儿一见它“妈妈”已经走了,也跟着小跑了起来。 我略微有些紧张,这时阿蒙德和嘉汐也骑到我的身边,嘉汐笑着说:“嫂嫂也来学骑马吗?我可是都已经学会了呢。” 说着一脸幸福地看着阿蒙德,我不敢分散注意力,只是冲她微微一笑,又凝神看着自己的马绳,时不时拿眼看前面的安吉娜。她见我一直不敢有大动作,又调转了马头,走到我旁边,同我并排着,嘴里絮絮地道:“姐姐这样是不行的,骑马哪有不摔的,我小时候骑马就摔过好几次。” 她说着笑着去看一旁的阿蒙德―― 第一百零八章 驭马之险(3) 我一边“嗯嗯”地应着,一边心里擂鼓,仍是紧紧地勒着马缰,只让它慢慢地小跑着。[.超多好看小说] 忽然听得安吉娜大笑着喊道:“姐姐坐好了!” 说完,她朝着我的马就是一马鞭。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马儿已经冲了出去。身子底下像有什么被抽了出去一般,一个后仰,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叫。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阿蒙德和八公主的大笑声,但他们的笑声似乎是越飘越远,只留下安吉娜在身后大叫:“姐姐不要怕,坐稳了!” 我只觉得马儿越跑越快,虽说是匹小马,可也是年轻力壮的。(.)而我就在这种忐忑和颠簸中,不知何时松了马缰,身子只是紧紧地贴着马背,双手死死地揪着马脖子两侧的鬃毛,马儿吃痛,又没有马缰束缚,只随着性子乱跑,一时间没了方向,似乎马儿只想把让它吃痛的人摔下来,摆脱这种痛苦。 我觉得一颗心向吊在了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紧紧地闭着双眼,任由它颠簸着,祈祷着它折腾累了就会停下来。此时,我只知道使尽全身力气,尽可能不让自己掉下马。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安吉娜的惊叫声却越来越飘散。 马在狂奔,一面拱着身子,试图把我摔下来,我觉得已经快坚持不住了,鬃毛开始变得越来越滑溜,手在慢慢滑开,心里竟觉得有些不甘,愤愤地想道: “难道我穿越过来,只是为了落马而死吗?如果是这样,我倒宁愿将那串檀木手链一直戴着,做好随时穿回去的准备。” 正在绝望之际,耳边有个声音响起:“小慈,再坚持一下!” 我听后顿觉得看到了希望,是南宫宣吗?我已经辨不清楚,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吹的我头昏脑胀,但是他这一句话,使我心中一定,忙又死死地用手抓住鬃毛。 只听得那个声音一直同我一起跑着,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小慈……小慈……”沉重有力,让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边,不会让我出事的。 跑了一会儿后,他用马鞭勾住了我的马缰绳,然后慢慢开始勒缰绳,一边对我说:“小慈,先慢慢放开一只手,去抱住马脖子。” 我依言去做,用左手揽住马脖子,感觉马速稍稍有些慢了下来,马儿也不似之前那般狂野。他又道:“另一只手。” 我松开揪着马儿鬃毛的右手,抱住马脖子。他趁机缓缓地收住缰绳,马儿长啸一声,慢慢静下来,立在原地。我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一双手迫不及待地将我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我四肢发软,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刚一睁开眼,便看到安吉娜、阿蒙德和八公主骑着马赶来,还未等马站定,安吉娜就急急地跳了下来,跑过来扶着我的手臂问:“姐姐你没事吧?” 我忙挤出一个笑来,强压着心中的惊魂未定,轻声道:“我没事。” 她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若要出了什么事,我真没法向殿下交代。” 她后怕地说着,悄眼去睨抱着我的南宫宣,南宫宣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对于她的话却是充耳不闻。 第一百零九章 驭马之险(4) 我赶紧出来打圆场:“我没事的,不要担心。”手下却是轻拍了一下南宫宣的手背。 南宫宣旁若无人般地看着我,轻轻摊开我的手掌,露出因为用力揪住马儿鬃毛而勒出的一道道血痕,雪白的掌心青紫一片。 南宫宣皱了皱眉,轻抬着眉眼,突然转头吼道:“还不快传大夫!” 说完,也不顾周围其他人,兀自抱着我往太子府走去。 我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即使在这样的时候,我依然觉得心里甜甜的,不过,似乎他已经将赐婚一事怪在了安吉娜的头上,他们……我不禁猜测起他们昨夜…… 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拿一双含笑带羞的双眸去看南宫宣,他竟是一脸的冷峻,似乎心情坏到了极点,我搂着他脖子的双臂紧了紧,贴在他的耳边道: “一早上的就这副吃人的样子,不怕提前衰老吗?” 他瞪我一眼,佯装生气地道:“不会骑马跑去骑什么马!还不让李遂跟着,你胆子是肥了!” 我吐了吐舌头,立刻转换了话题:“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他的脸拉的更长:“你不让李遂跟着,他怕你出了什么事,又不敢违抗你的命令,只得跑去宫里等我,我一出来就看到他候着,知道了事情就立马赶来了,正好看到你的马儿受惊,我要是来晚了一点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却硬是憋着闷笑起来,最后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还敢笑!”南宫宣手上一用力,但仅是几秒的时间他又松了松,生怕弄疼我,只能一脸挫败地看着我。 到了念慈轩,南宫宣将我放到软榻上,大夫也是随后就到了。 不一会的功夫,安吉娜、八公主甚至是严如玉和那些良娣、良媛也都赶到了,一时间,我的念慈轩似乎是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有人是真的关心,有人却是来看热闹的吧。 “可疼吗?”南宫宣示意大夫为我上药,自己轻抬着眉眼,关切地问我。 “不,不疼。”看着眼前这双清澈关切的眸子几欲跳出的心疼怜惜,恍惚觉得竟和南宫越那般相似,心中猛然一窒,缓缓摇了摇头。 怎么会又想起他?眼前的人才是我的丈夫啊! 我不禁垂下眼去,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流露出什么不适的眼神。 见我垂眸,南宫宣不再言语,我感觉到他的眸子也从我的脸上移了开去,片刻,他轻垂脸庞靠近我被大夫托起的手掌,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下一下,轻轻地吹气。 见他这般小心翼翼,我心中猛然大恸,微微侧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只是火辣辣的掌心上似乎有羽毛缓缓滑过,真的就不那么痛了。 原来,当真的很痛的时候,若有人真心疼着,便真的可以让你不那么痛。 我不敢看众人的表情,南宫宣为我做的一切,怕是她们个个都梦寐以求的吧?即使我得到这般荣宠,也不过是徒增了她们对我的仇视罢了。 大夫为我包扎好双手,正欲起身告辞,一旁的严如玉却脸色突变,伏在一边的桌子上干呕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深宫养伤 一屋子的人都侧头看她,她努力保持着镇静,却掩饰不住脸色的苍白。(.好看的小说) “你怎么了?”南宫宣执着我的手,侧头问她。 “臣妾无碍,只是刚才大夫用的药味道过于刺鼻,才失态了。”严如玉福了福身,一脸的恭敬。 我仔细嗅了嗅,是有药味,但并没有她说的这般严重,不禁心中一窒,却关切地对她道: “正好大夫在,让他也为姐姐瞧瞧吧。” 大夫一听我这么说,就要走过去为严如玉把脉。严如玉小心地瞧了一眼南宫宣,南宫宣略一点头,又回转过头看着我。 “恭喜殿下,正妃娘娘有喜了。”大夫把完脉,立即躬身作揖。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气氛有些怪异,我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只得转头去看南宫宣。他正好转头去看严如玉,我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心里狠狠痛了一下,是的,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又怎么会不开心? 我微笑起来,对着严如玉道:“恭喜姐姐了,一定会为殿下生个世子的。” 听我这么说,其他人也作出同样的反应,纷纷道贺,将严如玉围了起来。只有我侧头看着南宫宣,抿唇一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恭喜你要当父亲了。” 他突然一怔,略带期待地看着我,轻柔道:“我想要个我们的孩子。” 心中大恸,忙低垂了眼睛,他以为我是害羞,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不再言语。 严如玉得知怀孕,心中大喜,脸上一直带着笑,见南宫宣让她回去好生歇着,便告辞离去了。其他人见严如玉已经离开,也不好意思杵在这里当灯泡,也都识趣地告辞。 ……………… 在我养伤的接连几日之中,南宫宣总是时时来到西厢陪我用饭、说话、读书,言谈之间除了闲聊偶尔会提及朝堂上的一些事,听他说建州的水灾日益严重了,很多官员为此被砍了脑袋。我见他忧心忡忡,却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替他分忧,只得静默着。有时候他兴致高时说到开心的事,我也会随便说几句,以搏他展颜。 但我丝毫没有问起严如玉的事,我怕听到从他口中说出她的事,我害怕他对她的关心。所以干脆就这么默着。 其实手上不过是小伤,上了药就没什么大碍了,可是在南宫宣眼中竟像十分严重一般,硬是禁足不许我出门,最多就是在院子中走走,见见阳光,其余时候都只能在软榻上躺着,所以,几日下来,以前不爱读书的我,不仅读完了《诗经》,就连《本草纲目》也都读了一遍,南宫宣打趣我:“没见过你这么爱读书的女子。” 见南宫宣待我如此上心,那些良娣、良媛心中不免酸涩,面上却仍然少不得要问问看看。这当中要属安吉娜最为勤快了,她一直觉得这事是因她而起,所以将吉赛带来的罕见药材补品都往我这送,我也只是无奈。 整个西厢,一天到晚人声不断,热闹非常。 ------------------------------------------------------------------------------------------ 晚点还有更新~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公主出嫁(1) 我虽然看透了她们的虚伪,也面上仍是笑着接待,这样委屈自己应付着太子府中的一干女人,为的只是这太子府内能一派祥和,少惹是非。若是南宫宣看到如此景象,心中亦是开心的吧? 这热闹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皇上突然宣旨,封八公主为长卿公主,赐婚给阿蒙德。 也终于在这一天,南宫宣给我解了禁,我如飞出牢笼的鸟儿一般,欢喜雀跃。 按照大启国的规定,公主出嫁要由太子及长公主送嫁,皇上、皇后得知严如玉有了身孕,高兴异常,本来由严如玉陪同南宫宣去送嫁的,结果就换成了我。 南宫宣怕我再受伤,硬是没让我骑马,而改乘了马车,其实我倒是挺想骑马的,虽然还有点后怕,但想着那自在奔跑的感觉,还是不禁有些心动。 嘉泳公主同我坐在一辆马车里,我有些怯怯地不敢看她,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她长公主的架子大了点,自从怡和山麓第一次见她,她的高高在上始终让人不敢亲近,加上她在朝中专横跋扈,多少让人害怕,这些年来也与她没什么交流,现在坐到一块儿还真是尴尬极了。 她见我不怎么言语,只是偶尔微笑,便开始主动同我攀谈: “听闻妹妹前些日子骑马把手给弄伤了?现在可好些了?” 我点头致谢道:“谢皇姐挂心,已经大好了。” 她转头看了看窗外,只留给我一个微扬的嘴角,片刻,回转过来继续道: “听说是那个萧良娣所为?” 我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赶紧摇头道:“萧良娣也是无心的,她也是……” “蛮子就是蛮子……”还未等我说完,嘉泳公主从鼻子发出一声不屑。 我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正在心里盘算着还要说点什么,马车突然一顿,车外有侍女轻声唤道: “长公主、侧妃娘娘,请下车。” 我心中一喜,轻轻舒了口气。待长公主扶着侍女的手臂下了车后,我也跟着下了车,上车前还不知道送嫁车队的壮观,如此一看,不禁心中一惊,不愧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这排场,怕是没有多少人不叹服的。 据我所知,公主出嫁礼部要通知内务府,为公主备好一切妆奁物品,其中包括冠顶、朝服、首饰等。我环顾了一下身后,长长的队伍中,全是大大小小的箱子,怕是嘉泳长公主婚嫁也没这般排场吧? 站在皇上和萧淑妃身旁的八公主,明显施了很重的粉,明明还是个孩子,却非要打扮成大人的模样。不过嘉汐本来就长的美,即使是一张稚嫩的脸,也遮盖不住清纯轻灵的气质。我想起前两天让雪云送去给严如玉的玉女桃花粉,若是用在嘉汐的身上定是别有一番味道。 看看时辰不早了,皇上伸手轻抚了一下嘉汐的脸,带着不舍道:“以后就是大人了,要好好听话,不可调皮。” 嘉汐用力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萧淑妃早已忍不住地落下泪来。忽又觉得不妥,赶紧用帕子拭了去。 嘉汐却终是忍不住地扑进皇上和萧淑妃的怀里,像个离家的孩子般哭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公主出嫁(2) 我不禁被眼前的场景感染,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我这人向来笑点低,哭点也低,如此场景硬是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一直以来对我不管不顾,还不若这里的家人待我亲厚,恍然记起,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方天城夫妇了,还有那个总是保护我,把我当宝的哥哥方恩。 等我回过神来,嘉汐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她在同我告别,只是一句:“嫂嫂,你要保重自己。” 我笑着点了点头,她与我错身而过,这也许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了。我在心里祝福着她能够幸福一生。 回到太子府后,我觉得异常疲惫,久久不能从那种失落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南宫宣以为我是哪里不舒服,非要传太医,我拒绝了,他见争不过我,只好就那么静静地陪着我,也不说话。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问我:“可是想父母了?” 我不可思议地瞧着他,他又怎么会知道?他见我又惊又疑惑地表情,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声音自头顶传来:“今日见你瞧着嘉汐母女惜别时就已经走神了,想你许是想起自己了。” 原来如此。他这般用心待我,却真是让我无以为报。 还未等我开口,他又道:“明日我接方夫人来府中见你。” 我惊喜地抬头,眸子里闪动着泪光,那一刻,竟是说不出的动容,虽然我是南敏,但骨子里毕竟还是流着方家的血。 第二日一早,我还在同南宫宣一块儿用膳,就听小路子来报,说是方夫人来了。我一喜,丢下碗筷就快步走了出去,见到方夫人竟是忍不住地激动起来,方夫人见我,竟一下福下身去请安,我顿觉心中一疼,将伸出去抱她的手硬生生地缩了回来。 她请完安才快步向我走来,一直拉着我的手,舍不得松开。 南宫宣随即走了出来,方夫人见他又要请安,却被南宫宣制止了,他看着我,微笑着道: “你们先聊着,我午膳再过来陪你。” 说完径自转身走出了念慈轩。 我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最柔软的一块暖暖的,温情无比。 方夫人看我一眼,有些满足地笑道:“太子待你如此,为娘也就放心了。” 我羞涩一笑,低垂下眼眸,心中也是甜甜的,看来恋爱中的女人最是经不得旁人夸了。 同方夫人也不过说了一些体己话,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太子府不比其他府邸,样样规矩都是有的,方夫人不敢耽搁,叮嘱了我几句,便要告退。 我虽有不舍,但能得见已是非常满足了,所以遣了人送方夫人回去。她又要向我行礼,我抢在她前面伸手扶起了她,有些不悦地道: “娘,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这样让女儿于心何忍?” 方夫人泪光闪闪地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沉默。 方夫人走了一会,南宫宣就迈着大步跨进了念慈轩。 他四下看了看,转头问我:“方夫人呢?” 我一边替他脱下外衣,一边答道:“我已经遣人送她回府了。” 他停下解袖扣的手,诧异地看着我问道:“怎么不留她一起用膳?” “府里规矩,怎可破坏?你让我们相见已经是破例了。”我温柔地笑着,偎进他的怀里。 “殿下,不好了!”南宫宣伸手环住我,刚想开口,门外小路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 下面又是一个转折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冷宫情绝(1) 南宫宣拥着我的手一怔,见小路子进来,缓缓松开手,放开了我。(.好看的小说) 南宫宣厉声道:“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回太子爷,正妃……正妃娘娘……滑胎……”不知道是气喘还是慌乱,小路子断断续续地说着,终是将意思表达了出来。 我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置信,我缓缓转头看向南宫宣,只见他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伸手抓住他的袖口,轻轻地摇了摇,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我去看看。”便径直向门外走去,他的衣袖从我手中滑落,只留下我的手静静地悬在空中。[] 虽然心中不免吃味,但是还是替他难过,立即追了上去,边跑边喊:“我也去――” 到了玉漱斋,却见皇后已经在那了,匆匆请了安就随着南宫宣进了里间。严如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是睁着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紫色床幔。 那一刻,我突然开始同情她,她和南宫宣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就没了呢?看着这副绝望的神情,我似乎觉得感同身受,我们都想做母亲,都想为她生个孩子,但是终是不能如愿。[.超多好看小说] 见南宫宣来了,严如玉微微侧了侧头,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潸然而下,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南宫宣没有任何表情,但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痛,他慢慢走过去,握住严如玉伸出的手,坐在了床沿上。 我有些不敢看,这幅画面生生地刺痛着我的眼睛,仿佛这一刻,我才是多余的。不觉往后退了退,想离开,却终是抬不起脚。 严如玉泪眼朦胧地看着南宫宣,嘴里不停地说着:“殿下,对不起……” 南宫宣紧皱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轻柔地对她道:“现在最紧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别的不要多想。” 我看到严如玉的嘴角抽动了几下,虽然脸色苍白,可是依然一副悲恸的神情,她猛然转头,朝向屏风旁的我,声嘶力竭地吼道:“是她!是她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往后倒退一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的脸变得狰狞可怖。 屋外的皇后听闻她的叫喊声,随即进了里间,急急地走到床边,问道:“如玉,你说什么?是谁?” 我拼命地摇头,一手扶着屏风,一边求助地看向南宫宣。 “是她!”严如玉猛然伸出手,指着一旁退无可退的我。 “如玉,我知道你难过,但你也不要冤枉小慈!”南宫宣放开她的手,从床沿上腾地站起身来。 “是啊,如玉,这话可不能乱说。”皇后看了一眼我,又转头对严如玉道。 “我没有胡说,就是她,小环可以作证!”严如玉说着情绪激动起来,她死死地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下去。 我默然地站着,一颗慌乱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严如玉要让我死,是可以用尽一切手段的。 南宫宣见我站着不说话,一步跨到我身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自己手心溢出的细密汗珠,也能感到我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冷宫情绝(2) 小环听到自己的主子这样说,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后跟前,伤心地哭了起来。 “你说,怎么回事。”皇后抬了抬下巴厉声说道,“若是敢撒谎,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奴婢一定照实说……”小环吓的连连磕头,不一会,额头上就一片青紫,她一直低着头,没敢抬一下,声音倒是清清楚楚地落进了我的耳朵里,“太子爷大婚那日,正妃娘娘见侧妃娘娘用的胭脂甚是好看,喜欢的紧,就问侧妃娘娘讨要了一些。” 她说的是玉女桃花粉吧?我握着南宫宣的手紧了又紧,却不知指甲已经在他手上掐除了痕迹。 “前几天,侧妃娘娘命雪云送了一些来,正妃娘娘特别开心,还赏了雪云。”小环一边哭一边说,思路倒是清清楚楚,“昨个儿早上和今儿个早上,娘娘都用的侧妃娘娘送来的粉,结果……结果……就滑胎了……” 说到这里,小环已经泣不成声。我嘴角勾了勾,浮起一个嘲弄的笑,好一个用心良苦的严如玉,好一对一唱一和的主仆。 皇后瞪大眼睛转头看我,表情和声音都是冷的,她愤然道:“方慈,可有此事?” 我挣脱南宫宣的手,轻轻福了福身,恭敬道:“正有此事。” 话一出口,南宫宣冲着我吼道:“小慈!” 我头都未抬,平静地说道:“姐姐确实有说喜欢臣妾的胭脂,臣妾也确实命雪云送来玉女桃花粉,可是臣妾不知这跟姐姐滑胎有何关联……” 皇后想了想,也觉得确实如我所说,复又转头问小环:“你说,一盒胭脂而已,怎么就是方慈的不是了?” 小环一听,又是一阵猛磕,一边磕一边哭着道:“娘娘是因着闻了麝香才滑胎的,太医说……太医说……那盒胭脂里就有麝香……” 我的脑袋翁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只觉得南宫宣靠近了我,扶了扶我的身子,我有些站不稳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忘了如何去反驳。 “太医!”皇后看向一边一直站立着的太医,“小环说的可是实话?” “回皇后娘娘,”老太医立马躬身站了出来,“小环说的确实属实,胭脂盒里确有麝香!” 老太医说着,将手中的盒子呈了上来,我看着那个殷红的盒子,分外的刺眼,那就是我命雪云送来的,如今却成了我的罪证! 皇后接过老太医呈上的小盒子,并未打开,而是直接转向了我,问道:“这可是你的?” “正是!”我微微颔首,轻声答道。皇后立马换上了一副愤怒的表情,正要开口,我缓缓道,“可是臣妾并不知其中有麝香,残害正妃姐姐腹中胎儿一事断不是臣妾所为!” “方慈,你莫要狡辩,除了你还会有谁,你早就对我怀恨在心,处处于我作对,你嫉妒殿下宠我,你嫉妒我在你之前有了殿下的骨肉!”躺在床榻上的严如玉冲着我厉声吼道,情绪一激动,便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张小脸顿时更为苍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冷宫情绝(3)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到了这种境地,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南宫宣拉着我的手,定定地望我,我转头看他,展颜一笑。 “来人。”皇后一声传唤,打断了我跟南宫宣对望的视线,“搜查念慈轩。” 一时间,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念慈轩,我同南宫宣跟着皇后,一路上我一直带着笑看他,轻声问道:“你可信我?” 南宫宣轻抚我的眉眼,温柔地道:“你是我的妻,我怎会不信?” 我微微一笑,跨进了念慈轩的大门。 其实我心里不是不心慌,因为我也确实做了对不起南宫宣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再次来搜查念慈轩,一点准备也没有,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强压着心中的不安,静静地站在南宫宣的身旁。 恍惚间,竟想起那日搜查情信的事来,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人所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但是这一次,却是我自导自演的一部戏。我面带微笑地站着,雪云匆匆从偏厅跑了进来,见皇后也在,扑通跪倒行礼,又朝南宫宣行礼,退去一边后,一直拿眼瞧我,她定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然,她最好不知。 不一会,就有人侍卫匆匆从里间跑了出来,手中拿着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我轻扫了一眼,复又低垂下头去,嘴角仍是淡淡的笑意。 “皇后娘娘,搜到了!”侍卫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之物呈了上去。 皇后抬了抬下巴,示意老太医去接。太医接过侍卫手中的一包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靠近鼻端轻嗅了几下,突然神情大变,丝毫不敢怠慢地将小包裹呈到皇后跟前,躬身答道: “正是麝香!” 南宫宣的身子明显一愣,他开始动摇了吗? 皇后接过太医手中的麝香,递到我的眼前,冷声问道:“你如何解释?” 我咬了咬唇,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是无济于事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麝香的味道慢慢地弥散开来,一丝一毫地飘进我的鼻端。我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异常。竟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小慈!”南宫宣一把扶住我,轻拍着我的后背,“太医,赶快过来瞧瞧!” 老太医被南宫宣一吼,立即过来给我把脉。 皇后疑惑地看着我,脸上是捉摸不透的神色,我无力地站着,依偎在南宫宣的怀里。 耳边只有南宫宣低低的呢喃:“小慈,你没事的。小慈……” 太医诊治了半晌,一直紧皱着眉头,迟迟没有下结论,南宫宣在一旁不停地问:“太医,如何?” 老太医微微摇了摇头,最后朝我做了一揖,官声官腔道: “微臣斗胆问娘娘,是否服食不该服食之物有些日子了?” 南宫宣也是迫不及待地看着我的脸,我知道这事终究是瞒不过的,轻轻点了点头。 老太医见我点头,朝皇后和南宫宣躬身答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服食麝香有段时日了,伤了胃,所以才导致呕吐……” “你说什么……”南宫宣喃喃地问着,眸子凄然,清冷地落在我的脸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冷宫情绝(4) 我不敢抬头看他,南宫宣却一遍一遍地问道:“小慈,你为何要如此?为何?”说到最后,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哽咽,他的双手钳住我的双肩,拼命地摇着,“你说啊,你为何要如此?” 一旁的雪云见状,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哭着哀求道:“太子殿下,您别这样,您别这样。(.)” “狗奴才。”皇后一脚踢在雪云的肩上,雪云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此事雪云并不知情,是臣妾擅做主张。”我挣扎着去护雪云,却被南宫宣死死地拽着。 我的眼泪在这一刻潸然而下,之前从未想过如此做法是对是错,或许想过,但一直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吧,我同南宫宣不是寻常夫妻,若是有了孩子,多半会如严如玉一般,真的错了吗?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有多懦弱。 我颓然地望向南宫宣:“殿下,对不起……” “你就这样恨我吗?恨我夺了你?你就这样恨我吗?”他一遍又一遍重复地问着,眼睛红红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悲伤绝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摇着头,我想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的,我想为他生个孩子,很想很想。 “方慈,你简直大胆放肆,目无法纪,来人――”皇后又是一声厉吼,顿时跳出四五个侍卫来,“方慈有违宫规,残害正妃,即日起迁往落霞苑。丫鬟雪云,一并处置。” 落霞苑?就是所谓的冷宫…… 我泣不成声,紧紧地拽着南宫宣的衣袖,希望他能像以往一般站出来维护我,我看着他,满眼的哀求,我不是怕进冷宫,不怕没了侧妃的头衔,也不怕被人欺负嘲笑,不怕灾难,我只是怕,一旦进了冷宫,这一辈子,我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可是,可是南宫宣没有,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站出来维护我,侍卫押着我的肩背,将我往外拖,南宫宣静静地站着,直到我的手被硬生生地从他的袖口拽离,他依然没有看我一眼,依然没有说一句“不要”…… 雪云也被从地上拖起,跟着我一同押往落霞苑。 我没有喊,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我不停地回头,也不过看到他岿然不动的背影,如一堵高墙,生生地将我的心挡在了他的心门之外。 ………… 落霞苑。 一个破败不堪的庭院,简单的陈设,以及人迹罕至的荒芜。 不过是一座矮小的屋舍,门前是高大的围墙,生生阻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围墙边上有一排矮小的树木,庭院中有一张桌子,靠在一棵大树下,桌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门窗都还算完好,只是到处可见蜘蛛网。 我喃喃自语道:“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小姐,你说什么?”雪云扶着我顿了顿脚步,看着我一下子憔悴下来的脸。 我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雪云叹了一口气,扶我站好,自己走到桌边,用袖子将桌边的凳子擦了擦,又走过来将我扶了过去。 一时间,满目苍夷,唯有那个背影真切的还如在眼前一般,却又是可望不可即。心中大恸,交给你的心,为何你又要随意丢弃?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冷宫情绝(5) 雪云见我终日不过是端坐在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不发一言,偶尔浅浅笑着,偶尔潸然泪下,偶尔也会看着难得出现的侍女家仆经过…… 她总是微微叹息,摇着头又离开。 而我独自沉浸在回忆里,不愿抽身出来…… “姑娘可看够了?”宴春楼初见,他玩世不恭的笑眼,俊朗的面容。 “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他的赞叹和神往。 “那……如果本公子想为蝶衣姑娘赎身,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他的强人所难,蛮不讲理。 “方慈,今夜准备侍寝!哈哈……”花园偶遇时他笑着调侃我。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无弹窗广告)”他留在我床沿上的字条。 “今晚,让那流言不攻自破,好吗?”第一次与他缠绵,相拥入眠。 ………… 三年来的种种,一时间全部涌现出来,不知不觉间,已是泪眼婆娑,抬头望着漫天星斗,顿感疲惫不堪,若是这就是我穿越来要做的事,那我宁愿选择离开,若是南宫宣真是如此狠绝,我又何必再留眷念? 三千宠爱芳菲尽,血染倾城色,终究是废了尊号,弃了宠溺,冷宫清寒…… 不知何时,雪云已经走到我的身边,手里抱着我许久未用的古琴,我抬着仍有泪意的双眸瞧她,心中更是酸涩不已。 “小姐,雪云许久未听到您的琴声了,可否为我弹一曲?”雪云将古琴放在桌上,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中波澜乍起,一个小小的丫头竟能待我如此上心,我是多么幸运? “嗯。”我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伸手轻轻抚摸着琴弦,自从入了太子府,便再没碰过这琴,一来整日心中筹谋,防你防她,一来,每每抚琴总会想起在燕王府的日子。所以,刻意回避了去。 我抬头看了看,今日又是十五了,圆月高悬,月朗星疏。想起除夕夜同南宫宣和南宫越夜游灵都时的景象,仿佛还是昨日。 旋律缓缓而出…… 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 欢歌笑语飘上船头 被你牵过的手揽不住永久 雨过方知绿肥红瘦 欲除相思垢泪浣春袖 船家只道是离人愁 你送我的红豆原来会腐朽 可惜从没人告诉我 寒江陪烟火月伴星如昨 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 若你想起我 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 聚散无常怨谁错 ………… 一曲终了,我和雪云皆是满面泪水。 我瞧了瞧了,缓缓抽出袖中的帕子,轻轻拭去了那咸咸的泪,一时间怅惘至极。 第二日,还未起身,便听到雪云进门的声音。我撑起身子,见她端了一叠糕点进来,我淡淡一笑:“这么早。” 她没有接我的话,只是脸色惆怅地看看我,又看看糕点,低声道: “东厨那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以前小姐得宠时,个个巴结着,如今,就只给我们吃这些……” “雪云!”我打断她,起身下了床,接过她手中的糕点,“有这些就够了,不一样能吃?” “小姐……”她还想说什么,被我嗔了一笑,只得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冷宫情绝(6) 我洗漱完了让雪云同我一桌用膳,她有些拘谨,我拍了拍她的手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身份?” 她腼腆一笑,拿起了桌上的竹筷。平时用惯了玉箸,现在换成了竹筷,心还是沉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埋头吃饭。 既然日子已经如此,我又为何非得作践自己,让别人看了笑话去?想一想,真是觉得不值。帮着雪云收拾了一下屋子,站在院子里听鸟儿虫鸣,无意中瞥见院子里空着一大块地,想起南宫宣说过,他爱喝我亲手种的茶,于是吩咐雪云讨些茶果来,就在那块空地着手准备着。 恍惚间,仿佛见到南宫煜那个孩子,一晃都快两年了,不知道这两年他过的可好,也不知道他跟随在南宫越身边有没有吃苦。 想起他我总是快乐的,他就像个粘人的小猫一样,整日跟在我身后,为此没少挨南宫越训。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若是他们都还在灵都,定是不会让我出事的。 雪云说早就想学种茶了,如今正好有了机会,便同我一块儿忙碌起来,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格外舒适,若没有我同南宫宣的那些爱情纠葛,若没有同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或许这样的日子,真的会是我想要的。 想着不禁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动作,怔怔地望着翻新的泥土出神。 “小姐又在想些什么?”雪云见我愣神,侧头看我。 “这些日子可有人来过?”我抱着一丝希望,底气十分不足地问道。 雪云没看我,盯着手中的茶果,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我知道希望不大,但听她如此说,还是心中萧索。就连安吉娜也没来吗?那个说喜欢我的女孩子,我自嘲地笑了笑,也罢,趋利避害,谁都明白的生存法则。 正兀自难受着,忽听的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我有些惊喜,立即扔了手中的铲子,小跑到院门,雪云紧跟在身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不似男人的脚步那般沉稳有力,倒像是女子的脚步声,待脚步渐近,也听见了人声。 “正妃娘娘可真够可怜的。” “可不是,孩子没了,丈夫又要走了。” 我心中一窒,丈夫?南宫宣?走了是什么意思?我紧紧地揪着袖口,往外探了探,想听的更清楚一些。 “太子爷也真是体恤百姓,这建州水灾死了那么多人,他还要去……” “听说皇上为这事日夜操劳,太子爷想为皇上分忧。” 声音越来越小,许是渐渐走远了。我的一颗心却久久不能平复。南宫宣请缨去了建州? 我有些惶恐,顿感心中大恸,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雪云赶紧伸手将我扶着,一边轻声唤我:“小姐……” 我只觉得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如果继续待下去,或许我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了!我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但是,这里是太子府的落霞苑,我插翅难飞! 我呆呆地望着建州方向的天空,犹如笼中鸟,寂寞、无奈。 ------------------------------------------------------------------------ 这几天有太多事,只能慢慢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冷宫逃生(1) 落霞苑的日子过的清静又无聊,闲来只能同雪云聊天,偶尔抚琴,后来又命雪云讨了些鸡毛来,做了毽子,靠踢毽子来打发无趣的岁月。 这期间,没有人来探望过我,从深秋到寒冬,从寒冬到初春,又从初春到酷暑……四季轮回里,我的心越来越平静。偶尔从路过侍女的口中得知,建州水灾过后,引发了瘟疫,更是死伤无数,太子爷一直没有回来过。 我突然觉得,等待,成了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可是,就在我感到绝望和不安时,命运再一次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那天夜里,我早早地睡下,后来只觉得身边酷热难当,就像置身在一片火海中,滚滚的烟雾呛得我连连咳嗽,拼命喊着雪云的名字,却始终不见她进来。 在绝望中,有人冲了进来,一袭黑衣,身手敏捷,还未等我大呼救命,就被他拉起冲了出去。几个腾空而掠,我低头看着脚下亮如白昼的太子府,家仆侍女匆忙救火的身影,只觉得风在耳际划过,顿时心中开朗,这,就算是逃出来了吗? 我抬头望他,他却只顾往前飞奔,丝毫不看我一眼,我轻声问:“你是谁?” 他的眼睛仍旧望着前方,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我尴尬地抿了抿唇,心想着出来就好,至于他是谁,一会肯定会揭晓答案的。 身后的叫喊声越来越低,火光越来越暗,他带着我一路朝南飞奔着,我渐渐开心起来,这种飞奔的快感真的极好,仿佛连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跑了多久,他渐渐放慢速度,将我丢到一旁的空地上,我撑坐在地上,盯着他的眼睛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他站了一会,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将罩在面上的黑巾拿了下来,看着他渐渐清晰的脸,我半天没回过神来。 “怎么?不开心吗?”她轻笑着问我。 “安吉娜!怎么会是你?”我兴奋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冲过去拉着她的手。 “太子府已经被盯上了,长公主和皇后密谋造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太子,但是我脱不了身,只能让姐姐冒险了。”她一口气说着,面上神色紧张。 “什么!皇后跟长公主要造反?消息可确切?”我有些不敢相信,她们会这么快下手。 “我在回家省亲时,无意中听到了萧其峰和萧晨的谈话。”她认真地说道,末了还四下看了看。 “那……”我心想着萧晨是南宫宣的挚交,讨论这样的事应该会说到点什么,“那他们站在哪一边?” “这个没说,他们只是说了皇后和长公主的行动。”安吉娜压低着声音说道,忽然又补充道,“原来那个严如玉,是皇后的人,她一直在为皇后收集情报。” “嗯。”我轻轻点头,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所以也没有太惊讶。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严如玉嫁给太子后除了与我争风吃醋,顶多汇报一些太子的行踪问题,但是太子一直以来都安然无恙,莫非…… 第一百二十章 冷宫逃生(2)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星星,紧握着安吉娜的手问道:“雪云呢?” “你放心,我已经命人将她送出府了,她只是个丫鬟,不是目标。(.好看的小说)”安吉娜说着,反手握住我,在我手背上拍了拍。 我点头,沉默了一阵。 她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一路往南就可以到建州,去通知太子爷,皇后她们已经要逼皇上退位,立长公主为帝了。这时候四皇子也在筹谋呢。” 我没有接话,感觉她们有些冒险,如果单凭皇后娘家和四皇子的实力,断然是不能够与皇上抗衡的,莫非还有别的什么人在暗中帮忙,是我们想不到的力量?或者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感觉要打开的谜团太多,我不禁摇了摇头,复又抬眼看着安吉娜,道:“你赶紧回去吧,我也得走了。(.)” 她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我也转了身,朝着建州的方向缓缓走着。 “姐姐。”还没跨出几步,安吉娜在身后叫住了我,见我回头,她冲我一笑,道,“劳烦姐姐告诉太子爷,安吉娜谢谢他。” 我一愣,不明所以,但只是点点头,转身继续上路。 离开落霞苑的清冷,离开太子府的高门,顿觉世界宽广,无限美丽。我不知道严如玉会不会发现我的失踪,皇后会不会派人来截杀我,但是,此刻,我只想快点去建州,见到南宫宣,让他赶紧赶回灵都,不然一切都晚了。[]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一刻都不敢停下来。直到后半夜,又累又乏,只得寻些野果充饥。 一连几日都相安无事,我以为她们会觉得我是在火海葬身了,但是毕竟寻不到尸首,精明如皇后,她怎么会轻易作罢呢? 就在我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的时候,她们的人就追了来。 我躲在峭立的山崖罅隙里,想等他们走了再过去,山崖中间就只有一条窄细的吊桥,也是到对面去的唯一一条路。那些黑衣人在附近搜了一会儿,没发现踪迹,便朝着别处搜去,我悄悄松了口气,慢慢移出罅隙,摸索着朝着吊桥走去。 边走边回头,没有瞧见火把的光才放心地往前走着,走到桥中间时,突闻身后传来一声喝声:“站住!在那,追!” 我吓的连头不敢回,卯足了劲往前冲,眼看就要到了对岸,却忽然觉得身子往后仰去。天哪,原来他们在那头砍断了吊桥,下坠时我紧紧地抓住吊绳,重重地撞击在悬崖壁上,顿觉五脏六腑都裂开了。但我决不能放手,下面是万丈深渊,湍急的河流,掉下去就没命了,至少这样挂着,他们也不能奈我何。 黑暗中,我只看到对面岸上的火把,和他们呼来喝去的声音。我紧紧地咬着牙,丝毫不敢放松。 过了一会,对岸突然安静下来,我回头望去,人群散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了最前面。我看不清是谁,但觉得那个身影熟悉万分,到底会是谁呢? 我眯了眯眼睛,在看清楚的那一刹那,心猛然一沉,是他! ---------------------------------------------------------------------------------- 文文很快就要完结了。。。不知道大家想要什么样的结局呢。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冷宫逃生(3) 往事如电影桥段一般在脑海里浮现,初见他时,他就是冷峻清高,虽然接触不是很多,但他也有对我似笑非笑的神情,也有为南宫宣奋力厮杀的时候,也有同我们一起吟诗作对的闲趣…… 正当我微张着嘴,没有力气喊出他名字的时候,他身旁的侍卫出列问道:“萧将军,现在怎么办?” 萧晨的目光一直盯着我,却始终不发一言。 或许到现在,南宫宣、南宫越、方恩还把他当做生死之交,可是,他那么冷漠地站在我的眼前,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真的不指望他会放过我。 静默了半晌,他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放箭!” 萧晨! 竟然如此狠心,真是深藏不露! 那一根根羽箭嗖地放大,裹挟着冷风“呼呼”地凌乱落在我的身旁。 我将头深深地埋进手臂中,尽量蜷缩身子。 手臂忽地猛然一阵剧痛,不待我反应过来,肩膀和大腿便先后吃痛,能够使的上力气的地方都已经受伤,我登时便失去了攀附手中吊绳的所有力量,身子猛地后仰开去。 下坠时,觉得脸上凉凉的,原来是未干的泪水,我知道,我这次真的在劫难逃。 失去了所有的依托,我轻轻张开双臂,微微一笑,迎上他那冷漠依旧的眼睛,一直笑,一直笑…… 还未来得及看他做出什么反应,我便已经坠入了无边的黑暗,脑袋里浮现的是南宫宣的笑。 我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周遭,可是却怎么也看不见,只有呼呼的风声灌满了我的耳朵。 仿若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天地一片混沌。 而我,就是灰头土脸地置身于这片混沌之中,茫然四顾,找不到去往建州的道路。 还好,还好,我在途中用首饰换来的一只信鸽,已经往南飞了,即使我死了,不是还有一线希望吗?它一定要平安飞到建州,一定! 口中是难掩的苦涩,身上的痛楚已经渐渐麻木,只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仿佛是过了好久好久,身体才停止坠落,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四下里一片素净,没有太子府的奢华,甚至连落霞苑都比不上,这又是哪里? 我死了吗? 我动了动身子,浑身像散架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看来,我还活着。 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心中大喜,眼睛也灵活了几分,四下逡巡着,这里没有杀戮,没有血腥,只有温馨和阳光…… 正抿唇而笑,忽听得一阵刻意压低声音的谈话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静静地听着,屋外的两人刻意压低着声音应该是怕打扰到我,其实这两个人的声音对我而言,都不陌生。 那女子带着一丝不悦道:“为什么你到现在了还在瞒我?” 男子没有说话,屋外陷入一阵沉默,片刻女子又道:“她是我救回来的,若我对她不利,又何苦这般大费周折?” “魏琳!”男子低喝一声,再没有说话。 我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又被扯起一阵生疼,南宫越,我们又见面了! --------------------------------------------------------------------------------------- 这几天准备着结局和番外,可能发文比较慢,比较少!见谅哦~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结局 我想笑,咧了咧嘴,但觉得嘴角异常苦涩。动了动身子,发现好像没什么大碍,只是觉得头疼的紧,撑起身子,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屋外的谈话声暂时终止了,许是怕吵醒我吧? 我缓缓站起身,朝着门帘走去。 见我挑帘而出,坐在桌边的两人明显一怔,我淡淡地扫过南宫越,他瘦了,脸上多了一些刚毅,皮肤黑了些,但是依旧好看。 我神色平淡,侧头一问:“你们是谁?我在哪里?” 闻言,南宫越和魏琳皆是一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南宫越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话来,魏琳冲我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 “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受伤了,是我救你回来。” 听她说“我们的家”心中还是一痛,我知道她口中的“我们”是指她和南宫越,但是面上还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冲她笑着道:“谢谢。”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又问我:“你……你是谁?” 我看着她,很无辜又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南宫越,他的眸子盛满了惊慌和无错,就如同知道我是方慈时一般。 我假装没看见,最终将目光落在魏琳的脸上。 魏琳转头看向南宫越,她撇了撇嘴,南宫越却是没什么神情,片刻,他起身对魏琳说:“我去练兵。” 魏琳点点头,笑着目送着他离开。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仿佛这一眼应该在三年前就应该看到,可是那时候的他却是不辞而别,以为今生再也无缘得见,看来老天还是眷顾着的。 “肚子饿了吧?来,我做了些吃的,你尝尝看。”正兀自出神,魏琳笑着拉着我走到桌边,我勉强一笑,心酸不已,连她也变了,当年那个任性霸道的千金小姐,如今却成了驰骋沙场的巾帼将军,更重要的是,她对我,似乎没有了当年的敌意。 我伸手拿起盘中的一块糕点,轻咬了一口,抬头看着她期待的眼睛,连连称赞:“好吃,真好吃。” 她在我旁边开心地笑着,很是满足,可是只有我知道,我眼中的泪水和心中的酸涩和着这无味的食物一同下咽,是多么可笑,又多么疼痛。 是夜。 我独自站在青山绿水下的庭院里,听着不远处还在操练的士兵们发出的慷慨的口号声,心中无比惆怅,没想到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他的面前,只是他还记得我,我却假装不记得他了。我有些庆幸,听魏琳说这里是离建州不远的军营,我想着离南宫宣已经很近了,明日我就告辞启程,前往建州通知南宫宣。 这样想着,心中开始有点期待,又有点不舍。正欲转身回到屋里,却被南宫越低沉的声音叫住:“姑娘留步。” 我转身,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将军有何事?” 他静静地站在离我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身影融在静静的夜色里,一切都是静静的。见他不语,我冲他微微一笑,朝前走了两步:“将军有何事?” 他突然伸手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紧我,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我用力推他,想从他的怀里挣脱,但他抱得太紧,我束手无策,只能好言相劝:“将军,你放开我,被夫人看到不好。”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酸,但是那种情形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慈,你又何苦这样?”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在我耳畔低低地说着。 我的身子一怔,我没想到他会识破我,但仍是装疯卖傻地道:“将军,你是在――叫我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我耳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些气息一丝不落地落进我的耳朵里,落在我的心上。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好看的小说) 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小慈,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减少痛苦吗?从你的眼睛里,我就已经知道,你认得我,你记得我!” 我心虚地又推了推他,这次他没有坚持,慢慢地放开了我,专注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低下头,不敢同他对视,心慌的很,同他再见的场景我设想过无数次,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和魏琳同时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是以夫妻的身份。 虽然早就听南宫宣说起过,魏琳跟随魏太尉在军中练兵,即使那样,我也没有想过他们会成为夫妻,即使我是这样希望的。 如愿以偿了,为何我开心不起来? “我……”我不知道要如何否认下去,南宫越是聪明人,加上我在他面前本就显得无错又笨拙,“越……” 我抬头看他,早已是泪眼朦胧。 他重新将我揽进怀里,像以往一样,用残留的胡茬摩挲着我的额头,有点痒,又有点疼。他轻叹一声:“让你受苦了。我都知道了。” 原来,在我逃了之后,李遂就设计逃出了太子府,一直逃到建州军营,他知道只有南宫越可以帮南宫宣,所以第一时间赶了来,后又去了建州通知南宫宣长公主连同皇后造反一事。我怯怯地问他:“那你知道是谁将我射下悬崖的吗?” 他摇头,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或许他是知道的吧? “是萧晨。”我的声音细弱蚊蝇,我不想看到他受伤的表情。 他听后,松开我,转身站到河边,久久没有说话,我走到他身边,想安慰,却找不到适合的语言。 我忽然想起方恩,他们一起四个人,如今萧晨叛变,或许他本来就不是太子的人,但是至于原因,谁也不知道。 “你知道方府的情况吗?”我拽着他的衣袖,有些焦急地望着他。 “放心吧,方府暂时没事,只是被严维的人控制了。”他淡淡地说着,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这样的南宫越,我是头一次见到,即使是知道我是方慈后,他也有恨。 彼此沉默,都不再说话。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这里的天空格外地干净,这里的星星格外地亮。 仿佛是过了很久很久,我再次抬眼看他,他面沉如水,但是眼亮如星地回望着我,我微微一笑,平静地道: “请不要告诉魏琳我是假装失忆……”我说着略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听他“嗯”了一声后,我继续说道,“明日我便回灵都……” “不行!”话刚出口,南宫越生生打断了我,“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看了他良久,若是以前,我定是明白他的苦心,也会听他的话,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如今,我清楚,南宫宣更需要我。我朝他微微一笑,但却极其认真地道: “南宫宣,需要我!” 他的身子一怔,无限怅惘地看着我的眸子,久久没有说话,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 翌日一大早,我便骑着南宫越为我备好的汗血宝马,踏上了回灵都的路。没有去见南宫越,也没有同魏琳告别。 日夜赶路,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日的黄昏到达了太子府。 一下马,便被围守在太子府的皇后的人逮了个正着。他们押着我,我预感到南宫宣定也是被软禁了,果然,进了太子府,所有的姬妾都被看守着,南宫宣静静地坐在大堂,一见我,立马冲了上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竟是略带哽咽地道: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出去!” 他一直喃喃地说着,我才知道我在他心里一直都有地位,他将我打入冷宫,不过是因为生气我不肯为他生个孩子。 “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伸手环上他的腰,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他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一把将我推开一定距离,手紧紧捏着我的双肩,凶巴巴地道:“出去了就别回来,你又跑回来干嘛!” 我委屈之极,扁了扁嘴,嘟哝着道:“我想你需要我!” 他手上的力气渐渐放松,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将我拥进怀里,嘴里还不忘念道:“你这笨女人!” 我偷偷笑起来,突然觉得,对于我这个无比害怕死亡的人来说,我真是做了一件有悖常理的事。 过了一会,我才想到还有很多事云里雾里的,我抬头问他:“现在什么情况?你怎么一个人?” 他把我松开,拉着我坐下,端起桌上的杯子慢慢地喝起来,我笑他真是临危不惧,这时候了还能摆出这么优雅的姿势。 他不理会我的嗔笑,陷入回忆一般,缓缓开口道: “那日我看到你的信鸽,认出是你的字迹,急急地赶了回来,生怕你出了什么事,结果回来才知道你跑出去了,而我,也成了瓮中之鳖。” 他自嘲地一笑,又戏谑地看向我,“你怎么那么大本事,冷宫都关不住你,还让你跑了?”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嘟哝道:“我哪里有那本事,是安吉娜放火带我逃出去的。” “安吉娜?”南宫宣疑惑地看着我。 “是啊,安吉娜是武林高手呢,轻功了得。”我手舞足蹈地对他讲述着那日逃跑的情形,只是只字未提安吉娜让我转告他的话。 他沉思了一会,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就这样在太子府软禁了几日,我一直没有问南宫宣接下来什么打算,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让自己成为阶下囚的。 我整日陪着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也像寻常人家的夫君一般,日日陪在我身边,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好,寻常二字,也不过如此吧。 几日后,皇上驾崩,嘉泳公主终于按捺不住想登基的欲。望了,急急地跑来太子府,她高傲地如同孔雀一般,她的身后是那日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萧晨,他见到我没有惊讶,没有惭愧,一如既往地冷如冰山。 南宫宣冲他一笑,淡淡地道:“萧将军,好久不见。” 萧晨未接话,只有嘉泳公主冷冷一笑,丢给我们一个无比厌恶和鄙夷的眼神。手足相残,竟可以淋漓尽致到这般地步。 “来人,把太子府所有的人都带上来。”嘉泳公主淡淡地吩咐道。 一群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被押了上来,昔日高高在上的主人变成了低眉顺眼的阶下囚,个个耷拉着脑袋,诚惶诚恐。邹惠一见到南宫宣,一下扑到他的腿边,抱住他的腿哭喊道: “太子爷,臣妾不想死,你休了臣妾,把臣妾赶出太子府,休了臣妾吧,太子爷……救救臣妾……” 南宫宣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抬脚将她踢开。 “休了你也没用,这里的每个人――都!要!死!”嘉泳公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我不知道她同南宫宣为何会有这么深的仇恨。 我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侍妾和家仆奴婢,唯独严如玉昂首挺胸地站着,她当然会站着,她是嘉泳公主谋权篡位的功臣不是吗?又何须要跪? 我的眼光淡淡地扫过她,扫遍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见到安吉娜,她去了哪里?为何没有见到安吉娜?心里顿时有点不安,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偷偷放走我,让严如玉起了疑心,借机……还是她已经离开了大启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我不敢往下想了,甩甩头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整个太子府被包围的严严实实,院墙上都是弓箭手,仿佛只要嘉泳公主一声令下,那些羽箭都会让我们穿肠而过,我不禁有点害怕,心里想着,不知道会不会痛。 正在害怕之际,嘉泳公主的声音又在安静的庭院里响起:“三弟,真是对不住了,父皇已经驾崩,你也该随父皇而去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 南宫宣没有说话,冷哼了一声,双手负于身后,一袭银白长衫在阳光格外耀眼,他昂然立着,从容不迫。 南宫宣的冷哼无疑激怒了这个强悍冷血的女人,她冲着南宫宣怒道:“平日只会喝花酒,看如今谁来救你?哈哈,念在我们同流着南宫家的血,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喝花酒?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看来南宫宣掩饰的真好,这些年一直如此,终于给了她们这样的假象。 “公主,不要!”严如玉突然上前,一下跪倒在嘉泳的跟前,哭着连连摇头。 “不要?”嘉泳公主蹲下身,微眯着眼睛看着严如玉,竟是无比的憎恶,“若不是你假传消息,他早就死在建州了!” 严如玉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着。 嘉泳公主站起身,眼睛看着别处,冷声道:“念在你严维对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谢公主。”严如玉低垂着头,声音极小,竟不带一点点的开心。 嘉泳公主回头,冷冷的眸子落在南宫宣的脸上,带着蔑视对他道: “三弟,你有何心愿未了,念在你我姐弟一场,我定满足你。” 南宫宣抬眼瞧了她一眼,轻笑一声,转过身看着我,温柔无比地对我道: “小慈,为我跳支舞,就那日同安吉娜比试的吧。” 他说着笑起来,压抑的太子府里一下子洒满了阳光,连同那些女人的哭泣声都尽数掩埋。 我点点头,冲他微微一笑。 没有音乐,没有舞台,我却从未有过的投入,一抬手,一投足,都能让我想起我同南宫宣的点点滴滴。 从我们遇见,我们斗嘴,我们大婚,我们斗智斗勇……我在阳光下笑着,旋转着,时而迎上南宫宣含笑的眸子,一曲霓裳一支舞,取次花丛懒回顾,南宫宣,今生有你,足矣。 一舞结束,我大汗淋漓,整个太子府里只有南宫宣为我鼓起了掌,我笑着迎向他,他拉着我的手,浅笑安然。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嘉泳公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南宫宣将我拉至身侧,抬眼看着她。 “来人,赐酒!”未等我们说什么话,嘉泳公主已经命人端来了两杯毒酒。 我笑着侧头看向南宫宣,他亦回我一笑,问道:“怕吗?” 我摇摇头:“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不怕!” 南宫宣接过盘中的酒杯,冷冷一笑,我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这真是我人生的一大壮举,陪心爱的人一起死,真是够刺激。 南宫宣举杯,我看着他,很想将他的杯子打落,真的不想他死。 眼看着他的酒杯已经送至唇边,太子府外一片鬼哭狼嚎,所有的人都回头,就连院墙上的弓箭手也纷纷落了下去。 我大喜,回眸看向南宫宣,他朝我点了点头,然后安静地站着。 不一会,嘉泳公主和萧晨渐渐往后退去,最终被逼到无路可退。 来人的面目也最终清晰起来――南宫纥! 他走近嘉泳公主,拿剑抵在她的粉颈上,嘉泳慌张地连连摆手,最后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怎么会,怎么可能,就连宫里都是我的人马……” “你的人马早就被越给灭了,你以为你区区十万人马能档的了我们二十万大军的铁蹄?”南宫宣勾勾手指,一个侍卫端来托盘,南宫宣接过我手中的酒杯,连同他的一起放在托盘上,然后向嘉泳公主走去。 “二十万?”嘉泳公主仍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们明明是……” “十二万?”南宫宣截口道,随即仰头大笑起来,“魏太尉可是南宫越的岳父大人,你认为他会袖手旁观?” 嘉泳公主闻言一愣,原本紧握的手垂了下来。 “一直以为魏信那个老狐狸会是中立,谁想……哈哈……”她忽然也大笑起来,只是她的笑里有无尽的不甘。 南宫宣又勾勾手,那端着托盘的侍卫走近,南宫宣淡淡地道: “这酒,还是赐给皇姐吧。” 嘉泳公主看了一眼酒杯,眼中是恨意,是不甘,是无奈…… 都不重要了。 嘉泳公主喝了酒很快就倒在了暗青色的地砖上,嘴角有暗红的血迹,依然风情万种。 萧晨一步冲过去,紧紧地抱着嘉泳公主的身子,声嘶力竭地喊道:“嘉泳……嘉泳……” 我从没见过一个冷若冰山的人会如此失控,他的吼声像撞钟的钟杵一般,一下一下地落在我的心上。还未等我们缓过神来,他侧身拔出南宫纥侍卫的剑,一剑刺进自己的胸膛里,身子慢慢滑下,手却一直未松开,同嘉泳公主紧紧地拥在一起。 南宫宣轻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南宫纥,淡然一笑,道:“谢谢你,五弟。” 南宫纥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又挥了挥手,所有的将士一致撤退,他转身时,眼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我的脸,嘴角挂着一点笑,如同那日在未央湖看到的桃花般,淡然幽香。 那日,我没有见到南宫越,严维以谋反罪处死,皇后被废,关进了冷宫,永不见天日。 再后来,小环跑来禀告,严如玉在房中上吊自杀,只留了一封信,信中她只道若有来世,希望南宫宣能正眼瞧瞧她。 南宫宣烧了信,遣散了太子府里的良娣、良媛。他是心寒了吧? 登基那日,我依偎在他怀里,笑着对他道: “陛下,有一事,臣妾瞒着你呢。” 他扬眉,眼中的笑意跳动,看着我问:“何事?” “其实呢,那日安吉娜救我出去后,临走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我说着盯着他的眼睛,他依旧笑着,只是微微一侧头,示意我说下去,“她让我替她跟你说声谢谢。” 他敛了笑意,片刻又笑了起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哑谜吗?看着他的笑,我突然没来由地嫉妒起来。 “陛下,她为何要谢你?”终是忍不住,我还是问出了口。 他宠溺地看着我,凑到我的耳边,低低地道:“她谢我没把她变成我的人。” 南宫宣登基后,一直没在我面前自称过朕,我恍然大悟时,他又嚷道: “还有件事,我不舒服!” 我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轻笑着问:“何事?”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假装害羞地道:“我喜欢你叫我夫君……” (完) ------------------------------------------------------------------------------------- 下面还有南宫越的番外,不知道这样的结局大家是否满意呢? 继续支持向皖的新作哦~~! -------------------------------------------------------------------------------------- 番外 一生琉璃梦 (1) 我是燕王,南宫越。 我的父亲是启国国君的亲弟弟——七王爷,我是启国的铁骑将军。 龙葵十六年,我与皇兄南宫宣前往鹅城,拜访在鹅城练兵的魏太尉。皇兄生性风流不羁,不拘小节,爱流连烟花之地。 在那年夏日的午时,我独自在茶楼饮茶小憩,遇见一名头戴斗笠的公子哥,不过是粗布的衣裳,却衬的玲珑的曲线,身量较男子矮小,我料她定是女儿身。 那日日头毒辣,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都能感觉到热浪袭来。我带着连广、连阔坐着饮茶,假装没在意她的举动,正待饮茶时,却听得她长叹一口气,这一声叹息竟是这般无奈。我回头望她,隔着面纱,我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没有恶意,不过一点震惊。 我想,她不过是个过客,想起还在等我的皇兄,便带着连家兄弟二人离开了。 我没想到,因着这样一种相遇,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相遇,这个女子竟然改变了我的一生。 再次见到她便是皇兄对我说起鹅城来了一位新花魁,色艺双全,想领回府上做舞姬,我遂同他一同来到宴春楼。 见到她时,虽然她蒙着面纱,但她的玲珑身段和灵动的眸子都让我惊为天人。虽然不知道她与那日我在茶楼所见为同一人,但她望见我的眼神,让我觉得那般熟悉。 只记得当时皇兄戏谑地说:“那……如果本公子想为蝶衣姑娘赎身,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 “赎身?”她着实骇了一跳,“小女子何德何能,让公子如此垂爱?” 她显然不愿意同皇兄离开,这个女子真是奇怪,人家都盼着能早日离开这种烟花之地,哪怕能寻得平常人家嫁作他人妇也是一种愿想,她倒是如此不情愿。 我端起桌上的杯子,轻抿一口茶水,心里泛起一丝浅笑。[] 她又说她只愿跟随自己的意中人离开,显然她对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皇兄是不感兴趣的。 可是当皇兄似有阴谋地问道:“那如果是我五弟相邀呢?” 我暗自觉得皇兄真是多此一问,都看不上他的女子又怎么会看上我呢?但孰料,蝶衣姑娘却有了退让之意: “这个……这事也由不得蝶衣一人做主,本来在这里也是身不由己。一来我担心秦妈妈不会同意我离开,二来,五公子或是不愿意……”她拿眼悄悄看我,那神情可爱又妩媚。 我有些为难,也不知皇兄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我与他不一样,我对女子寡情的多,如果不是自己深爱之人,定是不会留在身边,一旦爱上便是海枯石烂也定不能割舍。 但皇兄这么安排我也不便说什么,只想静待观察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料蝶衣姑娘居然同意了随我们一同离开,当皇兄安排好一切离开鹅城时,我的心里竟有一丝期待。 启程回灵都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些莫名的悸动和期待。虽然一直未曾看到蝶衣的面容,但我在心里将她的容颜猜想了几千回,虽然她说脸上有胎记,不便示人,但我相信她定是美丽的女子。 这一点,在我们回灵都的路上得到了证明。那是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们留宿在山里,其实我跟皇兄都明白,此举的危险性有多大,皇兄是未来的皇上,在没登上帝位之前,太多的变数和虎视眈眈的人,但是,带着蝶衣和她的丫头雪云,我们定是不能招摇的,只能冒险走山路。 果然如此,夜晚我和皇兄假装睡下,我还悄悄地望了一眼蝶衣的帐篷,我想在这种环境下她定是不能安然入睡的。(.好看的小说)我警醒地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不能出一点差错。山里的夜晚很冷,我竟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躺在硬邦邦地地面上闭目养神,忽听得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待到那些声音越来越近之时,我同皇兄同时跃出了帐篷,只见周围十几个黑衣人,皇兄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冷冷地说道: “你们累不累?整天玩这种把戏,最后都是来送命,何必?” 我被他的从容逗乐了,轻轻笑了两声,一旁的连广、连阔、秦晔、李遂也都从暗处跃出,个个夜行衣,倒叫我分不出谁是刺客,谁是侍卫。 为首的刺客冷冷地说道:“南宫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看招——”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划破这夜的宁静,我心里想着,一定要在蝶衣醒来前将这些人解决,想着边持着剑冲了上去。 兵戎相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更为刺耳,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看来这次派来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一阵厮杀打斗,竟分不出胜负来。 我们就这样僵持地站着,谁都不敢贸然行动。就在此时,蝶衣居然掀开了帐篷的门帘,她的脸上依然是那块面巾,头发有些凌乱,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 正当我看的入神时,为首的刺客一下朝着蝶衣飞身跃了过去,我情不自禁地叫道:“蝶衣小心——”身体也跟着跃了过去,但那人身手太过敏捷,我还差他有一截距离,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的剑刺向了蝶衣。 就在我以为蝶衣会被他刺到时,蝶衣往后退了两步,一个侧身,刺客扑了个空,但他的剑却从蝶衣的面纱上挑过,掀起了她的面纱,那一刻,我居然站在原地,不能动,看着她的面容在我眼里不断地清晰起来,竟忘了我们还身处险境。 在那刺客和她擦身而过时,蝶衣举起手劈了下去,重重地劈在了他的后背上,他闷哼一声趴在了地上。但蝶衣明显不是江湖中人,一点内力都没有。黑衣人立刻从地上爬起,一个转身,剑再次刺向她,我顾不得其他,一步跃了过去,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拿剑直刺黑衣人。 我感觉到蝶衣死死的抓着我的衣裳,她的眸子就如满天的繁星一般璀璨夺目。当我一剑刺进黑衣人的胸膛时,他的血沿着我的剑锋汩汩而下,我放下蝶衣,她的身子紧紧地挨着我,我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抖,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殷红,瞳孔不断放大,最后居然晕了过去。我想她可能是受到了惊吓,轻轻地将她靠在帐篷上,转身又进了激斗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激斗在浓郁的夜色里逐渐变得势单力薄,刺客全军覆没,皇兄命人将尸首就地掩埋,清理了现场的血迹。 我望了望帐篷那,雪云不知道何时已经出了帐篷,她惊愕地张大着嘴巴,我冲她一笑,走到蝶衣面前,轻轻地抱起她,雪云立即为我掀开了门帘,一脸焦急地问道: “小姐怎么了?她没事吧?” “没事,只是晕血而已,休息下就好了。” 我将她轻轻地放在地上,地面很硬,我脱下外衣垫在了她的身下,雪云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备用的衣裳为蝶衣盖上。 我看着她平静的容颜,像个婴儿般甜美,不觉嘴角泛起一抹笑,直到雪云轻声唤我,才回过神来。 我转身对她道:“小心照看着。” 她应道,冲我福了福身,我转身走出了帐篷,脑海里依然是蝶衣的容颜在盘桓。 皇兄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一棵大树下,若不是仔细瞧,真看不出他的身影。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哥……” 他转过头,一脸的惊讶,他是个很机警的人,可是刚才我走到他身边他竟没有察觉,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五弟?”他的惊讶转而变成微笑,眸子闪动的看着我。 “没事,皇兄觉得此次行刺又是何人所为?”我想到刚才那么有杀伤力的刺客,不觉感到后怕,若不是我们早有防备,恐怕也是难逃他们的行刺。 “看他们纪律严明,身手矫捷,不像一般的刺客,必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皇兄望着透过树叶洒下来的零星的星光,淡淡地说道。 一时间,我们都陷入沉默,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皇兄还没登基,一些有狼子野心的人都是虎视眈眈。 回到灵都,蝶衣被安排在了燕王府。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煜儿第一次见她后似乎就很喜欢她。煜儿并非是我和韵丝的儿子,十年前,我同韵丝大婚,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因为韵丝与我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那时候的我,觉得能娶到韵丝就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可是,也是在那一年,阮威青勾结外敌企图谋反,阮威青是当朝的大将,手握重兵又智谋善战,那一站,皇城死伤无数,元气大伤。幸得鲁修大将军拼死守护,可是不幸的是,我的父亲、鲁修大将军以及副将鲁宁全都战死,一场浩劫,生死枯荣。鲁夫人和小儿子鲁柱战后失踪,只有襁褓中的男婴活了下来。 为了不让他被这场灾难连累,我带他来了府中,对外称其是我同韵丝的儿子,取名南宫煜。而我的妻子,在第二年病逝。自那以后,我便一心辅佐皇兄,不做他想。 直到遇见蝶衣,原本平静的心才又起了涟漪。 所以后来魏琳一直不让我谈起她,我自己也倒是不愿。 一生琉璃梦 (2) 蝶衣说,她的名字叫南敏。[.超多好看小说] 煜儿总是跟在她的身后叫着“敏姐姐”。我对煜儿一向严苛,但是每当见到他们一同出现,我的心里总有一些触动,就像我在院门外见到小敏教煜儿种茶的情景,那一刻,我真的希望我们就是一家人。 小敏种的茶极好喝,皇兄每次来都惦记着。有一回皇兄来同我商议要事,不想让小敏知道,所以借口想喝她种的茶把她支开了。其实很多事不让她知道的好,因为对她这样一个单纯天真又善良的女子来说,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会更快乐一些。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皇后的暗杀一直持续着,不放过任何机会。皇兄一直受伤,受了伤就来我这里治疗。但他从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他说:“这是一个帝王必须有的承担。”或许我并不能理解他,又或者,我能懂。 与小敏在一起的日子过的舒心又快活,我以为这样的快乐是长久的,直到元宵佳节。本来打算元宵佳节求了皇上赐婚,可是就在曲终人散时,我和小敏的命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宴会后,方恩竟然说她就是他的妹妹方慈,那个失踪了两年的方慈。原本她有了身世是好事,至少我和她可以明媒正娶,可是她一旦成了方慈,就成了皇兄指婚的未婚妻了。 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是,我同样不想看到她不开心。从皇宫回来的那个晚上,煜儿一直围着我转,我直到他的心思,过了好半天,他终于怯怯地问我:“敏姐姐去哪里了?” 我的心被他稚嫩的声音揪得生疼,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最后实在不忍看他伤心失望的眸子,只得扯了慌对他道:“敏姐姐回家去了。” “那她还会回来吗?” “会的。” 我告诉他,也是告诉我自己。就算她是方慈,我也一直觉得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可是,我错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皇后在她身子好转后就宣她进了宫,留了方夫人做人质,柔中带刚地逼迫她嫁于皇兄。 我明白,如果此时我还不肯放手,只会将她伤的更重。所以,在她同皇兄成婚那日,我请了圣旨,皇上将我派遣去了大启国最南端的城――宁川。宁川很美,是个人间天堂,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此生,我就想带着煜儿永远生活在这里。 煜儿很听话,也很上进,我将他留在军中,让他耳濡目染,跟着我学习战术和兵法,以及功夫。虽然他才十岁,但是他却让我看到鲁宁将军的样子。 就这样,一待半年,我有意无意地打听小慈的消息,知道她同皇兄仍旧如前,甚至为此还得罪了皇后,我心里开心又担心,只是,她再也不属于我。庆幸的是,皇兄待她极好,无论她做错了什么,都是包容她。 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一心只想保家卫国。 再后来,魏琳随着魏太尉来到了军营。我一直不太希望她跟来,毕竟身为女子,还是不宜跟在我身侧同我出生入死的。可是魏琳很倔,她从不允许别人说女子不如男,她清高,却也可爱。 就在魏琳来后的第二个月,南部禹国突然夜袭宁川,那时候正值冬季,特别严寒,宁川三面皆水,易守难攻。况且冬季水面结冰,禹国军队想攻下宁川也是不易。 可是他们趁着夜里,摸黑慢慢潜入了启国境内。当我们发现时,他们已经离宁川不远了。只要水面冰破,他们很快就会攻打进来,加上双方势力不相上下,谁胜谁负都是未知。 那夜,我整夜不眠,想着应对之策。一定要在他们攻上城来之前等到援兵。可是,这样的天气实在恶劣,在漆黑一片的夜里,想要抵御攻击是难上加难的。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连广来报说是魏琳求见。 我点头示意她进来,只见她穿了一身火红的战袄,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她一见我就嘿嘿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我疑惑地看她,她随手解下披风交与一旁的丫头,然后到我旁边坐下,自顾自地端起茶水,咕咚咕咚喝起来。 见状,我忍不住笑道:“你来,就是为了喝我这儿的茶水?” 她不理会,继续仰头喝着,终于将杯子喝了个底儿精光才抬头看我,然后很认真地摇摇头: “当然不是,我来,是为你解决燃眉之急的。” “哦?你有办法?”我有些喜出望外,虽然平日里,魏琳也是个爱玩爱闹的小丫头,但是她也是极其聪慧之人,或许,她真有什么法子。 见我来了兴致,她嘿嘿一笑,故弄玄虚地往椅背上一靠。 “你倒是说啊,是不是说不出来了?”我故意逗她。 她一听,果然中计,腾地坐直了身子:“谁说的?若是我做到了,你怎么谢我?” 我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只要解决了,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真的?”她一听,喜上眉梢,俏皮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战场上厮杀的女副将。 “嗯。”我点头,期待她的答案。 “那好,我先告诉你对策,等实际检验过可否行的通之后,我再来讨赏。”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次却是慢慢地喝了几口。 “好吧好吧,快点说。”我催促着她。 “我们要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现在他们已经攻到城下,这夜里极其寒冷,越哥哥可以命人在城墙上往城下倒水,明日早晨看看有什么效果。”她说着看了我一眼,我恍然大悟,不禁赞叹道:“果然好计谋,我这就命人去,至于效果――想必不会差的。” 我说完就跑到了城楼上,按她说的吩咐人去做了。这寒冬的夜里果然是非常的寒冷,别说站在这城楼上什么都不做,就是干了一番体力活也不见得能取暖。 第二日拂晓,天边才微微泛起亮光,我迫不及待地来到城楼上,果然,如我们预料的一样,墙面上都结了厚厚的冰,滑不留手,别说想从这么高的地方爬上来了。 借着天色微光,远远可以望见禹国的军队正向我们靠近。我命人站在城楼上守城。不一会,他们居然破冰而来,远远地就在小船上叫嚣着。 我们不动声色地等待着,魏太尉带领的援军正从建州马不停蹄地赶来。宁川与建州为邻,路程虽不遥远,但这么劳师动众的军队还是有些困难的。 禹国的将领见我们紧闭城门,城楼上又只有寥寥几人,不禁更为狂妄。站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手一挥下令攻城。 禹国的士兵像是无比激动,蜂拥而至城下,软梯、绳索能用的都用上了,可是一接触到墙面他们才发现出了什么事,那些道具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趁势,我手一挥,弓箭手齐齐就位,随着我的命令下达成千上万支羽箭如流星般飞射而出,只听得底下哀嚎惨叫声一片。禹国将领见状,不得已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我心中暗想,这段时间,他们断不敢再来犯了。 夜里魏琳来找我,我笑着问她:“多亏你的妙计才能退敌,说吧,你要何赏赐?” 她微微一笑,眸子闪亮,细细地盯着我,半晌,一仰头,毫不遮掩道:“我要你娶我。” 我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她要的赏赐就是让我娶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得呆愣愣地站着,甚至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魏琳很好,同我也是青梅竹马,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是将她当妹妹一样看待,以前就没想过要同她成婚,更何况,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小慈。 “琳儿……”我抬眼看她,只见她仍是含笑着看着我,眸子的期待显而易见。 她等了半晌,见我仍未做什么答复,突然一笑道: “不急,你慢慢考虑,总有一天你会答应我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想着她口中说的“慢慢考虑”。只是这“慢慢考虑”来的太快,数月后,我收到皇兄的飞鸽传书,说皇后和长公主已经开始密谋,她们想逼皇上退位,但碍于如此一来名不正言不顺只得将阴谋转为地下,她们秘密拉拢朝臣,勾结外敌。甚至已经开始秘密联络了魏太尉。魏太尉一直保持着中立,静观其变,虽然我父亲与他私交也甚好,但不得不说魏太尉为人自私,极为狡猾,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果皇后一族占了上风,他必然会顺水推舟,但是,于我们而言,他的女儿魏琳就是最好的筹码。 虽然我很不愿意将魏琳与这件事扯上关系,但是皇兄登基一事比什么都重要,决不能让心怀不轨之人得逞,而魏琳,我只能用这一辈子来报答她。 是夜,我命人将魏琳叫了来。她仿佛已经不记得我欠她的赏赐,笑嘻嘻地问我:“越哥哥,找我何事?” 我觉得有些窒息,有些心痛,硬是将这个无辜的女子做了筹码。但还是开了口: “我欠你的赏赐,可以还你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瞧着我,眼里竟有泪光点点。 我们在军营里简单地办了成婚礼,那一日,她美丽至极。 后来,魏太尉的态度明显发生了改变。这枚棋子,我们可以安心地安插在宁川,等到必要的时候再调遣回灵都。 再后来,我听闻灵都里出了事,太子妃严如玉滑胎,凶手是小慈,已经被太子关进了冷宫。我轻笑着摇了摇头,在给皇兄的信中问他: “皇兄,你真的相信是小慈所为吗?” 皇兄回答我:“但愿冷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其实,从那时候开始,灵都的暗潮已经风起云涌,一切的活动都在暗暗进行着,但表面依旧是风平浪静。 皇兄借着严如玉滑胎一事,假装痛心疾首,向皇上请了旨前往建州治理水灾后的瘟疫。皇上并非不知道皇后的阴谋,所以,也算是暗中支持着皇兄。 皇兄这一走,看似成全了皇后,实则是他四处联络部下,与皇后及长公主做最后的战役。方恩一直被监视着,不便多与他联络,萧晨近日行踪诡秘,皇兄派人暗暗调查了之后,才知道他早已归顺嘉泳公主,而且,一个看似冷漠的萧晨,竟对嘉泳公主用情至深。 我早早地就安排了连阔去了北湖,联络五皇子南宫纥。皇兄一直在建州,甚至还对外称已经染病。就在皇兄称染病离开建州回灵都没几日,却让我再次见到了小慈。 当魏琳将她救回后,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眼前的人是她,衣衫褴褛,面色枯黄,还带着斑斑血迹,一阵揪心的疼袭来,老天爷到底要让她承受多少的伤痛才会给她幸福?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醒来后竟然没有认出我们,一开始,我觉得她许是撞伤了脑袋,可是,我没法忘记她看我的眼神,所以我大胆地去赌,她没有失忆。 当我得知她是为了皇兄才来冒险之后,心中原本残存的念想轰然倒塌,成了卑微不堪的尘埃,落进土里,消失不见。 小慈已然爱上了皇兄,我是该替她开心的吧。 后来,她回了灵都,我知道,皇兄会保护她的。 不过,我同魏琳随后带着数万兵马赶赴灵都,还有从北湖回来的五皇子南宫纥,我和魏琳去了皇宫,将守在皇宫的叛党一网打尽,五皇子南宫纥带着军队去了太子府,我知道他们都安全了,却没有勇气再去见她一面。 风波平息后,皇兄登基,在登基大典上,我远远地瞧着她,高贵无比,当初心中的不甘和苦涩都变成了祝福,也许唯有愿她一生福寿安康才是我能做的。 再后来,小慈被册封为后,执掌六宫,可是整个后宫,也只她一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若有来生,若是千千万万年之后,我仍愿再遇见她―― ------------------------------------------------------------------------------------- 本书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虽然结尾有点匆匆,很多读者可能都不满意,但是作为本人的第一本书,仍需要更多努力,也希望大家能批评指正,不甚感谢。最后希望大家还能继续支持向皖,支持我的新书。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