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禾日当午》 第1章 诡异的露营之旅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破晓而出的时候,田小午听到了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响,分辨出那刻意放缓的脚步跟关篱笆门的声音,田小午安心的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那是锄头下地去了。 田小午昏昏沉沉的再一次睡去,那未知的梦境袭来之前,她仿若又看见了父母那慈爱的眼睛。 可是,田小午即使在睡梦中都是那般的清醒,这一切都是梦! 她这一生可能都再也见不着他们了,因为,现在的她身处在这个未知名的时空,陌生到一直在几天前,她都不肯相信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真实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几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自己从难以置信中唤醒,接受了这个不得不接受的现实,这一切,不是梦! 很是匪夷所思,田小午活了这十八年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般离奇诡异的事情。 她不过是个极普通极平凡的大学生,刚进入大学校门没多久,农村来的她对一切都是那般的好奇新鲜,也在室友的怂恿下加入了户外活动社团,赶时髦的跟着社团的学长学姐一起去郊区的一座山上露营。 攀岩到山顶的露营目的地时已是夕阳西下,大家跟紧抓紧时间,扎帐篷的扎帐篷,搭灶台的搭灶台,捡树枝的捡树枝,一切都是那般的井井有条,田小午虽是新人,可毕竟自己在乡村长大,这些活计做起来是轻车熟路,到也没想另外几个新人一般的拖后腿,很受学姐学长们的喜欢。 夜色渐浓时,才准备停妥,田小午跟众人一起吃罢各自带来的食物,十多个人便围着火堆谈天说地的侃大山,田小午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入夜,山上格外的寒凉,即使穿着厚厚的两条运动裤跟大的加棉毛外套,都抵不住那四面八方袭来的凛冽寒气,学长学姐有的是情侣的,本是浓情蜜意,便早早的入帐篷睡了,像田小午跟几个大一新入校刚加入社团的形单影只的嫩鸟新人们便只有对着火堆顾影自怜的份儿。 同帐篷的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很有异性缘,一个大二的学长明显的意图攻陷之,不但一路照顾有加,还亲热的拉着那女孩不住的说话,这么托拉了半响,田小午实在是觉得自己这盏坐在旁边的探照灯瓦数太过高了点,越发的不自在,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给他们二人留足了互诉衷肠的私人空间,一个人先行入了帐篷睡去了。 因是白日里爬了一天的山早已是疲累至极,田小午这么一躺下去,须臾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很是舒畅! 田小午觉得运动有益于睡眠此话果然不虚,自己便是这句话的验证者,昨夜竟是不畏山上的寒冷睡了个昏天暗地。 睁开朦胧混沌的眼睛,恍然听到了外面的虫鸣鸟叫,透过墨绿色的帐篷,隐隐可见外面的亮光,田小午料想定是清晨了,看了看手上的机械表,竟然却指在正午十二点! 田小午惊异中猛地坐了起来,怎么可能,一觉睡到了中午?为何没人来叫自己?同帐篷的女孩子呢?是昨夜跟那帅哥相谈甚欢一夜未归还是已经出去了? 田小午讶异中拿出手机,一看竟然一丝信号都没有,上面的时间也是清清楚楚的显示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 田小午顾不得想太多,赶忙起身出去找寻同伴,一拉开帐篷的门,田小午便瞬间傻眼了,怎么回事?自己明明记得很清楚,她的帐篷特意搭建在最边上一块极平整的草地上,除了帐篷后面的树林,前面空旷的很,如今怎么帐篷的门都被浓密的草丛给堵住了? 她的心中极为的不安,甚至有些压抑不住的害怕,她钻出帐篷,环顾四周,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这,绝对不是原来自己的露营地! 周围古树参天,杂草丛生,但却不是自己露营的山上那般样子,这里四周杂乱无致的木树要粗大的多,而且,遮天蔽日,田小午从没在那座山上见过这般大的树木,这般深及腰部的杂草,更让她忐忑的是,周围原来社团的几部帐篷,如今一个都不见,只剩下她的这一顶,孤零零的隐蔽在这草丛里面。 她深深的呼气了两下,努力的稳住心神,下意识的自我催眠着,这一切绝对是恶作剧,对,是社团的人对新人搞的特别仪式,是朋友们再开玩笑,他们一定是隐藏在某一个角落里等着看自己出丑闹笑话,自己绝对不能慌,绝对要镇静! 田小午一遍遍的强调着,可以忽略这一切的离奇性,直到觉得自己都相信了,才揉揉有些僵硬的脸颊,去清点着物品跟帐篷。 田小午随身的钱包还贴身装着,帐篷的登山包内装着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应急药品跟食物,因为这次登山野营的路程不远,时间不过是两天左右,所以,当初准备的东西不是很多。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午天气开始炎热的缘故,在这样遮天蔽日的树林里,而今的田小午竟然觉得身上一直在冒汗,甚至,连手都有些微微的发抖。 她将厚厚的加棉外套脱下来塞进登山包里,又把帐篷跟气垫收起来折叠装好,拿出了一瓶水,仿若为了压下自己的砰砰乱跳的心神,一口气喝掉了半瓶,突然间又意识到自己只有最后两瓶水了,赶忙盖好塞回背包上,心中却还在自欺欺人的默念着:不用担心,会有人来的,一会学姐她们就会嬉笑着从树丛后面出来了。 田小午把东西收拾好,背在身上,胡乱的往嘴里塞了些压缩饼干,心中暗暗的为自己打着气,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她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这般傻傻的干等着坐以待毙,她细心的在这块草地一边的石头跟树木上用刀子做了个记号。 田小午记得原先露营的山再城郊的西方,那么若果真还是在那座山上,她一直往东走,只要走下山去,定然离城镇不远了,于是便打定主意想要找准东方走下去,看看太阳,却发现正在当顶,她不敢这般武断的凭空认定东南西北,只好再观察了周围的树木,想要以此确认方向。 仔细的分辨了一下树木的长势,却万分悲惨的认识到,她刚刚学的那些分辨在山中分辨方向的书本知识根本毫无用处! 她以前曾学过,树叶茂密的是南方,稀疏的一方是北方,苔藓在北面的树干上较多,南面的树干上较少,可她根本看不出哪边的树叶要茂密些,她会看年轮,但她没法子砍倒一棵参天大树! 最后,田小午决定放弃这个天真的想法,她不想再浪费时间,果断的背对着太阳的方向往山下走去,她不断的用树枝扒开浓密的野草,还要随时注意着脚下不期然突起的石块,当真万分的艰难。 田小午觉得自己从没走过这样的山路,她除了那越来越渺茫的对社友的期盼外,唯一支持她的信念,便是走出去,走出这片深山老林,最起码,死也不能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这里。 这一路跋涉,基本上是贯彻实践了鲁迅先生那句至理名言:这世上是本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太阳慢慢的披上了万丈的红霞,接着,便是毫不留恋的留下了仍是一个人跋涉的田小午回家去了,树林里更是昏暗无边,几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田小午拿出自己的太阳能小手电筒,借着那微弱的光,一刻不停的往前机械的走着。 田小午已是彻底的放弃了那个安慰了自己一路的念想,她知道,她的社友们不会来了,这座山绝对不是自己生活的城市郊区的山,那山绝对不会有这么大,树木也不会这般的幽深,更不可能如此走了半日都毫无起色,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好好的睡在帐篷里醒来却来了这莫名其妙陌生的山上,田小午甚至不敢肯定这个地方还是不是自己生活的时空,她没见过一个人,甚至连路都没见过,她只知道,无论是哪里的深山,黑夜里斗是潜伏着无数的致命危险,她必须走,一直走,或许运气好了可以遇到一点灯光,或是几户人家。 再不成,等漆黑的深夜真的来袭,她只有爬到树上,田小午在心里盘算着,或许还可以躲过一劫,留条活命。 只是,她没有这个机会了,田小午正在打量着周围的古树中究竟哪一棵会仁慈的收留她一夜的时候,突然脚下一阵松软,泥土仿若突然间塌陷了一般,伴随着田小午一阵惊声尖叫,她的身体突然间失去了平衡,随着那纷落的泥土,猝防不及的陷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开新坑了, 这次绝不坑人, 是真正的种田文—— 开坑大吉,欢迎捧场! 第2章 最美丽的惊喜 伴随着田小午一阵惊声尖叫,她的身体突然间失去了平衡,随着那纷落的泥土,猝防不及的陷落了下去…… 妈的,哪个无良人士这般无聊的在这里挖这么大个坑啊!!这不是坑爹吗?田小午悲愤的在跌落前最后的意识里咒骂着,换来的却是满嘴的土沙! 田小午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随着那土灰的铺头盖脸的袭来,她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意识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四肢百骸剧痛无比,可是,幸好,她还知道痛,她还活着。 可能是天不欲汪小午,不幸中的万幸在她跌落的时候,后背先着地,危急时刻田小午的后背上大大的鼓鼓的登山包救了她一命! 即使侥幸躲过了摔死的命运,田小午也忽略不了身上那无处不在的疼痛,尤其是脚裸跟小腿上,那钻心的疼痛提醒着田小午,可能更麻烦的事情来了。 田小午咬着牙关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那小电筒竟然更幸运的掉在了自己身上,还在发着而今看起来那般温暖明亮的光。 田小午忍着剧痛皱着眉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差点葬送了自己小命的地方。 这是一个陷阱,约有两米多深,底部还算宽敞,应该是猎人用来扑捉猎物的,刚刚田小午便是踩到了上面虚虚得伪装的一层树叶才这般倒霉的掉了下来。 虽是浑身碎裂般的疼痛,但田小午心中却是一阵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很阿q得想,幸好这陷阱下面没有插着钢针,不然,如今的自己怕是比刺猬还要惨不忍睹了吧? 田小午挪动着身子靠到一旁的洞壁上,这小幅的动作让她疼的倒吸了几口凉气。 她拿出那喝剩的半瓶矿泉水,极为珍视的小心的喝了两口,然后借着手电筒的亮光查看自己的伤口。 幸好衣服穿得厚,胳膊跟手上只是些细小的擦伤,无甚大碍,棘手的伤处在左腿跟脚裸处,血虽没什么,却是疼的一动都不敢动,田小伍初步猜测这条腿,最起码是脱臼加骨折,自己虽是学过急救,也有些药品,但却不会正骨,对这两种伤基本上是束手无策,只有尽量的放平了左腿,仔细的回忆着自己学过的骨折后的注意事项,不敢擅自移动,怕引起更严重的麻烦。 她闭目靠着,回忆着这诡异的一天,到目前为止,田小伍还没有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却已是麻烦接二连三。她这大半天来几乎水米未进,不是不饿,却觉得根本无心下咽,只是走,不停的往下走,走出去,只有在这个重复枯燥疲累的动作的支撑下才能让她的心不那么害怕。 如今深陷陷阱,被迫的停了下来,让她不得不从头到尾的细细的回忆审视自己的处境。 调入这个陷阱,除了让她九死一生以外,这陷阱的粗糙跟古老更是让她的心隐隐的不安,有些东西,她几乎不敢也不愿去想! 她摇摇头,甩出去那些让她心慌意乱的猜测,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的信号,连那所有能想到的110、120等一切的急救电话拨过去都是杳无回音,田小午几乎已经完全放弃了通过这东西联系外界的可能。 田小午苦笑着装起这毫无用处的手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强打着精神一口口的强迫自己咽下去。 然后掏出露营的备用药品,用纱布蘸着双氧水轻轻的擦拭了一遍那些流血的皮外伤,又拿了消炎药,吞了两片下去,不管是不是对症下药,如今自己浑身是伤,腿又行动不便,要是发烧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夜深风寒,外面开始传来野兽的吼叫,田小午枕着背包盖着厚外套躺在这个地洞里,借着那狭小的洞口,看着那竟在咫尺般的夜空,透过外面那浓密的有些狰狞的树枝,还可以依稀的看得到那满天零落的星子,在被半遮半掩的树冠的黑影中,倔强的闪着璀璨的光,那般的美丽透亮! 田小午在这般的窘迫的困境中,不知为何,竟然突然间闪过了曾经看过几米的那《希望井》: 掉落深井, 我大声哭喊, 等待救援...... 天黑了, 黯然低头, 才发现水面满是闪烁的星光。 我总在最深的绝望里, 遇见最美丽的惊喜。 如今,田小午觉得,自己已经是从没有过的绝望,那,何时她才能遇见属于她的,最美丽的惊喜? 田小午终于在这又累又痛中昏睡了过去,睡一觉吧,她在心里慢慢祈祷着,或许一觉醒来,自己便又回到了原来露营的地方,今天的这一切,皆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只是,第二天醒来的她还是那般狼狈的躺在昨夜的那个捕兽的深坑里,腿还是钻心的疼,浑身比昨天更加的酸痛无比! 她挣扎了半天才撑起自己酸软的身子,轻轻的揉着自己麻木的几乎毫无知觉的双腿,更加仔细的观察着这个深洞,想着自救的办法。 结果,却是更深得失望。 这个洞想来是为了扑捉大型的野兽,挖得极深,且周围洞壁光滑,根本没有攀爬的着力点,要是田小午的腿没有受伤,倒是可以用刀子在洞壁上层层向上的挖着攀爬点,试着爬上去,可如今自己一条腿根本无法使力,更别说支撑着往上爬了。 如今田小午除了祈祷有人来救自己以外,基本上束手无策,她心中虽是丧气,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跟希翼的,因为既然是人挖得陷阱,就说明这山林附近肯定是有人家的,挖陷阱的人定然也是会回来查看有没有猎物落网,只要自己可以支撑到有人来,便可以得救了! 虽然她如今已是在心里诅咒了一百八十遍那个挖陷阱的人,但却不得不承认,那人也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只是,田小午惶恐不安的是,这有人来到底要等到何时?要等多久?一天?两天?还是十天?二十天?自己的食物省着点倒是还可以支撑五天,可仅剩一瓶多一点的水却甚至连四天都支撑不了,要是这挖陷阱的猎人十天半个月才来一回,自己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陷阱里?那时倒是好了,连埋葬自己的坑都不用费力气挖了,直接便可以就地掩埋了! 田小午觉得这样毫无目的的等待是比昨天的奋力攀爬找路还要深刻的煎熬,因为她觉得自己只有这样等死一般的接受命运的施舍,而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是无能为力,只有这么躺在这个深洞里坐以待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田小午只有强迫自己睡过去,那样她才不会胡思乱想,才能忍住自己那想哭的冲动。 她是家中的独女,因为父母结婚五年后求医问药好不容易才有了她,又是出生在正中午,便取名田小午,农村虽是重男轻女的风气较浓一些,可父母一直是视她为掌上明珠,疼爱备至,家境也算殷实,自小倒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小时候在田里帮父母拔草,划破了手都要对母亲撒娇半天,十八年来何时受过这等痛苦? 却没成想好不容易挤过那独木桥进入自己梦寐以求的农业大学的校门才一年不到,便遇到如此离奇莫名的事情,还这般陷入困境,生死难料,田小午思及此处,更是悲从中来,一直强忍的泪水便是那般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一个人哭了半响,心中不但没有想通好过些,反而是更加的难受,甚至有些头晕鼻酸了起来,田小午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擦干没人安慰的泪水,平复着自己的心境,尽量让自己舒适的躺好,泪水改变不了任何的东西,刚刚她已经放纵自己去试过了,如今她必须为了那渺茫的活下去的希望保存体力,无论如何,不到最后,都不能放弃。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田小午的希望也在一寸寸的流逝,三天了,已经是三天三夜了,她喊过呼救过等待过,除了偶尔在暗夜里徘徊闪过的野兽的绿色的眼睛,她没见过一个人影。 水已经快要喝完了,食物虽是尽量的节省也是所剩无几,田小午觉得或许真的是天要亡她,她不过是抗争无效罢了。 她几乎不对获救抱任何的希望,她现在充斥着干渴跟饥饿的身体里想的最多的便是自己将会怎样死去。 饿死?渴死?貌似都不是什么有趣的死法,甚至连死后的样子也是瘦骨伶仃不会好看,还是把背包里所有的储备应急药品一口气吞下去把自己毒死?先不说能不能真的毒死,即使能,田小午也没有那自杀的勇气。 田小午能做的除了毫无头绪的等待,便是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再者,便只有沉睡,她甚至期盼着这么一觉睡过去便当真不用再醒来,不用再承受这般的苦楚! 在田小午已经彻底的快要由失望变成绝望的时候,终归天无绝人之路,那个寂静了四天的洞口,终于出现了那日思夜盼的属于她的最美丽的惊喜。 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某遥第一天便加更了, 木有办法啊,某遥还是一如继往的勤快啊!! 美丽的惊喜来了―― 敬请期待! 当然,坑也是某遥挖的,敢骂我坑爹?死丫头你还会有好果子吃?? 第一次亲密接触 在田小午已经彻底的快要由失望变成绝望的时候,终归天无绝人之路,那个寂静了四天的洞口,终于出现了那日思夜盼的最美丽的惊喜。 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对于与死亡亲密接触过的此刻田小午而言,无异于是圣母玛利亚或是佛祖的驾到亲临。 她努力的支撑着上半身,艰难的爬起来,对着那个出现在洞口的她几度以为是幻觉的男子,伸出了手,沙哑的喊着:“救命——,救我——” 锄头第一次见到的田小午就是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那日一早上山,想看看他几日前精心设计的捕兽陷阱可有收获,运气不错,几处小的套子跟夹子都扑捉到了小的猎物,收获颇丰,最后才来到那个费了最多的心思挖下的坑洞前,远远的便看到难陷阱被踩踏下陷的痕迹,心中一喜,以为此次定然有大型猎物落网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探头查看,到底是何物如此倒霉时,却惊讶的发现了一个辨不清样貌的会发声的“怪物”! 锄头当下被吓了一跳,听到那怪物的发出的求救声,又仔细壮着胆子辨认了一番,才发现这怪物原来是个蓬头垢面的人,听声音,还是个女子,只是那身染血的怪异的衣服跟蓬乱的头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联想到是个女人。 锄头大吃一惊,这深山老林的捕兽陷阱里怎么来的女人? 当下也没工夫细想,锄头见那女人灰头土脸气若游丝的样子,赶忙解下腰上随身的绳子,抖开来将一头的绳头给丢了下去,边对田小午喊道:“你抓住,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田小午见到那丢下来的绳子,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卯足了劲挪蹭了一下,将那绳子抓在了手里。 可惜全身几乎没有任何的力气,锄头在上面拉了几次,田小午都抓不住。(.) 无奈之下,田小午只好将那绳子捆在自己腋下,强自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扶着洞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尽量减轻上边那男人的负担,示意他将自己给拉上去。 锄头见下面那个看不出人样的女人那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心中焦急也不敢拖延,便使足了力气拉着绳子将下面的人给拉了上来。 田小午被一股大力拉扯着,而后,便感觉到了一只有力的粗糙的手一把抓住了自己扬起的手臂,猛地一使力将自己给拽了上去,而后,这番折腾下,苦撑几日的田小午一阵头昏目眩,觉得耳朵“嗡”的一声轰鸣,顿时几乎听不清楚任何的声音,眼前也瞬间的黑了下来,身体像是被抽取了气力一般,不受控制的慢慢的失去了意识,只隐隐的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焦灼的呼唤着,“姑娘,姑娘——” 锄头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个晕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子,这女子头发披散,灰头土脸的看不清楚摸样,而且她竟然没有穿女子们的裙裾,而是只着了黑漆漆的怪异的长裤,上身的衣袍短襦也是无比的奇特,那脚上的鞋子更是奇奇怪怪,锄头几乎从未见过,心中的疑惑更甚。 不过锄头当下来不及考虑太多,看到她满脸虚汗淋漓不醒人事的模样,赶紧解下怀里的水囊,往这女子的嘴里灌了几口水,又沾了些水拍打在她的面上,一边轻声的唤着她。 田小午本也没有什么致命内伤,不过是饥渴难熬了几日,身体发虚,刚刚又经过那一番的折腾,体力不支,一时低血糖昏倒了而已,如今被强灌了几口水,又靠在锄头怀里缓和了一阵,感觉到面上的清凉,便悠悠转醒了过来。 恍惚间睁开眼睛,定神良久才看清了半抱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此人古铜色微黑的皮肤,五官周正,浓眉大眼,鼻梁挺翘,嘴唇略厚,目光炯炯,带着一股子憨实淳朴劲,细细看来,倒是个相貌堂堂的英俊儿郎,只是,让田小午忍不住要再一次晕过去的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的装扮,他竟是一头长发,且如古人一般的用布条高高束在头顶,身上是猎户般的赤膊大襟圆领短褂,青布衫裤,足着草制的靸鞋。 田小午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果真没有看错,束发布衫,短褂草鞋,这身装束绝对不是现代人该有的样子,心中几乎是肯定了自己所做的那最坏的猜测。 “姑娘,你可有好些?”见田小午醒来那般定定的看着自己,锄头一阵脸红羞赧,赶忙将怀里的女子放到地上,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单手扶稳了她的身子。 田小午当下也顾不得道谢,只是如同石化了一般不可置信的盯着看了半响,才迟疑的说:“敢问,嗯,嗯,那个,兄台,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大旺山啊,只是,姑娘为何只身一人到此?还,深陷险境?” “大旺山?哪里?再冒昧问一句,如今是何年月了?我在那陷阱里昏迷了几日,已是糊涂了。”田小午谨慎的问。 “今日已是嘉和六年五月初六,这大旺山是在清河县这旺子村后面,姑娘看来伤得很重,可否告知伤及何处?” “别处倒是无甚大碍,只是这条腿伤得有些严重些。”田小午听了这话,心中苦笑连连,她从没听过这个年号,且自己的时代意识初秋,怎么都不可能时夏初时节,她好半天才从这震惊中回过神了,学着这男子的用词,尽量咬文嚼字的说。 纵然是千万般的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已是摆在眼前,这是个对她而言从未听过的时空,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毫无原因的时空转移了,应该说当真是穿越了,还穿越的如此凄惨。 “姑娘莫怪我唐突,我自小在这山上长大,认识些药草也略通些医理,姑娘若是信得过,便让我瞧一眼,或许看的出个因由,只是,要挽起姑娘的裤脚,这……”锄头有些为难的说。 “无妨,让您费心了。”田小午自是没这么严防的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且腿上的伤也是拖不得了,说着便挽起运动裤的裤脚,脱下鞋袜,露出了雪白的小腿跟裸足。 锄头一见,脸上当下便红的跟火炭似地,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脸,踌躇半响,才扭过头来,似是鼓足了勇气般,伸出手握住了田小午的小巧的玉足,手更是烫的吓人,握着田小午的脚腕还微微有些发抖。 田小午从不觉的这脚给一个男子看了会是怎么严重的事情,见对面的男子那般羞赧珍视的样子,心中竟是莫名的升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若是对那现代司空见惯的那随处可见的大街上当众的亲吻搂抱的汗颜。 锄头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强压住那砰砰乱跳的心,目不斜视的专心为田小午看起脚来。 虽是轻轻的拿捏,可毕竟是受伤时日已久,田小午努力的咬紧了嘴唇,还是忍不住的□出声。 “啊——嘶——,嗯——” 不知为何,锄头听到这叫声脸不由自主的更是火烧一般,头上也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真是锄几亩地都没这般的狼狈过。 他在田小午的痛呼中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捏下去了,只得深深的咽了几口唾沫,擦了擦汗珠,慢慢的静下心来更为放轻了力道的揉捏下去。 “这脚裸是无甚大碍,只是脱臼了,我帮你接回便是,不过这小腿怕是伤到了骨头,幸好没断,只是也是拖的太久了些,可能有些难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都要好好将养些时日才能下床走路了,你,忍着点!” 说完田小午便感觉到脚裸上瞬间传来一股子骨头断裂般的巨痛,当下冷汗直冒,不由得隐忍不住,大叫出声,连眼泪都淌出来了。 “啊——,疼——,嘶——” 那钻心的疼痛过后,脚裸处一阵火烫,竟是舒适了很多,只是那被为了接脚裸而大力捏过的小腿,却更是疼的一阵阵的抽搐。 田小午大口的大口的喘着气,觉得自己浑身都被那疼出来的汗水浸透了,她没有镜子,看不见自己的脸,可她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是怎样的面无血色的惨白。 锄头也比她好过不了多少,他接过无数的脱臼脚裸,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艰难过,一场下来,竟然大汗淋漓,仿若干了一场多辛苦的农活一般,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他边擦着自己留下来得汗水,边气喘如牛。 原来,这女人的脚裸是这般难伺候的,锄头,以前除了村里那些黄毛小丫头还没给女人接过骨,第一次便遇上了这般棘手的活,当下心中叫苦不已,心想着,以后可绝对不能接这等活计。 不过,女子的脚本是极私密之处,不到万不得已也是绝对不会轻易示人的,想来除了眼前这怪异的女子,也不会有人如此毫不忸怩的把脚这般袒露给自己,还如此,这般的孤男寡女在大山里亲密接触,思及此处,锄头竟又一次脸红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女子的脚在古代是很重要的部位,甚至不亚于胸部, 锄头的反应合情合理,当然,俺家小午的落落大方,也无可厚非, 毕竟是现代人,没那么容易就带上那紧箍咒! 撒花啊,留言啊,收藏啊,不要客气,用力的来吧!! 第4章 挖坑挖回个假妹妹 田小午又接过锄头的水囊大口大口的满灌了几口水,又吃下了小心节省的半块巧克力,这才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貌似又活了过来。 田小午问清了这救他的男子叫锄头,是这山下这旺子村人事,也七拐八绕的打探出了这男子的一些情况,到也更觉得这锄头老实可靠,心中庆幸自己是遇见了好人了,如若这番遇到的是个二流子或是土匪流氓,现在的自己还不知道是怎样一番凄惨的状况。 田小午自然是跟这锄头解释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来历,只是含糊其辞的说自己父母双亡,自己孤身一人去投奔亲朋,岂止,早已人去楼空,投亲无门又无家可归,还在半路遇到了劫匪,虽然自己人是逃了出来,可辗转之间却误入了这不知名的深山老林,又仓皇中不幸掉入了这不知何人所设捕兽的陷阱,这才落到而今这步几乎饿死的田地! 锄头心眼老实,不但没有怀疑,还禁不住唏嘘不已,心中万分的同情这个可怜女子的坎坷身世。 只是,当锄头听到后面田小午对这挖陷阱之人的血泪控诉的时候,当下瞪大了眼睛,歉疚抓着头皮,愧疚万分的道:“姑娘,这,这坑是我挖的,你掉落的这陷阱是我设下的,本意是捕捉猎物,却,却没成想,猎物没捉到,倒是,困住了姑娘――,我,我――,我当真不是成心的。” 挖坑捕兽却捕获了个大姑娘,这是锄头当初无论如何都始料未及的。 “什么?这挖坑之人是你?”田小午在那坑里曾不止一边的诅咒那挖陷阱的罪魁祸首,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自己感激涕零了半日的“恩公”竟是那该挨千刀受万剐的! “这,这,确实是我,我,我当真不知道捕获的会是姑娘,我――,这――,锄头虽是无心,却如此带累了姑娘,几乎送了姑娘性命,这该如何是好!” 田小午无力的看着这个自责不已的男子,他本就是无心之失,事到如今,自己也捡回了命,还是这男子救自己出了这陷阱,虽是他挖的坑,也是他救自己出的坑,自己再怎么愤慨,还能当真把他也推到坑里饿个四天不成?杀人不过头点地,况且目前自己还是有求于人,面上终归不好太过计较。[.超多好看小说]且追本朔源,怪的还是老天开的这个让她露个营都莫名其妙时空转移的玩笑,这挖坑的人不过是助纣为孽让自己多吃了几天苦头而已,却不是那罪魁祸首,而且,其实即使不掉进这坑里饿着几天,自己而今也未必好的了多少,说不定早就葬身兽腹,甚至迷路饿死在这荒山野林也未可知。 不过,词恩要还,此仇也要报,有仇不报非君子嘛,女子便更是要报的还本加利才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田小午心中暗暗记下了,挖坑的,咱们秋后算账! 田小午虽是咬牙切齿,可终归也不过是心里文章,只是那局促不安的站在对面的锄头不知为何却觉得后背一阵阴风,汗毛都竖了起来! “算了,你也不是有意为之,不过,我这祸事既然与你脱不了干系,如今我浑身是伤行动不便,你若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将我丢弃在这里,我必死无疑,你这罪魁祸首又于心何忍?你最起码,要对我负责到底,先带我出这深山,找个地方给我养伤才是。”田小午决定要软硬兼施,对这个仇人加恩人一赖到底了。 锄头道是不知道这女子心中的弯弯绕绕,他本就觉得自己难辞其咎,虽是无心却是差点害了人家姑娘的性命,觉得即使人家要求自己赔偿也无可厚非,不过自己穷的一清二白,也确实赔不起,正在纠结自责,如今却听闻这姑娘只是让自己带她下山,找地方安顿了养伤,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且也是自己该做的,当下便仗义的说:“自然应该,姑娘如今有伤在身,腿脚不便,又无家可归,就依姑娘所言,锄头自会背姑娘下山,且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先去我家住几日养好身子,再做打算。[.超多好看小说]” 田小午见锄头回答的这般干脆除了感激不尽还对自己的小心思有了几分惭愧,虽她编出这么一番坎坷的身世,本就是为了让这叫锄头的男子心软,暂行收留一下自己,但见这锄头毫不怀疑且那么为自己难过,还当真这般为自己打算,心中未免有些感动,还多少有些对自己这般隐瞒欺骗这老实人的愧疚。 “只是……”锄头略有些为难的挠着头皮,欲言又止。 “只是如何,大哥但说无妨,若要为难,小午――也不好强人所难,到还不如在这大山里自生自灭的好――,虽然,小午是因掉进大哥的陷阱里才落到此番天地,但,小午怎能当真怪恩公――”田小午见锄头面露难色,心中实在是怕他当真对自己置之不理,只得又给他带上了这“恩公”的大帽子,泫然欲泣般的道故作推脱道,虽有故意动之以情之意,不过因为本来就是落魄至极,这面上也有几分凄然之色,倒也不用伪装。 “别,别,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是粗人,不会讲话,姑娘别哭啊――”锄头一见田小午听了自己的话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不由的自责道。 “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所以,所以,不瞒姑娘,因为家里穷的叮当响,锄头我至今也没讨到媳妇,还是光棍一条,姑娘,一个未婚女子,去这般住在我那里,孤男寡女的,我倒是无妨,只是怕坏了姑娘的名节,锄头不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那,恩公的意思是……”田小午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又是他至今未娶,又是什么孤男寡女的,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虽是见不得人,但毕竟他知道自己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子,莫非,是对自己怀了那般的心思?田小午的心当下提了起来。 “姑娘也别恩公恩公的叫,我,呵呵,举手之劳,任谁见了都会出手相救的,况且,这,本就是我挖的陷阱带累了姑娘,姑娘还这般以德报怨的,真是折杀锄头了,听姑娘刚刚说自己年方十八,我虚长了姑娘一岁,姓铁,村里人都叫我的锄头,不若姑娘就叫锄头大哥好了,为了避嫌,此番带你去我家休养,对外就说,你是我去世的娘亲那边的亲戚,就说是,嗯,就说是我姨娘家的远方表妹,我娘倒是真有个失散的妹妹,当年我外婆逃荒时实在养活不了便将她送了人了,我娘在世时没少念叨,这事村子里的好些人都知道,如此这般说法,大家也自然都信服,你是我的表妹,如今投奔我住来我家,闲言碎语也少了些,省得那些个三姑六婆的在背后乱嚼舌根,且姑娘你丢失了路引文牒,以后伤好了要上路起程终归是个麻烦,如此做法,到时候跟里长说说,还可以入了我这边的户籍,以后也省得些不必要的麻烦,就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只是,呵呵,只是,看姑娘谈吐不俗,怕这般委屈了姑娘。” 田小午听了锄头的话,心中百味杂陈羞愧难当,自己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习惯了那钢筋水泥森林里时刻潜伏明目张胆的尔虞我诈,竟然,不相信这人性本善的古语名言,这锄头这般的淳朴厚道,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竟然还抱着那龌龊的心思揣度人家,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了! 幸好自己一脸的土灰,这锄头看不出自己的面色,不然肯定是一阵红一阵白的,自己把自己给臊的! “小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碰到恩公这般好人,恩公说笑了,小午也是贫苦人家出生,谈何谈吐?能认得恩公为兄,是小午前世修来的造化,求之不得,小午怎会委屈?就依恩公所言,这大恩大德,小午感恩肺腑,铭记于心!”这声声恩公,田小午绝对是发自肺腑之言! “呵呵,看姑娘说的,不过,姑娘真的别再叫我恩公了,我……”锄头无措的搓着手掌,有些不知所言。 “恩,就依锄头大哥的,既然你我已是表兄妹相称,我姓田,锄头大哥也别那般见外的叫小午姑娘、姑娘的了,就叫我小午妹子就好,锄头大哥你看如何?” “哎!自是,呵呵,便叫小午妹子了。” 锄头眉开眼笑,像是捡了宝一般,自己十岁上没了父母,野孩子一般的在村子里长大,一直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如今,竟平白无故的得了个说话斯斯文文的妹子,还是自己挖坑设陷阱给挖回来的,心中不由的是天上掉了馅饼般的欢喜满足。 他真心实意的高兴田小午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也是欢喜的,自己虽然如此离奇凄惨的流落在这个不知名的时空,可能遇见这个敦厚心善的男子却是不幸中的万幸,如今对她而言,当真是找到了亲人一般,可以让自己稍作放心的休息,暂时安心的合一合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我吧,我等着你, 虽然我很瘦,但请相信我, 长胖的势头,锐不可当啊!! 留言,鲜花,收藏,俺在孤独中忧伤―― 第5章 回家的路 那一日,是锄头将田小午从山上背下来的,锄头很是高大健壮,就如普通的乡野汉子一般,身体结实的象一堵墙,壮的象头牛犊一样,他腰上挂着几只山鸡山鼠、野兔子,后面用厚实的大手托着田小午,穿梭在树木繁茂的林间,时不时的弯□子让后面的田小午躲过无处不在的树枝的侵袭,那穿着草鞋的扑扇般的大脚走起对于田小午而言步履维艰的山路几乎是如履平地。 田小午觉得自己这般的拖累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男子,心中很是局促不安,尽量放稳了身子,减轻锄头的负担,不过其实是她多虑了,如今饿了几天的田小午本来就偏瘦的身子如今更是没剩多少肉,锄头山里来田里去的,比这更重的东西背的多了,田小午这轻的他单手就能提起来的小身板对锄头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毕竟是背着一个人,走起来终归是慢了一些,锄头背着田小午直到天色漆黑才算走到他口中的旺子村。 夜色笼罩着远处黝黑的山峦跟那星星点点的房屋,从那些零落却还算错落有致的门户里透出几许昏黄的灯光,偶尔传来几声乡村间特有的犬吠声,空旷寂寥,却是那般的让人觉得温暖安心。 对于跋涉的旅人或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没有比暗夜里的灯火更让人安心的东西了。 田小午伏在锄头宽厚的脊背上,在遥遥的望见这一不起眼的景致的时候,突然间不由自主的鼻头一酸,竟然就那般控制不住的不争气的落下泪来,在那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苦苦煎熬了这么几天,像是在沙漠中干涸疲累的旅人突然见到了维系生命的绿洲,如今的农家灯火对她而言是怎样的冲击与感动几乎是难于言表。 锄头感到肩膀上几滴湿凉,又耳尖的听到了田小午那压抑的轻微的啜泣,心中对这个遭遇如此凄惨的妹子更是万般的怜悯,他本是不善言辞的乡里人,也说不出什么宽慰人的话,只有加快了步子,更快的往家里赶,口里有些笨拙的说着:“小午妹子,莫担心,到家了,马上就到家了,莫难过,有锄头大哥在呢,莫难过……” 虽然,她没忘记,那个几乎要了她的命得坑是他挖的的红果果的现实,但这些毫无花哨的朴实的言语的确让田小午更加不由自主的感动,她从没从心里这般的感恩一个人,是全心全意彻彻底底由内而外的感激,真心感激这个叫锄头的男子。 锄头的家不过是三间低矮的土坯房,院场倒是极大,依稀可以看到那一圈低矮的破败的黄泥院墙,在这黑暗幽深的夜色中看起来,更是那般的破旧残败,尤其是那三间破烂的土屋,门窗破败,墙体破落,竟带着几丝摇摇欲倒塌的味道。 院落的左侧一角有棵粗大的古树,大大的树冠遮住了小土屋的一角,好似要如母亲般将这低矮的房屋笼罩在自己的怀抱里,院落正中也有一棵树,稍稍的矮小了一些,在黑暗中依稀的传来淡淡的花香。 天气阴沉,天上连星子的微光都没有,田小午看不出那是什么树,只是觉得那清香沁入肺腑,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旷神怡。 锄头推开篱笆门,进了院落,又摸索着进了屋门,将田小午放到里间的土炕上,点起了油灯。 田小午见这屋子里除了几张简易的小木板凳跟一个摇摇晃晃的破烂木桌,就连炕上那一条看不出眼色的被子也是漏着棉絮,当真是什么家什用具都没有,真真是一贫如洗一穷二白。 田小午一路听锄头讲过他的一些身世,知道锄头小时候他父亲便早逝,母亲连日操劳,又深受打击从此一病不起,在他十岁那年也撒手人寰,锄头一个小孩子便这般孤苦聆听的在村子里长大,还好父亲还有几位同族的叔伯,平日里帮衬接济他一下,这才不至于饿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锄头倒也算幸运,因是机缘巧合跟着村里的一个老秀才读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又加上吃苦耐劳勤奋踏实,种田打猎都是一把好手,倒也是远近闻名的一个后生小伙,这十多年也就这么磕磕绊绊的活了下来。 不过就是因为自小无父无母家底太薄,那几亩田地也产不出三瓜俩枣的,日子过得一向艰难,又是壮年小伙,吃的也多,正是费粮食的时候,日日辛劳也不过勉强填饱肚子而已,家中自是家徒四壁,身无长物,要不是家中还有那破破烂烂的三间父母留下的祖屋,怕是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所以至今要找不到个媳妇儿。 田小午对锄头这几次提到的破破烂烂的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现在一见才知道锄头果真是老实人,连一点自谦夸张的意思都没暗含在里面,的确是破烂不堪,比田小午原先想象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比田小午在电视电影里见过的难民棚好不了几分。 不过,再破再烂,田小午还是欣喜庆幸的,终归,到了!现在,哪怕是个窝棚草垛比起那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对田小午而言都是天堂! 锄头先为田小午倒了一碗水,小心的递了过去,便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双手不自觉的对搓着。 “那啥,小午妹子,锄头哥这家,其实跟个狗窝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个睡觉的地儿,你,你别嫌弃。” “没事,锄头大哥,小午能活下来又遇到大哥这般的好人,已是天大的造化了,你可别这般的见外。” 锄头听了这话,又见田小午面上无一丝嫌弃厌恶的意思,心中才微微好过了一些,嘿嘿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妹子你先躺着,我去烧点热水,我这里又现成的治骨头的草药,先把你这腿给好好的瞧瞧,拖久了,落下了毛病,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可耽误不得了!” 田小午也知晓其中的厉害,便由着锄头屋里屋外的去忙活,自己脱下灰扑扑的厚外套,丢在地上的板凳上,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双腿脱下外面一条加厚的保暖运动裤,只穿着里面薄薄的运动单裤,以便一会儿好绾起裤腿治疗小腿上的伤。 锄头已经烧好了热水,用个木盆抬了一盆进来,拖过那张破烂的桌子放到上面,对田小午说:“小午妹子,我出去把门锁好,去隔壁那屋给你配着药草,你浑身都是土灰,腿脚虽不便活动,好歹将就着把脸手洗洗,擦擦身子,一会儿睡觉也好受些。”说着似是不敢看田小午一眼般,扭头慌乱的赶忙走了出去。 幸好屋内灯光昏黄不明,没被田小午瞧见他那面红耳赤的模样。 田小午感念着锄头的细心,她拿出自己包里的随身带的洗漱工具跟用品,脱去运动外衣,和里面的短袖t恤衫和里衣,半褪下裤子,挪到炕沿上,单腿着地,一手扶着土炕稳住了身子,一手先用毛巾就着干净的水,好好的抹了抹身子,又用那已是污浊的水,强忍着洗了洗脸,草草的胡乱的洗了洗头发,勉强的梳开那打结的长发,那盆水已是如墨汁一般了。 并非是田小午喜欢用洗澡水洗脸,只是,这洗脸跟头毕竟方便,可以随时洗,可这洗澡就不一定了,尤其是腿上若是敷了药草,下一次洗澡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所以,田小午琢磨着,这先用干净的水好好的先洗洗身子才是正经。 田小午又挤了牙膏,用那带着缺口的破碗里的水,用心的刷了牙,漱了漱口,这才觉得浑身上下干净舒爽了起来,竟是褪去了几斤污秽般的轻松。 田小午洗漱好了又换上了背包里仅有的一套随身的内衣跟干净的一件当初登山时备用的略后的长袖鸡心领的t恤,半响,却还不见锄头进来,想着那害羞的男子怕是一直在外面等着,便大声的唤了他几声,这才听到锄头开门进来的声音。 田小午看到自己洗的那般肮脏的污水跟墨汁一般,脸都红到脖子根了,不过进来帮田小午抬水盆的锄头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匆忙间看了洗漱好的田小午一眼,微黑的脸膛立即红的要滴出血来,立即再也不敢多看田小午一眼,慌乱的抬着那盆水,仿若有鬼在后面追他一般的逃了出去。 田小午大惑不解的摸摸脸,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污垢没洗净,她自小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好歹也是中上之姿,最起码不至于被说成是出来吓人的那一种,她当初那把不人不鬼的邋遢狼狈鬼怪般样子也没把这男人吓成这般,这洗干净的容颜反而让他落荒而逃,是何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家了, 俺家田小午家长里短琐碎的种田生活就要开始了! 某遥很勤快啊,亲们,也多多勤快的冒冒泡吧―― 第6章 无眠之夜 她当初那把不人不鬼的邋遢狼狈鬼怪般样子也没把这男人吓成这般,这洗干净的容颜反而让他落荒而逃,是何道理? 其实,田小午不知道,这锄头今日这般反应不是吓得,实际是羞得! 真好看啊!原来小午妹子长的这般的好看啊!嘿嘿,那皮肤真白,那摸样真俊!锄头那被雄性荷尔蒙猛然撞击了一下的光棍的心脏如今除了这些重复来重复去的想法,再无其他! 在外面吹着夜风平静了半响,锄头等心跳平复了些,才又抬了一盆水进去那被一破布帘子隔着的里屋,却依旧还是低着头不敢看田小午,他嚅喏道:“小午妹子,你的脚裸虽是扭正了,却因是拖了些时日,有了些淤血,怕是不易复原,你先用这加了草药的热水烫烫脚,等血脉活络一下,我在给你的小腿上敷药草,你先泡脚,水凉了便喊我,我就在外屋。”说着,匆匆放下木盆,头也不抬就那般走了出去。 田小午也知道这扭伤有了淤血上上热敷是好的,可以活血化瘀,当下便慢慢的试着温度,小心翼翼的将腿脚慢慢的放入那浮着些不知名的草药枝叶的热水里,水略略偏烫,田小午吸着气试了几次才把脚完全的没入到水里,虽是烫的有些生疼,却是腿脚当即火热,那触电般的热流瞬间传遍了全身,额头都冒出了薄薄的汗,尤其是那些因为那日爬山而磨出的还有些微微刺痛的才长好水泡,好似觉得没有先前那般腌渍般的疼痛了,当真舒服了不少。 等她泡的水凉透了,才恋恋不舍的擦干了,叫锄头进来。 这次进来的锄头除了拿着一盆子舂的看不出样貌的药草,还抬着一大海碗冒着热气的东西。 田小午自从被锄头救了,除了喝了些水吃了半块巧克力,后来胡乱吃了点锄头给的硬邦邦的玉米杂面的干饼子以外,还没正正经经的吃过东西,如今见这碗热腾腾的吃食,肚子条件反射的一阵咕噜声,口水直流,接过来,却见是切成小块的红薯跟面粉煮的稠粥,应该是刚刚锄头在外面现做现煮的,香气扑鼻,当下再也忍不住那股翻涌的饥饿,抬起来就大口的喝了起来,倒是锄头一直在旁边提醒着:“慢点,慢点喝,小午妹子,还有呢,别噎着,不急。” 饿虎般的田小午哪还顾得了这些,三下五除二便把这碗红薯粥给喝了个碗底朝天,这才觉得胃里一阵热乎乎的熨慰,捡回了些力气。 锄头已是板着板凳坐在了炕下,等田小午喝完吃饱了,他才又一次的捏起了田小午光洁如玉的莲足,触目的便是那段让他脸红心跳了许久的玉藕般的小腿,他抿了抿嘴唇,使劲的吞咽了几口唾液,定定心神,尽量的别开眼去,将那舂好的药草一层层的厚厚的敷到田小午白皙的小腿上,又用一些粗布头,细心的一圈圈的给田小午裹严实了小腿。 田小午的背包里是有备用的药用纱布的,她本要张嘴提议,但见到锄头拿来的那些虽是零碎,但却比他的被褥都干净簇新的粗布,最终张了张嘴,看了看锄头那低着头专注用心的侧脸,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帮田小午包好了小腿的锄头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收拾着东西,对田小午不好意思的说:“小午妹子,你,你就将就着在我这炕上凑合着睡吧,家里也没多余的铺盖,这,这床也太过破旧了些,你,你就担待些,我,去隔壁那屋睡,晚上你把门从里面反锁拴好,有什么就喊我!” 田小午听奶奶说过,以前穷苦的人家,一家人盖一床被子甚至兄弟几人穿一条裤子的都有,她没见识过,想象不出是怎样的光景,如今见锄头家的境况,却是明白了是怎样的心酸。(.无弹窗广告) “那,这仅有的被子给我盖了,锄头大哥你夜里盖什么?” “呵呵,这大夏天的,盖啥被子?庄稼人,皮糙肉厚的,不妨事,小午妹子莫要为我这粗人担心,柴草屋里有去年还剩的麦秸秆,盖起来,金黄软和,可比这烂被子舒服多了,你早些歇着,我走了,记得,一会拴门的时候扶着些墙,这腿,可别动到了,明个我帮你做两块木板,捆绑固定一些,好的快些。” 说着便端着东西往外走,目光触及到桃花还漏在外面的白皙的脚,赶忙的闪开目光,红着脸不敢再回头,只是加快步伐的走了出去。 田小午如今大抵是明白了这憨厚的锄头为何见了自己就跟见鬼似的,避如蛇蝎,原来是空有副大块头黑面皮,这脸皮却是比纸都薄,见到她的脚一眼就红的几乎能捏出血来,好笑之后,却是欣慰,遇到这样的老实男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时何其幸哉! 拴好门,田小午单腿扶着墙蹦回来爬到炕上,枕着自己的背包,用那床破烂的棉被胡乱的盖着下半身,才闭上眼睛入睡。 不知是因为四天来在那陷阱里睡多了,还是认床,田小午如今竟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透过那纸糊的多出破损的木棂窗户,呆呆的看着外面,山村里的夜晚是寂静的,只有夏夜的蛐蛐不厌其烦的唱着那碎碎念的曲调,偶尔传来几声牲畜的叫声,还有远山中野兽的嚎叫,伴随着村子里的犬吠,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越发的显得这夜色的寂寥,远远没有那个现代的城市那般的喧嚣,田小午受惯了那城市废弃跟噪音的骚扰,如今却有些寂寞的越发的睡不着,原来,即使你知道那些东西是那般的有害那般的不好,一旦习惯了,却还是会一时摆脱不了。 那屋的锄头也是半夜无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麦秸那带着阳光跟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却总也掩不住身上残留的那股女人身上的味道。 田小午那匀称白嫩的小腿跟晶莹秀美的玉足,还有那浅笑秀气的眉眼,那白皙细腻的皮肤,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那清脆悦耳的嗓音,那甜腻软糯的那一声声的“锄头大哥”的呼唤,总是在耳畔萦绕,甚至是越来越清晰,一闭眼,好似那个漏着修长优美的脖颈的美丽的女子就在自己面前巧笑嫣兮一般,任锄头怎么的用衣服蒙住头,用手堵住眼睛,甚至用手去捂住耳朵,都挥之不去! 虽然在这个时代男子一般十五六便要成亲了,可这是贫穷的农村,讨个媳妇不容易,很多拿不出彩礼拖到十八九岁成亲的比比皆是,尤其是在这男多女少的旺子存,三四十岁的老光棍还一抓一大把,所以,锄头虽因家境太差,到这十九岁了也没找到媳妇,到也不稀奇。 且锄头毕竟是愣头小伙,虽然在地劳作时那些个男女之事也没少听过,不是不晓,但因毕竟未经人事,也没接触过几个女子,不知道那被那些个汉子们描绘的唾沫飞溅的男女之事的个中乐趣,甚至还觉得那些街头巷尾聚成堆,整日间家长里短的乱嚼舌根的娘们们很是惹人生厌,自己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爱干嘛干嘛,自由自在的很,倒也没滋生什么想女人的念想,如今今日却不知怎的了,竟然如此这般的心猿意马,夜不能寐了起来,自己心中又羞又愧的,唉声叹气了良久,还是没一丁点的睡意,甚至,心智还越发的清明了起来。 终归是毫无睡意了,锄头想到田小午那受伤的小腿,心念一转,便找了两块木板,在屋子里削平打磨了起来,想着横竖是睡不着了,不若给小午妹子连夜做副夹腿骨的板子,到也没白白浪费这一夜。 田小午刚刚周公来袭,朦朦胧胧的想要睡去,便听得隔壁那窸窸窣窣的怪异的声响,当下心里一惊,毕竟有些东西知人知面不知心,莫不是这锄头半夜里起来生了什么歹意? 尤其是田小午刚来这完全陌生的地方,又几乎九死一生,如今更是心神不宁,草木皆兵,当下便立即清醒了过来,撑着身子赶忙的起身坐了来,拿着那把自己随身带的折叠的瑞士小刀,惶恐不安的坐着,细细的敛神摒气的竖着耳朵细听了起来,却只是听闻一些木头的细碎的声响,像是在做什么活计,别的倒也一直没探出旁边的男子有什么异样的动作。 还好,不是磨刀! 田小午回放着看过的书本或是电视剧里那些误入狼窝黑店的场景,想象着那个高头马大的锄头在隔壁桀桀怪笑着磨刀霍霍的样子,不由的打了个哆嗦,无论如何都再无困意,紧张害怕的握着她那也就是可以做做样子的小刀,胡思乱想,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弱弱的请求: 可不可以给点鲜花啊? 可不可以大方的收藏一下啊? 可不可以再爱某遥一点点啊? 第7章 省出来的窝窝头 田小午紧张害怕的握着她那也就是可以做做样子的小刀,胡思乱想,一夜无眠! 当第二日,顶着两个熊猫眼的田小午看到锄头拿来的两块打磨光滑的夹板的时候,两眼呆滞,苦笑的问:“锄头大哥,你昨夜一夜不睡就是捣腾打磨这个?” “是啊,小午妹子你听见了?莫不是吵到你了?我特意轻手轻脚了,没成想还是扰了小午妹子休息,真是,唉,真对不住了。” “锄头大哥,没有的事,你连夜为我做这个夹板,我感激都来不及呢,怎的还是你跟我道歉,我昨夜睡的极好,真的,谢谢锄头大哥。”田小午看着那个给自己固定小腿的老实拘谨的男子,心中除了汗颜便是羞愧,为自己那一夜的小人之心!如今,她能做的却只有连声的感谢。 锄头帮田小午捆好了小腿,又递给她一根t行的木头拐杖,簇新的木杖,光滑顺手,想来昨夜也是连夜打磨的。 “小午妹子,这草药五日一换便可,用不了几回,你这腿便不似现在这般疼了,不过,却还是不能随便活动,这骨头长好却不是一两日的事情,这些天切莫乱动,留下病根可就是一辈子了,你先拄着这拐杖,出入也方便些,我现在去煮饭,小午妹子先好生歇着,天色还早,困了就再靠一会儿。” 田小午昨夜确实没有睡好,听锄头这般说,自己也不客气,便又躺会炕上,闭眼睡起了回笼觉。 想来是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现在小腿被固定了,也不怕乱动碰到骨头,田小午不多久便进入了梦想,睡的分外安稳。 等锄头的饭菜好了,唤醒了田小午,已是日上三竿,田小午稍作洗漱锄头那边已是抬来了今早的饭食,还是昨晚那般的红薯粥,分量比昨夜少了些,还外加一个全玉米面的窝头跟一根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大腿,想来应该是锄头那日在山上打到的那几只猎物,锄头抬来给田小午,放到桌上,便自行走了出去,单独去外面吃了起来。 田小午喝了那碗粥啃干净了那根大腿肉,已是半饱,却是无论如何再也吃不下那粗糙干硬的玉米面的窝窝头,她挣扎着爬了起来,想出去问锄头要点咸菜就着吃下去,等拄着拐杖出去,却发现坐在门槛上吃饭的锄头吃的是完全看不出样子的黑乎乎的东西,田小午记得在山上被救那日自己曾经胡乱的吃过几口,貌似就是这东西,当时饿成那样,自己都不过强咽了几口,便再也吃不进去,即使那几口,喉咙都被划的火辣辣的疼。 “锄头哥,你――”如今不用说田小午也知道,这玉米面的窝头已是锄头家最好的东西,锄头省出来给了自己,而他却躲在这外面吃这难以下咽的黑窝头,而自己,却还挑三拣四的吃不进去! “咋啦?小午妹子?吃不下去?”锄头忙站起来,把那半个黑窝头仓惶的藏到后面,不解的问着田小午。 田小午一切都清楚明了了,何必在多此一举的矫情的问锄头为什么不跟自己吃一样的玉米窝头呢?显而易见,这还需要问吗?要是有,他还用得着这般从牙缝里省出来给自己吃吗? 田小午什么都没多说,只是把自己的那大半个窝头递给锄头,硬塞进他的粗糙的大手里,故意打着饱嗝说:“锄头哥,小午饭量小,怎吃得下这么多东西?昨夜那是饿惨了,才那般狼吞虎咽的,而今却是一碗粥就撑得肚子都要涨了呢,何况还有那么肥大的一根肉腿,撑得我实在是吃不下了,锄头哥,这半个窝头小午吃过几口了,你要是不嫌弃便帮小午吃了吧,浪费了实在可惜。” 锄头狐疑的看着当真好似撑得不得了的田小午,见她不像是作假,才把那大半个玉米窝头放回到一边的空碗里,说是给小午留着做中午饭。 “锄头哥,小午见你那日打的猎物还是很多的,怎么――”田小午很是好奇,可又怕触及到锄头什么难言之隐,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我,我只留了一只野兔子给小午妹子补身子,其余的,今儿早上,我都拿去村里的王大户家换了些玉米面跟白面,今年雨水多,麦子成熟的晚些,所以这两天新麦子庄稼还未收割,粮食正是缺的时候,我,我怕小午妹子吃不惯这些麦麸面得窝头,再过十几天,新粮食收上来,就不用如此委屈小午妹子了。” 锄头低着头红着脸说,“小午妹子若是想吃肉,这里这一只也兔子足够你吃个两三日,我早已是在山上又下了捕兽的扣子跟夹子,过两日,我再去,定然还会捕的些,多少总会有些收获,这肉,绝对是缺不了妹子的。” 田小午心中百味杂陈,她对锄头说,“锄头哥,以后,你给我煮粥别放麦面了,就红薯就成,我喜欢红薯的味道,最爱吃了,那些猎物捕捉的也极不容易,以后不要给我留了,都拿去换粮食吧,我不爱吃肉的,真的,太油腻,还是粗粮实靠些。” 锄头再愚钝,也明白小午的含义,他红着脸低重重的点了点头,却还是那般局促的站着,就是不肯拿回背在后面的手。 “锄头哥,你吃饭啊,怎的不吃了?不用躲躲闪闪的,我都看到了,你吃的那窝头我昨天吃过,虽没这玉米面香甜可也是厚实顶饿的,以后你也别这般迁就特意照顾着我,咱俩一起吃饭,都吃一样的,不然,就是见外了,小午怎么敢再这么叨扰锄头哥,你要见外,我只有走了,你莫不是成心要这般赶我出去?难道要让小午这般瘸着腿上路不成?” “没,咋会啊,真的,真没,我是,我是怕小午妹子吃不惯这麦糠红薯面窝头,受委屈,我怎会想赶小午妹子走啊,这,这,这从何说起啊!” “那,就别避讳我,咱两以后一起吃饭,吃一样的!” “哎,一起吃饭,锄头哥不跟小午妹子客气。”一起吃饭?跟小午一起吃饭?锄头的心就那般因为这一句话雀跃了起来,真好,自己这么多年,终于也有个人可以这么跟自己一起吃饭了! 这个人,还是那么体贴善良的小午妹子!锄头觉得今日的天格外的蓝,连院落里那一树盛开的苹果花,也是特别的好看! 自那一日起,腿脚不便又孤身一人的田小午便这般在这个叫锄头的男子家里住了下来。 而每日田小午就如养猪一般,等睡饱了才起身,拄着拐杖来到灶台前,抬出那碗锄头留给她的饭,毫无意外,定然是她爱吃的。 锄头的日子过的很是清苦,几乎是食不果腹,田小午那日起虽是说要跟锄头吃一样的饭菜,可当真吃着那麦麸红薯面窝头时,还是一时无法下咽,强迫着自己勉强吃了两顿,田小午觉得做梦见到那黑乎乎的窝头都害怕。 因是吃的少,夜里便越发的感到饥饿,那远处传来的浓郁的香味自是越发的勾引着味蕾,田小午那两天只顾着蒙头大睡,调节那疲累紧张的的身子,一直也没细细的注意过这院落,只知道锄头家屋角的那棵大树是棵老榆树,如今碧绿的成串的榆钱刚刚才开始挂满了枝头,而院子中间,开的繁花似锦的那棵是株苹果树,如今正是叶繁花茂的时节,而今日,田小午终于辨识出了,这环绕的浓郁的香气是槐花的香味! 槐花饼,槐花菜,槐花饭,槐花咸食,槐花包子,槐花水饺,槐花炒鸡蛋,蒜泥槐花,槐花肉饼,槐花豆腐汤,凉拌槐花,槐花肚丝汤,槐花炖肥肠,槐花扣肉,槐花酒,槐花粥,槐花茶……田小午几乎从没吃饱过的肚子一阵雷鸣,嘴里口水直流,越发的睡不着觉了,如此这般艰难的跟肚子里的馋虫对抗到了天亮,便急急忙忙的去院落里四顾找寻这槐花树。 锄头的小院在村边边上,后面便是一大片碧草如茵的山坡,那屋后竟然载着几大课槐树,那槐花开的遮天蔽日的,几乎把叶子都给吃了,一串串一团团一簇簇在阳光下欢笑着,香气馥郁,开的格外的繁盛喜人,那满树的琼枝白玉般的槐花,就是在锄头的院落里也看的见。 不过这田小午小午才来了两日,总共也不过呆了一天,还窝在锄头的炕上没出过房门,才会一直都没发现。 当下欣喜若狂,立即喊出在灶头忙活早饭的锄头,吵着要他为自己钩槐花。 这槐花可是灾荒年间老百姓的救命粮,正好开在这四五月间,青黄不接的时候,没余粮的人家饿急了没少摘了吃过,尤其是长身体的小孩子,几乎是日日来摘这槐花当零嘴蜜饯吃。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秘密又给我丢了第一颗雷,某遥心软啊―― 一激动,就加更了!!! 还有荷处,也更了! 还有寡妇,自然少不了的日更!! 某遥仰天长叹! 投之以地雷,只有报之以加更了!! 第8章 槐花餐 这槐花可是灾荒年间老百姓的救命粮,正好开在这四五月间,青黄不接的时候,没余粮的人家饿急了没少摘了吃过,尤其是长身体的小孩子,几乎是日日来摘这槐花当零嘴蜜饯吃。 锄头小时候没少过过靠槐花充饥的日子,即使这两年村里没闹大的灾荒,还是有很多的人家来摘这槐花吃着略做些填补,有时还会跟麦面会是玉米面上蒸笼蒸成槐花饭,或是添加到窝头里,省些粮食。 不过这东西吃着玩可以,又香又甜,蜜似的,可不太顶饥,做不得主食干粮,一会儿便饿了,如今除了锄头这种村里地少家里极困难的,家家户户多少还能凑合着过日子,所以,这槐花来摘的到是少了些,尤其是自己这里还在村边上,玩闹的小孩子少了些,这槐花倒是留的满枝满树的。 如今见田小午吵闹着要吃,锄头以为她是小姑娘心性未泯,图个新鲜香甜,倒也宠溺的拿了自己往年钩槐花的顶头带铁钩子的长杆子,去屋后三下五除二的给她够了几大簸箕。 田小午伸直了那条伤腿小心的坐在板凳上,把锄头钩来的槐花的叶子摘掉,让锄头从院子的水井中打来水,自己认真细致的洗干净,在一旁晾着。 随后又将洗干净的槐花抓出一些洗净了,撒少许盐,用干玉米面粉拌匀,放入入笼蒸,让锄头帮生着灶火,将这蒸笼拿去灶上蒸透,须臾即可。 田小午将黄白相间的蒸好的槐花饭取出,一部分装在洗菜的瓦盆里,就是中午的饭食了。 再把大蒜捣成泥放碗中,加少许醋、酱油和香油调匀成汁,将另一部分蒸槐花放进去拌匀,便成了一份凉拌槐花。 田小午拄着拐杖站在灶边,将那盆里剩余的洗净槐花,下入开水锅内焯透,用笊篱捞出来出晾凉,挤干水分,在大锅里放入几滴香油烧热,下入香葱花、蒜和干辣椒爆香,将那晾干的槐花当即倒入锅里加入盐跟调料快速的拌匀几下,出锅盛盘便是一道极好的蒜泥炒槐花。 锄头那边已是摆好了碗筷,抬上桌去,一份凉拌槐花,一盘素炒槐花,一笼槐花饭,香气袭人,色泽清雅,担得起色香味俱全,让锄头看直了眼。 往昔他们乡下人只知道这槐花可食,却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花样做法,如今这一顿,除了半瓢玉米面,当真一点粮食都没费,简简单单的就置办的跟宴席似的,锄头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了田小午半响,心中对他捡来的这个妹子佩服的不得了,怎么都想不通她怎会有这些的花样想法,这才有点意识到,自己是当真捡了宝了! 等坐下去一吃,更是香甜可口,那般的美味,锄头咧着嘴憨厚的笑着,直说除了肉,这是他从小到大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真没白活这一遭。 田小午见锄头由内而外的喜欢夸赞也很是受用,觉得至少没白费自己一早上的心思,又听的锄头的话,心中涌起一丝的心酸,不过是些乡野上不得台面的菜色,这个男子竟然欣喜成这般,看着大口吃的狼吞虎咽的锄头,田小午觉得心里是极度的满足,原来,辛苦换来夸奖,当真是很幸福的事情,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让锄头吃好些,至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这个男子过的舒坦些,哪怕是为了还这份恩情。 她坐下来添了半碗槐花饭,就着那两道槐花菜跟锄头一起吃了起来,虽没费粮食,可这滋味却是那些干硬的窝头不能比的,田小午也丢开了矜持,一口气吃了两碗饭,因不用顾忌着我饿锄头节省粮食,这一顿竟然是自己来这个时空吃的最饱的一顿。 吃了晌午饭,田小午又催促着锄头将树上的槐花满满的采了几大筐,她将那些个刚开花的或者还是花苞的分门别类的挑拣出来,放到簸箕跟草席上晾晒着。[] 如今已是五月初,虽今年回暖的晚些,槐花正是开的繁盛的时候,可槐花花期也不过十多天,用不了几日,这树上的花便要谢了,田小午要赶着抓紧时间晒干些,过几日好将半干的槐花在大锅里干炒焙干后保存一些,以后要吃槐花粥或是做成槐花茶都好,又清热解毒还凉肝利胆,即使佳肴,又是良药。 锄头帮着小午晾晒好了槐花,便去地里了,锄头有爹娘留下的三亩薄田,很是贫瘠那种,却是锄头赖以生存的命根子,而今,麦子已是黄了稍了,不几日便要收割了,所以地里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要随时去看顾一点,倒是要在家里准备捆麦垛子的草绳、镰刀、木锹、木叉等打场收割的用具了。 不过不知为何,直到傍晚锄头都还没有回来,田小午倒是不饿,但总觉得锄头既要下地劳作又要伺候照顾自己,自己一个闲人在家却这般饭来张口的,心中很是不安,见日头西下了,便摸索着开始为锄头准备晚饭,这样,他回来就不需要为自己再忙活了,还可以一回家就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了。 在这个贫穷的山村,一日是只吃两顿饭的,早上跟中午要吃干粮,但晚上这顿一般只是吃些稀粥之类的,因为晚上要睡了,不干活了,即使吃了也是浪费粮食。 锄头倒是从不亏着田小午,晚上除了红薯粥还总是给她热个窝头,而自己的清粥几乎是清的可以照见人影。 而今槐花多些,田小午便想着,要变着法的让锄头吃好些。她又将一点点仅剩的碎米抓了一小把,淘洗干净,放到锅加入冷水浸泡着,想晚上给锄头煮些槐花粥改改胃口。 只是这火却是让田小午抓耳挠腮了半响,农家的土灶她小时候给下地劳作的爹娘煮饭时没少用过,到绝对难不着她,麻烦的是这点火的火石,田小午敲打了半天,虽是有些火星,却总是引不着柴火,她的腿又不便利些,半蹲着挣扎了琢磨了半天,还急出了一身的汗,突然间,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只骂自己是个猪头,她的背包里有露营带出的打火机啊,还以防万一的带了两个,如今,有高科技不用竟然被这点个柴火急的上蹿下跳的。 点着了火,一切都顺堂多了,田小午见柴火烧旺,用旺火将水煮沸;再改用小火煮至粥将成时,因米太少,便又加了些做主食的红薯面跟麦麸,才将这清汤寡水的粥给搅稠了些,随后田小午加入槐花,待粥再一次此煮沸时,这槐花粥便是煮成了,因是加入了清香的槐花,自然盖住了麦麸粥有些粗硬苦涩的味道,看起来,也是白花朵朵点缀粥上,分外的诱人。 田小午看了看煮好的槐花粥,总觉的是单调了些,便又将洗净的槐花控干水分,又用水、盐、葱花,跟那煮粥剩余的一点玉米面粉和一小把有粘性的麦面粉,在盆里拌匀成糊,在大炒锅注油烧至六成热,将一束束的成串的槐花放在糊中拌匀,下入锅内炸至金黄酥脆,捞出控油,一盘香喷喷金灿灿炸槐花鱼便做好了! 田小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把炸剩的油也小心翼翼的倒回到油罐里,以后还可以接着用,收拾好了灶台,又在灶头的炭火里热着一壶水,便把那粥跟槐花鱼抬到桌上盖好了等着锄头回来吃饭。 谁知左等右等的锄头还没回来,却来了一个大婶。 那大婶穿着对襟长衫青布襦裙,腰间围着藏青色的束腰,推开锄头家那虚掩的篱笆门熟络的走了进来。 嘴里还亲热的喊着:“锄头,锄头在家不?” “锄头今晚偷着做啥好吃的呢?也不给张大婶子送些过来,这香味可是把你老婶子肚子里的馋虫都引过来了。” 边声音带笑的高声喊着,边毫不客气的推门进来。 一见田小午,自然是无比的惊讶,当下好奇又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外,打量着田小午合不拢嘴巴。 田小午赶紧扶着拐杖起身,迎着来人,热情的说:“婶子,快进来坐,锄头大哥下地还没回来,您老找他有事,进来等等他吧,您坐,我给您倒水。” “这位闺女,你是――?”这张大婶满脸惊讶的上下打量着田小午。 田小午穿的还是自己的运动裤跟长袖t恤,头发虽然不会梳这边女子的发髻,却因不想显得更为怪异突兀,便用跟竹枝给绾成了个发髻盘在后面,因这两日都是跟锄头在一起,他到没说什么,可今日一见这大婶的长裙襦褂跟簪钗梳篦盘发,相形之下才觉出自己是何等的怪异。 “哦,大婶,我是锄头大哥的姨家表妹,因家中落难前日才来投奔锄头哥的,所以大婶没见过我。” “姨家表妹?可是锄头那娘亲卖掉的妹子家的闺女?以前倒是常听锄头他娘唠叨,这不知还有一个这么大的俊闺女,好!好啊,怪不得这两日没见锄头的影子呢,我还寻么着莫不是在山里打猎遇见天仙舍不得回来了?今日却闻见这满院子的香味,这过来串个门子,没成想却真的见到个天仙似得大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更的有点赶,难免有错字,我回头修文的时候改, 亲们啊,我是多么滴勤快啊,你们就收藏了吧!!! 我很快就会长肥的啊!! 第9章 天仙的第一套衣裙 “怪不得这两日没见锄头的影子呢,我还寻么着莫不是在山里打猎遇见天仙舍不得回来了?今日却闻见这满院子的香味,这过来串个门子,没成想却真的见到个天仙似得大姑娘!” “看婶子您说笑的,小午都不好意思了,哪有什么天仙,不过是吓不着人罢了。” “什么说笑,婶子说的可句句都是大实话!别说咱这旺子村,就是这十里八乡的有闺女你这般细皮嫩肉好样貌的也挑不出几个,闺女你叫,恩,小午?” “嗯,中午的午。”小午见着张大婶说话爽快到也不忸怩,端了水给这大婶,也便在对面坐着陪着她唠嗑。 “这名好记,你这身衣裳――”张大婶像是去动物园里看猴子似得皱着眉头的看着田小午一身怪异的装扮。 “小午半路遇到点事,行礼丢了,只得胡乱的找些衣服穿着,反正也不出门,大婶别见怪。” “行礼都丢了?哎呦,真是个命苦的孩子,这腿也是那时伤的吧?呦呦呦,真真心疼死婶子了,不过,你锄头哥的治骨头的手艺可是得他爹,有就是你那死了的姨夫真传,可是一绝,闺女你放心,让他帮你这么治了,没几天便就可以活蹦乱跳的了。” “嗯,谢谢婶子。”小午不想跟外人泄露太多,怕别人听出那番漏洞百出的话中的什么端倪,平白的惹些麻烦,便低着头不在多说。 这张大婶想来也觉得自己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这般讲个不停也是有些个别扭,见锄头还没回来,便也就起身要回去了。 小午因听得刚刚她一直的唠叨自己在做什么好吃的,闻着这般的香,便拿了半片门后面挂的干荷叶,包了几朵自己炸得槐花鱼给这大婶带着,说是锄头不在,自己不认得邻居,怠慢了,让大婶带些个自己做的吃食回去尝尝新鲜。 这炸的吃食因是费油,农村本就稀罕,一般是逢年过节或是待客的时候才舍得炸一点什么吃食撑撑场面,如今这张大婶一见那外皮炸得金黄酥脆的鱼样的东西,立即眉开眼笑,连声道谢着,喜不自禁的捧着回去了。 张大婶前脚刚走,后脚锄头就回来了,还带了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 油灯的光有点暗,田小午没有细看,只是赶快招呼着锄头落座吃饭。 锄头一见那田小午做的槐花粥跟炸的槐花鱼,乐的挠头直笑,他本是紧赶慢赶的要回来给田小午做晚饭的,心中还直埋怨自己回来晚了,怕是饿着小午妹子了,没成想他的小午妹子已是在家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等他回来,而且那粥菜看起来还是那般的香甜美味。 这种回家便热菜热饭的有人等着的感觉是锄头这么多年来没有体会过的,貌似从他娘亲过世后便再也没有人这般等候着外出的他回家吃饭过,锄头觉得,那温热的槐花粥喝到肚子里,竟然连心口都是暖和滚烫的。 就着脆香的槐花鱼,喝着甜美的槐花粥,两个人头碰头坐在那矮小的饭桌两边,在那一盏昏黄的油灯下,吃着晚饭,那副场景,远远的看来,竟似那古旧的墨染的图画一般,镶嵌进了亘古的岁月洪流里。 田小午在吃饭间也跟锄头提了提这张大婶的傍晚来串门子的事,也说了自己给了她几朵炸槐花。 这张大婶是锄头家的老邻居了,为人心直口快的,很是热心,锄头跟她的二儿子是同年出生的,锄头的母亲去世后,这张大婶一家也没少照顾过锄头,锄头把她当亲婶娘一样,锄头听了,自是也夸说小午做的好。 饭后,锄头将碗筷拿去水井边洗了,才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到在油灯下反晾槐花的田小午旁边,似是在心里挣扎了半响,才将那个带进来的包袱递给了田小午。 田小午好奇的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两块布料,小午狐疑的看着锄头,无声的询问着。 “这,这是,给小午妹子做衣裳的,小午妹子身上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不像话。”锄头低着头搓着手,解释道。 “锄头哥,你今日晚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你到镇上去了?”田小午听锄头说过,这附近二十里地之外有个小镇,那里逢七日便有一集市,日用品啊布匹啊粮食肉类吃食之类的,一般只有去那集市上才买的到,平日是没有的。 “嗯,今日是赶集市日,我下午去迟了些,便回来晚了。” 田小午看看锄头那穿着草鞋的脚,想到他这般徒步一下午来回赶了四十多里路去给自己买着布料,心里很是心疼。 “锄头哥,你哪来的钱?”农村有时候一连几年都舍不得做套新衣服,这锄头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擂补丁,不知是穿了多少年了,如今却一下子给自己买了两块衣料,这对食不果腹的锄头来讲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以前打猎攒了些毛皮,今天全部都卖了,有加上以前卖猎物换的的钱,凑凑刚好够,小午妹子一姑娘家,连条裙子都没有,如何见得人?锄头哥砸锅卖铁都要给妹子你缝件出的门得衣裳吧,就是不知道做出来好不好看。”锄头低着头,有些闷闷的说,他的心中是难过的,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的憎恨自己的贫穷。 田小午压下心中的感动,抖开那两块料子,一块是深色糅蓝色,一块是略浅的鸭蛋青,古代的家织布摸起来还是结实醇厚,田小午知道这古代山村里的人家,都是自给自足,自耕自织,吃的是自家种的粮,穿的是自己织的粗布,很多姑娘只有出嫁的时候才舍得去集市扯几块有花色的布料做衣服,如今这两块料子,在这农村人的眼里,怕是极好的东西了。 田小午将布包好,对锄头说:“锄头哥,真好看,你眼光真好,小午很喜欢呢,从小到大这是小午见过的最漂亮的衣料,等做出了裙衫一定好看。”小午没有说谎,她穿过无数的比这花哨华丽几倍的衣服,却没有一件,敌得过这个刚认识两天的男人给自己买的这两块布料在她心中的分量。 锄头见小午那般的欢喜,自然也是极高兴的。 忙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他娘亲在世时用的剪刀针线等事物,让小午抓紧动手,做出衣裙来穿穿看。 可是,田小午却抱着那两块布料满脸黑线,有谁可以告诉她,这衣服到底要怎么做啊? 抱着那两块布料苦思冥想了半夜的田小午终是不敢下剪刀,她的针线,也不过能定几个扣子勉强给自己的布娃娃做套歪歪斜斜的裙子,要让她给自己做衣服,还是从没穿过的不知道是啥构造的古代裙褂,当真是让她头疼不已的事情,可事到如今,布料也买来了,而且自己终归不能总穿着这在别人眼里另类怪异的运动服,也只有赶鸭子上架,不会做也要做了。 第二日,她吭吭唧唧的对锄头说,自己没有做衣服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该裁剪些什么款式,养锄头去那张大婶家里借一套衣裙来,她好比量着缝制。 锄头虽是毫不疑心的去帮她把这做样子的衣裙给借了来,可田小午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还是无从下手,万般的悔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去学学这缝纫技艺,现在便不至于这般的抓耳挠腮了,技不压身,古人诚不欺吾!可等她如今意识到这一点时,意识为时已晚。 她只有硬着头皮将那布料完全的摊开,把那张大婶的衣裙平铺到布料上,尽量在心中还原这衣褂展开裁剪未缝时的样貌,然后用包里的圆珠笔轻轻的依照想象,勾勒出图样,再三斟酌,这剪刀按着这画线剪下去,确信无疑缝起来后,定然是这衣服的样貌了,才敢下剪刀狠狠心剪了下去。 历时了整整一天,茶饭不思的,终归是过了最艰难的一关,将这布料给裁剪好了,其后,便是缝了。 裙子自是好说,要简单的多,无非便是将那剪好的上窄下宽的布样捏拢了缝成筒状,在将裙边抿进去一条,细细的将边锁好了,再在腰身处捏几个褶皱便好,田小午观摩了张大婶那条裙子半响,心中便有了底气,下手也大胆了许多,缝起来的裙子,虽是针脚不够细密,倒也勉强看得过去。 缝好了下裙的田小午底气足了很多,便再接再厉的开始缝那对襟的襦褂子,谁知这褂子却跟那裙子完全不能等同而喻,即使田小午忽略那些装饰性的绣花跟滚边勾角,单单是那繁复的几个盘扣,便让小午傻了眼。 按照那剪好的布边,田小午拆拆缝缝的耗费了三天,才将那褂子基本完工掉,所谓的基本完工,也不过是指勉强缝出了个衣褂的雏形,田小午正沾沾自喜的往身上试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由于针脚不平,缝的袖子便一高一低,穿上身,像是这肩膀是斜的一样,实在是惨不忍睹。 田小午看着那件自己忙活了三日,手都给针扎的更筛子似得,才缝出的衣褂,几乎是万念俱灰! 一气之下便把那件残次品丢到了一边,实在是想彻底放弃了,可想到锄头买着布料的不容易,终归又拿了起来,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跟自己打气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接受这悲惨的怨念无比的现实,将那只缝低了的袖子又拆了下来重新再缝。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喝酒了,还很多,不好意思更新完了, 来不及校对,可能有些谬误,某遥回头再修 很有负罪感啊――虽然不是故意让亲们久等的。 第10章 小午的轰动效应 袖子的事还好说,可这扣子田小午就实在是一筹莫展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拆下了锄头一件袍子上的一个盘扣,仔细的给拆了,又凭着记忆依着那痕迹给盘了起来,如此这般几次,才算掌握了这盘布扣的要领,终于排除万难给她的新衣褂订上了扣子。 绣花勾边之类的繁复的活计田小午自然是彻底省略了,只是将这件鸭蛋青的对襟大褂用那条深蓝色裙子的边角料给包了衣领跟袖口的滚边,看起来到也雅致。 度过了最难的一关剩下的束腰之类的便不在话下了,田小午几乎是耗费了整整五日,才终于将这做衣服的浩大工程基本完工了,田小午欣喜的穿上自己第一次亲手做的古装,美滋滋的上下打量着。 裙子长了点,不怕,往上多束一点就行了。 这袖子也长了点,没事,干活的时候挽起一点也不碍事。 这衣服肥大了不止一点,无妨,自己还在长身体,总会长高长胖些的,这是未雨绸缪,以后就不用怕衣服小了穿不下啦。 糅蓝色的长裙,鸭蛋青色的对襟广袖上杉,同样糅蓝色的束腰垂带子,总之,再忽略那细细看去蜈蚣似的歪曲的针脚,那有些不太平整的领子,那略有些不太对称的衣襟,那大小各异的盘扣,这件衣服几乎是堪称完美了。 这整整几天,田小午除了为锄头准备中午跟晚上两顿饭以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一头扎在这缝衣大业上,锄头从来都不知道做一件衣服要这般的费事劳神,几乎以为她是着了魔了,见她那废寝忘食两眼放光的样子,还以为她要在这布料上给绣出几朵金花来。 不过,因这几日他要连夜赶着搓这捆麦子的草绳,也无瑕去顾及她,每到晚上,锄头趁着月色在屋门口搓那草绳,田小午便在屋里那家里唯一的油灯下,缝她的那件仿若永远缝不完的衣服。 两人各自低着都,专心的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清风送来槐花的清香,院中的那棵粗大的苹果树将满树的繁花摇曳出几丝妖娆的味道,夏夜的蛐蛐奏着那美妙的小夜曲,整个破败的院落是从未有关的和谐与安详。 锄头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在灯下聚精会神的田小午,回头看一眼静谧的夜色,竟然觉的心里是那般的舒坦满足。 原来,这个破落的小院,有一日,也会有家的味道啊。 自从那日张大婶来过之后,锄头家来了个天仙妹妹的消息便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旺子村,这几日锄头因是白日多是上山或是下田,田小午又一门心思的专心致志的闷头做衣服,怕这院子里有什么响动她在屋里听不真切,便索性让锄头锁了这院门,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忙活她的针线活。 因而那些闻风而动来看热闹的好事的村里人,几次来锄头家想探个虚实,打探些八怪,都被那把门的铁将军给拦在了门外,所以,只得好奇的在那矮墙外踮着脚尖巴望着瞧瞧,晚上想来串个门子,又苦于要忙活这麦收的草绳麻袋等事物,总也抽不出时间,这般下来,要瞧瞧这锄头家的天仙妹妹的想法念头却是有增无减越发的挠的心里痒痒,尤其是那几个壮年的小伙或是村里的未成婚的汉子,已是在多方打听着这锄头表妹是何方人士,可有意在这旺子村常住的问题,惹得村里的婆娘们聚在一起就七嘴八舌的当笑话似得议论着,但是为这鲜少有什么新鲜事的旺子村增添了不少的话题。 往年间,马上就要麦收了,这麦收时节为了抢收都是几家搭伙干的,锄头家在村边边,外面出了山跟田地就是这旺子存不能耕种的盐碱荒地,村子里的人都在这一片收拾麦场打麦子晒麦子,锄头因是挨着近便,以前早就挨着家就近收拾了一块打麦子的场地,这两日便早出晚归的洒水滋润一年没用的麦场,忙着碾场,不知为何,今年来锄头家商讨跟他合伙麦收的人明显的多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锄头地少,就那么两亩地,人也能干,一般来说自己抢收个两三天就能收割完,是个极好的劳力,村里人都喜欢叫他来帮忙,不过因为他没车没马,往回运这麦垛子跟随后的犁地耕种都要借这合伙人的车马,这农村,车马可是比人的金贵稀缺的东西,尤其是对这贫穷的旺子村来讲,全村有马有牛有车的人家屈指可数,一般的村户找合伙的先是对这些有牛马的人家是趋之若鹜,所以锄头虽是能干可往年来跟他合伙麦收的倒也不是很多。 今年不知为何,却是突然间的多了起来,且都是晚上上门来主动邀他合伙,锄头有些受宠若惊。 但他后来发现来的人皆是清一溜的瞧瞧的斜着眼往他那在里屋里忙活的小午妹子上瞅时,才当下明白了几分,锄头不傻,知道他这里多了个妹子的事怕是全村人尽皆知了,这些人来倒也不是恶意,不过是乡下人的好奇,还有,这村里因是重男轻女的习俗较重,风水也向来是出生的男孩较多,向来男多女少光棍颇多,很多人家虽是几个兄弟,却没一个闺女,旺子村又偏远贫穷,穷山恶水的,外村的姑娘也不愿意嫁进来,所以很多象锄头这般的小伙子都讨不到媳妇,尤其是那些个三十多的老光棍恨不得见个母猪都能当貂蝉,何况是听说来了个水灵灵白生生的大姑娘,便都蜂拥而至,找个由头看一眼田小午,即使见不着,跟这锄头探的几分消息解解馋也是好的,所有,今年各家都想来跟这锄头合伙收麦子,那些个眼睛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的盯着那破布帘子后面晃动的曼妙的人影,恨不得能长出个钩子将那道女子的影子给勾出来看真切似地。 锄头知道,这些个人的心思,也知道他们其实倒是没什么坏心,就是见不得来个未婚的姑娘,说实话,即使是个半老徐娘或是带孩子的寡妇他们都当成是王母娘娘一般的供奉着,何况是小午妹子这般的标致的黄花大闺女呢? 虽是理解,可心中不知为何却还是有几丝的不痛快,他便胡乱的找个理由把这些个人都给搪塞了回去,只是日日来的人还是那般的络绎不绝,锄头一面交代着田小午在里屋待好了,没事莫要出来,说都是些乡下汉子,冲撞了她便不好了,一面自己拧着头皮应付着。 锄头往年都是跟张大婶家合伙,一是近邻,走的近些,二来张大婶喜欢锄头是干活的好把式,人也实诚,干活卖力,锄头也感念张大婶这些年的照顾,虽然两家都没啥车马,但好在张大婶家四个儿子,有三个已是跟锄头般的壮年劳力,干活的好手,最小的十岁的鸭蛋,也很能帮得上忙,加上锄头,人手足,干起两年的几亩地到也拉不下那有车马的人家多少。 今年,锄头还是跟张大婶合伙麦收,自然也拿这个自己早就答应了人家的理由拒绝了这些各怀心思的人家。 这些由她引起的轰动性效应,田小午是不知道的,只是觉得锄头连日来越发的早出晚归了起来,说是碾场收麦子了,来家上商讨事情的人也明显的多了起来,田小午不想惹麻烦,有人来便一律躲回到里屋,细细的竖起耳朵听外头的人讲话,也在心里整理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这是个对她陌生的世界,多听些,哪怕只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也是好的,保不准哪天就能用得着。 麦收开始了,锄头总是嘱咐田小午锁好门窗,他早早的拿着镰刀扛着一捆草绳,带着几块干粮、一壶水出去,一干就是一天,连中午饭都是用那几块干粮草草的打法了,不到半夜不回来,有两日几乎是彻夜不归。 田小午的腿伤已经不似前几日那般的疼了,但还是没法下地,活动终归不便,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槐花饭跟菜肴吃了几日,随着这花期的消亡也便没有新鲜的槐花添补粮食了,好在田小午赶在那几天晒两了大量的槐花,用干锅烘焙好了,装到麻袋里,随时可以吃。 天气越来越热,那太阳好似就挂在个人的头顶上,烤的人头昏脑热,田小午每日在屋子里已是闷得坐不住了,便搬了板凳跟小方桌坐到院子里那个大榆树的树荫下乘凉。 田小午觉得自己都快要晒晕了,何况在地里顶着热辣辣的日头割麦子的锄头。 田小午实在不好意思每日再如猪一般的昏睡,别的忙帮不上,便每日早起为锄头准备干粮,这几日锄头忙着准备麦收,没时间上山打猎,家里连换来的玉米面都没有了,只有粗糙的红薯面跟隔年的麦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田小午只有少放点麦糠,掺点干槐花为锄头准备红薯面的窝头,她寻思着,这几日田里的野菜该是多起来了,可惜自己腿脚不便,不然到是可以去挖些野菜给锄头换着花样做些菜肴。 无奈中,田小午也便只有绞尽脑汁的换着这窝头的口味。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发了一会,没成功,某遥喝酒去了,回来只有重发了!!! 貌似有点飘,原来的题目是何记不清了,之体验重新乱起了一个 某遥清醒过来会改滴!! 天啊,不是没发成,是发到荷处了!!!!! 我想死了啊!!!! 第11章 关于炕上骑马的问题 无奈中,田小午也便只有绞尽脑汁的换着这窝头的口味。 因锄头没时间去打猎,这肉对于他们而言是更稀缺的东西,田小午将她的干槐花用清水一泡,笊篱捞上来挤干了水,拌上点小葱、香油,和锄头家不知哪里得来的一点大酱作馅,用玉米面羼合红薯面擀薄皮儿,包了些大馅儿团子,也就是黑黄的大包子给锄头吃,锄头竟然一口气吃了五个,还不解馋。 这样的吃法虽省不了多少粮食,但口味却是好了很多,且槐花做的馅料,开些胃口,多少的给辛苦一天累的更牲口似得锄头好歹补补。 见锄头爱吃,小午便天天的做,虽有些麻烦,但反正她闲着在家也无事可干,全当研究美食打发时间了,且锄头带着下地当干粮,便不用另带咸菜了,又好看也方便。 天气越发的热的人心慌,家里没有解暑的绿豆,田小午便烧好一大锅的槐花茶,给锄头带着下地,那东西清凉解暑,应该是对他有益。 下午在家的田小午也是同样煮好一大锅槐花茶,从院子里的井水里打一桶冰凉的井水,将水壶放进井水里冰着,锄头回来,便可以凉凉爽爽的喝几大碗,劳累了一天的身子,浑身上下,自是说不出的舒爽痛快。 麦收跟秋收对于农家人来说是最忙碌的两个时节,看着早出晚归的锄头,腿上的田小午觉得自己无比的废柴,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劳累锄头要惦记自己,晚上都要赶着查看自己腿上的伤。 田小午便只有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的为锄头做好饭,烧好凉茶,让锄头没有后顾之忧。 因是田小午多数是坐在院落里,来来往往的村民通过那低矮的院墙便可以看得见田小午的身形样貌,所以这几日,总是不断的有人踮着脚尖扒着院墙好奇的往内里看,田小午知道这些淳朴的乡民无非是好奇,并未真的有什么恶意,因而也不是太过避讳,有时还跟闹哄哄的爬上墙头的泥猴似得孩子们笑笑,招呼他们下墙头来喝一碗槐花茶。 乡下的孩子见得世面毕竟少些,看起来虎头虎脑,内里却是羞涩腼腆的多,虽是在墙头上起着哄,但一见田小午当真大大方方的招呼,便害羞的一哄而散,除了几个胆大的,其余的几乎半日都缩在墙根下面不敢再露头。 这几个胆大的就包括了鸭蛋,因是近邻,鸭蛋貌似很是自豪骄傲,田小午亲耳听到他在墙外跟别的孩子夸耀他曾吃过这天仙姐姐田小午做的美味无比的吃食,比肉还香的金黄的油炸的点心,那昂头挺胸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好似吃过田小午的油炸点心是多么值得所有的小孩子都羡慕的事情一般。 田小午听到这些话时正在浇灌着锄头在墙根边种下的几陇菜地,锄头种的不多,不过是挨着墙根种了几遛瓜菜,爬着墙跟长势极好,田小午这几日才看出好似是扁豆跟丝瓜,还有几颗已是开始顺着矮墙爬到了外面,好似是南瓜。 听到这些无忌童言,田小午受宠若惊,当下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那几个小泥猴一听见田小午的笑声,立即鸦雀无声,半晌才怯生生的露出半个脑袋,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田小午。 田小午甜甜的一笑,知道这些个孩子是最最天真纯朴的,你邀他们来喝茶,他们倒是害羞的未必肯,但你叫他们来帮你干点活计,却是个个的摩拳擦掌求之不得,好似唯恐干慢了被同伴耻笑似得。 田小午已是无聊了半个多月,见到这些个活泼的孩子们心里也很是喜爱,巴不得有人配她聊聊天解解闷,便佯装疼痛的皱着眉头,捂着那还上着夹板的小腿,无奈的说:“姐姐的腿疼的厉害,你们有谁会打水浇菜地的?可以帮姐姐浇一下这瓜菜的水的啊?做好了姐姐请你们喝甜甜的槐花茶哦。” “我会!” “我会!” “我也会!” “我做的最好了,我家的菜地都是我一个人负责浇的!” “我更是,我娘都夸我能干的!” “姐姐,我来!” “不,我先说的,自然是让我来!” 听的这白白净净的姐姐的邀请,小泥猴们个个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从墙头上跳下来,有人抢着去井边提水,有人去那桃花手里的水瓢,有人则去拎桃花手中的水桶,七八个半大的泥猴,最大的鸭蛋不过是十岁有余,最小的还穿着开裆裤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娃给抱着,脱着两条鼻涕虫还在吮吸着大拇指,一时间这破败的小院落里头一回热闹万分。[.超多好看小说] 这几个年龄虽是不大,但穷人的娃娃早当家,都已是干活有模有样,不多会儿就把桃花的那沿墙的两排瓜菜扁豆给浇好了水。 小孩子们的心思很是单纯,如今个个都像立了大功似得排成一排的站在那几乎被淹了的墙根旁边,昂首挺胸的等待着桃花的封赏似地。 桃花貌似极为高兴跟欣喜,她用那鼓励的眼神郑重的扫过了每一个干活的小泥猴,连那脱着鼻涕虫跟着捣乱的小土豆都没有落下,且是郑重的抬出了半瓦盆的槐花茶,拿了两个陶碗,请他们排好队俺顺序依次来喝。 不过是一碗凉茶,这些个憨实的农村娃子却好似得了什么勋章似地,满眼亮晶晶的争着抢着将半盆的凉茶喝的一滴不剩,喝少了的还满眼委屈的看着田小午,似是要田小午为他们主持公道一般。 田小午知道小孩子的心思其实极敏感的,当下便承诺让他们明天还来,自然是管饱管够,这样,才算是平复了这支泥猴小分队的怨气。 孩子们是极容易接近的,当下便黏在田小午身边,坐在地上嘿嘿傻笑的瞅着这个会做甜甜的凉茶的好看的女子,想着晚上回去可以跟自家的父母哥哥们炫耀了,当下乐不开支,欣喜不已。 田小午也跟他们细细的询问这个时代的一些信息,以及这个村子里的人跟事,小孩子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告诉田小午一切他们知道的事情,甚至包括谁家的水牛生了牛犊了,谁家的鸡被偷了,谁家的汉子又打老婆了,谁家的麦子今年收成不好婆娘跟丈夫在地边大打出手了,甚至连锄头的一些事情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小孩子们自然是道听途说,有些东西做不得真,有些东西却是最真实的家长里短。 田小午极有兴致的听着,从这些孩童的八卦中整理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小孩子们见田小午听得那般认真,一向在家里面没有发言权的他们自然是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更是搜肠刮肚的为田小午讲着自己从父母或是相邻的谈话中听来的新鲜事,争先恐后的讲给这个肯听他们讲话的漂亮的大姐姐听。 该说的,不该说的,甚至,连自家父母的房中趣事也给抖搂了出来,当然,他们是不知所云,不解其意的,可听得的田小午却是面红耳赤。 有一个四五岁的小泥猴就说:“姐姐,我爹爹晚上会趴在我娘亲身上骑马呢!” 啊?田小午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另一个黑溜溜的小姑娘就立即接过话茬脆生生得反驳说:“胡说,姐姐别信他,这二牛胡掰呢,他家根本没有马!” “我没胡说,被骑得不是真马,是我娘亲!”那叫二牛的小娃子见被一个小丫头这般的抢白,急的面红耳赤,赶忙争辩说。 “我爹爹还跟我娘亲都脱的光溜溜的,我爹爹还趴着啃我娘亲前面的两个白馒头!我真的亲眼看见的!”二牛急乎乎的辩解补充着。 “骗人!白面馒头啊,那要多好吃啊,要好多文钱的,你家那么穷,你娘怎会有两个白面馒头?”小泥猴们一听白面馒头,立即来了精神,当下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 “就是,二牛胡说!” “就有,我见过!我半夜醒来尿尿看见的,我哭着跟我娘亲说是我也要吃,可我爹爹说他在骑马很累,先让他吃,赶明收了麦子让我娘另给我做!” “你爹爹骗你的!晚上还骑啥马?炕上怎么可以骑马?一定是吹牛的!分明是不想给你吃大白馒头哄你呢!” “才不是呢!我爹爹在我娘亲身上骑得满头都是汗,他们很辛苦的,还累得呼哧呼哧的,我娘亲还叫我爹爹冤家呢,他们是在骑马,不然怎会那么累?我爹爹还说饿了,他骑马是为了连夜耕田,到时候再给我添个小弟弟的!” “那他们给你添的小弟弟呢?” “还没有呢,我爹爹说,让我乖乖睡觉,别看,他骑马去给我捡个弟弟回来。” “你爹爹把你娘亲当马骑,你娘亲该多累啊,她乐意吗?” “乐意的,我娘亲脸红红的,笑的可大声了,跟老母鸡下蛋似地!” “我爹爹怎的不骑着我娘亲给我去捡个弟弟回来?不知道妹妹可不可以捡,我想要个软和和香喷喷的妹妹,不想要臭弟弟了!”另一个小娃娃皱着眉头,问的很是认真。 “该是可以捡的吧?你今天晚上让你爹爹骑着你娘亲去捡来一个给你就行。好像很难捡的,我都见到我爹爹半夜三更的跟我娘亲骑了几回马了,都还没捡回来弟弟,还每次都浪费两个雪白的大馒头,把我馋的哦――!” “姐姐,我爹爹晚上把我娘亲在炕上当马骑真的就能捡回个可爱的妹妹吗?” 正在这无下限的童言童语中惊得目瞪口呆的田小午猛然间被这充满信任的问话拉回了神来。 当下一头的黑线,呵呵干笑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某遥不知海棠是否依旧, 只是知道,在这般的喝下去,某遥定然,人比黄花瘦! 第12章 锄头的小算盘 田小午当下一头的黑线,呵呵干笑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田小午吱吱呜呜半晌,才尴尬的笑着说:“会,会的吧,呵呵,姐姐,嗯,也不太清楚。” “姐姐都不清楚啊?那姐姐晚上跟锄头哥在炕上骑马捡捡看不就知道了?姐姐,说不定锄头哥哥骑着姐姐捡来的小妹妹会跟姐姐一般的好看呢!” “谁说的?应该是姐姐骑着锄头哥去捡妹妹,姐姐腿受伤了,怎么像马一般呼哧呼哧的跑?我爹爹可是会狠狠的拍着我娘亲的屁股让她快点呢!姐姐有伤,怎么快的起来?应该是让锄头哥被姐姐骑在身上才对!” “可锄头哥是男的啊,被姐姐骑着,可以捡回妹妹吗?” “我今天夜里去问问我爹爹跟娘亲,应该能得吧,不过,姐姐,你有白面大馒头吗?我爹爹都是啃着我娘亲准备的大馒头才有力气的!” “我――,嗯――,我――,”正当田小午在为这一张张天真无邪的小嘴里吐出的劲爆露骨的童言而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无意间抬头,却发现那一脸红黑的锄头不知何时已是站在那道形同虚设的栅栏门的门口,进退两难的交握着手,面红耳赤! 田小午不知道这些孩子们的话锄头究竟听到了多少,只觉得面皮一阵的发烧,红的更火炭一样,就像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躲在被窝里偷偷的看黄色报刊被父母给现场抓住了一般,无地自容的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锄头也看到了田小午的窘迫,当下讪讪的说:“我,我,我是回来再拿一壶凉茶,嗯――,嗯――,麦子都收到麦场里晾晒着了,嗯――,只要等晒,晒干一点打场脱粒就好了,我,我带的小午妹子给准备的凉茶,被那几个,恩,几个,不要脸的兄弟给,给抢了去喝了,便,便又要我回来,回来,再拿一些,我,我刚到,啥,啥都没听见,真的!” 真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田小午听着锄头断断续续的讲了那么一大堆,听到这最后一句时,直接想要吐血身亡了,可不可以不要这般明显的强调啊?你不说,没人当你听见了! 田小午不想越描越黑,只得装傻充愣的回屋去给锄头将那笨重的牛皮水囊给灌满了,低着头红着脸递给他,又顺便塞给他一个荷叶包,里面是从中午便一直为他热在锅里的窝头跟槐花馅的大团子。 锄头只是闷闷的说了声:“麦场离家很近,我晚上回来吃饭的,不会如前几日那般的晚了,我走了!”便不知所措的拿着田小午递过来的水囊跟干粮,脚不沾地的落荒而逃。 事到如今,田小午不知锄头会怎么想自己,也只有破罐子破摔,叹了口气,认命了。 只是回到那群兴致勃勃的还意犹未尽的讲着各家“秘闻”的孩子中间,还是再三的叮嘱到:“你们乖,今天我们的聊天都是你们跟姐姐之间的小秘密哦,不可以告诉别人知道,不然姐姐就不叫你们来锄头哥家玩了哦,所以,刚刚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是姐姐跟你们的秘密,不可以乱问也不可以回家乱说哦!”看那些对田小午几乎言听计从无比崇拜的小泥猴们都把头点的跟捣蒜似得,才把一颗心放回到原位。 无论如何,她可不想这些个孩子们个个都回去问他们家父母关于这个晚上骑马的禁忌话题,尤其是,不想自己成为这话题中的主人公! 锄头晚上果然回家吃饭了,如今已是赶在老天变脸前将麦子收割了回来,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这几日只要天气好,天爷爷照顾,将麦子散开了晒干了便可以用石碾子脱粒打场,所以,这两天对于抢手了几日的乡民来讲,活计不是太累,倒是可以暂时喘口气的几天。 不过,田小午下午虽是给了锄头窝头跟槐花团子,这触头回来还是饿的饥肠辘辘,灌了一大碗凉茶下腹,拿起那槐花馅的大团子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田小午在一旁看的诧异,便问:“锄头哥,你今天干的活计特别重?” “没,没有啊!”锄头费力的吞下一大口干粮,回答说:“今天下午就在场院里翻晒了下麦子,傍晚的时候给剁成了麦堆,怕晚上下雨,比起前几日的没日没夜的抢收,轻快多了!” “那你看起来怎的这般的饿?我下午拿给你的干粮不够?”田小午疑惑不解。 “够,够,就是,就是,大伙儿都聚集在一处吃干粮,小午妹子,嘿嘿,给我带的干粮被那几个没脸皮的兄弟给抢了过去,分着,分着给吃了。” “那你就一直饿着?就由着他们抢了你的干粮?”田小午心中一阵火气,她知道这农村干粮可是数米粒下锅,算着顿数做的,他们要是抢了吃了,那就意味着锄头这一顿就要挨饿,虽是同村兄弟,可也不会这般的每眼界吧? “没,呵呵,我啊,用小午妹子做的那些红薯面的槐花团子,换了同样多的纯玉米面的窝头呢,小午妹子,你瞧,黄灿灿的,可是喜人?这买卖,划算!就是,嘿嘿,还是没有小午妹子做的好吃。”锄头拿过早上的荷叶包,里面是黄橙橙的几个玉米面窝头。 红薯面的槐花团子换同样的实心的玉米面窝头?田小午在心里快速的计较对比了一番,的确划算啊,这可是好买卖,没想到看起来憨实的锄头竟然如此的机灵,心里还揣着这么个小算盘! “锄头哥,做的好,这买卖可是咱们赚了!不过,即使换来了窝头,你为啥不吃呢?” “嘿嘿,这可是纯玉米面的窝头,咱家一年也不过丰收那几日可以放开了肚皮吃上几顿,我,我舍不得吃,留着回来给小午妹子添补些干粮,你吃,你这几日跟着我吃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又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子,苦了你了,锄头哥心中一直过意不去,这几个玉米窝头,自然是留给小午妹子的,锄头哥吃了,岂不是浪费了?” 田小午听了,心中对这个这般真心的对自己的异世界的干哥哥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这是古代,贫穷的赋税多如牛毛的古代,农民靠天吃饭,旱涝难保,一年四季都要勒紧了裤腰带饿着肚子过日子,几个在现代那般不起眼的玉面窝头,在这里却是极稀罕的东西,将让一个七尺汉子这般的欣喜,且这般的饿着肚子带回来给自己。 田小午拿过那一包窝头,放到一旁的蒸笼上,“锄头哥,你别这般的,这般的对小午好,小午,真的无以为报。” “你是我唯一的妹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呵呵,锄头哥今年地里的收成还行,过几日新麦子收上来,给小午妹子好好吃两顿白面,纯白面,就像张大户家吃的那种。” “嗯,好,小午等着!这玉米窝头,明儿个我热了,咱两人一起吃,要是谁还要拿着玉米窝头换咱家的槐花大团子,尽管让他们来换,咱家留的干槐花还多呢,这样的好买卖,就怕他们不来呢!” 吃了晚饭,锄头便要去麦场里看院场了,一年所有的收成都在那里堆着呢,可丝毫马虎不得。 锄头拿了一盏马灯,卷了一块他铺在柴房的油纸布,就要往外走。 小午一见,当下便拉住了他,“锄头哥,夜里露水重,蚊子也多,你连铺盖丢不带就这般要在外面睡一夜?” “呵呵,没事,咱庄稼人,怕啥露水跟蚊子啊,小午妹子快回去,锄头哥明早一早就回来了,还赶得及给你做早饭呢!” “这可不行,不然你将那被子带着吧,好有个遮盖。”田小午自小在农村长大,小时候也跟玩闹似地跟着父亲看过麦场,知道听着好玩,其实露水又重,蚊子又多,实在难熬的很,不过因是看场的人多,大家聚在一起,拉拉家常,说点荤段子,用石头做棋子下几盘农家人自创的土棋,还可以消磨打发一番时间,但到了半夜,累了一天的庄稼人便要赶着睡去了,不然明早起不来干活,这要是没有个被子,这夜深露重的再怎么好的身子熬个几日也非病了不可。 可是家里就那么一床被子,锄头是万万不肯带走的,田小午略一沉思,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帐篷,可总是觉得那般稀奇怪异的东西,锄头拿去用了,定会引来这村野乡民的围观,反常即为妖,她有些担心会引来些不必要的传言议论。 正在挣扎,却见锄头已是要走,田小午心一横,也顾不得什么,便将自己那双人帐篷跟气垫拿出来叫住了锄头。 田小午要锄头帮着忙,她先将这帐篷如何撑起,怎样个用法一一演示解释给锄头听,锄头看着那一卷不起眼的布料伸展开来,须臾时间竟然神奇的在自己的眼前撑起了一栋严密的小房子,惊的目瞪口呆。 田小午故作随意的说:“吃惊啥?别那么大惊小怪的,锄头哥,没听过当兵入伍的行军打仗的时候有个说法叫安营扎帐吗?这便是那行军扎的帐篷啊,不过是比那些粗糙的士兵用的油纸布的帐篷要方便一些,是当年以塞外人士送我爹爹的,自然是好东西,可是我田家的传家宝呢,如今让你拿去用,晚上看场要方便的多,小午一介女流,有这传家宝带着,自是怕宵小之辈窥视,锄头哥,你对外便说是你偶然得来的军队的帐篷就是,无甚稀奇的,其余的,莫要多说。”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啊,俺家锄头其实心里可精明了, 是个外表憨厚耿直且心有计较的男子, 可不是傻子,心里机灵着呢! 第13章 桑叶也美味 锄头听了田小午的说辞,好似也听外面见过世面的脚夫们讲过一些,也知道听说极西边的一些骑马的民族不睡房子是要睡帐篷的,想来着便是那东西了,心中疑惑算是解了,只是越发的觉得自己认得这个干妹妹不同凡响,见识广博,自己更是相形见绌了。(.好看的小说) 锄头拿着这帐篷去了自家的打麦场,刚刚支起来,立即引来了周遭看场的人的围观,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民们听了锄头的说法,也都深信不疑,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行军打仗才得用的帐篷,一摸那帐篷的面料,滑溜的跟绸缎似的,个个都象见了什么稀罕物似的,连连惊叹啧啧称奇。 乡下人胆子小,虽是一晚上所有的人都生着柴火,围着这帐篷大开眼界,却没人敢乱动乱摸,怕是自己手上没个准绳,给别人弄坏了,自家赔不起,顶多是小心翼翼的摸一下那外层的布料,感叹一番而已。 一晚上,看场的十多个小伙子老大叔,瞻仰似的看着锄头的帐篷,又打听着锄头家里那个做的饭菜比镇上饭馆里都好吃的天上掉下来的妹子,个个羡慕万分,只觉得这锄头是交了大运了。 锄头难得的被这么多人围着,接连的被夸奖逢迎着,那自小讨百家饭吃被磨平的自尊心前所未有的满足着,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般的风光。 半夜躺在那暖和适宜的帐篷里,想着这是小午妹子的传家宝,又念着小午妹子那般体贴的给自己做的饭菜,心中跟吃了蜜似的,一路甜到了骨头里! 第二日,田小午是被墙头上叽叽喳喳的孩童的声音给吵醒的。 爬起来简单的洗漱了,见锄头已经看麦场回来了,且是为自己做好了早饭,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是昨日那些泥猴们的。 因是这些泥娃娃极喜欢田小午这个对他们和颜悦色的姐姐,早早的他们被要去麦场晾晒麦子的父母从炕上给拎了起来,吃了几口子干粮便来找田小午。 锄头虽是以前村里的孩子王,很得孩子们喜欢,但他如今见小午的房门还没开,怕她夜里睡不够,便关着栅栏门死活不放他们进来,小孩子们委屈到不得了,又不甘心见不到姐姐就这么走掉,便都聚集在锄头家的墙头上等着田小午醒来。 如此受这些天真的孩子们喜欢,田小午还是很高兴的,至少一个人不用再枯坐在树荫里发呆,无聊寂寞还好说,就怕那些想念的思绪在无人的空隙里如潮水般的涌来,铺天盖地的几乎将她溺死在过去的回忆里,那时的田小午会觉得自己会在这些枯燥的干熬中崩溃,甚至看着这矮墙破屋,跟连绵的大山,压抑的窒息,几乎觉得自己要活不下去。 有人可以陪自己解闷,哪怕是些无知孩童,也是好的。 田小午很是欣喜的吃了半个昨天锄头用槐花馅的团子换来的玉米窝头,便出去到院子里,开门邀这些孩子们进来。 小泥猴们一进来就问田小午要槐花茶吃,田小午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大呢,原来吸引他们的是昨天清甜的槐花茶啊,当下便佯装不悦的皱皱鼻子,装出几分委屈的样子。 谁知,几个泥猴咯咯的笑着,大一点的鸭蛋从背后拿出了几片皱巴巴的叶子,递给了田小午,田小午好奇的打开来一看,竟然是十多颗红黑熟透的桑葚。 捏了一颗到嘴里,清甜无比,心中欢喜万分,问道:“机灵鬼们,真亏你们还想着小午姐姐,这东西是打从哪里来的?” “村东边有几颗好大的桑树呢,这几日桑葚才红,我们日日去守着,今天鸭蛋哥哥爬树总共才摘了这么几颗,一个都不准我们吃,都给姐姐带来了呢,说是,昨个喝了姐姐的茶水,今个也要带东西给姐姐才行。[.超多好看小说]”那个叫二丫的小姑娘说话像连珠炮一般,利落的紧。 田小午心中一阵感动,鼓励的摸摸鸭蛋的小脑袋,将那一包桑葚塞回到鸭蛋怀里,说道,“你们的心意姐姐心领了,可姐姐喜欢看你们吃,来,鸭蛋,分给大家,姐姐看你们吃的开心才会更高兴。” 淳朴的鸭蛋信以为真的将那些桑葚分给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孩子们,俨然是个领了圣旨赏赐部下的将军。 聪慧的锄头在灶房里听到田小午跟这群孩子们的对话,已是心领神会的将煮好的槐花茶给抬了出来,小孩子们便一哄而上的疯抢了起来,还好鸭蛋在里面“主持大局”,场面倒也互敬友爱井然有序。 田小午跟锄头在旁边看着这些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们,笑的满脸欢喜。 突然,田小午看到那被丢落在地上的几片桑叶,灵机一动。 待到锄头去麦场晾晒麦子去了,几个娃娃们也将槐花茶喝的差不多了,田小午便分派给他们一个艰巨的任务――摘桑叶! 田小午因是腿脚不便无法出去,便给了他们一个背篓,要他们去村东头他们所说的桑树上去给自己摘桑叶,要枝头尖尖上嫩绿色刚刚长开的那种,太老的可不能用。 十多个小娃娃得令后再孩子王鸭蛋的带领下便浩浩荡荡的背着背篓,无比郑重的仿若出征的士兵一般去尾田小午摘桑叶去了。 这田小午要桑叶何用?可不是为了养蚕,如今她几乎填不饱肚子,腿脚也不便,可没心情也没精力搞那些,她目前首要考虑的,便是吃! 仓廪不足,何做他想? 桑叶是可以吃的,除了养蚕,这一点田小午很是清楚,她的母亲每年初春都会炸桑叶荷包给她吃,做的凉拌桑叶也是一绝!那味道田小午到现在还回味无穷。 不多久,那群童子军便给田小午采回来了一大背篓的嫩桑叶。 田小午看了看,片片叶子都是颜色鲜嫩,有些还是那枝头新发的桑树芽,很是满意。 为了犒赏这些辛苦的小泥猴们,她今天要大显身手,给他们做顿美味吃。 油炸桑叶荷包自然是好吃,可上次田小午炸过一回槐花鱼后就发现这费油的菜色对于如今食不果腹的锄头家来说,终归还是奢侈的,锄头虽没说社么,还吃的香甜,但事后田小午看着那下去一截的装油的陶罐很是心疼了几日。 所以,目前的状况对于他们而言还是少吃些费油的吃食划算些。 田小午指挥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将部分桑叶洗净,将水煮滚放入嫩桑叶,焯熟,过凉控干,然后用刀切成细细的桑叶丝,将红椒、大蒜,小葱切碎,拌到切好的桑叶里,加入盐、醋、几滴香油拌匀,一盘清凉可口的凉拌桑叶便做好了。 这道菜选桑叶很重要,最好是桑叶的嫩芽,再不成也要是鲜嫩的小叶,因是桑叶的纤维较粗,老得叶子口感便不是太好,影响了拌出来的菜得口感。 田小午尝了一口,酸辣开胃,很是美味,极有母亲当年的味道,不过,要是可以加些焙干的肉末跟切碎的西红柿在里面味道肯定就更棒了! 田小午知道没那个条件,还是又夹了一筷子凉拌桑叶在吞下去,在心里小小的奢望了一下,肉啊,田小午已是半月不知肉味了啊! 要减肥的妹子们啊,穿越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田小午将拌好的半盆桑叶留了一半给锄头,其余的,便都端出来分给那些闻着味道翘首以盼了半日的童子军团们,他们今日的功劳最大,田小午自然要好好嘉奖一番。 那些个娃娃们一闻便是口水直流,吃起来,更是几乎把鼻子都给吞了下去,又是十几人一起抢着吃东西,自是觉得格外的香甜美味,顾不得咸跟辣,个个争破头的抢着吃,不一会儿那瓦盆已是见了底。 小泥猴们还舔着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田小午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桑叶还有,她去不敢再给他们做了,这油盐作料也是要银子买的,这跟蝗虫过境似得吃法,她就是有座米山也支撑不住啊,何况,她还穷的叮当响! 中午,打发了这群孩子们回去吃饭,田小午便热着玉米窝头,又将那剩下的桑叶洗净后沥干水分切成一指宽的叶子丝,热锅放油,烧至冒烟,丢几片大蒜片跟干辣椒进去爆响,随即放入切好的桑叶,加盐煸炒片刻。 出锅便是一盘,色泽青绿,口味清爽的素炒桑叶。 其实田小午还想做个桑叶鸡蛋汤来着,可惜没有鸡蛋,她只好作罢。 菜才刚刚炒好,锄头便踩着饭点似得回来了,馒头大汗,像是在水里泡过的一般,还来不及跟田小午打招呼,便咕噜噜灌下了几大碗凉茶,随后,却是从身后的背篓里给田小午掏出了一大包被荷叶包裹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啊,不要再质疑这桑叶可不可以吃的问题, 某遥前几日才吃过,桑叶猪肝汤,绝对的美味!!! 口水―― 第14章 快乐的秘密 田小午当下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的一大包的桑葚,红的发紫,熟的发黑,哥哥饱满,像是攒在一起的珠子似得,分外的喜人。 “锄头哥,你――”田小午想着早上那一幕定然是被锄头看见了,只是这些个果子吃食在乡村本来就少,多少的孩子们日日仰着头盯着呢,几乎刚一泛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去摘了吃了,今早鸭蛋他们早早就去爬树也不过是采了那十多颗,还掺着字儿半熟的,锄头去哪里弄来了这般多的桑葚? “嘿嘿,见你早上爱吃,我去那边半山腰的老桑树上摘得,我以前打猎时见到过几棵老桑树,那里离村远,也偏僻些,小娃子们知道的不多,才留了些下来,不然啊,早不知道进哪个小皮猴的肚子里去了,你喜欢,多吃些,过两日锄头哥再去找给你。” “别去了,你这两日正是忙的时候,怪累的,跑那么远去找这些个果子干啥?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哄的。” “咋不是啊,小午妹子可是比那些个泥猴子们娇贵多了,自然要捧在谁心里,你是我妹子,我这当哥哥的不疼你谁疼你?” 小午自幼便是独生女,如今有了个这般宠爱自己的哥哥自然是甜蜜的,接过那包桑葚,在井水里冲洗了一下,捻一颗放到嘴里,酸酸甜甜清清凉凉,分外香甜,竟是连饭都顾不上吃,便那般的孩子似的贪吃起桑果来。 锄头憨笑着,坐在那矮桌边,一手抓起窝头,正要如往日一般的就着咸菜下饭,却突然间见到桌子上竟有两盘碧绿的蔬菜,一凉一热,色泽诱人,清香扑鼻,当下诧异道:“小午妹子,这是啥菜?你去哪儿弄得?” “哦,是嫩桑叶,一个凉拌一个清炒,锄头哥你尝尝味道如何,可还入得了口?” “桑叶?这桑树叶还能吃?以往倒是听闻有些地方用它来养蚕,却不知是可以吃的,小午妹子,你的小脑瓜里咋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 “本就可以吃,不过是村里人出去的少一直不知道罢了,这蚕可以吃的,人自然可以吃的,最起码,毒不死不是?锄头哥,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锄头夹了一筷子凉拌桑叶放入嘴里,酸辣爽口,觉得甚是清爽,又捻了一筷子清炒桑叶,也是鲜嫩开胃,竟毫不比以往吃的那些家常的菜蔬差,当下赞不绝口,“很是美味,小午妹子,自从你来锄头哥可是一饱口福了,真香!” “香啥?不过是比那咸菜疙瘩多了丝油盐滋味而已,看你乐的,跟吃了满汉全席似的,既是喜欢,锄头哥便多吃些,反正这桑叶又不花钱,白采白捡,树上多得是,锄头哥要是喜欢便放开了肚皮尽管吃!别的没有,这个小午自是可以管饱管够!” “哎!锄头哥可不会客气,这顿饭,可要多费半个窝头了!” “可你那心疼的样子,不就半个窝头吗?锄头哥给小午采来这么多桑葚,抵得上两顿饭了,最起码生的出两个窝头了,岂不是更划算?” “看小午妹子说的,锄头哥就觉得你会喜欢吃,可没让你省窝头的意思,咱今年地里的收成不错,麦子怕是会多打个几石,日子便不会像这青黄不接的这几日这般的紧巴了,小午妹子就那么点饭量,尽管吃,锄头哥饿着自己都不会饿着你!” “知道了,我的锄头哥,既然收成好,你也多吃点,快吃啊,这炒菜凉了可就不鲜了,快吃。” “哎!” 锄头大口大口的夹着菜,虽不过是别人不屑于吃的桑树叶,可却真的觉得分外的美味可口。 下午锄头自还是要去麦场翻晒麦子的,这两日日头好,要赶着老天不变脸赶快晒干,才好打场脱粒,要是老天一不睁眼,这麦子泡了水受了潮,便麻烦了。 田小午给锄头灌好满满一水囊的槐花茶,这茶清凉解暑,那几个跟锄头一起的都爱抢着喝几口,不过是茶水,锄头也不好小气,到他喝得时候,便所剩无几没有几滴了,所以这几日他跟田小午说了因由,田小午灌水的时候都特别为他多灌一点,毕竟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要不是家里只有一个水囊,不然她真会索性给他带个几桶去,让全麦场的人一次喝个够也未尝不可。[] 下午那一帮泥猴又过来帮田小午浇那墙边一溜的菜地,还献宝似地又给田小午带来了半背篓的嫩桑叶,田小午很是高兴,桑叶菜虽是不能请他们吃了,可自然是少不了半桶的槐花茶,小泥猴们个个喝得开心的很,似是那水里真是掺了蜜一般。 田小午见中午锄头吃那桑叶吃的汁水都不剩,想着他应是极爱吃的,便又拌了半盆,只是清炒倒是没有再做,炒菜无论如何毕竟是费油的,田小午看着那几乎按滴来数的菜油,心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忍下了。 锄头回来,照例还是先灌了几碗冰在井水里的槐花茶,田小午见他歇的差不多了,便把那半盆凉拌槐花用个陶碗盛了一碗,让他给隔壁的张婶子家送去,毕竟是近邻,且这桑叶可少不了鸭蛋的功劳,那孩子虎头虎脑很是懂事,又见他早上还没吃够,盯着空空的盘子一幅意犹未尽的馋样,想着无论东西好歹送点过去,怎么也是这边的一点心意。 锄头自是高兴的端了碗送过去了,平日里张大婶没少接济他吃食,这还是他第一次端着东西送过去给他们家,上次田小午送的油炸槐花鱼张大婶一家就感念了好久,那跟锄头一起长大的张二蛋直到现在都还念叨着那味道,夸得那槐花鱼跟皇帝吃的东西似的,锄头虽是不好意思,可心里还是极为受用的,如今他又亲自送这菜蔬给张家,这可是自从父母去世后的头一遭,心中竟还有些说不出因由的不好意思。 张大婶家也正准备坐下吃饭,桌上摆着几个掺着红薯面的玉米窝头,一人面前还有一碗清清的杂面粥,中间摆着半碗黑乎乎的老咸菜。 她家的生活向来比锄头家好些,虽是丈夫因病早亡,不过那时她家的大儿子张臭蛋已是半个顶梁柱,二蛋也是抵得上半个壮劳力用,鸭蛋虽然还小,但家里毕竟干活的壮年小伙有两个,张大婶也还能干活,家境到也不是太困难,至少温饱还是勉强凑合,比起锄头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而言,自是好了许多。 但见锄头抬着碗进来,赶忙放下手里的汤碗起来迎他进门,锄头将那一陶碗碧绿的凉拌桑叶递给了张大婶。 张大婶接过去,一时没看出这透着一股子清香的吃食到底是何物,看着到很是开胃口,便问:“锄头哦,你给老婶子送的这是啥菜?看着怪香的,老婶子倒是从未见过呢。” 锄头还没回答,旁边的鸭蛋已是跳起来一把接过锄头那陶碗,利落的倒回到自己的陶碗里,说道:“是桑叶,我早上吃过,小午姐姐凉拌的,可好吃了,我直到现在都还搀着呢,快吃,大哥,二哥,可香了,娘,你也快吃啊!”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个吃货!没看你锄头哥还在呢吗?真不怕丢人!”张大婶笑骂了鸭蛋几句,边将那碗在旁边的木盆里洗干净,“桑叶?这东西还能吃?你家婶子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回见识呢,锄头,婶子没白疼你,亏你还记着婶子。” “婶子,你说哪里话呢,锄头就是穷,可婶子的恩情可是一日都没忘的。” “这婶子信,咱锄头可不是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也替我回去知会小午闺女一声,这碗菜啊,婶子记在心上了!” “看婶子说的,不过是半碗菜,不值当啥,你越说越是严重了,锄头下次就不敢来了。” “是,是,婶子是高兴,婶子可是享着锄头的福了!来,光顾着说话,快坐下一起吃点。” “不了,婶子,小午还等我回去吃饭呢,我走了。” “锄头,等等,娘,家里的鸡下的蛋不是还攒了些吗?看人家小午姑娘腿脚不好,还记挂着咱,你就拿两个给人家补补身子嘛,你这当婶子的可要有个婶子的样子才是啊。”那边的二蛋叫住了锄头,对自己娘说。 “哎呦,看,我这记性,是啊,锄头等着,婶子拿鸡蛋给你去,你家没养鸡,婶子这几个鸡蛋便给小午姑娘补补身子,算是婶子的一份儿心。”说着,便进里屋拿了两个鸡蛋塞到了锄头的手里,又道:“我说二蛋啊,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灵通上心,怎的今天这般周全?怪了!” “我跟锄头一起长大,自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怪啥?”那二蛋也没抬头,只是大口的吃着锄头送来的凉拌桑叶,闷着头含糊的说。 张大婶也没深想,送走了锄头,便坐下来吃那被鸭蛋吹得天花乱坠的凉拌桑叶,一入口,竟觉得味道果然不错,对这锄头的远方表妹小午姑娘好感更是多了几分,想到那两个鸡蛋,竟然丝毫没觉得心疼,鸭蛋在一旁等着自家娘亲唠叨心疼这鸡蛋问题,半天竟出乎意料的一直到吃完了饭,都没听见娘亲念叨,跟两个哥哥交换了一下眼色,个个都不由得甚是惊异! 田小午一直等锄头从张大婶家回来,两人才开始落座吃饭。 锄头将那两个鸡蛋给了田小午,田小午也很是高兴,跟宝贝似的捧在手里,乐得直笑,她知道,这两个鸡蛋对于这样贫苦的山村可是极好的东西,一般来了贵客才舍得上桌的待客的东西,这两个虽然不多,可也是极难的的厚礼了,田小午想到明天可以做桑叶鸡蛋汤了,美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想她一个在二十一世纪吃惯了大鱼大肉,鸡蛋不过是家常便饭的娇娇小姐,竟然也会有为了两个鸡蛋而乐得合不拢嘴的一天,当真是造化弄人了。 锄头的心情也是很好,一顿饭窝头都堵不住他的嘴,笑的直乐和,将同样乐得中了奖似的田小午在旁边也看了个莫名其妙,她不知道锄头去张大婶家所受到的礼遇,自然不知道扬眉吐气了一回的锄头怎会这般的开心,她还以为快乐这东西当真会传染呢。 两人虽谁也不知道各自心中那快乐的小秘密,却在同一个屋檐下,真心的快乐着。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秘密给了俺四颗雷, 某遥受宠若惊,实在无以为报啊, 不过这周是在不能加更,我就提前更了,先聊表谢意。 下周一定加更一章,以示感谢!!! 且题目就特意叫――快乐的秘密! 秘密,谢谢,要快乐啊,某遥在此感谢了!!! 第15章 此种丰收 第二日天气极好,是锄头与张大婶家一起打场的日子,早早在院场看场锄头便回来放好了帐篷,给田小午交代了自己中午都不回来了,要趁着日头好的时候,把两家的麦场打好,摊开来晾晒半日,好装回家。 田小午给锄头带了足够的水,又想到今日他定然更辛苦一些,便比平日多给他带了一个窝头。 田小午的腿脚不便,如今还带着夹板,是帮不上锄头什么忙的,麦场的活再忙她也只有乖乖在家等着。 还好有那几个小泥猴朋友们来陪她,才没那般的烦闷。 鸭蛋昨天吃了田小午送去的桑叶菜,今天格外的开心,昂首挺胸的仿若自己在田小午这般的地位与其他的众娃娃一下子不同了一般。 甚至没等田小午吩咐,早上来的时候就献宝般的给田小午带来了一背篓的嫩桑叶。 田小午跟他们天南地北的闲聊了半日便已是午时了,小娃娃们都是自觉的回家吃饭去了,锄头不回来,田小午也没什么想吃的,潦草的喝了碗红薯粥便算是打发了中午饭。 下午却是一睡便是日落西山,她很久没睡这么长的午觉了,爬起来时见天色已是傍晚,赶忙去灶头给锄头准备晚饭。 今日桑叶多些,田小午便切细了,拌上些玉米面,撒上了点细盐,上蒸笼上蒸了一下,准备了一大蒸笼的桑叶饭,又从昨日张大婶给的那两个鸡蛋中拿出了一个,做了一道桑叶蛋花汤,煮了点红薯粥,便等着锄头回来。 锄头回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不知借的哪家的牛车,拉着半车装在麻袋里的麦子跟两个小伙子一起进了院落。 听到锄头进门的声音,田小午赶忙的出来迎他,那两个小伙子正在卸车,看到田小午竟然都有几丝羞赧的低着头,只顾着帮锄头把麦子从车上卸下来,抬回到锄头临时住的那间屋子里头。 田小午见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去屋里倒茶水,等她出来,锄头他们三人已是把麻袋卸完了,见田小午递来粗瓷大碗,想来真是渴了,端起来三口两口便是一碗,田小午赶忙又给他们斟满了,两人竟是连喝了三碗槐花茶。 锄头也从屋子里出来了,接过田小午递来的茶水,边喝边介绍道:“小午妹子,这是臭蛋跟二蛋,张大婶家的两个儿子,就是天天来的鸭蛋他两个哥哥,今儿帮我把麦子给运回来。” “哦,是鸭蛋的哥哥们啊,这麦收忙成这样,我又腿脚没好利落帮不上什么忙,今天多谢你们了,来,再和一碗粗茶吧,进来坐坐吃了晚饭在走吧,晚饭我都准备好了,就是没啥好吃的,别嫌弃。” 臭蛋跟二蛋其实是各怀心思的,他们二人天天听鸭蛋回去显摆这小午姐姐是怎样的漂亮怎样的温柔,心里直痒痒,又吃了那日田小午送去的凉拌桑叶,更是对这么锄头的表妹佩服之极,心里就一直疑惑是啥姑娘啊,拿树叶子都可以做出这么好吃的菜? 臭蛋都快二十五了,家境不过略比锄头家好一些,在这贫穷的旺子村,算不上啥好门户,人又老实木讷些,一直都没找到媳妇,不止是急坏了张大婶,连他自己见到人家亲亲热热的小两口,看看自己形单影只的光棍一条心中都不是滋味,在路上见到女子他却是比谁都熊,连正眼都不敢看人家姑娘一眼,但回头却心里惦记的很,总是偷偷的爱对着人家姑娘小媳妇的背影羡慕个没完,却也只敢偷偷的解个眼馋。他知道锄头家里住了个妹子,那想女人的心病又蠢蠢欲动了起来,总是惦记着,今日便借此机会想着好歹来看个一眼,以后再那一群光棍中也可直起腰来显摆显摆,省的日日被他们嘲笑自己怂得很,连女人的摸样都没正经八百的看过。 二蛋却是个机灵的,他早就在路过锄头家的时候从矮墙里垫着脚尖窥见过了田小午的容貌,就那一眼,心就砰砰的跳了半日,后来虽没机会再见一眼,却一直是念念不忘,今日拉完了自家的麦子回去,本是该他大哥来帮锄头家拉麦子回来就足够了,反正锄头地少,就那么几麻袋麦子,用不了两个人,他其实可以在家歇歇了,可他偏自告奋勇的亲自来帮锄头将麦子拉回家,个中缘由只有二蛋自己清楚了。 如今见田小午大大方方出来给他们到来了茶水,臭蛋已是激动的喘气都不平和了,只是接过来,悄悄的瞄了田小午一眼,脸便红到了脖子根,心中像是有一股子不知名的火一直从脚跟窜到了头顶,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只一味的低着头猛灌起茶水来。 二蛋却闪着两只灵通的大眼,对田小午笑了笑,才接过那大碗,见小午也有好的对着他回笑了点头了一下,登时觉得像是吃了山上的野蜂蜜一般,连带着这碗槐花茶叶格外的甜了起来,心也轻飘飘的,好似踩着棉花一般。 田小午自是不知道这兄弟二人的心思,见锄头得茶水喝完了,便让他约着这兄弟二人去屋里坐坐。 今日有这臭蛋二蛋兄弟帮忙,锄头自然轻松了不少,心里也是感激的,平日里跟这两兄弟也是情同手足,如今更是不肯让他们就这般的回去,说是这麦收也完了,粮食也安稳的拉回家了,今晚可以安心的喘口气了,要拿出自己舍不得喝的老酒,好好的与这两兄弟喝几口。 臭蛋二蛋虽是窘迫却也是对锄头这要求打心眼里求之不得,推辞了几句,便留了下来,跟着锄头跟田小午进了屋。 饭菜已是有些凉了,田小午见没什么下酒的菜,便赶忙的将那槐花饭盛了一大碗,拿去灶头上热油翻炒了几下,配了点小葱红椒,便成了一盘子白白绿绿的炒菜,又将那桑叶鸡蛋汤热了热,才给他们三人抬上桌。 锄头已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壶白酒,三人已是在桌上那般的干喝了起来,见田小午抬菜上来,臭蛋二蛋都赶忙的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二蛋还不好意思的说是太客气了,麻烦小午妹子了。 田小午对这二蛋跟锄头一样的称呼自己为小午妹子只是笑了笑,没答话,她放下菜跟碗筷,便跛着脚出去了灶房。 男人们喝他们的酒,女人们自是不好上桌的,这点规矩田小午还是懂的,她在灶房里热了热中午的红薯粥,就着桑叶饭吃了半碗,又给他们在灶上烧着水,沏了些干槐花茶送过去。 农家人喝酒也是奢侈的,不过是累了偶尔解解乏喝个几口,或是来客的时候喝个几盅,臭蛋跟二蛋也知道,锄头这顿酒,是对他们极高的款待了。 喝了三五盅,吃了些桑叶蛋花汤跟田小午炒得桑叶饭,喝了些小午后来进来新添的茶水,见小午一直不在进房了,二人便知趣的起身要回去了。 锄头再三的挽留说是吃几个窝头再走,臭蛋跟二蛋却是执意不肯的,只是出门的时候特意到了灶房外,隔着那栅栏似得灶房们,对着在灶台上正为他们热窝头的田小午道了几声感谢。 等田小午跛着脚出来的时候,锄头已是送他们兄弟二人出门回去了。 田小午跟锄头上了两个窝头,锄头就着菜吃了,想来是收了麦子,又喝了几盅小酒的缘故,锄头今日的心情很是高兴。 帮着田小午收拾了饭桌,又在一张草纸上那一根几乎秃头的毛笔写写画画了许久,满足的笑了半晌。 “锄头哥,今年的收成很好?” “小午妹子,神了,你咋知道的?” “神啥啊?看你那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猜都猜的出了!” “嘿嘿,这么明显啊?是好呢,今年一年老天爷给脸,风调雨顺的,咱家的两亩地收了七石的麦子呢,比去年多收了近一石呢,今年该是够吃了。” “两亩地七石?这算高产?” “是啊,一大亩上田的产量也不过四石,咱家地贫瘠的多,这个产量算是极好了,历年来都没有的大丰收呢,大家都说,嘿嘿,我锄头又得了妹子,又收了粮食,今年是交了好运呢!”锄头乐呵呵的说,丝毫没听出田小午语气中的诧异。 田小午皱着眉头沉思着,她以前学过,这古代的一石约合斤二十升,一亩上田的产量是四石,即亩产八十升麦子。一升麦子又在一点五斤上下,如此估计这里的麦子大约亩产一百二十斤,一亩地,还是上田,也就是优质的良田才亩产一百二十斤麦子? 田小午家里,以前也种田,她很是清楚,她家的地即使是中等田地,亩产千斤绝对不在话下,如今这里竟然才是亩产百斤的水平! 当然,田小午也知道以前的地虽是论亩,却也有市亩与大亩、小亩的区别的,要是这里用的是汉代那般通行大亩制,一大亩合今0.7市亩差不多,但看这亩产数字,倒也没有太多的可比处,但这产量即使是小亩的产量,也是少的让人咂舌的。 锄头这两亩地,一年下来,这般的没日没夜的辛苦,还是丰收年月,两亩地竟然只产了两百一十斤麦子! 田小午知道古代的农业亩产量低,跟现代根本没法比,却还是为自己推算的数据深深的震撼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谢谢亲们的厚爱,每次收到霸王俺就会害羞几分, 因为这一周,由于种种原因,更的是在不给力, 某遥决定崛起了! 这一周,怎么都要好好的码几天字,养肥一点才是, 不然实在是对不起亲们的支持了! 第16章 耕田 锄头依旧还是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自顾自的在那张粗糙的纸上写写画画,好似那张纸上明年可以种出百八十斤麦子来。[.超多好看小说] 他一会儿轻笑,一会儿凝眉,那张俊朗微黑的面庞如今像是调色板,表情万千。 田小午从她的震撼中跳出来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她的脚还没好,按锄头的说法,能正常走路最起码还要一个多月,要是恢复如常,却怎么都还要两个月有余。 田小午不知道自己的将来要何去何从,毕竟,永远的借助在锄头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但在脚没好之前,她所谓的为自己将来做的打算,一切都只是空想,在这个根本不熟悉的时代,她从来不奢望自己可以活出个五彩缤纷万众瞩目来,人贵自知,田小午向来都有自知之明,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既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便也不想杞人忧天,想那么多那么远,觉得当务之急,该是好好的帮帮锄头,最起码,让这个善良的男人跟自己不至于日日过这种食不果腹的日子。 思及此处,田小午便问:“锄头哥,那下一季你的地里要种啥?” “哦,我还是种豆子,这豆子的价钱要比玉米贵,将来卖了再换些玉米之类的粮食,只是这产出总是不高,”锄头皱着眉头说。 “那锄头哥,你这地年年都是这般种?” “是啊,一年两季,这夏播大豆,等秋天的时候,收了大豆,在播种些麦子,缴了赋税苛捐,只要年景好,勉强是吃的饱的。” 田小午心里飞快的运转着,这说明这里的农业已是出现了一年两季或是三季的种植方式,而且还出现了玉米,田小午很清楚,玉米是在明代传入我国的,大面积的种植是在明清时朝,如今虽知道这是个不知名的朝代,但已是有了玉米这种作物,应该是基本等同中国的明清时期。 “锄头哥,为啥你不种玉米?”玉米适合旱地,且产量要高的多。 “这玉米咱们这里很少种的,不过是因为比大豆略便宜些,大家都爱用豆子换来做粮食吃,还是要去城镇集市上才换的到的,听外面来的人说邻县种挺多的,不过咱们村子里向来种麦子、谷子、大豆的多,世世代代种这些习惯了,这玉米种的不多,心中总觉的没底。” “我会种,咱今年就种玉米吧。”田小午提议道,看来这玉米还没全面的普及,但她知道,这玉米比豆子的产量高多了,且锄头这地,年年都是这般的小麦大豆的种,土地得不到休养生息,同一种作物所需要的肥料越来越少,自然是越发的贫瘠,现代的科学常识说的很清楚,土地中的养料丰富多样,每种作物所需的养料都各自差别,在同一块土地上轮转栽种营养需求差别的作物,就可以合理地使用土地中的各种养料。所以,对于锄头这地而言,换种一种作物,绝对要好的多。 “可这大豆还可以榨油啊,这玉米好似是只能这般的蒸窝头吃呢,这油――” “锄头哥,你可真是榆木脑袋,你可以用大豆去换来玉米,咱要是种了玉米,还不能用玉米去换些豆子啊?咱这粮食要是够了,别说油了,就是肉,也换的来,买的起。” 锄头听了田小午的话,觉得自己真是转不过弯来,不由的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又抿唇略一思索,又见田小午那般的胸有成竹,当下便拍板决定了今年就试着种玉米。 打定了主意,田小午却是翻来覆去一夜没有睡好,她在脑海里努力的整理着自己以前知道的关于玉米种植的知识,想着哪些是在这个时代用得上的,哪些是要改进适应这里的,毕竟玉米虽是高产,可也需肥量大,这个时代没有化肥,只有大粪,她可要好好的斟酌一下,毕竟锄头是那般的信任她,才听了她的提议,她可不能害了人家。(.无弹窗广告) 第二日,锄头一大早将院落扫干净了,将昨夜拉回来的装麦子的麻袋抗出来,将麦子在太阳底下摊晒起来。 这边收拾停妥了,任由麦子那般的晾着,他又将茅房后面盖着些木板的粪池敞开来,用独轮车拉着铺严实的滕筐往里面铺了厚厚的一层土灰。 田小午知道这是锄头要开茅房挑粪了,这要盖了土灰掏挖出来的粪,数量足且不稀,臭味也少了许多。 锄头想来是怕臭到田小午,掏出来的粪都装到粪筐里,远远的推在院门西侧的空地上,又不挡着行人的道路,离家又近了些,不怕被偷。 锄头家不过他一个人,又没有什么牛马牲口,一年下来积攒的粪肥总共不过四大箩筐,少的可怜。 锄头说等晒个两三日,干了些便可以在犁地的时候撒到地里了。 “就这么晒晒撒上去?”田小午不解的问。 “是啊,晒晒后我挑到地头,撒肥就成了,咱家有两亩地,这点粪少了点,我去年冬日里去事情多了些,没去路边拾过大粪,今年粪肥便不足了些,唉,这个秋季的收成怕是比往年要少了些了。”锄头无奈的叹息道。 田小午觉得只靠这点粪肥这庄稼能长得好才是奇迹了呢,玉米又是高肥作物,这点肥料可不行,保不准将来连苗都长不齐,还谈什么高产,她想了想,便把锄头这般的叫到屋子里仔细嘱咐了一番。 虽是没有肥料,但田小午知道山上那些个被腐烂的枝叶连年覆盖的黑土就是最好的肥料,那些腐殖质土层可是肥料都培育不出来的肥土地,放着背后那么一座满是肥土的宝山视而不见,反而在这边望洋兴叹说是没有肥料岂不是侮辱了她这农业大学出来的学生的智商? 锄头虽是将信将疑,可对于小午的主意他向来是反抗无能的,抓了半日后脑勺,也想不通田小午说的“植物肥料”、“腐殖质”到底是啥意思,却也听话用独轮车推着四个大箩筐去了山脚。 锄头按照田小午教的法子,用铁锹捡着山上树下厚实松软的黑土连带着那些陈年的腐枝败叶满满的装了四大箩筐,直接趁着回来时天色昏暗的时候,将那些散发着腐烂味道的黑土直接撒到了自家的两亩地里。 那地已经是割完了麦子,如今只剩光秃秃的一层麦茬,被这黑土厚厚的扑了一层,看上去,若不是细细的去揣摩,不过像是撒了粪肥的土地,到也没什么异样。 这连夜去撒这些肥土的主意也是田小午教给锄头的,一来古人极重视各家所谓的“秘方”,一些经验技术都是传里不传外,被视为自己的独门秘笈,田小午可知道这技术的重要性,不是她自私,只是她刚到此处,风俗人情都不太熟,有些东西,还是秘而不宣的好,表现的太过特立独行终归会引人注目,对她而言,绝非明智之举,再者,她也不想这些还有些愚昧盲目的村民得了这法子,不计后果,疯抢般的去挖山土,那样水土流失的后果定然不堪设想,将未必是人力可以承受的了得。 等锄头忙活完了田小午交代的地里的活计,已是月上中天,下午田小午瘸着腿在鸭蛋他们的帮忙下已是把那点反复晾晒的麦子给装进了麻袋,锄头回来后,便抗进了屋子里垛齐码好。 吃了饭,田小午可没给锄头休息的机会,她总觉得那铺了黑土的地还是太过显眼,且这腐殖土撒上去,必须尽快的犁地将土层翻搅下去,及时进行镇压,减少土壤水分蒸发,保住土壤墒情,跟原本地里的泥土融合起来效果才最佳,她便交待锄头明日就去将田地给深耕一遍,以防万一,也强化这初肥的效果。 锄头家没牲口,自然是借了张大婶家的犁约了二蛋帮忙,一人拉耕犁,一人在后扶着,半日时间便将地给深耕了一遍。 二蛋也觉得锄头家地上这层黑土甚为奇怪,问起来,锄头便搪塞说是按照自家小午妹子教的法子沤的粪肥,二蛋确实也闻到一大股腐臭的味道,也没做他想,心中对田小午的好感又增强了不止一个系数,只是一味的追问锄头这小午妹子家里境况如何,还有些什么亲人,平日里喜好些什么诸如此类的。 锄头开始见二蛋自己转移了话题,心里轻松的舒了口气,他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要是二蛋再问,他怕是也应对不了了。 可后来见二蛋那般的一直追问自家的小午妹子的情况,锄头不知为啥,心里再也痛快不起来,只是含含糊糊的打发般的敷衍了几句。 二蛋自小就比他聪明机灵,通达人情世故,锄头跟二蛋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以前一起干活的时候,也没少聊过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的,两人都是会心的一笑,极有默契,可今日聊天的内容的主角变成了他的小午妹子,锄头却怎么都不能如往日一般的随意开那些个玩笑,虽然知道二蛋是过过嘴瘾跟,无伤大雅,可锄头就是高兴不起来,又不好发作,毕竟人家二蛋只是在夸小午妹子,也没说啥不妥当的话,只得木着脸点头胡乱应允着。 这两亩地,二个壮小伙两个时辰不到就轻松耕完了,还遵照小午的嘱咐深耕了一边浅耕了一道,二蛋觉得耕的这田真是值当的很,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味,恨不得再约着锄头耕一遍,再多打听点小午妹子的情况,而锄头那边,却觉得这次耕田是他有史以来耕的最累的一次,心累!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谢谢亲们的支持,谢谢你们的霸王,某遥惶恐啊!! 某遥这周一定老老实实的多码几章, 段更啊,就像阳痿,轻松却痛苦着! 第17章 暮色阡陌 田小午还是不放心那地翻耕的情况,虽人古代就已是讲究精耕细作,但田小午总觉的眼见为实,这田地的事情万万马虎不得,便硬是要锄头用独轮车推着她去田地里看了一回才放心。 艳阳高照,锄头推着田小午一路走来,绿柳依依,远山隐隐,阡陌纵横,村郭掩映,芳草萋萋,山花遍野。 锄头家在村边边,除了北面不远之处是张大婶家以外,东南西三面皆无人家,西边是山,东边是旺子村的田地,南面则是通往城镇的大路,路边是一大片的荷花塘。 如今荷花还未盛开,不过已是莲叶田田的时节,菱花处处,碧波万顷,在那荷塘里戏水的光溜溜的孩童随处可见,河岸边已有洗衣的妇人或是闺阁的女子,衣衫虽是陈旧,却也鲜艳轻薄,三三两两,嬉笑打闹,休闲自然,别有一番风流神韵。 这是田小午第一次去到这农田,满田的庄稼都已经是收了干净了,道路两旁的田垄草坡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牛羊,悠然自得的吃着草,结伴成群的小牛倌或是小羊倌们,在树下草地上或坐或躺,玩着石子,吹着树叶,打闹嬉戏着,童趣盎然,只有几处可能是只种一季的春地,还种着些春棉花,长势正好,绿油油的叶子很是喜人。 路上不乏挑着担子的农户,田野里到处是劳作的农家人,或是耕田,或是平整土地,做的很是用心,一派热火朝天,赶牛的老汉放声的吆喝着,挥着锄头的小伙子们干的挥汗如雨,赶来送饭的姑娘小媳妇个个娇笑满面熟络的打着招呼,田小午深深的吸了口气,鼻腔里满溢着泥土的芬芳,田地悠悠,亘古洪荒,让人的心在这自然的回归中心旷神怡了起来。 劳作的人们见到锄头推着田小午,本就对这个新来的女子分外的好奇,而今熟悉的乡亲个个都笑着停下手里的活友善新奇的打量着田小午,田小午倒也不忸怩,虽不认得人,却也微笑着一一点头行礼,有些年轻面皮薄的青壮年的小伙子见了,倒是先羞赧了几分。 锄头家的两亩薄田较远,田小午一路受了无数的注目礼才算是走到,田小午略略的看了,确实比现代的一亩地面积要小一点,可也差不了太多,相较而言那麦子的产量无论如何都是太低了些。[.超多好看小说] 如今地已是被锄头深耕过两道了,田小午一见这田地里还有不少的麦茬跟大的土坷垃便要锄头在细细的耢一遍,并用耙好好的整平整些。 “耕而不耢,不如做暴”,当年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田小午记得很是清楚。 耙地倒是不难,锄头一人细细的作一上午即可完成,还是慢工出的细活,做出来绝对的漂亮凭证,可这犁地耢地是重活,做到耢平耢细,必须几人合伙协作才能完成。这可不像现代的机械化耕作,一台拖拉机就可以轻松搞定。 锄头见邻家王大爷家的耢正闲置者,便跟他家借好了先用用,锄头力气大一个人还勉强拖得动这木耢,可却苦于没人来扶,周围的相邻都在忙着平整自家的土地,一时间也腾不出手来,且这个时节,为了避开坏天气,要抢收抢种,俗谚“龙王嘴里抢庄稼”,农家人家家都忙得得昼夜不停,夜里要喂牲口,白天要抢手抢种庄稼,锄头事先没约人来帮忙,如今见家家都在自家的地里干的汗流浃背的,自然也不好去打扰相求。 田小午的腿脚又不便,只能坐在田埂上动动嘴,这耢地倒是成了一大难题。 正在发愁的时候,一个路过的汉子见锄头跟田小午犯难,便主动来帮忙,锄头叫这人赵哥,这赵哥很是热情,说是自己的地已是打整好了,如今到不用赶着忙活,便主动帮着锄头套上耢,帮他在后面扶着,耢起地来。 田小午在地边看着,觉得这地耢的总还是不尽如人意,隐约觉得自己仿若忽略了什么,却总也想不起来,待见到路旁的枯草树枝才突然间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了,她在路边折了许多的杂树的树枝,让锄头捆到耢条上,这样在拉着耢用来拖平地面,后面的树枝就起到了极好的平整土地的作用,耢出来的地要平整的多,以前在家她见父亲经常这般耢地,如今用在这里,效果果然不错,连那姓赵的大哥都啧啧称赞这法子甚是巧妙。 两个都是壮年劳力,耢这两亩地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等这地耢完了,才不过是黄昏时分。 谢过了赵家大哥,锄头便推着田小午一路的往回走。 薄暮冥冥,漫天的晚霞斜斜的铺满了半个天空,染红了西边的天幕,灰色的天空衬着火红的云霞,仿若是幻境一般的没得让人沉醉。 晚风徐徐天地悠悠,寒鸦倦鸟,夏夜虫鸣,炊烟袅袅,灯火零星,田小午坐在独轮车上,跟锄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讨论着地里的收成及来年的耕种的许多问题。 身侧归家的农人们陆陆续续的赶着牛车扛着锄头家什从二人身边经过,都是相熟的乡里人,偶尔跟锄头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有些年老的长辈还会亲昵的问问田小午腿伤的情况,间或的给予几句软声细语的安慰,田小午微笑着一一应答,面对这些素不相识的乡民,却仿若回到了自己家乡那个小乡村,一样的真诚问候,一样的淳朴情感,让田小午浮萍般漂泊的心温暖了许多。 归家的路仿佛很长,锄头走的很慢,两个人一问一答的,不紧不慢的走在曲折的乡间羊肠小路上,任由着渐浓的夜色吞没了两人的身影,却是分外的静谧安心。 地已是深耕平整完了,剩下的便是播种,肥地晚种,薄地早种,这是古训,锄头家的地很是贫瘠,这要是种完了更是影响秋季的收成。 田小午觉得等晚不若赶早,这两日虽是艳阳高照,不似有雨的样子,很多人家都在等着老天来几丝春雨,才好下种,可田小午已是在家细细筛选着要种的玉米种子。 这个时代没有专门的卖种子的种子站,田小午在锄头去耕田的时候,将家里新换来的玉米拿出来晾晒了一番,又随意的抓了一小把,泡在了一个小碗里,观察了几日确信会是发芽才彻底放心。 不过田小午很清楚选育的乐成与否将直接影响到作物的收成和质量,虽确定种子是可以用的,田小午还是认真的筛选了一番,将玉米种子倒进了水里,漂着的种子便是那可能没有胚芽的,田小午耐心的一一挑选了一道,将不能做种的玉米粒拣出来留着今后继续磨成玉米面吃,剩下的种子田小午估摸着按照锄头往日种豆子一亩地一斗的分量留出了三斗玉米种。 这几日天气越发的闷热,一丝凉风都没有,田小午却知道春雨是闷来的,这闷热的天气或许不日之后便是一场及时的好雨。 田小午将玉米种子在水里泡了,微微晾干了水分,便让锄头去地里播种。 古代的农业都是靠天吃饭,一路的乡民都很是诧异,如今连月不见雨水,地里干的草都不长一丝,这大旱天的,种子种进去不晒爆了才怪,私下都认为锄头是疯了。 只有几个有经验的老农看着西边的云彩默默盘算着这雨水应是不远了,可却也不敢赌注般的去播种,只是暗暗的夸锄头胆大心细,那毕竟是粮食啊,几斗的粮食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田小午不是赌,她只是知道这虽是连旱数日,蚂蚁却是成群结队的搬家,燕子也是越飞越低,种种迹象无一不表明,这大雨将至。 且她的玉米种子不像是这个时代耕种的干种子,全部是泡过的,已是吸足了水分,即使五六日不下雨也是撑得住的,即使当真天要亡这她,她也有别的办法,村边地头不远处旺子河的水还没干涸,哪怕是背着陶罐浇地她相信锄头也可以将这两亩灶台大的地给浇完,因此,她一点都不急。 在这个时代播种已是有了古老的播种用具——耧车,田小午细细的琢磨过锄头借来的耧车,这耧车由三只耧脚组成,应该就是传说中起源于汉代的三脚耧,当然,这个时空就不知是来源于何处了,下有三个开沟器,播种时,用一头牛拉着耧车,耧脚在平整好的土地上开沟播种,同时进行覆盖和镇压,一举数得,省时省力,故其效率可以达到“日种一顷”。 田小午虽对这种已是当下极为先进的播种工具叹为观止,可还是深深的意识到这耧车不适合播种玉米,因是这三脚耧的三个开沟播种器的间距太近了,而玉米的行距跟间距都跟麦子和大豆不同,要求要间隔的远一些,才方便日后的管理提高产量。 所以,田小午略一思索,便用树叶及废弃的麻布将两边的两个耧脚给堵了,仅于中间一个播种器,又寻思了一下,还是觉得这唯一的一个耧口仍旧是稍嫌大了些,这样不但播种密集,不适合间隔宽的玉米这种作物的种植,且极为浪费玉米种子,便还是如法炮制,用树枝塞了一下耧口,让这耧口得缝隙小了许多。 因是第一次改良这耧具,田小午很是底气不足,她让锄头在围墙外的荒地上开肯了一小块的菜地,用这她简易改造了一下的耧在锄头开的这边角地上好好的实验了一番,有亲自扒开土地看了看耕种的深浅跟种子的间距,试了几次,等觉得完全合意了才算初步的宣告大功告成。 作者有话要说:俺在坚持日更啊,日更,为了对得起大家的霸王跟留言啊!!! 谢谢以下童鞋的慷慨霸王: kelly0981扔了一个地雷 kelly0981扔了一个地雷 死亾纏綿扔了一个地雷 kelly0981扔了一个地雷 kelly0981扔了一个地雷 414665扔了一个地雷 414665扔了一个地雷 kelly0981扔了一个地雷 kelly0981扔了一个地雷 kelly0981扔了一个地雷 kelly0981扔了一个地雷 kelly0981扔了一个地雷 kelly0981扔了一个地雷 俺感动的热泪盈眶,拿什么感谢你们啊,尤其是俺滴秘密啊!!! 第18章 雨中的风景 这一次,老天爷终于帮了田小午一回,在锄头冒着风险播种后的第四天,老天开眼,下起了田小午来后的第一场雨。 小雨原是淅淅沥沥,不多久,便有了瓢泼之势。 锄头家除了那间破烂的造访也没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而今这雨越下越大,看不出丝毫的放晴的趋势,院落里堆的柴火已是淋湿了好些,锄头见灶房也是开始漏雨,忙把灶房角落里堆着的一小垛码好的干柴抱回到他住的那间杂货屋里,忙活完了柴火,又见外面几个竹筛子,背篓,农具家什之类的还在淋雨,也赶忙的都搬了进来。 虽是披了那件烂了一半的旧蓑衣,锄头还是被雨水淋了个半湿,院落里已是湿透了,溅起一地的水花,田小午瘸着一条腿,虽是着急在雨里蚂蚁搬家样的忙活的锄头,却也知道自己出去不过是添乱,只有倚在门框上干着急。 好在东西不是太多,总共也就那么数的过来的几样,锄头麻利的拾掇好了,才从雨幕里冲了回来。 虽是淋得跟落汤鸡一般,锄头的心里却是无比的高兴。 本来锄头听着田小午的话去播种的时候,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很是忐忑的,但不知为何,或是因为田小午的成竹在胸,或是因为田小午自信满满,锄头总觉得听她的话赌一把也许不会错,这才成了全村唯一一个在大旱天里去播种的人,为此,还被同村的几个年轻的小伙当成笑话谈论了几日。 如今,雨水真的来了,锄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再想想那几个嘲弄他的人而今必然的灰头土脸的样子,心中顺畅不已。 这场雨当真是知晓时节,来的及时又金贵。 田小午跟锄头的田地已是耕种好了,地里最紧要的活计已是忙完了,不像村里的别家,还要眼巴巴的等着这雨停,等地里的积水渗下去些,能担得住人的脚了,好去赶着种秋季的粮食。[.超多好看小说] 盼着盼着雨来了,可这雨要是不停,也是够急人的,村里的农户个个心急火燎的,即使是下雨干不了活,心却是急的一刻也消停不下来,相较之下,更是羡慕死了如有神助的锄头,这小子是能掐会算还是有什么神仙托梦?这次怎会种的这般的恰好?村里的人追本朔源未果,一致得出的结论便是这锄头走了狗屎运了,瞎猫碰见了死耗子,让他给撞上了。 这些个背后八卦锄头是不知道的,无事一身清,反正该种的地都种上了,此时的锄头跟田小午闲散在家,尽情舒坦的享受这难得的清闲的时光,农家人也就这几日农忙过后才可以休息一下前几日连轴转的疲累的身子。 这五月的雨不下则已,一下起来便是淅淅落落时大时小的停都停不住,远处的山色农家的茅屋都笼罩在这一蓑烟雨中,朦朦胧胧的,平添了几分晕染的唯美。 田小午是极喜欢下雨的,总觉的那雨落的声音让人无端的觉得心静,而今,左右也无事,便坐在炕上,撑开那木格的轩窗极有闲情逸致的看起雨来。 锄头虽说是歇息,手脚却还是闲不住,在堂屋里坐着个板凳在修理他打猎的那些个用具。 外面的雨像是撒欢的马驹,一下起来便不想停下,竟是一声比一声的紧了,还隐隐约约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雨滴已是连成线的珠子,在天地间拉下了一道大幕,伴随着点点滴滴清浅不一的音乐,好像盛大的舞台剧背景下铿锵不一的锣鼓,空灵悦耳,似是大自然的乐章,在这天籁的触抚里,有了入禅的古韵,任凭你去领悟各种的乐趣。 院落的地上已是溅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那棵苹果树的残花早已落尽,只剩了青枣核般大小的果子隐没在枝叶之间,而今整个的树冠在雨水的冲刷下哗哗作响,摇曳着,舞蹈着,陶醉般的展示着她那一树耀眼的碧绿,为这雾蒙蒙的雨帘平添了几丝轻灵的色彩。 田小午看雨看的入了迷,她根本不知道,此时有一个人却是看她看的直了眼。 因是白日里,且田小午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再跟锄头说着话,为此这里屋跟外间堂屋的破布帘子是撩起来的, 锄头偶然间从那一堆打猎刀具、捕兽夹子里抬起头来,恰巧对上了田小午那笑吟吟的侧脸。 他的小午妹子,穿着那件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从来不穿的怪异的长袖的衣服,那在他看来微微有些低的衣领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跟轻巧美丽的锁骨,她就那么单手撑着下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窗外,从锄头这个角度恰好看得到田小午那挺翘的鼻梁跟轻扬的嘴角,甚至可以看得到她那卷翘的长长的浓密的睫毛,沾了些窗外的水汽,锄头觉得像是早上田间地头那带了露水的花瓣,颤微微的怒放着。 锄头没见过美女,他生平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大概就是在镇子里那家卖宣纸字画的小店的墙上,那家店家的墙壁上,挂着一副被掌柜的吹的天花乱坠的美人图,据说是哪朝哪代的出名的美女,名字很是绕口,锄头一直没记住,可他觉得那画里的女子的确是美的,不在于那张看不清的脸,而是不知为啥看上去总觉得有股子她们乡下的女人身上没有的味道,这小午妹子就如那画上的女子一般,好看的让他们这些粗人连气都不敢大口的喘,唯恐惊吓了画里人似得。 锄头凝望着田小午的侧脸,觉得真像是把那画搬回到他这破屋里来了似地,看个一辈子都觉得看不够。 其实田小午不过是中上之姿,容貌清秀,到绝对不算是拔尖的什么风华绝代的倾城美女,但她皮肤白皙柔嫩,又加上身上的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培养了十八年气质,总是不同于这里的略显粗鄙的山野村妇,多少带了些灵气,且待人接物落落大方,自然又添了几分芳华,在这没见过什么美女的锄头及别的乡民的眼里,到真的是天仙般的存在了。 田小午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却不成想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难得田小午有这份诗情画意来附庸风雅一回,还没从这雨声回过味来,却让她更深刻的亲身经历了一次“无漏油逢连阴雨”。 锄头家的这土坯房早就年久失修,而今在这大雨的洗礼下一时激动,竟口水连连,多处漏雨了。 等田小午感觉到头上开始滴落了几滴水的时候,抬眼看去。才发现这屋子的地上已经有了多处的水渍。 田小午大惊,赶忙的看向锄头,田小午抬眼便看到锄头在那里不知道发什么愣,他眼前漏下的雨水已是润湿了碗大的一块地皮,他竟然还木呆呆的浑然不知。 “锄头哥,漏雨了,你在发啥愣啊?”田小午赶忙的呼唤道。 “啊?什么?”锄头一个愣神叫回了自己不知丢到哪里的魂魄。 “啊什么啊,漏雨了,房子漏雨了啊。”田小午好气又好笑的说。 “哦,漏雨了?”锄头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了地上的水渍。 又见田小午看着炕上方那湿了一角的屋顶,锄头才看到内屋也是一滴一滴的滴着水到炕上,田小午正抱着被子往炕的角落里缩,赶紧的拿了个碗,将炕上铺的褥子掀起来一角,将碗放到那漏雨处的炕上,接着雨水,好歹别把炕给淹了。 田小午已是抱着被子挪到了炕的另一头,无奈的看着湿漉漉的房顶。 锄头家虽是贫穷,但锄头很是爱干净,这床褥虽是破旧,略略有股子霉味,却没有什么跳蚤臭虫的,田小午庆幸之余倒也不是很排斥,睡了这么些时日,她几乎日日抱出去晾晒,如今睡起来干爽了很多。 成功为自己做出了衣裙的田小午还想着哪一天将这被褥也拆洗一番,重新晾晒一下里面的旧棉絮,再番做一下,只是因为腿脚不便一直处于想法的阶段,没付诸行动,今日老天这般的折腾了一下,这被褥潮湿的似是挤得出水来,看来这拆洗被子的事是不做也得做了。 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锄头找了盆、碗、陶罐等器物放在屋里漏的大的地方接着,仔细查看着屋顶各处,想着这天放晴了一定要好好修补一下这房子了,去年夏天就开始渗水,经过这一个冬天,已是漏的这般厉害了。 而今外面的雨不停顿的下了半日,还是淅淅沥沥的,自然是做不成事情的,只好等着雨停了再动手了,唯今之计,便只有这般将就一下了。 田小午见锄头那副为难着急的样子,也安慰他等雨停了再想他法,还打趣说这下看雨不用伸着脖子往外瞧了,直接在屋里就看的到了,闹得锄头脸红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也喜欢下雨,还喜欢打雷―― 可打雷就不能开电脑,让某遥郁闷不已! 有喜欢下雨的不?有喜欢俺家小午的不? 打赏某遥一点花花草草吧,某遥最近勤快了,不是? 第19章 原始的欲=望 因是雨天,外面阴沉沉的,天黑的特别早,锄头已是在灶房里生着火开始煮饭,柴火浸了水,有些潮湿,放到炉灶里烟火滚滚的,呛得锄头直咳嗽,怕烟熏了田小午,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进灶房。 下了一天的雨,没干过什么重活,锄头准备的晚饭很是简单,一锅地瓜玉米面粥,外加两个杂面的饼子,他只喝这稀粥,饼子是特意给田小午蒸的。 不过田小午也不饿,喝了一碗红薯粥已是七分饱,说是一天躺在炕上没动,怕吃多了积食,便推脱着将饼子给了锄头。 吃完了晚膳,天色虽是昏暗,但时日倒是不晚。 锄头又在拾掇他的宝贝工具,有几个竹子编的貌似是鱼筌,田小午拿起来看了看,见是圆锥形,尖端封死,开口处装着一个倒须的漏斗,鱼可以顺水而入,但进入后因着这倒须的阻挡便是能进不能出了,这东西田小午小时候用过,不过长大后便极少见了,如今看到了,竟觉得分外的亲切。 锄头收拾了一会儿,拿了几个鱼筌,披上他的破蓑衣,便要出去,说是今个下雨,河沟里该是开始涨水了,他趁着天还未黑透,去下几个鱼筌,放到水沟的岔口和田垄的低洼处,明早去取,碰碰运气,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有鱼吃了。 说着为田小午仔细的锁上了篱笆门,锄头便趁着这灰蒙蒙的天色的微光,往地里水沟边去了。 锄头在几处狭窄的水沟里下了鱼筌,又找了几处田沟岔在上游处开一个开口,用石头跟篱笆略一阻隔,安置了一个口小腹大的破旧的竹篓筐篮,做了个简易的“挡亮子”,也就是最原始的捕鱼的陷阱,这东西比鱼筌复杂,但更好用,无论鱼逆流而上还是顺流而下,都能进去,且有进无出,好比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下好了这捕鱼的鱼筌跟陷阱,锄头顶着风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泞的田坝回到了家,远远的透过雨帘看到自己破屋里亮着的那昏黄的灯光,还有灯底下那在向外张望的影影绰绰的晃动的人影,锄头的心突然就感动了一下,跺了跺脚上的沾着的泥巴,更快步的往那灯光下的低矮的小屋赶去。 田小午见锄头进门的身影,总算是放了心。 刚刚田小午已是就着灶房的余火在锅台后面的小炉口上热了一大壶的温水,自己趁着锄头出去的空挡,跛着脚将那热水到了半盆在家里唯一的大木盆里,又兑了些许井水,凑合着抹了抹身子,草草的冲了个澡。 在这里十几天了,田小午一切都在从简,包括这难吃的窝头咸菜她都可以将就,就是这澡隔个两三天总是要洗一个的,不然浑身就又痒又粘的难受的睡不着。 这个既没有太阳能跟热水器,又没有水管喷头的地方,洗个澡很是累人,打水,烧水,兑水,倒水,抬来抬去的,木盆又小,一个澡洗下来跟打了场仗似的,前几日田小午的脚都不敢动的时候,都是麻烦锄头帮做的,田小午心中很是不好意思,洗的次数便少了些,实在难受不过了,才央锄头帮自己烧了水,关上门,洗这么一回。 如今自己腿脚灵便一点了,这水分几次也能抬的进来端得出去了,便洗的略略勤快了一些,锄头也觉出了田小午这个爱洗澡的嗜好,做晚饭时,总是不声不响的在灶台后的炉口给田小午热着一壶水,临睡前再把冷热水兑好了,将那木盆给田小午放在外屋,才会关门出去。 第二日等田小午一开屋门,不待她说啥,便又是闷不作声的进来将田小午那盆洗澡水给倒掉。 田小午开始时每当锄头给她倒那洗澡水都会脸红,几次后,到也习惯了,现在即使她多少抬得动了,有时还是会主动麻烦锄头,到没有了那些避讳羞赧。 锄头本就极爱干净,又加上受了田小午的影响,也时不时的爱洗个澡,不过他向来认为自己是皮糙肉厚,一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院外用冷水洗洗而已,可能身体确实好些,也可能是因为日日洗冷水澡习惯了,锄头壮的像头牛,这般春末的乍暖还寒的天气,他的冷水澡洗下来竟然连个喷嚏都没打,让田小午羡慕不已。 只是今日锄头淋了雨,田小午怕锄头受寒着凉,特意多烧了了些热水,非逼着锄头洗个热水澡不可,锄头拗不过田小午,只得拎了水壶,抬着木盆,帮小午检查了门窗,这才放心的到他住的那杂物间洗澡睡觉去了。 田小午没有针线活可干,其实即使有,她也不过是个半吊子,干不了啥精细的活路,又为了省灯油,田小午还是早早的便吹熄了灯睡下了。 外面的雨声又紧了些,屋子里漏雨,水声滴答滴答的,让人的心无端的格外安静,不过,这炕就不如人意了,因是漏雨,半边的褥子被掀了起来,接着一个瓦罐,田小午只得睡在靠墙角的那一头,好在这炕很大,到也不委屈身子,只是,潮湿的被褥睡起来格外的湿重,田小午总觉的像是缠着湿漉漉的水草,挪不开身子一般,很不舒服。 锄头那边却也不好受,他是不介意这点漏下来的雨水的,让他一夜难眠的事情,却是另有别的。 原本锄头听了田小午的话讲木盆抬进屋洗澡,刚脱了衣服搓洗了一下,正在心里感叹用这么大点的木盆洗澡是多么的不痛快不舒畅,却突然觉得肩膀有些痒痒,扭头就这油灯豆大的光一看,竟让他发现了一样东西。 一根头发! 一根长长的黑色的女人的头发。 就那般的粘在锄头的□的肩膀上。 仅仅是一根头发而已,锄头却没因由的一阵面红心跳。 那是田小午的头发,锄头确信无疑,想来是倒掉洗澡水时粘在木盆上的,田小午跟锄头都没注意这些,如今锄头放了水来洗澡,头发遇水漂了起来,便粘到了锄头的身上。 锄头,不淡定了。 他给田小午换过几次草药,看过她那小腿几回了,虽是没回都免不了面红耳赤,回来后脸红心跳半晌,可那都是治病的活计,害羞是会,但不是没因由的亲密接触,锄头平复半日也便过去了,还直骂自己美出息。 这次不知为何,却因这么跟长长的头发心便砰砰的跳了起来,想到田小午刚刚才在这木盆里洗过身子,想到她那一头的乌黑的秀发,想到她那光洁的小腿,想到今天下午见到的那画一般的女子,锄头不由的吞了几口唾沫,身=子竟是火炭般的烧了起来。 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木盆,口干的要命,浑身燥=热,更让锄头想给自己一巴掌的事情是,他的下边,居然有了反应! 那根头发还粘在锄头的肩膀上,很有些酥痒,但奇怪的是锄头就是不想将它拿下来,他甚至觉得那跟头发丝在他的肩头痒痒酥酥的,撩拨的竟是那般的舒服。 锄头撞了邪似得呆愣了半响,欲/=火中烧,他连呼吸都开始急促低沉了起来。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才将那跟头发丝给拿了下来,鬼使神差放在鼻端嗅了嗅,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锄头竟然真的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兰花般的清香,那是他靠近田小午时不知不觉间嗅到的味道。 锄头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了,他好似捡到了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的将那头发丝夹到自己地铺旁边平日里用来写写画画涂鸦的一叠草纸里,这才出去灶房里,用那葫芦瓢咬了半瓢凉井水灌下去,又因是没披蓑衣,淋了几丝小雨,身上凉了几分,才舒坦了些。 路过田小午的窗户根的时候,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狠跳了两下,锄头赶忙的疾步走回到自己屋里。 可一进那被热水的水汽晕的暖湿的低矮的小屋,锄头的身子又燥==热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那个木盆,想到田小午刚刚洗过的澡,又联想到自己也刚刚在里面沾水洗过身子,心里压下去的那一团火又烧了起来。 锄头有些怨恨自己般的掐了自己两下,还是全身燥/=热难耐,不知为何却又不想把那木盆给抬出去,便有些郁卒气闷的躺回到自己的地铺上,辗转反侧间,更是难眠,脑海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有田小午,也有那些田间地头听来的大老爷们调笑大姑娘小媳妇的荤/=话,不知为何,那些自己本有些不屑的东西此刻却那般清晰的全跑到自己的脑袋瓜子里,搅得他更是心痒难耐,简直是挠心抓肝一般。 尤其是又看到地铺旁边草纸上的那根头发丝,心火更是腾地一下烧的更旺了。 下面的小兄弟已是涨的火热生疼,锄头咬牙捶床都压不下去,口舌更干渴了起来,连汗都大滴大滴的冒了出来。 锄头翻腾半晌,终是输给了自己那最原始的欲/=望,红着一张脸,死死的闭着眼睛,将手慢慢的伸进了自己的裤/=裆里…… 作者有话要说: 俺家锄头对着个洗澡盆跟一根头发丝意淫了半夜, 那第一次就奉献给了五姑娘…… 别笑他,他是个男人,还是个正常的热血壮年―― 某遥不是段更,是上不了网啊,电信的宽带出问题,在抢修,某遥连寡妇都没更, 今天还是上不了,是在单位偷偷更的这篇,就怕大家等久了, 某遥今天的晚上补更,不会落下滴 第20章 开荤 第二日,田小午起床的时候没见到锄头,天已是放晴了,因是昨夜那一场雨,树木的叶子绿的要滴出水来,远山的雾霭中泛着薄薄氤氲,空气中入鼻的是若有若无的泥土带着草叶的芬芳,深深的吸一口气,说不出的通达舒畅,心旷神怡。 田小午见灶头还是冷的,忙点火点着柴火,开始烧饭。柴草经过昨夜一夜的雨水,虽没淋透,却是潮湿的很,田小午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引着火,浓烟滚滚,呛得她直涕泪横流,忙塞了块大一点的木头到灶门里烧着,自己忙不迭的跑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口气。 正巧抬眼望去那边的路上出现了锄头的身影,拎着鱼筌,腰上挂着两个鱼篓,还拿着些竹筐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踩着泥泞的路,有些蹒跚的慢慢的往回走,姿势甚是搞笑。 “锄头哥――”田小午站在篱笆门边笑着大声的喊着他,便朝着远处的锄头挥着手。 锄头听到田小午的叫喊抬头望去,却见那个昨夜在他的梦里徘徊了一夜的纤细柔美的身影正在对他挥着手。 初升的朝阳在雾霭云层中温柔的洒下水一般的晨光,云纱一般的笼罩着自家的矮屋碧树,还有那个美丽的女子,霞光吻上她的秀发跟脸庞,好似镀上了淡淡的金光,远远的望去,朦胧的近乎透明了起来,好似还带着昨夜梦里的那种不真实。 锄头看的愣住了,顿了顿,有些痴迷的望了田小午半响,复而才回过神来,又想到自己昨夜那不知羞耻的淫靡之事,想到了那一夜纷乱却带着桃花色的梦境,不由自主的脸又一次红到了脖子根。 见田小午还在等着自己,脑中虽有些混沌羞愧,脚下却是一刻都不敢耽误的,忙加快了步子往家赶去。 田小午已是早早的敞开了那篱笆门等着锄头了,见锄头手上没个空闲,赶忙的过来接,谁知锄头见到田小午又是一阵脸红,还有些不敢看她一般的低下头去。 田小午疑惑的摸了摸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有啥脏东西,莫不是刚刚没洗干净不成?见锄头有些窘迫的样子又不好多问,只是帮锄头拿着鱼筌往里面走去。 田小午自然不知道她昨夜不幸成为了锄头意淫了一夜的对象这件事的,不然怕是再也不敢跟锄头用一个木盆洗澡了,说不定洗完澡还要瞪大了眼睛好好的瞧瞧有没有头发指甲之类的残留物体,她可不想发生一场头发丝引发的惨案。 锄头摘下挂在腰上的鱼篓,让田小午去拿盆出来装鱼,说是今日收获颇丰。 田小午见那鱼篓沉甸甸的,也很是兴奋,她进灶房抬了平日里洗菜的小木盆出来,谁知锄头见到那小木盆又是一阵的脸红,田小午甚至疑惑今日的锄头是不是病了,她昨夜听见过锄头起来喝水,难道是淋了雨发烧了? 当下很是担心,忙把手放到蹲着收拾鱼篓的锄头的额头上,拭了拭温度,见并不是多烫,才算放了心。 锄头冷不防间,田小午的手已是抚上了他的额头,那微凉滑软的触感贴上来,锄头心一下子空了一拍,浑身一颤,谁知这微凉只是须臾便已撤去,锄头的心里竟有些隐隐的空落落的,又看到田小午那刚刚放到他额头上的那一只白玉般的小手,锄头的脸更红了,简直跟那婚庆时的红盖头有的一拼,还好他皮肤本就黑一些,才显不出那么夸张,不然田小午又该大惊小怪了。 想来是夏初,鱼儿正是开始活跃的时候,又加上昨夜算是久旱逢甘雨,这鱼儿也兴奋的紧,锄头的收获真的颇丰。 两个鱼篓里满满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鱼儿,甚至还有虾子,这鱼也是品种繁多,有些田小午都没见过,不过最多的还是鲫鱼跟鲤鱼,大的有尺把长,小拇指长短的小鱼儿也不少,田小午拿了这木盘略显小了些,是盛不下的,又拿了个水桶过来,才勉强装得下,据田小午不准确的估计,最少也有十多斤,大大小小的鱼虾在水里吐着泡泡,黑幽幽的脊背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处,鱼头簇簇,鱼身攒动,甚是喜人,乐的田小午都合不拢嘴了。 因不是集市,又是农忙的时节,昨夜下的雨又大,出村子的路很是泥泞难走,纵是田小午动了一万个心思,心中的小算盘拨的噼里啪啦的想,也总结出这鱼是不好出去卖的,可一时又吃不完,这般熙熙攘攘的阻在这么两个桶盆里,想来是活不的太久的。 田小午便要锄头那个碗盛了一碗活鱼,用荷叶盖着防止这鱼跳出来,给唯一还挨得近些的张大婶家送去。 她自己则打好一盆井水,撸起袖子,捡着那些看着有些活的不太旺盛的鱼儿拾掇了起来。 开膛破肚,挤出苦胆肚肠,去鳞挖鳃,大鱼刮掉鳞片,小鱼便直接洗净放在一旁的陶碗里,那鱼儿经历了这般酷刑还在不住的抽动着身子,看起来甚是可怜,田小午都隐隐的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点,不过,她不是佛祖,没有割肉喂鹰的慈悲,在饥饿面前早就泯灭了那点点所谓的怜悯之心,她如今更多的是中午可以开荤的欢喜。 鱼啊,你的眼泪在田小午的心里可永远比不上你的美味啊!安息吧!还是早早入腹为安的好啊! 锄头一进门,便见到那干的热火朝天的田小午在收拾着鱼,他忙大跨步的跑过来,抢过田小午手里的刀,把田小午撵走,说是这东西污秽腥臭,莫要染了田小午的手。 田小午只得作罢,乖乖的在一旁给锄头打着下手。 锄头的速度显然要比田小午麻利的多,技术也好,不一会儿,已是收拾的妥妥帖帖,大鱼小鱼分别的装好,竟然有四大碗之多。 收拾了那些个蔫蔫的鱼,剩下的鱼便不显得像先前那么挤了,田小午便放在一旁养着,准备先消灭了杀好的那些再说。 田小午先将剖洗净后的小鱼,放黄酒、精盐腌制片刻,随即将腌入味的小鱼,晾干,盛入陶碗内,撒了点玉米面颠匀了,又放入点辣椒粉,田小午狠狠心,在锅内多倒了些油,让锄头照看着那浓烟滚滚的灶火,然后把油烧至七成热,放入小鱼小火煎炸,炸酥了即可出锅了。 那两碗洗好的小鱼,田小午这般找出来竟有了大半盆之多,田小午喜滋滋的看着,拈了一个尝尝,外香脆酥,味道越吃越香,她又拈了一条硬放到锄头嘴里,见锄头砸吧着嘴高兴的直乐呵,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开心。 这样炸好的鱼放的久一点,不怕不新鲜,可以慢慢的吃,田小午盘算着今后的几日丰盛的菜色,口水都要出来了。 拾掇好的大鱼有五条,条条都有斤把重。 田小午见这鱼正是新鲜,便想做清汤鱼来尝个鲜,不过算着是一次吃不完这五条的,田小午索性腌制了三条略大的鲤鱼,在干净簸箕里撒了点玉米面,把鱼放进去打了个滚,挂好了面皮,便放在那热着的油锅里同样炸透了。 炸鱼的香气溢满了整个空旷的院落,田小午看着那热好的窝头怎么都有些实难下咽的感觉,原来,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半饥半饱吃糠咽菜的生活,其实不过是被生活的无奈压迫下的妥协,身体还是那般诚实的渴望着大鱼大肉,渴望着美味佳肴啊。 田小午从没发现原来自己比个三岁的娃娃还馋,竟忍不住的一会儿便抓一条干炸小鱼香香脆脆的嚼着解解馋,看锄头在一旁宠溺的憨笑着看着自己,田小午多少有些害羞,可那伸到炸鱼盆子里的手就是停不下来,为了掩盖她的嘴馋,她只有找一个共犯,自己吃的同时也时不时的塞给锄头一两条,反正忍不住偷吃的又不止是她一个了,算是有了共犯了,田小午看着被迫无辜的跟她同流合污了起来的锄头,平衡的心里舒坦多了。 锄头却是不知道田小午这些个小心思的,见小午妹子那么爱吃这些干炸小鱼,却还是想着他,时时的喂给他吃,是喂给他啊,小午妹子用手那般亲昵的喂给他啊,锄头何止是受宠若惊,那颗从昨夜开始就没正常过的心早就已经是飘到云彩上去了。 远远的看去,娇俏的女子站立着炸鱼切菜,英挺的男子蹲坐着添柴烧火,女子转身回眸间,总是轻笑着往男子口里喂一口吃的,灶膛的火烧的那般的旺,映着男子那通红的脸,远方是黛色如洗的山峦,屋角的那棵老榆树冠若华盖,含笑静立着…… 不过煞风景的是,此时的一颗心全扑在油炸香酥小鱼上的田小午,根本没有注意到,锄头那颗粉红色的小心肝,也没有意识到,两个人一男一女这般在灶房里的身影是多么的和谐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曾写了点关于俺锄头的撸管细节, 但觉得甚是影响俺家锄头这老实人的纯情男生形象, 于是乎,这肉――没了…… 但俺为诸位准备了鱼, 这算不算开荤呢???? 算吧???某遥弱弱的说…… 第21章 又见开荤 由于肚子里的馋虫作怪,还没到中午,田小午就迫不及待的刷好了大锅,煮了一锅的清汤鲫鱼。 两人拿着玉米面窝头配着雪白飘香的鱼汤吃了这一个月以来最丰盛的一顿饭。 鱼有两条,田小午吃了一条,另一条夹到了锄头的碗里,不知是田小午久不见荤腥的缘故,还是因为这青山绿水孕育的纯天然的鱼虾格外的香甜,总之这鱼肉质鲜嫩,汤色甜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田小午竟觉得这是她从小到大吃过的最鲜美的鱼了,几乎把刺都要吞下去了,吃了一条还犹自意犹未尽一般。 正在享受般的眯着眉眼,锄头已是把自己那一条鱼夹回到田小午的碗里,田小午一愣,故意装作生气的板着脸又给锄头夹了回去。 “锄头哥,小午又不是猪,怎吃的了那么多?一人一条,你不可耍赖。” “锄头哥我,不爱吃鱼,只爱喝汤,呵呵,还是小午妹子吃――”锄头不由分说,又把那条鱼给田小午夹了回来。 “锄头哥,你这谎话编的也太蹩脚了,听我的,吃掉!”这倒霉的鱼被煮了也就算了,尸体还这般的被三番五次的推来推去,那肉质本就鲜嫩,如今都快被筷子夹烂了! “小午妹子,我――,我真不爱吃!”锄头见田小午那般的爱吃鱼,怎么都不肯接着这鱼,他觉的,看着田小午吃的眯着眼睛那一脸餍足的模样,他比自己吃了都满足。 “锄头哥――”,田小午觉得锄头这牛脾气真是固执的让人头疼,她怎会不明白锄头的好心?正因如此,她更觉的这鱼锄头吃了她才安心,她硬生生的将鱼又塞回到锄头的碗里,“挑食可不是好习惯!再说,汤补七分,食补三分,你怎能把这没营养的鱼给我吃,自己去喝那大补的鱼汤?快吃了!” “我――,这――”,锄头没有田小午这般的口才,听着她不知怎么绕成这般的话,哭笑不得,只得无奈的接过了那已是死无全尸的鱼。 “再说,这木桶里不是还有一桶鱼吗?活蹦乱跳的,我想吃多少没有啊?咱晚上再做,做四条!一次吃个够!快吃啊,冷了这鱼可就不好吃了。”田小午见锄头还是不肯动筷子,便劝他道。 锄头想想也是,再推脱下去就显得矫情了,才点点头,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锄头以前也没少吃鱼,可不知为何,就觉得田小午做的这鱼格外的香甜味美,仿若连那鱼刺都舍不得直接丢弃,在嘴里细细的咀嚼了才舍得吐出来。 这鱼虽无法寿终正寝,但能得如此珍视,几乎将它连骨头都跟吞下去,也算是功德圆满不枉此生了! 锄头吃完了那鱼,又将田小午喝剩的鱼汤喝的一滴不剩,这才砸吧砸吧嘴巴,收拾起了桌子。 锄头本就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如今田小午住在这里,便更是注意这些细微末节,怕这做过鱼的用具会腥臭,便统统抬去去井台边洗洗刷刷了起来,将那切过鱼的砧板、刀具、碗筷都细细的洗刷了一遍。 田小午因着腿脚的不利落,只能做些不用蜷着腿的活计,见锄头继续他那五好男人的修炼进化,田小午便去灶房收拾着。 那狭小的灶房犹是香味不散,人进去,就觉得似乎要被那炸鱼的香气给淹没了,口水都能给催下来,田小午一个忍不住,又抓了一条炸的金黄酥脆的小鱼塞到嘴里,偷腥成功一般的嚼吃了,很是满足的舔了舔嘴唇,只是看到那几乎空了的油罐时,才唉声叹气一脸心疼的垮下脸来,炸的东西,还是少吃些吧,吃的起鱼,却吃不起油啊! 这柴米油盐,永远是生活无法逃避的问题! 下午,锄头看着这天色应在几日内不会有雨了,便活了泥,去弄了些干茅草跟新收的麦秸秆回来,爬上去修补那两间泥瓦房的屋顶,顺便也把灶房的油毡给修补了一番,也新添补上了些茅草。 以前一个人怎么凑合都行,如今小午腿脚不便却硬是要给他做饭,他总是拦不住,那便尽力将这灶房收拾的好一些,加了茅草泥坯,往后夏天在里面烧火便没有那般的闷热了。 这泥瓦活田小午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她见木盆里的鱼又又几条翻了肚皮,忙收拾了,这几条鱼还算大,油炸田小午已是有些舍不得了,便用盐放在盆里腌了起来,打算腌成咸鱼,好留作以后慢慢的吃。 晚上因是有了鱼,这饭菜自然还是极为丰盛的。 田小午捡了四条要翻肚皮的大鱼,一条最大的打算做了清蒸,另三条则是想继续煮了清汤鱼。 田小午刷好大锅,煮了一锅红薯面的稀粥,又在那煮粥的大锅上架上了蒸笼,将那条大鱼用盐跟酒周身涂抹一遍,入味去腥,放在那缺了个口得大瓷盘子里,撒上些切碎的姜末蒜末跟剁碎的辣椒,滴了几滴香油跟酱油在上面,便放到那竹蒸笼上蒸了起来。 早上炸鱼的那口略小些的缺了一边把手的小铁锅,田小午早就把剩下的油倒回到罐子里,锅却是没舍得洗的,就着那油锅添了些水进去,在大灶后面的烧水的炉灶口上,就着这煮粥蒸鱼的旺火,煮起了清汤鱼。 等到那粥差不多了,这清蒸鱼也算是可以出锅了,后面的清汤鱼也是清香扑鼻了,这般三样做下来,既省了时间,又省了柴禾,一举三得。 她这边的饭菜出锅了,田小午拿几片树叶子垫着手,将那清蒸鱼从蒸笼里捧了出来,放到桌上,又将那锅清汤鱼用菜勺舀了出来,盛到一个略大的陶碗里,给自己跟锄头一人添了一碗红薯粥,碗筷摆放好了,锄头那边也已经是修补完工了,田小午便叫他洗洗手先吃饭。 锄头一见这一桌了的摆设,虽不过只有红薯面粥跟鱼,却被田小午摆放的跟过节似得,不由得满眼惊叹。 这鱼不像肉,水里河里多的是,对于这农村人来讲,不稀奇,只要你不懒惰费了功夫去捉,多少总会有的,不像是肉,除了过年杀年猪,非要去城镇用铜钱买不可,因此,这农家人的饭桌上也就时不时的可以吃点鱼打打牙祭,锄头向来勤快,上山打猎下河摸鱼的事没少干过,以前他粮食虽是吃不饱,可这大小鱼虾倒是没缺过的,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菜色,无非是放点盐随便煮煮权当粮食填饱肚子而已。 也不是没听这大户人家做过工的村里人说过,这鱼的种种吃法讲究,可小山村里的庄户人家,煮熟了就成,哪来的那些个花样?虽是羡慕却也很是不以为然。 如今跟小午妹子一起吃,才发觉原来这鱼真有这千百般的吃法,且竟是这般的美味。 小午妹子随手一弄,摆上来的菜就跟地主家的宴席一般色香味俱全,让人觉得是说不出的丰盛,这鱼虽还是那鱼,吃起来就是觉得档次高了许多,连带着这盛鱼的破碟子烂碗,都显得金贵了。 这话锄头没对田小午说,可田小午从锄头那亮晶晶的眼眸里也感觉到锄头的欢喜,又看了一眼这菜色,对自己日日精进的手艺是越发的满意了 晚饭后,锄头说是这河溪沟渠的水该还是满的,今天天晴了,家家都忙着去播种了,有闲心放鱼筌摸鱼的人不多,他再去放几个鱼筌,明早的收获定然还是丰厚,想到田小午那见到鱼后乐不开支的模样,出头觉得天天让他去下河摸鱼都是值得的。 想着这便拿着鱼筌箩筐等又出去了,桃花白日里趁着日头好,好好的晾晒了一下被褥,如今锄头已是帮她抱回了被褥铺盖,一一铺好了。 田小午左右无事,觉着一身的鱼腥气,便劳心费神的又洗了个澡,上了炕歪着,因是昨夜没有睡好,今夜便特别的困乏,可敞门开户的,又是在村边,田小午总是不敢睡的,只有强打着精神等着锄头回来。 今日没下过雨,经过日头的曝晒,这乡间的路好走了些,个把时辰锄头便回来了,田小午这才安心,跟锄头打了个招呼,便关上屋门早早的歇下了。 锄头盘算着这几日自己得空了,想明天赶早去山上下些捕兽夹子套子,这几日天气渐暖,夏天是这些野物最活跃的时候,到时候,得来的猎物便可以去集市上换钱了,也该添置些柴米油盐了,锄头想到今日无意间看到的田小午对着油罐那一脸心疼的表情,觉得心里像是吞进了一把土灰,闷疼的难受。 这般思来想去的盘算着,锄头倒也睡的安稳,只是肚子里装了心事,又看看这破屋烂墙的不像样子得穷家,暗暗的握了握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取名无能,只能是开荤又见开荤了 某遥啊,对自己无语了―― 不过,某遥还是跪求包养啊!!! 去我的专栏戳我一下吧, 某遥的人在小窝棚里,泪眼汪汪的盼着您来喝酒呢!!! 第22章 锄头的好运气 早睡早起,田小午清晨刚起便见锄头已是如昨日一般的拿了鱼筌鱼篓回来了,照例又是两桶大大小小的鱼虾,田小午觉得每天早晨都可以看到这般诱人的群鱼跳舞的景色,真是莫大的福利,不由得眉开眼笑的合不拢嘴。 锄头把鱼交给田小午,自己则趁着天色尚早,背了他打猎的用具要上山,田小午便让他用独轮车推着四个箩筐,到时候将这些家什藏在山下隐秘点的树林里,捕猎回来再用独轮车推四箩筐树林里的枯枝败叶来。 锄头在山上转悠了半日,又射猎了几只山鸡,两只兔子,用的还是他爹当年留给他的那把弓箭,虽是破旧却很是好用,后来,还特意去密林的树下转悠了几圈,为田小午掏到了几窝鸟蛋,小心翼翼的放到背着的猎袋里。 记挂着田小午的嘱托,回来的便早了一些,推着那些树枝枯叶一路往回赶,遇到同村的在地里劳作的熟人,个个都对锄头早种了庄稼而今得闲的可以打猎的事羡慕不已,一个两个的夸赞着,锄头都有些脸红了,只是推脱有事,也不多做闲聊,一味的往回赶,有人问起这车子枯枝烂叶是做啥用处的,锄头也只是敷衍说是垫茅坑的,并不多言语,一来是田小午让他这般应对,二来,他也真不知道田小午要他划拉这些树叶子是做何用处。 田小午那些奇思怪想,锄头从来都不是太懂。 晚上回来的锄头献宝般的将那十几个鸟蛋并一只野鸡递给田小午,田小午捧着那白生生圆溜溜喜人至极的鸟蛋,拎着那只肥肥的野鸡,笑的见牙不见眼,觉得自己洗鱼腌鱼晒鱼,围着鱼转了一整天的辛劳腥臭全部都不值得一提了! 锄头来不及吃饭又趁着天色还未黑透,拿着那其余的几只山鸡跟两只兔子去了隔壁庄子的乡绅大户家。 这些猎物那些大户人家最是喜欢用来打牙祭,锄头一般捕来了猎物都会送到这几家地主乡绅家里换几个钱,好置办柴米油盐,不过这几家大户也是精打细算的很,向来给的价格都比镇子上卖要低得多,但用箭射死的东西,在这大热天的放置不长久,集市又是七日才一次,一般等不得几日后去镇子上卖,即使价格低了点,但本是山上猎来的不花本钱的营生,也就这般凑合了。(.好看的小说) 若是猎来的是活物,锄头则是不甘心受这盘剥的,自然要等到市集去镇上卖个好价钱。 这次锄头很幸运的将猎物卖给了临庄的柳家别院,这柳家别说是在这青镇,就是放眼这整个睦州都是数得着的地主乡绅,很有些名望,比一般的土地主要大气和善些,因这柳家田产极光,这旺子村邻村的田家村百亩的良田都是他家的,田家村的人几乎都是这柳家的佃农,这旺子村因田地贫瘠,柳家不屑于经营,不然怕是也早就收归囊中了。柳家的祖上出过几个当官入仕的,现今家中有两个儿子,老大虽是不学无术斗鸡走马的,可二公子却是一表人才,还中了秀才,听说是极有望中举人的,因此这柳家也算是世代的书香门第了。 柳家的宅门府邸本是在青镇,只是为了看顾管理这边的大片的田产,柳家特在旺子村边的一处缓坡处建了一处别庄,平日里柳府的有头有脸的人是不来住得,看院子的无非是几个管事并仆役,偶尔会低价换锄头点猎物煮了吃酒解馋,但毕竟也是下人,没什么余钱,因此却也不会多买。 今日不知为何,竟是一次性将锄头送来的所有的猎物都买了去,还说要是过两日有了,尽管送,有多少要多少,锄头疑惑的一打听,竟说是柳家的二少爷这两日来这别院消暑,也为了准备后面的科考在这清静之地安静的读书,因此怕是会在此小住月余,柳家老爷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伺候好了,这下人自然绞尽脑汁的讨这柳家二少爷欢心,就怕给怠慢了,因此,这山野猎物新奇吃食断然是逢有必要,给的价钱定然也不会低了。 锄头对这些八卦之事向来不太关心,但这次的猎物卖了个好价格他却是欣喜的,又想到老管家那尽管送来有多是要多少的话,锄头更是雀跃不已,巴不得这柳家二少从今往后日日住在这别院里才好。 回家后,锄头晃着鼓囊囊的钱袋子数着叮当响的铜板,跟田小午讲了今儿个发的这笔小财,田小午也很是高兴,奖励给了锄头大大的一条鱼吃。 昨日锄头鱼筌里有些新鲜的河虾,只是数量不多,才不过半碗,田小午好好的养着,加上今早拾掇鱼时又拣出来的大半碗虾子,今晚为了鼓励锄头又是鸟蛋又是野鸡兔子的满载而归,田小午特意的将两日的虾子放在一起爆炒了,红彤彤鲜亮亮的,足足有一大盘子,今晚的菜有鱼有虾,格外的丰盛。锄头又碰上这等好事,二人皆是喜出望外,配着红薯面粥,饱饱的吃了一顿。 尤其是那葱爆虾仁,锄头吃的赞不绝口。 听得这锄头直夸这鱼虾鲜美,田小午灵机又是一动,激动的放下筷子,给锄头讲:“那柳家少爷不是想吃些新鲜的山野鲜物吗?这鱼啊虾啊,还不是鲜美?又是现打现捕捞得,你今早捉了那两桶呢,咱们一时又吃不完,你何不拿去那柳家碰碰运气?多少换几个钱都是好的啊。” 锄头一听,觉得田小午此招甚好,这鱼虾河物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摸不准这柳家少爷想吃这乡间之物尝尝鲜呢,只是天色已晚,从锄头家到村那头的柳家别院,单凭两条腿磨地皮最快都要大半个时辰,这番再回去,都月上中天了,锄头今日也不好再去登门,想着明早去碰碰运气。 为了多捕些新鲜的鱼虾,锄头晚上又去下了几个鱼筌,不过今日播种完田地的农人们,也有几人在晚上归家的时候下了鱼筌等捕鱼之物,锄头只好就着月色找寻了半天才寻到几处没下鱼筌的沟渠,他估摸着,明日的鱼虾该不会如前两日般的多了,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下几个鱼筌碰碰运气终归不会完全空手而归,总是好的。 又加上今日在柳家碰到的好运气,锄头摸着钱袋算计着过几日去镇上可以买些油盐日常用物回来了,如今小午妹子跟他一起住着,人家是姑娘家,吃穿用度总要精细些,他也该酌情添置些别的东西了,虽是花钱的事,但锄头一样样的想来,竟是满满的都是欢心跟期许。 锄头推断的没错,第二日的鱼虾果然少的多了,可也有小半盆,若是单单是田小午跟锄头吃,也吃得个几顿了。 锄头将今日新鲜的鱼虾跟昨两日那些养在木桶里还活蹦乱跳的鱼放在竹篓里拎去了柳家别院,昨夜留给田小午的那一只山鸡,田小午没舍得吃,见这柳家给的价钱公道,今早便一并让锄头拎着送了过来。 一问之下,那家管事果然悉数买下,给的价钱大大的出乎锄头的预料,还送了锄头一包点心,说是昨日的野味他家少爷很是喜欢,要锄头野味鱼虾或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但凡好的尽管来送,少爷高兴了定然另外有赏。 锄头在回来的路上拿着那包点心,听着身上好似在叮当想得铜板的声音,几乎要笑出声了,田小午见锄头那股傻呵呵的模样,弯着嘴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极为锄头高兴,又笑骂他一句:“那点出息!看把你美得!”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娇嗔。 等锄头乐的差不多了,田小午便递给他一把铁锹,泼给他一盆冷水,“乐够了?我的锄头大哥,乐够了就干活去,走,沤粪去!” 其实田小午那日要锄头顺便弄些枯枝败叶回来是为了沤肥的,锄头前几天种田用的是田小午让他去后山树角挖的腐殖质的黑土,那些挖茅厕掏出来的粪肥还晾晒在院墙外面的荒地上,压根没用,田小午觉得那些粪肥这般的用了,数量既少,又是没沤过的生肥,起不到太好的作用,不若在这热天里好好的沤成熟肥,效果要好的多,这才让锄头上山的时候顺便划拉这些个枯枝败叶山草之类的回来。 田小午让锄头将废弃的一些农作物茎秆、枯枝败叶、杂草等植物性物质与泥土、先前从茅厕里人粪尿、一些垃圾、草木灰等混合堆置,洒些水搅拌堆积,只等这肥料分解腐熟即可,此法实际叫做堆肥,一般在以前的农家多作基肥,施用量大,可极有效的改良土壤性状,尤其对改良砂土、粘土和盐渍土有较好效果,但做农作物长高后的施肥却有些不方便,但田小午在这个没有化肥的地方也只能如此,别无他法。 且这般高温发酵的熟肥能再沤制过程中杀死这人畜粪便中的病菌、虫卵和杂草种子,对农作物而言,病虫害跟荒草便会少了些,也比直接施生肥好的多。 做完了这些,田小午又叫锄头将房后斜斜的空地上一处大坑挖深了些,做成了粪坑池子,将来盘算着将些作物茎秆废料、树叶子、杂草等用不着的杂物随时到进来,加水浸泡,明年开春再与河、塘泥及人粪尿同置于积水坑中,沤肥的效果会更好,田小午心中盘算着,如此这般随时积制窖肥,想来积攒一年下来,肥料也会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求包养, 某遥撒泼滚地,求去我家的专栏戳一下啊,戳一下!!! 某遥发错了,将这个发到寡妇文里了―― 某遥要被骂死了―― 第23章 二蛋的鸭蛋 沤肥是个极度需要体力还有忍耐力的活计,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田小午自然只是动动嘴,不过看到锄头那般听话的埋头干活,汗流浃背的样子,又远远的闻到那臭气熏天的味道,本来想去帮忙倒些草木灰搭把下手的田小午还是狠没出息的遁走了…… 当然,即使她想去干,锄头也万万不会准的,这种活计又脏又累,锄头是宁死都不会假手于田小午的。[] 这般的堆肥挖肥池子耗去了大半天的时间,锄头弄好之后,午时已过,锄头便匆匆的洗了个澡,往李大爷家去了,李大爷年纪大了,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跟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儿子却是走南闯北的到处做买卖,一年难得回来几次,闺女李凤儿缝缝补补还行,地里虽是帮衬着些,可气力毕竟小,重活却是指望不上的,平日里里里外外都是李大爷一个人打整,他身子骨向来硬朗,李大娘年轻时也是一把种庄稼的好手,到也应付的过去,但因这雨天,李大爷腿脚风湿的老毛病犯了。只靠下不了地的李大娘跟李凤儿一个姑娘家,这地却是播种不了的。 锄头从小受村里人照拂,人本也良善,但见李大爷愁得着急上火的,他的地又早就种完了,正好去帮李大爷家一把。 锄头出去帮李大爷耕田种地去了,田小午在家左右无事,便寻思着把那被褥拆洗了,重新做一番。 这做被褥她虽没亲自动手做过,但从小到大却是看多了。 在她们那里的农村,姑娘出嫁时,娘家是要陪送很多的被褥,甚至隐隐还有攀比之意,街坊四邻大姑娘小媳妇的则都会来帮忙做被褥。 儿时田小午最爱这种时候了,因为做被褥的时候很多婶娘姐姐的都聚在一家,整个房间的地上都铺着宽宽大大竹篾凉席或是晒垫,几个人分工协作一人负责一角在凉席着铺开被面缝边角填棉花絮棉被,田小午等一干的小孩子便可以打了赤脚在那凉席上滚来滚去的嬉闹,甚是热闹。(.) 所以这做棉被,田小午是从小看到大的,只是手工针线这东西,向来是眼高手低,田小午是没有亲自做过的,心里总是少了些底气。 但想来自己做的再差,也比现在锄头那露出棉花的烂棉被要好的多,想着这古代的衣服都被自己给琢磨出来了,一床棉布还憋得死她上天入地英明神武连穿越都神不知鬼不觉的田小午?于是便鼓足了勇气,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亲自操刀试试。 田小午尽量在心里记着针脚及缝纫的旧法,琢磨着将锄头的那床烂被子给拆了,将那带着洞的被面跟被子的里子放到大木盆里抓了把皂角浸泡着,这老粗布的被子布匹又厚又重,田小午是洗不动的,便只好那般泡着等着锄头回来。 一上午闲着没什么事情,田小午便煮了皂角水要洗头。 她背包里那点备用的洗漱用品早就用完了,如今她已是几乎完全被□成一土生土长的古人了。 早上刷牙用牙刷沾青盐,过几日要是这牙刷都不能用了,她也就只有学着锄头用杨柳枝沾盐了,好在田小午试过一次,那杨柳枝的效果还算不错。 洗脸跟洗头洗澡则皆是用皂角。听锄头说这时候已是有一种洗涤剂叫“澡豆”,不过他也只是听说过,见都没见过的。 田小午知道这“澡豆”是胰子也就是香皂的雏形,用猪的胰腺加入豆粉、香料等物做成的,应算是这时一种比较优质的洗涤剂了,做法倒是简便,然而,由于要大量取得猪胰腺这种原料委实困难,所以这澡豆未能广泛普及,可能目前只在少数上层贵族中使用。田小午是知道这做法的,想着等将来有钱了,可以做些来用用,如今的境况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却是不现实的。 在没有这澡豆的前提下,用这纯天然的皂角洗头洗脸也是不错的,锄头将皂角果跟皂荚用榔头敲成碎片研磨好了放在一个陶罐里,田小午洗脸时只需要抓一点来用即可,可这洗头,她却是喜欢将这磨好的皂角煮成水再用,因那些皂角的碎屑会掺杂进头发里,她的头发又长,极不好清洗,开始时田小午试了几次都无法将那些细小的壳屑从发丝间彻底清除,很是难受,以后便将那碎皂角在小耳锅里煮了水,用那简易的皂角洗发水来洗头,却是又干净清爽又黑亮顺滑的,不比现代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洗发水差,还带一股天然植物的清香芬芳,极是沁人心碑,田小午觉得这种洗发,简直是一种纯天然的spa,极为享受那滑腻舒爽的感觉。 田小午这才刚刚享受般的用皂角水洗好了她那一头黑亮的长头发,正梳顺了滴着水,却听见那栅栏门处有人在呼唤锄头。 忙跛着脚去院子里瞧了,却是她见过一面的隔壁邻居张大婶家的二蛋。 田小午以为二蛋是来找锄头的,自己又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实在不方便让他进来,便隔着那篱笆门告诉他说是锄头去帮李大爷种田去了,让他中午些再来。 谁知这二蛋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着,隔着那木栅栏的门递给了田小午一荷叶包,田小午疑惑的接过来,见竟是五个鸭蛋,在这个油盐都要鸡蛋换的时代,这鸭蛋对于省吃俭用的农村人来说也是极贵重的东西了,田小午忙推脱了,将那鸭蛋递回二蛋的手里。 “二蛋哥,这,这是打哪儿来的?你家养的?我不能要啊,你快拿回去给张大婶,换些油盐或是腌制吃了都好。” “这不是我家养的,是我去南湖那边的芦苇地割草捡来的,是野鸭蛋呢,小午妹子腿脚不好,正好吃了补补。”田小午刚刚洗过头发,如今乌发滴水,小脸泛红如出水的芙蓉花,含羞带俏,别样风情,二蛋见到田小午黑发披肩的样子,眼神愣了几楞,见田小午把鸭蛋又递回到她的手上,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嘿嘿笑着说。 “这可不行,捡来的我也不能要,二蛋哥,你快些拿回去,实在不成给你家鸭蛋煮煮吃也行。” “他那皮猴子,可没少吃,前日里锄头不是还跟我家送鱼过去吗?邻里之间的,这点东西算啥?小午妹子再推脱可就是见外了,看不起你二蛋哥哥是不?”二蛋故意拉下脸来道。 田小午有些犯难了,不过二蛋这话也甚是有理,邻里之间,礼尚往来倒也是常事,想着这般在推脱下去倒是自己外道了,便欣然的收下那野鸭蛋,又想到人家来送东西,自己还防贼似得将人家关在门外面,着实有些不太像话,便客气了一句道:“二蛋哥,真是谢谢你有心了,要不要进来坐坐,锄头哥怕也快要回来了,家里鱼还多呢,我给你们做几个下酒菜,中午跟锄头哥再喝两盅?” 田小午本是客气话,想着锄头不在家,就她一姑娘在着,这二蛋怕是不会进来,谁成想那二蛋却是实在人,给个棒槌就当真,又是乡下人自在随性惯了,也没那么多男女大防的规矩跟讲究,听田小午这般一说,竟真的点头应允了,田小午话都说出去了岂有收回的道理?只得开了那篱笆门,让二蛋进来喝茶。 田小午屋里还有半盆洗头发的水,又是锅啊、皂角粉啊,极为不雅,因此也不好让二蛋进屋去坐,只是说屋子里乱,便在那老榆树下摆了张桌子,抬了板凳倒了茶水招呼着二蛋,自己却赶紧回屋绾发去了,头发虽还是滴水,但这般披头散发的待客终归不成个样子,当下也管不了太多,只好先用头绳将头发草草的绾好在说。 二蛋本就是为了寻个由头看看田小午而来,听田小午让他进来坐坐的话,自是喜不自禁,只是如今这般空坐着,而他心心念念要多看几眼的人儿却是进了屋子里不知去捣鼓些什么,见田小午去了屋子里紧不出来,他自己这般呆坐着,多少又有些不太自在。 心念一转,想到刚刚一进院落,看到田小午泡着的那一大盆被褥,看来是要洗的,寻摸着这倒是个献殷勤的好机会,便撸起了袖子,帮田小午搓洗起被面来。 男人毕竟力气大,干活要麻利的多,田小午听到水声出来时,这二蛋已是搓洗了个七七八八,正在往院落拉起的那麻绳上晒着。 田小午见那二蛋当真跟到了自己家里一样,连干活都是这般的随手就来,毫不客气,还以为他家于锄头家因是近邻,互帮互助,向来都是如此熟稔,只好一个劲的道谢。 田小午却是不知道这二蛋是特意在她面前献殷勤来了,这二蛋虽是干活的好把式,但这洗洗刷刷的女人活计,即使在家也是不屑于做的,因家有勤快的张大婶,还有长兄臭蛋当家,琐事向来轮不到他,这洗被褥,还是从小到大头一回!见小午眉目弯弯一口一个二蛋哥的在一旁道着谢,竟然觉得这被褥洗的甚是值当,还在心里头直埋怨锄头家这被面咋就这般的少,想多搓洗一会儿都不成! 这二蛋帮田小午洗晒了被褥,已是晌午了,锄头却是还未回来,田小午去灶头上准备着饭,正盘算着中午准备的菜色,那边鸭蛋却是匆匆的赶来,远远的便叫着:“小午姐姐――” 见自家的二哥在这里,鸭蛋也是一愣,便先埋怨道:“二哥,怪不得娘早上找人抱柴火左右叫不到你的人,原来你跑来锄头哥家偷懒躲闲来了?看我不告诉你,非臭骂你一顿不可!” 二蛋只是略有不好意思的干笑着,却不答话。 被抓着替代二蛋做了半日苦力的鸭蛋心里正有气,便懒得搭理他,只是对田小午说:“小午姐姐,锄头哥帮李大爷家种完了地,李大爷留他吃饭了,说是中午不回来了,怕是在家等,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田小午一听,却是犯了难,这锄头中午不回来,家里这尊帮自己干了半日活的二蛋大神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锄头的情敌已是登门了, 俺家锄头很懵懂不知呢, 俺家锄头是数牙膏的,不挤不动啊, 急死俺这亲妈了啊!!! 第24章 弹棉花 田小午一听,却是犯了难,这锄头中午不回来,家里这尊帮自己干了半日活的二蛋大神要怎么办? 想想便说:“鸭蛋,姐姐中午做好吃的,你跟你二蛋哥哥一同在我这里吃了再回去吧,菜我做的多,锄头不回来吃不完也是可惜了。” 鸭蛋还是个孩子,一听有好吃的自是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又垂涎田小午的手艺,当下便直嚷嚷着要在这里吃饭,连对二蛋的那点火气也烟消云散了。 二蛋却始终是大小伙子了,锄头不回来,他一个老爷们怎么都不好留在这里吃饭,便再三的推脱了,说是改日再来,不顾田小午的挽留,拖着那赖着要在地上打滚的鸭蛋便往回走。 田小午被他们兄弟两一个拖一个滚的全武大戏惊得合不拢嘴,只好再一边劝着二蛋,可二蛋觉得鸭蛋让他在田小午面前闹了这等笑话,面红耳赤,心中恨不得将这鸭蛋真的团成个鸭蛋给一脚踢回去,顾不得鸭蛋的哭闹,红着脸跟田小午连声道了几句歉意,便打包抗麻袋般的将那半大小子抗在肩上,逃一般的往家赶去了。 田小午拿着锅铲,留也不是追也不是送也不是,看着这对欢喜冤家般的弟兄,对着那鸡飞狗跳般激起的黄土滚滚,笑的几乎肚子疼。 田小午一人,晌午饭便随意简单了些,那本来为锄头跟二蛋配好作料的鱼虾,已是准备足了用料腌好了,如今不吃倒也是可惜了,便配了些土豆片,清炖了一锅,没吃窝头,只吃菜,倒是也吃的汤都不剩,田小午不由得感叹自己的食量,果真是越发的突飞猛增了。 田小午刚刚吃罢饭,锄头已是回来了,还带回了一捆香椿芽,说是李大爷家栽的,摘了送锄头吃的。 田小午想着二蛋送来的那几个鸭蛋,想着倒是恰好,可以做香椿芽炒鸡蛋了,这两样东西来的到都是及时的很。[] 也便大略的跟锄头说了这二蛋来的情景,锄头也没多想,也以为是还那日他送鱼的人情,只是觉得还让二蛋在自己家干了这些洗刷的活计,等了自己半晌,他却是一直未回来,有些过意不去,想着哪天有了好吃的倒是再去请他来家上坐坐才好。 中午日头足的很,那些被面里表已是晒的半干,田小午寻思着下午便可以着手做着被子了,只是那掏出来的棉絮,常年使用,已是又板又硬,需要好好的弹弹才是,这一时间又找不到那走乡串户的弹棉花的匠人,田小午便在院子的日头底下铺了竹席子,将棉絮摊在上面曝晒了一番,要锄头找了竹坯子于木锤子,两人自己动手弹棉絮。 弹棉花是要用棉花弓的,这棉弓主要在整理弹好的棉絮按压成整个方形的棉絮套子,或是最后把一堆棉花压成一条整整齐齐的被褥时用,若是只是单单的弹花,用木捶竹棒也是可以的。 田小午教着锄头,尽量的想着那一世见过的弹棉花的样子,用木棰频频击弦那堆旧棉絮,使席子上棉花渐趋疏松,随着一声声弦响、一片片花飞,那本来硬板的旧棉在这弹击中慢慢的蓬松了起来。 锄头虽不善言辞,但心灵手巧的很,活计套路一看就会,上手干起来比田小午还象师傅,且干起活来却也一点不马虎,到显得田小午笨拙了许多。 这弹棉花不仅是费力也是个精细活,敲竹板木捶的时候要花大力气,“檀木榔头,杉木梢;金鸡叫,雪花飘”,这几句词极好的诠释了弹棉花这行业工匠们的辛苦,尤其是这旧棉重弹,人在太阳底下要反反复复的弹几道才出的了棉絮的松软模样。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田小午几下,灰尘横飞,碎屑乱舞,呛得她直咳嗽,锄头于心不忍,且他已是掌握了要领,便让田小午屋里歇息去了,那一点点的棉絮,他一人之力足够了。 田小午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巧奔妙逃》里那首让人忍俊不禁的曲子《弹棉花》,一时兴起,便唱起了小调,为干的热火朝天的锄头助助兴。 弹棉花啊弹棉花 半斤棉弹成八两八哟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 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哎哟勒哟勒哎哟勒哟勒 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那个姑娘要出嫁 弹棉花罗弹棉花 半斤棉弹出八两八哟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 弹好了棉被姑娘要出嫁 唱者无心,听着却是有意,锄头听着田小午这曲子里的“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不知为何,浑身像是登时充满了干劲,弹得更欢实了。 锄头力气大,耗费了一下午的气力,那床本是年头久远的又硬又黑的棉絮,一经这番重新弹制,便又洁白柔软如新,很是神奇,田小午帮着锄头压磨一番,使之平贴,便又是一床新棉絮了。 吃罢了晚饭,锄头干了大半天的活,又弹了那一下午的棉花,很是劳累,便早早的睡去了,田小午却在油灯底下兴致勃勃的做她的被子。 下午锄头在院子里弹棉花的时候,田小午已是将那干了的被面里子铺开来,翻过来反面朝外的缝好了三面,又用上次做裙子留的碎布头将那些烂着的破洞给补好了,一回生二回熟,做过了一回衣裙,田小午这次缝缝补补的针线活干起来很是轻车熟路,棉布虽大,但不过是四个边角,手工花样做起来却是最简单的,田小午做的得心应手。 如今又将那缝好的被子表里平铺在凉席上,将那弹好的散乱蓬松的棉絮一层层的铺上,层层叠叠的絮匀了,等这棉絮将一床被子都絮满了,便用针线松松的牵引缝制几圈,将这棉絮跟下面的棉被的里子粗略的勾缝在一起,再由那开着口得一头慢慢的将这棉被给翻过来,这般一来,棉絮便被翻进了里面,被子的雏形已是出来了,将絮好的棉被用针把最后留着的那一溜被边缝好,这棉被便就做好了。 为了防止自己絮棉花功力不够,这棉絮在被子里乱跑,田小午又将被子翻过来被子里子朝上,飞针走线的又缝了几圈才作罢。 田小午看着自己做好的棉被,因那略显粗糙的针脚隐在被子里面大看不出来,这般粗略的看去,软和厚实,蓬松干净,还带着股阳光的味道,很是满意! 在上面舒舒服服的打了个滚,心里成就感极度的泛滥,要不是那伤腿不便,她怕是要翻个跟头以抒发自己内心的得意自豪呢! 成功总是鼓舞人的,首战告捷的田小午第二日一鼓作气势如虎又将那床铺着的褥子也依法拆洗翻新了一遍,当然,锄头还是客串了那弹棉花的重要角色,不过,田小午只知道被褥是她做的,锄头那不可磨灭的功劳已被她给暂时忽略不计了! 这秋庄稼刚刚种上,布谷鸟的呼唤从窗外声声传来,喜鹊也在枝头蹦的长的欢喜,这几日田里已是不太忙,旺子村的庄稼人一大早除了男子照例下地拾掇田地之外,女人们却是闲暇了下来。 锄头照例早早便上了山,田小午在院子里浇她那已经打花苞的一溜扁豆南瓜,远远的就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的叫卖声,“赊小鸡了呦,赊小鸡不?”,“赊~小鸡儿嘞——好~小鸡儿!” ……,悠扬嘹亮,绵软悠长,荡漾在这个绿荫四合的小村庄上。 在这农村没几户有钱的人家,这买小鸡大多是按照惯例赊鸡。 春天赊鸡,按照赊购的数额,都记在卖鸡人的账簿上,农村人有识字的人自己写,不识字的人由邻居代写,有些信得过的也央卖鸡人来写,待到秋收后卖鸡人来要鸡账。那时的小鸡已经长大,又是庄稼丰收的季节,淳朴厚道的乡里人自会一份不落的把所欠的钱还上。 按理说这麦子收了,已是过了那春夏之交的小鸡出炕的时节,多少有些晚了,不该还有赊小鸡的来的,田小午疑惑的透过篱笆门向外看去,看清楚了的确是农村走街串巷的卖鸡人。 只见那赊鸡的汉子头戴苇笠,脸热得通红,肩上用桑木的上弯扁担挑着底部是四个撑的方型木托,上面是用树条儿编成的大圆箩,忽闪忽闪地,边走边吆喝,一路从邻村方向走来往城镇上去,正路过锄头家门口。 田小午当下正想养鸡呢,便叫住了那赊小鸡的汉子放下担子,锄头家虽是村头,但却是进城下田的毕竟之路,人来人往的行人三三两两络绎不绝,这番见到赊小鸡的,好多人都停了下来,有些热心的女人则赶着回村去吆喝街坊四邻。不多久,这东邻西舍的大娘小媳妇,纷纷出门,围拢了来,小孩子们也欢呼雀跃着,拿着小提篮或簸箕,跟随母亲婶娘,兴高采烈的涌来看大人们挑选小鸡。 等田小午从锄头院落里跛着脚出来,旺子村没下地的大人小孩都已是闻声出门,早已是人头攒动的围在装满小鸡的竹筐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只见过弹棉花,但没亲自弹过,但却是老老实实的去百度上找了资料, 用木捶也是可以弹棉花的, 那首《弹棉花》很是欢快,有农村小调的味道, 某遥剽窃来了…… ~\(≧▽≦)/~啦啦啦 下一章,锄头家有新住户了…… o(n_n)o哈哈~ 第25章 毛球新房客 卖鸡的汉子很是机灵,一看似是有生意的样子,便在这村口树脚下一处较开阔平坦的地角,先解下腰间肥大的棉布护巾擦擦汗,随后便铺开块茅草席头,在上边圈围上貌似一个罗面用的不带罗底的木罗圈,自己安好皮条马扎坐定,再熟练地打开箩盖,掀开盖布,麻利地用双手大捧往圈栏内捧小鸡。 几下子,这木罗圈里满满的都是刚出炕的小鸡崽们,毛绒绒圆滚滚,小毛球似的,有黄色的、黑色的、花色的、白色的,张着黄黄的小嘴鸣叫着,晃晃悠悠的还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 赊小鸡的汉子捧完小鸡后,不慌不忙地打开一旁的褡裢,将一小把用清水泡透的麦麸撒进木罗圈内,小鸡雏们便争先恐后地抢食着,有的站立不稳,连摔几个跟头,起来后瞪着愤怒的小眼睛,猛啄身边的同伴,挨挨挤挤,“唧、唧、唧”的细小嘈杂的叫个不停,憨态可掬,甚是可爱。 刚懂事的孩子最为欢喜,对着满筐的小鸡,瞧瞧这个,望望那个,既想伸手抚摸,又怕惹得它不高兴,只是用手指轻轻一点小鸡的绒毛便立即缩手,胆大的伸手摸一摸那小鸡仔毛茸茸的小脑袋,胆小的则使劲拍拍木罗圈边,看小鸡惊恐地挤作一团,孩子们也笑的分外开心。 有的调皮一点的娃娃,趁着赊鸡的汉子不注意,小心翼翼的把手指伸进去,让小鸡啄啄手指,更有调皮的还拉直嗓子,学着赊小鸡汉子的腔调,在一旁“赊小鸡嘞――赊小鸡嘞”地乱喊上一通,甚是得意。 据这汉子说,今年这一炕鸡不知为何出窝晚了,这才这个时候来跑这一趟买卖,因是晚鸡仔,今年怕是连带着这下蛋的时间自然也晚了,所以赊的价格也要便宜几文。 乡人们问过卖价和赊价,有些却是直摇头,这赊小鸡的来的有些晚了,到秋天未必能下蛋,且几日前赊的小鸡都已近张全了扁鸡毛满地跑了,家里已经有了鸡仔的,自然不想再赊了,这赊鸡仔毕竟是担风险的,有些还是想赊的,为这那略便宜些的价格,很有些心痒痒的蠢蠢欲动,不管这有意或是无心的都没有离去,大都聚拢在这树荫下围观唠嗑看热闹,这可看的热闹可不是只有这小鸡仔,还有来了这旺子村月余都没出口大门吊足了乡里人胃口的田小午。 田小午一心扑在小鸡上,自是无暇顾及那些打量的目光,拄着那拐杖站稳了身子,一个劲的往那密密麻麻的箩筐里瞅。 那些想赊的农妇已是商商量量的蹲在箩旁,像小鸡一样叽叽喳喳的精心挑选那些斗志昂扬的毛球球。这些农村的女人都是养鸡的好手,她们经验十足的把小鸡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看看爪子,瞧瞧冠子,仔细分辨着公鸡母鸡。 田小午对挑选鸡仔是一窍不通的,便想着先听听看看再说。 其实,田小午看到那毛茸茸的小鸡仔时已是抵抗无能了,且锄头家本也没赊鸡,很是需要养几只。在贫苦的农村,养几只鸡卖蛋,几乎是日常生活开支的惟一经济来源,这鸡屁股可是穷人的银行! 以前在家每年奶奶赊鸡仔的时候都给小时候田小午单独赊个两只,让田小午好好喂养,下了蛋,那就是田小午的小金库,可以换很多花花绿绿的水果糖跟冰棍,大了,读书了,课业重起来的田小午再没时间养过鸡,可小时候那份期盼跟养鸡的乐趣,却是真真实实的留在了记忆里,时不时还会拿出来品咂一番,乐趣横生。 如今,田小午有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这鸡,她养定了。 张大婶也在围观的人群中,她是田小午唯一认识的村子人,其余的女人们除了看小鸡,就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第一次见到的田小午了,田小午也渐渐觉察到了旁人那审视的目光,虽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她被那毛球般的小鸡搅动的痒痒的心早就悉数放到了这小鸡上,也没空去理会太多。 张大婶家除了前几日春夏之交赊的那几只小鸡,自家的老母鸡还抱了一窝小鸡,当然是不用再赊的,此次在这里也不过是在家里闲着没事,来凑凑热闹拉拉话匣子,见田小午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眼睛都盯在那小鸡仔上的样子,知道她是想要,便自告奋勇的为田小午挑鸡。 张大婶是老手了,眼睛贼尖,她一把捏住木罗圈里跑的最欢实的,摸摸绒毛,瞅瞅鸡爪子,看看鸡屁股是否干净。挑出的看着精神的几只,放在脚前地上,让它们撒欢的跑,跑的欢快的就留下,有的懒得动,张大婶又把它们拿回去,另外换出来两只,这般挑挑拣拣,最后给按照田小午的要求给挑了十五只小鸡仔,张大婶拍着胸脯打包票的说,十二只母鸡仔,三只公鸡仔,绝对不会错,田小午不知道她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只是在一边看着她那胸有成竹一眼就分的出公鸡母鸡的模样,佩服的两眼放光五体投地! 在田小午连声不住的夸赞跟恭维中,张大婶虽是老脸老嘴的却也禁不住有些害羞,她爽快的笑着,实诚的对田小午解释:“别夸你老婶子了,你张大婶啊,也就这两招还拿得出手,没你说的那般玄乎!” 而后又诚心诚意的对田小午传授道:“闺女你看,这选小鸡辨别公母,主要看鸡的头和爪子。这小鸡崽子的头大,这鸡头前额前弓突起,鸡冠鲜红,爪子粗高,争抢食物时在前头的就是公鸡,若是头小这前额又坡平,腿爪细,活动力弱、胆子小的便多半是母鸡。照着这法子你来挑选,一般是八九不离十!” 田小午取得真经,便按照张大婶教的法子细细的看了看她箩筐里挑好的小鸡雏,盯了半响愣是依旧一头雾水,分辨不出来,想来自己实在没这经验阅历,便悻悻焉作罢。 挑好了鸡仔,便要上账,田小午不会写着繁体字,不想出丑,便报上锄头的名字,由赊鸡仔的汉子在他那草纸般的账本上按只数记了帐。 田小午不认得什么人,又有些受不了那盯着她跟看天外来客般的目光――虽然她对于这里而言可能真是天外来客!便对围观的众人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大略的打了个招呼,便用小簸箕抬着她那十五只小鸡先行回去了。 小鸡拿回家后田小午找了一个烂了半边底的方形箩筐,里边铺上些干净柔软的细草,便为她的新朋友做了个简单舒适的蜗居。 田小午没想到这锄头家除了她这么快便又来了这一群新的房客,她一个人托着腮看着这一窝“叽叽”乱叫的小鸡,喜欢的几乎笑出声来。 田小午是没有那般好的小米麦糠喂鸡的,她又舍不得这小鸡这么小就吃糟糠秕谷,便去放窝头的篮子里,划拉了些窝头干粮的碎屑,在手里捏碎了,撒给小鸡吃,这些小家伙也不挑食,一窝蜂的涌上来你争我抢吃的很是痛快。 田小午又拿了个缺了口得小茶碗,盛了些水给它们放到箩筐里,就这么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小鸡喝水吃食,竟是入了迷一般,一坐便是一上午,连中午饭都忘记做了,到锄头回来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锄头回来见田小午赊了一群鸡,不但没有责怪她自作主张,不知为何,心里还有几分欣喜,有粮,有鸡,还有小午妹子,锄头觉得这破家如今到真是越发的像个家了。 天气热了,山上的猎物活跃的很,锄头的收获颇为丰厚,因是那柳家给的价钱公道,这几回锄头都没舍近求远的去镇里的集市上卖,而是直接猎来便趁着新鲜给柳家送去了。 那鱼筌也是日日在下,农闲时候,捕鱼的人便多了起来,每次下鱼筌捕来的鱼自然是少了些,几个鱼筌合起来也不过小半竹篓,因这鱼虾那柳家也要,田小午便舍不得吃了,让锄头一股脑的都卖给他们家,好多换些钱。 有时候锄头没事了,还会夜里拿着马灯去田沟水坝河滩的浅水处去摸螃蟹,捉的都是些小河蟹,又还没到八九月膏满黄肥的吃蟹的时日,所以这河蟹身量稍嫌小了,个头不大,也没多少肉,吃起来却极为鲜美。 这河蟹喜欢栖居在村边边那江河、湖泊的泥岸或滩涂的洞穴里,或隐匿在石砾和水草丛里,昼伏夜出,一般白天隐蔽在洞中,夜晚出洞觅食。 锄头从小就捉螃蟹,对这螃蟹的习性摸得很是清楚,又加上这河蟹没什么肉,不顶饭吃,吃的早饿到晚,吃起来麻烦又有一股子腥气,且在这个时代满河满沟的都是,也不甚稀罕,乡下人顺手捕了偶尔做回下酒菜,或是孩童们多半有兴致去黑灯瞎火的抹黑来捉了煮吃了解馋,很少有人专门找了来吃,因此锄头一晚上找下来,可以捉回一篓子新鲜的小河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支持,俺这文绝对是温馨系列, 不会虐滴, 某遥也很是勤快啊,日更啊,鼓励一下吧, 收藏吧,或是去专栏收藏一下作者也好啊, 某遥谢谢了! 第26章 遍地河蟹 锄头一晚上找下来,可以捉回一篓子新鲜的小河蟹。 田小午是极爱吃螃蟹的,可在这里她心疼油盐,舍不得费作料做香辣蟹吃,一般也就是清蒸了来吃,蒸时放上大块的姜,去那腥气跟寒凉之气,吃的时候,将蟹腹内的草牙子去掉,蘸以姜汁醋,人间美味啊! 见田小午百吃不腻,他中午在地里干完活见日头猛烈了,便抗着锄头回家,顺着水沟走来,找着那螃蟹洞就挖,一路回家,也总是能捉回个六七只,因此,田小午在二十一世纪没舍得放开肚皮吃的东西,在这个还没有污染遍地河蟹的世界,却日日不缺,吃了个心满意足! 田小午本以为这么鲜美的东西,那柳家公子该是极爱的,可锄头除了第一次送去那管家有些勉为其难的收了,以后便彻底没要过,说是这东西腥臭无肉,吃起来又极为不雅,粗俗鄙陋,他们公子很是不喜,以后莫要送来了。 田小午听了暗笑,觉得这柳公子空有这才子之名,却是这般的不识货。 吃蟹不雅?红楼梦里那菊花酒螃蟹宴一时羡慕煞了多少文人雅客,“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又让多少后人才子趋之若鹜引以效仿揣摩其意,这人竟说这吃蟹不雅? 是不会品味各种滋味,还是真的这般不是金镶玉不知风雅情趣为何物? 到真是可惜了这双螯玉肉嫩,块块红膏香的横行公子、八脚将军了! 腹诽归腹诽,田小午却是不想多管闲事另生事端的,既然这柳家不要,她正好可以毫不愧疚放开了肚皮将螃蟹当饭吃了起来。 反正这清蒸河蟹又不费油盐,顶多是浪费些柴火,可锄头日日上山,家里不缺的就是这柴火,田小午除了自己吃,也很是爽快的大盘大碗的蒸了来,宴请她的那一伙童子军们,为她赢得了绝对的威信,几乎拉拢了全村小泥猴们的心啊! 又是接连下了几场雨,田里原先播种的秋庄稼已是发芽长了起来,这旺子村那些田地里,几乎家家种的都是大豆或是红薯,就只有锄头家这一块地种的是玉米,很是引人注目。 田小午让锄头推着她到地里看了一回这玉米出苗的情况,那二脚镂没辜负她反反复复试了几遍的辛苦,播种后出的苗行距间距基本甚合田小午的心意。 只是有些地方还是略略密集了些,田小午便告诉锄头这玉米该间隔多远适宜,让锄头把密集多余的玉米苗给拔了,薅稀些。 这一回连锄头都犹豫了,薅苗?他们庄稼人祖祖辈辈传下来就是苗好庄稼才好,这苗出好了,还有薅稀拔除的道理?这薅苗就是丢粮食啊,苗可是庄稼人的命根子,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田小午见锄头那副犯难的样子,也不是不了解他的心情,只是,这玉米苗要是密了,不但影响玉米棒子的个头,减少玉米的产量,还容易遇风浮倒,要是还没成熟就倒在地里,这一年的收成也就泡汤了,尤其是周围都是矮杆的豆类,将来这玉米杆又是这地里挑高出一大截独一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是玉米秸秆?要是刮大风,这玉米秸秆太密了,长的纤细,那是定然要扑倒的,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眼下可不能因爱惜这几棵苗儿因小失大。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锄头絮絮叨叨的讲了半响,锄头是听明白了,可终归有些不忍心,见小午是那般的笃定与坚持,他终于硬下心来赌这一赌,大不了少打几斗粮食,小午妹子是不会害自己的,锄头对田小午的那些大道理虽是半信半疑的,可不知为何对田小午的人品却是坚信不疑! 他咬咬牙,横着心,按照田小午的话目测度量着那适当的距离,将多余的玉米苗给拔了薅除,不过,那些被薅掉的绿油油的玉米苗锄头自始至终都攥在手里,一棵也没舍得丢弃。 邻家地里干活的同村人正在看着自家地里出的黄黄稀稀、良莠不齐的禾苗对锄头今年这地眼红不已,见锄头失心疯似得拔起苗来,都纷纷不解的叫喊道:“锄头,你小子可是疯癫了?难得你这草都长不了的盐碱地今年破天荒的苗出的这般齐整,咋地你却要拔稀了它?你乐糊涂了不成?” 锄头正拔苗拔的心疼呢,听了这些打趣的话也懒得搭理,只是闷头干的更猛了。 旁边锄草的李大爷看不下去了,锄头这人品本事李大爷最是清楚不过,今年他这地还是锄头帮忙种上的,他可不能看着这娃子一时间那根筋不对犯起浑来,当下放下锄头过来锄头这边的地里,拉住锄头说:“锄头,你小子这是想到哪里了?今年这苗难得出的这般好,虽看不出你种的这是啥,可这整齐茂盛的庄稼在咱这旺子村贫瘠地里可是几年不遇的,你想到哪里去了,要这般的作践这禾苗?莫不怕天雷劈了你!对了,你这地里这苗看着新鲜,是种的啥稀罕庄稼?” 别人的调侃锄头可以置之不理,可李大爷好心相劝锄头却是不能充耳不闻:“李大爷,我这地种的是咱这两年换来当主粮吃的玉米,邻县种的多,你往日出远门路过时不是见过的?” “哦,玉米啊?是见过,邻县地肥,说是这庄稼产量高,种的可是多的很,不过我见时那庄稼杆子可都是老高了,你这苗苗大爷我一时眼拙没认出来。咱这里偏僻,地质又差,又听说这玉米产的粮食虽多,却高高细细的见风爱倒地,咱村还没人敢种,你种的这倒是头一份呢,你小子不怕摸不准这新庄稼的脾气,种坏了,到时候颗粒无收啊?这一年可不是白忙活了?到时候你拿啥交赋税啊?又吃啥?喝西北风啊!你也真是大胆,这种庄稼怎可如此鲁莽?”李大爷细细的看着满地绿油油半尺高的玉米苗,很是有些担忧。 “大爷说的是,锄头也是一时心热,想种来试试,且小午妹子会种,她提点着锄头该不会出啥大岔子。”锄头摸着后脑勺有些羞赧的说。 “你啊,妇道人家的话,信的过吗?她一个黄毛女娃子,能懂个啥?”李大爷一听这话,却是急了,向来重男轻女的他对妇道人家的见识很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大爷,快别这般的说,小午妹子见多识广,心里头装的东西多着呢,咱村别说女的,就是男的都没几个比的上她,她是我妹子,锄头信得过她。”锄头见李大爷那不屑的神色立即为田小午辩解道。 “罢了,你信的过就成,大爷到也觉得那女娃娃清清秀秀本本分分,看起来不是那不着调的人,既然种了也就种了,现在看来,你的苗出的也好,那为啥要拔了呢?”李大爷知道锄头护短,也不想多言是非,但还是真心实意的劝着锄头。 “不是全拔掉,大爷,是薅稀些,大爷也知道这玉米杆长得高,这样薅一下,秸秆粗些,遇风不容易扑倒。”锄头拿小午那番让他半知半解的话简要的敷衍解释着说。 “大爷种了一辈子地,只听过这苗全是福气,地肥是力气,却不知道还要将苗给拔了的说法,大爷也见过邻县种的玉米,那苗也是密密匝匝的,也没见谁舍得拔过啊,你这道理是从哪里听来的?又好你那捡来的妹子告诉你的?”李大爷狐疑万分。 “不,不是,李大爷,是,是书上说的,锄头无意见看过一本书,那上面这般讲的。”锄头知道李大爷向来有些看不起女子,认为她们头发长见识短,又听着李大爷似是对他的小午妹子好似有些意见,怕他因这薅苗的点子对田小午平添些成见,便随口胡揪了个瞎话,说是书上看的。 “书上啊?书上说的,那该是没错的,这书上还有这个?锄头啊,你识字就是好啊!”农村人读书的少,对这书本有着本能的敬畏跟崇拜,总觉得书上讲的定然是对的,一时间李大爷到也信了锄头的话,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有些困惑不解的喃喃自语的回自家地里去了。 锄头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看手里已是满把的玉米苗,有些心疼的抿了抿嘴,终是放到田埂上,继续按照田小午教的薅下去。 田小午坐在地头上,看着锄头闷声不吭的薅着玉米苗,刚才李大爷那番话她虽没听太真切,却也是半听半猜的揣摩了个□不离十,又听到锄头那维护自己的话,心里竟是那般的感动,不知是为这份信任,还是为这份支持,静思默想了半日,心却没有来的一阵难受。 田小午觉得,她这般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号,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瞎折腾,锄头虽是不懂,却还是一味的这般由着自己惯着自己纵容着自己,她田小午从来没设身处地的站在锄头的立场上想过锄头会不会为难或是无法接受,只是一味的靠着那所谓的先进的知识或是广博的见闻层出不穷的出些奇怪的点子,他还这般全心全意的相信支持自己,她是否太过于强人所难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小午慢慢的终于开始意识到锄头的好了, 当然,离俺家锄头媳妇熬成婆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且一路男配横生,程咬金颇多, 前途是光明地,道路是曲折滴!!! 第27章 望肉止渴 她是否太过于强人所难了些? 田小午第一次开始这般设身处地的站在锄头的立场或是想法上考虑,心中却涌起浓浓的歉疚,为了自己的自以为是,为了锄头的闷声支持。[] “锄头哥,我让你做这些是不是很为难?”见锄头已是薅了个来回,正回到地头上喝水,田小午心里难受了半晌,终归憋不住话,抿着嘴唇问道。 “啥?做啥为难了?”锄头正将薅下来的玉米苗心疼的放到田埂上,听田小午这般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挖山土啊,堆肥啊,种玉米啊,薅苗啊,这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事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是自以为是?有没有,有些犯难?” “哦,你说这些啊?小午妹子你瞎想些啥啊?我是庄稼人,没见过世面,可却不是没脑子,你说的,我都是细细的在心里盘算过的,除了这薅苗我一时有些一知半解不是太懂之外,那些其他的,我一想也便明白,还直嘀咕这么浅显的道理为啥我以前就没想到呢?真的,锄头哥可是佩服小午妹子的活络脑袋瓜子了!”锄头真诚的笑着说。 “真的,你不觉得我霸道任性,只顾自己,很有些强势不讲理?你咋就这么相信支持我呢?锄头哥?”田小午很是感动,她第一次觉的锄头虽是不言不语却是大智若愚的,他心中很有盘算,且胸怀似山如海,能容万事百川! “看你说哪儿了?你要霸道任性,那锄头哥看,这世上就没温柔懂事的好姑娘了!为啥信你?你是为我好啊!锄头哥不傻,别的不说,你看今年咱这地,用了你说的那些腐烂的肥土,今年出的苗多好?又壮实又齐全,咱这片地向来贫瘠,你看看邻家的地里,那苗哪家不是稀稀落落黄黄瘦瘦的?谁看了今年咱家的地不是羡慕不已?锄头哥虽口拙手笨,却也不是好歹不分的,知道小午妹子是一心为我好,有啥犯难的?薅苗是让咱这庄稼人心疼了点,可锄头哥相信你,你说的那些确实也有道理,你不会害锄头哥,锄头哥啊,还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蠢人!” 锄头的话没一句花哨言语,朴实的就像这阳光下的土地,醇厚的窝心,田小午看过很多肉麻的小说言情剧,看过无数风花雪月的电影爱情片,此刻,她却有种被这单纯的信任感动的流泪的冲动。(.好看的小说) 田小午看着锄头脚上的草鞋,汗湿了大片的短打粗布大褂,那被太阳晒得红黑的脸膛,那滴滴滚落的汗珠,觉的那身形是那般的高大巍峨,田小午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为了这份信任,她田小午要是不能让这掏心挖肺待她的锄头过上好日子,那她简直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田小午见锄头薅完了苗,让他在田埂上点了几遛萝卜,又见地头还有几处空地,便嘱咐锄头过两日移几棵育苗好的红薯藤栽种过来。 虽然那玉米株距留的大了些,可田小午并不可惜,她心中已是有了计较,这次这两亩玉米地,她一定要做成她田小午跟锄头的聚宝盆,摇钱树! 干完了活回家,田小午将锄头没舍得丢弃的那些玉米苗细细的剁碎了,拌了些麦糠,撒给她那一窝毛茸茸的小鸡仔,看着满地撒欢的小鸡仔吃的开心,田小午的心多少好过了一些。 第二日是镇上赶集市的日子,锄头天还没亮便跟着同村人的马车赶集去了,前几日他用绳子套口捕获了两只小狍子,死的那一只送去给柳家庄了,还有一只腿脚虽是受了伤,但尚还可以活各几日,锄头便打算带去镇上碰碰运气。 田小午把锄头给她带回来的那些鸟蛋也带着去了,她还有鸭蛋,这鸟蛋虽是新鲜稀罕,但不抵粮食,没多少料,还是卖了的划算。[.超多好看小说] 田小午看锄头去集镇,自己心里痒痒的,她从来还一次都没去过这古代的集市呢,怎奈腿脚略有不便,只得悻悻作罢,干眼馋! 中午锄头是回不来的,田小午自己胡乱的打发了肚子,跛着脚慢慢收拾了一下屋子。 下午锄头便回来了,大包小包的拎了许多的东西,眼睛清亮清亮的,田小午还以为他出门捡了金子。 锄头的确是运气不错,那狍子没多久就被镇上一家出来买新鲜菜肴宴客的富户给买了去,锄头因是想着他家要是不要,还有柳家可以送去不是?因此价格要的高了些,且死抵着不少不卖,这狍子又是集市上独一份,那大户采买的管事,只得掏银子买了去,那一只狍子加上田小午的鸟蛋竟然卖了一两银子,抵得上半袋粮食了。 锄头握着那一两银子,觉得心乐得飞起来似的,这银子跟大钱就是不一样啊,拿着心底都踏实了很多。 锄头这些日子隔几日便送些猎物鱼虾之类的去柳家,十几日下来,也攒的了几钱银子,锄头一时间觉得手头富足了起来,腰杆都直了几分。 这次去镇上集市,便狠狠添置了些物件。 田小午接过锄头的东西,有大半布口袋粗盐,几个粗瓷的碗碟,一口小锅,一个泥糊的小炉子,一挂渔网,一罐子香油,一块猪肉,一把子小油菜,两颗包白菜,还有些辣椒大蒜生姜等日常用料,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田小午正在心里乐和终于有肉吃了,锄头又递给她一双淡粉色的粗布女鞋。 那鞋子只是简单的粗布千层底,粉色的鞋面,没有绣花,很是简单,田小午诧异的拿着那鞋子,问锄头:“锄头哥,这是给我的?” “哎,是给你的,锄头哥见你只有那双那笨重的古怪鞋子,也没双像样的鞋子穿,这几日你的脚还肿着,不方便穿鞋,过几日消了肿,怎么好好一直跻着锄头哥的草鞋?这次去集市,碰见便给你买了这一双,快试试合脚不。”田小午因是脚肿着,这几日便一直穿着厚厚的袜子拖着锄头的一双新草鞋进进出出,虽有些不像样子,那草鞋也铬的脚板心极不舒服,可因是脚背浮肿,穿不进自己的登山鞋去,只有这般凑合着,没想到锄头倒是上了心。 田小午回屋用那不肿的脚一试,大小合适,鞋底厚实,很是舒服,当下便欣喜的说:“锄头哥,不大不小正好呢,你是怎么知道我脚的尺寸的?”这买鞋不像买别的,没有个精确的尺码可是不好买,且这古代的鞋子又不标码号,锄头是如何买的这般精准的。 “嘿嘿,猜的,猜的,我用手量过你的那双古怪的鞋子,琢磨着该是八九不离十。”锄头有些羞赧的说,他说的不假,不过真正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锄头隔几日给田小午换一回草药,那双白玉般的小脚早就牢牢的记在了他的心里,他要是会画画,大概闭着眼睛都能画个分毫不差,何况是个尺码。 田小午对锄头那精准的推断力佩服不已,拿着那鞋子高兴之余又有些羞愧,这古代的女子,尤其是农村的女人,极少有人买鞋的,都是自己做了穿,这鞋子还要去集镇买是极为败家的行为,这双鞋子可以买多少油盐啊,田小午穿过各种几百一双的鞋子,自己的鞋柜里也是琳琅满目,当年这各色休闲鞋高跟鞋可没少耗费她的人民币,如今却为了这一双十几文钱的粗布鞋子而心疼不已,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她怕是要雁过拔毛,真的要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超人般的学会纳鞋底做布鞋,但她深深的意识到,赚钱啊,才是王道! 天气已是日渐炎热,锄头怕那猪肉坏了,便将那块猪肉放在锅里好好炼了半响,将炼出的猪油倒进油罐里,那油渣干肉放盐巴腌着慢慢吃。 在锄头炼油炸肉的时候,田小午拿了篮子在墙头边忙活着,锄头家的南瓜丝瓜还有扁豆已是爬了一墙头,可别看不起这南瓜藤丝瓜藤的嫩尖尖,或炒或舂或煮汤或作凉拌,那可都是极鲜美的素菜,云南那边的少数民族最是爱吃。 田小午将那嫩嫩的丝瓜藤尖采了半篮子来,捡了捡老点的叶子茎秆,用井水洗干净切好,没肉的日子田小午对肉是日思夜盼,这真买了肉回来,田小午却舍不得吃了,望肉止渴,咽了半日口水,最终只舍得用锄头炼的猪油来热了锅,切上小葱红椒爆香,将那丝瓜藤尖尖倒进去,放盐巴快速旺火翻炒,炒出来的丝瓜尖翠绿清香,倒也色香味俱全。 那半碗肉还是留着明日再吃的好,多少还有个念想。 还有些许南瓜藤尖,不过那南瓜藤尖外层的纤维毛刺有些粗,多少会扎嘴巴,是没有这丝瓜尖脆嫩的,但做好了,也别有一番滋味,田小午已是清炒了一个丝瓜尖,便将那南瓜藤尖粗茎的外皮大略剥去,放在铁锅里烘焙片刻,切碎了放姜蒜辣椒盐巴等作料放到舂筒石臼里舂成舂菜,舂菜的口味重,作料的香味浓郁,很是下饭。 锄头跟田小午都觉得最近食量都有突飞猛进的趋势,这可不是个乐观的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回来了,活着 陪君笑醉三千场,不诉离殇! 某遥连战三日,浓睡不消残酒啊! 今日寡妇两更,锄禾一更, 为了深刻的忏悔这三日的不务正业, 对给某遥地雷的亲深表感谢, 锄禾明日也是两更! 某遥将在酒鬼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28章 牛骨头的后续问题 锄头跟田小午都觉得最近食量都有突飞猛进的趋势,这可不是个乐观的习惯。[.超多好看小说]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隔日中午田小午用肉炒了吃了把小油菜,孩没吃过瘾,正要准备晚上红烧一锅土豆,好好的连汤带肉的解解馋,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邻家的二蛋! 二蛋今日去临存他表姨家地里帮忙,他表姨家是做杀牛营生的,临走时他表姨给了二蛋两根牛腿骨,二蛋留了个心眼,将一根腿骨送回了家,另外一根用荷叶裹了,打算送给田小午,又怕她娘知道了要骂,便藏在村口的稻草堆里,编了个瞎话哄骗了她娘跟跟屁虫鸭蛋,找机会溜出来拿了那牛腿骨来田小午这里献殷勤。 这些锄头跟田小午是不知道的,那日二蛋等了锄头半天,最后没吃饭回去了,锄头还叨念着要请二蛋过来喝几盅坐坐呢,虽是近邻,两家隔不了几米远,可锄头这两日忙着打猎捕鱼给俺柳公子送去,早出晚归的一直也没得空,见今天二蛋来了,还拎了根牛骨头,当下死活都不让二蛋走,非要留着二蛋在家吃晚饭。 二蛋来时,田小午正流着口水切着土豆,想到那浓香满溢的土豆烧肉,田小午的口水就止不住的流!害她仰头砸吧了几次嘴巴,就怕不争气那口水滴到锅里去。 所以当二蛋的声音响在门口的时候,田小午是极度不爽加郁闷的,这个点来串门子,不是摆明了赶饭儿点嘛,脸皮真厚!田小午一时间愤懑的几乎有把肉藏起来明天再做吃的冲动了!可想到二蛋那一窝鸭蛋,终归耷拉着脑袋,边切土豆,边开始在厨房里寻找可以拿得出手的菜,来者是客啊! 田小午猜的倒也没错,这二蛋到真是掐着饭儿点来的,他到不是贪图锄头家那点饭菜,主要是为了能在锄头家多坐坐,这时节,乡下没什么闲人,要是不在这饭儿点或是晚饭后来,那几乎是找不到人的,田小午倒是肯定在,但锄头不在家,二蛋着实不好意思赖着半日不走,所以才打了那两根牛骨头的主意,给他自己找了个由头。 满心郁闷的田小午当接过二蛋手里的牛骨头的时候,先前的所有不满腹诽立即一扫而空,牛骨头啊!一大根牛骨头啊!虽然没有多少肉,可单凭那充满肉味的名字,就足够让闻肉两眼放光的田小午销魂不已了。 田小午满脸微笑,两眼放光的将那牛骨头拿回灶房,天色已是不早了,赶忙忙活着做饭。 锄头见时间还早,加上二蛋来了他也有个帮手,恰好便让二蛋搭把手他修补修补家里那破烂桌子椅子,顺便将家里的囤积的些许木料拼拼凑凑做个柜子,想着这房门也破旧腐朽了,过几日怕是要去砍棵树锯些木板好好将这破家修整一番。 以前田小午没来的时候,锄头得过且过的这么多年也没觉得不妥,可这几日不知为何越来越觉得这穷家寒酸的很。 二蛋也是干活的好手艺,挽起袖子二人叮叮当当在院子便做起了木匠活。 田小午窝头早就热好了,还煮了些玉米面的稀粥,这下只需要将菜做出来便可开饭了。 田小午先打了盆井水,将牛骨头放水中浸泡着好洗去血水,便转手做他的土豆烧肉。 那肉是昨日已经煸炒好的,田小午做起来很是方便,她只是刷好大锅,加入那煸炒出油的肉块再不死心的炼一会儿油,等那油冒烟,加姜片和葱白爆香一下,然后加人酱油、盐、几滴酒翻炒几下,再倒入土豆块一起翻炒下,加入清水,待沸后转小火在灶上慢慢烧着,自己则腾出手来对付那牛骨头。[] 没冰箱那牛骨头也不好摆放到明天,且是人家二蛋拿来的,按理怎么都要做了一起吃才好,牛骨头最是健脾补虚、强筋健骨的好汤才,慢火细细的炖了煲汤最好,但毕竟只有一根牛骨头,且没什么肉,那样吃起来不划算,田小午考虑半响,见家里还有两个焉了吧唧的白萝卜,做牛骨头萝卜汤倒也是很拿得出手的菜肴。 田小午将那浸泡了半响的牛骨头用刀剁成骨头块,大一点的用刀背敲裂,在热水中稍烫一下,再以冷水冲洗干净。 锄头买来的小泥炉子今日第一次派上了用场,田小午用铝锅将那牛骨加适量放在那小炉子上文火慢慢的炖着,水开了便撇去浮沫,用从锄头家的柳条篮子里翻出了几个貌似是陈年的干香菇,洗干净了在碗里倒了点热水泡开,放到牛肉汤里,在加点大葱,姜片,只是可惜了没有八角桂皮等香料,味道怕是比起以前她炖的要逊色些许了。 见锄头跟二蛋还在院落里正干在兴头上,那个柜子也一时半会儿订不完,她也不急,便盖上盖子在那小炉子上慢慢的熬着。 又把早上锄头才捉来的螃蟹抓了几只出来,冲洗收拾了一下,放到一大些的粗瓷大碗里,拍了些姜蒜撒在上面,在那炖土豆的大锅上加了蒸笼篦子,抬上去借着灶火蒸了起来。 又回头掀开牛骨头汤的锅盖随时看顾着,见汤色渐渐浓稠了,隔渣成牛骨汤了,才放入胡萝卜块下盐调味且继续煲着。 等那边的白萝卜块颜色渐渐清透滑软,这边大锅里的土豆烧肉跟清蒸螃蟹也基本可以起锅了,田小午先将那红彤彤鲜亮亮的清蒸河蟹给抬出来,又加大灶火将那土豆烧肉收汁,装到盘子里撒点葱末,土豆烧肉色泽酱红香糯,汤汁稠浓,在那黑陶的大碗盆里,衬着那白绿的葱花,分外诱人。 田小午终归是忍不住肚子里馋虫的撩拨,偷偷的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真是迷人啊,肉的味道啊! 曾几何时,一块肉的滋味让她田小午都能满足到如此啊! 等锄头跟二蛋收工洗手,田小午的牛骨头萝卜汤也已是出锅了。 新打磨修补的木头桌子配上红灿灿的螃蟹、金黄的土豆烧肉与浓白香稠的牛骨头萝卜汤格外的引得人食指大动。 田小午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有外客在,终归不便上桌,她摆好碗筷给锄头,自己便要去灶房吃留好的菜。 锄头却是不让的,让自家小午妹子大热天的憋屈在灶房吃饭,他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说二蛋又不是外人,定要让小午跟他们一起吃的才好。 二蛋自然更是求之不得,从旁拼命的规劝着田小午,田小午推辞不过,且她本身也没那么深得男女大防意识,也便在桌上坐了下来,便听二蛋跟锄头二人讲白话天天说地,便放开了肚皮吃这丰盛的晚餐。 二蛋嘴舌很是伶俐,见小午在旁啃着螃蟹吸着牛骨头的骨髓听得津津有味,便投其所好专捡些乡间趣事奇闻异事的说来听,逗的田小午跟锄头一愣一愣的,二蛋见状,讲的更是卖力了,加上又喝了点小酒,酒劲上来,见田小午两眼一眨不眨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的样子,成就感与满足感油然而生,挖空心思的大讲特讲了起来。 想是为了给田小午印象深刻增加他说书人的成就感,二蛋先是捡些趣事怪谈来讲,后来便绘声绘色讲起了这山野荒村的鬼故事。 田小午对于二蛋的口才很是心服口服,那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女鬼被他形容的真实无比,田小午几乎吓得连吃肉的心情都咽回去了。 等送走了二蛋收拾了碗筷,田小午还心有余悸,觉得黑漆漆的山林四野像是藏着什么东西,甚至她都想象的出潜行的女鬼冤魂们那狞笑的眼睛。 田小午越想越是后怕,本来已是习惯了早睡的她今天死活不让锄头去睡觉,一定要在这住屋里陪陪她。 两人点灯熬油的在那昏黄的灯底下相对无言,锄头觉的有些尴尬,又是个闲不住的人,便找了块石头给田小午磨起了剪刀跟镰刀来。 过几日草就要疯长了,镰刀该是要用的时候了。 田小午不会什么针线,百无聊赖中为了驱散如影随形的恐惧,便拿了些布头在灯下拼凑着,想给这家里唯一像样的两把椅子做几个椅子垫。 今夜有些起风了,外面的老榆树被风吹的吱吱作响,灯火如豆,田小午总觉的那摇曳的灯火下被放大到有些怪异的影子越发的鬼影重重。 夜色有些阴沉,连星光都遁去了踪迹,天幕黑压压的扑下来,像是潜伏的匍匐的兽,带着不知名的黑暗的力量,山风呜咽,暗夜的风在山间总会吹出几分萧瑟的味道,田小午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二蛋故事里的那些血淋淋吓人的场景,脊背一阵阵的发凉。 突然,一阵婴儿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般怪异阴森的叫声从夜空中传来,那凄厉尖锐的叫声仿若就响在田小午的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不怪某遥,真的, 某遥发了一个小时,就是抽的直哆嗦, 可就是发不了―― 还有一章,某遥正在奋斗…… 不是为了写,是为了发…… 第29章 一夜守候 那凄厉尖锐的叫声仿若就响在田小午的耳边。(.) “啊――!”田小午被自己对自己的恐惧暗示啃噬的神经终于在这突如其来的怪声中崩塌,她一声尖叫,从凳子上一跃而起,闭着眼睛扑到了锄头身上,死死的抱着锄头的脖子惊叫不已,眼泪都彪了出来了。 “莫怕,莫怕,是野猫,是发春的野猫,不怕,小午不怕!”锄头没被这猫叫吓住,却被扑上来的田小午震惊当场,他忙腾出手来拍着田小午的背安慰道。 田小午被吓得魂不附体冷汗连连,这下稳下心神来,细细辨认才发现真是野猫发春的叫声,提起的心才算落了地,有些后怕的抽泣着,觉得魂都给吓掉了。 等寻回了魂魄,才发现手下的触感烫的吓人,她定睛一看,原来她还半蹲在地上,紧紧搂抱着锄头的脖子,一个人几乎是挂在锄头的身上。 正是夏天,锄头打着赤膊穿着短褂,此刻被田小午这般拥抱着,血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头,浑身热的炭火一样,要推开她本能的却又不想,便有些呆愣在原地,任由田小午这般抱着,那只刚刚抚摸过田小午脊背的手此刻有些不知所措的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田小午已是唤回了神智,见自己这幅饿虎扑食投怀送抱的样子,立即也是羞红了脸,没脸见人般的赶快放开锄头,咬着嘴唇,见锄头那纯情黑马王子满脸滴血的样子,她竟然有种自己饥不择食调戏纯情山村小伙子的怪阿姨的罪恶感。 田小午有些吱吱呜呜的不知该作何解释,锄头却是站起来有些局促的给田小午到了杯冷开水,说:“别怕,这个时候的野猫最是惹人厌烦,发情的时候乱叫乱咬,夜深人静的时候,若不习惯,听起来还真有些吓人。” 田小午有些掩饰般的接过锄头手里的陶碗,喝了口水,给自己那热度同样飙升的脸降了降温,心里直埋怨那没事乱发情的野猫,更是埋怨那讲了一晚上鬼故事的二蛋,还埋怨自己,她当初好歹也是孤身一人在山上呆了几天几夜没被吓死的田小午啊,如今怎的被这虚无缥缈的鬼怪跟几只发春的野猫吓破了胆了,枉费她的一世英名啊! 可不知为何,想到那发=春的野猫这个在此刻典型的万分纯洁别无深意的词语,田小午竟然又一次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一夜辗转,田小午余惊未消,天气又有些炎热,汗津津的总是睡不安稳,第一次破天荒的点了一夜的灯,心里滴血似的心疼那灯油。 心里倒不单单是因为那害怕,纵是浮现许多那个世界的熟悉的人和物,那青葱美好的十八年,父母朋友那一张张微笑的脸,夜深人静,田小午拼尽理智也遏制不住那翻涌的思乡情切。 窗外的野猫也嗷嗷呜呜的鬼叫了一夜,配着那呜咽的山风,无端的扰得人胆寒,田小午就这般惊怕交加,思虑重重的熬了一夜,心里万般怨念二蛋的深夜鬼话! 天未破晓田小午就起来了,左右睡不着,躺着也是折磨,到不如早起清醒一些。 谁知一开房门,竟见那锄头在她窗台下铺着张草席,一个人随便盖着条麻袋就那般露天的睡着。 田小午大惊,现下的天气虽是不冷,但山里夜深露重,这么睡一夜受凉了却是不得了。 她忙唤醒锄头,锄头睡觉向来机警,田小午一开门他已是醒了,正要挣扎着爬起来,已是被田小午发现了。 锄头没想到田小午会起的这般的早,他昨夜见田小午一夜都亮着油灯,猜测田小午必然还是害怕,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方便推门进去,便铺了张草席盖了片麻袋,守在田小午的窗户底下,要是她半夜害怕了,他多少还可以在外面安慰几声给她壮壮胆。 这般半睡半醒的熬了一夜,直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田小午想来起的晚,他算计着迷糊一会儿等田小午睡踏实了,他也差不多该起身扫院子,准备早饭了,谁知道田小午今日竟然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锄头有些慌乱的赶快起身,摸摸脸,有种不知所措的困窘。 田小午开始有些疑惑,随后,便恍然大悟。 “锄头哥,你这般的在外面守了我一夜?” “呵呵,”锄头羞赧的笑着,极为不好意思。 “你――”,田小午感动之余,便是气恼,“你傻啊,这般夜露浓重,你要守着我,可以去堂屋啊,我睡里间,隔着布帘子,又没有什么打紧,为何这般,这般夜宿在此?要是落下了病可怎么办?” “那怎么成?你是姑娘家,这样,不好!锄头哥身子骨好得很,以前没少在山里夜宿过,还不是壮的跟头牛似的?” “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啊,咱不是有帐篷吗?退一万步讲,你也可以拿帐篷支着啊,为何非要受这份儿罪?”田小午感激锄头的用心,却有些恨他那不会转弯的榆木脑袋,怎就不会灵活变通一些。 只是田小午不知道,不是锄头不晓得有帐篷,他只是不想要田小午知道他在外面守着她,他没存啥坏心思,也没觉得这般做丢人,但不知道为啥,他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他这般做,躺在她的窗户底下,看着那恍惚昏暗的灯火,甚至听着里面那辗转反侧的翻身叹息声,他便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由衷的满足。 这日里,连着下了几日的雨,不大不小,牛毛银针,却搅得人什么都干不成。 锄头照例隔个两三日上山一次,打他的猎下他的绳扣套子,也照例卖给那柳家庄子。 锄头买了那张渔网,很是物有所用,他除了在田间沟渠上下鱼筌,还日日傍晚或是早上去旺子村边的淘沙河或是离家不远处的几处深水池塘里抡网打几网鱼,有了这渔网,收获颇丰,每次打渔回来,都有个十多二十斤,且大鱼居多,柳家倒也买不了那么多,锄头便也卖给别村的其他家大户,虽没这柳家给的钱丰厚,却也多少多少换的来几文铜板。 要是偶尔有一日卖不了了,自己跟田小午也可以添几个菜吃个痛快,或是让小午妹子用盐腌了,随后几日慢慢吃。 只是这天热,腌的鱼也放不长久,锄头又日日满盆满钵的捕捞回来,村里的里长村长叔伯婶子也都多少送过几回了,除了为锄头跟田小午赢回些夸赞之声跟好人缘,就是为锄头家省了粮食,银子虽是没换的多少,到也算是平添了养家糊口的一份门路。 锄头打渔回来,又是满满两桶,田小午估计着怎么都有二十多斤,这要是去到镇上酒楼,可以换的不少钱了,可惜这旺子村虽是山清水秀却无奈过于偏僻离城镇较远路途不便,这鱼虾再肥美,待送到集市城镇也是死了的,到还不如自家吃了或是送邻里划算。 田小午边收拾着手里的鱼边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么好的东西却卖不了好价钱很是可惜,她总觉的该有什么法子解决才是,却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 不过一时间田小午也顾不到想这鱼的事情,她正在为她那玉米地忙活筹划着。 这几日田里的玉米苗已是长高了不少,田小午要锄头去别家用玉米面换了些豇豆种子,她在家用水浸了铺了些棉絮发了发,便嘱咐锄头趁这几日刚刚下过雨地里湿,去玉米苗的间隔之处套种这水发育牙的豇豆种子。 当初她之所以让锄头将这玉米间隔留大些,也是为了这套种,如今玉米苗长得颇好,也该是套种豆角的时候了,田小午知道玉米套种豇豆是极好的增产套种之法,玉米的茎秆可以作豇豆架材,两者一高一低,互用空间肥力,是极好的套中搭配,豇豆生长期也短,七月间便可以大量采收上市了,卖了可添补些进项,也不影响九月里的玉米收了作粮食,这豇豆的藤蔓枝叶落在地里,也可深耕了做绿肥,绝对是蔬菜粮食两不误的法子。 田小午跟锄头略略一讲,锄头便明白的极为通透,他在山里没少见过这高杆低蔓的互生植物,跟这玉米地里套中豇豆的原理差不多,他凭着种庄稼的直觉立即反应过来这种种法很是有利,只是很是不解自己当初为啥就是没想到呢?懊恼之余,更是对田小午佩服的五体投地。 锄头不知道,这些个技术经验不点不明,看似简单却是经历了千年的总结与积累,说出来做好了,立即恍然大悟,可要是自己去总结点通,却不是那般容易的。 田小午也不过是多了这先人几千年积累的知识,本也无甚厉害,更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老实巴交的锄头只是不知道,他的小午妹子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55555,虽是两章,终归晚了几分钟,某遥无比自责, 亲们包涵了,某遥真的欲哭无泪毫无办法!! 怨念无限啊…… 万恶的…… 第30章 赶集 转眼间已是七月时光,田小午的脚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至少目前走路已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其间,田小午跟锄头将堆得粪肥拌了草木灰去地里撒过一场,肥力给的足,玉米跟套种的豇豆都长势极好,豇豆已是爬满了藤蔓,开始结出了细小的豆角,过不了几日,便可大面积采摘。 地里的虫是少不了的,田小午跟锄头在地里喷洒了几次石灰水,黄昏的时候还特意在地头点燃熏烟,杀了几次飞蛾,其余的便是靠锄头是不是下地人工去捉了。 好在没有赶上大的虫害,庄稼长的也颇为壮实,锄头应付的倒也绰绰有余。 院落里的丝瓜南瓜跟扁豆因是种的早,已是可以少少的采来吃了,尤其是那丝瓜,挂果密集,熟的又快,锄头跟田小午两人根本就吃不完。 这个时节,历来是锄头最为好过的日子,山上的猎物多了起来,锄头从没空手而回过,除了卖了换粮食油盐,还略有结余,田小午跟锄头也可经常留些小的猎物自己吃了打牙祭。 鱼的收获也是不小,虽然价钱便宜,可给自己家添补菜肴伙食却是极好的。 山上的各色野生蘑菇、木耳菌类跟山茅野菜也遍地都是,锄头上一次山,尤其是雨后,便会采回来极大背篓,他跟田小午现在有鱼有螃蟹有野味有野菜有山珍还有家里园子里的菜,几乎称的上顿顿山珍海味了,除了手头没太多钱,日子到也过得滋润的很。 锄头手艺好,有这打猎捕鱼的一技傍身,按理这温饱是没有问题的,可这田地的产量少,且赋税极重,锄头那两亩薄田的粮食小半都要交赋税纳岁贡,本就产出不多的东西,这般重税苛捐之下更是寥寥无几,因此一年有大半的时间这粮食都是靠他打猎做些别的活计来换得,自己打的猎物在青黄不接的年月都是舍不得吃的,换来了粮食油盐才是正经。(.无弹窗广告) 麦收时打的麦子锄头交了赋税,剩下的换成了玉米面跟红薯面,添添补补的吃着,这两个多月下来,面缸都要见底了,可这秋庄稼收获还有两个月,锄头只有那山上的猎物野菜之类的多多添补着搀和的吃些。 田小午倒是极喜欢吃这些东西的,那蘑菇汤熬出来汤色鲜美,各种野菜换着吃法也让人胃口大增,还有鱼跟偶尔的野味搭配些,她觉得比起她刚来时那青黄不接的年月这已是天堂般的待遇了。 只是锄头却总觉的该让田小午过更好的日子,山上漫山遍野皆是宝,锄头上山去的更勤了,每日里除了猎物便是山货的带回来,还有大量的药草。 那柳家的少爷好像回去了,这几日柳家别装要着猎物跟鱼虾明显的少了。 锄头便只有便宜的卖给邻村别的大户地主,那价格田小午看的都心疼,但这些东西又不好保存,田小午一时也没别的办法,剥削无处不在,田小午不幸穿越来生活在这个万恶的封建剥削社会,胳膊拗不过大腿去,也只有暂时的咬牙认了。 但有些可以想法子存放久得东西,田小午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贱卖的,她在家将锄头采来的药材并那些蘑菇木耳翻晒着,晾晒成干菜,积攒着等着锄头集市的时候拿去卖,价钱终归比在村寨里的好些。 那两亩地锄头一人忙活已经是绰绰有余,田小午只是偶尔去看看,基本用不着她下地,除了做这些晾晒药草野蘑菇的活计,田小午就是照看她那十几只鸡。 那群绒球小的时候喂点糟糠秕谷菜叶什么的,随着这些小鸡一天天长大,养到拳头般大小,换了新毛,抽出了小尾巴,开始撒了欢的满地跑了,便将她的鸡撒开散养,让它们到草丛、河边自己找小虫吃,既节省了饲料又长的壮实。 庄户人家养鸡大都是撒养,傍晚在喊着归家回窝,所以这些鸡撒开散养很容易混起来。 为了辨别自家的小鸡,细心的乡里人就在鸡的绒毛上涂点红绿色,或是在鸡腿上拴上布条儿,这样就混杂不了容易区分了,一个村的,你家的小鸡跑到他家,他家的小鸡跑到街上都能找回。 田小午因是怕和邻居家的小鸡混了群,便从“货郎”那买一文钱的胭脂,将小鸡屁股染成鲜艳的红色,那群小鸡远远的看去,个个翘着红屁股,趾高气昂的,很是威风。 田小午已是把这她从小养到大的小鸡当作宝贝疙瘩一般对待了,每天放出去,黄昏时分都要在门口声声“咕咕――咕咕――”一遍遍叫着,不看着鸡全部进窝,她是不会罢休的。 民风淳朴,田小午倒是不怕这小鸡被偷了,半大的鸡,也没什么吃头,就是怕晚上被山猫蛇鼠的给叼了去,因此让锄头用石头垒了个结实的鸡圈,力保这小鸡安安稳稳万无一失,连来串门子的鸭蛋都说,小午的鸡住的鸡圈看着比她住的泥坯房还结实。 田小午的脚能走了,便总是缠着要跟锄头去镇上赶集,她从来还没逛过这古代的集市呢,去看看才好长长见识为她的将来做些打算。 旺子村离集镇较远,又加上有些山货要去卖,鸡鸣破晓锄头跟田小午便草草的吃了些稀粥又带了些干粮咸菜出发了。 同村赶集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靠双腿走着去,也有些是搭乘村里有牲口人家的车马。 锄头几乎次次都赶这大集,跟同村的刘把式很是熟路,这刘把式走南闯北的做这脚夫车把式的买卖,靠的就是从这马蹄子里捞钱。 锄头因是野物山货大包小包的,走路极不好拿,所以每次进城镇都是搭乘他的车,回来卖了山货多少给几文铜钱便可,有些村里人是赶集去采买油盐用品的,没什么进项,便给这刘把式几块米糕或是些下酒的吃食,这刘把式也都笑笑的收下,多少都不言语,也不计较,所以喜欢跟他的车的人很多,一般赶集的前一天都是提前打好招呼,让他给留下位子。 锄头是老主顾,一说这刘把式便爽快的给他预留了两人的位子,锄头家是进城的毕竟路口,刘把式接了人坐好了,定然要路过这里,锄头便跟田小午在门口等着刘把式的马车来接。 来时那马车上已是做坐了几人,天色还有些黑乎乎的,田小午不认识人也看不清楚,只是乖巧的帮锄头拎着些东西,依次放好到马车中间,自己也爬上了车辕靠前些这刘把式帮留的好位置,挨着锄头坐着,因是这空间有些窄小,又放了这么多东西坐着这么多人,田小午的脚已是没处放,便耷拉在外面晃悠着,随着马车的行进摇来晃去,倒也颇为惬意。 车上的几人开始跟锄头打着招呼没,家长里短的说着闲话,天色也亮堂了起来,田小午也看清楚车上坐的人,除了她跟锄头,还有一个汉子跟三个小媳妇,那汉子的身旁摆着扁担跟箩筐,想来跟锄头一样是去镇上卖货的,另外三个妇人却是只夸着空篮子,应该是去赶集。 他们边好奇的打量着田小午,边试探着跟她说话,田小午倒也笑着一一作答,没几句话下来,这三个妇人跟田小午便熟络了起来,开始跟田小午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了起来。 田小午从自己的童子军口里多少也知道些村子里的事情,如今正式派上了用场,至少多少可以插上几句话,因见田小午这般的随和好相与,这几个妇人更是喜欢,放开了嘴巴跟田小午聊得颇为投机,甚至是相见恨晚一般。 这般东拉西扯的讲着闲话,田小午倒也不觉的这路途崎岖漫长,虽是颠簸,却也觉的极有意思,这坐着露天马车嘻嘻笑笑的感觉确实是别具滋味,是在现代那些空调尾气的会走路铁盒子里体会不到的。 等日头起了的时候,正好是到了一渡头之处。 原来这里有一条宽阔浩淼的大河,叫做溧水,那旺子村的淘沙河就是它的支流,这溧水虽不是江流主干,却也是这周围集镇的货物集散地,包括些远行的旅人客商,都免不了来这里上船,因此这附近的镇子虽然不够繁华,可渡头却也是走南向北的船只停靠、装卸货物和上下旅客的重要地方,即使没有货物搬运,过往商船也免不了在此处略作停留,补充些吃食用品,或是下船沾沾地气,停留休整片刻,好接着上路,所以这渡头虽然不大,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田小午他们的车马路过时稍稍停留了片刻,那刘把式从江里打了半桶水给那拉车的老马喝,也顺便让车上的人下来跺跺脚,松散一下一路行来颠散了的筋骨。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小午的好日子,慢慢就要来了, 当然,离奸=情也不远了, 不过,却是跟男配的奸=情…… 表打我,去我的专栏包养我吧, 某遥很会做饭―― 第31章 处处是门道 田小午他们的车马路过时稍稍听了片刻,那刘把式从江里打了半桶水给那拉车得老马喝,也顺便让车上的人下来跺跺脚,松散一下颠散了的筋骨。 田小午有些好奇的站在那渡头木质的长堤边细细瞧着,因是时间略早,大的货船停靠的不多,那些壮汉杂工正在半蹲半坐着聊着些什么,还有便是拿着杂面的窝头就着咸菜在大口大口的吃着。 除了这坐船的商旅,还有些光着膀子等着上下货物的搬运杂工,岸边还有一处茶寮,茶寮里里里外外招呼扫撒的是一个老汉并一个姑娘,看起来很是忙碌。 田小午留心看了,这茶寮除了茶水,还卖些馒头干粮并一些别的杂七杂八的点心,想来是为了那穿停泊的商旅准备的,能在这集散之地想到这样的营生,也算是心思缜密了。 还有些车把式或是轿夫们在这渡头边候着招揽着生意,这里离最近的城郭还有数里地的行程,这些脚夫应是为了拉那到了目的地或是下船歇脚闲逛片刻的旅人去城镇的。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到镇上,沿路果然繁华了许多,青石板的街道,错落有致的店铺,鳞次栉比的房屋,跟旺子村那稀稀落落的泥土坯的低矮的土墙草屋果然不是一个层次。 田小午坐在那破烂的堆满货物的马车上,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宛若置身于清明上河图之中,被这阔别已久突如其来的热闹晃花了眼睛。 镇上的店铺虽多,房屋林立,但却多是酒楼客栈或是绸缎庄胭脂铺,大都不是这乡下人卖货采购的地方,这城镇的南面专门的集贸之地,才是乡村山野之人七日一次的大集市。 到了这集镇入口,人开始密集了起来,马车便停了,刘把式要借机去做他的短途拉车营生,约好了时间下午还在这里集聚,到时候再一起回去。 那三个妇人约田小午跟她们一起赶集,但田小午想见识一下锄头是如何卖山货的,便婉言谢绝了,说是先将手头的东西卖了再去,这三个同村的妇人倒也不强求。 那称为李大哥的汉子是来换粮食的,倒是跟锄头与田小午一路。 三人在集镇找了处显眼的地方,便铺开麻袋,将各自的东西摆放好,等着买主。 锄头今日的货物主要是昨天新打来的一只还未完全断气个头较小的马鹿与两只套子扣住的野兔子,还有一只被钢叉叉伤的山鸡,另外就是一些新鲜的野蘑菇跟木耳野菜,还有田小午晒晾的干蘑菇跟草药。 乡下人这般赶集卖东西,是极少吆喝的,都是默默的摆着等着有人来问价。 锄头的这些东西乡下人不稀奇,要的也是那些城里的豪门大户,因此,左右来往的赶集的人停下来看的倒是不少,可给的价钱都不太满意。 田小午见生意冷清,锄头却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知道锄头自有计较,也不着急,便找了几片树叶子垫着石头坐在地上,好奇的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 这集市上大多是乡下人,或是有些新鲜事物吆喝着卖的货郎,小门小户生计难顾,自然没高门大院那么多的讲究,这集市上也有不少的女子妇人,前面摆着些鸡蛋菜蔬,想来是自家养的鸡种的菜,趁着集市换钱来了。 等了半晌,旁边李大哥的麦子终是议好了价格换成了玉米,让锄头帮看顾着,他去转一圈看看买些日常事物回去,锄头这里摊位还是看的多问的少。 田小午终是有些坐不住了,她闲来无事,便将那半背篓肥嫩的野菜分门别类的放好了,用茅草困了,从水囊里撒了些水上去,看起来新鲜舒服的多。 但这些东西毕竟随处可见,漫山遍野都是,值不了几个钱,乡下人很是不屑一顾的,所以还是乏人问津。 后来终于有一个穿着体面的小厮过来问那野味的价钱,田小午不知道行情,所以并未答话,倒是让田小午出乎意料的是,那在自己面前向来笨拙木讷的锄头突然间伶牙俐齿了起来,跟那小厮讨价还价着,还甚是会察言观色,见那小厮一直用眼神瞄着那马鹿,锄头便要了个不低的价钱,且小哥小哥的叫着,抓了背篓里给田小午当零嘴的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就往那小厮手里塞,哄得那小厮眉开眼笑,到也没有多杀价,痛快的便将那马鹿跟野蘑菇悉数全买了去。 锄头便将那马鹿装到自己的背篓里,边说这玩意重,死活都要送这小厮一程,那小厮轻省了自然高兴,便随口问锄头还有什么新鲜山货。 锄头则趁机将那两只兔子跟山鸡抬到了这小厮面前,那小厮价钱也不还,便让锄头帮他一起装到背篓里。 锄头让田小午照看着摊子,他很是恭敬的说要送这管家一程,那小厮在前面趾高气扬的走着,大摇大摆的很是神气,锄头背着背篓跟在他后面,一脸的恭敬憨实,心中其实却乐的花开朵朵了。 锄头卖了这么多年山货,多少有些眼色,知道这人不过是大户人家采买的下人,这价格银子都是主人家的东西,自然是不甚计较,但终归是伺候别人久了,好个面子讲个排场,你若将他捧起来戴几顶高帽子给他几分讲究,便飘飘然找不着北了,这东西跟价钱便无甚要紧了。 只是锄头之所以不推荐这小厮那半篓野菜,倒也不是全无原因,刚刚听着小厮说是家中主人要待客,或许这大户人家自己吃东西偶尔还图个新鲜,吃些山野菜蔬,可这待客便是讲究面子的事情,这些山茅野菜便上不得台面了,要是给这小厮推荐了这些野菜,这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仆从们最是好面子,他说不定还以为是看不起他,那这些遍山皆是的小户人家才吃的不值钱的野菜奚落他,再做起买卖了可就不是这么好讲话了。 田小午看着摊子,分析着锄头刚才以退为进却是处处留心的生意模式,自然也看出了些门道,这连环营销,见人识物的手段果然高明,细节彰显智慧,禁不住赞叹的在心里伸出大拇指!心里越发的肯定了锄头的大智若愚! 锄头不多久便回来了,李大哥买好了东西,已是挑着他那两箩筐粮食先走一步了,锄头也不摆摊子了,将田小午拾掇的水灵灵齐整整的野菜放到背篓里,便约着田小午去赶集市,买些东西。 田小午见那些野菜药材还一点都没卖出去呢,怎的就要走了,很有些疑惑不解。 锄头说:“这些野菜药草乡下地方多的是,是值不了什么钱的,买的人也没几个,倒是镇上那些繁华的酒楼之地,富贵人家还觉得稀奇,偶尔买了尝尝鲜,这药材也是,一般我都送去镇上的药材铺子,在那集市旮旯里蹲着,也不过时浪费时间,还不若去镇上碰碰运气,反正都是捡来的东西,多少换几个钱就不错了。” 田小午觉得锄头说的很是有道理,农村遍地的东西,谁舍得花钱来买啊?倒是去那些富贵之地还可碰碰运气。 锄头是猎户,以前打了东西也会往这酒楼上送,只是酒楼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货比三家,且精明吝啬,给的价格也不高,到不如这般卖给采买的富户乡绅划算,所以,除非是东西卖不掉,锄头轻而易举不愿意送来给酒楼,这些剩下的东西总归值不了什么,他又觉得田小午还没赶过这大集市呢,想节省些时间,跟田小午好好逛逛集市,便去了以前常去的一家食肆,将那些野菜好歹的换了几文钱,田小午在一旁看着那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又看看那一背篓翠色欲滴的野菜,跟挖了块肉似得心疼。 那些干的药材也送去给了药材铺子,价格也是便宜的吓人。 田小午粗略的在心中合计了一下,今天卖了这么多东西,也就那些活物卖的价格还差强人意,这些山茅野菜药草蘑菇卖的的银钱竟然连半斗粮食都换不到,一上午的集市赶下来,交了那差役来收的高的吓人的摊位税,剩下的寥寥无几,也不过勉强够换些柴米油盐,也无怪锄头如此勤快生活却还是这般困苦了。 东西出售完了,田小午便跟着锄头逛这古代的集市城镇,田小午是刘姥姥初入大观园,一切都觉得新鲜,看的眼花缭乱。 中午二人在一拱桥旁边的柳树荫下就着冷水吃了些自备的干粮咸菜,田小午跟锄头打听着这个世界的一些情况,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留在这个村落里的想法。 原先,在锄头家养伤不过是无奈之举,但随着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田小午更是清楚的认识到,生活是残忍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要是像小说中那般只身一人闯荡天下,那到头来,可能是天下闯荡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来了—— 想我没? 我又哈皮去了…… 我的生活啊,声色犬马!! 咕~~(╯﹏╰)b 第32章 秉烛夜谈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要是像小说中那般只身一人闯荡天下,那到头来,可能是天下闯荡了她。 生活是艰辛的,她几乎生无分文,这个时代交通又极为不便,从这个城镇到另一个城镇除了有钱人雇得起马车坐的起船其余几乎都是靠走,且她打听过了,即使是车马水运,从她目前在的地方到京都都要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一路她孤身一人又会是何种的艰险? 而且,即使去了那些花花世界繁华都市又如何?她不认为自己真的有什么女主光环,可以皇宫江湖风生水起,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对她而言都是一个极难的课题。 所以,留在这个纯朴的小山村,自食其力的过好每一天的日子,对她而言,便是极大的福祉了! 田小午今天见到了出行的艰难,见到了差役地痞的欺行霸市,见到了有钱人穷凶极恶的嘴脸,心中更是怀念那一处山村城郭下贫苦却安闲的自在安稳,更是坚定了要留在旺子村努力的生活下去的决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因为机缘巧合回去,但目前而言,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田小午算过了,要是仅靠那两亩薄田,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温饱富足的,她跟锄头必须要有别的出路。 自古,经商者富,务农者贫,目前而言,田小午已是在心里有了些打算,可无钱寸步难行,她没有经商创业的资本,凭锄头跟她这般省吃俭用的积攒,每年也没几文余钱,要做点营生开创些别的生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田小午很是犯愁。 一路上坐着刘把式的马车回村,田小午难得的沉闷,旁边那几个妇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这次赶集买的货物布料,田小午却始终一言不发。 锄头看着沉默的田小午,心里却是一阵阵的难受,他的小午妹子有心事了,他看的出来,或是为了生计,或是为了别的,她心里有发愁的事,只是他却帮不上忙。 锄头甚至猜测,是不是那几个妇人说的什么话刺激到他的小午妹子了?这一整天都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子这般心事重重?他思来想去,觉得定是他的小午妹子眼热羡慕这几个小媳妇可以赶集凑热闹,而他却是带着他的从没进过城的小午妹子卖了一天的货,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愧疚。 田小午倒是没注意锄头的神色,她一心在盘算着如何做些什么,既然要留在这里,这日子可不能这般穷苦一辈子,这还是好年景,要是碰到了荒年天灾,还不得活活饿死? 回到家已是黄昏时分,田小午还在那里愁眉紧锁,锄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得自己手脚勤快的去灶上忙活着,煎了田小午爱吃的咸鱼,还特意给她蒸了一碗螃蟹。 一顿饭田小午也是吃的食不知味,就连那鲜美的河蟹也提不起她的胃口,穷则思变,她田小午是该跟锄头好好合计合计了。 收拾罢了碗筷,田小午便叫来锄头坐在院落里谈点事。 她心里有些些想法门路,想跟锄头商议一下,毕竟锄头的家底田小午是从来也不过问的,自然也不太清楚。 锄头见田小午这般的郑重其事,没有来的心里一阵发慌,这种感觉自从田小午可以无碍的下地走路后便常常出现,他的小午妹子当初只是来他这里养伤再做打算,如今这伤也养好了,腿脚也便利了,他这里又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锄头的心想到此处就不由的纠结难受,他的小午妹子那般人品相貌,怕是迟早要离开这破落贫穷的地方,走了的吧? 如今见田小午这般严肃,锄头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挽留田小午,他觉得自己没有留住人家的理由,可想到这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的小午妹子要离开,锄头就总觉的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难受的发慌。[] “锄头哥,坐啊,站着干啥?”田小午见锄头有些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思,不由的催促道。 锄头坐下,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闷闷的低着头。 “锄头哥,小午已经在这里住了挺长的一段时间了,给锄头哥带来很多不便,小午很是愧疚没,但有些事情……” “我不觉的不便,真的,真的小午妹子,你就是住一辈子我锄头也不会觉的不便的!”还没等田小午把话说完,锄头便急急匆匆的说。 田小午不知道锄头的反应怎会这般的激烈,她一时间有些懵了,几乎忘了自己坐下来跟锄头促膝长谈的初衷,只是喃喃道:“可我还是觉得给锄头哥添了不少麻烦的……” “不麻烦,真的,一点也不麻烦,实话说,有了你,我这破家才像个家了,小午妹子,锄头哥家里穷,自己都吃不饱,可……”锄头想说,可却一定不会饿着你半分,但想到田小午来这两个月跟着自己过的那些吃糠咽菜的日子,这番话无论如何都没勇气说出口! “是穷,我今天也主要就是因为这才跟锄头哥讲我将来的打算的。”田小午没注意到锄头的一脸悲伤,听到锄头提到“穷”字,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赶忙的切入了正题。 岂不知锄头心里认为田小午要走的思想意识先入为主,听到这番话,更认为田小午要走了,他心中像是被人用拳头重重的击了一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锄头哥,这,凡是都离不开钱,古语说,无钱寸步难行,小午想你跟妹子我讲几句掏心窝子的实话,你手头上有多少钱?”田小午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她的本钱,却不知道锄头的心已是冰凉一片。 锄头没听见田小午随后絮絮叨叨的还说了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头脑里一片空白,某个地方好像空了。 田小午正在等着锄头的回答,这才发觉锄头的面色有些反常,她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被锄头一把的紧紧的抓住了手。 “别走,别走行不?小午妹子,锄头哥一定卖力气干活,想法子赚钱,锄头哥知道这要求过分了,是锄头哥贪心了,可,锄头哥,就是,就是,就是饿着自己都不会苦着你,你,你别走,或者,或者,你的脚,对,你的脚还没好利索呢,还要将养几日,真的,这骨头可不是小事,你,你在多待些时日行不?”锄头紧紧的握着田小午的手,声音里卑微的几乎祈求。 “锄头哥……”田小午一时震撼当场,为着这锄头难得的一片真心话久久动容。 “真的,小午妹子,你在这家里我从未觉得麻烦,还觉得多了个知冷知热的人,活了这十几年第一次觉得这破落地是家了,你就,就留下来,留下来成不?我,我对你一定比对亲妹子都好。” “不是的,锄头哥……”小午刚要辩解。 锄头却是越发有些激动,他好似极度不愿意听田小午将那要走的话说出来一般,有些别扭的扭过头去,咬牙道:“想来小午妹子这般有主见的人,必然已经是决定了的,锄头哥没掂量自己的斤两,真是,强人所难了,锄头哥是粗人,直肠子,有啥说啥,不当的地方,小午妹子,小午妹子,莫怪,锄头哥没啥钱,但,但,就是借也会给小午妹子凑些路费……” “锄头哥――”,这次却是田小午打断了锄头的话,“你听我把话说完成不?我何时说我要走了?我不走!我能走去哪里啊?” “啥?你,你不是要走?” “不走,我不但不打算走了,我还打算在咱这旺子村常住下来呢!” “你,你说啥?小午妹子,你刚刚说啥?”锄头以为自己幻听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说,我不走!我说,我要在这旺子村扎根落户!行了吧?锄头哥,听清楚了没?要不要我在重复一遍?”田小午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逗锄头道。 “真的?小午妹子,你不是哄我吧?”锄头一时间感觉被突如其来的快乐几乎冲昏了头脑。 “真的,假不了!我今天本来还打算跟你商量去里正那里想法子落了我这户籍呢,谁知你不听我把话说完,就糊里糊涂的说了这么一大堆。”田小午有些哭笑不得道。 “真的,你真的要在咱这穷乡僻壤落户籍?行,我马上去,马上就去里正那里。”锄头说着,便抬起屁股火烧火燎往外走。 “你急啥?锄头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先坐下,我有事和你商量,这户籍明天去落也不急啊,又不是一时半会就办得好的事情,我还会跑了不成?”田小午一把拉着锄头打趣说。 其实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小午不知道,锄头还真是担心她会跑了。 锄头这才欢天喜地的坐下,又发现田小午的手还拉着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又局促脸红了几分,田小午自然不知道锄头这闷骚男的心思,在她而言,拉个手还没那么多讲究,她很是自然的放开拉着锄头的手,到了杯茶水,自顾自的进行刚刚的话题,就是问锄头到底有多少家当根底。 作者有话要说:俺回来了, 早出晚归上山下乡啊!!!! 有一台电脑,还不是俺的! 俺偶尔来看过了,俺也万分的想念你们!! 某遥流泪挨个拥抱一个!!! 这是个老实人干活没钱拿的世界啊!! 第33章 落户的肥肉 锄头二话不说,去屋子里房梁上挂着的一个柳条篮子里取出一个陶罐,当着田小午的面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里面有几串大钱一些零散的铜板,并一小块碎银子,约莫也不过半两。 锄头将这些银钱堆到田小午跟前,说道:“小午妹子,既然你要留下扎根落户,以后你就是俺这家里的人了,除了你看到的这破屋烂院子,这几个钱是你锄头哥全部的家当了,且就连这三瓜俩枣还是这两月积攒下的,锄头哥都交给你了,你好好收着,帮锄头哥持家。” 田小午只是想了解一下锄头的家私,这些是锄头的辛苦钱,她可没打算霸占,忙悉数推给锄头道:“你误会了,锄头哥,我就是想问问你有多少本钱,我们好寻思着做点什么小本生意,或是置办点田产,这钱是你的血汗钱,我拿着算个什么理儿?还是你自己收着的好,将来,娶了嫂子,让她给你持家才是正理。” 锄头苦笑一笑,嫂子?他这一穷二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汉子,谁会想嫁给他?而且,不知为何,这话从田小午的嘴里说出来,锄头觉得更不是滋味,也没多说啥,就是铁了心的把这钱给田小午掌管,说是,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现下,交给田小午比他自己拿着都放心。 田小午推辞不过,也就装回到原来的罐子里帮锄头收着,随后便开始跟锄头商量做些小本生意的事情,又说了下自己的想法,锄头倒也赞成的很,只是,仅仅靠着点小钱换一袋子米粮也就剩不下几个了,这做生意多少都要置办些用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锄头跟田小午空有点子,却苦于没有银子,两人商量来商量去,长吁短叹了半夜,终归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毫无头绪。 晚上,田小午将那陶罐放在自己住的那屋的炕灶里放好,一个人继续在纠结那本钱的问题。[.超多好看小说] 她想好了,这旺子村太过偏僻,土地又贫瘠,光靠种田跟锄头打猎捕鱼也不过勉强温饱而已,去镇子上路程又远,做点什么也没门路,不太实际,倒是那半路经过的渡头,还算热闹,来往客商,货船也多,可已在那里卖点吃食。 那里已是有了间茶寮,也卖些干粮点心,自己要去做,只有另辟蹊径,做些本钱小又特别的,不然要是也买这些干粮,明摆着跟人家茶寮抢生意,自己初来乍到,这不厚道做法必死无疑,说不定两天就血本无归了。 点子田小午的心里已经是有了几个,只是,她今天去集市顺便问了这柴米油盐跟锅碗瓢盆等一干用具的价格,觉得即使是摆个露天的小摊子做些小买卖怎么也要三两银子,锄头这几钱银子,是怎么也不够的。 田小午叹了口气,这旺子村家家都穷,有余钱的人家没几户,要借点银子做本钱也几乎是不可能得,田小午第一次觉得果真一文钱可以憋死个秀才,她对着那个装着锄头所有家当的陶罐发了半天的呆,苦思冥想了一晚上还是束手无策。 突然间,目光就瞥向了她的装备,她从那个世界带来的东西,那一日吃的几乎都被她在困在陷阱的几日消耗完了,唯一还剩一块巧克力跟一个乡巴佬鸡蛋,还有一些备用日常药品,唯一值钱的就是那个帐篷跟登山包,还有的就是那为数不多的现代的衣物,另外便只剩一些零星用品了。 零星用品?田小午脑海中灵光一闪,这未尝不是一条门路啊,刚刚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守着金山银山还能饿死了不成? 她快速的翻来她的登山包,手机虽然还有几格电,但在这里是废品,除了听音乐跟拍照想来也没有别的用处了,田小午细心的把那电池下了,这东西说不定可以被一时只需,且对于这边的人太过不可思议,还是留着的好。(.无弹窗广告) 那机械手表,对田小午而言虽是极为有用,但对于看日晷跟更漏的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是一无是处的,且怕也根本看不懂。 除了这两样,她还有一串挂着粉红色水晶饰物的钥匙、一把多功能户外必备的小刀,跟一个装着她的身份证、银行卡跟几张毛爷爷头像的钱包,如今除了那刀具,别的也是形同废物了。 但最最不容忽视的,也是让田小午两眼放光的是,在那些零星用品中,还有两个打火机跟一个天阳能小手电筒啊!这两样,无论哪一样都于古人而言都该是叹为观止独一无二千金难求的吧? 再田小午看来这两样东西就是上天给她留下的最后翻身的法宝,果真,天无绝人之路啊! 第二日,田小午便兴冲冲的拿了那打火机给锄头看,田小午一开始做饭时曾经用过几次,等后来会用火石了,便将这火机收了起来,因是锄头也没见过。 如今田小午只对锄头说,这东西是她的家传之宝,锄头一见果然觉得甚是新奇,竟然一按就可以窜出火苗,那火苗还就那般在手上燃烧着,不灭不乱,锄头吃惊的放在自己手里试了一次又一次,像个懵懂的孩子,满眼的是稀奇跟不解。 田小午也不跟他解释太多,当然她也解释不了,只是问锄头这镇上可有当铺,这东西是这世上除了她以外再无旁人可有的宝贝,问锄头能当多少银子。 当铺锄头是知道的,可能当多少银子,他就没分寸了。 田小午想了想,觉得树大招风,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这东西要是当的太多了恐引出什么祸害来,她可不想因福得祸,便跟锄头商量着要五十两银子,且是活当,以后赚了钱再去赎回来。 田小午已经是觉得这是便宜到底的当发了,跟白送人似得,可锄头还是吓了一大跳,五十两银子?把他个大活人卖了都绝对卖不到这个价格啊,这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可以当五十两银子? 但见田小午那般笃定自信的样子,这疑惑在他口里饶了一圈,还是没说出来。 见田小午这架势是真的要当这会冒火的东西的,锄头执意不肯,这东西是田小午的家传之宝,锄头怎能这般自私的拿去给当了呢? 田小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了他大半天,锄头却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死活不肯,直到田小午说到以后再去赎回来,锄头才算松了口。 田小午有了盼头,是一刻也呆不住的,恨不得拉着锄头当天就去镇上的当铺,当听锄头说这没集市的日子没顺风马车可搭,去当铺要走两个多时辰的时候,田小午才锤着她的两条腿作罢。 对于她这个腿脚刚好的残疾人而言,还是省省力气吧,别当铺没走到,腿又瘸了,可是得不偿失,且这做生意的细节还要跟锄头好好商量一下,东西的采买置办也是要到下一个集市才可,便听了锄头的话等着七天后赶集时再去当东西。 有了希望便有了劲头,田小午觉的心里一块大门槛迈了过去,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干活也格外的有力气。 白日里锄头去侍弄那点地,或是上山,田小午还是一如既往的操持家里。 锄头做事其实比田小午更急,尤其这落户入籍的事情是如此。 那第二日的下午锄头便拎了一只山鸡去了里正家里,因是田小午名义上是锄头失散的远房表妹,且在这偏僻落后的村落,户籍管制原本也并不太严密,又加上这男人多女人少的旺子村,巴不得来个女子,所以这落户的事情很是顺利的便办好了。 不过对于田小午跟锄头而言,其实应该是喜忧参半,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这人头税便又要多交一份了。 只是这事田小午还并不知情,锄头虽然知晓,但根本毫不介意,甚至还觉得,哪怕是再多交两份,他都是甘愿的。 锄头家的妹子在这旺子村落户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瞬间传遍了整个十里八村,称为了今年继锄头家来了个女人后又一最轰动性的旺子村的爆炸性新闻。 全村振奋,群男激动啊! 这落户比来了个女人还让村里人热血沸腾!因为这意味着这女子确实是要在这里住下了,不会走了,成了村里的人了,还是村里最稀缺的女人! 更进一步,便意味着,某个男人又有机会说到媳妇了!这对村里里的老光棍大龄汉子跟家中多儿子的家庭而言可不是一般的喜讯啊!简直是天赐馅饼啊!当然,目前这馅饼落到谁家还是未知数,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不是? 村里的媒婆大娘们才一天功夫就已经是开始在锄头的矮墙外露头搭讪了,主动出击,肥水不落外人田,说不定,外村的有些家境好的人家已经在虎视眈眈了,他们村子本来救穷,要先下手为强才对,这么好的肥肉可得卯足了劲来抢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入v了,谢谢诸位的支持!! 某遥万分感谢! 今日三更,等我回来! 第34章 打火机的古代之旅 要先下手为强才对,这么好的肥肉可得卯足了劲来抢才行! 这几日田小午在院落里晒着干蘑菇,偶尔抬头都觉的篱笆门外人头攒动,过来的人明显的多了起来,有几个她几乎肯定一次都没见过面得老妪大娘都热情的跟她隔着矮墙打几声招呼,让田小午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分外的受宠若惊,她不知道她目前而言已经是别人眼睛里的挣着来抢得肥肉了,心里还直感叹,这民风果真是热情淳朴啊。 七月了,天气已是极为炎热,农村人晚上多半在自家的院落天井里吃晚饭,晚上也不在屋子里闷着长痱子,而是坐着马扎摇着蒲扇,在院落或是村口乘凉。 锄头家在村头,在往外便是旷野田地,种了几株有年头的几个人合抱都有些吃力的参天大树,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晚上吃完了饭,便有人三三两两陆陆续续的从家里出来聚在此处纳凉,一般都是饭后大家收了碗筷,拍着肚子,手提一老茶壶或是盛水的葫芦,拎着白天凉好的消食粗茶或是清甜的井水,提着竹凳子,腋下夹着蒲扇,来村口这阴凉处云集。 尤其是自从锄头家来了个躲在家里孵小鸡的羞惭惭白生生的未婚待嫁大姑娘,且这大姑娘已经确定要常住留在这旺子村了,这锄头家门口的老树底下便成了晚上整个旺子村最热闹的地方。 经常还没等天黑透,便有村子里的小伙子或是老大爷在门口喊着:“锄头啊,纳凉来了,在家也不嫌热的慌!” 或是老妪婶子大娘略带些为老不尊的喊着:“锄头,把你那娇滴滴的小妹子也叫出来,老婶子们好好跟她唠唠,长的那喜人的模样,可不能让你一大老爷们给憋屈坏了。” 锄头倒是没啥,就怕田小午听了不高兴,有些为难的憨笑着,小心翼翼的拿眼睛瞄着田小午。(.) 田小午本也不是那忸怩的人,这份淳朴的热情她是懂的,反正在这没有电视电脑连点灯都怕费油的时代,这茶余饭后的纳凉听那上年纪的老人谈古论今倒也是极有意思的消遣。 田小午从这脚行动便利了之后,更不好驳了乡里乡亲的好意,且田小午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打算留在这个地方,那便要尽快融入这里的生活圈子,好多时候,环境无法来适应你,是你必须去适应环境,因此便也不在推辞,跟锄头一同去扎堆纳凉了。 这晚上出来乘凉消夏的,多半是男子,也不乏妇人,男人在地里辛苦了一天,一般便是在此时抽袋土烟间或喝二两小酒,讲讲地里的庄稼,说些十里八乡的奇闻异事。 女人手脚却是闲不住的,多半扎堆的坐在一处,搓些草绳,打些草鞋,借着月光星子做些不太靠眼睛的营生,都是做熟练的活计,黑灯瞎火的摸着黑拉着家常,照旧干的飞快,倒也是谈天干活两不误,这份功力,让田小午万分的佩服! 田小午自然是坐在那大姑娘小媳妇中间的,她们到也亲热,见田小午都热络的为她腾位子,招呼她坐下闲话家常。 每晚的纳凉,都是孩子们的天堂。三五成群,彼此追跑,嘻戏打闹,别样热闹。 乘凉的人嘴上是闲不住的,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打着蒲扇拉家常,或是感叹日子的艰辛,或是打听这村里的八卦,或是抱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或是东扯西扯的闲话些江湖秘闻朝堂野史。 田小午作为旺子村新来的一员,自然是被打听的居多,身世来历、家境生平,几乎事无巨细被查户口一般的追根问底,好在田小午话不多,一般都是笑笑随便捻两句暂时应付过去,又赶紧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去,乡里人淳朴,没怀疑太多,还觉得这个爱小话少的姑娘不爱嚼舌根议是非,更是入眼。 田小午刚开始两天还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那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查户口般的审视,可不过两天也就适应了,知道乡亲们不过是好奇,也没啥坏心思,她胡乱应付一通也没人怀疑,后面便几乎吃了饭门口的吆喝声一起,就抬着她的小马扎去报道了。 田小午扎堆在女人们中间,除了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便是打探些周边村落的境况或是特别的记些有用的信息,可不能小看女人的八卦,有些时候,这里面可是大有文章。 田小午很有孩子缘,到了晚上,小泥猴们便爱自动到她这旁边集合,吵嚷着让她讲故事,田小午只好捡着些奇闻异事或是以前看过的聊斋里的狐仙精怪的故事将来给他们听,倒也吸引了不少听众,甚至远远的男人堆里的大爷们有时候都侧耳倾听着,等田小午讲完,便各自议论着,很是意兴盎然,不过,对于田小午而言就是,有时候太过绘声绘色了,人多时讲她到不怕,可事后却是不住的心惊胆寒,不过胆子是练出来的,田小午有时候讲着故事,摇着蒲扇,望着那远处的山峦,总会不期然的想起自己刚来时的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夜,恍若隔世一般。 田小午家离村口的荷花塘极近,阵阵荷花清香飘来,仿若要催人酣然入梦般,流萤在草丛里星星点点,田小午用艾叶驱着蚊虫,听着年长的老人聊着掌故传奇,体味着农村里别样的“人情味”。闲坐树下,看皓月穿云忽明忽暗,感受着这不同于现代的古拙的生活,农村嘛,聚众纳凉没那么赏风玩月的清雅风致,但是处身其间,田小午总是突然小资了一把,有点儿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温煦感,心尖儿一片清凉。 只是,现实永远不会只是月朗星稀般美好,刚刚开始以为有了生财大计的田小午还没从这梦幻的田园新月中苏醒过来,现实就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她的引以为摇钱树聚宝盆发家致富的第一只金貔貅的打火机,在当铺里只当出了三两银子! 不是所有的小说里都传得神乎其神的三百两,哪怕连三十两都没有,是三两,亏她田小午当时还大言不惭的考虑莫要太引人注意,就当五十两,谁知,人家当铺的老板根本不买账,给了这三两银子还一脸吃了大便的模样,痛心不已。 老板说的很是现实:“这物件新奇且精巧,老夫平生从未见过,大开眼界的很,只是,这物事除了点火却也无甚大用,要是繁华都是的王孙贵胄见了说不定会重金购得把玩奇巧也未可知,但我等乡野小地,若要生火,区区一文钱的火石足以,谁人会耗费巨资要这等华而不实之器物呢?因此,要么就是物以稀为贵,小娘子当这三两银子,要么,便是另寻宝号,虽是家传之宝,但小店实在是庙小店穷,您要德五十两纹银着实出不起,这三两银子的死当已是极限了。” 三两?还是死当?田小午对着她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打火机,欲哭无泪。 锄头对这三两银子价格倒是一点也不觉的奇怪,只是看到他家小午妹子那捶胸顿足仿若被骗的样子,很觉的有点夸张,他觉得,这东西要是真的能当五十两,那他锄头才是觉得自己这半世白活了呢! 城镇中的当铺都问遍了,个个都新奇惊叹,但却都不肯为这仅能燃火之物出大价钱,这东西不似珠玉宝石,当铺的小老板们也是小本营生,心里没底的事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田小午知道了,物品是看地方的,对于一穷奢极欲的富豪之家而言,动辄百万的钻石订购起来不在话下且个个趋之若鹜,可对于快要饿死的贫苦之家寒门闭户,那东西再绝世少有,未必赶得上一块馒头。 需求不同! 她或许可以忽悠一个纨绔子弟对这打火机欣喜若狂的视若珍宝一掷千金,却极难在偏僻穷困的山村小镇卖出个好价钱,打火机的古代之旅未必是想象的那般炙手可热,这生活就是生活,哪有那么多一夜暴富的童话? 她看着那气液满满的打火机,横了横心,三两银子也是银子,她不认为自己值得跋山涉水的去那京师繁华之地,且即使去了,这东西是否可以机缘巧合那般顺利的卖出去也未可知,还不若换的一文是一文,终归是物有所值了。 田小午还是没舍得当死当,只咬牙当了二两银子的活当,虽然当得少了些,可最起码她还有后悔拿回来的机会,很多时候,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是田小午穿越而来体会最深的东西。 当然,体会更深得从今天起,还多了一样,那就是,不要指望来古代可以卖打火机致富!永远不要低估古人的智商! 这二两银子加上锄头那点私房,要构建她的第一只生财的母鸡已是差不多了,只是,田小午心中忐忑的是,这“母鸡”可会当真如她想得那般下出金蛋? 老天已经是跟她开了不少的玩笑,这次投了血本,可别将这玩笑再一次的开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诸位的留言,某遥深受感动啊, 打火机?还要当五十两? 当古人傻啊? 俺从不这般认为! 三两,不错了! 穿越啊,可未必都是轻喜剧! 第35章 串串香 其实,田小午心中的打算,是去那溧水渡头码头卖“串串香”,没错,就是现代风靡街头的那种一串串吃的麻辣烫。 田小午以前就极喜欢吃麻辣烫串串香,因此,曾经好好的研究过,据说,麻辣烫起源于长江之滨,最初的时候,是船工和纤夫创造了麻辣烫的吃法。 以前从四川宜宾到三峡内的巫山,这一带由于水流湍急,纤夫自然是少不了的风景,他们在拉纤之余,解决饭吃的办法便是,在江边拾上几块石头,支起瓦罐,舀几瓢江水,撸上把干柴生火,在罐里加入蔬菜,没有蔬菜就就地取材,拔些野菜,放入海椒、花椒等调料,涮烫食之,吃后滋味美不可言,既可果腹,又可驱寒、祛湿;制作方便的煮食习俗便在江边沿袭,这就是麻辣烫的起源。 田小午这几次路过那渡头时都极认真的观察过了,这溧水的渡头也有大量的纤夫跟劳力,却没有见着串串香,问过锄头他从未听过这东西,晚上纳凉的时候也打探过村里的人,皆是未曾听闻,想来麻辣烫这东西还未曾初创,但既然这源于江边的吃食后来能那般的风靡流行,那想必在这渡头码头做这营生应该是有利可图的。 先是简单的跟锄头说了一下这串串香的卖点给做法,跟锄头商议了一下,锄头觉的这东西占本不大,也是便宜实惠,当下也极为赞成。 两人一拍而合,说干就干,田小午跟锄头在镇上当铺当了那打火机,就开始顺便就着赶集市的时机跟锄头采买了些要做这串串香的家当,因是本钱有限,田小午开始心里也没底,这制备的东西非常简单。 田小午为了省钱只准备两个小炭炉,几口铝锅,一张小桌子跟几张小方凳,还有些盘盏瓢盆、筷子、竹签、荷叶、托盘等用具跟要做这串串香最最必不可少的作料。 总的成本算下来,那作为主料的蔬菜却是最不费钱的。 这田小午跟锄头家里自己种的南瓜扁豆等已是可以吃了,南瓜藤蔓、南瓜花、丝瓜藤尖、扁豆,田小午跟锄头两人根本吃不完,便摘了来,做这串串香。 但苦于这品种太过单调,其余的便是在旺子村或是邻村让锄头挑着担子收购了一圈。 这个时候的乡下农村,田间地头都有几分地的菜园子,除了有庄子种菜园子的人家会专门种菜卖菜或是往镇上的酒楼送菜以外,这小门小户种出来的家常菜基本上吃不完,又成不了什么气候,销售无门,虽然会拿去镇上多少卖一些,可这集市七日才又一次,一些菜等不及便老了烂了,庄户人家,这些田间地头的菜蔬是不会都心疼的,要不就是将就着吃了,或是晒成干菜,从没指望这家门口的几分闲置的地可以赚多少银钱。 这番见竟然有人来收购这些,便纷纷摘了出门,胡乱给几个小钱便半卖半送了,锄头才走了一条胡同,花了为数不多的铜板,收来的五花八门的蔬菜,茄子、辣椒、土豆、菠菜、韭菜、鲜藕、白菜……便装满了扁担挑子,这还是锄头赛三婉拒,只求花样多,数量可不敢多要,不然,怕是收来的菜可以把锄头给埋起来。 田小午又去山间田间找了些野菜,什么马齿菜、婆婆丁、苣荬菜、蕨儿菜、明叶菜、荠菜、水芹菜、薄荷、蓟、红苋、野莫,检那些嫩些的,该泡了去苦味的泡,该洗的洗,在加上锄头从山上采回来的各类蘑菇菌子跟木耳山珍,都一并捡好了,反正这串串香荤素不忌,凡是菜皆可入锅,酸甜苦辣咸,看个人喜好就行,大不了将来卖的好的菜多备些,卖的不好的,自己吃了便是。(.) 田小午还少少的准备了些猪肉牛肉,并鱼虾,人各有异,花样多些终归没错。 锄头跟田小午是没有车子的,便依旧是用了那根桑木扁担,将那些东西上了挑子,置于挑担两头,天还没亮,二人便起来准备,因是第一日有些摸不着门路,一切妥当这后日头已是老高了,二人各自打了打气,便出发徒步往那渡头走。 到了那渡头,已快到晌午时分,正好是吃饭时间,他们停下担子,田小午跟锄头找了个阴凉的树荫蹲着,将两个炉灶架好,放好盛着汤底的铝锅,一串串的菜都穿在竹签上,放在托盘上,清清爽爽的摆放在木桌子上,旁边还放着一个装有盐、干辣椒面、花椒面等干作料的圆盘,这般准备停妥了,便开始守株待兔一般等着有客上门。 渡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来往的客船、汗流浃背的劳工、喊着号子的纤夫、上下船的旅客,川流不息的人群,就连那个简陋的茶寮,都坐的满满当当,可田小午跟锄头这边就是乏人问津。 一些在这渡头上讨生活的劳工好奇的打量着围着奇怪的围兜,带着草帽的田小午,还有一旁被炉火熏得满头大汗的锄头,不解犹疑却没人上前询问。 田小午知道有些东西初来乍到第一步是最难些,她见锄头又累又热那辛苦的样子,又看看自己这空无一人的摊子,心急如焚,纠结半响,终于红着脸吆喝出了自己做买卖的第一声。 “串串香啊,串串香――,来吃来瞧了,一文钱两串哦――!凉茶不要钱吆――!”万事开头难,田小午硬着头皮脆生生的喊出了这一嗓子,便觉得这开口也没那么难,当下,痛痛快快落落大方的吆喝了起来。 其实,因为大热天的吃这麻辣烫确实是有点热,田小午还特意从家里带了些锄头山上找得夏枯草、金银花、荷叶、桑叶、甘草等清火明目、补脾益气、气味芳香的凉药,在一旁的小小泥炉子上熬着些凉茶,本来这渡头已是有了一家茶寮,田小午很不想来跟人家抢生意争地盘,但一时间没有别的噱头,只有先用这凉茶不要钱来吸引一下眼球,她心里知道那茶寮毕竟是不高兴的,但她初来乍到想着先开开张载说,其他的一时间也顾不了那么多,反正这渡头也不是他家的,卖的吃食又不同,各凭本事便是。 这下,随着这女子银铃般的吆喝响彻渡头,终是有人可是来摊子上询问了,在这个时代,一文钱不过半个杂面烧饼,田小午这摊子香气四溢,红红绿绿的很是新鲜,却才卖一文钱两串,不免让人食指大动、跃跃欲试,都想掏出一文钱好歹可以尝个新鲜。 你一文,我一文,他两串,他两串,还有人吃了当即赞不绝口,再来几串的,旁边围观的见别人吃的那般痛快,口水也被引了下来,又加上这东西实在便宜,便纷纷掏钱捡自己喜欢的要个几串,配着田小午的凉茶,头碰头的围着担子坐在那小矮桌一旁享用起来,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这串串香的汤底一般分红汤跟白汤,其实田小午更爱吃海鲜汤底的,只是初次做这买卖,她还想看看反响,只敢简单的准备了红白汤底,别小看这汤底,这可是串串香的灵魂所在。 烫煮串串的汤料用料很考究,从主料的牛油、辣椒、花椒、海椒、胡椒,到辅料的糖、姜片、大蒜甚至是红枣都不能少,炒料火候都拿捏的极为到位,否则味道便会打折扣,这煮出来的串串香便有了高低良莠。 即使是工序简单些的白汤,也是放足了用料用骨头熬了一晚上,下足了功夫,尝起来不但是锄头,田小午自己都老王卖瓜赞不绝口。 除此之外,这作料蘸水也十分讲究,有香油碟与干油碟,田小午的香油碟的主打料是芝麻油配油辣椒跟田小午自制的香辣酱,清热祛燥,回味幽香,干油碟里面是辣椒面、花生末、葱,爽辣开胃,吃的人接过田小午烫好的串串放在里面一裹,吃起来辣、香,浑身的毛孔都张开来,爽得透彻。 制作串串香的关键在于串串香汤底底料的炒制,炒制串串香底料时,不仅要掌握好各种原料的用量和比例,而且要掌握好正确的炒制方法。田小午为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炮,虽是小本生意,却是下足了功夫,除了泡制了豆瓣酱、香辣酱,还转变了集市香料铺,配足了用料,红汤辣而不燥,香而不腻,鲜香迷人,怡人爽口;白汤香味醇厚、回味绵长,原汁原味,营养清新,不把人吃的移不开脚步誓不罢休! 田小午边热情的跟众人介绍着口味,边将一大把竹签穿起的一大把肉和菜放进翻滚的底汤中,这串串香的控制火候也很重要,火候过头,东西则变老,火候不到,则是生的,田小午力求尽善尽美,虽忙的满头是汗,却一丝都不敢马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三更,谢谢诸位支持! 串串香本是发源于渡头码头的纤夫们, 所以在这江边卖挑着担子卖这串串香,应该是没错的。 偶想吃啊!! 口水…… 某遥随后还有别的吃食,陆续登场, 喜欢吃的童鞋们,进某遥的专栏收藏作者吧, 免费吃串串香啊―― 第36章 忙却快乐着 田小午力求尽善尽美,虽忙的满头是汗,却一丝都不敢马虎。 土豆、花菜、莴笋、冬瓜、白菜、豆角、韭菜、蘑菇、藕、肉片、鱼片、虾子……及各种野菜,等等无论荤素,田小午热情的回应着,将顾客自己挑的爱吃的东西煮进锅里。 有些人是一串一串的沾着干作料吃,而是一抓一大把,用筷子轻轻一捋,菜就纷纷掉落香油碟中,然后大快朵颐。 结帐的时候,田小午便以竹签的根数计价,只是简单的一数竹签便能快算清,干脆利落。 因为田小午他们的菜大部分都极为便宜,占不了本钱,所以田小午穿得串串香很是实惠,大串大串的,三五串的菜便可以捋一碗,几文钱便能混个肚儿圆,真正是物美价廉,不过,嘴巴却是管不住的,吃了还想吃,因为味道别具一格,奇香四溢,让人越吃越想吃,麻辣爽口,久吃不厌。 来来往往的商旅或是劳工纤夫即来即食,价格低廉,大口饕餮,吃的大汗淋漓,再喝一碗免费的清甜的凉茶,说不出的痛快! 那干活出苦力的劳工纤夫们,这般就着自己自带的干粮窝头,随便点个几文钱的串串,咸咸辣辣的多放些作料,全当下干粮的菜,一场大汗痛快的吃下来,竟然觉得浑身上下都痛快舒爽了很多,打着饱嗝,擦擦汗,连干活都觉得多了几分力气。 而船上停泊靠岸的长途跋涉的客商或是行船者就更别说了,因每趟行程一般都要数月有余,在这船上干粮鱼虾不少,却极度的缺乏这新鲜菜蔬,或许是由于缺乏维生素,很多人嘴皮干裂,馋这些新鲜的蔬菜馋的要命,吃什么都食不知味,如此在靠岸的这短短片刻时辰,得意甩开膀子放开胃口,各种五花八门的蔬菜都可以一次尝个遍,更是胃口大开,饕餮盛宴一般,吃的挪不动步子上不了船了,还尚觉意犹未尽,都要另外出些银钱,让田小午各样汤好几串,用荷叶包包了带到船上解馋。[] 这不多久,小摊位就开始人满为患,络绎不绝满头大汗的人群,成了这渡头的另外一景。 这般辛苦了一天,从上午开始竟然没有停歇过,田小午负责烫串串招呼客人,锄头则煮茶、添炭火、收钱,这番汗流浃背的忙碌下来,直到如薄西山所有准备的菜蔬都一点不剩卖的一干二净,田小午跟锄头才得以停歇下来喘口气。 锄头跟田小午两个人撑着酸软的腰肢捶着肩膀,将东西一样样的搬上担子,锄头挑起来,在前面走,田小午拉着那扁担的一头背着些杂物,跟在后面。 天色越走越暗,好在这一路倒也不乏外归或是远行的行人,锄头跟田小午身体是累的,可心却是兴奋莫名,一路上讲着今天的生意,说着谁吃了一大把竹签,都攥不过来,或是,谁吃了还打包带着啦,或是,都卖完了还有人意犹未尽舍不得走啦,两个人嗓子都有点哑了,可却是丝毫都不觉得累,心被一种新生活的希望给填的满满的,有种叫做成就感的东西,仿若满的要溢出来。 刚刚到村口,便是那扎堆的纳凉的村里人,见锄头跟小午挑着担子回来,都好奇的询问这么晚是做什么去了,怪不得不见点灯呢,说是没了田小午在,那些个泥腿子壮小伙们都垂头丧气的每个精神头了。 田小午自然知道这玩笑中的关爱,她笑笑的跟这些淳朴的乡亲们打着招呼,虽然腿重的跟灌了铅似的,可却如回到了家一般,别样温暖。 只是田小午跟锄头今日实在没气力在这里闲话家常,她略略的站了一会儿,跟众人寒暄了几句,便回去了。(.) 回到那破旧的土屋,田小午跟锄头在油灯下清点了一天的收获,扣除本钱,既然足足收入了三百多文!田小午捧着那些她来这个世界换的的第一桶金几乎要潸然泪下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激动啊,田小午觉得那些闪光的铜板将她的眼睛都闪晕了! 初战告捷一炮打响,田小午却知道这生意要做成长久的事丝毫都马虎不得。 这才是第一天,田小午知道自己还不能放松,这做生意哪有这般顺风顺水,一帆风顺的,尤其是这饮食行当,必须要时时小心,处处用心,才能赢得老主顾,驶得万年船。 因为明天一早还要出摊,田小午连夜便开始温和熬着那骨头汤,备着明早的料了。 锄头采购的菜蔬还有自己去田埂挖的那些野菜还够明早一天的买卖,有些白菜、油菜、菠菜之类的叶子却是有些蔫了,田小午跟锄头当夜又捡了一道,用井水洗干净,摊开来晾着,锄头在一旁削着竹签,田小午一根根的串好,明天好卖。 等这些做的差不多了,田小午将剩下的活计交给锄头,她要去准备明天的蘸料去了。 油碟跟干碟的用料,该炼香油的炼香油,熬辣椒油的熬辣椒油,还要烘焙干辣椒,舂辣椒面,在铁锅里炒干料,一样样的做下来,已是过了子时,田小午累的眼皮直打架,匆匆洗了脸脚便将那汤料在灶上的余火上煨着,打着呵欠去睡了。 不过是匆匆睡了四五个小时,寅时便又要起了,将那红白汤底炒料配好了,在那一串串的菜蔬上洒了些井水,看起来叶子舒展鲜嫩些。 昨晚冰在井水里那块猪肉田小午见已经是不够新鲜了,不敢拿去做涮菜,只是木桶里养得鱼虾还活蹦乱跳,可以串些荤腥菜串。 四下看看,该做的都做好了,锄头已经是样样放好到了扁担上,两人眼见天也快要亮了,赶忙匆匆上路。 田小午昨日细心的观察过了,劳工纤夫这些个卖苦力的,虽然也会来吃,却是人多量少,一般一人也就舍得花两三个铜板买了添添菜,解解馋,那些下船的客商或是行船的老板围过来的不见得有多少,却很是财大气粗,这几文钱根本不放在眼里,一般一吃就是各色各样的吃个遍,还会打包带走不少,所以人少却是买这吃食的主力。 这串串香不像那干粮馒头,要饭点儿才会有人来吃,这渡头商船货船一整天都有靠岸的,上下船的旅人或是下来粘粘地气的船客一般下来不论时点都会来吃几串,这也是田小午跟锄头昨天一天都不得喘口气的原因,所以即使是上午时间,田小午跟锄头也觉得浪费不得,要赶早去才好做买卖。 昨日是第一天,田小午跟锄头多少有些手忙脚乱,可今日便好的多了,到了那棵大槐树底下,田小午跟锄头还没摆放好,便有昨日靠岸今日还没的船客下船来吃了。 昨日他们吃了一会,实在是意犹未尽,又加上船上本就难见些新鲜菜蔬,馋虫被勾了起来,一晚上都念念不忘那爽口带劲的味道,今日都巴巴的望着那河岸,等着田小午他们挑担子吆喝的身影呢。 田小午跟锄头轻车熟路的生好炉灶,开始烫了起来。 锄头多带了两个木桶,熬好了几大桶的凉茶摆在摊子一边,要喝的随手自己用葫芦瓢舀了倒到茶碗里即可,比起昨日的又熬茶又招呼主顾,轻省了许多。 他见田小午也麻利轻松了不少,至少脸上不再如昨日一般的急的满头大汗,锄头将昨日连夜劈成小块的柴火跟木炭给田小午备好,见田小午一个人足以应付自如了,锄头便腾出手来,挑起扁担去临近的村寨里采买些菜蔬去了。 这次锄头还打听到了邻村有个屠户,每日都会杀了猪送去酒楼食肆,乡里乡亲有客来访,又不是集市没处买肉的时候也会来他这里割几斤,锄头心下欢喜,他昨日见那些船上下来的一次几乎吃个遍的商贾,底气足付钱眼都不眨一下,他们除了吃素菜,还是极爱吃这牛羊肉片的,卖起来也很是快捷,这是这肉类不好储存,集市又七日才有一次,锄头正发愁呢,知道了这个就近方便的买肉处,以后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锄头心情甚好的买了两斤猪肉一斤牛肉,这羊肉这屠户是不卖的,不过即使如此,锄头也心满意足了,想到忙碌的田小午待会那惊喜的目光,锄头恨不得插翅飞过去,挑着扁担的步伐也越发的轻快了。 田小午一个人虽有些忙绿,但因为手脚放开了,也摸到了些门道,到也可以应付过来。 锄头回来时,田小午正将一把串串烫到锅里,蹲下去往炉灶里添柴炭。 田小午盘着头发,包着头巾,便利落的做着手上的活计边拭着头上的汗珠,有些灶灰不小心被她摸到了脸上,红白的笑脸透着几分可爱俏皮的味道,很像是柔软的小花猫,让人忍不住很想摸一摸抱一抱。 锄头走过去放下挑子,拿起木柴添到炉灶里,边跟田小午兴冲冲的说今日割肉的巧事,田小午果然如他意料般的喜上眉梢,水汪汪的眼眸都笑弯成了月牙,直夸锄头厉害! 锄头觉得,田小午这反映比他昨日数着那一堆铜板时还要开心,自豪感简直油然而生啊。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来吃月饼配串串香了啊!! 生活总是有汗水才有收获, 加油啊,我们都要! 第37章 两全之法 锄头觉得,田小午这反映比他昨日数着那一堆铜板时还要开心,自豪感简直油然而生啊。 他笑着指指田小午的脸颊,那上面一块黑灰,随着汗渍的冲刷,更是格外的显眼。 “什么?灰啊?”田小午看着锄头指着她的脸嬉笑的表情,这边涮着串串,另一只手给要带走的买家用荷叶打着包,问道。 锄头宠溺的笑着点点头,示意田小午擦掉。 田小午两手都不得空,有不习惯当着吃客的面用那油腻腻的手来擦脸,便草草的侧过脸用袖子胡乱蹭了几下,却不知她的袖子上也沾了块灰,这般一蹭不但没有擦干净,反而将那灰蹭的更多了。 见锄头皱着眉头笑的更深了几分,田小午自然知道自己怕是越忙越乱了,便索性将脸扬起来,示意锄头给她将那脸上的灰土擦去。 见田小午那般略带不满的皱着眉头,不爽的嘟着小嘴的模样,锄头没有来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强作若无其事的抓起自己的衣袖,轻轻的擦上了田小午热的红扑扑的脸颊,有些心慌的仓促擦了两下,赶快的缩回手,脸竟似在太阳底下曝晒过,热的发烫。 田小午一个现代人却根本没意识到这有些么不妥,犹自笑容满面的招呼着她的食客,浑然未决锄头的异样。 锄头有些心慌意乱的别过头去,想找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掩饰脸上的滚烫,正好见那凉茶快没了,便去提水放田小午配好的药草生了小火炉煮茶,也顺道在江边掬了捧凉水洗了洗脸,这才平静了下来。 锄头用刀将那买来的肉片成了片,串好在竹签上,有几个脑满肠肥的客商正是眼馋新鲜的肉食呢,锄头这边才串好,那边便被包圆了,一扫而空。 正晌午时候忙了一会儿,但见这天气实在太热,地面被烤的火烫,商贾有钱人都是极重这消暑养生的,不想再外多呆,便安排了仆役或是船家买了来打包回去,在船舱里食用,只有几个纤夫,坐在摊位前少少的一人点了四五串实靠得菜串,配了多多的辣椒盐碟,将口味调的重重的,就着这串串香下干粮,有一个还拿出酒葫芦喝几口小酒,几个人趁着这不出船的一时半会来歇歇脚,三言两语的讲些个天南地北的听来的奇事,唾沫横飞的摆摆龙门阵。 田小午跟锄头也趁着这人不太多的时候,捡着锄头采买的菜,这样晚上回去便少费些功夫了。 忙活完了摊子上的事情,锄头便带上草帽去附近的农田地头找些野菜,那些东西不费本钱,田小午串的特别实惠,给的分量颇足,只是纤夫跟劳工觉得花半文钱都是吃亏的,是不会买的,但那些个船客商旅却是极爱的,卖的也挺好。 反正左右是不花钱的东西,卖的一文都算是白捡的,所以,田小午跟锄头极喜欢跟采购来得家常菜一起搭配着卖。 今日因是有锄头后面收购来得菜做候补,所以并未出现第一日那般卖空了摊子的情况,直到天黑了,客人还络绎不绝,大多是要启程的船客,买了带在船上吃,也有几个劳工,小心翼翼的掏出几个铜板,说是买了晚上回去带给家里的老婆孩子也尝尝新鲜。 锄头跟田小午实在不好拒绝,让人这般空手而归,只好点着风灯招呼着食客,又撑着卖了一会儿,见天色实在太晚,才匆忙的收拾东西挑起担子往回赶。 村口自然又是碰上了纳凉消夏的乡亲们,田小午也不再隐瞒,大大方方的说了自己跟锄头在渡头卖些吃食的事情,众人自然惊讶,只知道锄头打猎采药会拿去集镇上卖,却不知当真这般正正规规的做起小买卖了。 田小午别的倒也不多说,只是跟大伙交了交底,说是谁家菜园子里有吃不完的菜想要卖的,尽管可以拿过来,他们本钱小,自然出不了什么高价,但是多少可以换给乡亲们几个钱,省的有些时令菜蔬瓜果的吃不完放坏了。 村子里的人一听,自然高兴,他们长此以往觉得多少能换几个钱的也就是家里养的那几只鸡下的蛋,如今见那墙头屋后栽种的菜叶可以换钱,不论多少,都觉得心中乐和,对田小午跟锄头讲话不由得更是欢喜客气了几分。 村子里的人都是极为客气的,见锄头跟田小午都是早出晚归的,也不好意思麻烦这两年轻后生在去家上的园子里收菜,一般在街头纳凉的时候见田小午他们回来,都会将那些事先准备的成捆的茄子黄瓜的各色菜蔬送到锄头家来,田小午跟锄头捡着自己好卖的缺少的便多留一点,那些不太新鲜或是手头上压的多的,便少留一些,让乡亲们带回去还是留着自己吃。 田小午跟锄头不想得罪人,虽然这菜时要挑拣着收购,但一般乡亲们不管是谁送来菜,多少都留一些,怎么都让他们带几个铜板回去,不至于空手而归,因此,即使有些人的菜并未全部被看上留下,但终归还是留了些许,换的了几个铜板,剩下的自己带回去也不耽搁吃,所以,都很是欢喜,几乎全村有菜园子的人家每天晚上都会拿来让田小午跟锄头先挑选。 田小午也是极乐意的,这般货比三家的挑选,既增加了菜的种类,挑出来的菜又新鲜漂亮了许多,第二天摆出来卖相都喜人的多,又省下锄头每日去收菜的时间,这收来的价格还格外的实惠便宜,真正是互惠互利,皆大欢喜。 这般有了村子里的田间地头的蔬菜供应,田小午跟锄头这卖串串香的买卖就更是轻松红火了,锄头不用去收购菜蔬,只是每日将挑子帮田小午挑到渡头,他便可以赶回来侍弄一下那两亩田地,顺便去山上下些套子陷阱,采撷蘑菇菌子或是山茅野菜来填补一下串串的种类。 只是时间仓促,只是套的些小的山鸡野兔,这耗费时间的打猎便有些顾不得了,马鹿、狍子、野狸等大一点的猎物便少了许多,这鱼虾也只能是靠下那鱼筌,撒网打渔却是没有时间了,这也是田小午觉得很是可惜的地方。 那些野味猎物利润虽然不如这串串香,但在集镇上卖的价格也好,而且这两日的野物都肥的很,即使不卖,两人自己吃了,不但解馋还可以将那肥肉油脂用来炼油,很是划算,以前锄头卖不完的猎物瘦肉吃掉,肥的油脂一般也都用来练了动物油,因是油放的住,而肉这些一般是摆放不长久,所以锄头家虽穷的揭不开锅,这几个月来油水却是没短了田小午。 所以,田小午琢磨着,过几日要是生意还是这般好了,便请个学徒工,让锄头腾出手来可以管管地里的庄稼,也好兼顾着继续他那打猎捕鱼的营生,田小午总觉的,若是这猎来的猎物多了,以后在这渡头卖,那么多来来往往的客商船家,价格未必比去集镇差,说不定,还是一门更好的生意,到也不失为一个两全之法。 这几日,田小午虽然是一个人在那渡头张罗着,可买卖却还是出奇的好,甚至比起刚开始的几日,来吃的人多了一倍还多,除了那些纤夫苦力的老主顾,跟来往的客商穿客,还多了许多回头客,甚至赶集市的日子,都会有人路过停下来吃几串,田小午如今一个人又要煮茶又要添火,又要烫串串,又要结账算钱,又要给客人盛蘸料,又要帮带走的客人打包,忙的恨不得一下子长出七八只手来。 锄头忙完了地里的活计,总是顶着个大太阳徒步跑这十几里地赶来帮她的忙,田小午这个时候,才可以微微的喘口气,只是见锄头跑的满头大汗的样子,田小午也是有些心疼,想着过几日要是赚了钱,砸锅卖铁的先买一头牲口,让锄头骑着,早上出摊子也方便,他种田也用的上,也不用这般来回的跑,骑着骡马总归要快些,也省下力气,不过这想法不过是设想,要买头牲口可是要好多银子,田小午也只是敢初步的想想而已。 今日锄头又是大中午的赶来了,田小午正把手里的柴火交给锄头,自己擦擦汗喘喘气,却见锄头王摊位前看了一眼,立即恭敬的站起来对着一个打包的客人熟络的打着招呼。 田小午一看,这人是个小厮装扮,刚刚在她这里点遍了几乎所有种类的串串香,田小午正心花怒放的给他烫着呢,原来竟然是锄头的熟人? “这是柳公子的家仆,也姓柳,以前我往柳家庄送山货猎物没少得这小哥的招抚,他给的价格都比别人高些,是个实在人。”锄头热情的介绍着。 田小午一听,便也猜到了此人虽是奴仆,但在柳家的品级必然不会太低,至少多少有些采买的权限,这可是肥缺,虽然目前用不到,但大门富户里的这种采买仆役,生意人都是要巴结才是。 风水轮流转,说不定过两日你就要上门求着人家,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仆役之类的,更是要打点好了才是。 当下很是热情的招呼着那等在一边的小厮入座,殷勤的抬上一碗凉茶,又先烫好了几根串串,打好蘸料放到这小厮面前,笑道:“柳家小哥,我家哥哥不懂的规矩,以前多亏小哥照顾了,今日妹子代他谢谢小哥了,这几串东西是妹子送小哥尝尝的,不要什么钱,您先吃着,您要的别的,妹子好生给您烫着,一会儿就好,包您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 某遥要去苏杭一游,月底回来,某遥连夜码了几章的存稿,到时候会慢慢的陆续发,至于更的次数,要看扁扁上榜的安排了,但留言要我回来才能回复了。 某遥不是历史学家,很多东西是知识加资料,不到之处敬请见谅,善意的意见某遥都会一一接受一一改正,可要是讽刺挖苦之语便请亲们饶过我吧。 种田文贵在合情合理,某遥为此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查资料,但终归是会有疏漏,但无论如何,这是某遥的劳动成果,不喜欢也没办法,请绕路走,也请给作者留一份辛苦后的尊重,某遥谢过了! 中秋节收到砖头真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某遥心理素质不好,这一砖拍的真是……还请诸位看在码字的辛苦上手下留情。 另外,中秋快乐! 和和美美,团团圆圆! 第38章 找茬的来了 那柳家的小厮被这般客气的招呼着,心头自然是美滋滋的,田小午相貌又清秀,笑起来,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这小厮被田小午的热情晃花了眼,都有些飘飘然了,连声笑着坐下,吃田小午到来的茶跟递过来串串香。(.好看的小说) 当下更是觉得美味无比,边狼吞虎咽的塞得满嘴,边笑道:“锄头,没想到你家妹子倒是个这般伶俐的人,你这吃食真是够味,才几日不见,就当上老板了?真是要刮目相看呢啊。” “啥老板,不过是挑着担子的糊口买卖,看您说的,要是当初您跟柳少爷多在这里呆些时日,咱好好的打猎伺候您跟柳少爷,更是轻省不是?谁成想,您们走的那般快,咱还不是要另外寻么些法子养家糊口,呵呵,柳小哥,多吃点,咱这摊子就当是你家开的,免费管饱!”锄头也是殷勤的招呼着,添着茶水。 对于锄头跟田小午的奉迎,这柳家的小厮很是受用,不由得心情大好,又将刚刚点的东西每样加了几串,催促说:“我先谢过了,可今日我可没时间在你这地儿多留,看到没?那边的马车?咱柳家二公子又来了,刚刚是他看着你这摊子人多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被你这飘了十几里的香味吸引了,叫我过来买点尝尝,这大户公子对这摆摊的吃食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他们讲究多,怕不干净,今日也不知太阳从哪里出来了,想起买些街头吃食来尝尝,我不过是跑腿办事,大妹子,你手头再快点,弄的干净清爽些,赶快打包好了,我要送过去了,这要是晚了让少爷等烦了,我不好交差。” 田小午跟锄头顺着那小厮指的方向一看,那另一处的树荫下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车撵上垂着车帘,看不见里面的人,只是看马车的奢华也知道必然是极讲究的人家。 田小午更是不敢马虎,将那烫好的串串打着包,又随手将些绿色的黄瓜、橙红色的胡萝卜、米黄色的土豆、绿白相间的小油菜等颜色鲜亮的菜蔬配了几串猪肉串另外烫好了,单独包了一包,递给那小厮道:“柳家小哥,这些你点的也便罢了,也多些小哥照顾妹子的生意,这一包是妹子送柳少爷,谢谢他的照拂。” 那柳家小哥自是笑的合不拢嘴的收了,又接过田小午单独打的蘸料包。 一般田小午卖者打包带走的串串香,都是撕下半片荷叶,根据串串的多少,随手包一包干蘸料或是一包油蘸料,任由客人自己选择,田小午细细的合计过了,卖一天下来,这蘸料可比串串的成本都高,因此是限量的,一般只给挑一种,或是两种都给也可,只是这量要少了些,绝不多给,这次她略一思索,不但给了多多的蘸料,还随手拿给了这小厮一个粗瓷的小碗。 这小碗是田小午给在摊子边吃的客人用的,在摊位上吃油蘸料是要用碗才方便些,而且也有些人喜欢将串串撸到碗里吃,这小碗是少不了的,田小午为了不用洗那油腻腻的碗,一般都是在碗里给垫上一角荷叶,直接将蘸料或是串串放到荷叶上,这样客人吃了,只要将那荷叶丢掉即可,碗还是清洁干净的,只要在旁边的清水桶里一漂洗,便可接着给后面来的人用了,既干净又卫生,当然,要是在现代的话,还可以加一句纯天然且环保! “柳家小哥,这柳少爷要在车上吃这串串,怕是临时仓促没有备下盛蘸料的碗,这油碟却是要倒进碗里吃,才会方便,这小碗便给小哥拿去用了,呶,这般垫上荷叶,可干净了,还有股子荷叶的清香,想来你家公子读书人,自然风雅,应该喜欢。”田小午将两包串串跟那蘸料并小碗、荷叶一并给了那柳家的小厮。 那小厮拿着直夸田小午心细如尘想的周到,对田小午的好感更是大增,在自家主子柳家少爷面前少不得添油加醋的大加称赞。 那柳家二少爷名叫柳玉涵,因上次来这别院小住读书,觉得甚是清净自在,回去后,又因为家里那些大门户的破落事心里颇有些不痛快,尤其是受不了自家大哥横行霸道,整日里斗鸡走马花天酒地的放浪样子,这般压着性子一再容忍,终归是心烦气闷的很,知道多说无用,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再一次躲来这乡下的小别庄,过几日清净顺心的日子。 因是天气炎热,心中又有些不顺,坐船而来,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便没吃什么东西,在渡头下了船,还没上那来接的马车,便闻到阵阵勾人胃口的香气,扭头环顾,那香味竟然是从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摊子上传来的,柳玉涵这才觉得腹中饥肠辘辘,竟然被勾起了连日不曾有过的食欲。 又见那摊子处三教九流船客白丁的什么人都有,他向来不喜喧嚣,多少有些洁癖,着实不愿意过去与这些人为伍坐着一起吃东西,又抵不住那香气跟吃的大汗淋漓的场景的诱惑,便去那马车上等着,打发了贴身小厮买来给他。 本来只是有些好奇,这般香气扑鼻的吃食到底是何物,引得人围着摊子吃的那般畅快淋漓,想着自己向来锦衣玉食,这般街头的粗鄙小吃不过略略尝几口便罢了,岂会当真入得了他的眼,谁知,这一尝竟然尝的一根菜叶都不剩,甚至还将那据说是小老板的姑娘送的那颇为赏心悦目的一份也吃了个一干二净,还打了几个他自己认为有辱斯文的饱嗝,虽然,这打嗝声没人听见,但包读圣贤书的他还是微微脸红羞愧了几分,心底却觉得着实痛快的很,竟然还有好好的饕餮一顿的冲动。 又听的小厮柳顺在车撵外面夸赞着那姑娘长的如何水灵,笑的如何热情,手脚如何麻利,想的如何周到,柳玉涵看看小几上的那个铺着荷叶的粗瓷小碗,果然是干净方便的很,细细品咋了一番,觉得虽是一个极小的细节,却体现了这小老板的心思巧妙,竟然对那柳顺口中的田姑娘难得的生出了几分好奇,没想到,这等乡野之地却也有这般心思玲珑剔透的雅人,想着若是有机会定然要见一眼,看看是否真如柳顺夸的那般天上有地上无的。 生意兴隆了才不过几天,田小午跟锄头每日数着铜板欣然入梦的日子还没咂么过味道来,那一日,一大早的放下挑子,刚刚摆放好摊子,便遇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伙衣着邋遢满嘴酒气的壮汉,立即围了上来,凶神恶煞的样子把田小午吓了一大跳,立即下意识的捂好了自己的钱褡裢,警觉的看着这伙人。 这七八人围上来之后,将田小午摊前的位置坐了个满满当当,倒也不明着抢,却是暗着开始挑事儿。 他们一人掏出一个铜板,点了两串串串,霸占着那位置便开始吃了起来。 这便也就罢了,还没吃一口,便有人跳起来叫嚷说是:“这是啥东西,生不拉几的,这是要毒死老子们呢?这菜不熟就卖啊?老子岂是那好欺负的不成?退钱,退钱,不然就砸你们这破烂摊子。” 田小午刚刚给这人烫的是菠菜,田小午的火候掌握的极好,虽然看着叶子还鲜绿,但早就熟透了,卖了这么多天,还没一个客人说是不熟呢。 锄头有些皱眉,起身要讲什么,田小午忙拉住了他,她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是来挑刺找茬的? 田小午扯扯锄头的衣角,示意他忍忍,做生意以和为贵,稍安勿躁,她拿出那一个铜板,退还给了那个还在骂骂咧咧的大汉。 那大汉要是走了,到也好了,不过是一文钱的东西,亏就亏了,田小午倒也不去计较,权当破财免灾,息事宁人的好。 可这些人是来找茬的,哪有那么容易打发,那大汉不但不走,还照旧坐着,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吃那刚刚他叫嚷会吃死人的不熟的菜。 锄头一把拿过他的碗,将那一碗菜随手倒掉一边,冷冷道:“这位大哥,这菜既然不熟,我们也退了钱给大哥,剩下的也就倒了吧,省的吃死了大哥,那人命关天,我们又是小本生意,可不是这一文钱,这般痛快便可以赔的起的。” 那大汉其实吃了一口意犹未尽便觉得还想吃第二口,只是为了找茬故意那般胡乱找了个理由,这还想再吃两嘴解解馋,就被锄头给连碗带菜的给收了回去,他一怒之下站起来要对锄头发飙,却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又见锄头那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样子,知道也不是好惹的,只好狠狠的瞪了锄头一眼,捡回些面子,便悻悻焉又坐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不知道亲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是几号,这是某遥的存稿,托编编帮发的, 走的时候仓促,没修改,若是有虫,俺回来再捉, 某遥在旅游的路上,但很可能此刻也正在想念这你们,想着我的文。 一切安好…… 第39章 郁闷的一天 又见锄头那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样子,知道也不是好惹的,只好悻悻焉又坐了回去。 却还是不甘咽下这闲气,又咋咋呼呼的让田小午再给烫一文钱的,田小午虽然不想惹是生非,盼着息事宁人和和气气,可也不是那任人欺负的主,又见锄头刚刚那不软不硬的几句话,想着这几个人也不过是外强中干,吃硬不吃软的,自己一味退让还当自己是软柿子了呢,便也□脸来,不冷不热道:“这位大哥说笑了,妹子怎么还敢卖给大哥?大哥这福泽延绵的富贵之相,后面是有大福气的,怎能让我这半生不熟的菜给吃死了?那小女子可就罪过大了。” 这句话软中又硬,那大汉其实也不过是口拙最笨的庄稼人,本就不善言辞,装蛮使横还行,但要是斗嘴巧辩却是两个也不敌伶牙俐齿的田小午一个的,当下被田小午的话刺的涨红了脸,却也挑不出一个错来,只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愤懑的坐了回去。 其余几人,本也是打着这挑刺找茬的主意,正要有样学样的依这这领头的大汉的样子照做,想挑这菜的毛病,先给田小午跟锄头一个下马威,却不曾想这领头的汉子已是在这摊主二人的夹枪带棒的讽刺下出师不利,他们见这二人并非表面那般和气好欺负,便略略收敛了几分,随后相视一看,转变了策略,倒也不明着找麻烦,却还是在这摊位前围得水泄不通,就着那碗里的一文钱的两串串串香,只是慢慢的品花一般的吃着,一杯一杯的喝着那免费的茶水,却是焊在了那凳子上一般,就是赖着不走。 田小午跟锄头明着说暗着道的讽刺了几句,可这些人明显的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两串串串有本事那般的吃了一整天。 来者是客,田小午跟锄头虽然知道这是挑事来的,拉着脸没个好脸色,却是不好太过的赶人,以防这些人鸡蛋里挑骨头再多声多少事端。(.无弹窗广告) 他们这般霸占着位子,别的客人就没法子吃了,很多人一看这阵仗,知道这是有人在蓄谋惹事呢,胆小的怕惹祸上身,不想管这等闲事,左右一天不吃也没事,围着摊子看看为田小午跟锄头据一把同情泪,也就绕路走了。胆子大一点的来到摊位前,见没位子也只好作罢,凉茶没法喝,尤其是爱那油蘸料的别处也不好坐着吃,有些无奈叹气的挑几串打包带走的就算是好的了。 这些大汉虽然不再挑衅叫嚣,可从早上一直这般坐着,却老曾入定了一般,就这么跟田小午他们耗上了,就连中午吃完的时候,也不曾离开,掏出干粮就着田小午跟锄头那打出噱头免费管够的凉茶,就那么对付了一顿。 反正左右也被这伙人糟践的没多少生意,这菜卖不完吃铁定的了,中午的时候,田小午跟锄头便将那肉串啊、菜蔬啊、鱼片啊,大串大串的烫了的喷香,配着蘸料各自煮了两大碗,当着那伙嚼着干窝头的人的面,大快朵颐,吃的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锄头哥,你吃,这猪头串真叫一个嫩啊,想吧?这可是肥瘦相间的最好的五花肉呢,好吃不?” “恩,爽啊,小午妹子,你这香油碟子可真是解馋,配着的这香辣酱也是个香,我可要多吃点。” “那是,这可是我田家独家秘制的酱料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可这涮好的蘑菇没?这叫山珍,配着这酱料保管是天上神仙的待遇!” “嗯,那是,小午妹子,你别只吃蘑菇啊,吃些虾子,你不是最爱吃这些的吗?” “锄头哥,我这不是怕我没烫熟,那虾子进了我的胃里还蹦跶吗?要是吃死了我,可亏大发了。(.无弹窗广告)” “哈哈哈,小午妹子,你可真逗,啧啧,这藕片半生不熟的却脆生生的,真甜!” “嘿嘿,白莲藕呢,雪白清透的藕片,可比梨子都脆甜几分,锄头哥,你吃些菠菜,这菠菜里面含铁,吃了力气大,你打猎的时候打死头老虎都不在话下,我告诉你啊,以前有个人叫大力水手,专爱吃菠菜,一吃来了力气,那是金刚铁骨,一拳就打死一个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 田小午跟锄头话中有话的边吃边侃大山,夸张的砸吧着嘴巴,吃的满嘴流油,口里也不闲着,一语双关的挑衅着,那几人除非是猪投胎,否则怎会听不出他们二人的讽刺之意?但凡要脸的,怕是早就坐立不安了。 田小午眼角的余光瞄过去,见那些干巴巴的嚼着窝头的汉子们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吞咽口水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有几个还偏过头去狠命的往嘴巴里面灌茶水,田小午的揪了一天的心,这才幸灾乐祸的舒坦了几分。 不走?那就活该馋死你们! 谁知有个人出去了一下,回来便跟另外几个大汉咬了一下耳朵,结果那几个人貌似有了什么最新的损招,他们也不在那般的干坐着,可却是喝着茶水,在摊位前面一会儿搓脚一会儿搓背,还有些扣着鼻孔,做尽了恶心之能事。 这下田小午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她没馋死他们,却是被他们给恶心死了! 而且,即使要打包去吃的客户,见这般让人作呕的场景,也都远远的绕开走了,任谁都没定力看了这恶心人的场景还吃得下去这东西。 他们不过是这般坐了一天,看似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可田小午跟锄头却是惨了,这么一天下来,田小午跟锄头原本准备的菜蔬串串,竟然连平日的一半都没有卖出去,茶水却是被喝掉了几桶,菜都是洗好切好的,今天要是卖不出去,到明天也就烂了,虽然田小午这串串最便宜的也就是这菜了,这般折算下来,不过是少赚了些,倒也亏不了什么钱,权当是休息了,可这般被掐人喉咙憋着气的做了一天生意,田小午觉得内伤都给憋出来了! 黄昏时分,田小午跟锄头不想再这般与这些人干耗下去做无用之功,便收拾了摊子早早回来了。 到了村口,天色才刚刚黑透,纳凉的人还不算太多,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鸭蛋跟一群小泥猴在那大树底下追逐玩闹着,惬意欢快。 一切都是老样子,夜色寒鸦,古树人家,只是田小午的心情却很是沉重,一路上跟锄头的话也少了许多,这时看到村口那熟悉的风景,心里的委屈不知怎的,更是深了几分,觉得这一天的早回比往日披星戴月的劳累一天都要疲惫。 张大婶因是挨着近,向来搬着马扎出来的早,这次见田小午跟锄头有些没精打采便上来搭话,这才瞧见锄头挑子上的菜还剩了好些,当下觉得很是诧异。 田小午苦笑一下,大略的说了说今日有人来找事的事情,见周围的乡亲们都颇好奇的看着田小午挑子里的装备,田小午忽然想到自己卖了这几日的串串香,都没给村里人尝过,村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她跟锄头做啥生意。 想到今天反正菜没卖完,放着这大热天的明日也大多要不成了,便干脆放开来请村里这几个熟识的乡人也尝个新鲜。 当下叫锄头生火摆摊子,让鸭蛋跟几个皮猴子去村里请锄头自小长大的几个要好的同伴,跟平日里爱来锄头家门口乘凉的一些熟识的乡里人,说是锄头跟田小午今天卖的菜还剩许多,便就这乘凉当口在村口摆了小摊子,请各位相邻尝尝,多少算对锄头长年照顾的一点心意。 等大伙陆陆续续闻风而来,田小午跟锄头已是点着了炉子涮的不亦乐乎,旁边先前在的几个乡邻,已经是拿着竹签吃的热火朝天。 锄头在那树上挂了一盏风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娃娃们忍着辣吸着气,吃的满嘴满脸都是,有几个锄头从小长大的兄弟,还拎了半壶酒过来,坐着几个人吆五喝六的划拳就着串串吃酒,别的姑娘媳妇大娘的,则招呼着各自的孩子,或是村里的老者长辈,自己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也无暇去顾及自己汉子或是兄弟的喝酒猜拳。 一时间,这村口的大树底下到像过年待客一般的热闹,有些媳妇婶娘觉得这串串香吃起来很是够味,那些平日里不起眼的蔬菜这般一拾掇,只是那么简单的一煮,却是脱胎换骨似得别种滋味,也想学了去做,便在一旁旁敲侧击的问东问西。 田小午到也爽快,大大方方的粗略的说了一下过程,这些村妇听着觉得倒是不难,只是有些添加的调料闻所未闻很是稀奇古怪,殊不知,这东西很多酱料都是这边没有的,是田小午自己琢磨着按照以前学的方法炮制的,即使知道了这串串香的制作过程,有些东西她们也未必做得出这般正宗美味的来。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锄头遇到麻烦了,还有些棘手,还有个幕后黑手, 女配角要出来了…… 某遥现在在哪里呢?会不会遇到许仙? 第40章 咱也是有人的! 大伙儿吃着田小午跟锄头费心流汗做的串串香,除了赞不绝口之外,这话题自然而然的说到了今日二人怎会还剩这么多菜上,田小午正想听听大伙的意见,也让村里有见识的长辈们帮出出主意,便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将今日的事情跟大伙儿细细的说了一遍。 谁知,田小午低估了这村落的团结齐心,大伙子一听,立即炸了锅似得,七嘴八舌的为田小午跟锄头抱不平了起来,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后生直接说是明早跟田小午一起去渡头,看谁敢来欺负咱旺子村的人。 反倒是田小午怕这般气势汹汹的拉帮结伙的去那渡头,怕会惹出什么乱子,连忙劝阻着安慰着。 这时,吃着串串香喝着酒上座的德高望重的一个老汉,田小午叫他赵爷爷的发话了:“你们几个愣头小子,先给我稍安勿躁,听我问锄头几句。” 这赵爷爷在村里辈分极高,听他发话了,几个义愤填膺的小伙子跟旁边那些抱不平的妇人们暂时止住了话头,静下来听这赵爷爷说话。 “锄头啊,我听你妹子说的,这些人好像不是为了求财,也不是为了讹诈,好似专门就是要难为你们,让你们生意做不成似得,你跟你妹子好好想想,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了?遭人妒忌了?” 田小午觉的赵爷爷分析的相当在理,今天她细细的想过,也应该是这般原因,可她跟锄头初来乍到,也没跟什么人发生过□结下过什么梁子,应该没什么仇家才对,要说是得罪人,那边只有可能是对面茶寮了,他们这几日因为田小午跟锄头的半路杀出,生意冷清了许多,很多客商虽然还是会去买馒头点心,可茶却是几乎乏人问津了。 这乡野之地,本来就没什么好茶名茶,不过是些粗鄙的茶叶勉强还入得了口,解解渴而已,要说什么香茗是绝对没有的,如今田小午跟锄头卖的串串香虽然没犯着这茶寮的利益,甚至是因为这串串香口味偏辣,很多客商要佐以馒头干粮,还带动着这茶寮干粮点心的生意好了些,原该这茶寮的老板该是感激才是,可偏偏田小午还配送免费凉茶,这样一来,客人与其花几文钱买一壶茶水来喝喝,还不如用这几文钱去买几串串串香来吃,不但吃了串串香,那茶水还管够,且那凉茶的味道可是比这茶凉的苦叶子茶好了不少,略懂些医理的人,都知道这凉茶清火去燥,可是不错的凉药,绝对是有益健康的,这完全是一举几得,何必在费钱单单去买碗茶水喝呢?如此下来,这茶寮的茶水营生便受了影响,这几日很是清冷。 若说要是得罪什么人,那也就是这茶寮了,当然,这几日他们生意红火,也不排除别人妒忌眼红来整他们,可田小午无论如何都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些,因为有利益牵扯才会下这血本狠心,不然,单单是因为眼红,谁会去做着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且刚到的第一日,田小午便煮了一大碗的各色菜蔬前去拜侯,这一点礼节她还是懂的,那开茶寮的老汉倒是极为热情的跟田小午说着场面话,可是那个姑娘却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了一番,田小午笑着假装没听出里面的话中洞天,只是笑笑和气的打了招呼便回来了。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块地方虽然是你们先来坐着生意,可却终归不是你们家的,莫不成还不准别人来讨生活了不成?只是虽然以后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可那姑娘几乎远远的便讲着些捻酸嘲讽的话,偶然间打个照面,脸色也阴的跟六月的天似地,田小午不予计较,却不想拿热脸蹭别人的冷屁股,也便不予理会,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买卖,只是,那姑娘对他们的不满也是□裸的写在脸上的。[] 田小午如实的跟大伙儿说了,大家也都觉得这话很是在理,这触霉头穿小鞋的事情,八成就是那茶寮干的。 赵爷爷说:“此事还不能确定,虽是八九不离十但还是莫要莽撞的好,但无论如何,你们是咱旺子村的人,你们的事啊,就是村子里的事,咱村随穷,没啥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却不能这般眼睁睁的看着村子里的人被欺负却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咱村没别的,可这壮汉棒小伙子还是不缺的,我估摸着听你说的这阵仗,他们不会就这么一日便算了,明日锄头跟小午照常去摆摊,让二蛋、小四、全哥几个壮实稳重的后生陪你们一起,到时候一来为你们壮胆,不能让人家欺负了,二来也去好好探探是怎么一会儿事,要真是这茶寮不地道在背后搞的手脚,咱旺子村的人也不是那怕事的,定要为你们撑腰讨个公道。” 田小午觉得这赵爷爷的话句句在理,她也很是感激这村里人的关心跟这份力挺支持,当下便点头应承了。 二蛋、小四、全哥还有别的几个认识的不认识的年青小伙子都摩拳擦掌自告奋勇,说是明早定然要为锄头跟田小午好好成撑场面,看是谁人敢这般欺负咱旺子村无人! 见惯了人人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那一时代人冷漠疏离的田小午,心中的感慨此时何止是感动二字可以形容的啊。 因算着那些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田小午跟锄头没准备太多的菜蔬,想着今日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早上时间尚早,二蛋等人就已经在锄头家门口唤锄头了,田小午开了篱笆门,热情的将人迎了进来,见来人有七八个,远远比昨夜定下的人多,顿时觉得腰杆挺了几分,怕啥,那些个地痞流氓,咱也不是孤家寡人光杆司令,咱们如今也是有人撑腰的! 正招呼着这些打个先坐下,二蛋已是做了解释:“小午妹子,这几个都是咱村里的好后生,有几个昨个听说了,今天气愤不过,定要自告奋勇的跟着,咱兄弟几个合计了一下,人多也好,最起码先杀杀他们的威风,告诉他们咱们可也不是那好惹的,这便也就让他们一起来了,放心,咱们做事有分寸,不会给你添麻烦。” 田小午自然是连声感谢,忙着招呼着几个小伙子茶水,想着天色还这般早,几个怕是没吃过早膳,这后面还有几里地的山路要走,且今天耗成个什么样子还未可知,她忙叫锄头在外面收拾着挑子扁担,配着这几个小哥说说话,自己则赶着去灶房忙活去了。 灶房里有做白汤底煮好的骨头汤,田小午舀了些出来,点了把柴火煮着,自己拿了些玉米面,剁了些葱花撒了点盐水进去,少少的加了点水,三下两下和成了一盆面疙瘩,那骨头汤也是涨了,便将那半盆面疙瘩放进汤里面煮着,捡着簸箕里的各色青菜,用手掰成几截,丢进锅里,煮了一会儿,汤涨了,面疙瘩浮了起来,田小午便用个大瓦盆盛好,抬了出来,招呼几个小伙子赶快满满的吃上一碗,一会儿才有力气赶路。 几个后生都有些害羞,嘴上个个皆推脱着说是不要客气了,有两个见田小午这般忙里忙外的,笑脸盈盈的招呼着她们,本就极少接触女子的,现在脸都有些红了。 田小午这疙瘩汤都准备好了,岂有容他们推辞不吃的道理,她让锄头一碗碗的盛了,亲自抬给这几个小伙子,饭碗都抬到面前了,到是真没有不端的说法,二蛋倒是不客气,忙说:“快吃,咱们小午妹子的手艺可不是盖的,我没见过世面,但吃过几回,竟觉得那香味记得了几天呢,回家再去吃俺娘煮的菜,怎么吃,怎么不对味,恨不得跟锄头商量,我交些粮食过来,再他家搭伙呢,今个咱哥几个有福气了,能吃上小午妹子亲手做的吃食,还不快快的接了?一会儿我要是吃完了我碗里的,你们的我可是不会留的啊,看着我流口水的时候可别后悔。” “二蛋哥,你除了会打趣妹子,还会干啥?看你那张嘴,怕是天上飞的鸟儿都能被你哄下来!小四哥,全哥,你们招呼几个哥哥快吃倒是真的,不然一会儿谁知道是不是都进二蛋哥的肚子里了?没见他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田小午跟二蛋一来二去也早就熟识了,知道这人嘴贫却也是热心,当下也打趣说。 那几个小伙子跟田小午几乎从来没讲过几句话,平日里也不过是远远的看几眼,或是在纳凉的时候竖着耳朵听听田小午那脆生生的声音,心里倒是一直都琢磨着找个机会接近一下,但还没等他们抓耳挠腮的相出这偶遇佳人的法子,田小午却跟锄头做起了生意,日日间早出晚归了起来,有时候连纳凉都不来了,让村里蹲点守着这月下小聚的小伙子们惆怅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斗法要开始了…… 还是有些棘手滴! 很多东西啊,下章分解! 第41章 来自女人的嫉妒 昨日晚上一听说这田小午跟锄头在渡头做买卖被人欺负了,个个都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似地,义愤填膺固然是有的,更多的还是振奋莫名,终于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这全村男子流着哈喇子夜夜想着入梦的准媳妇了,被那戏本子里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戏码冲昏头脑的热血沸腾的愣头小伙儿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借这个机会为田小午两肋插刀的好,这才不待招呼吩咐,几个昨夜知道这事儿的,今个点没点到名都厚着脸皮巴巴的来了,反正是帮忙,人多力量大,他们多去些人,总是没错的。 没想到还赶上了吃田小午亲自下灶房煮的吃食这般的好事啊,对于几个小伙子而言,除了他娘或是姐妹,这还是第一次吃别的黄花大闺女煮的东西呢,本有些局促羞赧,但见田小午这般的大方随和,还好不忸怩的开着玩笑,也不好太过推辞,便由着鼻子跟打雷般嚎叫的肚子的抗议,赶忙的接过田小午手里的碗筷,坐在那马扎上吃了起来。 大伙儿这般早早的来等着,锄头跟田小午更是不敢耽搁,一起吃了碗面疙瘩汤,收拾了一下,挑着担子就出来。田小午做买卖以来,第一次有这般阵仗,几个壮男前护后拥,她连以往的背篓都不用背了,二蛋哥帮她背着,连锄头的挑子两头的东西,都被分出了些,几个小伙子帮忙挑着,要不是男女总归授受不亲,不然他们怕是连田小午都背着走了。 这般轻装上阵,行路便快了许多,可是他们到的时候,那些砸场子的邋遢大汉已经早就侯着了。 田小午今日的底气足了许多,她对那些满脸横肉的家伙们直接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去那树荫下摆好自己的摊子,二蛋、锄头、小四、全哥并几个后生小伙帮着忙收拾着,一会儿便收拾停当。 那几个大汉一见今日锄头跟田小午这阵仗,心里多少有些发虚,踌躇半响,愣是没敢上前,其中两人有些灰头土脸的走了,二蛋跟锄头失了个眼色,两人从草丛后面绕过去远远的跟着,当真见那二人是进了对面不远处的茶寮里,好半日都没出来。 二人探明了底细,回来跟田小午使了一个眼色,瞟了一眼对面的茶寮,田小午心中顿时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了,原来是对面容不下他们啊,那姑娘,田小午原以为也是心直口快之人,样样心思皆摆在脸上,不过是给他们几日臭脸色看,没成想却是这般的不厚道,在背后搞这些阴损招数,下这等黑手啊。 田小午的火气也是窜了起来,要不是多年的涵养,她真想冲过去找那女人光明正大的理论一番,这渡头除了这茶寮跟田小午他们的摊子,偶而也会有些乡下的妇人做了吃食煮了鸡蛋之类的用篮子装着来这渡头上做点小营生,田小午跟锄头也不是第一家,为何这姑娘就这般没有容人之量独独容不下他们的小摊子,这般大费周章的招人来排挤欺负他们,当真以为他们就是那泥捏的人不成?即便是泥捏的人偶,那也是有几分土性的,容不得人这般欺辱。 其实田小午不知道,这事虽是这对面茶寮的姑娘所为,可针对的却也不只是田小午跟锄头来抢生意的摊子,除了这姑娘一山难容二虎容不下锄头他们的生意比她家的更红火的狭隘念头之外,还因为田小午是个同样未出阁的女子。 这姑娘姓王,自小便跟着爹爹在这渡头上卖些茶水干粮,这般几年,见识的事情自然比蜗居在村落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围着锅台转的女人们多了几分,长得也还清秀,便有些心高气傲,凡事都觉得自己比别的土丫头们高了那么几分,又加上这渡头未婚没成家立业的少年小伙子们或是年轻有为的商旅船客多些,甚至不乏赶考的书生或是游历的才子,多半进了那茶寮喝茶都会夸赞她伶俐能干,尤其是那些劳力纤夫或是拉车抬轿子的,有事没事都爱去她那小茶寮喝一碗茶水,找她蹭几句话说说,有些年少公子也爱来打个讪,这王家大姑娘便有些眼高于顶了,很有些自命不凡。 平日里偶尔来些个卖货或是吃食的妇人老妪,自然行情跟她这一女百家求的大姑娘没法比,她也从不将这些拎着篮子满脸褶子的老妇们放在眼里。 谁知却来了田小午跟锄头这一对不知好歹的男女,不自量力的抢了她们家的茶水生意不说,生意还大有盖过他们这开了十几年的茶寮的趋势,日渐红火,那田小午也是一个待在闺字中的黄花大闺女,长得也是水灵灵的跟那带着露珠的杜鹃花似的,但那一脸白嫩的跟豆腐似的皮肤,就将她给比了下去。 这王家姑娘别的还好,就是在这渡头风吹日晒的,皮肤黑的透亮,人称王黑妹,田小午这白里透红的肤色在这王黑妹来看,是越看越扎眼,越看越心烦,心里不痛快便多了不只是一分。 且自从这田小午他们来了,这渡头上的男人们谈论的话题便由她王黑妹变成了那个卖串串香的白妹子,那些个看腻了她模样没什么新鲜感的臭男人们这几日几乎都不光顾她的茶寮,反而一日三趟的往田小午那边的摊位上跑,对田小午是赞不绝口,王家姑娘越听自然越不是滋味,见到田小午恨不得踩到脚底下跺两下才解恨。 随着田小午生意的蒸蒸日上,这王黑妹的嫉火终归是压不住爆发了。 这王黑妹虽然是姑娘家,可自由在这渡头讨生活,手段可不是吹出来了,尤其是在她们那穷山村,也是出了名的带刺的花,又狠又辣,可不好惹,可偏偏有些男人还就吃这一口,见那王黑妹那油亮亮的晃动的一头黑发跟那扭得够味的小屁股便脚软的很。 这王黑妹很是知道自己的魅力,也知道那些盯着她的小身板死命的咽口水的汉子光棍们的目光意味着啥,说实在的,她骨子里还是极享受这□的仿若要拔了她衣服的目光的。她回了趟村子,敲了敲村里几个平日里只会喝酒赌钱的莽汉光棍二流子的门,几句香软的好话,几滴委屈的眼泪,几声叹息,便将这些人的魂魄给勾了个七七八八,这王家黑妹又许了事成之后的答谢银钱,这些平日里不正干的家伙们更是求之不得拍着胸脯便应承了下来。 随后便跟着黑妹来到这渡头,说是有他们弟兄在,不出三天,非逼得这不知好歹的摆摊子的泥腿子一天也呆不下去滚蛋不可! 这伙人虽是不务正业,可这渡头毕竟不是他们横行霸道的村子,自然也不敢太过造次,所以便采取了那逼的锄头们生意做不成的办法,菩萨似的赖在那摊子上,搞东搞西,挑刺找茬,就是让锄头跟田小午做不成买卖。 今日见田小午跟锄头不但没有退缩,还同样请了一大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过来,这几个人向来欺软怕硬惯了,当下失了主心骨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跑回来问王黑妹该怎么应付。 王黑妹见田小午摆明了是要跟她横上了,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她啐了一口唾沫恨恨的道:“人家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在这渡头风风雨雨的这么些年,还会怕了两个毛都没长全的嫩雏?要是让她们今天把我压了下去,今后我王黑妹还怎么在这渡头上混?这渡头上从行船的到拉纤的抗麻袋的,哪个人我不认识?要真是横起来会输给她们不成?你们这些个没出息的,怕啥?就照例霸占着摊子在她那贱蹄子那里坐着不走就成,看他们能翻出天来!” “可,可,黑妹啊,他们人多,又年轻力壮的,看起来可都不好惹啊。”那地痞头子今日见了小午那边的阵仗,觉得的如今是对方人多势众,当下有些发憷道。 “你个糊不上墙的烂泥!这榆木疙瘩脑袋怎么就是不开窍啊?他们人多又咋地?还敢真跟你们动手打架?要是真的动手那还好了,咱们好好的吃个东西反倒被打,说破天他们也不占理,要是闹的衙门咱就一口咬定他们先动手伤人,那板子可也够他们受的!料想他们这等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也是不敢将事情闹大的,到时候咱们倒打一耙,还可以趁机好好的敲诈这两憨货二百五一笔,不闹他们个倾家荡产誓不罢休,更是一举两的!看到那娇滴滴的小丫头没?说不定你小子上辈子烧了高香,到时候有可能拉回去给你抵债赔偿做你的老婆呢!你还不快去给我用心点,把样子做足了,不然,我王黑妹就是想办法将她抵押卖到窑子里也不会便宜你这愣头青!” 作者有话要说:与人斗,其乐无穷! 某遥一定会想念你们的,王黑妹个不是省油的灯啊,俺家小午啊…… 第42章 淡定的人生不蛋疼 这王黑妹风里来雨里去讨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一副狠辣性子,这茶寮虽说是王老汉的,她作为闺女不过是帮衬着老爹,其实早就是她在当家,平日里就是骄纵泼辣的性子,说一不二不讲理的主,如今这几句话,字字带毒,明摆着是想要田小午跟锄头家破人亡啊,寥寥数语却把那大汉都吓得打了个激灵,最毒妇人心,他以前认为自己鱼肉乡里,偷鸡摸狗惯了,当真是坏的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恶人了,今日听了这女子的一番话,才明白自己那些劣迹斑斑跟这妇人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今日他才算明白了啥叫蛇蝎心肠! 又听得王黑妹那一句到时候有可能拉回去给他抵债赔偿做老婆的话,心思也不由的荡漾了几分,那白皙水灵的俊俏姑娘啊,要是给他做了老婆,日日抱着睡在一个被窝里,那得是啥美妙滋味啊,就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啊,当下更是心情一震,腰杆也直了,底气硬生生攒足了几分,拉下脸来作出几分凶神恶煞的样子,招呼着那几个弟兄,回到田小午跟锄头那摊子前,挑衅般的围成圈的坐下,拍桌子拍的震天响,巴不得象黑妹说的那般将对方惹急了先动手,好推给他们个无理在先的莫须有的罪名,好好的讹诈一番。[.超多好看小说] 却不知他前脚刚出了茶寮,王黑妹便在后面不屑的瘪瘪嘴,哼道:“这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养膘的,给个棒槌就当个针,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蠢死的,我呸!” 田小午没想到这危机追本朔源真的来自于对面的茶寮,她本来是火气翻涌,但突然见那几个大汉回来后气焰明显的越发嚣张了起来,她却镇定了几分。 这几个人刚刚定然是去那王家姑娘那里讨得了什么指示,这番是找茬想打架来了,打架自己这边的人手倒是不怕他们,可这后果却恐怕不堪设想,要是传到官府那里,无论对错,这罚金是少不了的,她跟锄头如今才不过做了这几天的小买卖,那三两多的本钱都还没回来呢,怎么经得起这般的折腾? 人家说,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要是真的见官闹出点事,那茶寮也未必好过,必然是两败俱伤,可那茶寮开了这么些年,手头定然比她宽裕,这茶寮耗得起,可她田小午跟锄头这挑担子走街串巷的营生可伤不起,她可不想为了解一时之气,毁了自己刚刚开始的好日子,所以此事绝对要稍安勿躁冲动不得! 全哥、小四那几个小伙子一见这番的欺负人,都跳了起来站了上去,拳头握的嘎吱嘎吱的响,那架势只要这几个瘪三再嚣张,他们便让他们领教一下山里男儿的拳头到底硬不硬! 田小午冷静下来之后,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便是骨头为什么这么脆,花儿为何这么红!她拉住几个小伙子的胳膊,冲他们挤了挤眼睛,便将几个要冲上去的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给硬拉了回来,回到那摊子后面,她对着二蛋跟锄头几个这般的耳语谋划了一番,几个人眼睛一亮,直直的对田小午伸出了大拇指,当下决定这事情便就听田小午的先这么办! 其实,田小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但也不想让人这般骑在头上拉屎,她仓促间想到的对策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边只留下田小午守着摊子,锄头跟二蛋陪在给田小午撑着场面,让那几个泼皮无赖不敢造次,任由他们挑衅,田小午就是摁着锄头跟二蛋让他二人隐忍不发,以不变应万变,而其余的几人,便都叫他们依葫芦画瓢的学着这些痞子的无赖样子,也去帮那茶寮守守门面,招呼招呼客人,礼尚往来嘛,这边田小午得到了,自然在那边要加倍奉还,她田小午从来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这边几位大汉无赖得到了那王黑妹的提点虽然是变本加厉,但却是只敢做些面表文章,有着锄头跟二蛋在着,多少是发怵的,嘴上喊得凶恶却不敢真的动手动脚,因为先下要是动手,他们几个绝对讨不到便宜,而且如王黑妹所言,要是真的闹上公堂衙门,他们要是先动手了,可无论如何便不占理了,他们是这山野乡村的地老鼠,横行霸道惯了,可一上公堂可就是中了他们的死穴,想着腿脚都打颤的。 而全哥、小四他们哥几个却是因为田小午跟锄头这般受人欺负而只能如此忍气吞声的哑忍着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在王黑妹那茶寮便铆足了劲的折腾挑事儿,几个人点了一壶茶水便堵在门口那般坐着,一会儿茶水凉了,一会儿说是茶叶霉了,一会儿又闲王黑妹拉着脸惹人烦了,一会儿又说这王黑妹长的太黑碍眼了,总之也是无事生非,学足了那些泼皮无赖的戏码。 这番几个小伙子闹哄着,王黑妹茶寮的生意也是大打折扣,那老实巴交的王老汉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的躲在蒸笼后头用心伺候着,那王黑妹可是那好欺负的,直接就在茶寮里对着那几个找事的小伙子开骂了。 “我黑?碍眼?那你们别来啊,谁求着你们不成?姑娘你我又不养汉子靠卖肉挣钱,不像某些人,笑的那骚样,谁知道那白面皮里包的是什么黑心烂肠子?嫌我长的支着你们的眼皮子了,那滚啊!” 王黑妹两手年叉腰,站在茶寮门口,骂的有多年难听要多难听呢,那双吊脚丹凤眼直接恶狠狠的剜向田小午那方。 “我王黑妹行得正做的端,不想有些人,谁知道靠的是啥吃饭?说不定,哼!私底下做过多少咱们不知道的买卖了呢,这年头,啥东西有肉好啊,还是白生生的屁股后座,那可是猪肉摊上的抢手货,更别说咱这没几只母狗的烂码头了,那还不是撩了裙子就巴巴的来钱的买卖?也不怕□了屁股绝了后!”王黑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这火气憋了几天,今日田小午竟然迎着上来,她更是一肚子火大,如今找到了发火撒泼的由头,她又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泼辣货,岂有不咧开嘴巴,骂个痛快的道理? “这母狗不摇尾巴,这公狗怎会巴巴的往上凑?瞧瞧人家,这骚屁股一扭,江里的鲤鱼都挺着身子往上赶啊,这叫啥?咱这码头新一景啊,那可是公的母的通吃的破落货,还在这太阳底下装啥大瓣蒜啊,回炕上叉开了腿躺着怕才是那正经行当……”王黑妹满嘴喷粪,是骂的越来越难听。 很多渡头的船家行客开始还有些懵懂,只以为是谁又得罪这黑辣椒了,后来慢慢才明白了,看那阵仗,明显了便是两家的擂台阵啊,便也不好劝架,只是左右使着眼色,从旁看着这两个女人的战争,津津乐道的瞧着这渡头上难见的笑话,很有几分兴奋的味道,都在等着看田小午怎么跟这渡头上的女夜叉叫板。 田小午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指桑骂槐?但田小午虽不怕跟人讲理论事,可这当街对骂却是门外汉,对着泼妇骂街之举唯有受着的份儿,万万学不来这茶壶架势,即使学的来,她也不想让人家围观的看了她的笑话,虽然王黑妹觉得这骂人是能耐,可对她而言,觉得这般撒泼叫骂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真真是说不出的掉价。 好在她虽然不会跟人骂架,却很是明白,这两军对垒般的吵架,谁要是先生气,谁便先输了三分。 田小午骂不过王黑妹,也实在拉不下那脸在这人来人往的渡头这般撒泼犯浑,但她心态极好,反正如今事情也挑明了,总归冤有头债有主,她知道是谁在背后害她,不像开始时那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沮丧,如今她是做不成生意了,可这王黑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如此相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她田小午不过是一个小摊子,即使所有的菜都烂掉也占不了几文本钱,不像那王黑妹家的茶寮,那些个点心,可是实打实的粮食,要是摆个几天发霉了卖不出去,长此以往,可不是这一般人家撑得住的。 所以田小午很是淡定,王黑妹越气越骂便说明她越急,田小午堵起耳朵,只管应付着摊子前的几个无赖,权当王黑妹给她唱大戏呢,她越发的笑的欢快开心,甚至还哼几句小曲助助兴,不然这王黑妹要是一个人骂着骂着无趣寂寞了怎么办? 全哥虽然年轻,也是个有主意的,去摊子那边听了听小午的话,也觉得硬碰硬到没有这杀人不见血来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是受个娘们的气他们哥几个心里窝火的很,可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知为何,田小午随是个女娃子,全哥也是第一次跟田小午熟识打交道,可心里却是信任她的很,他总觉的这女子跟村里那些讲话没谱气只知道瞎唠叨的老娘们们不一样,这个水灵灵的姑娘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度,听她的话,总是没有来的安心。 他领会了田小午的意思,回头去那茶寮坐着,看戏一般的欣赏着王黑妹的骂戏,开始时还心里憋气,恨不得给这嘴巴欠抽的女人几巴掌,可听着田小午的话,装聋作哑的摆出一副你自气的跳脚我依旧岿然不动的模样,慢慢的,自己的火气却是真的压制下去了,全哥、小四他们看着看着愣是把哥几个都看乐和了,原来,装傻充愣明着是吃亏被骂了,可倒头来气死的人却是那骂人不犯法的黑辣椒,全哥几个,置身事外后,便当看耍猴的了,竟然越看越觉得津津有味,差点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那王黑妹见自己对着几块石头费了半天的口舌,气的把手里的茶壶都给摔了! 气杀人,气杀人,我骂不过你,我气死你! 田小午这做法,无疑让王黑妹的重拳打到了棉花上,给王黑妹自己气出了内伤! 她一个人不带一个重复的在门口骂了一上午,唾沫星子都骂干了,田小午愣是一句话没回嘴,且笑的越发的欢畅。 王黑妹这一场骂战看来虽是讨得了表面的便宜,气势汹汹的很,可单看看那摔扁了的茶壶,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第43章 外忧内患 王黑妹这一场骂战看来虽是讨得了表面的便宜,气势汹汹的很,可单看看那摔扁了的茶壶,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般一日下来,田小午的摊位没赚到几文钱,那王黑妹的茶寮也门可罗雀没什么生意,双方的买卖僵持了一日,到了晚上田小午才跟锄头、二蛋他们收摊回去,那几个痞子无赖也恶狠狠的放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狠话,说什么有种的明日再来,也不再如昨日那样偷偷摸摸的避讳着,离开了田小午的摊子,径直便回到了王黑妹的茶寮大吃大喝了起来。 王黑妹虽然小气抠门些,可今日下来剩下的馒头点心还堆了几簸箕,要是不吃,隔夜便不太好卖,且她也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她王黑妹可不能让人这般气自在了去,想着明后几天的生意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些东西卖不掉也是可惜了,便索性抬出来统统摆到桌上,让这些个土霸王们吃喝个痛快,明日好更加卖力的为她做事。 好戏还在后头,强龙都不过地头蛇去,她在这码头这般混了这么几年,还能栽倒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她王黑妹可不信这个邪! 那边田小午跟锄头等一大杆子人回到旺子村,昨夜的那些热心肠的老街坊们早就搬着马扎候在那村口了,见他们回来,说了今日的场景,自然又是一番七嘴八舌的议论。 乡亲们纷纷的支持田小午跟锄头,说是咱这村子人穷力不穷,可不能让那王家村的人这么欺负人,要是就这么被人在头顶上由着拉屎,到时候,还不是一村子的人都被人瞧不起。 昨日出主意的赵老汉是村里的老人,说话极有分量,就连他也义愤填膺的敲着他的烟锅子,也说如今是箭在弦上,被人逼到了这份上,村子里砸锅卖铁的也要跟他们耗上去!不然外村人还戳咱的脊梁骨,说咱旺子村的人软蛋,旺子村虽然穷,但还没怕过谁,可不能以后让村子在这十里八乡都抬不起头来。(.) 此时庄稼离收获时日尚早,还不是农忙的时候,旺子村的小伙子壮劳力们自家地里还没多少活计,没地的或是地少的一般也就是在大户人家里打打短工,或是上山打打猎,地多点的人家也就整日的在地里侍弄一下田产,还没到忙的不见日头的时候,因此家家户户尚且还腾的出人手,要是出个把小伙子撑撑阵式还是出的来的,尤其是这还是田小午这朵旺子村仅剩几个黄花闺女的事情,几个壮小伙更是自告奋勇。 再说,这事儿是帮忙,大伙儿虽然不会要田小午跟锄头的一分银钱,但无论如何他们是要管饭招待的,这不是农忙时节,闲人就是闲饭,在家一日都是浪费粮食的,好歹有个管饭处也是门好营生,为地主家打个短工,也赚不上几文钱,不过也就是混个肚饱而已,这帮了自家乡亲的忙,不但这饭有了着落,还落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如此便很是痛快的商定,这旺子村就跟他们那霸道的茶寮给铆上了!她们有王家村的地痞无赖助阵,可咱旺子村的人可也有自家身强体壮的好儿郎撑腰!还怕了他们不成? 几番话下来,大家都被说的群情激奋,个个摩拳擦掌,卯足了精神头。 不过,田小午那边却没受这争先恐后群殴般气氛的鼓动,自始至终凝眉思索着一言未发。 她是这事件的主角,按说,没有比她更气愤的了,可她除了这愤慨,作为一个摆摊做小买卖的,自然也有她的一本帐要算。 田小午虽然今天给王黑妹摆起了擂台唱起了龙门阵,但那也是她一时气愤下的权宜之计,不过是敲山震虎,让这王黑妹的狐狸尾巴藏不住,大家真刀真枪的摆到明面上来,但要是真的这般非暴力不合作的长期十年抗战下去,却不是她想要的,以暴制暴绝对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况且,自己这打雷不下雨的冷暴力还治不住那王黑妹的真狠辣,顶多是个平手,这般耗下去,定然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且自己不过是颗小苗苗,那王黑妹的茶寮已经是树大根深,以卵击石,自己必然是占了下风的。(.好看的小说) 所以她可不认为这般僵持着是个好计谋,她拖不起,也耗不起,单单要管这么多人的吃饭都能把她跟锄头吃空了去,可事到如今她却也一时无法可想,要是她跟锄头这方不找人这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她还在这渡头上要做一日的生意,那王黑妹定然是要叫那些个无赖过来找一日的找事,自己的生意定然是做不下去的,只有灰溜溜的拍屁股走人的份。 可她若是真的接了这村里乡亲们的意见,找了人壮着胆子跟她耗着,虽然也是治标不治本,依然是没生意,解决不了自家这方的问题,可至少让王黑妹那茶寮也做不成生意,大家一起下水,要死一起死,谁也不能讨半分便宜,她王黑妹毕竟有了顾及应该不敢更加的肆无忌惮,不然她还以为自己跟锄头是软柿子,更加变本加厉呢,且有旺子村的小伙子们去她那茶寮找事,她那里也没什么生意,这事情想来她还是发愁的,不然今日也不会那么破口大骂,歇斯底里。 这般考虑,田小午便觉着先接受乡亲们的一番好意,先这么办吧,如此这般叫板几日看看情况再说,这几顿饭她跟锄头暂时还管的起,大不了用菜填肚子,大伙子知道锄头跟她的难处,想来吃食上也不会太挑剔,反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刚刚红火的小买卖,这可是她跟锄头最好的出路,也是她破釜沉舟的安身立命之本,她的阵地必须守好了! 当下便跟锄头交换了个眼色,定下了这决定,后面到底要哪几个小伙子,或是如何轮换着来的事情便由锄头跟乡亲们商量了,田小午是妇道人家,男人的事不好插嘴,也不好凑过去议论,便早早的先回家收拾一下。 二蛋见锄头蹲在地上跟大伙子在商量着事情,田小午看起来极累,似是要背着背篓回去的样子,便极有眼力的挑起一旁的担子,说是他刚好也要回家有点事,顺路送田小午回去。 田小午跟二蛋今日在渡头上共同抗战,一日下来商量了不少的事情,又加上二蛋人也着实机灵些,很撑得住场子,两人同仇敌忾走近了不少,如今见二蛋这般的热心,当下自己也确实累了,便没多推辞,由着二蛋帮自己背着背篓挑起扁担将自己送回去。 此时的田小午只顾心事重重往回走,却没看见后面二蛋那眉开眼笑的表情跟张大婶在人群中眯着眼直乐呵的样子。 说是送田小午回去,其实离锄头家的院落也不过十多米的距离,用不了两步便进了家门了,二蛋心里想着要找田小午说说话,那些个想法在肚子里饶了又绕,好不容易打好了腹稿,斟酌好的用词,正要开口,谁知田小午在前面已是说了一句:“二蛋哥,到了。” 二蛋这才反应过来已是进了锄头家的院子,心中恼怒的很,直埋怨为何这路途会这么近,更是暗暗的骂自己为啥就不知道把步子放慢一点,真真是恨不得狠狠的掐自己的大腿两下子。 只是,如今掐块肉下来也是无用了,二蛋只好恹恹的应了一句;“哦,到了?小午妹子,这担子就给你放这了?” “恩,放那里就行,家什什么的明天还要用,不用卸下来,二蛋哥谢谢你了啊,今天辛苦了。”田小午边点着堂屋里的灯,便说道。 “没事,坐了一天,啥辛苦的?比下地轻松多了,倒是小午妹子你,被那泼妇这般的辱骂,为难你了。”二蛋想到王黑妹那些难听的话,气的拳头都在咯咯作响。 “啊?没事,我可没承认她骂的是我,她耍她的猴,我可不会傻傻的对号入座,谁知道她骂的是谁,与我无关,气不到我!倒是要全哥几个在那茶寮看她的嘴脸委屈了些。”田小午权当被狗对着门口汪汪叫嚷了一下午,反正又没少块肉,要不是害她做不了生意,这地面又不是谁家的,她王黑妹别说骂了,就是在那里打滚也碍不着她半点,她自个儿的日子还没过好呢,管不了人家是发疯还是神经! “他们啊?更是没事了,刚刚小四儿还跟我说今天看的这戏比大戏园子里看的都精彩,他们乐呵着呢,没啥委屈的。”二蛋笑道。 “那就好,不然我还真过意不去,二蛋哥,你不回去跟锄头哥他们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我锄头哥老是夸你主意多呢。”田小午人不累心累,她跟二蛋寒暄了几句,见天色也是不早了,不好在跟一个男子这般多话,便找了这理由提点二蛋该是走了。 二蛋也知道黑灯瞎火的跟人家姑娘单独在家多有不便,当下也顺着田小午的话告辞而去,田小午自然没有多留,只是送他出门后,回到屋里便一屁股坐下去躺在了炕上,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多看一眼那晾晒了一屋子的――豇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朋友们,我回来了!!! o(n_n)o哈哈哈~,想死你们了! 先更一章,补偿一下,这一段时间,你们久等了! 拥抱一个…… 回家的感觉啊,真好! 第44章 疯狂的豇豆 这几日她一味的忙活这“串串香”的小买卖,地里的活计都是锄头起早贪黑或是抽口两头跑着来干,如今套种的豇豆也开始成熟了,每日早上锄头去锄地回来都摘得几把子,这两日已是可以摘到半包袱了。(.好看的小说) 只是田小午那时只是想到了玉米地套种豇豆是增产套种的好法子,却没想过这豇豆在这乡下不过是家家都有的平常菜,自家栽了吃的多,没有也不馋,谁都不会出钱去买,即使在镇上集市,也不像野味那般特别,买这菜的也很少,酒楼可以送,但给的价钱也是极低的,田小午这地里很是争气,可田小午想到了种植,却忽略了销售,菜多也是灾,如今这满地的豇豆一时间自己也吃不完,何去何从倒是成了一个让田小午跟锄头极为头疼的问题。 田小午本来还算计着正好趁着生意好,这豇豆也大面积成熟,正好借着串串香的好彩头做点别的豇豆的吃食卖一下,省的只是这般的单单的当蔬菜捆了去卖卖不起价钱,谁知便出了王黑妹这档子事。 但这豇豆毕竟是等不得田小午想出解决这王黑妹再成熟的,如今已是压都压不住的争相恐后的抽出豇豆,近乎疯狂的成长,几日的功夫便成熟,三五日不摘便老在地里,废了,那套种的玉米杆茎上弯弯绕绕的挂满了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豆角,田小午只有赶快摘回来,自己跟锄头顿顿变着法的吃豇豆,村里一些交好的人家也送了不少,还吃不完的只有先摊开晾在屋里的破席子上。 这大丰收的豇豆对于田小午而言真正的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今今日折腾了一日,又回来看到这些吃不完卖不掉的豇豆,田小午的心堵得更是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真觉得像是被雨水打了半日翅膀的蝴蝶,累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飞。 或许人在压力面前都有逃避心理,田小午现在真的想好好的睡一觉,不看不想,屏蔽掉一切的问题与这些跨不过的障碍,好好的轻松一些。 可生活啊,永远都是要继续,无论你是穿越与否,都是要努力的先去活下去。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田小午知道,她也不过只是让自己放纵的歇一夜,第二日,一切还是要努力。 既然如今也做不成什么生意,早上不用那般早起忙活,田小午其实不用起的那么早了,可却是忙习惯了,心里又装着心事,悬的不上不下的,怎么都睡不着,早上天才蒙蒙亮便醒了,她知道这些事一天没解决她就一天睡不踏实,既然辗转反侧都没有好办法,便也不强迫自己睡,早早起了正好跟锄头下一趟地里。 锄头知道田小午辛苦,想让她在家多歇着些,地里的活计不多,不过是松松土除除草而已,他一早上便可以锄几陇,用不着田小午。 可田小午执意要去,说是可以帮着锄头去地里摘摘豇豆,也好看看这如今他们家的庄稼长势如何。 玉米地已经起了青纱帐,长长的柑茎油绿喜人,已经有一人多高了,人在地里,长长的玉米叶子已经开始滑着人的脸,锄头自然是无所谓的,长年在深山老林里钻来钻去,这点刺划算不得啥,可田小午就有些娇气了,自从上了大学,倒还真没这般真枪实干的在玉米地里拱过,这一下子钻进这玉米地里,那密麻麻的叶子还真是刺人的脸。 到了地里,大略的看了看庄稼的长势,见茁壮喜人的很,田小午的心才略略的放下了一点,觉得好歹有这庄稼做盼头,郁闷之余多少是件高兴的事,可以让人稍稍透口气了。 锄头锄地,田小午便沿着稍宽一点拔陇摘豇豆,这豇豆摘起来倒是毫不费劲,左右也不过是钻这玉米地划人一点。 还好田小午早就有所准备,拿了锄头的一件冬天穿的补丁累累的长褂当作围巾裹住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好在衣裙皆是长褂袖,这下便把自己裹得如套子里的人一般,反正这玉米杆一遮,左右也无人看得见,也不怕别人非议嘲笑。 这做法虽然看起来太过矫情不甚雅观,可却是实用的很,在玉米地里钻来拱去畅通无阻一点都不碍事,还防晒呢。 这般全副武装,这一个清早半个时辰不到,锄头刚刚锄完了半亩田,田小午便将这两亩田摘个遍,见天色已是不早了,怕二蛋他们先去到家里等着不好,便包好包袱背着,踩着露水匆匆的往回赶。 如今豇豆已是大熟季节,她跟锄头这一趟又是满满两包袱,背着一路走回去,锄头自然是不会舍得给田小午背包袱的,他一个肩膀背着一个大步流星的在前头走着,田小午空着手在后面跟着,让碰上的下地的村里人个个羡慕不已,说是锄头今年是发财了,这玉米地里还产豇豆了,这一天摘的量可抵得上种园子的人的半亩田了。 锄头背着那么两大包袱的豇豆,又加上一会儿还要赶去渡头跟那王黑妹打擂台,二人自然也不好停留。锄头笑着也不多说,田小午有些认得也有些还面生的很,自然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遇到那几个特别相熟一点的,也不过打个招呼。 到了家,还好二蛋他们还没到,田小午跟锄头进了房门,将那豇豆摊到地上,田小午勉强维持了一路的笑脸才彻底垮下来。 屋漏又逢连阴雨,面对这一地的丰收的豇豆,想到那叉着腰来势汹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鸣金收兵的王黑妹,田小午欲哭无泪,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知道何去何从。 老天好像从来都不想让她过的轻松,做个小生意,出师未捷便遇到程咬金,好好的种个田,□裸的现实将她的美梦击的粉碎,谷贱伤农,丰收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在这菜不值钱的落后的古代农村,她的菜卖不出去也吃不完,那粮食蔬菜双丰收的好事未必便是双喜临门,物极必反,看到这一堆的豇豆,田小午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天真,要是卖不掉吃不了,再多的产量也不过是空欢喜,哄个眉开眼笑,落个人后心疼。 这不是一斤豇豆两块五的现代,是瓜菜遍地的古代! 田小午不得不承认,她当初的如意算盘,打偏了一点,她不过是个农村出来鲤鱼跃龙门却不小心跃到古代来的平凡女子,没有穿越女的金手指,即使她觉得自己有,且这一次套种豇豆大丰收就算是点石成了金,也是随后便悲催的发现这里只流行银子! 好在锄头倒是一直都挺开心,人啊,有的时候,烦恼来源于追求,因为追求的东西越高,理想跟现实的差距便是越大,同样的事情,人的自身满意度便越低,田小午便是当初幻想的太过美好,现在便因为这现实没达到她理想的状态而郁闷发愁,而锄头是土生土长的庄稼汉,没什么发家致富或是一步登天的大追求,吃饱穿暖便是足矣,当然,现在还加了一条要让他的小午妹子别跟着他受苦,过上衣食不愁的好日子。 他那二亩田向来贫瘠荒凉,产不出几粒粮食,如今且不说随后的玉米,单单这吃不完的硕果累累的豇豆对他而言就已是意外之喜,哪怕是卖不出去换不来粮食,可最起码可以哄饱肚子,粮食就可以省下来熬过那青黄不接的日子了,因此他觉的有粮不嫌多,庄稼人还能让粮食多给愁死不成? 因此锄头对着豇豆的丰收是高兴的眉开眼笑,他不但宽慰着田小午,还几乎把这豇豆做了主粮,蒸着吃,炒着吃,凉拌吃,甚至老了的豇豆他都把豆子给剥出来煮了豆子粥,笑着说是比那红薯窝头强多啦,田小午也只有在这时候,才破涕为笑,觉得这满地的豇豆没那么让她发愁憋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事已至此,贱卖田小午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的,如今串串香生意又这般搁置,也不能如预期所想的那般卖掉,烂掉又实在让田小午于心不忍,她思来想去,只好将这豇豆放锅里蒸了晾晒起来,做成干菜,至少以后冬天还可以当粮食吃,不至于完全浪费。 她又让锄头买回两个大瓮,将一些豇豆趁着新鲜腌制成酸豇豆,这样以后还可以炒菜做配料,稍微加工一下,也是一道开胃的好菜,不管什么做法,吃了总比浪费了强。 吃了不疼丢了疼,事到如今,田小午也不指望靠着套种的豇豆发什么横财了,只是盼着物尽其用,别丢了白白浪费的好。 只要以后那渡头的生意可以继续做下去,她总会有法子亡羊补牢,将这些豇豆发光发热的。 田小午刚刚拿出大筛子晾晒着豇豆,二蛋便带着几个小伙子过来了,怕各家还有些事,为了不耽误相亲们的活计,昨夜里商量的结果是,让村上这些小伙子是轮流着来的,不过是二蛋,因是近邻,总要多出力些,赵老爹跟里长便吩咐他做这临时小头领,除非家里有事,势必日日都要去那渡头帮护看顾着些。 二蛋本就跟锄头是发小,对田小午也存了些心思,当下更是毫无异议,恨不得天天有这机会跟田小午套套近乎,自然是心里开花般的巴之不得。 田小午跟锄头、二蛋一行到了渡头时,王黑妹已是严阵以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前几日出去更新的太不给力了,某遥惭愧啊, 这几日拼命码字,努力更文,我要做个勤快的银…… 亲们,节日快乐! 第45章 堵了门还有窗 田小午跟锄头、二蛋一行到了渡头时,王黑妹已是严阵以待了。 好似知道了田小午等人的想法一般,这王黑妹也是打了这长期抗战的谱儿,早早便抬出了桌子,好吃好喝的供那些个地痞无赖吃饱喝足,也没像往日般的煮茶蒸馒头,而是简单的摆着昨日没卖完剩下的冷硬糕点干粮,摇着蒲扇坐在那茶寮里,挽起了袖子似乎专等着田小午等上门。 田小午跟锄头依旧是那一张摆满了杂七杂八的挑子,还是那几棵古树树阴,照旧是摆放的干净整气,十足的还是那做生意的样子,只是菜熟比起昨日又少了许多,不过即使如此,这生意都要有做生意的样子,田小午是来做买卖的,不是来吵架的,这道理只要在这渡头上摆一日的摊子她便一日不会忘记,只是菜多了也卖不掉,浪费了她心疼,因此便少少的准备了,带着些或许可以卖一些的侥幸。 当然,即使一文不卖,她跟锄头总要招呼来帮忙助阵的儿郎们吃饭的,别的她田小午请不起也支撑不住,可这蔬菜串串,尤其是豇豆,她田小午可是管足管够。 王黑妹今日架势更是摆的十足,田小午的摊子才刚刚摆好,王家村的痞子军团便一哄而上围了过来,二蛋他们也不示弱,将那茶寮门口也堵了个水泄不通。 两方都做不成生意,自然还是如昨日一般的当门叫阵,田小午还是如昨日一般的笑脸迎客,左右看热闹的人也罢,有心来吃串串香的人也好,田小午都是热络的招呼着,隔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的包围圈,一如既往的做着她的生意,虽然赶围上来的食客寥寥无几。 王黑妹昨日摔了几个茶壶,今日痛定思痛之后已是吸取了些教训,虽然依旧摆着架势不依不饶的辱骂着田小午,但却是动口不动手,唾沫星子横飞,只是手上不在虐待那茶壶,但她那张嘴巴显然是依旧不曾学乖,讲出来的话的毒辣比昨日有过之而无不及,让田小午暗暗猜测,可是这王黑妹昨日气的一夜未睡,只顾着思考今日怎么骂她了? 她那份凌厉的口舌,毫不重复的骂人之语,倒也颇吸引了些看客的眼球,大伙儿在这渡头上讨生活的也罢,停靠几日的商船旅人也罢,看着王黑妹那架势,在心里都暗暗的有几分后怕,庆幸自己未曾得罪过这母老虎,那两片薄唇,一副利齿,到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的。 见小午还是那副充耳不闻事不关己的模样,也对这个稳得住的小丫头不由的添了几分佩服,忍字头上一把刀,能忍别人不能忍之人,到真有大将气度,何况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农村女娃娃,淡定到如此倒也着实不易。 乡里人喜好看个热闹,为此如今这渡头因为这两家的上杆子打擂台除了原本的劳力商旅还而围了不止一层的过路之人,此事可是难得一见,众人围观着,指指点点,权当笑话看了,倒也颇为有意思。 不过这渡头总共也就这两家正正经经的卖吃食的摊子,如今两家打擂台,大伙儿虽然很喜欢看戏,却终归不能不吃东西。 有些个食客船家只好去镇子里补充些干粮吃食打打牙祭,却苦了有些不便远行的,这连上岸喝茶都没个去处,这一天两天还好,但如今这战火都连绵三日了,看样子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有些即将要行船的客商便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喜欢吃田小午那串串香的一些船客旅人,在船上本就没什么正经东西解馋,远远的闻着那香气四溢的锅底的味道,远看着那些翠□滴的菜蔬,口水都忍不住了。 田小午见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尤其是过来探头吸鼻子的船客商旅今日明显的多了起来,知道有些人是坐不住了,便卯足了火力,将那汤底熬的更加浓香扑鼻,香味传出老远去,这些个皮痞子霸的住她的摊子,可却围不住她的香气,莫非,他们还赶赌了别人的鼻子,割了他人的肠胃不成? 停泊的商船上已经有人开始探头探脑的往这边张望,那几个痞子无赖好似也觉察到了田小午的计量,越发的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唬的路人只敢远观不敢近前。(.) 田小午见这光景,突然间就想起了现代的送外卖,被占住了摊子未必被就断了生意啊,这生意除了守株待兔,还可以请进来送出去啊,你个王黑妹不地道给堵了门,可咱不是还有窗户吗?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想到此处,田小午立即心花怒放,她跟锄头耳语几句,锄头也是自幼打猎卖野味在集市上闯荡过来的,因此田小午只是稍作提点锄头立即心领神会。 锄头让二蛋帮小午照顾着摊子,自己去到那船边,清清嗓子便大声吆喝起来:“各位亲朋故友,咱在这渡头卖这点祖传的小吃食也不是一日二日了,承蒙诸位照顾,锄头跟妹子两人在此谢过了!” 锄头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在渡头人多处这般一喊,便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 锄头见成效不错,便放开了嗓子继续喊道:“不过咱这摊子是小本买卖,摊位狭小,又有人死皮赖脸的不肯挪挪屁股,让诸位吃客站无站出,坐无坐处,这两日招呼不到,锄头跟我家妹子在这里先行陪不是了!为了赔罪,今日咱们这摊子特别推出上门服务!免费的,跑腿费都不要的上门服务哦!” 此话一出,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又抓住了一些人的眼球。 锄头见这这火柴也凑的差不多了,火候已到,才切入正题说:“啥叫上门服务?这可是好事啊,在座的不乏识文断字的,说不定还有才高八斗的先生秀才,听这词便晓得了,就是俺们亲自送上门来听诸位拆迁为诸位伺候,也就是说啊,咱家的这吃食,但凡有想吃的,只要在这船上吆喝知会一声,锄头立即过来听您点菜,当下咱家妹子在那头便煮好了,锄头我在亲自给诸位送过来,您脚不沾地,人不离船,便可以想吃啥点啥,点了啥咱送啥,包您满意!” 见许多人提起了兴致,锄头便开始放声吆喝招揽起生意来,“哎――过来瞧,过来看啊,锄头所言句句非虚了啊!您可别不信,客官,您打包也好,现吃也罢,咱都送上门来,这碗筷随便诸位用,一会儿您用高兴了,吃妥当了,锄头再来收,送菜上门,服务到位,连银钱都是先吃后付,哪位想吃了?您吆喝一声就行,连脚力都省了!要吃的这边喊了吆――,先喊先吃了吆――” 锄头这一番话说出去,吸引力十足,稳准狠的勾住了行人的心肝,又恰逢人来人往的热闹时节,船上的许多商客也都聚集在甲板上看这渡头上的两家争买卖的热闹,因此几乎人人都竖起耳朵听了个清楚,当下有些想吃而不敢上前凑的欣喜若狂,立即叫了锄头过去各种菜色的点了起来。 旁人见别人点的热闹,按不住心里痒痒,也是蜂拥而至,这锄头兄妹串串香的味道早就脍炙人口让人回味无穷,自是没得说的,又加上可以送菜上门,省了麻烦,还方便有脸面,那些个馋了几日的老主顾当下便按捺不住的狂点了起来。 锄头这边用临时的一张粗陋的草纸跟烧过的柳枝当笔一一记着,边记录边像跑堂的店小二对着田小午的方向一般大声的吆喝着:“香菇、豇豆、菠菜、扁豆、丝瓜、土豆、藕片……香辣红汤底,一样两串来――,您稍后,随后便来!” “蘑菇、木耳、黄瓜、蕨菜、豆芽、人情菜、马齿笕……鲜美白汤底,一样来四串来哟――,客官,您点的多,咱免费送你两串豇豆,自家栽的,新鲜!” “南瓜花、韭菜、辣椒、水芹菜、薄荷……红汤底,一样两串了哟,小午妹子赶紧了哎――,送两串豇豆?这位小哥,咱这也是小本买卖,还被人这般欺负着,都送实在是撑不住啊,不然,您在点个几串,咱们兄妹在送如何?照顾照顾嘛,算您积德了,嘿嘿!” “行,客官大发善心了哦――,南瓜花、韭菜、辣椒、水芹菜、薄荷……白汤鲜美,每样再加两串了哟――,再送两串豇豆,小午妹子记好了噢――” “老丈您好,有何吩咐?想吃啥请说,一会儿亲自给您送上门来,啥,要猪肉?对不住了,今天来的匆忙,这肉类没准备,明天定然准备好了给老丈,您今天先来的别的凑合凑合?这蔬菜也是现摘的,鲜嫩的很,咱家妹子做的蘸水,味道可是一绝,来点尝尝?” “好咧,红苋、油菜、白菜、甘蓝、鲜藕……一样两串喽,老人家养胃,鲜甜的白汤底,辣椒少点,小午妹子仔细涮了啊――” 锄头故意大声吆喝着抱着菜名,那声音里的欢快喜庆传遍了渡头,引得想吃的不想吃的都纷纷扭头来瞧,平白的引出人的口水,让人食指大动,忍不住买个几串尝尝。 那里田小午自然知道锄头的用意,心头窃喜,直为锄头拍手叫好了,人不可貌相,锄头平日里寡言少语,没想到好钢用到刀刃上,关键时候这肚子里还真有两下子,机灵的很嘛。 她不过是让锄头去那江边对着那些远看着摊子流口水的船客们吆喝几声,顺便试试这送外卖的法子是否行得通,原本想着即使没生意也权当做宣传了,谁知道锄头虽然话不多,看着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似得,关键时候,这脑子却比谁都灵光,吆喝的一套一套的,很有些做生意的手段,那有板有眼的吆喝说辞,连田小午听了都忍不住在心里拍手称快! 作者有话要说:啊,真,真,真是抽啊!!! 俺回复个评论两个小时了,那菊花还是在界面上独领风骚啊! ~~o(>_<)o~~ 第46章 峰回路转 田小午只知道锄头老实憨厚,岂不知他也是从小自己养活自己,打猎采药做惯了,自小也就在这集市上混饭吃,小买卖虽然是打打闹闹没成什么气候,不过是靠着山吃饭,混个饿不死,可这生意买卖去是见得多了。 锄头又勤奋好学,很多东西虽是不言不语却也暗暗的学着,记在心里,见识虽没小午那般广博,可这谋生的经验却比小午只多不少,小午一提点,说是让他去江边用送菜上门这个噱头招揽一下顾客,锄头便福至心灵,学着城镇上酒楼里店小二跑堂的样子,不但招揽了顾客,还顺道着把这生意炒得热火朝天,也给那王黑妹心头上再添上几把火,她那般辱骂他家小午妹子,锄头虽然以大局为重,隐忍不发,可这心里却记得清清楚楚呢! 要是自家的买卖越红火,那黑老鸹越生气,那就满渡头的吆喝起来,先不管生意如何,能气死这小鸡肚肠的黑老鸹也是为赚不赔的买卖! 田小午心领神会,极有默契的配合着锄头也大声的应答者,“香菇、豇豆、菠菜、扁豆、丝瓜、土豆、藕片、茴香……香辣红汤底,两样蘸水免费送咧――香喷喷鲜嫩嫩的美味出锅了吆,客官请好了,送菜了哦――” 清脆的嗓音跟锄头那悠长的音调一唱一和,一应一答,比那唱戏的还热闹精彩,这卖货卖个热闹,唱戏图个精彩,二人这般你唱我和的闹腾起来,田小午跟锄头的串串香除了色香味如今还多了一个音,吃客们个个拍手叫好,点的痛快,吃的过瘾,自然是客似云来。 如今那几个坯子无赖开始时是被田小午跟锄头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看傻了眼,随后便是怒气冲冲的想要阻拦,但锄头在江边边揽客边吆喝,田小午在这里边煮菜边应答,嘴跟手脚长在他们身上,这些个无赖霸住了摊位却霸不住人家的嘴跟手脚,只好装模作样的摆出几分凶神恶煞的样子拍着桌子吓唬着田小午。 可田小午完全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味的眉开眼笑的忙活着她的生意,这几个人也不过是泥捏的门神,充充样子还行,却也不敢真的动手动脚砸了田小午的摊子,再说,王黑妹那边还有几个小伙子给田小午撑着腰壮着胆,他们欺软怕硬惯了,真到了正事上,却个个是缩头乌龟投胎,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动真格的,当着人家的几员虎将的面乱来。 田小午也摸透了他们的心里,有因为自家的后盾在着,底气足的很,根本不将这些扶不上墙的烂泥放在眼里,不但如此,还越发的兴致高涨的吆喝着她的生意。 二蛋原本是帮田小午招呼着摊子,本来没有买卖,田小午跟二蛋两个人也不过是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喝着凉茶压着心里的火气,田小午急的火烧火燎,二蛋虽然心疼,却也暗暗有些偷笑,最起码,他跟小午可以这般对坐着聊聊天,知道田小午心里着急,二蛋特意捡些趣味横生的段子来讲,也为田小午宽宽心,见田小午偶尔弯着眉眼笑起来,二蛋便分外的满足。 谁知田小午的生意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突然间就好了起来,这虽是好事,只是对二蛋而言却未必如此,他再也没机会跟小午促膝对坐了,而是完全的沦落成了跑腿的,这边锄头喊过菜名,田小午怕记不住,随手煮着菜便麻利的按照锄头报的菜名依次拿出来摆在一边,用竹签子隔开,随后便下汤锅去涮,倒也一心两用,两两不误。 只是这点菜的人多,这送菜上门田小午是走不开的,锄头在那边忙的脚不沾地也没法子过来取,这送外卖的活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二蛋身上,二蛋也不是偷奸耍滑的人,见田小午的生意突然间这般红火,自己站在一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自告奋勇的当起了这两头跑的渡头店小二,听着田小午一连串的: “谢谢啊!” “二蛋哥,你辛苦了!” “瞧你跑的,这满身是汗的,慢点就行,别太赶了,累呢!” “先喝口水再去,这一份不急。[.超多好看小说]” 这些体贴的话二蛋听了舒坦到心眼里,哪里还觉得累啊,腿脚轻快,跑的更溜了! 后来,生意出奇的热闹,连那边在王黑妹处压阵的狗娃子、田生他们几个也懒得管那泼妇如何,留了两三个人在那边煽风点火的说着风凉话,其余几个纷纷过来帮田小午跟锄头的忙。 田小午、二蛋、锄头,并这哥几个,揽客的揽的笑脸相迎,添柴火的添的干劲十足,煮茶的煮的清香四溢,跑腿送菜的送的及时欢快,吃这串串香的食客们也吃的酣畅淋漓,一时间生意竟然比前些时日还要热闹红火了几分。 那些痞子无赖恐吓不成,动武也不敢,最后无计可施,便也只有干巴巴的看着田小午跟锄头这般的红红火火,像是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只有干坐在那里,气呼呼的吹胡子瞪眼勉强维持着最后几分颜面。 王黑妹的茶寮还是门可罗雀,茶自然是没人挤得进门去喝的,原本还有人瞧着形势想进去买些干粮,但此刻田小午那般敲锣打鼓的开始大卖,也都断了去买那干粮的念想,纷纷改了主意图个新鲜吆喝着锄头近前来点起了“串串香”,王黑妹眼巴巴的看着田小午的生意突然间柳暗花明变得这般红火,却是无能为力,直恨的牙根痒!频频对那边霜打了茄子似的几个地痞使着眼色,让他们拿出几分气势,寻个茬找找麻烦搓搓田小午的锐气。 岂不知那几人本就是些臭皮匠,十个加起来也抵不上个诸葛亮,此时文斗不过田小午,武也硬不过这几个棒小伙子,肚子有没什么主意,即使是有心再掀波澜,也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办法,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这伙人就这般你看我我瞪你,眼睁睁的看着田小午跟锄头的生意死灰复燃了起来,且比先前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 锄头他们不到半日就将所有的菜蔬卖的一干二净,直到收摊了还有人不断的远远的喊锄头过去想要点菜,喜上眉梢的锄头跟田小午边收拾着摊子,边不住的对远处的人打着招呼致歉,说是今日准备的材料少了些,明日赶早就来。 田小午本不愿意跟人结怨,尤其是生意这东西,各家做各家的,谁也不碍着谁,没必要不留一点余地的非要将人逼得走投无路,今日她的生意找到了别的门路,王黑妹那旧招法一时间奈何不了她了,她也不愿意得寸进尺的不给别人留条活路,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田小午虽然不是那好欺负的,却也不是那吃独食的泼妇,所以到了后面,她便将堵在王黑妹茶寮里的旺子村的小伙子们喊了回来,名义是说回来帮把手,其实也含着再让王黑妹一回合的意思。 倒不是田小午怕了这王黑妹,先认输了,只是自家的生意已是好了,犯不着再跟人扛下去,一来以暴制暴本就不是小午的原意,二来,也给人家王黑妹让开道,没必要再挡着人家的买卖,反正损人又不利己,挡了别人的财路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田小午这番做法本是本着与人为善之心,只是那王黑妹虽然得了便宜,心里头却并未感激田小午的这一大度,本来她认为赶田小午这摊子离开着渡头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如今不但没赶了这眼中钉走,反而觉得输的这般不光不彩,尤其是田小午大获全胜后主动的鸣金收兵,让她越发的觉得自己是被田小午小瞧了,尤其是听着渡头上众人对田小午一口的称赞有加,更是平添了肉中刺,在心里更加恨的咬牙切齿。 这第一次过招她王黑妹是输的一败涂地,可怨气却是分毫未减,王黑妹心里暗暗咬着银牙,这让地痞无赖围着田小午的摊子逼她走人的办法是行不通了,可她王黑妹行不通张良计,却还有过墙梯,心里头的点子招法多了去了,就不信她田小午随时这般好运气! 那方田小午跟锄头、二蛋等人齐心合力胜了这头筹,虽然也料定这王黑妹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田小午敢闯南天门,就不怕门边那站岗的,凡是皆是好事多磨,做买卖没有顺风顺水的,谁还不遇到点风风雨雨,田小午现在信心十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等着王黑妹随后出招便是,小泥鳅还能掀起滔天大浪不成? 而且,这般闹腾了几日,王黑妹也要修养生息几日,想来短时期内也想不出别的幺蛾子,最起码接下来这几天应是可以做几天消停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某遥承认这几日不太勤快, 主要不是放假嘛,嘿嘿,某遥小小的偷懒两天, 前天爬山了,昨日去水库钓鱼了,打麻将还赢钱了, 这小日子啊,滋润啊,祖国,我爱你! 让我每天都为你欢庆吧,要是非要给这庆祝时间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乃们懂的! 嘿嘿嘿! 第47章 别骂俺家骡子 连着几日空手而归的田小午如今摸着久违的鼓鼓囊囊的钱袋,乐不开支,早就将那黑老鸹丢到风里自我凌乱去了,那满眼星星的竟是钱袋里亮闪闪的铜板,心里直埋怨自己今日失算了,早如此,怎的不多多的准备些材料菜蔬,好好的大卖一场,将这几日的损失一股脑的都给赚回来才好。 田小午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今日咸鱼翻身,已是分外满足了,觉得天也蓝,草也绿,连那头顶上热辣辣的大太阳都是分外的舒心。 当然,今日之事,也多亏了连日来这些小伙子们不辞劳苦的跟着来帮照应着摊子,撑着场子,要不是他们去压制着那王黑妹,那女人还不知嚣张成什么样,被惹毛了,毒计上来了,说不定真的要那些泼皮无赖将田小午的摊子给掀了也不一定,现如今有这些个好儿郎们帮她跟锄头撑腰摆场面,最起码动手的事这女人是不敢的,如今菜早早便卖的一干二净,赚了钱,那王黑妹也被气了个半死,这几个帮忙的小伙子却是连中午饭都没吃上,田小午便琢磨着无论如何都要摆两桌酒,好好的谢谢他们。 捡日不如撞日,田小午跟锄头私下里一商量,当下便敲定这酬谢酒就定在今天晚上,一来是事情有个了解,再说,别的时候田小午跟锄头也忙着早出晚归的做生意,没闲着的时间,反正这才晌午时分,离晚上还有半天时间,一切都来得及准备。 这几个小伙子都是旺子村新一辈的儿郎,诚心诚意来帮锄头跟小午这个忙,都是乡里乡亲的,自然是用不着他们感恩戴德铭感五内的,但今日这个翻身仗打的也确实是漂亮,那王黑妹骂了这几天,又加上这一气,那王黑妹生气上火嘴上都起了燎泡了,猪娃子他们守在茶寮的几个见到了后来,那王黑妹的黑脸都绿了,盯着田小午跟锄头那热火朝天的买卖眼睛里直冒火。[.超多好看小说] 这般装聋作哑的在那茶寮里被明着暗着的骂了这几天,今日此番不费口舌唾沫就得以扬眉吐气,个个心里开了花似得解恨!觉得让田小午跟锄头这般千恩万谢他们倒是不敢当,可是大伙子今日痛快,在一起好好的喝顿庆功酒倒也真是正经。 田小午这边确实是再三邀请盛情难却,几个人当下也没太过推辞,爽快利落的应了下来,说是先回去家里知会一声,等晚饭时候喊了前几日轮班的全儿哥、小四等几个一起过来,将今日这事情好好的跟他们几个也说道说道,让他们也跟着痛快一番,大伙儿子都是有心出心有力出力的,如今大获全胜将那茶寮弄得这般不尴不尬,自然也同庆一下,都乐呵一番。 这般赶着路就将晚上这顿酒宴给敲定了,大家都纷纷的说:“尝过了小午妹子的厨艺,那是没得说的,今天可是放开了肚皮要好好吃了,小午妹子可不要藏着掖着的小气,得拿出看家的本事才行!” 田小午打心底里喜欢这群直爽朴实仗义的好儿郎,当下拍着胸部应道:“放心,几个哥哥尽管带着舌头肚子来就行,舌头用来品,肚子用来装,今日大恩不言谢,小午好菜好饭却是管够管饱,说不定让几个哥哥们吃的家都不想回了呢!” 这几个小伙子几日来跟田小午相处,虽不说是打成一片,但彼此也是熟稔的很了,知道田小午不是那忸怩小性子的姑娘,偶尔也会大着胆子开始跟田小午开心玩笑话,此番听田小午这般讲,有人就笑道:“不想回了就住下嘛,还别说,小午妹子,不吃你的饭菜,单看看你的小模样,柱子哥就已经是不想走了,你没见咱这哥几个见了你舌头都打结脚都软了?你看小午妹子瞧得上咱们中的哪个?哥哥们任你挑,挑中了直接就住下不走了如何?往后这劈柴跳水,种田浇菜,绝不劳累妹子半分,包你享不完的福你看如何?” 小午妹子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乡里人嘴巴没什么遮拦,荤段子的玩笑都时不时的蹦出几句,何况这无伤大雅的逗趣,不过是开开玩笑,图个乐呵,倒也没什么坏心思,要是这被打趣的姑娘红着脸忸怩起来才是正中他们下怀,便白了那叫柱子的男子一眼,啐了一口道:“哼,别拿我当你们的开心果,想媳妇了晚上吹了灯自个梦里找去,别来打趣我,这玩笑可开不得,妹子将来要是真的嫁不出去了,少不了要去找柱子哥算账呢!” “那感情好,那柱子哥这辈子就不娶媳妇了,单眼盯着大门等着小午妹子来,就怕你看不起找上咱那破家烂院墙里去,不然就是十个小午妹子,咱也娶了!” “我说柱子,就你这熊样?还打咱们小午妹子的主意?你快回家撒泡尿照照再来吧,还十个?你大白日里发梦癫呢?想媳妇想疯了吧?快便在咱们小午妹子这里丢人现眼惹人取笑了,去去去,一边去!”不等田小午发话,旁边的人意识开始哄笑着取笑这柱子。[.超多好看小说] 大伙儿自小长大,玩笑开惯了,自然也不会真往心里去,听了也哈哈大笑着回击说:“咋啦?想想还不行啊?俺柱子是配不上咱水灵灵的花朵般的小午妹子的,你这麻子脸就行了啊?你以为你那心思我不知道?嘿嘿,可要我当着大伙儿的面讲讲?” “你们啊,都住嘴吧,个个不正经的,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也别说一个,咱们小午妹子脸皮薄,你们可别吓坏了人家姑娘,那些个混话留着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吹牛皮去,别再这里丢人现眼的,都住口吧,你们啊,也就配那王黑妹还差不多!” “啥啊?那娘们?白送咱们哥几个也不要啊,长的锅底灰似得也便罢了,可那心肠,比那脸皮还黑啊,咱们可罩不住,谁知道半夜里会不会长个獠牙出来?这年头,人可是比鬼都可怕。” “就你这愣头青,还嫌弃人家的模样呢?再说了管她啥摸样,将就将就吹熄了灯不也一样,歪瓜配裂枣,你就发发善心娶了那妞吧,说不定你还真能制服了她,到时候也算是舍身求仁,为咱这十里八乡除了这一害了!” “哈哈哈,你说的轻巧,你咋不去舍这身呢?” “我啊,不是没驯过骡子,没你那驯牲口的本事嘛!” “那女人能跟俺们家牲口比吗?你这不是骂俺家骡子吗?” “……” “……” …… ……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群男人也安静不到哪里去,本来是开着田小午的玩笑,谁知被哪个这般插诨打科话题一下子便转移到王黑妹身上去了,这话题更是刹都刹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的好不热闹。 男人的话题田小午不好插嘴,而锄头向来也不爱搀和这些玩笑话,从来只是听着笑着却不会嘴碎多话,虽然先头打趣田小午的话让他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略略不舒服的滋味,玩笑开过后倒也不会真的上心,如今也便只是挑着担子,跟田小午在人群后慢慢的走着,见日头毒辣,田小午被当头的太阳刺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有些心疼的皱皱眉头,将头上的烂斗笠摘下来,不由分说的硬扣在田小午的头上。 田小午平日里最怕这热辣辣的太阳先生了,总是会带斗笠围帽的,今日又是下田摘豇豆又是忙活这摊子买卖,才疏忽忘记了,早上天气凉爽又再树荫下也不觉得怎样,这会子才觉得脸皮被晒的有些发烫,锄头将斗笠给她戴上,她吐着舌头笑笑,高高兴兴的便受用着了。 田小午身量娇小,如今头顶上扣着锄头大大的斗笠,便时不时的滑下来遮住眼睛,远远的看去,像是顶着锅盖的大头娃娃,那滑稽样没由来的又引起大家伙儿的一阵哄笑,田小午在斗笠地下翻个白眼,骄傲的昂头挺胸走她的路,懒的跟这伙儿人计较。 当然,有人是不会让她寂寞的走自己的路的,别的小伙子先不说,单单就二蛋已经想着伺机找话题跟田小午搭话很久了,他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田小午同路闲话的机会,殷勤的帮田小午背着竹篓,听着前面人的笑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田小午找着话讲,见有几个打趣小午胡闹的凶了,也不避嫌的帮腔几句,惹的大伙儿的矛头一致指向二蛋调侃,二蛋也不怕被大家取笑,还时不时偶尔瞟一眼田小午那边的反应。 不过田小午脸不红心不跳,旁若无人的顶着那大斗笠依旧浑然不觉的走着,迟钝的让二蛋心里急的跟猫爪子挠心似的,其实不是田小午无视二蛋的殷勤,而是她根本没听见大家伙儿刚刚说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啊,又是美食节目了,某遥码着字口水直流……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啊,这才是男儿本色啊! 某遥昨天收大一地雷! 好久不见的地雷啊,某遥一激动,今天又更了! 第48章 厨娘来了 其实不是田小午无视二蛋的殷勤,而是她根本没听见大家伙儿刚刚说了些什么。(.) 田小午今天赚了钱,作为守财貔貅,她心里除了那痛快的翻身仗跟白花花的银子亮闪闪的铜板再也装不下别的了,岂会留意二蛋那些小心思。 不过今天的她看着一切都觉得格外的顺眼,虽然没注意二蛋心里的小九九但也不觉的多话的二蛋烦,倒也乐呵呵的有问有答的跟他聊着天,其实心思还沉浸在今日渡头大捷的这一战上没回过神来呢,尤其是想到锄头在渡头的出人意料的表现,更是觉得自己身旁这锄头哥哥是块金子啊,闪光的大金块啊。 田小午看到锄头总觉得他越看越是机灵帅气,越看越是顺眼,她锄头哥多好啊,不聒噪,不多话,稳重扎实,机灵聪慧,内涵十足啊!站在这一大群的男儿中间虽然乍看默默无语,惜字如金的,可如今日这般的关键时刻却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撑得起大场面,那浓眉大眼的长相,那心有丘壑的谋略,那为人处世的沉稳内敛,细细品咂中总是让人移不开眼光,在人群中一站,便是绝对的鹤立鸡群! 田小午一时间万分的庆幸,她虽然没别的穿越女的女主效应,越到的不是绝色妖孽就是人中龙凤,可老天爷给她的锄头哥虽然不是出身富贵,却也绝对是这十里八乡百里挑一的好男儿啊,老天爷对她倒也不薄啊! 这时的田小午只顾着摇头晃脑的自我遐想,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刚刚那番比较早就将锄头该是她哥哥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那沾沾自喜捡了宝的小模样,跟找到了如意郎君欢欣鼓舞的小女儿也无甚两样了! 不过今天高兴的在心上,辛苦的却在晚上,那么十多二十号人来吃饭,这顿饭要做出来不难,可要做好做精致了却也是件累人的活。 为了晚上的这顿答谢酒,田小午跟锄头一回去便开始忙活了,锄头去沟渠上下了鱼筌跟螃蟹篓,又赶去邻村那屠户家中看看有没有送剩下的肉,好在不是赶集的日子,那屠户家里还有些送酒楼剩下的五花肉,并一些卖剩的骨头,锄头割了三斤,又捡了几块肉多的骨头一并买了回去,留着晚上熬制明日卖“串串香”的汤底。 如今要上山打些猎物是来不及了,锄头前几日虽是下了些陷阱及捕兽的扣子套子,但已是下午时分,又要忙活着借些桌椅板凳碗筷之类的,已经是没空闲的时间再去山上转悠了,田小午养的鸡不过尺把长,刚刚张全了毛,是吃不成的,锄头狠狠心,从村子里的赵六嫂子家花了些铜板买了只前日里被墙头掉下的木板砸瘸腿的老母鸡。 等锄头回到家时,田小午已经在准备着晚上要吃的菜了。 田小午跟锄头家里如今豆满为患,田小午洗了大盆的豇豆,准备拿出十八般的武艺好好的做几道豇豆的菜肴,恨不得将早上摘的新鲜豇豆一股脑的全做吃掉。 自家墙头的南瓜长势也很好,长的、圆的都有,挂在墙头沉甸甸的,分外喜人,几个老的皮子发黄的田小午早上摘了做了“串串香”卖,如今老南瓜就剩了一个了,还好还有几个圆灯笼般的小南瓜,嫩生生的,指甲一掐都掐的出水来,这样的嫩南瓜个头还没长足,吃起来虽然可惜了些,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田小午摘了三个嫩嫩的小南瓜跟几条丝瓜,又搬个板凳够着墙头上的紫色的扁豆摘了半篮子,南瓜花有一种叫做谎花,花开的漂亮却是不会结南瓜的,但这南瓜花却也是一道好菜,田小午仔细的辨认着花苞里的花柱,认准了那只有雄蕊的谎花便摘下来统统放进竹篮里,这般忙活下来,各色的菜蔬倒也准备了不少。(.) 不过蔬菜这种东西,看着多,一遇到油盐便打折的多了,田小午算了算要来吃饭的人数,总觉的还是少了点,便拿了个菜篮子去到自家的玉米地里。 早先点的红薯藤蔓已经爬满了地头,田小午捡着顶头嫩嫩的藤尖捡了半篮子,这东西虽然只是灾荒年间才有人吃的口粮,但田小午知道在现代可是抢手的好菜,做好了爽口美味,味道比家里面天天吃的这些个蔬菜还略胜一筹呢。 等田小午洗好择好了菜,锄头已经买了鸡跟肉回来了,田小午见那块五花肉肥瘦适当,还带着红白的猪皮,是做红烧肉的好材料,便想着好好的做顿红烧肉给大伙儿解解馋。 杀鸡她是不敢的,锄头却还要赶着去村里借桌椅板凳顺便去田沟地头取他的鱼虾蟹篓,一时间也腾不出时间送这倒霉的瘸腿鸡一程,田小午便将那鸡先扣在竹筐里,丢一把烂菜叶给它,想着让这鸡先多活几个时辰,先细火慢工做她的红烧肉去,这肉做好了再着手折腾这鸡也不迟。 只是这红烧肉做起来容易做好了难,别的菜倒是好说,煎炸炒烙田小午信手拈来不费多少工夫,这红烧肉却是地道的功夫菜,虽说这红烧肉的用料相当简单,整个制作工序却有些复杂,其烹饪真谛便是“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是极费功夫的菜肴,正所谓“慢工出细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没有这么多时间耗下去,这红烧肉的味道便少了其神髓。 田小午看看时间,已是不早,便赶忙的放下手中的菜先准备这红烧肉,自古以来这红烧肉的做法繁多,烹制方法更是令人眼花缭乱,且南北各异,虽然相差不大却是各有千秋,田小午知道这旺子村地属北边些,北地之法多重炸炒作料,口味香浓,而南边的做法多重火候功夫,喜好原汁原味的那股子汁浓味香,田小午想着这前者在这地方可能并不稀奇,便打算让大伙儿尝一次这南边的做法。 她先将锄头买回来的肉洗净,切成两块麻将牌大小的正方形,整整齐齐的码好放在小陶盆内,加些料酒,再用冷水浸没须臾,去脏除腥,将做红烧肉还留下来的一会儿要用的肉另放在一边的粗瓷大碗里,用盐跟少许调料腌着。 这腌制肉的同时,田小午已是随手将一会儿要用的葱段、姜片准备齐全了,还把两个大碗般大小的圆形的嫩南瓜用刀从上半部分开边,挖去瓜籽,用汤匙将南瓜肉挖出,只保留完整的南瓜壳。 这般一忙活那要做红烧肉的肉已是用料酒浸煨好了,田小午正好准备好了大锅,点好了灶火,回头便将这猪肉放到凉水里煮一下,用勺子撇除表层浮沫,开锅后捞出,洗干净血沫。 再将这肉放入大锅里,加入略略高过肉块的足量的水,放几滴醋,大火烧沸,这放醋是为了让这红烧肉更容易酥烂,到不是为了入味。 这大锅上再加上蒸笼,将剜出来的南瓜肉剁碎,加上腌好的瘦肉、葱末拌匀了,放进那去肉的南瓜壳内填满,煮肉的同时便放在蒸笼上隔水蒸着。 时间有些紧迫,别的菜还没影呢,田小午不敢耽搁,这边加着柴火煮着肉蒸着南瓜,那里就着火已是将辣椒跟茄子随手放进灶火里用火钳子夹着烧烤着,等闻着清香味,看着软烂而不糊的时候,便赶忙拿出来放在一边晾着,这蒸的南瓜蛊也已经蒸透闷熟了,田小午将那蒸的南瓜蛊连盘子一起端出来,撒些葱花芫荽末用个木盆一扣保着温,就等着一会儿抬上桌了。 只是见锅里滚水煮着的五花肉火候还略欠了些,便再加一把柴火继续煮着,手脚却并不闲着,已是回头切菜打蛋,马不停蹄的准备着别的菜色。 等肉香四溢的时候,田小午已是将别的要炒得菜准备的七七八八了,心里略略舒了口气,心神也放缓了些,她麻利的掀开锅盖将葱姜放进去,略略加少许盐,丢些八角大料,在加点酒,将灶火弄小了,改用小火慢慢的炖,这红烧肉之所以好吃,要的也就是这个慢功夫,这番炖起来最起码也要个把时辰,田小午便有了大把的时间准备别的。 那灶头后面的出火孔田小午也没让它闲着,早就架好了茶壶,烧涨了一壶热水准备一会儿沏茶之用,又将那个金黄的小脸盆大小的老南瓜去皮去心,洗净切块码成草垛般圆形扣入碗内,在那后面的小灶上放上小锅,支上小篦子,将这南瓜碗放在上面蒸着,等蒸的软烂才取出来,再放上小炒锅放入少许清水加入白糖熬化,因是没有淀粉,便用湿面粉勾芡成晶莹剔透的浓汁,再淋在一边蒸好的金灿灿的南瓜上,晶莹剔透,口感鲜甜的水晶南瓜便亮闪闪的出炉亮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啊,十一俺悲催的长了两斤肉啊!! 那要多大一块猪肉的分量啊! 我痛苦并不停的吃着…… 红烧肉,来一份?外卖?有木有? 第49章 灶房交响乐 这水晶南瓜卖相极好,田小午自我陶醉了一下却也没空停下来欣赏自己的大作,趁那红烧肉还在炖着便又装了一壶水再灶后烧着,又在灶房外面生起卖串串香用的小炭炉,放上铁锅,刚刚鸡蛋已经打好了,她在鸡蛋里加上南瓜花,熟门熟路的不消片刻便做好了瓜花煎鸡蛋。[] 蹲着加了把柴火,看了看红烧肉的火候,又将刚刚烧过的辣椒跟茄子撕成细条,加些葱花蒜末盐巴香醋拌匀了,做了一道极具云南那边的凉拌菜,这烧过的茄子辣椒拌在一起,蔬菜烧烤的异香越发的浓郁,单单一闻便让人胃口大开。 随后便是几个拿手小菜,肉片溜丝瓜,干椒红薯蔓,蒜蓉丝瓜藤,素炒扁豆丝,干煸豇豆,姜汁豇豆……虽然没费几个钱,田小午却也荤素搭配,将那开胃的小菜做的色香味俱全,最起码摆出桌面来瞧着大方喜庆,吃着香甜味美。 等着这几个小菜炒好,一并那木盆倒扣着保着温,那边小火煨着的红烧肉已然肉质已酥嫩了,再放入酱油入味上色,煮上片刻,随后放入些冰糖,轻轻地翻动肉块,慢慢的“收汁”,等到汤水变得更加稠厚,有油亮泛起来时,这红烧肉也可出锅了。 田小午将这满满的一大陶碗红烧肉小心翼翼的盛入大碗内,尽量码的齐整均匀,远远的看上去一大盆的红烧肉色泽金黄,酱香浓郁,肥而不腻,一夹便酥软即化,只看着就是口水万里长了。 田小午正对着那红烧肉留着哈喇子舔着嘴唇,锄头已经去水渠河沟取了鱼筌螃篓回来,时间有些短,捕到的鱼虾河蟹不是太多,但吃个把两顿到是足够了。 这几日雨水不多,田螺翻绳,沟沟渠渠的多不胜数,乡下人是不把这当菜得,偶尔闲了倒是会摸些来煮了吸着吃,消磨个时间或是下个小酒,田小午爱吃螃蟹,锄头想着说不定她也喜欢吃这螺蛳也未可知,反正多的是,摸起来也不费力气,锄头便也顺手给田小午摸回了半篓子。 还真让锄头猜中了,田小午还真的就好这一口,螺蛳的做法颇多,煮炒闷烤皆宜,不同的做法那就是不一样的味道,却都是鲜美异常,肉韧味香,田小午空口不佐干粮都能吃一大碗,见锄头捡了这么多美味的肉呼呼的小可爱回来,乐得间牙不见眼的,抱着锄头的胳膊直跳,就差一口亲上去物质奖励一番了。 锄头见田小午摇着他的胳膊撒娇的模样,心里也是暖暖的甜甜的,头一回觉得那螺蛳真是好东西啊,他怎么到今天才想到摸些回来呢? 不过激动的时间也没多少了,有几个小伙子已经帮锄头去抬着借的板凳桌椅过来了,田小午让锄头收拾着鱼虾,她赶紧去捉那只老母鸡,谁知,那鸡虽然是个瘸子,关键时刻还真给力,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下了一个蛋出来。 这下田小午更是舍不得杀它了,她养的鸡还下不了蛋,今天吃的鸡蛋还是她拿了铜板去赵大爷家买的,今日的菜已经不少了,这鸡又这般敬业,死到临头还留给田小午这么一个意外惊喜,田小午更是下不了杀手了,她跟锄头最缺的就是这会下蛋的老母鸡了,当下便决定要留着这鸡,瘸腿也好,瞎眼也罢,会下蛋的鸡就是好鸡不是?晚上让锄头给这鸡治治这腿,说不定买回了一个鸡屁股银行也未可知。 鸡吃不成了,田小午便寻摸着添些别的菜,瞌睡遇到枕头,恰好外面有人敲着梆子换豆腐,田小午便拿了半瓢玉米去门口换了一块豆腐。 回来那个头略小的鱼锄头已经杀好,按照田小午的意思片成了鱼片,鱼头鱼尾鱼骨头单另放在一处,还有两条大一些的鲤鱼还养在木桶里。(.好看的小说) 田小午将豆腐放在一旁沥着水,边在小碳炉上炝炒着小虾子,边交待锄头将那两条鱼也杀了割上花刀放盐、蒜汁姜汁跟酒淹着入味。 等河虾炒到火红爆香,田小午便利索的用锅铲装进盘子里,撒几丝芫荽末在上面配色,这爆香虾仁便只等请吃了。 田小午将砂锅支在小炉子上,放进鱼头,丢些姜片、蒜瓣、葱段、盐粒并别的大料,煮着清淡的鱼头汤。 田小午将明日用来卖串串香的各色蔬菜零星的捡了些,抓了两把豆芽菜,一小把子小油菜跟几棵芹菜,洗好了放在一边的筛子里备用,又去那边在大灶上依然热着锅,放油烧着。 等油冒烟了,然后放入切好的姜片、蒜片、葱段,花椒跟干辣椒段爆香,待香味出来后放入些田小午自制的豆瓣酱一起翻炒,再将刚刚留下的鱼尾鱼骨放进油锅里翻炒片刻,等香味出来了,再加进井水煮至沸腾,这边煮鱼的时候,田小午已经在灶台后的小灶上煮好了一砂锅的开水,将洗好的豆芽蔬菜放进开水里焯一下烫熟,沥掉水放进小陶盆里盛好。 等大锅里的水开花的时候才可以放进刚刚腌制的鱼片,滚水翻一下,便立即连汤带鱼的打出来全部倒入装了蔬菜的小陶盆里,再在表面撒上辣椒粉跟花椒面,再丢些葱段葱叶点缀着。 添半瓢凉水稍稍洗干净了大锅,再一次倒些油烧热,放入花椒粒和干辣椒爆香,小火慢慢炒出花椒和辣椒的香味,将浓香四溢的麻辣油浇入倒入那陶盆浮起的鱼片上,香辣水煮鱼便成了,然后放入芫荽,红汤配绿叶,格外的养眼。 最后见还少个下酒的焦香的干菜,便将那木盆里养着吐沫子的小螃蟹洗了,撒些盐巴颠了颠裹匀了,大火滚油的炸的酥焦干香,出锅后在均匀的撒些胡椒粉辣椒面在上面,金黄酥脆,又是一道好菜! 这边田小午还正汗湿夹背的忙活着,张大婶已是进的院落里来,跟那几个摆着桌椅板凳的小伙子们捻熟的打着招呼,“我这隔着十里地就闻得到香味了,听二蛋说你们今个要在人家锄头家胡吃海喝倒是有口福了,咱们小午的手艺可不是盖的,我看你们几个猴崽子闻着这香味口水早就溜了几箩筐了吧?” “张婶子,还是你了解咱们哥几个,那可不是吗?何止是几箩筐,锄头家门口的荷花塘都快被咱哥几个的口水灌满了,呵呵,你见咱们去谁家坐席吃酒来这么早过?远远的在家里就被这味道给勾来了不是?” “傻人傻福,馋人口福,便宜你们几个了,我去看看小午,这大热天的伺候你们几个猪猡,在那灶房里跟蒸笼似的还不知是热成什么样子,你们这几个不会疼人的就知道吃,老婶子我去帮把手去。” “行,好婶子你去帮把手,俺们都是老爷们,心疼也只好放心里,不便进去不是?” “呸!就你个柱子嘴碎,这话说的也不脸红!” …… …… 田小午的水煮鱼已经出锅装盘,听到张婶在院子里的声音,便腾出手来,擦着汗出来相迎。 “张婶啊,你怎么来了?恰好这饭一会儿便好了,一起在这里吃啊。” “瞧瞧这闺女热的,头发都湿透了,我说你也是客气了,这乡里乡亲的他们几个混小子也没干啥,你还这般当成个正经事的谢啥?要是心里过不去啊,一家送包糖果花生的不就成了?这般郑重其事地,把他们像个大神似地伺候着,看把自己给折腾的!这要是中暑了,可怎么是好?” “没事,张婶,不就是一桌子饭菜吗,累不着我,就是灶房里热了点,大热天的在里面跟煮了似的,不过这会儿子太阳落了,倒是凉快了一些了,您看我手油渍滋的,也没法帮你拿凳子,您快坐啊。” “不坐了,我就看看有啥能帮把手的不,下午去地里拔了拔地头的荒草,刚刚才回来,远远的闻着香味还以为你这里在摆席面犒劳哪个贵人,原来是便宜这几个小泥腿子们,听二蛋说你今个买卖终于又做开了,还挺红火的,那感情好,张婶这几天悬着的心啊也算是腾出点空来了,这不怕你一个人忙活不过来,想着过来帮帮你,多少给你打个下手,也省的你一个人忙乱,谁知你这娃子能干的,一个顶十个用,这一大桌子菜都是张罗好了,张婶倒是小看你了。” “瞧你说的,夸的小午怪不好意思的,主要是锄头哥打着下手帮衬着,我也就炒炒菜,这乱七八糟的事都是他分担了,不然哪能这般利索?张婶你是老婶子,怎的让你动手?这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坐着我在蒸一道鱼摆了碗筷便可以吃饭了,您今儿个既然来了可不能走了,在这里粗茶淡饭的一并凑合着用些。” 田小午实心实意的留着张大婶,擦着手给她抬了个小马扎,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同志们啊,俺日更啊, 收藏啊,留言啊,霸王啊,包养啊, 给力点? 看这一大桌子的菜啊,俺做了一晚上啊,容易吗! 打滚求留言,求包养,求收藏作者啊,收藏文章! 当然,一个地雷炸炸我,自然更爽―― 第50章 口水赛过江 田小午实心实意的留着张大婶,擦着手给她抬了个小马扎,招呼着这邻家老婶子坐下。(.) “这用饭就不了,没啥帮忙的老婶子这就回去了,不在这里碍手绊脚的给你添乱了,我还要回去给鸭蛋做饭呢,就让二蛋替我多吃些就好了。” “别,张婶,您可真是见外,叫着鸭蛋跟臭蛋哥一道来吃就行,街坊四邻的都对小午这么照顾,小午还心疼这顿饭不成?”田小午擦着汗,用手扇着风道。 “看闺女你这话,有这句话你张婶就知足了,没白替你操心伤神这一出,不过饭倒是真的不吃了,你臭蛋哥这几日去了他姨家帮忙,连这半个月了都没回来,不然你这撑场子的事儿你臭蛋哥还能不帮把手?怕就只差把命豁出去了,鸭蛋又闹腾,这边这些个大小伙子们吃酒划拳的,他在着算个什么事?你忙你的,张婶那边的碗筷倒是多,以前置办的很久不曾用过了,一层的灰,鸭蛋在井水上给你洗着,一会子二蛋来时就带过来,我就先回去了,不然那小猴子对着那些碗碟还不知折腾出什么花来,洗个碗都不会让你消停,我要回去盯着才放心。” 田小午见张婶这般推脱,也不好再强留,只好送她出去,见全儿哥几个将借来的两张大枣木桌子拼在一起,已经在擦着凳子抹着桌子,柱子哥还勤快的去提了井水帮田小午浇墙头的那一溜瓜菜,日头已经快没下去,锄头正把田小午养的那些鸡圈回到鸡圈里,田小午不敢耽搁又赶快进灶房去忙活自己的菜去。 干粮还没上锅热,还差一道清蒸鱼要蒸,这两样可以一起做,倒是最容易的。 田小午在大锅上支上蒸笼,将玉米面的窝头放了一圈蒸着,再将那两条腌好入味的鱼从鱼头到鱼尾彻底的剖开,又在鱼肚子里加抹了一层盐巴,在锄头借来的椭圆形的大盘子里放入沥过水的窝头大方方正正的豆腐,用刀纵横交错的将豆腐切开却不打散,只是在上面撒了些细细的盐沫跟葱姜蒜沫子,把鱼拉开肚子摊开覆盖在豆腐上。 如此这般,豆腐在下面完全的包裹在鱼腹里面,又支撑着破开肚子的鱼身子,从外面看,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只是显得这鱼格外的肥厚饱满,等蒸熟了,豆腐也饱吸了鱼的鲜香,格外的入味爽滑,田小午美滋滋的看着,随后再在表层撒上切碎的葱姜蒜跟红椒,淋上香油跟酱油,就可以上蒸笼蒸了。 因这大鱼有两条,田小午便用了两个盘子做了两份,并排放到蒸笼上蒸着,十分钟,不多不少,窝头还没热透,这豆腐蒸鱼便可以上桌了,这火候可是极有讲究的,长了短了都不行,时间久了鱼肉粗老,时间不够,鱼肉腥臭,田小午左右也没别的事了,她抬着自己的机械表认真的掐好了时间,跟锄头一起摆好了碗筷,将做好的菜一道道的抬上桌,荤素搭配着摆放好,这清蒸鱼恰好出锅上桌。 两张方桌并排摆在一起,上面已经是摆放好了各色荤素小菜,最中间的是今日的主菜――红烧肉,红黄浓香让人垂涎欲滴的一大盘子,一左一右各配一托盘的整条清蒸鱼,硕大肥美的尺把长的鲤鱼搭配着红椒绿芫荽分外的招人喜欢,再就是香辣火爆的麻辣水煮鱼,乳白清香的鱼头汤,一红一白,各是一大盆,分量十足,颜色鲜亮,在往外看,周围依次摆放着各色小菜,金黄喷香的瓜花煎鸡蛋,晶莹橙黄的水晶南瓜,香喷喷的爆香虾仁,红彤彤香酥河蟹,独具特色的肉糜南瓜蛊,香气独特的辣椒拌茄肉,滑嫩鲜甜的肉片溜丝瓜,别具一格的干椒红薯蔓,翠色欲滴的蒜蓉丝瓜藤,原汁原味的素炒扁豆丝,清爽可口的姜汁豇豆,香气袭人的干煸豇豆…… 细细的看去,红黄绿白紫,麻辣鲜甜脆,色香味俱全,形神魂兼备,单单这一看,仅仅那一闻,就不知平白的被勾起了多少的口水,那阵仗,要是真的淌出来,怕是赛过滔滔大江了,一时忍不住要大快朵颐一番,却又踌躇不忍下箸,怕破坏了这一桌子色彩纷呈的美味。[] 见大伙儿都有些看直了般的盯着一桌子的菜色干站着不肯落座,锄头赶忙的招呼着劝让着,“大伙儿来我家干瞪眼来着?刚刚还夸下海口说要吃垮了我家,如今菜上桌了,还不放开肚皮撸起袖子大干,却怎的如娘们般扭捏了?咱们兄弟们也难得聚的这般全和,快,来来来,都坐下,吃菜,喝酒!” “锄头,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平白的来了个这么好的妹子,这长相人品咱先不说,就这手艺,啧啧,那聚丰楼的大厨都未必赶得上啊,俺们几个都不敢下筷子了,这么好看的一桌子菜,摆的跟花儿似得,这吃着都觉得是造孽啊!” “柱子,就你嘴巴巧,啥叫造孽?俺小午妹子忙活了这一下午,不就是为了让大伙吃个痛快吗?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快,动筷子,吃起来,咱们今天大伙高兴,将这些菜吃的一干二净才对的住俺小午妹子这一下午的苦功夫!来,二蛋,你领头,快啊,愣着干啥?” “就是,别装斯文了,都坐,来自家弟兄这里吃个饭还要人家三请四让的?我是不客气了,你们自个咽口水装秀才吧!”二蛋毕竟常来着些,比别的几个人更实在几分,当下激道。 见这二蛋带着头一屁股坐了下去,开始往碗里倒着酒,全儿哥他们几个也不客气了,大伙儿子十几个一窝蜂的坐下来,那两张桌子前被挤得满满当当的,纷纷拿起筷子,捡着近前的菜急不可耐的享用了起来。 都是潮气蓬勃的年纪,也算的上是这旺子村的热血儿郎,平日里又极难的有机会这般凑在一起,如今好酒好菜好心情,自然是一腔热血满腹豪情,大口吃着菜,大碗喝着酒,推杯换盏,猜拳吆喝,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因是那日一直长辈般的为田小午跟锄头撑腰杆的赵大爷为他们这次的事情操了不少的心,所以田小午让锄头早早的便亲自上门去请了,这是赵大爷年纪大了,又是长辈,说是来了没得败这般小伙儿们的兴致,大伙儿束手束脚的反而不热闹,因此推脱着坚决不来,说是一大把年纪了,这热闹还是留给年轻人,他一老汉也没出一分力,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怎么都不肯来受田小午跟锄头这盛情。 田小午想想赵大爷的话也对,不同辈不同席,这诸事都有些讲究,赵大爷真的来了,这些个年轻人怕当真束手束脚了起来,跟锄头商量了一下便也不在强求,只是将那红烧肉盛出了一碗,又单另的素炒了一盘豇豆,盛了一碗水煮鱼,打了一小罐的鱼头汤放在食盒里给赵大爷亲自送了去。 这赵大爷也知道田小午跟锄头这份心,多少是份心意,要是不收这菜,倒也驳了两个年轻后生的面子,还显得自己倚老卖老不通人情了,见田小午黑灯瞎火的亲自送过来,自然满脸堆笑的接了去,对田小午跟锄头这般会明事理通人情赞不绝口,夸赞褒奖之语让田小午都害羞了几分。 因家里那么一大伙子人吃饭,田小午也不便多留,拜谢了赵大爷便要回来,赵大爷也不强留,笑眯乐呵的亲自将田小午送出门去,还硬生生的塞给田小午一包干枣。 自此之后,对田小午人前人后皆是竖起大拇指的夸赞不已!后来的几番事情闹了起来,也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小午这边为她说着好话,力挺到底,当然这是后话。 田小午提着食盒刚刚回来,还没进家门,便远远的听到院子里热闹的喝酒吃菜声,院子里也是挂起了几盏风灯,加上月光,映照的整个天井灯火通明,越发带出了几分温暖和乐的模样。 刚刚推开篱笆门进去,那边一大桌子正吃喝的热火朝天的儿郎们便纷纷扭头看了过来,都是几杯下肚的人,便不似白日里那般的拘谨,礼数也放下了几分,见田小午回来,个个开始七嘴八舌的对她的手艺啧啧称赞,纷纷说是今天辛苦妹子了,硬要叫她到桌前也一起好好的吃一顿他们才安心。 十多个男子,田小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起同桌而席像个什么样子?传出去不好听也不好看,他们有几分醉了,田小午却是清醒,自然不肯与他们一般胡闹,赶忙的摇着头坚决的推辞了,要绕回屋里去。 谁知酒壮怂人胆,几个小伙子平日里见了田小午都会面红耳赤几分,如今几杯猫尿下肚,却是硬气了起来,坚决不肯放田小午走,说是她一下午忙里忙外,兄弟们看着心疼,今日且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定要她一起来吃饱了才好,甚至有些不知轻重的已是上前堵住她的去路,过来硬生生的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啊,俺觉得吧,没有谁会毫无缘故的爱上一个思想有差距的庄稼汉, 俺的文绝对奸=情荡漾,但耐心点,亲啊,感情也是要细水长流…… 要不,想收藏了? 无耻求收藏! 第51章 夜色如酒 有两个甚至有些不知轻重的已是上前堵住她的去路,过来硬生生的拉着她。(.好看的小说) 田小午找了万般的理由千般的借口,谁知这喝酒之人是没道理可讲的,又是些牛一般倔的爷们儿,任凭田小午说破了嘴皮子,他两个就是拉着田小午的袖子不撒手,还非要田小午座主席上宾不可! 锄头本来正在跟二蛋等几个兄弟对饮的欢畅,见狗娃子几个醉醺醺的拉着田小午不放手,甚至小四儿还拿了凳子跟碗筷非要田小午落座,不知为何,略带几分酒意的锄头看着狗娃子拉着田小午袖子的手心里格外的不痛快。 当下浓眉一皱,大步流星的过去使力拉开了狗娃子,笑道:“好你个狗娃儿,几杯下肚你倒是长本事了,见我们兄弟几个不注意,这般拉着我家妹子,像是个什么话?快给我老老实实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喝不得了,要偷摸着逃酒是不?快回去,咱们划两拳!” “我逃酒?我狗娃儿会逃酒,锄头,这手艺把式我比不过你,可这酒桌上我还怕了你不成,哟,走,咱这就比个高低去,哎,那小午妹子……”狗娃儿被锄头这般凭空一激,立即呛声硬气道。 “别记挂我妹子了,可是怕了?要我妹子给你说情,我倒是放过你这一马!可你好意思不?”锄头以退为进机灵的转圜说。 “谁怕了?谁怕谁是孙子,我就是心疼咱小午妹子,汗唧唧的累了一下午,这顿饭,她可是头功,怎么也要上席受咱们兄弟敬杯酒,大伙儿说,我这话有道理不?”狗娃儿也不傻,略一揣摩便明白了锄头为田小午解围之心,死活不上当,当下嬉皮笑脸的吆喝了起来。 “对,有理,是该敬一杯给小午妹子!”众人正在推杯换盏,闻言自然也凑个热闹也随声应和道。[.超多好看小说] “对,这话在理!” “小午妹子,就这一杯酒,俺们也不为难你,诚心诚意的敬你,你莫非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咱们兄弟几个?”旁边的柱子也积极帮腔。 “可不是,俺们实在人,你要在推脱,可就是瞧不起俺们了啊。”说着那狗娃子已是将一大碗的酒斟好,在大伙儿的起哄声中抬到小午面前。 “我,不是,我不会喝酒,真的,不信你们问我锄头哥。”小午左右推脱不过,可那一大碗的烈酒下肚,她那点儿一口就倒的酒量,怕就当即躺在这天井里了,所以虽是盛情难去,可她说什么也不敢打肿脸充胖子的接那大碗。 谁知田小午正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边锄头已是一把接过那碗酒,仰起脖子二话不说一饮而尽,“俺妹子当真喝不得酒,这酒今儿个咱这当哥的替她干了!谢谢各位弟兄的厚爱了!” 随即便是一片叫好声,大伙儿不过酒劲上来求个痛快热闹,到不是成心为难田小午兄妹,只是那股子豪气劲头上来,刹不住了而已,见锄头这般爷们,自然也不在说什么,一个个的拍桌子鼓掌的喝彩声声。 田小午也顾不得照看锄头,急忙趁着这空档躲回去到屋里。 那边唯恐天下不乱的狗娃儿见小午要溜,还想在煽风点火一把,谁知锄头早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拉过他,激将法迎头打来,硬生生的煽起了狗娃子的不服气,也顾不得田小午如何了,硬着脖子非要跟锄头划拳行令,比个高低不可。 田小午赶忙乘机回到灶房,安静了些许,料想那些个酒疯子们自己乐呵自己的,不再找她胡闹了,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田小午早就留了些小菜在里屋,如今都忙活的差不多了才有时间做下来吃着,忙活了一下午她当真也饿了,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又远远的透过开着的门听到外面热火朝天的吃酒胡侃声,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月色正明,院里的苹果树上已是结了核桃大小的青果儿,细细的闻去,隐约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甜,在夜风里微微摇曳,好似也感染了几分热闹,迎风起舞了一般。 夜色如酒,树影婆娑,晚风送爽,田小午安静的在炕上靠着,捶着酸疼无比的腰,微笑着听着锄头在外面招呼的声音,想到今日早上他那一番让人叹服的表现,透过那半敞的木棂窗户,看到那个结实魁梧的男子一饮而尽的豪爽模样,田小午不由的轻轻弯了弯唇角。 人喝了酒,未免话多了几分,这几个小伙子又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胡侃吹牛起来,满嘴跑车,没边没沿,什么哪家的小姐啦,谁家的闺女啦,哪个瘪三的混蛋事迹啦,哪个老汉还不知道自己被老婆变成了乌龟王八啦,有的没的,半真半假,胡侃神吹,在屋里猫着的田小午听的一清二楚,到觉的比那镇上的说书的讲的传奇还精彩几分。 她累了一天,腰酸背疼的,食欲都减了几分,但好心情却是有增无减,听他们那赞不绝口的声音,觉得一下午的辛苦劳累都是值了的,有时候,别人真心的肯定与夸赞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田小午收了自己的碗筷,到灶房里用灶头的余火烧着开水,又将明日要卖的菜挑拣着。 这两日因是田小午跟锄头的生意不好,要的菜也多半卖不掉,村里人也体谅,怕田小午那般虽然卖不出去去也不好驳了相亲们的面子勉强收下,做了亏本买卖,所以淳朴的乡人们都心知肚明的不想来为难这两个年轻娃子,晚上来送菜的少了些,今天买卖突然间缓和好了起来,大伙儿也从早早回来的几个年轻人口里知道了一些,只是也听闻今晚锄头家摆酒桌请这伙儿小年轻吃饭,也不便过来赶嘴,自然也没人来送菜。 要是明日还如今日这般生意如此之好,家里仅剩的这些许菜蔬自然是远远不够的,外面喝酒猜拳的人又兴致正高,毫无散去的意思,田小午也不想一直这么再闷热的屋子里耗着,又不好去东家西里的收购些,想了想,见月色恰好,村口纳凉的大姑娘小媳妇应该还正多呢,便抽个时机,拿了些铜板跟麻袋悄悄的走了出去。 今日因这村里的小伙子们都去锄头家吃酒去了,在外边乘凉消夏的人也少了大半,老人妇孺多些。 田小午走到那人堆处,隐隐约约的还听得见自家热闹非凡的吆喝划拳声。 那几个熟识的婶子大娘见田小午出来,便好奇的问道:“小午啊,你家吃酒的人听着还没散吧?怎的你有这闲工夫出来?不用里里外外的招呼了?” “他们啊,我看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今儿个生意好了,他们这几日又很是尽心的出了些气力,也辛苦了,我跟锄头哥也没啥能谢的,这才想着摆两桌酒让他们好好的放纵乐呵一下,他们这下子都在划拳拼酒的,也没我什么事,都是自家哥哥兄弟,也不用那般客气,且都是些男人,我也不好怎么招呼,这不是就出来跟几位婶子姐姐的聊聊天,也歇息歇息,里面人声鼎沸的,我这耳朵都要聋了,瞧,隔着这一截路都听得到些喧闹呢,怕是也吵到你们纳凉了吧?” “没有的事儿,看你这娃子客气的,咱们村子难得的这么热闹一回!他们这些大小伙子,在家里都是挑大梁的汉子了,平日下地也辛苦,难得这般轻松一下,咱们娘们们在这里听着都乐呵呢。” “那就好,我跟锄头哥还怕哪里做的不到,惹得街坊四邻心烦呢,几个婶子这话说了,我也就放心了,这几日啊,也劳烦乡里乡亲的都替我们忧心了,哪天也是要好好谢谢各位婶娘的。” “瞧你客气的,咱们不过图个嘴上记挂,也帮不上啥,这乡里乡亲的,小午丫头你这话旧见外了啊,咱们村子小,里里外外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啊!”相熟的几个闺女媳妇的,也赶忙挪着地方,招呼田小午坐下来聊。 “呵呵,那是,俺们就指望着老婶子们这一家人顾念着呢,这是锄头哥跟我兄妹们的福气呢!” 田小午捡个平整的地面放了马扎,也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下,正喜滋滋的跟旁边的大嫂子寒暄,没成想旁边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带刺的声音。 “呵呵,看人家这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得,我说大妹子啊,如今全村的男人可都记挂顾念着你们兄妹呢,怎的?还不知足不成?莫不是公的母的凡是个喘气儿的,所有的魂儿都去了你家,你才满意不成?” “你――,“田小午一时间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当下有些惊异,”香草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午愚钝,可当真有些听不明白了!” “哼!”香草悠悠的摇着手里的蒲扇,在黑暗里撇了撇嘴,丢出一个鄙夷的鼻音。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同志们啊,流言蜚语――来了…… 别怪俺传上来晚了,其实俺从11点就一直在传, 只不过她一直上不来而已! 第52章 一本糊涂账 “哼!”香草悠悠的摇着手里的蒲扇,在黑暗里撇了撇嘴,丢出一个鄙夷的鼻音。 田小午毕竟是才来这村子半年,很多人跟事不过是大略了解,并不熟悉,她向来本着和气生财,与人为善,见人皆是三分笑,倒也不曾得罪谁。 只是这下有人突然间这般夹枪带棒的刺了过来,她也不是个泥人,岂会听不出话里那冷嘲热讽的意思?田小午不由的起了几分火气,“香草姐,今儿个当着这么多婶子大娘,叔伯长辈的面,你怕是细细的给小午解释听听才是正理吧?有什么事情说个明明白白的才是痛快,是不?” “这还用我说?如今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啊,咱这旺子村穷山恶水的地方却出了了拔尖能干的人物,这全村上下但凡男子谁不是为她神魂颠倒的?个个两眼发直的盯着这肥肉,舍家弃业为你这天仙儿出人出力,就差做牛做马了不是?小午姑娘这般手段的人物,心里怕是透亮的似那明镜儿般的,有些话还要我这粗妇挑明了讲出来不成?” 田小午眉头一皱,已然听明白了她怀里的编排暗讽之意,还没等答话,那边已是有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吼了过来,“香草,你一张嘴没个把门的胡咧咧啥呢?别这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说话的是香草家老爹,原本正在抽着烟锅子跟别的老汉下土棋,远远的听到自己姑娘尖声尖气的找茬声,又听到旁边人颇有些不屑的小声议论声,老汉臊的脸上跟被人扇了一巴掌似得,像炸毛的猫一般登时跳了起来。 这也不能怪香草家爹反应这般剧烈,这事原本还有一段来历。 这香草也是这旺子村出挑的丫头,长的眉目娟秀,自带一股风流韵致。 原本香草家爹是想做主将这个闺女就近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好好的说门亲事,谁知香草家娘死活不同意,说是自家的姑娘这般出挑的模样,怎么还能一辈子窝在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受苦挨穷,定然要擦亮眼睛找户吃穿不愁差奴使婢的富贵人家才不委屈了样貌。 因此这香草还未及笄他娘便远远的托了媒婆筹划张罗着,给这香草到临镇上说了户据说是穿金戴银的殷实大户,只等着满了十六岁便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刚刚定好了亲事,这家的老祖宗便因病辞世。 按当地的习俗,近亲之人白事,家中嫡系亲眷是要守孝三年的,虽然不用日日披麻戴孝,但场面上的事一样少不得,诸事从简不说,这家子便三年内不准大张旗鼓的娶亲迎喜,因此这亲事便这般搁置了下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三年已满,两家刚要议亲筹办好事,谁知倒霉的是香草那媒定的未婚夫婿又一命呜呼! 这到不是巧合,其实这男子原先便有痨病,当了十几年的药罐子,在镇上好一点的人家没一个肯把自家好好的姑娘嫁过去守着个病秧子的,这般无奈之下,才舍近求远降低了门户标准,来着乡下山旮旯里找个贪图他家家业的女子给嫁过去,一来是冲喜,二者也不过是图个好听以娶媳妇的名义给这病秧子公子买个近身服侍的丫鬟。 这媒婆得了银钱,自然尽管往好里夸赞,这香草母女也背着天上掉下来的金光闪闪的大馅饼一时间晃晕了眼,脑子里浆糊一片,还当真以为是自家老赵家祖坟上冒青烟了,给摊了了这么个好亲事,也没多想,也不顾这赵二牛在旁边皱着眉头梗着脖子的不同意,双方连面儿都没见,就将这亲事这般草率的定了下来。 再说那家病秧子前几年虽是个痨病鬼,但却还是硬朗,饮食起居倒也没见阎王催命的架势,且身子骨还随着年纪看似一日好似一日,那家人见状也多了番心思,想着自家儿子要是真能好个八九不离十,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磕碜了自家门楣娶那么个大字不识的农村野丫头,恰好遇到家里老祖宗过世不便娶亲,因此便也拿了这个做借口,因此也没着急的议这亲事,还多了个看看瞧瞧的心思。(.无弹窗广告) 谁知这后面一年却是一日重似一日,等这家后悔莫及,熬满这三年赶忙的结亲冲喜的时候,这病秧子终归是个没福气的,两腿一蹬魂魄归天了,那家对外自然不好说自家儿子的不是,只得将这过错全权的推到了香草身上,说是香草命硬,克夫,刚一结亲便克死了家里的老祖宗,这才要成亲,便克死了自家丈夫,将香草家骂了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农村人老实,也没个主见,又不敢跟人家这有钱有势的人家硬顶,于是这香草一家子莫名其妙的做了这冤大头,这么稀里糊涂到处炫耀的过了这三年屁都没得一个不说,香草都拖成老姑娘了,穿金戴银的阔太太日子没盼到,还落下了这可命中带煞的克夫名声,原本先前说媒的人家踏破了门槛,如今却是倒提亲富裕讲究一点的人家都未必敢应。 谁知这香草家娘跟香草那糊涂心思还是未死,都这般田地了还依旧高不成低不就,乡里庄稼人愣是看不上眼,猪油蒙了心似得一味咬着牙硬是不肯绝了香草嫁进大户当太太的心思,赵二牛说破了嘴皮子,娘俩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条路非要走到黑不说,为此,赵二牛没少跟他那婆娘吵架。 不过这赵二牛也不过是图个嘴上痛快,他向来怕老婆,在家里说话本就没分量,还真不敢将自家老婆闺女怎么样,只得恨恨的生着闷气,由着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看着笑话。 当然这些不过是这香草家的一门子破事,跟田小午和锄头也没半毛钱的关系,只是这香草向来眼高于顶,虽然不肯待见乡下这些泥腿子汉子,却也很受用小伙子们围着她打转的境遇。 村里人虽然不喜欢她跟他娘的那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但毕竟村子里云英未嫁的姑娘没几个,克夫这事也多少知道点实情,倒也不甚放在心上,这香草也算是旺子村的一枝花,穷人小户的托了媒人来提亲的倒也有几个,村里的男子汉子有事没事的也爱去她家门口转转,香草虽然撇着嘴拿乔作势的不给谁好脸色,却也是很受用那些个追捧的。 谁知这半年来,自从旺子村多了个凭空而来的田小午,这香草家的门前便一日胜似一日的冷清,虽然香草嘴上硬着说是正好图个清静,心上其实便是热油滚心似得不是滋味,哑忍了这半年,见村里人提起小午无一不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而她香草则成了昨日开败的喇叭花,没几个人待见,如今已是一十有九,是个老姑娘了,自己那婚事却还依旧没个着落,心里这口闲气憋久了,终有忍耐不住火山爆发的时候。 今日村子里的小伙子好儿郎们又一股脑的都聚在锄头家里,远远的热闹声传来,这香草越发觉得自个形单影只的不是个滋味,适才无意间听了些不咸不淡的闲话,这便有些迁怒的将火气撒到了喜笑颜开的田小午身上。 见田小午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样子,终归忍不住含沙射影的嘲讽了这几句。 那香草的爹,田小午她们叫赵伯的赵二牛这几日正在为香草的事心烦上火,总觉的全村的人看他们家的眼光都有些异样,带着些鄙夷的指指点点,本来心气就不顺,这番出来乘个凉静静心却听到自家的闺女没事找事自找没脸的数落别人,气不打一处来,便吼了过来。 香草自小兄弟多,家里就她一个女娃娃,娇惯坏了,又加上她娘又把她捧在手心里当摇钱树般的供奉着,几时吃过他爹的这番排头?还是在这么多人前,打自己闺女的嘴巴,长别人的脸!香草脸上挂不住,又不好在诸多长辈相邻面前给他爹难堪,当下红了眼圈,气鼓鼓的抬起马扎招呼也不打一个的就走了! 赵二牛见状也是没了心思,土棋也不下了,收起烟锅子,叹了口气,胡乱的跟一起闲聊的老哥几个打了个招呼,便步履沉重的也回去了。 田小午虽然没说啥尖刻的话,可自己这出门一遭,莫名其妙受了几分闲气不说,还搅得人家父女二人不欢而散,一大群人也尴尴尬尬的,她自己既窝火委屈又难堪郁结。 见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旁边全儿哥家婶子,也是姓张的,赶忙的打个圆场,岔开话题道:“小午啊,你的生意好了,这咱们自家园子里的土家菜还要不要啦?大婶我园子里的那几陇韭菜长的可好了,在不割啊,可就老了,大娘我这几日替你发愁呢,也没敢拿这菜的事来给你添堵,如今你来了正好,我正要问问你呢,可还要了?” 田小午领了全儿哥娘的这番好意,强自挤出几分笑容说:“自然要的,张婶子,您那韭菜要是好,尽管割了来,我明个儿准备大卖呢,您要是吃不着,我这次都可以多要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吧,别怪俺费这么大劲介绍这女n号,主要后面可是关键龙套一枚啊! 这一夜可是发生了很多的事, 俺已经在码奸情了哦…… 哈哈哈,留言吧,收藏吧,不留言没肉吃哦! 当然,留了――俺也不敢保证就有, 但素――纯洁滴肉香总归有几分吧? 第53章 近水楼台 “那敢情好,我这就去趁着月儿明快些,割来给你去,不然可不是耽误了你明天卖?”全儿哥的娘抚掌高兴道,说着便要往家去。 “不急的,婶子,这黑灯瞎火的您仔细着别磕磕绊绊的,韭菜好拾掇,明早您割了来给我也是来的及的。” “不用,婶子我前几年摸黑割麦子一个顶两,你大叔都割不过我,我这就去割了来给你,那几颗茄子也是可以摘了,一并摘来给你,可好?” “自然好的,我今儿个出来就是打算来看看有没有要往我这送菜的,家里人多,闹腾,不好招呼各位婶子大娘的,倒是这村口还宽敞些,月色也好,还凑个热闹,听几个年长的爷爷他们说个瞎话,解个闷,这不就拿着麻袋过来了不是?”田小午此番念及自己出来的目的,举举手里的麻袋道。 “小午啊,你还别说,我家的菜这几日也没摘,就等着你这里呢,那小油菜根白叶绿的,我也家去割了来给你。” “恩,五嫂的油菜倒是水灵,好卖的,您要是不麻烦便割了来,还有别的什么的,各色各样的拿些来也成,品种不嫌多,只是数量别太过了就成,怕我要是卖不完也是累赘,但凡估摸着能要的我就全收了。” “那是没得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个中注意五嫂我也晓得,自然还是老规矩,一样给你来一点,没样必然不多的,你先看着收,多了的我拿回去明儿个也就吃了,浪费不了。” “那小午,我家的豆苗、辣椒也还要的是不?我也去摘去了啊?” “去吧,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大伙。” 田小午这些时日的蔬菜都是从本村零星的收来,既新鲜便宜又算是帮衬大家一把,村里的妇女多半都中了一两分的地头菜,如今吃不完的菜还可以省出来换几文油盐钱自然高兴。 田小午前几日生意做不下去这菜收的少了,她们也跟着暗暗发愁,担心这才开始没几天的来钱的路子就这么堵了断了,如今见田小午又开始收起菜来,个个眉开眼笑的赶忙回家割菜摘瓜去了,唯恐来晚了田小午收了别人家的,自家的菜没了着落,几个昨日里刚刚收割掐摘过自己菜地的妇人今日便没办法换钱了,见个个兴高采烈的回家割菜去,个个长吁短叹懊恼不已。 田小午还反过来说着笑话安慰着,说是要是生意做得下去,明儿后天的都是要菜的,今日摘早了,正好赶下一茬,也是恰好的,几个人心里才舒坦了一点,纷纷说着到时候要早早送来,要田小午到时候无论多少都要留一些的,她们赶明个正好拿了钱去赶集扯几块布头,如今除了换油盐的鸡蛋,对她们这些围着锅台转的村妇而言,这自家种的菜换钱可是唯一来钱的路子了,她们可是惦念了,可不能让她们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 田小午觉得自己的生活承载了别人的希翼心里有种被需要的成就感,跟她们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先前的那一幕不快也散去了不少,心里敞亮多了。 旺子村不大,菜大多又都种在自家的墙角屋后,刚回去的婶子大嫂们很快便就拎着菜篮子兴冲冲的来了。 本村的老街坊都实在,菜不好的还怕人笑话,自家留着吃了,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因此给田小午的菜大多都是饱满鲜嫩拿出来让人一看都啧啧称赞的。 要是烂叶子长虫眼的歪瓜裂枣拿到人前即使别人不笑,自家种出的菜这么没出息的模样,自己都自觉的矮了几分,不但在娘们媳妇里面觉得抬不起头来,自家婆姨种出这样的菜来还好意思拿出来人前卖弄,连自家男人也损几分颜面,这不但是信誉问题,而是关系到一家一户的脸面,因此,但凡拿出手来给田小午的菜,大都是极好的。(.) 有些勤快人家,像是张婶子,还细心到帮田小午摘了捡了,弄得水灵齐整,到时候只要略略漂洗上竹签子即可,连捡菜的工序都可以免了。 因此,拿来的才田小午倒也不会苛刻挑拣,只要要的着的,不是多满为患算着卖不掉的,她几乎都是收了的,价格也不高,实惠划算,又换的一个个婶子大娘大姑娘小媳妇的笑逐颜开,何乐而不为? 今日纳凉的人不多,另有几户人家远远的见别家去菜园子忙活,也知道了田小午今日又开始在村头收菜了,也赶忙的装了自家的菜赶着过来。 田小午收菜主要计较品种,数量管制,品种越是全和越好,几家送来的菜田小午在心里合计了合计,觉得生意若是还似今日这般红火,卖完应是没问题,便统统收了,按分量合计着付给了大伙菜钱,无论多少,个个都是喜滋滋的,还商量着攒了多少钱了,过几日大集可以买些什么了,分外热闹,买卖都是一团和气。 如此叽叽喳喳热闹一番,月色已是快要移上中梢了,乘凉的人陆陆续续也要散了,田小午出来本也是为了避开那些喝高了的醉鬼们,盘算着这人也该散了,家里还有那么一摊子的狼籍杯盘要收拾,便也不在多留,收拾了各色的蔬菜进了麻袋,便要回去。 二蛋家的张大婶见状,也拍打着蒲扇说是要跟田小午一同回去了,恰好娘俩做个伴,也顺道帮田小午抬一下麻袋。 田小午也不跟张婶子客气,二人一人抬着那麻袋的一头便往回走,等离得人群远了些,张大婶才压低声音跟田小午道:“闺女,今儿个晚上香草嘴碎这事,你可别往心里去,那丫头这两日去镇上哪户殷实人家到提亲,说是连媒婆都被人拒之门外,弄了个没头没脸的,她娘又唠哩唠叨的嘴欠了些,这丫头正心烦呢,刚刚在那里聊天,又被那几个小媳妇拿这事当笑话般的取笑了几句,这火气没处发,便这般没头没脑的泼到了你的身上,你可别在意的好。” 田小午刚刚忙活了一顿,先前的那些闲气早就消了一半了,这番听到张大婶的说合之语,当下也是笑道:“看你说的,婶子,我怎会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大伙儿姊妹妯娌的,聚在一块,开个玩笑斗个嘴,那句话不中听了,红个脸呛声几句不是常有的是吗?回头还不是有说有笑的没事人一般?勺子还有个碰锅底呢,何况咱俗人呢?我也是年纪小没经过事,笨嘴笨舌的不会说巧话,我那时跟她扛个啥啊,还搞得大伙子都不痛快,我这恼恨自己都还来不及呢,怎会往心里去?您不说啊,我都快要给忘了!” “这就好,就好,婶子还怕你这里心里堵得不痛快呢,咱这村子鸡屁股大小,谁不知道谁家那点儿烂事啊?她香草自个鞋歪,还见不得人家脚好!她那些话你就当放屁,全村谁不竖着大拇指夸你啊,这婶子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别说讨了你回去做儿媳妇了,就是把自家儿子送给你老婶子都愿意!”话说到此处,张婶子悄悄的偏了偏头,貌似不经意般的打量了几眼田小午的神色。 见田小午低着头虽是不言不语到也没显出几分不快,继而继续说道:“小午,老婶子说句不见外的,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老婶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怀着臭蛋了,这村里头几家人可都托我帮探探你的口风呢,你来的时日还短,想来过不了多久这媒婆可就要排着队上门了,你又没个父母叔伯,凡事还是自己谋划着些,有啥心思也尽可跟老婶子说道说道,老婶子自当帮你参谋几分。” 张大婶这话也是实话,来打探田小午的本村外村的人家当真也不是少数了,但肥水不落外人田这话张大婶还是知道的。 她家二蛋的心思自然是不用提了,就连家里那闷葫芦见到女人就两脚踹不出个屁来的老大――臭蛋,也是时不时路过锄头家门外时都会往里面偷偷瞅个几眼,知儿莫若母,她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都是对了人家这闺女动了心思的了,平心而论,这田小午的人品相貌那可真是百里挑一,哪家讨到这丫头当真是烧着高香了,不说别的,就凭那做法料理家事的手段,要是当了她的婆婆,这做梦都会笑醒几回。 自家的两个儿子论人品倒也不差,就是家底薄了点,可配锄头家倒也是门当户对,两家挨得又近,这亲上加亲想来锄头这当哥的也是愿意的。 不过现如今是一女百家求,这田小午又那般的品貌,就怕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想要挑挑拣拣找那高枝飞了,即使就在自家这十里八乡的找个庄户人家,这条件比他们家好的也是比比皆是,盯着田小午的更是大有人在,要是真的摆出来细细的思量,他们老张家也不过沾着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这一分地利。 本来田小午足不出户的在家将养,也没抛头露面,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没几个人来提这亲事,张大婶本想这事琛个几日,好歹等过了秋收再找媒人来探探看,可如今见这丫头在村子里已是混的如鱼得水,家家户户都熟了三分,怕有人先下手为强了,他们家那两个儿子连这点优势都没了,便有些坐立不安了,思量来思量去,觉得还是先探探这田小午的口风再说。 今日虽然是拿了别家做挡箭牌,但其实也不过是这张大婶在探田小午的意思,为自家儿子今后的大事打马当先锋,摸底探路呢。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肉汤在下一章,真的不是肉啊,是一点点小粉红啊, 俺表示对不起食肉的大伙, 俺回来个劲爆的野合――当然是女配滴,安慰大家受伤滴心灵滴! 那个,好肉在锅底不是? 第54章 哥醉的不是酒是寂寞 今日虽然是拿了别家做挡箭牌,但其实也不过是这张大婶在探田小午的意思,为自家儿子今后的大事打马当先锋,摸底探路呢。 田小午虽然没想的这么深,可也听出了张大婶话里的探寻之意,又联想到今夜那香草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心里头一片混乱,她觉得很多事不得不面对了,虽然她刻意的逃避着不愿意去想。 比如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面临的最最紧要的东西——终身大事。 田小午的心绪一时间有些烦躁,见张大婶那般明显要等着她答话的模样,又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装作害羞般的红着脸低着头,忸怩道:“张婶子,您,怎的说这些,小午都难为情了!” “这有啥难为情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还不走这一茬不成?话说,也就是你们闺女家脸皮薄,也没个长辈撑场面,这事儿要是让你自个拿主意倒是真的有些难为你了,长兄为父,婶子也就是跟你讲讲体己话,这要是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大事上,自然还是要你锄头哥出面帮你拿主意走过场的好,不过,你锄头哥也是没经事的毛头小子,能懂个啥?你也不好直接跟他说道不是?有啥话啊,给婶子我交个底,一切自是有老婶子帮你圆活周旋,放心就是。” 田小午见今日这张婶子不问出个三六九是不会罢休的了,心烦意乱,又推脱不过,只得胡乱找个借口道:“张婶子,你的话自是句句在理,只是,有些事,又岂是小午一个姑娘家做的了主的?别的且不说,您也多少听说过几分,小午也是有娘生有爹养的好人家闺女,不过是天降横祸,父母双亡,才孤身一人身负腿上的来投奔这素未蒙面的表哥的,如今小午在咱这村子也还未站稳脚跟不说,主要是爹娘才刚刚辞世,尸骨未寒,守孝未满,怎能就这般不忠不孝的谈及这婚事起来?田小午爹娘在天若是有灵,怕是都不会安生。” “这事我今日也实实在在的跟婶子交了底,以后无论谁家在这般探寻,婶子尽管拿这话据实相告便可,田小午时至今日,重孝在身,实在无法谈婚论嫁的,小午爹娘全无,终身又是这般,没着没落的,想着就是一个伤心二字,今晚这话婶子您要是真心疼我便也莫要再提了,免得勾起小午的伤心事,平添几分苦楚。” 张大婶听了田小午这番话想到这孩子可怜的身世,心已是软的一塌糊涂,加上田小午这话也是大仁大义,句句在理,虽说是真的要是守孝三年未免耽误了这姑娘的终身,觉得有些重了,可当下见小午那低着头潸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到也真的不好再提,便道:“闺女啊,看婶子这人老痴呆样,竟然没想到这一茬去,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啊,唠唠叨叨,想事情总是想不周全,该打,这不是惹你难受吗?婶子没啥坏心思,你可别怨婶子今儿个失言多嘴啊。” “没,哪能啊,婶子,你是为了小午好,这小午怎会不知道?就是……唉……”田小午低下头去,尽量做出几分爹娘早逝的苦菜花的可怜样。 “孩子,你可别这样,你这一叹气啊,婶子的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婶子就是心软,见不得人难过。大婶就说自个儿看人怎么会错啊,果然是个孝顺的孩子啊,别难过,你爹娘有你这般知礼重孝的闺女,虽是走的早,这心怕也是知足的了,婶子明白你的意思,不提了,咱不提了,你放宽心,这么好的孩子,天可怜见的,别说是等个三年,就是你真的成个老姑娘了,婶子也能给你找个好婆家!” 田小午实在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也不答话,只是微微的低着头装作害羞状,巴不得张婶子赶快揭过去这一章。 本来锄头家就在村口,离那纳凉处不过一小段距离,二人说着这体己话,才拖拖拉拉了这半晌,如今已是抬着那麻袋到了家门口。 众人已经散去,一大桌子菜早已是所剩无几,桌子上杯盘狼藉,大都已是吃的见了盘底光鉴照人了,剩的多的也不过唯剩几丝残羹冷炙,唯有锄头、二蛋、全儿哥等平日里处得跟亲兄热弟似得五六个人还意犹未尽的在勾肩搭背的“互诉衷肠”,磕磕巴巴却一腔热血满目豪情的说着男人们的心里话,唏嘘不已,感慨万千,醉态百出! 张大婶跟田小午抬着一袋子菜进来,见这般时候了这几个还黏黏糊糊的不散伙,当下那出老婶子的威严来,连轰带赶的将这几个不知道看时候的毛头小伙子们往外撵。 “走走走,都散了,散了,这都几时了?你们还赖在这里?人家小午还要收拾桌子,忙活半天呢,你们还要不要人家小姑娘睡了?忙活了半天伺候你们这些猪猡还不够累啊?快起来,各回各家去,看个个醉的这样子,几辈子没沾过那东西了是不?” “对——,呃——,”二蛋见她娘进来,打了个酒嗝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眯缝着眼睛,道:“娘,你,你咋来了呢?那啥,娘,你说的,呃——,说的很有道理,是,是累坏小午,小午妹子了,我,二蛋,二蛋,心疼,心疼,我帮她,呕——帮她洗碗,收,收桌子——,我二蛋帮她,凡是,凡是小午妹子的事,就是,就是我二蛋的事,我,二,二,二——” “二你个猪脑袋啊,回去了,喝成这样,怎的这般没个分寸?你洗碗?怕是你自个儿都要掉进那井里洗洗去了,还不快跟我回去!”张婶子骂道。 “我,我不,我,我不走!不走!我,没,没醉!没——醉!我要,我要在,在这里,给,给俺家小,小午,洗碗,洗——,呕——,洗碗!”喝了酒的人自由一股子牛脾气,那是几个人都拉不住的,二蛋此刻喝高了,酒劲正猛,无论他娘怎么拉他就是不肯回去,还摇摇晃晃的真去收拾碗筷,酒嗝上来,连呕带嚎的。 田小午被那周身的酒气恶心一下,实在怕这家伙一个把持不住吐到自家的碗里,那恶心的可就不是二蛋自己了,忙跑过去抢过那碗道:“婶子,快把二蛋哥拖回去,这里有我,您别管了。” 张大婶被见到自己儿子那酒后的糊涂样子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什么外人在场,当下便过去拧着他的耳朵连吼带骂的往回拖。 二蛋歪着脖子,皱着脸,疼的呲牙咧嘴,嘴巴里却还是硬气的说:“不走,我,不走,我——我要跟小午,小午说几句,呃——,说几句话,小午——” “二蛋,你还不走,你,你娘都要劈了,劈了你了,你还,还不走,你醉了,醉了,快,回去,回去睡觉去。”另外几个也早就头晕目眩的找不到北了,见二蛋他娘揪着二蛋的耳朵,个个乐呵呵的笑着拍手叫好,傻子一般的晃荡着瞧热闹,这已经是不错的了,还有一个不知是谁,天黑田小午也瞧不真切,连这份清醒的意识都没了,意识趴在那桌子上,睡的鼾声震天响。 张大婶一听,更是急了,怕二蛋酒后失言,不知道说出啥没脸皮的话来,更是使足了劲,连拖带拽的将二蛋往回拉。 二蛋左摇右晃的被他娘推搡着,胃里翻江倒海,终于一口气憋不住,“呕——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笑,笑你个猪尿泡!还不一个个给我滚回家去,全儿哥,锄头,你们俩还看着清醒点,快把他们几个拉起来丢出去,今儿个还没填够那草包肚子?还不走?老婶子送了二蛋这没出息的回去,就那扫把来赶人了啊!到时候谁吃我一笤帚疙瘩,明儿个可别来我门上哭!” 锄头也是不胜酒力,只是强自打着几分清明,见状摇摇晃晃的想来扶二蛋一把,袖子却被小四儿死死的攥在手里,拉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听不清楚的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怕是当年他亲娘死时也没哭到这份儿上。 锄头今个喝了两分子酒,田小午不上桌,他几乎是把她那一份子也给喝了,早就是十二分的醉了,不过因素来稳重,也不爱撒酒疯,所以看起来还算正常,其实眼前早就是一片乌起码黑的,头昏目眩,站立不稳了,这般被拉着,也使不出劲来挣开,还一个趔趄几乎被拉倒在凳子上,硬是握了几下拳头才稳住了身子,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心里明白,也想去帮张大婶一把,却是一份力气都使不上了。 田小午看看已然是强撑着的锄头哥,看看气急败坏的张大婶,又看看自家篱笆门边那一滩子臭气熏天的污秽,再看看那几个睁不开眼睛只顾嘿嘿傻笑的全儿哥几个,欲哭无泪。 一群疯狂的醉汉啊,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咕~~(╯﹏╰)b,真的,真的是有粉红色的肉香的, 只是,为毛某遥越码,字数越多,这肉香便离得越远…… 我弱弱的对手指—— 日更的小蜜蜂杯具的顶着一头的烂菜叶子,飘走…… 第55章 酒后乱——豆腐 一群疯狂的醉汉啊,这可如何是好? 还好,乘凉的散去的人刚好都路过锄头家门口,这一村子的人不是近邻也基本都沾亲带故的,听到张大婶的大嗓门,也便进来瞧瞧,见兄弟几个都喝得七倒八歪的,也纷纷帮忙,将那睡的不醒人事的,喝得晃晃悠悠的,醉的一塌糊涂的,甚至还有一个拉着锄头连哭带闹的,连扶带架,连抬带呗的,都给送回了家去。 这番折腾了半个时辰,这院子里才算清静了。 只剩下一天井等着田小午收拾的满目狼藉,跟一地污秽,还有一个已然靠着苹果树才勉强不倒地的锄头哥。 这一桌子的盘盏田小午是不想去收拾了,看着就腰酸,但是那个让她更是背疼的男人却不能不管。 要是现在不趁他还有几分清明将他拖回屋里去,指不定一下子他就瘫倒在这院场里睡过去了,那时候,田小午这小身板就是拿出几头牛的力气也拖不动一个酒醉的一米八几的大块头啊,为今之计,便是赶快将这个快要不醒人事的家伙给扶回到屋里去。 田小午无奈的扶额,捏了捏眉心,深深的吸了口气,走过去拉住锄头的胳膊,柔声道:“锄头哥,醒醒?走,咱回去睡去,锄头哥?” 锄头今天本就是主,自然一杯杯的喝下去,杯杯不落,还帮田小午喝了那么几杯酒,纵然是千杯不醉的人也抵挡不住,好在他体质好也抗酒力,总算强撑着送走了所有的醉汉,如今吹了这半晌的风,酒气入脑,看似清醒,实则不过是装出来的样子,早就一塌糊涂了。 锄头隐隐约约的听到小午的叫唤,强睁着眼睛看去,眼前黑漆漆的,天旋地转,只隐隐的看到那个面容模糊的玲珑的女子过来搀扶着自己。 他的心里热乎乎的,呵呵傻笑了几声,醉眼朦胧,两双虎目已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田小午顾不得雾里看花欣赏他锄头哥难得这萌的一面,只是一味的用着力气,想把锄头给拉回去。 “小午……,不给……,谁都不给!二蛋,不给……全儿哥,也,也不给!”锄头虽然不言不语,可是却也不傻,更不是睁眼瞎,那几个猴精对他家小午妹子的心思他岂会看不出来,今日喝了些酒,个个酒后吐真言,半真半试探的都趁着那几分醉意跟锄头来讨他这宝贝妹子,锄头也装傻充愣云里雾里的跟他们舞了一晚上的太极,如今见到小午,心里原本那些小心思都浮了起来,在酒劲的催发下,越发的膨胀,竟然藏不住不吐不快。 他这般结结巴巴东一句西一句的,田小午却也听不懂,一个醉汉,跟他也讲不清楚,只有含含糊糊的应答着,想哄他痛快了乖乖给进屋里去:“嗯,好,不给,咱啥都不给,谁都不给?你嘟囔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走啦,回去躺好了再说,走,听话!” 半哄半搀的,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屋子里拉。 谁知锄头现下就听不得“走“这个字,当下孩子气的皱起眉头一脸不满的嚷嚷起来:“不走,不可以走,小午不走!” 那铁钳子般的大胳膊一用力,竟然将搀着他的田小午娇小的身子几乎一阵个的揽在怀里,死死的扣着,靠着那棵枝繁叶茂的苹果树,就是不肯放手。 “哎——,咳咳,咳咳——,锄头哥,你勒死我了,放手啊!”田小午身高也不过刚刚及锄头的胸膛,这般被五大三粗的锄头用力一搂,当下脸正好埋进锄头的胸前,被勒的直咳嗽,话都要说不出来了,推搡着挣扎半响,才露出半个小脑袋,获得了几丝新鲜空气。 “不放,就——,就不放,不放,你,你走!一辈子都不放,死,嗯——,都不放!”喝醉的锄头有些孩子气的赖皮,像是怕被谁抢了心爱的玩具一般,越发死死的抱着田小午,昏沉沉的脑袋也好似有了千斤之重,撑都撑不住了,索性完全的低下来埋进田小午的颈窝里,撒娇耍赖的就是搂着不放。[.超多好看小说] 虽说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般亲密无间的搂抱着,本该是脸红心跳小鹿乱撞之事,可现如今,见风就倒的小身板实在没心情消受这肌肉男的投怀送抱,心里呼天喊地的只求老天爷赐她个千斤顶,她真的,要支撑不住了! 她新时代的大好青年躲过了万恶的旧社会那三座大山的剥削压迫,却要悲剧的扛起这个酒醉的大锄头! 如今啊,她宁愿被地主老财剥削死,也不想被不醒人事的锄头压死! “锄头哥,你站起来一下啊,你压死小午了,小午累……”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锄头,推不动,撑不起,她站都要站不住了,要是一个趔趄到了,她更是推不起这山一般的壮汉,今晚便只有跟锄头一起在这里天当被地当床露水当干粮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只有凑近锄头的耳朵边喊边求道。 “累?小午累?锄头不能让俺家小午累,不能!”锄头仿若被小午那个累字刺激了一下,喃喃自语道。 田小午见锄头尚未完全失去神智,至少还能听见自己的话,当下欣喜道:“锄头哥,你好重啊,你要把小午勒死了,送松手,好不好,小午不走,小午陪着锄头哥,哪里都不去,咱们可是相依为命的啊?乖,直起身子,咱们一起回家好不?” “小午不走?小午陪着锄头?相依为命?呵呵,相依为命,好,回家,相依为命。”锄头好似吃到糖果的娃娃,絮絮叨叨的念叨着“相依为命”这四个字,总算是松开了死死抱着小午的胳膊,微微的直起了身子。 田小午见机行事,拿出吃奶的劲架着锄头的胳膊,撑起他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慢慢的哄着锄头往他那间小屋里拖。 一步三顿,几步一停,这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大块头给成功搀回到屋里,田小午几乎是搬着锄头大象似的粗腿才迈过了屋门的门槛,摸索着往那草铺的位置挪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床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田小午因是不太熟悉这房间,黑暗里的她的腿脚被草铺搭的时候多出来的一块不规则床板木头绊了一下,又加上半背着锄头走了这么大一截路,已是筋疲力尽,一个趔趄没站稳便跌倒了下去。 不幸中的万幸,田小午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稳了稳身形,总算没摔到地面上,好歹是跌落到了草铺上。 不幸中的不幸,身上的锄头自然也是随着田小午的跌倒重重的歪倒了过来,全身的重量毫不吝啬的砸到了田小午的身上,因锄头站的位置靠后,如今跌倒过来,那硕大的脑袋正好落在田小午的肩膀上,田小午一个胸闷,几乎被压出内伤来。 浑身散了架子般的田小午对如今这个经典的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丝毫没品出半分的享受之意,只觉得好似身上压了辆人肉卡车,挪都挪不得分毫。 “锄头哥,起来,你起来啊,你动一下啊,挪一下也行,压死我啦!”田小午对自己撬动一辆坦克的能力根本毫不怀疑——毫不怀疑的知道自己没有!她唯一的希望便放在了锄头身上,巴望着他还多少听得到她的呼喊,好歹翻个身也行。 用手推了半响,锄头浑然不懂,捶打了他几下,他更是全然未觉,喊了半天,毫无回应,踢了……,腿被压着,她连踢都踢不动! 胳膊拗不过大腿,蜉蝣撼树蚂蚁搬象,那永远只是传说而已,而且,蜉蝣还悲剧的只有一个,蚂蚁也憋屈的只有一只! 一个人做了半天无用功,唱尽了所有滑稽无奈的独角戏,浑身酸痛几乎力竭而亡的田小午终于明白了自己无法选择的最后那残酷的结局,心中泪流满面的想,不知这般被压到明天,她可会更加悲剧的英年早逝?她的锄头哥,明天醒来,会不会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具冰凉的女尸? 锄头睡的是临时用木头跟茅草搭的草铺,上面铺着一层厚厚金黄绵软的麦秸,权作褥子了,麦秸之上铺着一层兽皮,在往上便只有薄薄的一张粗布床单,枕头也是团成卷的一卷兽皮,略略垫高了头顶。 不过田小午可是没有枕枕头的好命,她刚刚仓促之间摔倒在床上,身子倒是好整以暇的躺平稳了,可半条腿还在床沿边搭拉着,头顶离那枕头还隔着一截,田小午左右也摇不醒睡死过去的锄头,今夜也就这能这般给别人做床垫了,便伸手勾来那枕头,微微的挪蹭着,让自己尽量平整舒服一点。 锄头跌的这一下子倒是得了便宜,趁这酒后吃尽了田小午的豆腐,他腿长脚长,两条腿大半都还在地上,只是身子却是死死的趴在了田小午身上,恰好那头正好靠在田小午的肩膀上,仿若相拥的情人,添出几分暧昧的味道。 这还是好的,锄头倒下时一只手别扭的別在后背上,另一只却仿若长了偷香窃玉的眼睛,满满的覆盖在田小午隆起的颇为有料的双峰之上,还有些不自觉的完全包围了一个山头,田小午松过气来才发现这一堡垒在不知不觉中被突袭成功,完全失守,当下面红耳赤,身上腾地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 呵呵,自然是*******的一夜啊!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下一章……嘿嘿嘿! 不过——某遥周末呼朋引伴野营去, 很美好啊! 不美好的是——下周见啊, 亲一个,浇灭你熊熊的怒火,点一把别的什么火儿吧,比如,那啥火?o(n_n)o哈! 第56章 前路茫茫 田小午松过气来才发现这一堡垒在不知不觉中被突袭成功,完全失守,当下面红耳赤,身上腾地热了起来! 好在身上的男人香梦正酣,毫不知觉,田小午在黑暗里才稍觉少了几分尴尬。[] 她使力抬着锄头的铁胳膊,将那只大手从胸前拿开,推到床上去,谁知这锄头睡觉也是个不老实的,手是抬开了,田小午的胸部也解放了,可这腰却舍生取义,沦陷在锄头的钳制之下。 锄头挪开放在床铺上的手不自觉的翻动一下,恰好抱在田小午的柳腰之上,仿若抱到了什么趁手的家伙事儿一般,锄头砸吧着嘴巴死死的抱着田小午的小蛮腰再也不肯撒手。 田小午简直怀疑锄头这厮是故意扮猪吃老虎来吃她豆腐来了,又掐又拧了锄头的肌肉几下,自己的手都掐疼了,那人还是呼吸绵长,未曾半分清醒。 田小午挣扎无奈,也深刻的认识到了她跟锄头绝对是实力悬殊完全不是一重量级别的选手,如今被死死的压在身下搂在怀里,那般动作了一番,已是气喘吁吁筋疲力尽,浑身使不出半分的力气,唯有留的一丝缝隙呼气喘气她已觉得是老天有眼了,再也不去做那些无用之功,异想天开的想找个支点撬起一个地球了。 干草跟麦秸的幽香充斥着鼻腔,耳畔是这个唠叨着要跟自己相依为命的男子绵软的呼吸,田小午疲累的闭着眼睛,今日的一切一切回放一般的在脑海里浮现,在这夜深人静,壮男同床的时刻,竟然是越发的清晰。 这一日发生了这般诸多事情,如今田小午细细想来,竟然好似看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一般。 王黑妹的羡慕妒忌指桑骂槐,众儿郎的鼎力相帮,二蛋几个的示好接近,村里人拐弯抹角的蓄意打听,尤其是晚上香草那一番酸中带刺的编派暗讽之语,张大婶语重心长的那一番劝诫试探,锄头口中的相依为命,一钩一环,串联在一起,竟然环环相扣,为田小午清晰的勾勒出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 这个网穿插了这个时代习俗看法,网织着流言蜚语,迎头罩来,要田小午不得不去选择考虑的,却是她一个女子今后的命运,田小午已是依附于这个时代,她不得不面对这网的包裹,躲闪不开。 在这个时代,女儿家无论多么能干总是要嫁人生子的,这才是本分之路,未婚族或是单亲妈妈甚至是晚婚族,诸如此类的种种现代随你自愿选择的生活方式,在这里是全然行不通的,别说是生活下去,就是旁人审视猜度的异样眼光,或是各种流言蜚语的口水唾沫都能将一个人淹死。 她如今对外跟锄头以姨表兄妹相称,却也终归没有血缘关系,这表兄妹在这个时代也是极具暧昧的关系,成婚联姻的颇多,他们这般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才来投亲时间短些倒还可以,若是长了,保不准什么闲言碎语便会出来。 且田小午的年纪在这个女子及笄便要嫁人的时空已经不算小了,要不是穷乡僻壤的重男轻女观念重,多半都要多养几个儿子,大了却是没钱给儿子讨媳妇的情况居多,待嫁的女儿有些抢手,她这十八岁的年纪的老姑娘怕是婆家都要找不到了。 现在从村里儿郎对她的刻意讨好般亲近的态度,跟张婶子今夜的那番话中也探的出一二,她如今是被待价而沽的羔羊,只等着选定那要嫁的人家。 田小午不过虚岁十八,依照现代的观念,还是个尚未完全成年的孩子,初中高中时候,也不是没情窦初开暗暗的喜欢过某一个男孩子,也多多少少被别的男孩喜欢过,不过由于家教甚言,一直也没敢好好的彻彻底底的谈过一场恋爱,美好的花季雨季的懵懂悸动,也不过在一起吃个冷饮看个电影,偷偷拉个小手的无限联想阶段便画了个顿号,本等着到了大学在写个续篇的,谁知就这般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莫名穿越终结了自己少女时代所有的幻想。 可是,这个时代可不会体谅她的所谓的爱情憧憬,或是浪漫情怀,她老大不小,定亲,嫁人,这才是这个时空给她规划好的道路,她也没有那个勇气离经叛道的反抗一场,她拗不过一个时代的思想,只有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可,真要嫁?嫁谁啊? 盲婚哑嫁?让她跟一个连面都没见过一回的男人脱了衣裳□相对同方化妆交颈鸳鸯?她想想就觉得恶心的慌,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 既然改变不了所要走的路,那便主动出击,挑一条自己走起来平坦舒服的,至少后半辈子不铬脚。 田小午既然这般决定了,便在心里暗暗的琢磨起自己所见过的村里的男子来,去别村即使有钱她也是不想的,她在这里已是习惯了,离了旺子村离了锄头哥,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二蛋、臭蛋、全儿哥、柱子、小四、狗娃子……田小午将所有可以选择的男子在脑海里掠过一遍,好不?都还凑合,不好?也都差不多,反正对她而言都相差不大,谈不上好坏,男人罢了,要说好,她竟然觉的没一个是赶得上她锄头哥的,细细的跟她锄头哥的为人行事比起来,当下更是十二分的不满意,没有一个入得了她的眼。 左思右想,心绪难平,终难过的自己那一关。 正这般胡思乱想着,酣睡的锄头在睡梦里砸吧了几下嘴巴,好似梦见何种有趣之事一般,在黑暗里呵呵笑出声来,身子也略略动了几分,温热的呼吸吹拂上小午的面颊,生生的吹出了几分燥热。 本是炎炎夏日,土屋内闷热异常,虽然未盖被衾,却有个人肉被子盖在身上,田小午已是热出了一身的薄汗。 只能用手胡乱的揩揩,挪一下锄头那颗汗津津的大脑袋,将自己的头尴尬的偏移一点。 又闷又热又重心思又是不宁,田小午如受酷刑,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过去的,心中对自家身上这个睡的一塌糊涂昏天地暗的家伙各种羡慕嫉妒恨!真恨不得狠狠的咬他一口,让这人也清醒过来同受一番这非人的虐待不可。 万分怨念的咬牙切齿,却终归还是下不得口去。 罢了,豆腐已是在某人的不知不觉中被吃了个干净,打雷也吵不醒这睡死的莽汉,她那口小牙还是莫要做这些无用之功了,平白的啃几嘴泥岂不是让这折磨人的长夜更添几分折磨?想到白日里锄头那番出人意料的表现,田小午无可奈何的弯了弯眉眼,只得安慰自己,就当将今日这番肌肤之亲同塌而眠权作奖励了。 纵然身上压着千金巨石,也扛不住这辛苦了一整天的疲累,随着那乱七八糟神智的渐渐迷离,田小午终是扛不住周公的召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锄头酒劲过了,半夜里嗓子渴的要命,火烧火燎的疼,使劲吞着口水也没一分作用,嘴巴里就像六月天在太阳底下曝晒的干裂的土地,挤不出一丝的水分。 无奈之下,只得迷迷糊糊的摸索着爬起来要出去找口水喝,混混沌沌的半睁开眼睛,略略换回些神智,想要起来,却猛然间觉察了身下有些不对劲。 他有些心慌的摸了一把身下的东西,不,是人,只凭那柔软纤细的触感,他便可以断定,他身下绝对压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锄头被这个认知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立即从最后的几分醉意里完全的清醒了过来,他按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定了定神,仔细回忆着这事情的始末过往,头脑里却空白一片,没半分印象,唯一记得的一点点残余的片段便是好像大伙儿都醉了,七倒八歪的,他强自倚在树下才没跌倒,好像依稀记得小午来扶他,好像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什么话,那些零星的记忆乱七八糟模模糊糊,他越想越是头疼欲裂,根本没法串联起来。 小午去扶他,那这身下的女人,是小午?锄头的心猛地一震,大脑里越发的一片空白。 屋子里黑咕隆咚,只是那狭小的窗户跟半开半掩的房门透出几分淡淡的月色,清醒过来的锄头借着清冷的月光已经可以依稀的辨识出屋内事物的大体轮廓,也渐渐的看清了身下人的身形模样。 娇小玲珑的身行,不盈一握的小腰,那高耸丰满的双峰,那绵软香糯的身子,虽然那张熟悉的容颜隐在墙角里面些还有些辨不清样貌,但锄头确认身下的人是他心心念念夜夜魂牵梦萦的小午妹子无疑。 身下的女子已然睡的很熟,呼吸绵长,在黑暗中依稀可以感觉的到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的饱满的胸脯,锄头心跳的要破胸而出一般,身上仿若被点燃了一把火,烫的连皮肤都有些麻酥酥的,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 俺对不起乃们啊! 俺昨天喝酒唱k回来到一点多…… 回来,杯具的到头就睡,没更! 俺知道自己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俺忏悔,俺对着月亮流泪…… 为了表示俺滴诚意,今天补回来,这是昨天的一章,一会儿,加更今天的! 乃们原谅一个活在罪恶中的酒鬼吧! 晚上见…… 另外啊,下一章啊,叫做――烈火燎原! 嘿嘿―― 第57章 烈火燎原 锄头心跳的要破胸而出一般,身上仿若被点燃了一把火,烫的连皮肤都有些麻酥酥的,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锄头紧紧的抿着嘴唇,清晰的感受着身下隐在夜色中的这具女子的身体那股子让人浑身发软的体香,瞪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黑暗里模糊不清的脸,田小午平日的一颦一笑仿若刻在了眼前,清晰的浮现,伴随着那股幽幽的近在鼻息的芬芳,锄头觉得,自己的男儿七尺之躯都要化了。 如今那个夜夜如梦的小人儿就躺在自己的身下,安然酣睡,乖巧柔顺,锄头觉得这一切好似在梦里一般,可那身下的触感,鼻息的清香,那粗糙的草铺,都清清楚楚的在提醒着他,这一切是多么的真实。 锄头越想越觉的口干舌燥的厉害,他这时才记起他是要起夜喝水的,只是,如今却觉的浑身软的没有半分力气,怎么都不想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 他轻轻的放稳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手无论如何都挪不开了一般,依旧紧紧的抱在田小午的柳腰上,不舍得放开,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才短短片刻时间,手心里就冒了薄薄的一层汗。 睡梦中的田小午被人压着,总有些胸闷气短,不由得颇为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锄头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将头埋回原位,闭上眼睛装死。 见田小午睡的颇死,动了这几下,随后便安稳了下来,锄头才略略的松了口气,捡回了几分魂魄。 这时他的头恰好埋在仰面而睡田小午的肩膀旁边,睁开眼睛,刚好对着田小午的侧脸,那在黑暗里越发清晰的面庞此刻就在锄头近前,模糊却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锄头的神情有几分恍惚,好似受了蛊惑的人偶,他慢慢的将嘴唇凑近了田小午那泛着瓷器光泽般梦幻的容颜,轻轻的,带着几分虔诚的,吻了上去…… 温润滑腻,微凉中似乎带着丝丝缕缕的清甜,像是锄头无意中碰过的大户人家用的那上好的丝绸,带着水一般的清凉丝滑,又好似过年偶然吃过的糯米汤圆,软糯香甜的让人恨不得狠狠的咬上一口,贪婪的吞进肚子里面,锄头手颤抖的厉害,理智在呼喊他停下来,可神智根本控制不了身体受到的诱惑,他不由自主的轻轻的亲吻着田小午的脸,甚至慢慢的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舌尖仿若触到了上好的蜂蜜,甜到心窝子里面,连身体都满足的有些微微发麻。 女子诱人勾魂的香气越发的浓郁了起来,锄头的呼吸加重,身上炭火烤炽一般,某一处已是昂首挺立,涨的生疼,几乎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在那一点,好似再不发泄便要喷涌而出了一般。 他全然忘记了什么君子之道,男儿风范,直觉的想要,迫切的想要,急不可耐的想要,他想要――身下的这个女人,这是最最原始的带着几分兽性的渴望,完全摒弃了伦理纲常礼义廉耻,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正在做着什么,或许是因为残余的酒精作祟,或许是男子最本能的欲望,如今的锄头觉得这女子身上那层粗糙的衣料那般的让人厌恶,他竟然有种不顾一切要撕碎扯落它的冲动。 他抑制不住的伸出手去,慢慢摸索这覆上女子颈口的盘扣,轻轻的解了开来…… 一个…… 两个…… 三个…… 小午饱满□的胸部包裹在一层在锄头看来略觉的怪异的内衣事物里面在朦胧的月光里绽放,含羞带怯,半遮半掩,圆润丰满,在半解半盖的衣物的遮掩下,犹抱琵琶半遮面,分外的惹人遐想,让人血脉涨涌,欲罢不能。(.好看的小说) 锄头觉得自己依然被完全摄取了魂魄,在这掩映的美景玉体中完全的沦陷,除了那叫嚣着几乎疯狂的欲望,他依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他干涸般咽了几口唾沫,铁掌般的大手颤抖着一点点的往那白玉花朵靠近,一点点,慢慢的…… 周围静谧的可怕,世界仿若都停顿了似得,夜风透过那虚开的屋门缓缓的送入,挑逗般的撩拨着欲望的琴弦。锄头耳目模糊,只看的见那耸立盛开的两朵莲花,秋波暗送,幽香频频,惹火燎原,带着致命的魔力…… “吱吱――吱――咕咚――”昼伏夜出的老鼠好似也受不了屋子里骤然升高的温度,吱吱的叫了几声,一阵杂乱,碰到了屋角的几个老葫芦瓢子,放出“咕咚”的嘈杂声。 锄头猛然间惊醒,像是入门行窃被现场抓了个现形一般,汗毛直立,乍然清醒,慌不择路的收回正欲犯罪的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恍然间反应过来刚刚的所作所为,身上的一把火刚灭,又羞恼出另一把火来。 天啊,我刚刚都是干了些什么混账事情啊!我――禽兽不如啊! 他恨恨的掐着自己刚刚伺机窃玉偷香的那只手,恨不得当即剁下来才解恨! 锄头慌乱羞愤,匆匆忙忙的把那三个解开的盘扣给田小午扣起来,小心翼翼的挪开身子,头也不敢回的推门出去,火烧屁股般的落荒而逃。 田小午醒来时已是晨曦微明时分,她觉得浑身轻松,仿若疲累后浓浓的一觉,舒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说不出的舒服满足。 醒来的田小午条件反射的扭头看了眼身侧,竟然没有如预料中的一般发现锄头那大块头的身影,很有些意外。 她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腰肢跟身体,甩着胳膊捶着腿站起身来,揉着有些发懵的睡眼推门出去,却发现外面院子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锄头正蹲在水井旁边洗着一大摞的碗筷。 田小午走过去拢着头发故作轻松的笑道:“锄头哥,你起了?怎么那么早?莫不是酒还不够多,睡不着了不成?” 锄头微微瞥了田小午一眼,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好巧不巧的正好瞥见田小午的盘扣,当下脸刷的红了,见小午打趣于他,也不好意思答话,只是埋头卖力的洗着碗碟。 田小午知道锄头虽是五大三粗,可却是心细如尘,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最是害羞,动不动就面红耳赤的,还好皮肤常年日晒雨淋的黑了点,不然这般动不动就脸红,岂不是比小白脸都腻歪? 当下也不在取笑他,挽挽袖子便去帮锄头洗碗。 锄头却觉得自己是罪大恶极的,正受着良心的煎熬,尤其是想到田小午昨天定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这装如牛的身体给拖进屋里去,自己还那般厚颜无耻的乘人之危轻薄于她,心里就几乎悔青了肠子,见田小午一大早起来就立即洗碗干活,更是悔不当初,觉的自己昨夜那番作为简直是人都不是,当下觉得更是愧疚,立即拦了田小午的胳膊,闷声闷气道:“小午,你,你用些早膳去吧,我煮了你爱吃的南瓜稀饭,热在锅里呢,这里,这里,我来,昨夜,嗯――,对,对不住了。” 其实田小午想到昨夜二人的相拥而眠也是有些尴尬的,所以今早上菜故意装作不在意的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想着插诨打科的蒙混糊弄过去,彼此间不至于留下心结,也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无措,谁知锄头却这般直言不讳的讲了出来。 田小午也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感情上不过比锄头多了那么点现代无处不在的大街小巷电视电影狂轰滥炸的耳濡目染,实战经验也是匮乏的让人汗颜,连个初吻也不过停留在高中阶段的蜻蜓点水之上,被一个男人紧紧拥抱着同床共枕了一夜,如今这般当面提起,脸皮薄的她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吱吱呜呜的敷衍说:“嗯――没啥,那,那,也是做妹子的,嗯――应该的――” 又猛然间想到昨夜锄头那大手袭胸,紧搂纤腰,将她死死的压在身下的暧昧姿势,脸不由自主的更烫了几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慌乱道:“锄头哥,你忙着,我,喝粥去饿了,你忙!” 说话跟爆竹似得,又快又急,就怕锄头在说出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昨夜的事田小午不但不想再去想,连提都不想在提,她心慌意乱的很,唯恐锄头还揪着这个让人害羞的话题不放,慌乱的应了几句,便躲进灶房喝粥去了。 锄头见小午这番样子,心中七上八下,也不知她心中是否还气恼他昨夜的酒后失态,只是见她害羞带怯的娇媚模样,心跳又乱了几分,心里百转千回,更有些坐立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很明显的是,他发现田小午不是动怒生气,而是脸红娇羞,锄头在男女之事上那比棒槌还粗几分的男人心思竟然也有了几分甜蜜跟窃喜!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根本都不知道我的险恶用心! 莫要以为我让我们家锄头一次次的忍得那么辛苦, 乃们想啊,这般日日的强忍着,等到结婚开苞那一天…… 哈哈哈哈,该是怎样的一发不可收拾,又会是怎样的…… 哦,小午,你好自为之! 饿虎扑食的后果可不是那么好承受滴! 第58章 鸭蛋上阵 田小午有些尴尬害羞的躲进灶房吃粥,低头的时候猛然间发现自己的衣襟的盘扣竟然扣错了两个,最上面的两个扣错了位置,当下有些个疑惑,昨天没解过衣扣啊,怎么这布扣会扭扭歪歪的这般胡乱扣着?莫不成昨天就这般模样了没,只是自己没注意? 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昨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这个连娃娃都不该犯的低级错误岂不是被所有的人都瞧见了?怎么昨晚上没人提醒她?莫不是怕当面提醒她面子上过不去不成? 田小午疑惑万分,却着实不记得自己昨天竟然犯了此番错误,还顶着这笑话进进出出招摇过市了一晚上,当下更是羞愧不已,想想都为自己的马虎大意脸红。(.) 正在田小午纠结思虑昨日种种细节的时候,全儿哥已是在外面喊着了。 因田小午想出了那送外卖的法子,破了王黑妹霸者摊子堵死田小午生意路子的恶毒伎俩,虽从昨日的情况看,那王黑妹暂时偃旗息鼓一时间使不出什么恶毒招数,但谁也保不准她可会恼羞成怒,再来些别的下三滥的阴损伎俩。 所以全儿哥跟二蛋几个有几分谋略的昨日跟锄头商议,这事情还是小心为好,纵是用不着那么多人去撑场子挺腰杆,但前头这几天,还是怕那些无赖心怀怨恨继续纠缠,所以,各家也都有各家的事,别人自当不用劳烦了,全儿跟二蛋两个还想着在跟锄头他们出摊几日,好歹有什么事不至于孤立无援,让别人打个措手不及给欺负了去。 锄头也觉得二蛋这提议是万全之策,考虑甚是周密,且刚刚开始送菜上门,一时间只是他跟小午两个人确实也有些忙不过来,当下也点头应允,总归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也不用客气外道。 全儿哥昨天喝多了些,但境况却比二蛋、柱子几个要好的多,年轻力壮醒酒也快,这早早的便醒来了,记得今天跟锄头的约定,便赶早就去约着二蛋来锄头家报道。 谁知二蛋昨夜醉的不醒人事,今早上张大婶叫了几遍也叫不醒,没有法子,全儿哥怕拖拉久了耽误了小午跟锄头出摊子,只得自己先过来。 张婶子恨不得用扫帚疙瘩敲二蛋了,也没法子将那混小子叫醒,又怕今个当真再有个什么事,只有锄头跟全儿哥两个大老爷们应付不来,到时候连个通风报信的也没有,便打发了鸭蛋跟田小午他们去一天。 锄头跟田小午本来说着不用了,再三推辞终归犟不过热心的张大婶,只好带着鸭蛋这个半大的孩子去了渡头。 一路上,田小午跟锄头目光相碰,多少都还有几分尴尬别扭,便有些躲闪的低头默默各自走自己的路,全儿哥向来也不是话多的人,昨天喝的残酒还再,胃里有些难受,头还一波波的疼,也顾不得细细琢磨今天田小午跟锄头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只顾皱着眉头不住的按着眉心,幸好有鸭蛋一路上兴高采烈叽叽喳喳的,这才添了几分热闹。 田小午本身也没怪锄头酒醉后无心的逾越之举,只是小女儿家脸皮薄,有些害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锄头那局促自责的模样,如今被这孩童的天真烂漫感染,昨夜的事也放下几分,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背着竹篓,脚步轻快,笑容满面。 锄头却是因那不为人知的孟浪举动心里犹自懊恼不已,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既悔又恨,还带着丝莫名的羞涩跟欣喜,终归百味杂陈,让锄头心乱如麻,一路上心思飘忽百转千回,总有些做贼心虚的不敢面对田小午,又见田小午闷闷不乐的低头走路的样子,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担忧懊悔的很,一路上都没放下几分。 直到到了渡头生意忙乱了起来,才暂时没空闲心思去纠结这些,转移了注意力,越忙起来倒是越心里头舒坦了一点。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鸭蛋虽然才十多岁,可在家也是帮着张婶里里外外的收拾着,勤快热心,也没少干些跑腿动嘴的营生,今日到了这渡头,锄头如昨日一般去客船江岸人多处吆喝张罗买卖,全儿哥帮小午煮茶,捡菜洗菜,打着下手,田小午便将送菜上门的活计试着交给了鸭蛋,这小家伙一上阵,果然不负众望,腿脚快,嘴巴甜,人小活不少,竟然干的得心应手,比他哥二蛋也逊色不了几分。 田小午跟全儿哥都啧啧称赞,说是过不了两年鸭蛋这本事绝对都能赶超他二蛋哥了,小孩子不经夸,听了田小午的夸赞更是乐颠颠的跑的跟猴子般轻快,连买了串串香去吃的几个主顾都对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称赞有加。 那王黑妹前几日生意做不成也伤了些元气,今日倒也没找田小午的麻烦,虽然言语间依旧是高声尖嗓门的含沙射影的时不时挤兑小午几句,但小午全当耳旁风,根本不跟这泼妇一般见识,那王黑妹暂时可能也没别的招数,一时间两家各扫门前雪,各做各的生意,倒也相安无事。 停歇了这几日,如今菜色全了,甚至还可以送菜上门了,田小午这“串串香”的生意格外的红火,几个人忙的脚不沾地,中午饭都是到了日头偏西才得空草草吃了些,一天下来,诸事顺心,生意兴隆,昨天的那些菜边择边洗边涮,竟然卖了个一干二净,期间锄头还得空撒了两网鱼,片成鱼片也卖了个干净。 暮色刚至,四人就着剩下的一些卖相不好的菜蔬,热了热带来的昨夜还剩的红烧肉,吃了几个田小午在小锅上用剩余的炭火蒸的热气腾腾的玉米窝头,好好的填补了一番中午半饥半饱匆匆打发的胃,便收摊回去了,今天人手多,田小午也不太忙乱,生意虽是出奇的好,但却是比前几日还舒心几分,一点都不觉得累。 更加兴奋的是鸭蛋,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游戏一般,一路上乐颠颠的摇头晃脑,一来这活他完全干得了,又受了那么些夸赞,成就感与自豪感油然而生,二是田小午脾气好,也宽厚,不打骂他不说,还可以吃好吃的“串串香”,玉米窝头都管够,有的吃有人看的起,还不被家里的老娘扭着耳朵追着骂,鸭蛋觉的就跟天堂一般,缠着田小午一直要求明天还要来。 田小午倒是也喜欢这个手脚勤快机灵的孩子,只是这是出来干活的事情,她却是不敢贸然答应的,心想回去倒是可以跟张婶子提提看,反正她跟锄头也有些忙不过来,是该找两个小帮工了。 谁知晚上刚到家,锄头去河沟里下鱼筌蟹娄,田小午正忙着煮昨天俺半桶螺蛳,还没抽口去张婶子那里,鸭蛋已经拖着他娘过来找田小午了,撒泼打滚死缠白赖的要给田小午当徒弟,说是一定好好干活,无论如何都要叫他娘来跟田小午讨了这个人情。 见鸭蛋这样,张婶子又上门来说,倒是正好合了田小午的意思,不过鸭蛋毕竟还小,或许是一时兴起,但这干活的事却不是闹着玩的,苦累是免不了的,就怕他一日两日图个新鲜,时间久了就熬不住翘尾巴了。 俗话说,丑话说朝前,有些事还是说明白的好,田小午微微踌躇一下道:“张婶子,这事原本我也是要过去跟你商量的,鸭蛋今天干的不错,我觉得他挺有这做买卖的天赋的,也勤快好学,我倒是喜欢的紧,只是他才十多岁,毕竟还小,婶子,你不考虑给他上个私塾读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将来岂不是更有出息?来我这里也不过是个打杂的,有苦又累,他熬不熬的住倒是小事,就怕误了孩子的将来。” “小午啊,你说这读书识字?不是婶子不想,也曾狠狠心费了一石的粮食给他读了私塾,可不过认得几个字便死活不肯去了,先生也说这孩子坐不住,静不下心来,不是读书的料子,老榆木疙瘩了,再读也开不了窍,老婶子这才断了这念想,不然这么个小儿子,他只要肯学,老婶子砸锅卖铁的都要供他读个秀才不是?只是他不是那块料,涨不出那几分苗啊!”张婶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不已。 村子里像鸭蛋这么大的孩子也不在少数,有些余粮可以勉强度日的人家自然会送孩子去读几年私塾,识文断字一番,但这样的殷实人家毕竟是少数,其余的大半是没那个读书的条件的,只能是在家里帮大人一些杂事,打打下手,重活累活是干不了的。 活干不了可吃的却是极多,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吃长饭的年纪,抵的上个大小伙子的食量了,可活却是还顶不起来,恰逢是费粮食不讨好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俺是勤快滴,收藏吧,包养吧! 去俺滴专栏戳一下收藏作者吧!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立体声无耻求包养…… 第59章 咱家你说了算 家里困难点的人家一般将这么大的孩子送去城镇里当个学徒杂役,这古代的手艺本事皆是祖辈相传的,一般不会外传给别人,这学徒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去干杂活的,不图得几个工钱,只是混的一碗饱饭吃吃,给家里省出些粮食,等大了到了十四五岁左右能干的了活了,才回来种田打短工做长工的开始攒钱娶媳妇,拾掇家里祖祖辈辈留下来得那点田地。 更有甚者便是卖去那些大户人家做些小厮奴仆,更是下贱低等的出路,任打任骂不说,命都攥在主人家手里,卖了打死的不计其数,好人家不到实在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是不愿意儿女去做这些猪狗不如的下贱活计的。 能如鸭蛋这般在家里放养的,却是好的了,也就是鸭蛋上面有两个兄长,生计凑合着勉强过得去的人家才这般养的起闲吃不干的半大娃娃。 这里没有九年义务教育,没有技术学校人才基地,孩子们只能这般重复着祖辈的老路,这些是□裸的现实,不是田小午悲天悯人的了的,她叹一口气,劝慰道:“那婶子啊,人各有志,到也不是强求的来的,咱鸭蛋读书不行,可却胜在机灵勤快,将来干活做买卖说不定是一把好手,只是他这么小的年纪,也干不的重活,老婶子难道不想让他正正经经学个手艺,就真的狠得下心让他出来做事情打杂?” “小午啊,我的傻闺女,哪家的手艺是传给外人的?就是你交了学徒钱,人家也未必肯真心实意的传授给你家娃娃啊,就说隔壁那老王家小三儿,她娘倒是有心了,一般的学徒杂役不舍得给他家小三儿去干,巴巴的交了些银钱让他小三儿跟这镇上的铁匠学打铁,可这两年了还不是就教会了他个拉风箱?不是说的,咱家鸭蛋没花这劳什子银子在家里烧火拉的风箱也不比他出钱学的差,还日日里非打即骂,起早贪黑的没个囫囵觉睡,也就是管个一日三餐,给家里省了几分粮食,可那娃娃啊,瘦的也没个人模样,我估摸着怕是一顿也没吃饱过,饿着肚子干活,这是个人过的日子?所以,俺家鸭蛋俺宁愿勒紧了裤腰带养着他,只要还活的过去,如论如何也舍不得让他出去遭这份罪,小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倒是,婶子,可我这里也不过是个小买卖,难听了就是个摆摊的,他跟着我我倒是轻省了,可他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一天到晚,腿都跑细掉一圈,婶子,你就舍得啦?” 小午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一直拉着他娘胳膊的鸭蛋唯恐她娘说出别的话,直嚷嚷道:“娘,俺不怕苦,不累,捡菜跑腿俺都干得了,还可以吃饱饭,那菜,比俺过节吃的都好!娘――,俺一定要去!俺要跟着小午姐姐干活!鸭蛋十一岁了,不想再在家里吃闲饭了!小午姐,鸭蛋会好好干的,干不好你打我!” 张婶子瞪了鸭蛋一眼道:“小午,在哪里不过都是打杂,老婶子也不求你教他啥本事,不过是跟着你你自然不会虐待他,他怕也帮不上你别的大忙,但这洗洗刷刷跑腿烧水的轻快活计还是干得了的,你看,他如今有一门心思的想要麻烦你,要不,你也就操操心留下他当个学徒试试?也算是帮老婶子看看孩子,也省的我操心费神的,这泥猴子还不听话!” “老婶子你这是说的啥客气话啊,鸭蛋要是来,我求之不得呢,这孩子勤快,干活不稀罕力气,我打心眼里喜欢!只是这干活终归不是一天两天闹着玩的,风吹日晒的,只要你舍得这心就成!”田小午也不在推辞,摸着鸭蛋的小脑瓜道。 “舍得,舍得,俺家臭蛋这么大的时候都帮王家大户打短工赚干粮吃了,也就这个老小,才惯得没个小伙子样子,我正想好好的历练他一番,不吃苦将来长不成好庄稼!老婶子就怕给你添麻烦,你当真喜欢婶子就放心了!这孩子就交给你了,要打要骂的你尽管,别给老婶子面子,人情是人情,活计是活计,一码是一码,你老婶子再糊涂,这点还是清楚的!” “行,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张婶,只是,这工钱……” 田小午还没说完,张婶已是打断了她的话,“工钱?还工钱?你管他吃就行,这半大小子给人当学徒的,也不过是图顿饱饭见个世面,哪能还要这工钱!” “这可不成,张婶,别人如何我是不管的,这孩子在我这里做杂工,管饱饭您自是不用交代,应该至极的事,只是这工钱我也不能少了他的,不能让娃娃白干不是?我这小本买卖也给不多,您看多少合适?咱商量好了,以后诸事也方便。(.好看的小说)” 无论田小午将这嘴巴讲干了,这张婶子也是坚决不要工钱,只是说管饭,一年给娃娃缝一身新衣裳就知足了,田小午这次却是坚决不从,先不说这么让鸭蛋辛苦干白工对不起这街坊人情,即使外人,田小午也是不能这般昧着良心做事的,多了给不起,可这工钱多少那是份心意,人家干活的也干得带劲。 最后,田小午自行敲定,鸭蛋跟着小午做杂工,小午管他一日三餐,每月再给八十文钱,过年再给一套衣料,要是干的好,年底小午还酌情给包个红包。 本来小午觉得这八十文钱给的有点少了,可张婶千恩万谢的坚决说足够了,甚至连这点都不要,见小午坚持,推辞不过才同意了,直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让她们家给赶上了。 鸭蛋也在一旁高兴的傻笑,激动的咬着嘴唇,一脸感激的看着田小午,倒是让田小午格外的不好意思,好似自己是周扒皮剥削童工赚了多大便宜似得。 这事情谈妥了,已是月亮爬起来了,门外已经听得见乘凉的人的欢声笑语,也开始陆陆续续有几户人家来给田小午送菜,张婶子也不会多留,便拉着鸭蛋的手要告辞回去了。 恰好螺蛳也煮好了,田小午便给鸭蛋盛了满满一碗,让他带回去解解馋,看着鸭蛋那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欢喜,田小午看着这个瘦弱的孩子,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罪恶感。 锄头也回来了,见田小午心事重重的长吁短叹,以为她还在为昨夜的事情难过介怀,也不敢上前来说话,只是远远的在水井边拾掇着从地头挖来的野菜。 田小午本来也就没有责怪过锄头,如今忙活了一天,早就不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只不过是锄头自己还做贼心虚而已。 她见锄头回来低头在井台那里忙活着,便挽了袖子也去水井边洗着菜,顺便跟锄头说了说今天她答应张婶子的事情。 也跟锄头提了提那讲好的待遇跟工钱,田小午总觉的这工钱有些低了,太过亏待了鸭蛋,心中左右有些愧疚,想着跟锄头商量一下,这事情是否有些不太妥当,要是真的亏待了人家,她也好在年底的红包上多包一点,再添补些银钱。 谁知锄头倒是一脸的理所应当,甚至诧异道:“八十文?多了吧?” 那表情跟张婶听到小午给的价码时如出一辙的不敢置信。 “八十文还多?”田小午有些惊讶,怪不得张婶那副吃惊的表情。 “我小时候,比鸭蛋还大呢,在邻村大户家打短工,鸡叫就起床了,几乎要摸黑干到月上中天,晚上还要给他家搓一百根草绳,才可以睡觉,也不过就管顿饭,年底给个几十文的打赏钱,咱村出去给人家当学徒打杂工的娃娃多了去了,当牛做马,吃的猪狗不如,也不过是管个吃住,给工钱的没几个,这样人家还嫌三道四的不肯要这些没长齐整的小娃娃呢,你给八十文,都是这十里八乡闻所未闻的天价了!咱们这十里八乡公认的最大方阔绰的柳家请的短工也给不了这个价钱的。” 锄头见小午仿若没事人一般的来跟他商量鸭蛋的事情,心里略略踏实了一点,虽然还是有些不敢正视小午,却是微微有些窃喜的。 “啊?我还觉得心上不安,怕自己太吝啬,占了自家乡亲的便宜,说出去惹人笑话呢!我也知道这童工都是白工,一年到头得不了几文钱的,可自己却怎么都拉不下这个脸,咋能白用人家呢?” 虽然锄头这般说,田小午心里略略开解了几分,可还是皱着眉头,她毕竟是另一个时代的思想还根深蒂固,觉的自己使唤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还苛刻如此,横竖都是赚了人家便宜。 “呵呵,傻妹子啊,你还不安?你这价码在乡下都请的起一个煮饭干活的好手,不信你去村里吆喝一声,开出这条件,别说娃娃了,多少的姑娘媳妇甚至是劳力都想来干呢。你见渡头上拉车的苦力没?一月扣除吃喝也不过是几十文的进项,你开给鸭蛋的钱还不知多少人眼红呢!不过不怕,你既然跟张婶子谈好了,便照着办就是了,张婶自小没少照顾我,鸭蛋更不是外人,这钱给的也不亏,到不了别人家去,你看着办就好,反正咱家你说了算!” 锄头看着田小午那副自责又懊恼的模样,没由来的觉得窝心,这个善良的丫头啊,多出了银子还一副对不起谁的样子!真是傻得可爱! 田小午却是听了锄头的话心里乐的开了花似得,你看着办就好,反正咱家你说了算!田小午觉的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顺耳呢,笑呵呵的偏头看看整理着渔网的锄头,觉得自己昨夜比较的果然没错啊,别的不说,单听听这句话,多男人!多有品啊! 作者有话要说:俺日更了,收藏俺吧! 俺家小午在一点点发现锄头的好, 有些东西,细水长流或许更显珍贵啊!比如,爱情! 第60章 洗刷刷洗刷刷 “嘿嘿,锄头哥……”田小午看着锄头一阵傻笑,半天才想起刚刚在说的话题,想到“咱家”这个词,继而又添了一份纠结,“哦!锄头哥,我,是不是太过大手大脚了?咱家如今还一穷二白的,咱们赚钱也不易,我这么大方的乱给价码是不是有些憨傻啊?” 田小午听的锄头的分析,心里到不觉的愧对张婶子跟鸭蛋了,却另添了几分对锄头的愧疚,自家都穷的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了,她还这般悲天悯人的救济别人,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你啊,自寻烦恼个啥?这么做挺好的,要是白用鸭蛋我心里也过不去,咱现在买卖挺好的,一日都可以赚个一两百文,一个月怎么也有个三几两银子,这可是俺往日里种地打猎想都没敢想过的好事啊,给鸭蛋那些算不上啥,只要以后生意顺风顺水的,还怕赚不回来?小午啊,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相信锄头哥,一定不会在让你吃不饱穿不好的受穷吃苦的。” 锄头看着田小午身上那一套唯一的晚上洗了白天穿的衣服,心里很是难过,何时才能让小午跟他再也不用愁吃愁穿啊?看看夜色中那破败的土屋矮房,锄头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田小午本是心思通透的人,或许是大姨妈要来了吧,今日竟然分外的纠结,钻到牛角尖里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找了一晚上得不痛快,如今被锄头点拨几句,想明白了,更是觉得自己刚刚怎会那么矫情。 田小午自嘲的笑了笑,收拾好手里的菜便要起身准备明天的一干事物,刚一起身,就觉得肚子有些冷痛,知道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月事是真的来了! 田小午来了这几个月,用完了自己随身备用的那两包卫生巾,万般无奈之下,便只有红着脸请教了张婶子,硬着头皮,按照张婶的说法琢磨着做了个古代不伦不类的月事带,无非也就是上面用布条设计好困在腰上,下面做成布袋装放丝帛、棉絮或是草木灰而已。 这般穷苦的乡下,丝帛、棉絮是没有的,草木灰是田小午唯一的选择! 各种悲惨纠结甚至血腥的过程,田小午不想一一赘述,那些个适应过程中的惨痛过往,田小午只能对月长叹一声――往事不堪回首!也越发的坚定了一个重大的信念――卫生巾是多么伟大的发明啊! 最后,只能每次都一遍遍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这东西看着灰扑扑的,但用起来倒也还勉强凑合不是?最起码,草木灰还杀菌不是? 习惯就好!田小午苦中作乐,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这般自我安慰着,反正除了接受,她也别无选择。 田小午这些都可以忍受,只是她月事来的这几天腿脚酸痛,肚子阴疼,有时候疼的床都下不了,这是宿疾,却无论如何都是没办法的。 前几个月田小午腿脚不好在床上将养,到了这几天便捂着被子窝在炕头上,拼命的喝着热水,才算强撑过去,可这个月却是要去渡头做生意的,田小午的肚子又一下下疼的厉害,苦不堪言又不好与锄头明说,田小午暗暗在心中叫苦不已。 菜也准备的七七八八了,往日都是换了她现代那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将这套穿的出去的衣裙洗了晾晒着,好明日里干干净净的穿在身上,今夜却也是顾不得了,田小午便赶紧的烧了壶热水,去屋里烫了烫脚,抹了抹身子,就躺回到炕上捂着肚子咬着牙干熬去了。 锄头见向来爱干净的田小午衣服都没如往日般的洗衣收拾一番就早早的回屋睡了,连煮的螺蛳都没心情吃多少,细细的在灯下瞅了瞅,面色还有些苍白,眉头紧皱,一副极为不舒服的样子,他有些担心的凝眉思索着,心中有些异样的忧心。 田小午一夜辗转,肚子极不舒服,涨疼的难受,不得不起夜几回,早上浑身酸疼,难得的赖床了许久才爬起来。 锄头已经轻车熟路的将出摊做买卖用的一切汤料事物都准备妥当了,见田小午起来,忙摆好碗筷,给田小午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玉米面红薯粥,又给田小午抬上一碗热过的昨夜煮好的螺蛳。 田小午强打着精神,趁热喝了一碗粥,终归身上不够爽利,极不舒服,没那个心情吃下去,胡乱的吸着吃了十几个螺蛳,也是没甚胃口,便悻悻焉放下筷子作罢。 锄头那边还在灶房忙活着,田小午也无心过问,谁知一会儿功夫竟是抬出了满满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出来,见小午抬着头不解的看着他,还未说话,锄头的脸已是红的跟煮熟的螃蟹似的,支支吾吾道:“小午,喝了这个,嗯,嗯……,对,对身子,好。” 田小午见锄头那副模样,又细细的品了品他话里的意思,猛然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当下也有些面红耳赤,低着头接过药碗,“锄头哥,那个,那个,你,你咋知道的?” “我……我……,我早上上茅厕……”锄头脸更红了,扭过头去几乎不敢看田小午一眼,结结巴巴的说。 田小午恍然大悟。 这个时候山村乡下的厕所不过是茅坑而已,又不可以用水冲洗,平日里也不过是垫些草木灰或是枯枝杂草的,盖盖臭味,因这家里就她跟锄头孤男寡女两人,田小午来月事的时候总觉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在茅坑里那般毫不掩盖的显露着特别的尴尬,总是如厕完立即用铁锹锄些灰土遮盖一下,昨晚深更半夜的,却是来不及顾及这些,估计锄头早上一上茅坑便都明白了。 田小午觉得血一下子冲上头脸,臊的火烫,赶忙打断锄头的话,胡乱的找了个话茬,“那个……,锄头哥,这是啥药草,你,你都知道这药草啊,呵呵,真,那个……,真是博学啊,博学。” 田小午干笑着,觉得手里那碗药就是一高压电,烫的人浑身发窘。 “也,也不是,我,我以前上山采药,那个,那个,村里的几个婶子托我采过些,我,无意间,嗯,听说是,那个……,疗效颇好,这个,我,具体,嗯,那个,我也不知道,但,但这几味药都是,都是通经活血,补气养身的,该,该是不差的,那个,你吃吃看。”锄头倒是不知道田小午这话不过是情急之下随口一提,还以为她打趣于他,特别怕田小午误会什么,赶忙有些手忙脚乱的解释着。 田小午却是没那个意思的,见锄头炯成那副样子,一时间也觉得好笑,端着那药碗,心里却是无比的暖和,几大口热乎乎的喝下去,连肚子都是烫呼呼的,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竟然真觉得舒服了几分。 锄头还等着接小午递过来的碗,见田小午一滴不剩的全喝了下去,咧着嘴,虎目含笑,也觉得分外满足。 田小午递碗给锄头的时候才发现锄头的草鞋上竟然沾着不少的泥巴,连裤脚也是湿漉漉的,□处还带着几道划痕,当下便明白了几分,这治疗痛经的药草锄头一个老爷们家怎会日常备着,想来是早上起来才去山上采的,只是这山虽然就在村后,一来一回也要个把时辰的,何况还要漫山遍野的找药草,这个点锄头已是熬好了药,想来为了找这药草怕是天不亮就起来了吧? “锄头哥,你昨夜睡了几个时辰?不会是半夜就上山了吧?”田小午忽然有些心酸,满满的不知是什么赌在胸口,噎的有些难受。 “啊?”锄头顺着田小午的目光看了一眼腿脚,这才明白自己因是一路紧赶慢赶回来又手忙脚乱的熬药煮粥,竟然忘了收拾一下,本不欲给田小午知晓的,这下却是自己露了马脚,当下也知道瞒不过去,嘿嘿笑道:“没啥,也不早了,我昨夜听你起来几次,怕你哪里不舒服,也没敢睡太死,知道之后,恰好又想到这几味草药,月色也明的跟白日里似的,我反正也睡不着,就上山采来,想着早上给你熬了吃吃看看,这几味药草寻常的很,在山脚下就有,不难找,也没费啥力气,不过就是赶早起了一回。” “你啊,白天不忙的时候再去不行啊?又不是啥大事,这般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出个啥事如何是好?且你这么大半夜不睡,白日里又要忙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田小午见锄头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了看那被早晨的露水打湿的裤脚,一阵阵心疼。 “没啥,这熬个夜的算啥?不就是赶了几步山路吗?以前农忙的时候,整夜不睡赶着打场收庄稼的事多了去了,锄头哥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娇贵!倒是女娃娃家,要好好将养才是,小午,你今天也别出摊去了,我跟鸭蛋就行,左右不过少卖一点,你教我的我也记着呢,手艺也琢磨个八九不离十了,砸不了咱的牌子。”锄头边收拾着碗筷边劝着田小午,见田小午要挽袖子帮忙,忙坚决的拦了她,将那些碗碟一股脑的自己抬到井台边洗刷了起来。 看到锄头蹲在那里卖力的洗着碗碟的样子,不知为何,田小午忽然间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段子:男人六个最有魅力的瞬间:一、刷碗;二、刷碗的时候;三、正在刷碗;四、刷碗;五、还是刷碗;六、继续刷碗……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周末双休哦, 嘿嘿嘿…… 休息一会儿,亲做两个美梦,我马上回来! 我干嘛去?刷碗…… 第61章 骚包来了 虽说身子不太爽利,可田小午还是没办法做个甩手掌柜,在家休息的,尤其是鸭蛋才刚刚来帮工,那渡头里里外外也就锄头一人张罗,他怎么忙的过来? 喝了那碗汤药,肚子倒是真的舒服了些,田小午死活不听锄头的劝告,非要照例去渡头不可,锄头见田小午脸色红润了几分,不似先前那般的苍白,才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只是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的,连几个荷叶都不给她拿,通通背到自己的挑子上。 鸭蛋干的挺不错的,个子虽小,好在机灵勤快,嘴巴又跟抹了蜜似的,跑腿送菜不说,还顺道拿着个小本本帮着锄头点菜招揽起生意来。 因如今那些个围着摊子找茬的痞子无赖不在了,大部分的主顾还是喜欢来围着桌子边喝凉茶边拉开架势大吃特吃,图那个爽快跟热乎乎的气氛,还可以吹牛侃大山,有带劲又热闹。 唯有那些个多少有些地位或是家财有点眼高于顶,不愿意与这些粗人为伍同坐,或是船上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眷长者之类的,才会足不沾地隔岸点了菜叫送到船上就吃,不过总归是比开始时全部作成外卖经营要少了许多,摊位也好好的利用了起来,终归跑腿的活计便少了些,不似前几日那般忙活,因此锄头一人边揽客边送菜上门一个人倒也迎刃有余,完全应付的来。 由于锄头再三的叮咛田小午不准碰冷水,这拣菜洗菜穿串串烧凉茶的杂货便交给了鸭蛋,这小家伙也格外卖力,干的很是勤快,田小午不过是随手煮一煮“串串香”,收收钱,招呼一下客人,相对先前而言很是轻松自在。 这般几日下来,鸭蛋也熟悉了整套的活路流程,田小午也熬过了亲戚串门子的那几日不舒服期,晚上间多做些准备,白日里二人一个煮菜收钱,一个在江边揽客送菜,一女一小,不慌不忙,配合巧妙,紧紧二人之力倒也足够,干的得心应手的很,锄头倒是可以放心的撒手,全权交给这二人来干了,他恰好可以腾出些时间去地里锄锄草,照看一下庄稼,去山上采些蘑菇野菜,打些麋子野鸡之类的新鲜野物。 地里的豆角如今正是大熟的时候,锄头一早上便摘的来三大包袱,田小午生意好了,倒是不愁这豆角不好卖,她在渡头上卖串串的时候,将这豇豆格外的穿得分量足些,那些个渡头拉纤或是拉客卸货的苦力劳工格外的青睐,倒是比别的稀罕菜肴卖的都快些,每日里也可以卖出大半去。 卖不完的田小午就依照前几日的法子在篦子上整了晒起来,或是腌成酸缸豆,或是直接包成豇豆馅的大包子,她给鸭蛋带到渡头上热了吃,又解馋又顶粮食,鸭蛋一次可以吃掉三大个。 这包子对于农村来讲克算是好东西了,平日里难得的包一回,这鸭蛋天天在田小午这里吃豇豆大包子,竟是百吃不厌的,还回去意犹未尽的天天跟他娘显摆,说是跟着田小午天天的吃大包子,乐的张婶笑得脸上的褶子开成一朵菊花,当天晚上还送了半瓢自家地里种的绿豆给田小午他们熬绿豆汤喝。 连卖带吃加上储备,丰收的豇豆终于是变废为宝,没有浪费在地里,田小午数着豇豆也不发愁了,总算是有了几分数钱的感觉了,现在,她跟鸭蛋两人在渡头张罗着买卖,锄头侍弄田里的庄稼,打猎捕鱼,相得益彰,两两不误,家里养得十几只鸡因为吃的烂菜叶子多,虽是还没下蛋,但个头也长得比别家的肥大些,锄头那天买得那只跛脚鸡,还时不时的下个把鸡蛋出来,田小午乐滋滋的每天都去瞧瞧它那鸡窝里,要是捡到鸡蛋便跟捡了金子般的开心,一来二去的积攒着也有十几个了,田小午觉得这日子要是照着这个形势发展下去,绝对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一日美过一日了。(.无弹窗广告) 不过这几日,王黑妹虽然只是嘴上痛快,没找啥大麻烦,可老天却又为难起她来,接连几个下雨天,闹了田小午的场子,田小午头上没有半片瓦,不过是个光秃秃的小摊子,遇到大雨便就做不成生意了,只有眼巴巴的瞅着老天爷开眼。 淅淅沥沥的连着下了三天雨,田小午只有停了三天,锄头虽是安慰说是全当歇歇了,可田小午却是天生的劳碌命,一刻也是歇不住的,见那天色阴沉沉的,雨点叮叮咚咚敲克没完,就像是砸在她心上似得,在家躺着也没了那欣赏雨景的闲情逸致,直觉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急火燎的,一刻也静不下心来。 好不容易这天早上见天空放晴,太阳露出了几丝久违的笑容,田小午便赶紧叫了鸭蛋赶紧上渡头出摊子去。 渡头上得人常待的那些个劳工苦力们也都混熟了,几日不来,个个都说念着小午家的“串串香”了,生意自然热闹了几分。 这些人一日也赚不的多少钱,吃田小午的串串多半是图个实惠解馋,大多是数着兜里的铜板买几串打打牙祭,多半是不会消费太多的,茶水倒是喝的个肚儿圆,田小午也不计较,反正水这东西也不要钱,顶多费点柴火草药,这漫山遍野的也多得是,费不得几文本钱,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不容易,所以但凡是来到这摊子坐下的,不论点菜多少一律是笑脸迎人,很得人缘,因此摊子这边的食客络绎不绝,不过大多是些布衣百姓,真正锦衣华服的人都有些心高气傲是不愿意屈尊降贵来这边小桌子前围坐的。 所以,当今天那两个男子锦衣折扇远远的走过来时,田小午便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 为首的是水天一色的锦缎长袍,束发踏靴,精致的绣着缠枝莲的略深色腰带下垂着白玉如意佩,颌首浅笑,举手投足间透出几分儒雅温文,侧面那一位则是糅蓝色织锦绣云团暗纹袍裾,手里附庸风雅的摇着画着富贵牡丹的锦绣折扇,带出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一看便知道非富即贵。 这渡头上人来人往的达官贵人也并非没有,只是如今日这两位这般年轻又骚包的翩翩佳公子到也少见。 一时间的确吸引了渡头上所有人的眼球,乡下人没见过多少世面,纷纷看热闹般的远远的打量着这两位人中龙凤般的少年俊秀,猜度着是哪家书香门第大家公子。 田小午的生意正忙活,虽然也是稀奇的看了一眼,却没那么八卦的盯着,不是她不八婆,而是八卦远远没赚钱对她有吸引力。 所以当这两个凤凰进了鸡圈般的人物来到小午摊子前问话的时候,田小午当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跟她说话。 而且她还真没听清刚刚这两个天皇巨星讲了一句什么,只得傻傻的不好意思的又反问了一句:“两位公子,原谅奴家则个,适才人声嘈杂,没听清楚两位的话,劳烦再重复一遍可否?” 说完这番咬文嚼字的话,她自己都有些绕的舌头打结。 那两位发光体倒也不曾怪罪,当下浅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无非就是要吃小午这“串串香”,每样六串,涮好了,一律茶水蘸料的准备齐全了,竹桌竹凳单独摆放在那江岸的树荫底下,他们要便品味吃食边临江观景。 田小午这次倒是听清楚了,可不免皱了眉头,满脸哭笑不得望江兴叹。 这二位公子提议果真是风雅无边,且开口便是一样六串,算起来也是上百文的大生意,田小午理当服务周到,尽可能的让顾客满意,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说顾客是上帝,但她这绿豆大的小摊子,实在找不出多余的竹桌跟竹凳去做这等风雅摆设啊。 田小午知道他们这要求也在情理之中,看这身价格不菲的装扮,也知道是讲究排场格调的人物,今日不知为何能屈尊降贵田小午这小摊子已是天降红雨百年难遇的事情了,怎么也不可能再体验疾苦般的跟劳苦大众挤在一处,只是她却真的有点为难。 那两位公子想来是说一不二的吩咐习惯了,说了这话也没管田小午是否同意,已是自顾自的相谈甚欢的往那江边去了,想来是根本没想过给田小午否认拒绝的机会。 田小午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看着唯一的两张坐满了人的桌子急的抓耳挠腮团团转。 竹椅也是没有的,唯有两张她跟鸭蛋坐的小马扎可以腾出来给他们一用,就是不知道这两位看起来就是挑剔不已的人物可否委屈一下自己的贵臀,可这竹桌是无论如何都没有的。 田小午想要明着过去讲清楚,可心想要是让这两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围着这木桌子跟一群汗臭般的乡下爷们一起吃东西,想来这笔大买卖也是滚滚长江东逝水了,想想要唾手可得的将近百十文铜板就这么飞了,田小午那噶朗台的小心肝就要命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今天喝了点小酒,不当之处多多见谅。 明天修改啦,别太介意! 某遥天昏地暗中,睡了。错字明天来改啦,还有哦,我醉了…… 第62章 天公不作美 想想要唾手可得的将近百十文铜板就这么飞了,田小午那噶朗台的小心肝就要命的疼。 这般苦苦思索,抓心挠肺了半晌,突然看见了江边那些一块块的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平日里那些个纤夫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桌椅,不过是临水而坐,找块还算平整的江石当桌子,坐着矮一点的石头,便豪迈大方的就着咸菜吃自己带的咸菜窝窝头,这石桌石椅,天然风韵,在这大浪淘沙的江边岂不比那纤巧的人为的竹桌竹椅更有几分韵味? 田小午心中豁然开朗,赠送了几串豇豆,央求几个相熟的壮汉也是她生意的常客帮忙,抬了一块巨大的表层光滑的巨石去到那临风江岸的树荫底下,权作天然的石桌,又挑了两块矮墩般的略小的石块过去,自当是妙趣横生的石椅。 田小午用江水冲洗了一番,摆上茶壶跟粗瓷茶碗,斟满了凉茶,又摆放好垫了荷叶的蘸水碗碟,看起来倒也风雅志趣。 见那两位公子站在一旁诧异好奇的模样,田小午陪着笑脸解释道:“二位公子莫笑,乡野小地,粗陋营生,确实找不出像样的竹椅竹桌,小女子不才,也曾听闻这古语曰: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其实这天高水长,江流开阔,千帆争流,细浪滂沱,如此豪迈大气的景致,若是配着婉约柔美的纤巧竹器,相形较下多少有些不伦不类,失了这波澜壮阔的气势,倒不若这土生土长的奇林怪石,更添几分雄壮澎湃之气,小女子便就着这天时地利,为二位准备了这番石桌石凳,却不是是否合二位公子心意,还请二位勿怪小女子粗鄙浅薄擅做主张。” “哦?粗鄙浅薄?这位姑娘怕是妄自菲薄折杀我等了,单凭这‘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之句,就足以让我等读书人汗颜无语,自嘲学业不精孤陋寡闻了!姑娘此番说辞甚是精妙无双,就不知刚刚这句出自何处?从何而来?鄙人不才,特此虚心讨教则个!”那悬挂玉佩的男子微微施礼,礼数周全道。(.好看的小说) 田小午原本便是带了几分舞文弄墨讨些好感转移两位注意力之意,到不为了吸引这二人的特别青睐,不过是投其所好讨巧求几分好感,想着随后好说话,别在这桌椅之事上太过计较为难于她。 谁知,不自觉的有些失了分寸,话一出口,她才发现情急之下将曹操老先生的诗词搬了出来,而这里,好似是没有这位枭雄的,这个男子当真厉害,一针见血的刺中了她的痛脚,田小午一时间有些无法应答,只得低头假装害羞道:“这,小女子不过是道听途说,也不过是村子里读书的老秀才们随口胡诌的,实在登不的大雅之堂,让两位公子见笑了,羞煞小女子了!诸位莫要取笑,小女子不过是当街卖些吃食讨营生的粗妇,有什么不当之处原谅则个,且先看看这番准备满意与否,要是没有别的,小女子还要为两位涮菜去呢。” 好在那二人也不多问,当下见了田小午的摆设,也甚觉满意,先前问话的那公子随点头满意道:“姑娘且忙去,此番石桌椅布置构思甚合我二人心意,你且去速速上菜来便好。” 田小午听闻此言,如获大赦般正要退下,却听得旁边的折扇公子道:“实话告知姑娘,今日是我这柳兄夸下海口,将你这吃食吹捧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珍馐美味,说是乡野吃食,却也别具特色,特意请我来一尝,姑娘可要拿出看家本事来好好显露一番,定要为我这柳兄长足了脸面,也让我不虚此行才好。” 田小午听了当下明白了几分,虽不知眼前这文质彬彬的柳兄乃何人,又是何时吃过她的“串串香”,想来是此人无意吃过又喜欢这滋味,顾今日才有此一幕,亏得田小午刚刚还暗暗揣度是不是她的串串香真是香飘千里将达官显贵都引来了呢。[.超多好看小说] 田小午施礼退下,暗暗松了口气,却更加不敢怠慢,麻利的涮菜,上菜,让鸭蛋长着眼力,以便前前后后伺候周全。 这可是大生意啊,她两眼放光,照顾的分外殷勤周到,在田小午眼里那两个公子就是明显的附庸风雅型的带着几分酸气的所谓的文人雅士,好好的家里不待,来这江边吹着江风晒着太阳,喝点小酒,找感觉来了,说白了,就是穷极无聊来找点所谓的“小资情调”! 他们如何穷奢极欲酸臭迂腐与田小午是毫无关系的,她只关心将要到手的响当当的铜板! 她还巴不得这些人多抽风的悲春伤秋几回,那她也就发了! 随后,那两位公子的小厮也抬着食盒果品酒菜的来了,想来是刚刚准备这些去了。果然是有钱人家的排场,不消片刻便满满当当的摆放了一桌子。 那两人低吟浅酌,品酒论诗,远远的看去,海阔天高,江风猎猎,倒也有几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情壮志。 田小午不过偶然抬头的惊鸿一瞥,却见到一个熟人,原来就是那日锄头殷勤招呼过的柳家的小厮,貌似是跟着柳家二少爷的,蓦然间茅塞顿开,如此看来刚刚那华服公子口中的柳兄,也就是那位佩戴玉珏的锦衣男子,想来便是指的这柳家二少爷了。 田小午已是对这柳家二少爷久闻其名,今日才得此一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觉得那人长身玉立,面白无须,端若修竹,皎如玉树,眉目间温文俊秀,谈笑间月朗风清,松柏之姿,芝兰之貌,虽不是是不是如传闻中所言的才比子建,貌比潘安,但如此看来,到果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这便是以前读到的书上描绘的那些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的才子文人? 田小午当年读书的时候便对那些才子佳人无比仰慕,而今看到书里的人物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把酒言诗,朗朗而笑,款款而谈,竟然有了一种亲眼见到自己所崇拜的明星一样的感觉,小心肝竟然莫名其妙激动的跳个不止,凭白的添了几分激情澎拜热血沸腾! 不过对于田小午来说,激情什么的,都是浮云,与她这乡野农妇无关,她也不过是远远的抬头眯着冒着星星的财迷眼睛两眼放光的看一眼,眼热一番这个时代富贵闲人的娱乐生活,她生意好着呢,眼热归眼热,可没有收银子的快乐来的直接实惠。 岂不知,天公不作美,老天偏偏见不得这两位“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晴天白日的突如其来洒下一场瓢泼大雨来扰其兴致! 但其实更惨的是田小午,对于她而言,岂止是扰了雅兴,简直便是砸场子。 她刚刚才费劲心机为这两位金主准备好了舞台背景,上齐了菜肴道具,这现场才子卖笑的电视剧暂停了也便罢了,她的串串香钱可是没收呢,那可不是小数目,近百文铜板啊! 老天对谁都是公平地,不会因为你穿着金丝缕衣而卧穿着破衣烂衫便少淋你一点,这两位才子哥哥显然没想到老天会来这么戏剧性的一出,毫无准备,伞跟蓑衣都未曾备下,浓密的树叶显然在这暴雨之下不堪一击,两位只得仓皇间以手略做遮挡,狼狈不堪仪态尽失的往这边渡头处跑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与那些四散奔逃的行人一起,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那茶寮避雨。 这雨来的突然且迅猛,田小午等事先也丝毫没有预兆,不过瞬间的时间便是乌云压顶,大雨瓢泼,豆大的雨点密密匝匝的从天而降,打了田小午一个措手不及。 摊前的众人大都是熟客,有些是抓着串串,有些还抬着蘸料碗碟,当下也顾不得吃了,匆忙间有人付了钱,有些还来不及细算,都一哄而散,各自找地方躲雨去了。 田小午跟鸭蛋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摊子,别的可以不管,但那汤料跟蘸料却是丝毫都淋不得雨水的,慌乱的盖了锅盖,将东西先抬到两张木桌子底下密密麻麻的盖了几片荷叶避着雨水,火炉跟碗碟这些不怕淋的东西只有先胡乱的堆放在桌子上。 忙乱的做完了这些,田小午还没来得及擦擦脸上的雨水喘口气,便又发现木柴炭火还在雨中淋着呢,便赶忙再将木柴也堆到桌子底下,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她跟鸭蛋戴着斗笠,却也已经是淋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没几处干地方了,那两张桌子下面已经堆的满满当当,方寸之地都没了,自然再也挤不进他们两个人进去。 大雨滂沱,仿若由天上被谁直接倾倒下来,田小午慌乱中只觉得哗哗啦啦一片水声,毫无那书中描绘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喧哗密集且嘈杂,她浑身湿透,狼狈至极! 天地茫茫,却无片瓦遮身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另外注明:古时称男子:阿郎,郎君;称女子:小娘子或娘子,或女子;称有些身份的男子为官人,称有些身份的女子为女士;姑娘,其实在清代以前,那是指姑母辈的,公子,实在是公爵之子的称呼,不是随便可叫的,可是某遥纠结再三,听惯了公子姑娘的电视剧称呼,突然对个男子说:阿郎!,或是叫做女子:小娘,真的有些别扭!!! 反正此文是架空,我也就不较真了,挑顺嘴的用了,考究党勿入啊! 某遥对不起乃们啊,昨天胡乱的更了一更,如今看来,错字太多,惨不忍睹啊! 当然,某遥不喝醉的时候也是错字连篇的咕~~(╯﹏╰)b 男配来了…… 乃们闻到j情的味道没有? 第63章 一伞之恩 天地茫茫,却无片瓦遮身之地。[] 鸭蛋那孩子心地纯良,跟田小午一路忙活着坚决不肯自己去避雨,当然附近除了那茶寮跟几处打渔的渔夫家的舢板小船也没处可避了。 那几艘小木船上早就人满为患,相识些的船夫纤夫劳工们挤得满满的,田小午一个未婚的女儿家,自然是不可能跟这些大老爷们身贴身肉贴肉的挤在一处的,而那茶寮,自然是巴不得她淋成落水狗,别说是让她前去避雨了,怕是还火上浇油的巴望着这雨再大点呢。 鸭蛋见小午不肯去跟那些汉子挤在一处避雨,他也坚决不肯去,这夏日的雨伴着电闪雷鸣,大树底下田小午是无论如何不敢去的,唯有跟鸭蛋二人哆哆嗦嗦的挤在桌脚处戴着斗笠认命的接受大地的洗礼。 雨越下越大,原先熙熙攘攘的渡头瞬间安静了下来,田地之间,唯见奔流不息的江河,还有那密不透风的倾盆而下的雨帘,带着土黄色的水雾,奏起一曲磅礴的交响曲,柳家二少柳玉涵跟其知交好友王裕也顾不得感叹这天地之神奇万物之博大,只得赶忙去那茶寮里避雨。 那王黑妹向来是个势力眼,刚才见这两个衣冠楚楚的少年贵公子来这渡头,她心神具乱了几分,心思早就不在那卖茶招呼客人身上,匆匆忙忙的理理鬓角,沾些水拢了拢头发,做出一番端庄秀气的模样,拿好了架势专等这二人来她这茶寮小坐闲谈片刻,心中犹自窃喜说不定她的好姻缘便在这里也未可知! 谁知她倚在茶寮门口的柱子边翘首以盼搔首弄姿了半晌,这二人却看都未曾看她一眼,直接去了对面那个碍眼的小摊子,让她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扭烂了手里的毛巾帕子。 岂不知老天也帮她一把,人不进来,天来请,一场及时好雨好巧不巧的便为她迎来了这贵人。 王黑妹心里那股子畅快无以言表,脸上愈发笑的跟朵野菊花似得,亲自为这柳家二少跟王裕擦桌子上好菜端点心,伺候的分外殷勤,连那些个没钱喝茶,舔着脸皮来茶寮里避雨的劳工苦力们,她也一反常态的多了几分好脸色。 尤其是远远的见到田小午在雨里淋成落汤鸡无处容身的样子,心头更是痛快舒坦的很,这边越发娇笑连连,唯恐雨里的田小午听不见她那独一无二的透着讥讽欢乐加得意的笑声一般。 柳玉涵跟王裕已然从刚才的狼狈不堪中解脱出来,身旁的小厮用帕子为他们拭去了衣物头发上的雨水,虽然依旧潮湿,但坐在茶寮内,喝着热茶,听着雨声,安然接受着茶寮里姑娘的殷勤招待,倒也不似向前那般措手不及的狼狈落拓。 雨雾翻涌,百米之内难辨事物,柳玉涵跟王裕毕竟是自命风流的人物,此番刚刚坐定,已是开始意兴盎然的欣赏外面的滂沱大雨。 谁知,这番向外看去却是隐隐约约见到刚刚娟秀水灵的为他们准备石桌石椅的姑娘跟那个虎头虎脑的瘦弱孩子还在雨中淋着。 二人此番看去,皆有些瘦弱娇小,躲在那几乎毫无遮蔽作用的木桌之侧,戴着斗笠,抱做一团,在雨里看不出表情,却无端的让人觉的那两个互相取暖的小家伙定然是在瑟瑟发抖,让人无端心怜。 柳玉涵本是心慈良善之人,饱读了几年诗书,多少也平添几分锄强扶弱怜香惜玉的侠士情怀,见那个田姓的姑娘刚刚还跟自己笑语嫣然的谈论着大江东去的壮志豪情,顷刻间便那般无人怜惜的任着风吹雨打,多少便有那么一念之间的心软。 抬头却见这茶寮之内虽然挤满了避雨的人,却也不是容不下一个姑娘孩子,正要开口问询,却听的那茶寮里里外外招呼着的黑皮肤姑娘正在幸灾乐祸的跟旁人指着那两个雨中的小身影说着有些粗俗难听的风凉话,言语间嘲讽谩骂,污秽不堪,柳玉涵一个男子听来,都有些面红耳赤,当下便明了了几分因由,虽然不知道这同场生意之间有何过节罅隙,但只是凭着那黑脸姑娘口中的污言秽语,柳玉涵原本对这热情的老板娘的好感便已是荡然无存,对她口中言语肆意侮辱的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子无端的又生出几分可怜。 扭头却见旁边一避雨之人手里拿着把出门在外备用的竹伞,当下起身施礼,客气出言相商,指着那伞想要讨来一用,那行人见这公子如此以礼相待,自然也是当下应承,赶忙将那伞双手奉上。 柳玉涵便示意旁边的小厮柳顺拿着那伞给雨中的田小午送过去。 柳顺刚刚为了护着自家公子原本湿透的衣服还滴着水呢,这番擦了擦刚刚舒服了几分,便又要钻进那雨帘子里干这劳什子的差事,当下脸就垮了下来,可自家公子之命却无法违背,只得硬着头皮跟那不知为何脸色瞬间黑的跟锅底灰似得女老板陪着笑脸找了个斗笠戴好,撑着那伞便冲进了茫茫雨雾之中。 雨声震天,江水咆哮,柳顺远远的喊了几句可惜雨声太大,田小午跟鸭蛋抱着蜷缩在那里自然是听不见的。 那柳顺只得一腿泥一脚水的跑到近前,将那竹伞撑到两个水鸭子头上。 田小午恍然间觉得头上雨停了,疑惑的抬头,见竟是那柳家二少爷的小厮,有过一面之缘的柳顺淋的湿漉漉的给他们冒雨撑起了一把伞。 心中的感动自是无法言表,只得一边接过柳顺递来的竹伞,一边连声致谢,感激不尽。 柳顺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道:“妹子你也别谢我,这伞原是我家公子命我送来的,要谢你便谢他好了,只是这伞也是我家公子跟旁边的躲雨人借的,等这雨停了,姑娘记得还来就是,好了,我也赶紧回去了,瞧这破差事,唉――,这衣服今天是干不了了!” 说完顶着那大斗笠转身踉踉跄跄的便往那茶寮跑去。 田小午撑着那半旧的竹伞远远的望向那雨幕中透出几分朦胧飘渺的茶寮,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忽然之间,觉的那个原本自己见都不愿意见得地方如今看起来竟然很有几分清雅脱俗的味道。 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半个时辰便开始逐渐转小,淅淅沥沥,叮叮咚咚,渐渐的平息了那份波澜,慢慢的露出水洗的天空,犹自带着灰色泛着水汽的流云,透出几分宁静淡雅。 周遭的树叶被洗过这一番,绿的发亮,好似打了蜡色一般,空气凉凉的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下雨稀疏,飘散的好似风中吹飞的杨花柳絮,田小午等不得这雨丝完全停歇,已是将伞给了鸭蛋一人撑着,她胡乱的拧了拧身上的雨水,随便的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便戴着斗笠开始用抹布抹去木桌子上的积水。 原先避雨的纤夫劳工们这点点牛毛细雨是不怕的,已是陆陆续续的走出来,踩着实靠点的江岸,避着雨水积洼的浅坑淤泥,三三两两的出来抹着湿漉漉的水汽,谈论着这雨势及自家地里的庄稼。 原先再田小午这边点过东西吃了来不及付钱的几个汉子,也陆续的过来将铜板悉数付给小午。 这渡头上来来往往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平日里见面都还打个招呼的,又都是些实在憨直的汉子,不是赖账吃白食的无赖泼皮,做不来那吃了抬屁股走人不认账的事,刚刚匆忙之间找地方避雨是没错,可回头这钱自然是一文不少的付清才是正经所为。 田小午感激这人心的纯良,收钱的时候也多少让个几文,彼此间各自体谅,一团和乐。 田小午见那西边还有几团黑云,乌压压的,带着几分山雨欲来的狰狞,想来这天气不过是略略放晴了些,看架势一会儿少不了还有几场不大不小的雨,这摊子摆出来说不定不出片刻就要匆忙间再收拾一回。 看了看那些菜色,也已是卖了大半,串好的也各种菜蔬也没几串了,那些没挑拣串串的蔬菜放个一夜,晾晒着也坏不了,明儿个捡捡洗洗去去黄叶子,照样还可以卖,也浪费不了,再说,那干柴木炭虽然堆在桌子底下,没淋透,却也泡了不少的水,已是潮湿的不好点燃,因此也不打算再起炉灶生火做生意了,便跟鸭蛋一样样的收拾着东西,分门别类的往那扁担挑子上装。 这雨已是彻底停了,田小午时不时的抬头往茶寮那边张望着,见那柳家二公子跟另一位友人从茶寮里出来,忙甩了甩竹伞上的水,用抹布擦干了些,快步过去给那柳公子还回竹伞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寡妇的收藏竟然跟锄头的收藏平了…… 那文已是30万了啊 我是该高兴锄头的增收,还是该痛恨寡妇的不争气呢? 无限怨念…… 第64章 聊表谢意 柳玉涵见田小午浑身水淋淋的,发梢脸庞上还闪着明晃晃的水珠,衣服也是湿透了贴在身上,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水,完全是一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模样,虽有几分狼狈,却清透水润。 贴在额头的几缕乌发越发衬的她皮肤白皙,眉目如画,那长长地睫毛经过这番雨打润泽,仿若平添了几分灵气,扑闪扑闪的竟描画出一番别样的韵致,那唇瓣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越发的红润,到带出几分红艳欲滴的风韵,她那般亭亭玉立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笔挺秀美凹凸有致的身形曲线,竟似那出水的芙蓉,含羞待放,一时间竟然清丽娇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柳玉涵一时间有些怔忪,脑中竟然闪过“海棠着雨胭脂透”之句,只觉的眼前这女子似那雨洗的海棠花,竟是那般的娇艳清灵,果真是“风含翠筱娟娟净,雨浥红蕖冉冉香”,让人耳目一新。 柳玉涵还未接话,那边自命风流不凡情场老手的王裕已是双眼放光,赞叹出声,“‘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没想到,一番风雨竟然冲洗出此等佳人尤物,未曾料到这等乡野之地,却有如此娇花美玉,我等自命风流之公子竟然眼拙了!” 田小午虽然见不得自己如今的样貌,但想来湿衣裹体,曲线尽露,必然不雅,她从小穿惯了露袖衫短裙的思想中虽觉得无甚要紧,但毕竟这个时代不同于她那个可以随意穿紧身衣的二十一世纪,当下也不想与这些富家公子多做纠缠,只是那几十文钱却不能不要,这也是她亲自来还伞的目的之一。 亲兄弟明算账,一伞之恩,铭记于心,可这一桌菜钱,也自当两清相欠的好。 田小午将那竹伞还了,便低头施了一礼道:“两位公子恕小女子怠慢了,让二位难得雅兴既起,却被这场雨淋得败兴而归,想来是没吃好吧?小午不过是个无棚无屋檐的小摊子,照顾不周之处,还万望海涵,多多见谅。” 田小午刚刚还受人恩惠,总不好明着当即便要那几十文钱的帐,只得客套一番,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二。 “不防不防,你那吃食到果真特别,我现如今犹自感觉唇齿留香,而且,不但吃食香,这人,更是鲜花一朵,芳香四溢啊!”那王裕本就是吊儿郎当惯了的世家子弟,说话行事向来放荡不羁,如今恍然间见田小午这番人比花娇的模样,已是勾起了那风流兴致,当下直勾勾的再也看不见听不进别的去,说话间已是带出几分撩拨挑逗之意。 田小午忍着想要给这厮增添两个国宝标志的冲动,完全无视那张笑的几乎要流出哈喇子的自命不凡的脸,自动屏蔽掉他那些轻薄之语,只是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柳玉涵道:“既然还合二位公子胃口,那小女子我也略略可安心了,不然,收公子们的银钱,小女子都甚觉有愧呢,这下,到聊可心安几分了。” 听明白没?银钱!一共是八十六文!你们豪门公子不是挥金如土的吗?怎的在这几文钱上这般不干不脆起来?快给钱!老娘没心情湿哒哒的陪你们这些等徒浪子玩情调! “银钱?哦,我等到把这茬给忘了,总共……”那王裕虽有些花花肠肠,肚子里却没几分文章,当下一愣,果真如田小午所愿的提到了这银两一事,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已是中了田小午的套,心甘情愿的被田小午牵着鼻子走了一遭。 “八十六文!凉茶免费,蘸料奉送,几串豇豆也分文不取,聊表心意,权作谢谢公子惠顾!另外为感谢刚刚柳公子的雨中送伞的恩情,这六文的零头也全免了,您在给小女子八十文铜板即可。”田小午等不得跟这些秀才磨磨唧唧,当下铁锅炒钢豆般的一口气说了个干脆利落。 那中间不到停顿一气呵成的嘎嘣豆般的语速倒把那王裕惊得何不拢嘴巴。 柳玉涵虽然一直缄默,但低着头的田小午,眼里的不耐厌烦,说起银钱时的急不可待,他却是分毫不落的尽收眼底。 当下唇角微挑,溢出几分笑意,见田小午那般浑身湿透的样子,着实不忍心在逗这位表面含笑,内里已是怨气冲天的小老板,扭头对柳顺吩咐说:“顺儿,给这位姑娘一两银子,这般险恶的天气,世道又是如此炎凉,讨个生活也颇为不易。” 那柳顺当下恭敬的从钱袋里娶了一块碎银子递来田小午手里,田小午连连摇头,坚决不收,“柳公子,您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公子的菩萨心肠小女子感激不尽,小女子靠在这渡头卖这些不起眼的吃食讨生活填肚子,虽然所赚微薄,确实不易,但自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也心安理得,这菜钱是菜钱,少了我这小本买卖贴不起,可多了,也受之有愧,公子只要给小午八十文铜板即可。” 这番话到也不是推辞客套,无功不受禄,田小午向来奉行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银子虽好,可拿起来没有她那八十一文铜板踏实,而且,人家刚刚毕竟对自己有过那一伞之恩,虽然不用涌泉相报,该收的菜钱一分不少,可这打赏是万万不能拿的,不然她自己岂不是白眼狼了不成? 那柳玉涵嘴角含笑,对田小午这番大义凛然的说辞不置可否,只是将那银子拿过来,亲手递到了田小午跟前,随即说道:“姑娘今日招呼,柳某甚是满意,也给没丢了柳某在这位知交面前的颜面,尤其是那以石为桌,以石为椅的创意,独具匠心,深得我意,劳烦姑娘伤精费神一番布置筹划,柳某在这王兄面前深感颜面光彩,虽说此为你等生意人的本分,对柳某而言却是大功一件,以后,柳某若是前来,那石桌石椅定是非到不可之处,想来倒也多了一处乘凉赏景品茶的佳境,这多处的几文银两就全算柳某礼尚往来,对姑娘一番聊表谢意用心良苦,呵呵,聊表谢意了!还望莫要推辞为好。” 田小午被这柳二公子一番“聊表谢意”绕的晕头转向,等反应过来,手心里已是多了一两银子。 想要在推辞拒绝,那柳家二公子已是施礼转身,强拉着那在田小午身上移不开眼睛的王裕踱步而去了,田小午浑身湿淋淋的,虽然是情有可原毫无办法之事,可这样衣服裹体曲线尽显的追着人家公子后面却甚是不雅,见那柳玉涵又是诚心“聊表谢意”,她一时也不好矫情的追上去为这点碎银子跟人家较真。 又想她可能是想的太多,将这些看得太重了点,其实对于有钱人来讲,这一两银子也不过是随手打赏而已,一掷千金都有,谁会真的将这点散碎银子的小事记在心上,无需太过介怀的痛快收下,反而正常些。 想通这些,田小午也不在跟自己较劲,乐呵呵的坦然的攥着那一两银子便往回走。 原本还怕那八十六文的菜钱收不回来,岂知却是平白无故的多得了那么多银子,心里山花烂漫,朵朵娇艳啊,又不敢表现的过于激动兴奋,好歹还要保持几分撑撑面子的矜持羞涩不是?一路上强忍着要爆发出来的笑容,虽然很是鄙视的对自己说,看你那点出息!但还是无法收住眼睛里的诱惑的小星星啊! 视金钱如粪土?没错,不过是视你的金钱为我的粪土,到了我兜里的,就另当别论了! 原来,古往今来,虽然人人都说金钱虽然是最低级的谢礼,但却是从未动摇它最实惠最受欢迎的位置! 那边鸭蛋已是将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桌椅炉灶的满满的装了一扁担。 田小午身量娇小,是挑不动这扁担挑子的,鸭蛋更是无能为力,两个人浑身湿漉漉坐在小马扎上,望眼欲穿的等着锄头来接他们。 远处的云层越来越厚,平地起了几阵大风,虽是夏天,可湿衣服贴在身上多少都有几分凉意。 又没有干爽的毛巾擦擦,也不能脱下来拧干,田小午跟鸭蛋二人唯有那般蜷缩着挨靠着坐在一处挡挡风,唯有期盼锄头见到下雨会速速来接,心里巴不得那金刚般的身体赶快出现在视线里。 其实,倒不是锄头不心疼小午被雨淋,要是他知道这江边下雨,他早就来了,哪怕是下刀子,他都会毫不迟疑的赶过来。 俗话说,东边日出西边雨,这山里的雨,有时候蹊跷的很,路口这头是瓢泼倾盆,路口那头说不定还是艳阳高照,一片晴天,所以,送了小午来渡头又赶回去上山打猎的锄头压根就不知道田小午这里是这么一番凄风苦雨。 不过,这天气闷热的有些不像话,潮湿的空气,满天的蜻蜓,从还是带出几分山雨欲来的味道,锄头怕天气有变,因此他从山上回来的也早,路过那村边的小河时,见鱼儿都密密匝匝的露出头来,放眼一看,大大小小,鱼头攒动,无端的引得人心痒痒。 这是农村里俗话说的“翻河底”了,说的是这鱼儿都从河底翻上来喘气呢,一般这大雨要来时,才会这番景象。 锄头跑回家拿了渔网,喊着四邻八舍的,赶着这好机会,来河边好好的撒网网了几娄大鱼,手上虽然干的激情澎拜的,可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抬头望望渡头那个方向,远远看去,那半边天阴沉的更加可怕了。 锄头这手上的功夫不知怎的就慢了下来,把渔网交给二蛋让他自个儿撒网继续捞鱼,他拿了家里仅有的一件破烂蓑衣,撒腿便往那渡头方向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太抽了,简直惨不忍睹的抽啊!!! 俺连评论都恢复不了,一直不肯离去的小菊花啊!! 这个菊花朵朵开的世界啊! 第65章 锄头起床了! 锄头拿了家里仅有的一件破烂蓑衣,撒腿便往那渡头方向奔去。 离的渡头越近,越觉得风大了几分,慢慢的开始夹着些雨丝,后来竟是豆大的雨珠劈头盖脸而来。 道路泥泞,锄头深一脚浅一脚,走的分外艰难,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一个不小心还跌了一跤,还好,雨水冲刷下,黄泥巴沾不了身,才没穿一层黄棉袄。 他这一路淋雨,等要到渡头上反而是雨停风平,那瓢泼大雨早已是过去了,锄头远远的便见田小午跟鸭蛋可怜兮兮的坐在那里,身上已是半干,想来这边的雨停了已是有些时候了,这二人便穿着湿衣服这般干坐着等了他这么久。 他一阵懊恼,跺了跺脚上的泥浆,快步走过去,自责的站在田小午面前,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闷闷的一句话也不说。 田小午倒是没责怪锄头的意思,见他浑身泥水的比自己还狼狈几分,知道他定然是赶上雨场了,想必也是冒着雨赶过来的,这老天爷的事瞬息万变,怎么能怪锄头思虑不周呢? 随即笑眯眯的起身道:“千盼万盼,锄头哥啊,你可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我跟鸭蛋要是没了你,可是寸步难行啊,见到你就跟见到曙光一般,锄头哥啊,我们可想死你了!” 锄头正深陷自责懊恼中,听田小午这番话也闷着头不语不笑,只是将那蓑衣披到田小午身上,虽是不下雨了,好歹可以遮着风不是? 田小午弯着眉眼,任由锄头帮她披蓑衣,一副极为受用的样子。 见锄头还是那般丢了一百两银子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小午将那扁担挑子冲着锄头指了指,“大哥,别愁眉苦脸的了,你妹子这不好好的吗?让人家鸭蛋看了笑话,我们两都在这里掉了一下午的鸡皮疙瘩了,莫非你还想让我们穿着湿衣服继续唱戏不成?你是闲隔壁那王家大姑娘奚落的还不够啊?挑起扁担,走啦!” 锄头紧紧的抿了抿嘴唇,负气似的睨了那犹自在茶寮门口幸灾乐祸跟旁人说着风凉话的王黑妹一眼,挑起扁担家伙什儿,闷闷的往回走。 道路泥泞,脚下总有些虚浮打滑,小午跟鸭蛋一人帮锄头稳着挑子的一头,三人有些蹒跚的把家还。 一路上见锄头那自责懊恼闷闷不乐的样子,田小午到反过来哄他开心,将今天的一些趣事桩桩件件的说来给锄头听,哪个老艄公今天打渔捞起两只王八啦,哪个纤夫发喜糖说是要娶媳妇啦,哪个商客外面置办的小妾跟人私奔啦,哪家的太太因为夫郎在外面沾花惹草一哭二闹三上吊啦…… 尤其是今天那两个富家公子之事,田小午也原原本本的跟锄头讲了,献宝似的给锄头看她那一两银子,笑的间牙不见眼. 锄头见田小午那眉眼弯弯看着一两银子傻笑的模样,原本郁闷发堵心情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舒畅了起来,只是在心里一遍遍的跟自己强调,这种任由小午一个人留在渡头无依无靠淋雨的事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绝对不能! 总会有两全之法的,大不了借些银两,在那渡头也搭个茶寮窝棚! 锄头心里思前想后的谋划着,暗暗的算计着这些天的收入进项,心里慢慢的有了筹划。 田小午在前头,没注意锄头低头沉思在酝酿什么,只是自顾自的一路嘴巴不停,讲个叽叽喳喳,到了那兴奋之处还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好似说书唱大戏的似的,锄头脸色也慢慢的好了几分,听小午讲到高兴处也附和着笑笑,鸭蛋在后面也随时插两句嘴,别看他人小,却是鬼大,一般人也不会避讳一个小孩子,所以这小人肚囊里有不少小道消息,添油加醋的说来,田小午也是听得兴致勃勃。 三人两头的一大一下嘴巴没个停顿的八卦着,中间的大块头挑着担子,走出了一身的汗,却觉得脚步轻快,心里没有来的幸福舒畅。 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不过却是因为阴天下雨,乌云压顶,这天色黑的跟漆了墨色一般。 田小午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穿上自己那怪异的黑色运动衣,一刻不停的熬了姜汤,她跟锄头一人猛喝了两碗,又喊了鸭蛋过来,也喝了些,觉得身子舒服多了。 锄头那边已是将那一挑子的家伙什儿并干柴炭火的晾晒在屋子一角,田小午便开始着手准本晚饭。 鸭蛋今天回来的早,二蛋又打了好些鱼回来,她娘在家给他炖鱼吃,今天就不在田小午这边吃饭了,田小午也不强留,只是将今天卖剩的几串肉串拿了几串让鸭蛋带回去,叫他娘给他加菜。 鸭蛋欢天喜地的回去,回头便端给了田小午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鱼来,田小午自然也笑着收下。 外面夜色深沉,雨丝已是不紧不慢的飘洒下来,须臾,便是铺天盖地的狂风骤雨。 锄头点起了油灯,灯光如豆,摇曳不定,但在这雨夜里确是格外的温暖安宁。 累了一天,又有了这炖鱼,田小午也不准备在费心思在煮别的菜了,图便利的让锄头将那小碳炉生起,架起砂锅,二人就着今天煮串串的香辣红汤,涮起那些剩下的菜蔬,热腾腾的吃起火锅来。 外面风有点大,院落中间的苹果树被吹得枝桠乱舞,偶尔有拳头大小的青苹果耐不住这摇曳啪啪嗒嗒的掉落在地上,门板被吹的吱呀吱呀的响,田小午索性关了房门,将那些风雨凄寒统统阻隔在外,跟锄头两个人窝在这小房子里,痛快的大快朵颐。 田小午面对生人虽是腼腆文静的,可在熟人面前却是话痨,满口的菜肴都堵不住她的嘴,天南海北的胡侃,兴高采烈,说到兴奋之处还配上表情手舞足蹈一番,锄头微笑的听着,细心的往田小午的饭碗里添上几筷子煮好的菜蔬,田小午也不推辞,自然而然的接了往嘴里塞,也随手给锄头夹些菜送进他碗里,锄头低头腼腆的偷笑两下,吃的更是狼吞虎咽一般。 外面的风雨呜咽,里面香味袅袅,偶尔传来女子银铃般的欢笑声,很快被狂风吹碎在夜色里,唯留清清淡淡的春水涟漪,像是初春的桃花,那嫣红的花瓣,悠悠的落在一池碧波里,无声无息…… 晚上的火锅虽是吃的酣畅,可晚上,却是乐极生悲,田小午倒是无事,却是锄头发起高烧来。 锄头身体想来壮的像头牛,这么多年来甚少生病,按说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子淋一场雨不过是小事一场,不用大惊小怪的,可昨日锄头原本是热火朝天的捕着鱼,随后又是心急如焚的一路跑去,起了些心火,又汗流浃背的时候淋了那么一场雨,这一热一冷,一喜一惊,竟然五内煎焚,寒气入理,连夜发起了高烧。 不病之人偶尔一病却比那久病卧床之人更严重几分,尤其这病又来势汹汹,一时间病来如山到,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煎熬了一夜,头脑昏昏沉沉,第二日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起床。 田小午昨夜倒是睡得极安稳,早上起来没见锄头的影子心中疑惑了几分,锄头向来是早起,这农闲时节向来都是他准备妥当一切,摆好碗筷,就为了田小午早上可以多休息一会儿,赖赖床,睡个懒觉,田小午也习惯了这份照顾,对此习以为常,今日起来见不到锄头那影子,那偏房的门还紧闭着,才甚觉奇怪。 她原以为锄头昨天来来回回的赶了那么长的路想来是累了,难得的起晚些,也不想吵到他,反而贴心的蹑手蹑脚的煮好了一大锅的菜粥,在小盘子里挑出些自己腌制的酱黄瓜,难得用心的为锄头准备一次早膳。 外面的雨点仍然是滴滴答答个不停,田小午看看这黑沉沉的天色,想着今日的生意怕是又做不成了,边忙活手头的事情边在心里合计着今天在家要做的杂七杂八的事情。 等到那菜粥都快凉了,田小午将她那碗底大的小窝都收拾了一番,也不见锄头起来,田小午这才有些慌神,忙去敲锄头的房门,谁知竟是无人回应。 田小午大惊失色的一把推开,见锄头直愣愣的躺在那铺着兽皮的草铺上,就盖着一条薄薄的被单子,紧紧的裹在身上,已是烧的不醒人事。 田小午吓得脸色变了两下,当下跑过去唤着锄头的名字,锄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紧紧的皱着眉头,嘴唇干裂翘起一层白皮,听着田小午的叫唤只是痛苦的嚅喏了几下嘴唇,却是依旧睁不开眼睛。 田小午一摸他的额头,烫的跟火炭似的,虽不知他是烧到几度,但看着样子,昨夜定然是发了一夜的高烧,在这个医疗技术落后的时代,一个咳嗽都能死人的。 锄头如今已是烧的七荤八素,田小午叫他他也不应,推他他也不动,一时间田小午吓得手忙脚乱,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孤零零的来单位电脑发文的人泪流满面…… 到底是背信弃义抛弃了我家的网络,还是我家的网络始乱终弃放弃了…… 可是,我是无辜的躺着也中枪啊! 第66章 昂首挺胸的小弟弟 田小午叫他他也不应,推他他也不动,一时间田小午吓得手忙脚乱,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稳稳心神,见锄头的嘴皮干裂起泡,便先倒了温水来试着给锄头喂下去。 好在锄头本能的意识还是有的,感觉到嘴上的温润,自动的张开口吞了些,虽然是流到外面的多喝进去的少,但好歹还能喂进水去,田小午的心才略略放下几分。 见锄头周身火热,身体却一直蜷缩着发抖,赶忙又将自己的被子抬来,严严实实的盖在锄头身上。 锄头这屋子里好多的药草,有些是晒干了要卖的,有些是锄头自己留着备用的,可田小午除了认识那几味常见的作凉茶的药草外其余一窍不通,这村里又没有个像样的大夫,她着急上火了半天,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背包。 里面常用的药品虽是不多,但因为户外为了应付一切突如其来的状况,所以当初各种各样的都还是有一点的,尤其是抗生素,必然是要常备的。 田小午赶忙将背包的药找出来,针对着锄头的症状,挑了退烧的跟驱寒的,外加几片维生素,捏着锄头的下颌,一股脑的给锄头灌下去,又找了锄头积攒的大一点兽皮,统统盖到锄头身上。 田小午马不停蹄的做完了这些,才一下子瘫坐在锄头床头,如今她已是尽力而为,其余的,唯有听天由命了。 鸭蛋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觉得既然做了田小午的小工,便要日日上工才是,他可不管是不是下雨做不成买卖,到了时点便穿着他哥哥的大蓑衣,戴着个将脸都盖起来的大斗笠,还挂着两条昨天淋雨遗留下来的鼻子下两条青龙后遗症,来田小午家报道了。 田小午刚刚给锄头喂了药,见锄头那么烧的昏昏沉沉的,正心焦上火,见鸭蛋那副敬业的老渔翁般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雨天又加上锄头病的这模样怎么都是做不成生意的,田小午好说歹说的才劝了那兢兢业业的小家伙回去,又不放心的去锄头屋里守着。 鸭蛋离开了田小午这里,却是没有回家,知道锄头哥病了,他很是担心,见雨小了几分,便去那不远的荷塘边下水里采了些荷叶并还有些稚嫩的莲蓬,一并送来给田小午,说是他发烧的时候,他娘总会给他煮莲子荷叶水喝,可润喉了,止咳也好,让田小午给他锄头哥煮了试试。 田小午接过来,见那水猴子一般的小孩子,心中的感激难以言明,唯有摸摸那小家伙的头,暗暗记下这份情谊。 也病急乱投医百发皆试的依照鸭蛋说的,给锄头煮了些荷叶莲子糖水,硬喂了半碗给他。 见锄头的嘴唇干裂的厉害,都有血渗出来了,心疼的很,便寻了往日里他去山里捅蜂窝割的蜂蜜,给他涂了些在唇瓣上。 这般折腾了一上午,要到半晌午的时候,锄头的烧还是没退,田小午心里七上八下的,坐在锄头草铺边,心里百感于心。 她来这个世界,有幸遇到了锄头,两人相依为命的过着这小日子,田小午虽然依旧会想家,却觉得心里踏实的很,锄头是山一般的男子,虽然平日里不会嘘寒问暖的将那些花哨的话,可对田小午那是打心眼里疼惜,真心实意的照顾,呵护备至,田小午平日里虽然觉的辛苦劳累,但无论何时,心里却总因为有这么个无时无刻不为自己挡风挡雨的男人而庆幸。 如今锄头一到,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好似地震了一般,着急慌乱,那种寝食难安不安跟心焦,让田小午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这个憨厚淳朴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是润物细无声的潜进了她的心底。 只是,这时已是习以为常的田小午,还不知道,有些平淡如水琐琐碎碎的点点滴滴,也可以称为爱情而已。 田小午用尽了办法,如今锄头虽仍是昏昏沉沉,却是不含含糊糊的嘟囔冷了,只是身子还烫的出奇,田小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发烧外婆都是会那白酒擦身子来给自己退烧的,便兴冲冲的用碗盏倒了酒来,用自己背包里的药棉沾了那酒,给锄头擦手心脚心并心窝等多处,只要不是那太过让人难为情的地方,田小午都擦了个遍,病急乱求医,酒精退烧的法子也是有些依据的,终归有些用处,总比干坐着眼巴巴的瞅着锄头自己揪心着急要好几分。 田小午顾不得害羞,硬着头皮面对这一个男子的身体做完了这些,又捡锄头昨天捕的鱼挑了条大的,取那没小刺的里脊肉,细细的剁了些,配着同样剁碎的小虾子,跟切碎的小油菜并胡萝卜,配着大米熬了一点点海鲜蔬菜粥,盖在锅里温着,想着无论如何一会儿都要想办法让锄头吃一点进去。 外面是连阴雨,大白天的屋子里也暗的跟黄昏一般,蚊子也多,三个蚊子都能炒盘菜了,田小午才做了这么炖饭的功夫就见锄头漏在外面的脸上被盯了几个包,忙燃了点驱蚊的艾草,有拿了那驱蚊止痒的驱蚊香草挤了些汁水帮锄头拍在锄头□的地方,这下才让这些吸血鬼们消停了一点。 拍驱蚊香草汁水的时候,田小午竟然惊喜的发现,锄头的体温貌似降了些,烧的绛红色的嘴唇看起来也恢复了几分,呼吸也绵长平稳了起来,纠结的眉头好似也舒展了一些,田小午大喜过望,虽然不知道这退烧到底是药片的作用多些,还是那擦酒的方法果然有几分功效,总之这双管齐下锄头暂时是高热退了些许。 高烧还是小事,要是烧出别的病症那田小午就是彻底的束手无策,田小午想再接再厉,趁势追击,将这高烧彻底扼杀,抗生素跟那些个西药药片锄头是第一次吃,田小午怕他身体受不了过大的药量,不敢再给他吃多,唯有一次次的用酒给锄头擦身子。 刚刚心急如焚,如此那般亲密的碰触一个男子的身体倒也不觉得如何,如今心神放缓了些,再这般重复刚刚的动作竟然觉得一丝莫名的害羞。 她拿着棉球沾了酒,细细的擦拭锄头小麦色的皮肤,先是拿棱角分明刚毅硬朗的脸庞,再就是那柔软修长的颈部,那突起的微微蠕动的喉结,那肌肉结实的铁臂,那草丛茂密的腋下,那铁壁厚实的胸膛,那腹肌纹理清晰质感十足的腹部,那…… 田小午面红耳赤的刻意忽略掉那透过锄头的短打亵裤仍子鼓鼓囊囊的某处,压抑着要跳出来的心脏,脸红的滴血一般低头继续绾了绾锄头大短裤的裤脚,为他擦大腿的内侧。 锄头的身体线条分明匀称,肌肉张力十足,如此这般半裸着竟然有种惊人的美感,好似那健美先生,有些彰显着力量的别样魅力。 让几乎从未这般亲密碰触过男子身体的田小午心如鹿撞,血涌上冲,竟有些心神荡漾,甚至不由自主的往某处瞟上一眼,带着一种诱惑般想要探究一番的好奇。 她暗骂着自己的少不经事青涩可笑,面对着一个病人都能意乱神迷这般,想来是当年的h漫看多了,思想毒害不浅啊,在这般看去,怕是不流鼻血也是要长针眼的! 岂不知这时有些退烧的锄头已是模模糊糊的有了些意识,知道自己是病了,眼皮重的好似压了石头千斤一般,浑身更是仿若被车马碾过,酸软的好似不是自己的,那身体上的感觉却是分外清晰。 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双滑软柔糯的小手慢慢的细细的划过自己的身体,短短的停留,温柔的画着圈圈,带着冰冰凉凉沁入心肺的触感,掠过他心跳开始有些失控的胸膛,那敏感的要战栗的腹部,甚至,还有那快要在这抚摸中绷成弦一般的大腿,锄头觉得自己浑身一波一波的火热滚烫袭来,他浑身从没有过的酥麻,几分有些把持不住的要束缚不住那脱缰野马般的欲念,有些冲动,几乎要一触即发! 他拼劲力气唤回一丝丝压抑的理智,用尽全力睁开几乎黏在一起的眼皮,口中呢喃般的低低的唤出一声:“小午――” 田小午这般名正言顺的在思想意识中占尽了锄头的便宜,吃尽了这肌肉美男的豆腐,正在这充斥着力度与张力的男性躯体之前有些心猿意马,诱惑、羞涩,以及好奇心与罪恶感四驾齐驱,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猛然间听见了这声呼唤,她就像是被抓包在场的窃贼,一时间满脸通红,大惊失色的看向锄头,正好对上锄头那惺忪懵懂微微开启的星眸。 蓦然间,四目相对,中间还加一个不甘寂寞已然昂首挺胸撑起一方山头的小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小午要慢慢的开窍啦, 这一章,算是福利不?算是小点心不? 掩面害羞啊! 收藏吧,进入专栏收藏作者吧,俺是多么羞射的好银啊! 第67章 再会佳人 田小午一时间囧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锄头不过是清醒了几分,可神智还是模糊,那身体的感觉跟口中的呼唤也不过是他最最本能的反应而已。 虽是不在高烧昏迷,身子却还是周身火烫,忽冷忽热的,因此锄头还没意识到他那不受约束擅自上工的小弟弟。 要是他正常着,知道自己这般禽兽的样子,怕是羞愤致死的人会是他锄头。 锄头强自睁开眼睛,一时间眼里只迷迷糊糊的看到他的藏在心里的田小午,也知道刚刚在睡梦中是这个女子在为他擦拭身子,难言的感激与别样的情愫参杂在一处,似是那洪汛时节满涨的江水,竟似将那硬汉男儿的钢铁豪情化成了水一般。 锄头用尽气力挤出一个笑容,对着田小午扯扯嘴角,嘴唇张张合合,费了几番力气,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田小午见锄头这般,也知道他是大病刚醒,还无甚理智,自然也意识不到他的失态跟她的窘迫,也干笑着掩去几分尴尬,刻意的忽略掉那揭竿而起闹独立的大家伙,过去给锄头喂了几口水,擦了擦干裂的嘴唇,看了看时间,又减半了分量给他又吃了一回现代的药,柔声的安慰叫他好生休息。 见锄头五大三粗的身躯却那副小猫一般乖顺的模样,心里竟然别有一番柔软。 锄头神志不清的服了药,喝了点水,又糊里糊涂的睡过去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支起来小帐篷。 田小午也不过是偷偷的瞟过去几眼,见那火势好似随着锄头的熟睡渐渐的熄了,才如获大赦般略略的舒了口气。 到了下午,锄头已是完全退烧了,人也清醒了过来,只是一直咳嗽着,身子因为高烧也没几分力气,暂时下不得床来。(.) 虽然他挣扎着要起身,田小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晚饭也做好了抬到锄头跟前照顾他吃下。 锄头大病一场,实在不能吃太过油腻或是刺激的东西,田小午便擀了一点麦面的薄皮,将木桶里的虾子捡着大个的剥了外壳,剁碎了和了些陷,蒸了些晶莹剔透的虾饺,又剥了几只螃蟹,用细碎的蟹肉跟黄灿灿的蟹黄煮了些螃蟹粥,再熬了些鲜鱼汤。 想了想,又怕这些吃食都太过寒凉,对锄头的病无易,又切碎了些野蘑菇,放在调好的鸡蛋里,为锄头蒸了一碗香菌蛋羹。 锄头嘴里发苦,本是没多少食欲的,见田小午这般大费周章的做了这么些奇巧新鲜的吃食,又是这顿本来可有可无的晚膳,还做得如此体贴隆重,不由分外感动,强撑着喝了一碗鱼汤,吃了那碗蛋羹,略略吃了几个虾饺,尝了些螃蟹粥,虽是嘴巴有些不甚知味,却也觉的甚是鲜美开胃,倒是吃进去不少的东西。 田小午热了中午的那半锅鱼片粥,给鸭蛋那边送了些过去,自己把剩下的吃了,忙活担忧了一天,田小午是真的饿了,又把锄头剩着的几个虾饺包圆了,喝了一大碗螃蟹粥才祭好自己的五脏庙。 见锄头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咳的天昏地暗的,给锄头又服了一次药后,便去那放干货的篮子里拿了几个锄头往年攒的山核桃,配上大蒜瓣,用石臼舂碎了,拌了蜂蜜,用水调开,让锄头捏着鼻子,一股脑的喝下去。 这是个止咳极好的偏方,田小午小时候没少吃过,只是那生大蒜的味道又辣又冲的,即使加了蜂蜜,也是很难下咽的,锄头不亏是男儿,眉头不皱的便吞了下去,让知道这东西味道的田小午在一旁看的直咧嘴。 安顿了锄头早早的歇下,田小午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天色尚早,左右也是睡不着的,她又不会针线活,便只有捡着自己拿手的吃食方面做了打发时间。 一天一夜的风雨,外面的苹果树落了许多的青苹果,拳头大小,还没开瓤,又酸又涩,吃不得丢了却也可惜。 田小午便切成苹果片,晾晒了,用蜂蜜腌成了蜜浸果脯,那野蜂子蜜清香四溢,田小午边腌边偷吃了几嘴,竟是小孩子般的满心欢喜。 晚上就有些难熬,被子给了锄头,她只有盖着自己的大衣凑合着过夜,这深意里已是有些微凉了,这才知道锄头平日里睡的未必舒坦,倒是她太过心安理得给疏忽了,当下很是自责。 锄头这病来势虽猛,好在身子利落,又及时吃了田小午的西药,随后田小午照顾调理的又细心,终归是还没抗药性的体制,疗效特好,又连灌了几副汤药卧床三五日便好了个七七八八,那咳嗽虽是没好全,却也减弱了些许。 这几日,田小午一个人少了挑担子的脚夫虽是做不成生意,却也没有闲着,她跟着村里人赶了趟集市,扯了些布料,买了几斤棉絮,添置了些东西,好好的打整了一番家里。 张婶子也过来,帮着田小午又做了两床新铺盖,新里新面新棉花,在太阳底下一晒蓬蓬松松的,带着阳光的味道,让人打心里热乎。 田小午知道自己的斤两,赶忙趁着张婶在,让她帮着,一并给自己跟锄头做了两套新的换洗衣裳,甚至连秋冬的夹衣棉袄都准备全和了。 自己终于可以不用今夜洗了明早穿了,也可以给身上的衣服换换样子了。 就连鞋子田小午都想做两双,只是这纳鞋底一事,她实在头大,一不是一两日里做得出来的针线活,只有不知廉耻的继续劳烦张婶子,将棉线与布料统统给了张婶子,央求她给自己跟锄头做两双鞋。 张大婶一直以为田小午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这次才知道了她的短处,倒也不笑话,只是开着玩笑的打趣了几句,说是终归是找到了田小午不擅长的活计,不然外面传的神乎其神的,还以为这姑娘真是那仙女下凡无所不能的呢。 田小午红着脸任由着老婶子调侃,咬着牙连那点今剩的羞耻心也卖掉了,豁出去直接让张婶子把这冬日的棉鞋也给做了。 等到锄头好利索了,穿上那新衣裳更是精神了几分,走在路上,没少见田里忙活的姑娘小媳妇的羞红了脸偷偷的多瞅几眼,锄头无心在意,却是浑然未觉,田小午女儿家心细,一路上见那些个凭空多出来的回头率,心里竟隐隐的有几丝不痛快。 空闲了几天才出摊,生意自然客似云来,挤得水泄不通的,田小午数钱数的心花怒放。 这边正忙活着,却又听见了熟人的声音,“田家大妹子,你这几日怎的没来啊?可把俺们给盼坏了。” 田小午一看,竟是那日雨中送伞的柳顺,笑道:“前几日家里有点事,脱不开,柳家小哥这话听的人心里热乎,可是想俺家这祖传秘方独一无二的串串香啦?” “想啊,谁说不是啊,可想这东西的可不是俺个小跑腿的奴才,是俺家那二公子跟他的知交王公子,谁是那一日被雨水搅了兴致,没吃够,这几天天天打发俺来买,这鞋底都磨掉一层了。” “呵呵,能被你家公子这么尊贵的人记挂着,倒是俺家这点吃食的福气了,今儿个想吃啥?小哥尽管点了,我速速涮好了,包您满意。”田小午边熟络的倒茶招呼着边说。 “行,大妹子也别客气,快点给涮菜准备,俺还要回去交差呢,那王家公子脾气大的很,可耽搁不得,这几日办不成这事,他都要发火了,俺日日空手回去复命,这腿都直打哆嗦,今儿个还想,要是大妹子你再不来,俺怕是要打听着去你们旺子村找你去了,这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那柳顺擦着额头的汗心急火燎道。 田小午见他那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利索的涮好包好,打发那柳顺送回去了。 本以为此事不过是寻常生意,银货两讫便了解了,谁知中午还不到,先前那柳家二公子跟那柳顺口中的王姓公子已是再一次的翩然而至。 其实那王裕王公子本是来探望柳家二公子,向来是喜好风月热闹的人物,在这柳家庄偏僻之地本不到算长久待着,这几日原本便打算要起程。 谁知那一日却对那日渡头卖吃食的农家小女子萌生了几分兴致,那日被柳家公子不由分说的拉走之后,一直是颇有微词心存不甘的,便迟迟拖延着归期,后面又借机来了一回,谁知竟是人去摊空,唯有江水依旧笑春风。 便寻不见,更觉的心痒难耐,这归期也迟迟推迟,唯有借着买吃食的名义,让家丁日日来来打探。 这次买着这串串香,知道人定然来了渡头了,便以在江边用膳更添几分风雅趣致为由,约了那柳玉涵急不可耐的再来会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了好多的大神的文,更是深感惭愧! 相形之下,真是自卑的很啊! 唉…… 原来有些东西,确实是天分啊~ 第68章 天上掉的烂馅饼 这二人来了,却依旧是不屑与那些白丁穷苦人坐在一处的,自然还是坐了他们上次的专座。 贫苦人家对这些豪门大户原本就有着本能的敬畏,旁边原本在那里歇脚的几个纤夫见这二人衣饰华贵,带着小厮,当下便极有眼色的一哄而散,将那树荫下的石桌石椅空了出来。 那柳顺并另一个小厮赶忙的抹桌子,收拾扫擦一番才请这二人落座。 依旧是点了些“串串香”并摆了些自带的酒水果品,二人倒也觉的甚是雅致称心。 可那位置虽好,却是离田小午的摊子甚远,这让那对田小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王裕很是纠结挠心。 只好出手阔绰满天满地的又点了好多串串,巴望着能引起田小午的注意,且伺候殷勤一些。 谁知这如意算盘却是落空的,田小午自然无法不去注意这两人,只是却也因为点的太多,又不敢怠慢,唯有埋头涮菜,连那送碗碟茶水的活计都交给了鸭蛋。 王裕喝着凉茶,吃着涮好的“串串香”,远远的望一眼在那边人堆里殷勤招呼,却是招呼着别人的田小午,郁闷不已,又不好明说,只得暗暗咬着牙叫苦不迭。 柳玉涵与王裕相交已久,自然是明白他这位老友爱美之心又犯了,虽然对他这风流癖好不敢苟同,但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却也不好劝说什么,只得摇头看着他这般使劲浑身解数。 喝茶观景,目光触及,远远的见田小午周身一袭蓝布碎花衣裙,头戴同色的浅蓝头巾,眉目含笑的模样,竟然觉得这姑娘却也是带着露水的风铃花一般,没有来的让人赏心悦目,第一次暗叹,这朵山野香花要是给他这风流成性妻妾成群的朋友给采了去,却是可惜了。 那王裕求而不得却越发的心焦,万般无奈,只得旁敲侧击的跟一边的送菜的鸭蛋打探着田小午的情况。 鸭蛋毕竟还是个孩子,口齿有颇伶俐些,没说几句便被这王裕给套了些口风而不自知。 那王裕听说这田小午厨艺极佳之后,心念一动,有了计较,当下要鸭蛋将田小午请了过来。 田小午原以为是哪一出不合这二位爷的胃口,赶忙的将手里的活计交给鸭蛋,自己过来听凭差遣。 谁知,那王姓的公子却是没有半分挑剔责难,还殷勤的请田小午坐下详谈。 田小午受宠若惊,面上却是做出几番恭敬有加不敢逾越之态,只是站着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谁知那王公子的话却是让田小午大跌眼镜。 “鄙人听闻姑娘厨艺非凡,山野陋食物皆能烹调成玉盘珍馐,王某心生向往,在此多方斟酌,却有一不情之请,唯愿姑娘跟随王某归府,待以上宾,独独负责王某一日三餐之饮食,王某不胜感激……” 如此这般林林总总,弯弯绕绕,巴拉巴拉一大顿,那人云里雾里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词汇,把田小午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晕晕乎乎一愣愣的,最后竟是拐弯抹角说听闻田小午厨艺不凡,想让她屈尊跟他回府做个厨娘,且报酬优厚,条件任提。 田小午愣了半天,在脑海里将他那番云遮雾绕的话捋直了,才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 田小午赶忙的摇手拒绝,再三推辞,“公子,您这番话不过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的,鸭蛋是吃糠咽菜长大的,一点甜头都当仙水,实在是夸大其词了,我那些小菜上不的台面,等不了大雅之堂,公子您是大家出身,根本是入不了眼的,小女子谢谢公子抬爱,却是有自知之明,实在难当重任的。” 田小午是会很多菜式,以前农忙时节煮饭的活计基本归她,家常小菜信手拈来便是有滋有味,且家里的二叔在镇上是开酒楼的,寒暑假她没少去打过工,有因为极爱美食,耳濡目染,勤学勤问,也做得一手好菜,偶尔也去客串几回大厨,倒也没砸了酒楼的金子招牌,可不过都是些寻常吃食,胜在心思巧妙用心细致而已,要是让她做伺候王孙贵族的样样讲究的鲍参翅肚满汉全席,她可是没那金刚钻揽不来那瓷器活。 再说,退一万步讲,即使她做的来,也是不愿意去趟这一池浑水的,那些豪门大院的,规矩礼数,繁琐至极,给再多的钱,她也不想放弃现在自由自在的日子去干那伺候人的活计。 苦日子却是心甜的,总比做小伏低,日日如履薄冰的好。 所以此事是田小午不用考虑坚决不肯妥协的。 那王公子却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一般,当真以为自己伯乐遇到了千里马,咬文嚼字的苦苦相劝,好似不说动田小午誓不罢休一般,甚至将自家的家世底细如实相告,一再的强调绝对不会辱没了田小午的手段。 田小午乍然一听眼前这一位竟是有着世袭爵位的京都官宦子弟,虽然不知道他口里那官职到底如何,但一听那所谓的千亩封地,想来绝对也是很牛逼的样子,当下震惊的愣了愣神,但当下却是更不敢从命了。 言语间更是恭敬,却丝毫不松口,且被他的舌灿莲花弄的头疼不已,又实在是说不过这王大公子铁树都能说开花的口才,除了怪鸭蛋多嘴以外,根本别无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升斗小民,无权无势无背景,又不敢严词拒绝,得罪了这些个权贵,招来无妄之灾,唯有巧妙的推辞着,万般无奈之中,只有频频看向一边闭口不言的柳玉涵,暗暗透出几分求助之意。 那柳玉涵到是见怪不怪,知道自己这位故友看上的女子总会要用尽借口收归府内私人收藏,而凭他的身家地位,倒也绝非难事,甚至多少女方慕名而来,为奴为婢都甘之如饴,如此这般用尽浑身解数却仍不得其门而入诚然还从未有过,柳玉涵对这个蓬门之户的乡野女子不由的暗暗称奇,多了几分赏识。 见她那副眉头紧皱又不敢强硬的摸样,也平添了几分恻隐之心,出言解围道:“子归兄,即使当真要如此,也要人家姑娘回家商议一番,此番大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何做的抉择?你莫要强人所难的好。” 谁知那王裕却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牛脾气,根本没听出柳玉涵话外之意,径直问道:“柳兄此言甚是,那个田姑娘,你家中还有何人做主?可否请来相谈一番。” 田小午心中着急,见了柳二公子的这个脱身的台阶,忙道:“公子此言甚是,小女子确实也是身不由己,做不得主的,家中还有一兄长,还要回去与他商量才是。” 田小午此刻心急烦乱,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既不得罪这大权在握之人,又不把自己搭进去的两全之策,如今借着柳玉涵给的由头,盘算着先将今日这事揭过,回头再想应对之策,总会有个借口扯个幌子糊弄过去的,终归是暂时脱身再作计较的是。 “这却是合情合理,那……不若当下动身前去你家询问如何?”这王裕那一根肠子通到底等不得天明的急脾气火性子,根本听不出柳玉涵与田小午话里的推脱之意,反而给个棒槌就当真,竟是一刻也不相等的样子。 “这……”,田小午哭笑不得,这种事情怎可这般草率?何况田小午本就没抱定那攀附权贵的心思,当下只有硬着头皮道:“王公子行事果然干脆爽利,到叫小女子心生佩服,不过,我们贫民小户却不是公子这等人屈尊降贵前往的,尤其是而今我这生意一时也脱不开身,不若今晚小女子回去与家兄商议一番,过几日自当回复公子,如何?” 那一番阴奉阳违的溜须拍马之语说的田小午自己都一身鸡皮疙瘩汗颜不已。 “姑娘果然是蕙质兰心玲珑心肠,如此便依照姑娘的意思,只是,这事情宜早不宜迟,王某不日便要起身回京,还望小五姑娘尽快给个准信的好。”想来田小午这番阿谀奉承之语甚合极要面子的王裕的心意,那王裕也觉得田小午言之在理,斟酌一二,却也没再坚持。 田小午微笑着恭敬的退了下去,逃似的离开那个不能用常理推论的大家公子,暂时压下那些烦乱的心思,低头做自己的生意去了。 那王裕见田小午走时那含笑客气的样子,觉得此事已是砧板上的钉,十有□是成了,尤其是他开出的条件,一个月的月前就足以抵得上这么个小摊子一年的收入了,对于这些贫户人家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随便一算,便只有欣然接受之理,断无回绝不从之意。 唯有柳玉涵想着田小午那热情尽心,却是不卑不吭有理有据的一番明显是推脱不愿的所说所为,早就笃定这王裕这次是撞了南墙了,自始至终唯有他一个人在那里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 这王裕觉得此事大成,给那菜钱时更是出手大方,又有心在田小午面前显摆炫耀一番,此番也不过一百个铜钱的东西,他却财大气粗的随手便是一两多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忙着完结寡妇了,这里怠慢诸位了,勿怪! 下一章上些好菜,补偿一下。 俺家惜言死了…… 今天心情沉重,万分悲痛啊! 第69章 随风潜入夜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知道这王公子怀了那请她进府的心思,本来是随手的打赏,田小午却总觉的多了些别的不清不楚的意思,全然不敢收了,执意要找补给他,可这银子找成铜板都可以堆个小山了,田小午一时之间哪有那么多找头,她就是搜遍了身上,也没那么多找零的钱。(.无弹窗广告) 那王裕似是极欣赏田小午急的面红耳赤的模样,觉得这样的小家碧玉山野村花,竟是别有一番天真烂漫的味道的,本是无意要她找补,却也不出言阻止,反而看着田小午在那里窘迫的翻着荷包。 柳玉涵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姑娘不用找补了,今日出门,没带零碎铜钱,确实难为姑娘了,今日叨扰姑娘说了那么许久的话,想来也是耽误姑娘生意了,这多出来的银子便权作补偿,聊表心意好了。” 又是聊表心意,上次也是这般,田小午听了柳玉涵这显而易见的解围之语,没有来的心中一暖,竟是蓦然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一句诗来,想到先前的种种不着痕迹的照拂,越发觉得贴切,虽是咏雨却当真像是写活了这个人一般。 这人,总是这般顾及别人的颜面感受,事事为别人着想的吗? 如此养尊处优的一个富家公子,心底却难能可贵的这般柔软…… 王裕虽是喜欢看这细皮嫩肉的小野花难得的脸红着急的样子,却更不想给田小午留个小气刁钻的坏印象,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也便一脸溺死人般的笑容道:“小午姑娘,这便见外了,银子给了你,岂有要你找补的道理,如此不够大方丢丑失颜之事,你既是给了我王某人又怎会要?你说呢?柳兄?” 他这番话让面上堆笑田小午在心底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真是好似不卖弄别人就不知道你家有钱了?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当下连那找补的心思也没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要做那拿着银子冲门面的憨娃子,我又何必为你心疼节省? 哪怕你拿银子打水漂,也是你家的事,与我何干?要是这水漂打到我家,更是求之不得的事。 柳玉涵倒是没有随声附和,只是不置可否的无奈的勾起一丝浅笑,悠然踱步而去。 那王裕本还想跟田小午套两句话,显摆一番他那所谓的杀遍风月场无往不利的魅力,见柳玉涵等也不等他先行走了,终归不好自己还赖在田小午的摊位前面,只好贪恋的瞄了田小午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上去,临走还远远的对着小午叮嘱道:“记得今日商量之事啊,明日万万要给我答复啊――” 田小午原本有些恶劣中带点小快感的好心情一下子便阴沉沉一片的透不过气来。 生意不错,下午些便是早早的收了摊子,又是等了半个时辰锄头才忙完了过来。 田小午有些累,今日这诸多事情让她无端的有些心烦,一时间又想不出好的借口,便有些闷闷不乐的踢着小石子一路往回走。 锄头不知道田小午的心思,还以为她是等的久了心情不顺,便有些自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给田小午说些什么却怕说错话,便又有些局促的闭了嘴。 田小午等回到家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些竹竿木料,当下吃惊的看向锄头。 锄头这才解释道:“小午,前几日你不是说这么天天摆个小摊子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攒些钱在那江边弄个落脚避雨的地儿吗?我便想趁着这两日筹备着些,今天二蛋那边正好借了村里的车马拉些柴火,我便去弄了些竹料木料的,想先备着。[.超多好看小说]” 田小午跟锄头前几日那场瓢泼大雨浇的心里多生了几个想法,这么下去终归是小打小闹,今年的雨水少,要是换了往年的雨季,这么日日闹个几遭,生意便没法做了,再说也快要到冬天了,总要有个挡风避雨的地方才行,田小午的心里便萌生了些想头,合计着要做些长久打算了。 最简单可行的便是盖两间草棚,那渡头周边皆是些荒凉贫瘠之地,不是农田,没有主户,要是随便的搭个竹棚倒也没人来管。 不过,田小午想的却远了些,她跟锄头这么来回跑这么远的路,起早贪黑的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想着只是起个四面透风的茶寮冬日里冰天雪地的又不御寒也是难做生意,那渡头位置好,是块做生意的宝地,又在江边,背山面水的,这在现代可是千金难求的黄金地段,她就琢磨着要在那里打些长远的主意,在那位置盖几间结实雅致的房子,开个小食肆。 只是这古代的房子地虽然值不得几个钱,可结实点的房子大都是石头木料的全凭人工一点点的盖起来,都不用一支钉子,只是用榫就能让梁柱紧密地结合,将房子卯起来,即使是木料锄头可以自己伐木准备,却也很费工时,这要是盖两间上得了眼的房子单给工匠木匠的钱也不是个小数。 因此,便高不成低不就的,这在江边盖个落脚之地的事,田小午纠结盘算了几天,却是依旧没有定下来,最后终归是田小午觉得自己好高骛远了些,跟锄头合计了一下两人便商量着像那茶寮一般先起个简易的竹木窝棚。 不过终归日子刚刚好转了点,手头上的钱要办的事情太多了,这草棚的事情本是不甚着急的事情,也没即刻张罗着当下盖,谁知锄头却觉得田小午成日里在那边日晒雨淋的太过辛苦,别的事情姑且都可以放在一边,这草棚的事却是顶顶要紧的的,于是便说做就做,已经是开始着手准备着材料了。 田小午那略略放下了些的心气儿也被锄头这一堆的木头茅草的给勾起了几分,也将心里那些不痛快的事放到一边,二人顾不上吃饭,便头碰碰的蹲在院子的土地上拿了树枝比比划划先商量起这草棚竹寮的事来。 先起两三间竹木茅草顶的茶寮,后面是实靠的竹木墙,前面门脸大敞,左右两面开两扇撑得起的大窗,白日里打开,通风透光,便是一半敞的茶寮模样,晚上用门板关了门,放下那窗户,便是严严实实的一大间屋子,家什桌椅在里面也不怕风吹雨淋或是偷盗的。 这茶寮要盖得大一些,分成两大间,既宽敞又将来又可以分别的卖些不同的吃食。 其中一间从里面再分成两间,两大一小,中间用半人高的带角门的竹子墙隔了,两间大的摆了桌椅做生意,小的则像是隔出一小厨房一般,既相通两边彼此看的见,顾得上招呼生意或是催菜点菜,又有隔离阻挡,不至于做菜的吃食与客人混杂一处,杂乱无章,也算是田小午梦想中的小食肆的雏形。 田小午看着她葫芦画瓢般在地上涂鸦的那房子的草图,竟然也觉得像模像样的颇具几分山野清雅的味道,心中甚是满意。 虽只是草棚,却因为大了点讲究了点,要盖起来也不像一般窝棚那么的容易,两人合计了一下花费,竹木稻草这些倒是寻常东西,花不得几个钱,今日锄头已是准本了大半,明天再去伐些木头,砍些大竹,晾晒些茅草便是,人工倒是耗费些,可因是草棚,没什么深奥的木匠技巧,锄头跟村里的几个熟悉泥瓦匠老爷们干起来就足够了,倒是省了请外人的钱,农村人一家起屋全村上梁,这帮忙盖两间草棚子时常有的事,不过是到时候一天三顿的饭菜也管好,再欠了大伙子一个人情而已,倒是算不得什么。 就是这草棚盖好后里面桌椅家伙事的置办要费点钱,要是真的开始加卖些别的,这一应的炊事用具也要在添置些,不过这些天两人手头确实也攒了些银子,办起这事来已是绰绰有余。 借着这个机会,田小午也将今日那王裕要请她去京城做他们王府厨娘的事情跟锄头简略的说了一番,也顺便听听锄头的意见,毕竟锄头自小经历的事情多些,有些东西或许比她一个涉世未深的毛丫头考虑的周全。 谁知这事锄头跟田小午的想法竟是分毫不差的一致,直接登时急的涨红了脸,“不行!这,这叫什么事啊!别管那劳什子的公子不公子富贵不富贵的,咱不去!咱们的日子也渐渐的有些奔头了,小午,锄头哥砸锅卖铁都不会饿着你,那卖身为奴的事情打死了也不能让你去干,管他给多少钱,锄头哥都不能看着你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火坑里跳!奴才可是比牲畜猪狗都不如!尤其是伺候那些个老爷少爷的,可不是人干的事!” 锄头说到最后,眉头都皱到了一处拧成个疙瘩,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挣出来了,向来脾气极好的他难得的真的动了几分怒气。 作者有话要说:寡妇双更了,去捧场啊,要结局了…… 某遥奋笔疾书中!!!!!!!! 结局,有时候比过程还要纠结啊! 第70章 十里飘香 田小午知道锄头是心疼她,自是笑道:“锄头哥,你消消火,那王家公子没说要卖给他家,不过是像短工般的做个厨娘,不签卖身契的,看把你气的,他今天要是来买我当奴才的,我还跟你这般说啥?自然是连什么台阶面子全然都不顾了,直接给他回了去,还需要跟你这般伤心费神的找托辞回拒?那人还是甚为以礼相待的,咱也不能太驳了人家的脸面不是?” “不卖身?不签死契?就是去当个厨子?还给那么高的工钱?天底下有这等好事?不,那咱也不去!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那些深宅大院里,水深着呢,不去啊,不准你去啊!不能去!”田小午这般解释一番,锄头的火气下去了几分,可头却是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一连几句,都是不去。 田小午笑言:“行,你放心,锄头哥,小午不去,我又不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干,去做那些伺候人的营生?我这跟你商量的意思便是那王公子或许不过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也未可知,赶明说不定睡一觉便忘了,要是下次见到他他要是还不死心,我便说家兄不同意,回绝了他便是,恰好咱们不是要盖这几间草棚,扩大些营生吗?我刚好想出这么个借口,就以家里要扩大摊位人手不够为由给拒了,咱两通通气,他要是问起你来,咱两的说辞也要一致才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总觉的那人粗枝大叶的脑子跟缺跟弦似得,谁知道这人会不会执拗到底真来盘问你。” 锄头低头想想,觉得田小午这番话确实有道理,当下自然是记在了心里。 随后,田小午便去烧火做饭,锄头提水去下鱼筌,不过一路上却总有些闷闷不乐,锄头说的很隐晦,有些东西,田小午一个女儿家未必明白,可锄头在这些大户地主家打过短工,见识的多了,这些高门深院的,所谓的伺候可不是田小午想的那般单纯,有些东西,锄头都羞于启齿,自然不好对田小午一个女儿家细细道来个中肮脏,但他心里却是有一杆称的,总觉的这厨娘之事条件优渥的太过没有道理,没有来的添了几丝警惕,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打发了那张西天上掉下来的催命的烂馅饼。[] 又想到田小午说过那王家公子提个明日给他回复的话,锄头便多了一个心眼,第二日一大早的见天色有些淡淡的阴沉,虽不似是那有大雨的迹象,却也以此为借口要田小午今天暂停一天生意,说是在家帮着他收拾一下里里外外,好着手准本盖草棚的事情。 田小午虽觉的锄头有些反常,但想到那王裕嬉皮笑脸的样子,有些疲于应对,也懒得去渡头斟字酌句的去回复,想着说不定那人见她今天没去索性放下这事忘了也不一定,便听了锄头的在家休息打整一番院落。 这几日山里的夏时令的野蘑菇香菌子鲜蕈还有些野菜山果子渐渐的少了起来,田小午便想着趁着这几天赶个末班车快些的储藏一些。 平日里锄头进山采来的蘑菇木耳一类的山货,能晒的田小午便晒了,不方便晒的鲜货大都做成串串卖了,昨日锄头进山伐竹子又带回许多的山茅野菜,还有一篓子极新鲜的嫩生生的各色香菌,田小午今儿个得了空,便想做些香菌油封存了平日里吃。[] 这香菌油也叫做油香菌,做法倒是不难,却是极鲜美的东西。 先将洗净的新鲜香菌鲜蕈放些姜蒜盐巴在干的大铁锅上焙干,大锅里是不放水的,蘑菇之类的本是含水的吃食,倒进去闷烘一会儿,便会出一大锅的清水。 这时,便要文火半蒸半烘的将水分完全焙干,在盛出来,在那大锅中放入菜油烧热,将那焙干软韧的香菌并姜片蒜片给倒入翻搅,看见金黄色的泡沫翻滚,那依旧是残留的水分在与油的较量,当看见泡沫变少几乎没有时,那香菌中的水分基本也被熬干了,也便可将香菌捞起来了。 若是想要更香甜咬劲更足一点,还可以将那锅油加温,再次将刚才炮制过一遍的菌子倒入锅内,俗称回锅,起锅,香菌油就熬好了。 随后便将这油香菌放进坛子里,那锅香菌油自然也倒入些,一定要没过香菌,才能油封长久。 香菌油做起来很简单,且看似要那么一大锅的菜油,其实是不费油的一种吃食,那香菌本是不吸油的菜色,不像炸食,这般做法不过是熬干香菌里本身的水分,便于保存,也逼出香菌里的香味,融进油里,一锅香菌熬下来,一锅油少不了多少。 且那油无论是坛子里封浸香菌的,还是锅里剩的,都依旧可以做菜用,叫做香菌油,油色因是添了香菌的鲜味,金黄澄亮,越发的香气浓郁,炒出菜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的,那香菌这般做了,不但可以做小菜吃,平日里煮面,炖蛋,拌菜……都可以放一点,就放那么一点点,整道菜就美味的鲜的要把舌头都吞进去,增色不少,香菌油,油香菌,各尽其用,甚是相得益彰的做法。 在这个时代豆子是粮食,是舍不得用来榨油的,这几日夏末秋初,山里野地里的苍耳子、乌桕子、胡麻子、旁昆子、苋菜子、大麻子、莱菔子多了起来,锄头进山的功夫都会背个背篓采撷回来,攒个几石便去镇上的榨油作坊里榨些素油回来,颜色到比不得现代的调和油之类的清亮,香味却是略胜一筹的。 前些年,锄头吃他平日里打猎开膛剥皮时留下来得肥肉膘子子炼出的油脂也便足够了,这些山货炸的油多半都贱卖给作坊油铺,如今自家卖吃食,都是拿回来攒在大的土罐里自用,舍不得那般随意的贱卖换几个小钱了。 恰逢锄头前几日刚刚榨了新油,田小午正好拿来做她的香菌油,那新榨的香油在锅里热开来,加上香菌鲜蕈的清香,袅袅娜娜的飘满了院落,在村口都可以闻得见那诱人的鲜香,让人垂涎三尺。 田小午在家里做香菌油做的不亦乐乎,却不知那边脑子一根筋的王裕早就巴巴的拉着柳玉涵去江边等她那答复去了,谁知等了半上午,竟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那柳玉涵倒是早有所料一般不急不躁的喝茶赏景,王裕却是越来越坐立不安,他抓耳挠腮了半天,推测着田小午一定是在家里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当下心急难耐的便要拉着柳玉涵往鸭蛋所说的旺子村找来,说是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柳玉涵劝说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人家姑娘要是心里允了,自会来回话,这避而不见,定然是为难了,让王裕死了这条心莫要强人所难。 可那王裕本就是个斗鸡走马的纨绔子弟,自小骄纵顽劣惯了的,风月场上虽是一把好手,但这人情世故上便少了些考量,心中对柳玉涵的分析颇为不以为然,混脾气上来,非要拉着柳玉涵寻到人家姑娘家里去问个所以然不可。 柳玉涵扭不过他,只得依了他,让柳顺架着马车便往旺子村的方向来找那罪魁祸首。 一路上湖光山色,竹篱茅舍,阡陌田园倒也颇有一番乡野雅趣,柳玉涵怡然自得的养心赏景,到觉得不虚此行,那王裕却是一口郁卒之气憋在心里,总觉的浑身不舒坦,很有些不快。 谁知这般颠簸的到了旺子村口,那柳顺却是不知道锄头家在何处的,便在村口的荷塘边的柳树下停了马车,自己前去打听。 柳玉涵见这处一倾碧荷,几树垂柳,别有风情,便随遇而安的下车来赏玩,那王裕却更是觉的诸事不顺更加心烦郁结。 谁知那王裕坐在马车上,焦躁着等着问路的小厮等的快要发火之时,却是突然的被一股远远的飘来的香味勾了魂去,当下吞咽了几口口水,留着哈喇子吸着鼻子,也不等那柳顺便不管不顾的拉着柳玉涵循着味道便找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光棍节快乐! 亲们,俺的《野寡妇也有春天》即将完结了,有时间捧场啊, 叩谢了! 不过那是个虐文啊虐文! 俺也有甜文滴,《荷处可相思》,完结的啊,欢迎去小甜蜜一番! 打广告的飘走…… 第71章 因缘际会 王柳二人循着那勾人的香气来到一矮墙小院里,那竹篱笆门虚掩着,王裕不顾形象垫着脚仰着脖子往里看,院落空空不见一个人影,他唤了两声,才隐隐的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应答着,随后一个娇俏的蓝布衣裙的女子擦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王裕定睛一看,却是正要寻找的田小午,竟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当下心中甚喜,觉得此事不是二人的缘分天成又是什么?心中那一点点郁闷也瞬间消失的五音无踪,甚至还平添了几分有缘千里来相会的感叹,越发的觉得自己颠簸了这半日皆是为了寻香上门成就一份缘分而已,当下更是信服此乃天意啊。 田小午出门一看到这王柳二人,也是惊讶不已,根本没想到二人会找到这家里来,一时间也楞在那里,又见那王裕脸上忽悲忽喜神色万变,心里不由的打了几个突突,生怕这人一时间被人爽了约,心中记恨,填出几分仇怨来,因此局促的站在那里,小心谨慎的偏头瞅着他,心里七上八下。 却是不知道这人脑子里早就百转千回,联想到平日里看的那些戏文的才子佳人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典故,直直的对号入座,更觉得他对田小午这番兴趣是月老之功,上天之意。 那柳玉涵初见小午出来,也是吃了一惊,他是心思通透豁达之人,不似王裕,有那么几分痴傻执拗的脾性,想来不过是巧合而已,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之事,随后便也就释然了,只是见田小午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院里,他与王裕二人就那般进不便进,退也不好退的站在门口,自觉有些尴尬。 那王裕又犯了痴气,不知神游到了何处,料想他解围是指望不得的,当下按了按眉心,主动出声问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这竟是田姑娘的贵居,本是查访探寻还怕不得其门而入,如今却是误打误撞竟有这般巧事,我等倒是有缘得幸了,别的姑且不提,只是这烈日之下,我与王兄二人口干舌燥,可否叨扰姑娘片刻,进来讨口水吃?” “啊?”田小午也是恍然大悟,自己竟是愣在那里将这两位大爷晾在太阳底下呢,无论如何,来者是客,且她也曾不止一次的受人恩惠,与这二人虽不甚相熟,那几面之缘却是有的,岂有这般待客之礼,当下羞赧汗颜,赶忙的请这二人进门。 蓬门小户是不似豪门大家那般诸多规矩万般讲究的,但锄头不在家,田小午仍是觉得不便讲两位男子引入房内登堂入室的,便在院落的树荫下摆上竹篾桌子,小马扎,招呼这二人入座先喝几口茶水解解渴。 王裕还在神思恍惚,嘿嘿傻笑,柳玉涵心中暗暗叹息,觉得颜面尽失,要不是当着田小午的面不好发作,他真想狠狠的给这家伙一拳头,让他停止那丢脸的行径,当下只有耐着性子遮着脸将他略略挡于身后,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那王裕胳膊上一疼,立即惊醒了过来当即毫不遮掩的大叫出声,引得田小午疑惑不解的回头一瞧。 柳玉涵脸色一红,当下略略掩饰尴尬的一笑,“在下两个冒昧登门,打扰姑娘了,尤其是我这位故友,率性骄纵惯了的,诸多事情思虑未必周全,但心地却是良善的,因此若有言语冒犯唐突之处,还望姑娘多多包涵,原谅则个。” 田小午闻言,又见王裕刚刚回神若大梦初醒般的模样,也觉得此人行径天真好笑,到也不似那装腔作势阴险狡诈十恶不赦之人,转念想到王裕要请她做厨娘如今又亲自登门一事,隐隐约约也猜到了柳玉涵为此人提前推脱开解之意,想来是怕待会这人有什么不当言语,惹自己着恼生气吧? 当下了然的微微一下,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嘴上却是客气道:“柳公子客气了,乡野之地,寒舍粗鄙,二位公子莫要嫌弃才是。” 随后让他们暂且落座自便,田小午进灶房张罗茶水去了。 那王裕被柳玉涵这毫不留情的一掐,疼的直吸气,觉得自己的胳膊肯定是青了一块的,却也不好发作,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便将那目光又粘到田小午的身上,谁知,这女子竟然颇不解风情,丝毫没有邂逅的激动不说,还对他视而不见,直接的回屋里去了。 那门前的麦秸帘子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王裕瞅了瞅,别说田小午的影子了,却是连丝光都透不见,只得悻悻焉回过头来,继续一副沉醉的摸样做着他那以他跟田小午为蓝本的惊天动地荡气回肠生死相许的――白日梦。 柳玉涵安然的坐在那树荫下,和风徐徐,树叶沙沙,原先的疲乏劳顿瞬间消弭无影。 这个院落齐齐整整,头顶的老树撑起半方浓荫,夏蝉声声,树影重重,院落中一侧是一棵果实累累的苹果树,青青的果子挂满了枝头,似是听得见那调皮的笑意,旁边是一口水井,上面架着辘轳,还有些木盆水桶,井岩铺着发亮的青石板,水润湿漉,看着就觉得凉爽清甜。 两边墙头上爬着碧绿的藤蔓,开着黄色的或大或小的各色瓜花,一串串紫色的花串依稀点缀,其间是若隐若现的扁豆跟姿态各异的南瓜,探头探脑,夏意盎然。 看着这一院的农家小景,柳玉涵从心底里觉得的恬淡悠远,那些琐碎繁冗的诸事在这份淡淡的夏日清凉中暂且的放下,心头开阔,周身轻松,慢慢的摇着手里的折扇,竟萌生几分昏昏欲睡的恬静安然,直到田小午抬了茶水出来招呼,他才蓦然惊醒一般唤回几分半梦半醒的神智。 田小午煮茶用的是薄荷、香草跟她所剩不多的干槐花,还加了点甘草,草药的种类是没有在江边摆摊时供应的凉茶多的,但喝起来清清淡淡,倒也解渴生津,喝下去舌尖微凉,回味余香,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柳玉涵微抿浅啜,乐在其中,王裕却是等不及的猛灌了两盅,满足不已的咋着嘴巴。 然后又腆着脸皮,吸了吸鼻子,厚颜道:“田姑娘不知在做什么吃食,竟是这般香气扑鼻,十里飘香啊,我跟柳贤弟老远就闻见了,甚觉奇特,因此这个五脏庙的不情之请可否请田姑娘解惑一二?” 他向来没柳玉涵那份定性,坐在院落里半响,那香味更是浓郁,一波波的飘来,萦绕鼻端,让他的肚子都开始揭竿而起的抗议,越发的坐不住,又不好直接去人家屋子里查看讨来吃,便只有硬生生的忍着,这番见到小午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文绉绉的故作风雅的跟人家讨吃食。 田小午心中有些犹豫,不是不明白他想尝尝的意思,也不是舍不得那点油香菌,更不是小气,实在是怕他吃了要是喜欢,越发的执意要她去他那府邸做厨娘可如何是好? 本来是打算找个理由委婉的拒绝的,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弄巧成拙,节外生枝。 可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藏着掖着的不给,岂不单单是显得太过小气,倒是惹人笑话了。 正在有些两难之时,锄头跟二蛋赶着借的车马拉着些木头稻草回来了,两个人汗津津的,正忙活着卸车。 田小午见状,赶忙躲过王裕那个真正的不情之请,顺势过去迎锄头跟二蛋进门,东西不多,二人片刻连抬带抗的便码齐整了,二蛋有事赶着回家,先行一步,锄头才擦着汗拎着一竹篓上午猎得的山货野味往里走,这时才看见树荫下坐着两个锦衣男子。 锄头眉头微微一皱,立即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份,定是那什么京城官家姓王的公子跟柳家的二少爷。 锄头不是那不知进退没有礼数的二愣子,这二人身份尊贵不是他这乡野小农得罪的起的,这一点他一清二楚,因此虽然见到这两位莫名其妙来他家,他心中虽是不喜,可面上却依旧维持了三分和气,当下作揖见了礼,便主人东道般的给柳玉涵跟王裕倒着茶水,将那些山货野味交给田小午打发她进灶间做饭,说是下午还要进山,这两日忙着呢,让田小午手脚快些,准备些快捷的吃食,一会他吃了约着二蛋就要走的。 柳玉涵看着这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汉子,微微的笑着,没有多话,又见他做事利落,虎虎生风,不卑不亢,举止从容,第一眼便添了几分好感。 随后见他一番行事言语,心中更是暗暗的赞誉了几分,礼数周全,做的滴水不漏,却不着痕迹的将妹子给藏了起来,殷勤周到,话里话外却没有丝毫留客的意思,寥寥数语,拒人千里却让人无从反驳,单单是这份心计行事,便不是一般乡野憨人所能比拟的,倒也让人小看不得。 此番下来,人家这般忙,诸事这般多,好似他跟王裕二人再不主动告退,就是极不通晓人情不谙世故的所为了,当下便要起身告辞。 谁知他却忘记了,他身边这个王裕确实是个最不通人情世故不善察言观色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周末是不更滴,但某遥最近很勤快啊! 俺家寡妇要完结了,早晚坑早超生! 奋笔疾书中…… 曾经对她说,你我男耕女织,儿女膝下,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好?可好? 《野寡妇也有春天》?novelid=1231368 第72章 无事献殷勤 谁知他忘记了,他身边这个王裕确实是个最不通人情世故不善察言观色之人。 王裕此番见锄头坐下,他根本没理会锄头的言谈决志,就立即好似等到了曙光一番,也顾不得跟人家客气寒暄,根本不看柳玉涵的眼色变化,直接就奔今日的,将那日跟田小午所言之事更加郑重的跟锄头言明一番,说的更是条件优渥,夸的天花乱坠,好似田小午去他王家不是做厨娘的仆役,而是享福的姑奶奶一般。 锄头耐着心思听他说完,喝了一口茶,直接干脆道:“王公子,我家妹子能得您这番赏识,实在是她的造化,不过这事,我家妹子跟我也说过了,寻思良久,着实是不能从命。” 见王裕还要张嘴,锄头摆摆手压下他的话,继续道:“这到真的不是谦虚推脱,或是掉您胃口,故作什么姿态,您两位公子也见着了,我跟我妹子正在积橵些竹木材料,这几日便打算在那江边盖个竹寮草棚,以后也不单单只卖那一种吃食了,还要多些花样品种,家里人手本来就不够,我家妹子的手艺又是自小我姨母教的,别个也不会,这店铺里里外外自是全部指望她了,自家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怎还有空闲去别家做厨娘?还请王公子见谅了,不是我等乡野小民不识抬举,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王裕兴致所至,却不料开头就受了当头一击,出乎意料的被拒绝了,心中郁闷纠结不已,又见院落一角堆着些竹木茅草,看来真是要起草棚盖竹寮的光景,不像是胡编乱造的假话,一时间不好说什么。 忽而灵机一动的转念道:“食肆?竹屋草棚起食肆?不瞒铁兄……” “不敢当,锄头怎当得起王大公子这一声兄子,况且你我云泥之别称兄道弟实在于理不合,若王公子不嫌弃,叫我一声锄头便好了。” 这实心眼的王裕一心只惦记着田小午的事,当真连客套推辞都不曾便道:“那好,锄头——” 这比石头还实心眼的话,不但让一旁的柳玉涵听了抚额不已,就是田小午在灶房里偷听着,也是一头黑线,这人还真是不客气了啊,这是登门拜访,寒暄客套不会,察言观色不行,可最起码面上的几分面子还是要给主人家吧,人家说地位悬殊云泥之别他还竟真的默认了啊?这就直呼其名了?这人是实在过了头还是太臭屁过了火啊? 这边腹诽着就听闻那王裕讲:“锄头啊——,本公子府上虽是浅陋,那养几个人却是绝对绰绰有余,说句实话,本公子对添加姑娘分外赏识,这月银酬劳一事您大可出价,若是不想兄妹相距太远,你也可以一并入府做事,本公子觉对不会亏待于你,职务任挑,就是给个管事当当也是没有问题的,这一年的银钱拿到手,本公子保证比在这山野乡间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食肆要多了数倍去,还轻省干净,就不知锄头你意下如何?” “谢谢王公子厚爱,锄头受宠若惊,但还是恕难从命,我等人家虽是贫苦,但胜在无拘无束逍遥自在,高门大户富贵无边,却未必有这乡野小地平常人家的自在,况且此地是锄头祖辈居住留下的地方,锄头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背井离乡去别处攀高枝,锄头跟妹子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粗人,一副倔脾气,不会讨好逢迎,这伺候人的事万万是没本事做的,万一不懂规矩冲撞了府上贵人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还请王公子多多体谅,另谋他人了。”锄头一番话,以退为进,却是明明白白的表示伺候人的活计他们是不会干的,言辞决绝,无非是想让这王裕彻底死了心。(.好看的小说) 谁知这王裕钻了牛角尖,一时间就是没明白人家不是自谦,而是不愿,还一脸体贴的劝解道:“锄头啊,你这番话说的虽极为在理,可也莫要妄自菲薄嘛,本公子绝不是爱屋及乌,是真的觉得你身强体壮,是个看家护院的好苗子啊,假以时日,绝对是管事中的楚翘,怎会没本事干?本公子在传授你几招察言观色的本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且出去外面,接触的人皆是非富即贵,将来也可以为田姑娘寻摸个好人家不是?” 柳玉涵与田小午听到这里已不是一头黑线的问题的,直接是满脸汗如雨下,瀑布一般啊,他教人家察言观色?莫要误人子弟丢人现眼了吧?柳玉涵更是直接拿扇子掩面,低着头喝茶,恨不得根本不曾认识这自我感觉如此良好的王公子一般。 锄头却只是淡淡一笑,朗声道:“谢谢王公子垂青,锄头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是那松树才,长不出那松柏势,还是莫要好高骛远的好,我家妹子也是如此,自家这般光景,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是不敢高攀的,锄头如今就想先起了自家的草棚子,卖些吃食,跟我家妹子两人也挣口饭填饱肚子,别的暂无他求。” “咱无他求?就守着个草棚子?”王裕颇为不解,抓耳挠腮半响,好不容易又找到一个理由,“可,可这田姑娘终归要嫁人的吧?这总归没有错,难不成还能守着个草棚子一辈子?到时,又当如何?” 但虽觉得锄头的话也没错,但心中总是不甘,他本来也没打算叫田小午给他当什么劳什子的厨娘,原本就是要收归后院,在他那些争芳斗艳的小妾中在添一笔,这收为厨娘不过是一时间的权宜之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试探着来,本以为那么好的条件,这田小午定然是感恩戴德欣然前往的,这姑娘家一人在外,难免凭生孤苦无依之感,到时候他在略施些关心慰藉,这捕获放心便轻而易举了,谁知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姑娘本尊推脱不从不说,连她家长兄也是执意不肯。 这王裕原先不过是新奇有趣,今日一番巧遇,却真的对这田小午动了一番心思,这田小午跟锄头越是不从却越是吊起了他的牛脾气,如今整个人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还非要将这朵山野小花给摘到手不可了,于是,便想着直接提亲纳妾,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姑娘一顶小娇抬进门去再说,这番一想,便直接干脆的将话往正题上引。 柳玉涵在一边听着,当然对他这位知交的心思一清二楚,心中不由的暗叹,为何他只有在这风月一事上才有这般心思啊,不过这次却是摘花摘到了荆棘上,要自讨没趣了。 锄头听了也是一愣,这王裕的话恰巧刺中了他心中的疼痛,面上也暗淡了几分,却硬生生的堆出几分笑意掩盖过去,认真的回复道:“出嫁从夫,自是要相夫教子过夫家的日子,这点道理锄头还是懂的,当若妹子的缘分到了,遇见合适的人选,锄头定然不会耽误了妹子的终身,不过到那时我家这食肆也是料理的七七八八,我多半也应付的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是怎样一番光景还未可知,自然先是过好当下的日子再说。” “缘分到了,合适的人选即可?这,锄头啊,不瞒你说,本公子我年方二十有一,家中不过一妻数妾而已,对令妹一见倾心……”那王裕听闻锄头所言,直接将后面推诿的话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了,唯有那“当若妹子的缘分到了,遇见合适的人选”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记得分毫不差。 他觉的他跟这田家姑娘的这番相识相见岂不是恰恰应了那“缘分”二字,且他王家公子豪门望族家财万贯,他王裕又是风流倜傥仪表堂堂俊秀不凡人家人爱气度天成惊采绝艳……,像他这般的男子天下想是没有几人能出其右,这个合适的人选简直是舍我除谁啊? 什么?!妾?! 锄头早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王裕存的定然不是什么好心,却没想到他竟然敢这般招摇自得的说出来! “舍妹的婚事就不劳王公子费心了!除了八抬大轿娶进门庭,任他是天王老子,我锄头也是不会让我家妹子出这个门半步!天色有些阴了,一会儿怕是有雨,锄头还要上山伐木,且王公子的娇妻美妾想来已是在府中静候多时了,锄头穷家破业的寒酸的很,就不多留二位公子了。”王裕的话还未说完,锄头已是压不住火气的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原先还对这人有几分客气,毕竟人家屈尊降贵不顾路途遥远亲自登门想来是看重的很,即使他们并无此意,也不会去做人家什么厨娘管事,这礼数还是要周全的,可说到后来,这厮竟然存了纳他家妹子为妾的念头,简直是岂有此理! 锄头火冒三丈,再也不想跟这人虚与委蛇,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抽啊,抽死了啊!!! 俺11点就发了,竟是到现在才突围成功啊! 打滚——《野寡妇也有春天》,要完结了,求虎摸…… ?novelid=1231368 要群摸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73章 锄头的乌鸦嘴 那自我良好的王裕此番才觉得自己好似不像刚刚想象般是个人人抢着抱的金疙瘩,对于向来被众星捧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而言还真有些不适应,不是说“宁做将军妾不为庸□”吗,他都承诺了给这田家姑娘纳进去做妾,这锄头怎的立即便是这幅怒火冲天的模样?要知道他家的妾也是比别人家的妻室都要尊贵几分了,那可是姨奶奶…… 王裕明白过个中滋味,憨傻之气上来,就那么呆愣愣的自顾自的想事情,那柳玉涵头一回被人这般假以辞色的拒客,却是分外尴尬实在坐不下去了,对锄头致歉一番,硬拉着王裕起身便要告辞而去。(.) 田小午在灶房里虽是不变出来可听了锄头的那番话打心眼里拍手称快,做妾?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见柳玉涵二人要走,当下也假装不知道不想出来相送。 恰好那走差了路跑到村东头的柳顺刚刚打听着锄头的家门气喘吁吁的跑来,见自家公子跟王公子一脸怪异的从锄头家出来,不由得疑惑发愣,那柳玉涵也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吩咐他驾着马车过来打道回府。 那柳顺见王裕跟焉了的公鸡似得,却不敢多问,挥起鞭子便往回赶去。 田小午悄悄的望见他们走远了,这才从灶房里出来,解恨的挥挥拳头,对锄头佩服不已! “锄头哥,真棒!我可是服了你了,将那自以为是的王家小子噎的气都喘不上来,可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 “嘿嘿,没啥,哥说的都是实话,咱家这么水灵标志的一个大姑娘,放着好好的清白日子不做,去狼窝里给人做妾,这不是明摆着去给人家扒皮抽筋吗,还没当丫鬟仆役来的轻省呢,咱脚踏实地过日子的好人家何必这般糟践自己?这可是比卖闺女更脏的事情,你说哥怎么能不发火?这还是轻了的了,他要是敢再来,锄头哥一根扁担打断他的狗腿去!” 锄头说话那又怒又气比比划划的模样逗得田小午的心情没有来的好了几分,不管如何,这事情暂时却是过去了,且先前听那王裕话里的意思是他要赶着回京城了,所以才这般着急的要个答复,这人反正都要走了,恰好这两日他们要忙着筹备材料起草棚,大概这两日都摆不得摊子,正好两不相见,省的这人心里不自在来找麻烦。(.无弹窗广告) 等过的几日,他远远的去了京城,这天南海北的想来他怕是早就记不得这山野敝户的这档子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即使他小心眼的还记在心上,想着也是鞭长莫及了吧。 况且那人说话虽是不经过脑子,看着也不过是骄纵些罢了,但却如柳玉涵说的一般,也不似那睚眦必报的阴险之徒,这种一根筋不谙世故之人虽是可气,却是比那十恶不赦的鱼肉乡民的恶霸要光明磊落一些,未必会因这一己之私为难他们这些个升斗小民。 想着这些,今日看似将那王裕给得罪了,田小午却不是特别的担心,加之锄头又帮她出了这么一口恶气,将那王大傻子驳的哑口无言,田小午很是高兴。 见天色果然是越发的阴沉,渐渐竟是飘起了雨丝,她刚刚只顾着听墙角去还没做饭呢,忙收拾着东西回灶房忙活去了。 锄头也不闲着,赶快的戴着斗笠,拿了早上猎的两只山鸡,一只麋字剥皮收拾起来。 谁知,这世事无常,天下的事有时候果真还是说不得的,一说就中! 刚刚锄头说那王裕再来定然要一根扁担打断他的狗腿去,殊不知,这话音才刚刚落下片刻,那王裕竟是真的再次回来了,还是断着他的狗腿被抬回来的。 原来这田小午分析的没错,如那柳玉涵所言,这王裕虽是纨绔子弟,自诩风流,骄奢无赖,却也不是那穷凶极恶作奸犯科之人,这次除了南墙碰了锄头的大钉子,面子尽失,心中憋闷烦躁,又被柳玉涵在车上打趣了几句,他王某人在这里丢尽了颜面,竟是一刻也不想再在这旺子村的晦气地界呆下去,一路上火气冲天的催促着柳顺快些快些,简直恨不得这辈子都没来过这地方,插了翅膀飞回去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谁知路上下起了雨,那路是又滑又泥泞,这柳顺想来是柳玉涵的贴身小厮,端茶倒水跑腿递信虽是伶俐利落,可这赶车却是个刚刚上手的门外汉,这次急匆匆的出门临时的客串车夫而已。 且那马认生的很,柳顺一路鞭打已经激怒了这牲畜的脾气,王裕又等不及探出头来撒气般变本加厉的抽了它两鞭子,这牲畜野性犯了,竟然发狂当场尥起了蹶子,柳顺一时间拉不住,将这马车弄了个人仰马翻,直接翻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柳玉涵安安分分的坐在车里,不过是仓惶间弄了一身的泥水,略略狼狈,柳顺坐在车辕上到也不过是跌了个跟头,掉进水沟里喝了几口脏水,可那王裕却是霉运当头,因是探出半个身子来鞭打马匹,不里不外的,这车翻的时候恰好躲不开将他生生的压倒在下面,一身泥水姑且不提,那车厢正好卡在他的小腿上,当即就疼的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 柳玉涵跟柳顺仓惶间也顾不得那马车了,两人合力连抬带拖的将他救出来,见他那小腿一动不敢动,疼的直吸气,想来是小腿骨头断了。 这王裕自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手上扎根刺都是要虚张声势的请郎中的娇贵公子,哪里受过这种罪,当下男子汉大丈夫的形象全无,坐在泥地上疼的嗷嗷叫唤,把皱着眉头的柳玉涵嚎的头疼不已。 这刚刚出了旺子村,地处荒郊野外的,又下着大雨,四下里连个行人都没有,柳家的庄子又离的太远,那车翻倒在泥里,凭他跟柳顺二人之力根本抬不起来,那王裕又在哪里干嚎着叫的人心烦意乱,柳玉涵一时间无法可想,只有让柳顺背着王裕先回路程最近的旺子村再说。 这旺子村他们也不认识别的人家,又怕王裕伤势加重,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再次厚着脸皮去叨扰锄头家了。 所以三人再一次出现在锄头家门口时便是这幅浑身泥水狼狈不堪的模样。 锄头在心中不由自主的暗叹自己原来是个乌鸦嘴的同时,原来的火气已是消了大半,如今见状更是大吃一惊,又见那王裕疼的脸色煞白鬼哭狼嚎的样子,也顾不得别的,赶忙开了篱笆门让他们进来,喊着田小午赶快的抬了热水拿了帕子来帮忙。 进了堂屋,扶着王裕坐在那大椅子上,田小午拧了干净的帕子让他们三人凑合着抹了抹身上脸上的泥水。 柳玉涵自然是连声道谢,那王裕心中此刻却是百味杂陈,疼的小脸雪白,眼珠子却仍时不时的瞄田小午一眼,不是他贼心不死,而是,这一次,说不是他跟这田家姑娘有缘,他都不信了! 这一见倾心进而念念不忘已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后他少爷屈尊降贵亲顾茅庐闻香见佳人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后边虽然出师不利初遇波折但这说不定就是上天的考验啊,要不为何他无缘无故半路会摔折了腿有回到佳人身边?不是自古姻缘天注定又是什么? 心中已是突然间添了些豪情壮志,暗暗的下定决心,这一刻几乎是斗志满满,随时准备着要排除万难争取胜利!甚至做好了长期抗战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准本,见到锄头,仿若就像看到了蛮横破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三座大山,几乎都要挥拳对着他怒吼:要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锄头见到王裕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目光变幻莫测,似是燃烧着小火苗一般,还以为他是疼的发癫了,心中还甚是同情这个倒霉的公子。 又细细的看了看那王裕的小腿,确定是骨头裂了,他是有治疗骨折的草药的,可这豪门公子,讲究想来是颇多的,锄头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为他敷药治伤。 那便柳玉涵将锄头的犹疑踌躇尽收眼底,他见锄头那查看伤口的动作,想来是懂些医理的,便道:“铁兄,我这位好友出言不逊虽是多有冒犯,柳某在此为他赔罪则个,他这腿这番伤势,不知道铁兄能否医治?若是可以,还请劳烦一二,先略略的为他止些疼痛的好。” “柳公子莫要这么说,治病救人本是应该之事,也不瞒公子,我自小跟着家父打猎采药,这些小伤还是可以处理应付的,就是怕一来我不是什么郎中大夫,而来这山林野地的草药未必入得了公子们的眼,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医出个好歹来,这,我们可担当不起。” “无妨,铁兄尽管放手医治,柳某担保,绝对不会累及铁兄分毫就是。” “玉涵,你……,他行吗?那个……,嘶――,啊,疼,管不了了,来吧,来吧!”那王裕本来还有些信不过锄头,毕竟刚刚二人也有些不快,而且,目前,他已是将锄头列为了头号劲敌,是他追求忠贞爱情路上的绊脚石,不除不快,要不是如今重伤在身都差点要萌生决一死战赢得美人归之心了,怎会放心将后半生的幸福的本钱交到这专横霸道的“王母娘娘”手里? 可事到如今他自认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时间没别的好办法,又架不住柳玉涵那飘过来的一个眼刀与腿上的剧痛,只得硬着头皮咬着牙应了,绝对是一脸的视死如归。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寡妇文在狠狠的虐,锄禾这里却是解恨的啊, 所以,亲们,还是不要吝啬的收藏了俺吧! 求包养,去首页我的专栏戳一下啊,就一下,包养成功…… 打包带回家了!!!!!! 俺会做饭…… 很划算! 第74章 鸡黍待客 锄头也不予一个病人计较,憨厚的笑了笑,麻利的去捣药去了。(.好看的小说) 那田小午见王裕歪靠在椅子上,锦衣袍裾满身的泥水留下的痕迹,连头发上都带了些泥点,疼的嘴里哎呦哎呦的直抽气,心中又解恨又好笑,见那柳玉涵与柳顺同样狼狈的模样,先前诸事也略略放下,去灶房煮了些姜汤,端来给这三人喝些。 那王裕本就疼的浑身发冷,如今两碗热姜汤下肚,才觉得身子回暖略略舒服了一些。 原本他还因为先前之事心中有些尴尬对锄头多有芥蒂,要不是疼的实在熬不住,拗不过柳玉涵不得不从,他打死也是不想来田小午家里低这个头欠这份人情的,现今想到姻缘际会一说,又将如今人家二人皆是不计前嫌热情关切,前前后后的殷勤招呼,他想到自己那所谓的脸面之事,不由的有些小鸡肚肠的汗颜,低着头甚觉不好意思,却更是觉得田小午大方豁达,更是把她当成了自己这一生那红颜知己的不二人选。 田小午倒是不想去揣度他那六月天般的心思,见外面雨势正猛,这王裕又带伤,三人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又是大中午的,定然还没吃饭,总不好让人这么饿着,便拿起那简易的自制围裙与袖套想去厨房张罗午饭去。 但想到那厨娘一事,心中又颇为踌躇,万一那王大傻子喜欢吃她做的菜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念头又重新抬头该如何是好? 正犹豫不决中,那柳玉涵已是猜透了她的心思般道:“先前我这位愚友唐突了,说了那番要姑娘做什么劳什子的厨娘仆役之类的混话,让姑娘见笑了,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如今听家兄一言,却是万万不敢在有此不敬之念,还望姑娘海涵。” “柳公子客气了,先前之事小女子早已忘记,不过还是希望柳公子言而有信,但愿今后也没机会被重提记起为好。” “那时自然,可是如此?允之?”柳玉涵转头看向王裕,摆明了要他亲自寻诺表态。 “当然,当然,厨娘这种仆役的活计,确实是辱没姑娘了,是王裕之错,绝不再犯!”王裕正好想要对田小午表明决心随后一诉衷肠,听的柳玉涵为他先前之事铺好了台阶,自然巴不得的走下来,揭过前面那一章去。 “王公子您不该提得何止是这厨娘一事啊,在此小女子我也摆明了说个清清楚楚,别说是仆役,就是去您家当王公子您口里的姨奶奶,小女子也是决计不从的,公子今日屈居我家,小女子自会尽心招待,已尽地主之谊,可是,要是因此让公子萌生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小女子我之过错了,此番事先严明,也好过事后小人,公子,您小女子此话说可对?”这话却是提前打的预防针,再清楚不过的拒绝了王裕先前那番纳妾之意。 柳玉涵颌首点头,表明了不再为难之意,那王裕也将脑袋点的跟小鸡吃米似的,心中却是打着小九九,先消了这佳人的火气再说,权宜之计,呵呵,来日方长不是? 正点着头呢,腹中却是突然叫若擂鼓,纵是王裕那堪比城墙的厚脸皮,此番也满脸通红,分外尴尬,田小午见他那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一下忍禁不住,嘴角一抿,几乎笑出声来。 柳玉涵也是浅浅一笑,又见田小午面容稍霁月,忙道:“今日我三人突遇此番意外,多亏姑娘与家兄不计前嫌的照顾,玉涵铭感五内,本该不做他求,不过,呵呵,看来如今却是有一事,还要劳烦姑娘了!” 田小午会心一笑,边往胳膊上戴着袖套,边道:“行,现在我就去做饭,一会儿为两位公子好好祭一祭五脏庙!” 这两位好歹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意外屈就在他们这种山村穷困之家,确实是难为了,田小午虽不至于没见过世面般的诚惶诚恐,却也知道这样的人物,也确实是该好生周到伺候的,也免得那王裕嘴上豁达,实则心中还记恨恼怒先前之事,人家的好菜好饭他都吃了,总不能转过头来翻脸不认人的在惦记那点小仇怨,因此,田小午这一顿饭菜是本了那化干戈为玉帛的求和之心,做起来必然要格外的丰盛上心些。 到了灶房,看了一下手头能用的材料,倒还丰富,不至于屈了这两位公子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嘴巴。 随后拿出看家的本事,切的切,煎的煎,蒸的蒸,煮的煮,炖的炖,一个人忙不过来,又叫了鸭蛋来帮忙打下手,等锄头那边帮王裕敷好了草药,缠好了夹板,收拾停当了,田小午这边的饭菜也可以上桌了。 那柳玉涵等人从早上略用了些薄膳这大半天的未进饮食,已是饥肠辘辘,尤其是那王裕,经过这骨折上药等那一番,力气都虚耗光了,这下子腿上略略好过了些,没有先前那般疼了,才发觉肚子刚刚唱唱空城计还是轻的,如今饿的已有些前胸贴后背了。 见田小午端了饭桌,摆了菜上来,只闻着那香味他早就抑制不住的吞了无数的口水。 田小午将菜一一上桌,边端便脆生生的报着菜名,其实菜色取料倒不过是寻常小菜,只是有些做法有些新意田小午颇费了番心思而已。 一盆山鸡炖蘑菇,一碗琉璃红烧肉,一道糖醋鲤鱼,一盘蒜泥凉拌薄荷,一份素炒鲜藕,一盘青椒炒树菇,一小碟的早上做的油香菌,另配一小碟的红油乳腐,外加一盆白米饭,几个白面馒头,加一罐盆的荷叶莲子粥。 别的不说,单单见这白米饭就知道田小午是上了心的。 此地到不是特别偏北,除了旺子村周边偏远山里这些旱田山地,周遭好些地方也是有水田种稻米的,大户人家大多是吃米饭,只是米饭属于精粮,贫苦人家却是吃不起的,好的也不过是吃些硬米跟碎米,像旺子村这样的偏远穷困鞋山区,能吃些杂面的窝头就算是不错的了,怎敢奢侈吃白花花的大米饭? 田小午跟锄头这半年来日子好了不少,也不过是舍得吃些玉米面窝头,或是偶尔的吃一顿白面馍馍解解馋,顿顿这般吃都是舍不得的,只是毕竟是贵客,田小午想着如柳玉涵、王裕这般的家境定然是稍不得精米细面的,便狠狠心的单另的蒸了这盆米饭跟细面馒头,也当真是倾其所有尽心尽力了。 田小午放下饭菜摆好碗筷,锄头落座陪柳玉涵跟王裕吃着,田小午又单另的每样添了一些给了柳顺在一旁的小木桌上用饭,而她跟鸭蛋则去了灶房,那里她每样都留了些,足够她跟鸭蛋二人吃个饱的。 那王裕等到现在已是腹如擂鼓嗷嗷直鸣,面对着这一桌子或精细或珍奇的菜品,原本刚刚被那一番倒霉变故被折磨得不成行,此时若如枯木逢春,登时容光焕发精神百倍,连双目都熠熠生辉炯炯有神,还隐隐发绿,跟那见了鸡的黄鼠狼一般无二了。 他迫不及待的瞄像那野鸡蘑菇汤,深深的吸了口气,直觉的香气四溢,诱人垂涎,不由的砸吧了几下嘴。 锄头见状,微微的笑了笑,也不多话,却是极殷勤周到的先添了碗汤给他。 王裕接过粗瓷陶碗,鸡汤的香气顿时扑出来,只见那鸡汤已经熬成淡黄色,清亮无比,星星点点的金黄色油花漂浮在上面,随着细小的波浪翻滚着,小朵小朵白伞般的蘑菇散落其中,间或漂浮着一粒一粒已经煮得饱满鲜艳的枸杞,漂浮起落,点缀着如碎玉般的葱花芫荽沫,色泽清新,鲜香逼人。 他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谁知那汤上浮着一层鸡油,表层是看不出热气的,但其实却是烫的很,王裕一口汤吞下去,顿时被汤的火烧火燎的,嘴里似是含了一口沸水,有烫又热,却是又鲜又香,他一时间竟是舍不得一口吐出来,忙不迭的吞了下去,才抬起旁边的凉茶,不顾什么斯文儒雅的大口大口的吞了半碗,那汤从喉头下滑,一路的汤的胃里,胃壁都被汤的痉挛似得抽搐,一会儿过后,却是暖气渐生,周身热了几分,舒坦了不少,但嘴巴上颚被烫下了一层皮来,疼的麻嗖嗖的,倒是把腿上那点痛淡忘了些。 王裕吸着气,舔着上膛,怨念无比,第一口就出师不利,嘴里汤的跟开水滚过似的,这接下来要如何享用美食? 他此刻深刻的觉得锄头是故意的,借机报复!故意让他好看! 但看见锄头殷勤的倒着酒,一脸感同身受般同情的给他倒着凉茶,满眼的忠厚实诚的模样,他纵是怀疑也不好发作,只得打落牙齿活血吞闷闷的耐着性子的吹着碗里那汪金黄的鸡汤,边生着闷气边小心翼翼的下箸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对不住大家,同事家父亲过世,帮忙了一夜,让大家久候了, 今日,两更! 晚上还有一章,童鞋们,回头见…… 求留言啊,求收藏,打滚,管用不? 第75章 一饱口福 碗里的野鸡肉炖到软烂,嫩红色的肉都从绽开的奶白色的鸡皮下露出来,单是看着就忍不住口水直流,一口咬去,鸡肉仿若在嘴里化开了一般,回味悠长。 乳白色野蘑菇的山珍之味味道已经完完全全融入肉中,不但解了鸡肉的油腻,添了山野的芬芳,搭配这野鸡的鲜美肉质,每一口都回味无穷,好似一下子便烫平了腹中的饥饿一般,却是勾起了迫不及待的食欲。 要不是上膛跟舌头上痛感犹在,遇到这极热的汤饮便越发的疼了,王裕吃了那一碗鸡肉怎会舍得罢手,定是要接着再来一碗才解馋的。 只是顾及着上颚被烫掉的那层皮,他不得不恋恋不舍的看了那蘑菇炖野鸡一眼,将筷子转了个方向,不情不愿的拈了一筷子蒜泥凉拌薄荷。 他本是肉食动物,对这些个素菜向来兴趣缺缺,只是嘴巴被烫了,才不得不吃些凉拌菜改改口,谁知这薄荷入口,直接让他心神一震。 薄荷叶清凉微苦,这田小午拌的时候除了平日里的油盐蒜泥姜汁跟切碎辣椒沫,还加了一味料,那便是山木瓜汁。 这山木瓜可不是平日里丰胸的大木瓜,而是一种椭圆形的比苹果都大些的青皮果实,又酸又硬的,一口咬下去会把牙齿都酸倒掉,就是放水里泡出的木瓜水也是酸的让人止不住的嘴里淌口水,到比那望梅止渴的梅子还剩一筹。 当地人嫌弃它太酸,平日里多数是不吃的,但是田小午却是在现代见过的,这东西或是泡成木瓜汁食用或是熬成木瓜水封存,或是晒成木瓜干储备,可以将醋都省了下来,比起陈醋还多了一丝果木的清香,田小午刚来时无意间见锄头拿来打鸟雀,当下如获至宝的要锄头上山的时候找了些来,后来索性连米醋都不多做了,做饭菜用醋就是这种酸水,拌菜的时候竟是比现代的柠檬汁都更胜一筹。 那薄荷叶子拌过之后,碧绿的叶子微微卷曲,点缀着星星点点红玉般的辣椒沫,还有白玉般的细碎的蒜泥,碧叶被腌制的润泽水灵,细细品来,清香怡人,酸辣爽口,让人回味再三,食欲大振,王裕竟有种欲罢不能之感,连夹了几筷子,怕吃的太多因人讪笑,才停了筷子改尝别的。 与王裕的无肉不欢不同,柳玉涵却是个饮食清淡之人,他一眼望去,便对那碟素炒鲜藕跟那盘青椒炒树菇情有独钟。 藕入口甜脆,带着些许清香的回味,淡淡的萦绕齿间,又脆又嫩,那树菇却是柔韧软滑,带着山野的清新,滑滑入口,后劲中却带着些许嚼劲,还伴着些许的辣味,两者一脆一软,一甜一辣,清爽香甜,不油不腻,滋味各异,清清淡淡,却是唇齿留香。 柳惜言头一次知道,家常小菜也可这么回味悠长,品咂半天,放舍得放心筷子,接过锄头递来的一碗荷叶莲子粥,那粥通体碧绿灿如翡翠,已熬至水米融洽,糯软柔腻,中间点缀着几许破开的黄绿的莲子,仿若珍珠落入玉盘,星星点点,若隐若现,竟是浑然一体,自成景致,单看便是赏心悦目,诗意盎然。 入口更是说不出的软糯醇香,一丝微不可查的苦味伴着莲叶的清香还有米粒的香甜自舌尖荡开,让喝粥之人由内而外都透着惬意,清清爽爽,连那丝莲子的微苦都被回味的清甜冲淡了几分,生出几番别样妙不可言的滋味。 王裕却是一直在困惑不解的研究着那盘琉璃红烧肉,田小午这碗里的红烧肉,酱汁稠厚,色泽金灿,那浓稠的肉汁带着酱的香甜均匀地包裹在每一块肉上,一眼看去便让人食欲大增。 这还不是此菜的玄妙之处,那红烧肉本是他最爱之菜,府里的厨子做的是极好的,本也没什么稀奇,可让王裕不解的是红烧肉块里面配的水晶琉璃,不知是何物,竟四四方方切成肉块大小,夹杂在肉块中,晶莹剔透,表层似是裹着什么薄薄的透明的膜,筷子夹起,不散不破,像是一块块白玉,沾了红烧肉汁的金红浓亮的色泽,泛着亮亮的油光,透着光看去,里面好似有晶莹的水波微微荡漾着,如水一般的浓汁包裹在其中,隐约可见。 王裕像是夹着一块糯化的透玉,小心翼翼的一口咬去,那方块中包裹的琉璃般的汁水便喷涌而出,吸入口中,软软滑滑,清香四溢,入口即化,外皮柔韧,内里水糯,一口下去,两种滋味相容相交,竟是巧妙的化解了那红烧肉本来的油腻。 “妙物啊!玉涵,你且来尝尝这琉璃红烧肉,我知道你不喜油腻,但这不知何物做成的琉璃,定然合你胃口。” 王裕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沾了淡红色酱汁的琉璃块给柳玉涵,柳玉涵接来一尝,果然也是啧啧称奇,不由的随声附和,赞不绝口,只是却是一时间没尝出是何物所做,便只有虚心的向锄头讨教。 锄头也不藏着掖着,当下大大方方道:“这菜是我家妹子的独门秘方,祖传手艺,这琉璃不过是取个巧名,庄户人家,哪有什么稀罕的东西,这个,不过是冬瓜块罢了。” “冬瓜?”柳玉涵又夹了一块,细细一品,竟真的品出了几分冬瓜的清甜,当下更是疑惑,“柳某虽然不谙厨艺,却也知道这冬瓜乃出水之物,这般跟红烧肉一起炖,这肉成之时,这冬瓜怕早就炖化了,为何这菜里冬瓜块里面是化成汁水的冬瓜泥汁,外面却是形状俱在?还这般特别?且这层膜一般的水晶外皮又是有何玄虚?” “呵呵,柳公子所言不假,岂不知这冬瓜却是要花些心思的,要把冬瓜去皮事先切好块,用石灰粉撒上去均匀拌过的,然后在用凉水冲掉表层的石灰,这冬瓜块的表层便自动凝固成这一层透明琉璃般的膜,护着里面的瓜块,如此下锅,不但不会被炖出一锅水来,且火候到了,便是外表透明柔韧,里面却是汁水满溢,这就是我家妹子此菜得玄妙之处,以前我也是连吃了几回都没吃出这是冬瓜呢。” 王裕更是听的目瞪口呆,这平日里他从来入不了眼的冬瓜,原来竟会有这般奇妙的味道,忍不住的吃了几块,连柳玉涵也是连连赞叹。 那糖醋鲤鱼也是炸的外焦里嫩,鱼尾上翘,鱼嘴半开,引得人食指大动,色泽金黄,香甜酸醇 柳玉涵家世渊博,吃穿用度向来讲究,故而他对吃食是颇有些研究的,这糖醋鱼用坡刀把鱼的两面解成瓦垄花纹,炸的金黄焦透,软嫩鲜香,甜中透酸,酸中微咸,配上碟子边碧绿的芫荽点缀,无疑是锦上添花,真真是搏了个色香味俱全的五齐。 又听锄头介绍说早上他们闻到的香味便出自那小碟子泡在清油里的黑亮的小菜,王裕当下便忍不住的吃了一口,那新鲜的山珍被炸的干香,韧劲十足,焦黄油亮、色如琥珀,叫起来满口余香,香油的清透配着香菌的鲜美,两者恰到好处的融合,相辅相成,让人回味再三,果然不辜负那千里飘香的味道啊。 另一碟小菜是腐乳,不过跟柳玉涵平日里吃的白腐乳有些不同,表面鲜红油亮,味道香浓细嫩,细滑松软,清香馥郁,带着略略的辣味,入口即化,只余醇香,让人不由的食欲大增。 其实这不过是田小午略略按照茶油乳腐的腌制方法改动过的,这里已是有了乳腐这种美味,不过大多还是普通的白乳腐,且是素乳腐,不带油的,田小午却是极爱吃川滇之地的油乳腐的,便在做乳腐的时候加了两道工序,在腌制的作料里加了舂细的辣椒面,细细个裹匀了,密封的时候用香油浸泡着,这样所出来的油乳腐比起寻常的来要更加松酥细腻醇香浓厚,是田小午极爱的美味可口的佐餐小菜。 这一桌菜,虽解释寻常菜肴,不过是鸡、鱼、肉、菜,普通之极,可却是酸甜苦辣咸皆有,色香味俱全,无论是色泽、味道还有喜好,都搭配的独具匠心,做菜者心思之巧妙可见一斑。 柳玉涵在府上也是锦衣玉食的,比这更稀奇贵重的菜肴也不是未曾吃过,只是,这几日在庄子上独居消夏,庄子上那厨娘的手艺却是比起柳府的大厨来差了不止是一个档次,做的菜饭不过是来来回回那几种,勉强入口而已,不过是因为这偏远的庄子,本就比不得城里讲究,吃住自然没那么精致,柳玉涵向来对吃穿也无甚挑剔,也懒得再另聘别的厨子,王裕来住了这几日,已是抱怨声声,恨不得要从他京师的府上招个厨子来才罢休,只是碍于自己远来是客,终不好太过放肆才悻悻焉作罢。 柳玉涵本以为吃喝不过是果腹之能,却不知一顿美食除了填饱肚子之外,竟还真的让人体味另一番赏心悦目,今日他跟王裕的嘴跟味蕾在被庄子上的厨娘虐待了数日后,终于得偿所愿,大饱口福。 最后,柳玉涵吃的心满意足,也因胃口大开不知不觉间竟是比平日里多吃了不止一碗饭去,那王裕自是不用提,狼吞虎咽的几乎形象全无,三个人那么多菜竟然吃了个一干二净,杯盘狼藉!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打滚,在打滚…… 亲们啊,乃们喜欢俺的文俺很开心, 但是,莫要盗了去别的地放贴了,好不? 要是实在要这般帮俺宣传,隔个五六章好不? 盗文网的朋友们啊,码字的,不容易啊,积点德,放俺一马好不? 最起码,别同步更新,好不? 跪求! 第76章 缘来一瞬 一顿饭吃下来,雨势已是渐渐的停了。(.好看的小说) 锄头叫了村里的臭蛋、二蛋兄弟几个人帮忙跟着柳顺去抬那翻入沟里的马车,王裕已是伤残人士,自然是好生在家将养着了,那柳玉涵也不过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书生,这种体力活也是不能指望的了,唯有在家静候,美其名曰陪王大公子解闷。 锄头出去了,田小午却是不得不招呼着这二人,锄头家总共就那么三间房,外面小雨淅沥也没个躲避之处,不得不一室同处,田小午总觉的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终归有些惹人闲话,便叫了隔壁的张婶子来一同陪着。 张婶子本来也就正好奇心盛着呢,拿了手里的鞋底便乐颠颠的过来,不过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进来坐着,即使心中八卦不已,面上对着两个仪表不凡的男子却是连头都不太敢抬的,唯有朴实的陪着笑,一个劲的纳鞋底。 那王裕此刻又动不得,连出去院子里透透气也是不能的,田小午煮茶伺候着,也不便出去将张婶子一个人留在这堂屋里,只有硬着头皮作陪,绞尽脑汁的找些个话题来不至于四个人大眼对小眼的玩深沉。 絮絮叨叨的不过是些田园趣事,说的多了,彼此间气氛也就轻松了不少,张婶子也开始大着胆子插几句嘴,谈笑间倒是熟稔了一些。 田小午是不会做什么针线的,手头也不想闲着,便在那里拿了一簸箕青菜叶子细细的挑拣着,随手铺平了晾晒在筛子上。 那柳玉涵见这青菜这般晾法有些吃惊,便好奇的问田小午是作何用处。 田小午笑道:“是腌乳腐的,过两日要起那几间竹棚子,想来少不得帮忙的人手来吃饭,我这边腌些小菜,到时候添菜佐餐却是比鸡鸭鱼肉都下饭的。” “哦?乳腐?这么说中午那滋味特别的乳腐便是这般腌制的了?” “那倒不是,公子中午吃的是油乳腐,又油浸过的,我这次腌的却是叶子乳腐,不放油的,只是那一块块的豆腐皆裹了拌好的作料,然后每块腐乳都用这洗净晾软的青菜叶子包裹了,再封入坛中腌制,等开坛的时候,夹出一块,连带着外面的腌制好的菜叶跟里面的乳腐都是可以吃的美味,乳腐的味道掺了青菜叶子的香气,鲜辣适口,细嫩无渣,口味尤其鲜美,跟那油乳腐相比,却是另一番滋味了呢。” “田姑娘果然蕙质兰心心思巧妙,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在下我是否有幸得此一尝呢?”那王裕在一边一直想找个机会跟田小午攀谈一番,却见她开着门在门槛处远远的坐着,竟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由的心急不已,此番听到这里,便厚着脸皮插嘴道。 “公子过奖了,王公子想尝却也容易啊,回去后按照我的这法子交代下人们做来就是了,想必味道比我做的还要好了几分呢。”田小午头也不抬回答的滴水不漏。 “可,可就怕我家那些下人愚笨,做不出姑娘这番味道……”王裕四下见锄头不在,便得寸进尺的还想旧事重提。 田小午当下道:“王公子,家兄那番话想来是说的一清二楚的了,如今我家要起屋盖草棚子,说不定将来还要开食肆,是没那机会也没功夫领公子的好意,干公子家那份羡慕死多少人的好差事的,很多话,适才小女子已是丑话在先的严明了,同样的话,小女子我不想重复几遍,还望公子见谅,莫要再提,省的惹公子不痛快。” 王裕原本是趁着锄头不在探探田小午的口风,想着既是有缘之人,郎有情,妾则会真的无意?到时候田小午这里只要允了,还不是水到渠成之事?谁知话还没出口,就被田小午堵的死死的,竟是不留丝毫余地的。 王裕还要说什么,那边柳玉涵却是苦笑一下,他这朋友真是不幢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必须撞个头破血流才肯休啊,如今这样了,还要没眼色的自讨没趣,已是得罪了人家哥,要是把人家妹子也给惹恼了,当即轰出门去,他这般一瘸二拐的模样要到哪里哭去? 只得赶忙抢先一步出声岔开话题道:“那个――,田姑娘,您起这竹棚食肆可有趣官府备过案立过文书?” “什么?这荒郊野外的起几间草棚子还要办这等罗嗦事情?”田小午皱着眉头茫然吃惊道。 柳玉涵刚刚不过是情急中找个话题转圜,谁知这一问却恰好问及了紧要之事,想来田小午不理解这些烦冗程序,将诸事想的过于简单了,当下便解释说:“这事到也不是非办不可,但却是可大可小,那荒郊野外皆是没主之地,要是单单的起一个草棚官府是不屑于来过问的,自是由得姑娘随意,可要是将来要真的开几间实打实的食肆可就不同了,只是没征得官府的同意文书备案立过字据,更没有房屋地契,没人追究便罢,要是哪天官府心血来潮追究较真起来,要么便是费心伤神的四处打点,要么便只有拆掉,却是比这盖房子更头疼的事情,哪怕即使只是几间土坯房屋,真要是较真的让你给拆了,也是伤筋动骨的事情,到时候没得扯出多少心烦事来。” 田小午一听这话,眉头当下就皱成个疙瘩,原来很多东西,确实是她一个丫头片子想的过于简单了,刚刚柳玉涵说的这情况,要是起了屋盖了楼起了屋再给拆了,对于一穷二白的农村人来说,却不单单是心烦了,那几乎便是倾家荡产的浩劫啊。 田小午很纠结,她是想着在那块地上好好的发展壮大,盖她的望江楼,开她的小食肆,不过要是去府衙办个文书房契,这三不管的地界,锄头这般泥腿白丁要是去了,想必根本是没人理会的,说不定还扯出更多的麻烦,说不定还正好自投罗网,将府衙里那些个收税捐的差役给引了来也未可知。 可让田小午死了开食肆的心思,安分守己的凑合着做点小打小闹的营生,田小午又多少有些不甘心。 田小午低头发愁,一时无话,突然间想到这柳玉涵对此事这般了解,想来是有些门路的,不若求他一下? 可想到王裕那一番举止图谋,又着实不想低头哈腰的欠他们二人这份人情,却是立即便绝了这份念想,既然此事牵扯颇多,当下便打定主意,索性连那草棚竹寮都不想盖的那么大那么雅致了,不若就先盖两间简易的草棚子,先遮着点风雨,过两日手头宽裕了在像王黑妹家那茶寮一般在后面也盖一个土坯的小窝棚,遮风驱寒的,人到了冬天也可以在里面住着,先走一步算一步的好。 可想想她那个在江边开个精致的望江食肆的宏伟梦想,心中终归是有些失落的,只得开解自己,只当是自己考虑不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即使办的了文书房契,她现阶段也没那财力盖她的食肆啊,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何必庸人自扰。 当下微微叹了口气,对柳玉涵道:“还多亏柳公子提醒了,不然将来不知道要操碎多少心,本钱砸进去,血本无归的拆了,我们兄妹当真要哭叫无门了,如此也罢,这将来之事,小女子跟家兄也不图了,当下也便简单的起了草棚遮遮风雨罢了。” 柳玉涵却是一直在暗暗的观察着个姑娘的反应,这事对于田小午跟锄头来说是为难之事,对于他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也打定了主意要帮他们兄妹俩这个忙,权当是还了中午这一饭之恩。 只是,不知为何,话要出口的当即,他却突然间住了口,竟是想看看这个姑娘随后的做法,他原以为田小午会乘机求他帮忙一番,刚刚那般沉默,就是想更透彻的看看这个姑娘的人格品行,要是立即卑躬屈膝趋炎附势的来拍马相求,他帮却是会帮的,只是心中想必会失落不已吧?谁知见田小午皱眉不语,貌似权衡再三之后,却是没在执着,反而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之举,此路不通,便歇歇再走,竟是一句不求,随遇而安了。 柳玉涵一时间竟是萌生诸多感慨,世间之人,大多皆为名来,或是皆为利往,若是能有此番淡泊处事,不争不执的心态,未尝不是一种惜福? 思及此处,柳玉涵不由的侧目略略打量着这个姑娘,她坐在门口的马扎上,微微的低着头,一身蓝色粗布衣裙,清爽干净,几缕发丝从头上包裹发髻的蓝色方巾中散落下来,微微的垂向脸侧,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似是被风雨之气晕染了一般,透出柔和娴静的味道,衬着不同于一般乡下女子的白皙如脂的肌肤,浮出一股子恬淡的清丽。 鼻梁挺翘,嫣红的小嘴不经意的弯着唇角,那长长的睫毛随着手上的动作轻轻颤动,在那门口的微光中,似是站在幻影中翩翩而舞一般,并非美的绝色倾城,只是让人无端的觉的那般温暖,好似夜色中蒙蒙点燃的灯火,遥遥望去,便是家了,柳玉涵觉得心里酥酥麻麻,一时间竟然有了几分恍惚之感。 此时的他却是不知,有时候,缘来一瞬,一眼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时候,缘来一瞬,一眼万年…… 童鞋们啊,点俺的名字进俺的专栏包养俺吧……不要钱! 三百六十度后空翻前空翻侧面打滚一地旋转――求收藏,求包养!! 第77章 因祸得福 这边柳玉涵正在沉默唏嘘中,王裕已是按不住性子插嘴道:“田姑娘手艺这般精致绝伦,不开这食肆岂不是可惜了,怎能一直蜗居在草棚茅舍之中?如何施展这精湛的厨艺?那却是天下人没了这口福了,岂不是罪过?这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有何做难得?回去我就修书一封,给当地府衙,一干事物皆为你办妥了便是,放心,包在我身上!” 那少根弦的王裕已是拍着胸脯打包票,他向来重义疏财,风流却也豪爽,如今只想着为田小午两肋插刀解决燃眉之急好博取些这姑娘的好感,却完全忘了他先前的目的,也不想想,如今田小午就看不起去他府上攀龙附凤,要是将来这食肆真的开了起来,顺风顺水,日进斗金,小日子过的滋滋润润了,更如何看的上去委曲求全的做妾,当他口中所谓的姨奶奶? 田小午一笑,心中竟是对这个没心机的王裕增了不止一分的好感,领情谢道:“多谢王公子仗义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不过,此事毕竟……,算了,还是莫要劳烦贵人出手了,小女子跟家兄先做着我们的小买卖,等将来手头有些些闲钱,再去衙门打听手续等诸多事宜,想来到时候一一按照规矩想办法也是可以办好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田小午想的走一步算一步便是抱准了上面从长计议的心思。 “呵呵,允之的提议倒是极妙的,田姑娘,不若答应了的好,等姑娘食肆的事情尘埃落定了,这可是允之兄亲自出马为你提供这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平台时机,某些人怕是更没有理由三番五次的厚着脸皮邀姑娘做什么厨娘,甚至……,呵呵,这岂不是一劳永逸,皆大欢喜的事情?如何又拒绝的道理?难得允之想通因果放手成全,田姑娘还是莫要推辞的好,以免,呵呵,允之这仗义相助的豪侠之心里再萌生些什么不当的小心思冲撞了姑娘好。(.无弹窗广告)” 经柳玉涵这般提点,王裕才明白自己这不是助鸟高飞吗?原本对纳田小午为妾一事还抱着半分希望,想着如何的找几个理由劝说她跟自己回京,如今食肆起了,忙的不可开交又扩大了自家的生意,要她再乖乖回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洗手作羹汤更是难上加难了,且自己还说出那么一番话来,以后要是他想金屋藏娇,岂不是自己罪过了不成?现在才明白那番豪言壮语却是为自己自掘坟墓了而已!当下悔不当初! 田小午却是心念一转,直叹柳玉涵心思如电,也觉得为何不成了王裕这个情,要他以后再罗嗦之时,便拿出几日她自己的这番话来堵他的口,想来他不至于是自打耳光的,当下便荣幸之极似得说:“王公子果真是侠义心肠,那小女子便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望王公子多多费心的好,实在,要是这事情太过棘手,王公子也莫要为难,千万要跟小女子实话严明,小午另想办法。” 为了防止这王裕临时变卦,田小午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实际却是激将之法。 果然,王裕本要找个理由悔棋一步的,此刻却是话一出口,骑虎难下,又被田小午一激,只得硬着头皮豪情万丈道:“笑话,这点小事岂有我王裕办不到之理?区区小事,不过举手之劳,轻而易举!田姑娘放心,尽管敬候佳音便是,不出两日便将诸事办妥,那食肆随姑娘喜欢,要怎么盖便怎么盖,一切包在我王某人身上!” 田小午与柳玉涵相视一笑,彼此了然于心,田小午还做出千恩万谢的模样吹捧了那王裕一番,只把那家伙乐的找不着北了,这要是后面有根尾巴,想来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田小午无意之间因祸得福化解了她心头的大疙瘩,也是极为畅快开心,对这王裕跟柳玉涵也看着顺眼了不少,态度自然也不在那般疏离客气,一下午三人大大方方的谈天说地,反而很有些相谈甚欢一见如故,连张婶子都时不时的插嘴几句,她不似小午那般多少是读过书的,这二人很多遣词用句她听起来还艰难晦涩一些,有些一头雾水,可见这两位大家公子文质彬彬平易近人,也没那些个凶神恶煞的架子,心中也是甚是喜欢的,听的懂听不懂都纳着鞋底随声附和着,很有些兴致勃勃。(.) 田小午也不在对他们如此芥蒂,闲聊之时还殷勤的端了山果子、野浆果来给他们打打牙祭,虽不是稀奇的东西,不过柳玉涵跟王裕也算是尝了个山里野物的新鲜。 不多久,锄头跟二蛋等人已是回来了,柳顺也回了柳家庄叫了些壮丁仆役过来,自然也架来了一架干净的马车,按照柳玉涵的事宜打赏了二蛋等人一些银钱,便要众人将王裕抬上马车趁着天不黑要起程回庄子去了。 打赏的钱二蛋等自是千恩万谢的收下,锄头却是执意不要的,说是理所应当之事,万万不肯要这谢银,柳玉涵推脱不过,也不在强人所难,却是交代了柳顺,今后锄头拿到庄子上的所有猎物一律照单全收了,让锄头受宠若惊之余心中对柳家二少爷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这般诸事皆宜,该打点酬谢的也做的周全了,谁知那正主伤员王裕却是扭扭妮妮的不想起身了,他言道:“玉涵,钱财乃身外之物,今日锄头及庄子上的各位壮士对王裕近乎是救命之恩啊,无疑于雪中送炭啊,怎能就拿这些个铜臭阿堵之物就酬谢了这一片救我于危机之情呢?岂不是让锄头他们笑我们俗气?此事却是你的不对了。” 柳玉涵一时之间不知道王裕又要抽什么风,不解问:“那依你之言,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要好好的真心实意的请他们吃一顿好酒好菜,才算是进了这份答谢之意,我要好安心的回去养伤,你说是不?” 说完,还没等柳玉涵答话,王裕便道:“此次回去,腿伤在身,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了却这酬谢的心愿,不若,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看这锄头家也宽敞,小午姑娘手艺也是百里挑一,不若这顿宴席就委托他们全权代劳,玉涵意下如何?” 话说的这里,柳玉涵自然早就知道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是肚子里的馋虫还没喂好,还贪恋人家妹子的手艺,想冠冕堂皇的饕餮一顿饭再走罢了。 要是往常,柳玉涵却是定然不会由着王裕这般胡闹的,只是这一次他却是犹豫了,原来流连那唇齿留香味道心向往之的,远远不止是王裕一人啊。 当下只得略带难色的抬眸向田小午望去,田小午岂会猜不透那王裕的心思,不过这一下午的相谈,却也知道此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单单那份仗义豪爽就是田小午蛮欣赏的,且又承了他跟柳玉涵这么大一个人情,别说是一顿便是要吃个十顿八顿的,也是担的起的。 当下田小午便道:“王公子所言甚是,谢不谢的倒是见外了,不过二蛋哥他们忙活了这半下午也是要吃饭的,如此而来不若柳公子跟王公子二人就在我们家这简陋小地一起用过便饭再回去吧,也算是小午跟家兄聊进地主之宜。” 田小午跟这二人聊熟了,也不在那般忸怩,公子、女子之类文绉绉的称呼也在王裕的执意之下简化了,但表字名讳却依旧是不肯直呼的,不过是如与二蛋他们说话时一般,干脆的自称是小午了,倒也觉得痛快了些,不然要她一个现代人一直咬文嚼字的这般,也觉的别扭至极。 田小午此话正是随了王裕的心意,当下随声附和,柳玉涵也只得依了他的意思,那两个家丁并一个车夫跟柳顺不过是下人,自然是要听从主子的意思,当下也无异议。 锄头这般今天帮忙的除了锄头不过就是二蛋、臭蛋、全儿哥跟柱子,也都是平日里跟锄头称兄道弟的哥们,平日里还巴不得来蹭田小午一顿饭呢,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此见田小午这般说,也随声道好,这晚饭之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他们老爷们回答的爽快,随后便喝茶的喝茶,养伤的养伤,侃大山的侃大山去了,可却是苦了一下子一做这么多菜的田小午。 时间已经不早了,要张罗这么一大桌子人吃饭,岂是轻松之事。 锄头心疼小午,把斧头菜刀给二蛋跟全儿哥抓他两当壮丁帮田小午劈柴打水杀鸡宰鱼,他拿了渔网、弓弩跟背篓想去外边再添些菜色来。 柳玉涵诸多活计是帮不上忙的,他差人在院子里摆了原先那张木桌子,陪着行动不不便的王裕喝茶谈天,见被答谢的众人皆不闲着,他们这做东的却是养尊处优的喝着茶,面上多少有些尴尬,便要柳家庄来的家丁去搭把手,可锄头向来勤快,这家里是没多少活可做的,这二人转来转去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索性便拿了些竹木片子篱笆树枝给锄头翻修一番篱笆门。 张大婶跟鸭蛋也来帮忙洗洗唰唰,烧火捡菜,田小午只管配料炒菜,倒也有条不紊。 谁知这会子外面却来了个多日不见的稀客――香草。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的文啊,又没上榜…… 心中的北风呼啸,拔凉拔凉的! 周末啊,俺哭两天去…… 求留言,求收藏,求包养,求安慰!! 香草来了,自求多福了! 第78章 母猫登门 谁知这会子外面却来了个多日不见的稀客――香草。 那姑娘上着一件杏黄色的大襟罗衫,隐隐透出红纱抹胸儿,一条石榴红的百褶襦裙,围着藏青色的绣花腰带,袖口裹着白色的滚边,衣领绣着几多小巧精致的并蹄莲,脚下穿著大红鞋儿,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手弄白色手绢儿边摇着凉,边咯咯娇笑着走了进来。 田小午是还没见人已闻其声,她边往院落里走边用手绢半遮面笑道:“小午妹子在忙着呢吧,这么多人可是真够妹子一个人操心的了,这不,香草姐我得了信,赶忙的来搭把手,也帮你拾掇拾掇。” 她一进门,这院里原本各忙各的几个男人已是抬起头亮了亮眼,害羞的如全儿哥赶忙的红着脸低下头去,柱子那等脸皮厚的却是转个眼珠子嘿嘿笑着,眼神一个劲的往香草那张俏脸上瞟。 王裕一听这声音,却是本能的按捺不住登时来了劲,双眼放光的一看,果然是一美貌小娘子啊,那容貌到是一般寻常,不过是中等姿色,这番打扮出来倒也娇俏艳丽,不过款款而来时周身那股子风流婀娜的味道,却是引的人腿脚软了三分,生出些无端的肖想来。 王裕是个最最见不得美人的人,先前家里的丫鬟他可是个个都没放过的,到不是皆收房抱上床,不过平日里调笑一二吃些豆腐倒是常事的,这一瞧一看,已是窥见了几分颜色,当下也不避闲,只顾着兴致浓厚的盯着瞧了起来,柳玉涵却是淡淡的睨了一眼,轻咳一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喝茶,仿若诸事皆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可怜香草进门来,本是一眼看中了那儒雅温润的柳玉涵,频送秋波却见那人木头般根本不为所动,竟是连眼角都不瞟来一眼,又见那王裕衣袍华丽,潇洒倜傥,一双勾魂桃花眼□裸的毫不避讳,眼角含笑,目光大胆热烈的投来,不免娇羞无限,心如鹿撞,竟是仿若将人的衣裳都脱光了一般,自然而然的退而求其次将心思放到这王裕身上,搜肠刮肚的在思虑着怎么暗通曲款眉目传情,好抓住机会求分好姻缘的是。 田小午一身油烟的从灶房里出来,见了这花骨朵般的香草也是一惊,随即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两位仪表堂堂的锦衣公子,心中自然明白了几分。 自从那日有了那三分不愉快,这香草可是连田小午的门槛都没迈过,平日里家里菜多了,想卖给田小午也都是她娘来,绝口不提那日之事,田小午倒也不甚计较,原以为口角之争,不过是稀松寻常,也早就放下了。 谁知,不几日村里竟是有人家长里短的乱嚼舌根,说是田小午一身狐媚之气,来历不明,行事特异,又是勾的全村的男人失了魂落了魄,说的有鼻子有眼,竟声声的将田小午说成了个狐狸精一般,田小午知道,这枪打出头鸟,她跟锄头的日子如今好了,难免会有人眼红妒忌,背地的编排瞎话的自然是大有人在的,谣言止于智者,本不想计较,压根也懒得打听。 可鸭蛋这孩子却是极崇拜田小午的,心中愤愤不平,打听一番,竟探出这谣言多半是这香草在后面搅和编排,回来对田小午讲了,非要拉着田小午去找这个长舌妇讨个公道。 田小午不想惹是生非,想想,让人背后讲讲权当故事听了就是了,也不过少块肉,这全村上下没少帮衬她跟锄头,她不想才来便为这事跟村里人发生摩擦,便硬生生压下火气,也不准鸭蛋告诉锄头知道,说是随她去就是,公道自在人心,再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这嚼舌头的事情空穴来风以讹传讹的自古就有,她们也抓不住这香草背后议论是非诽谤于人的手腕子,没凭没据,去了她若是不认,不过也是自找不痛快,反而惹来更多的闲话。 鸭蛋虽是气愤难平,却是极听田小午的话,也不好忤逆她的意思,也觉的她此言甚是有道理,只得恨恨的将这事压在心里,心中却是盘算着定要找个机会给他师傅出出这口恶气。 田小午本以为这香草是不屑于与她这狐狸精来往的,没成想今日却还自动登门了。 不过香草说的客气,她也不想凭白惹人嫌隙傻傻的将话挑个明白,便牵强的笑了笑不咸的不淡说道:“谢谢香草姐有心了,今日不过是贵客来访,不嫌弃我家院子简陋,来宴客酬谢鸭蛋哥他们几个帮忙的而已,倒也没什么忙活的,且张婶子跟鸭蛋也来帮忙,我还勉强应付的来的。” “瞧瞧,妹子你见外的,这村里谁家有事不是百家帮的,咱们女人家也帮不上别的,不过是这些灶头营生,烧烧饭炒炒菜,洗刷拾掇拾掇,左右不过是灶房里的姐妹,有事你怎就客气了?有事尽管叫香草姐来帮忙便是,鸭蛋一个小毛孩子家,哪有我干起来麻利,莫要怠慢了贵客的好。” 田小午还没来的及答话,那边鸭蛋却是不满的叫嚷开了:“我小毛孩子怎的了?小午姐姐都说我又有眼色又勤快,可是比很多中看不中用的强多了!还有啊,香草姐,你那又是纱又是花又是粉又是香的,进这厨房来不怕引了火烧了裙子啊?这知道的以为你是来烧火,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小媳妇要爬墙呢!” 鸭蛋自小在村里长大,荤话听的多了去了,如今心中带着怨恨,也不管懂不懂,只是转捡那些泼妇骂街的难听话来讲,田小午听的都一愣一愣的,自叹不如的很。 香草被鸭蛋抢白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又见到那王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当下面上一红,心中气恼,却不好发作,只得强装着笑脸,抿着涂得通红的小嘴道:“鸭蛋你个皮猴子,还打趣起你香草姐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屎娃子,懂什么?讲出这么羞人的话也不嫌臊的慌!还不仔细了你的皮子!”又扭头对田小午说:“看看看,姐姐也是一片好心,倒是惹了不是了,罢罢罢,既然我这般不招人待见,还是回去的好,倒是省的在这里支了别人的眼皮子。” “我鸭蛋虽是个毛孩子,一不背后议人长短,二不胡乱讲人是非,又不似那母猫一般穿红戴绿发春,我臊啥?我……”鸭蛋心中不平,讲出来的话越发的针锋相对,竟是将村里老寡妇骂自家偷汉子的儿媳妇的话都搬了过来。 “鸭蛋,住口,干活去!”田小午知道这孩子是为她出头,可却是听不得一个孩子家满口的污言秽语,又见香草的脸乌云压顶,已是青了,怕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当下便打断了鸭蛋的话,骂着赶他一边去了。 又回头陪着笑脸安抚香草道:“香草姐,看你说的啥话啊,你跟个孩子还较真了啊?他这也不知道从哪里鹦鹉学舌听来的脏话,想来也不知道意思,小娃娃家还得意了呢!张婶子回去拿碗碟去了,要是在这里,听见这小家伙调皮,非好好的数落一顿不可的,说不定这屁股早就开了花了,你大人大量,可别跟个娃娃恼了。” 香草听了鸭蛋全半段话心里已是又惊又急,知道她背后嚼舌头的事情是传到田小午这耳朵里了。 这旺子村本就鸡蛋大的地方,要是田小午较真对峙起来,闹翻了她这幕后始作俑者被揪出来也是讨个没脸没皮,如今见田小午不打算闹开还出来打圆场,心中虽是对鸭蛋恨的牙痒痒也不好撒泼闹大,当下就借着梯子往下爬,“看你说的,好歹鸭蛋也是叫我一声香草姐得,我跟他个孩子计较啥?不过是,今天好意来帮忙,没想到却是好心做了驴肝肺,还被人扣了个屎盆子在头上,小午啊,可怜香草姐这片热心肠哦――” 田小午忙赔笑劝慰道:“香草姐,你来帮忙小午可是高兴呢,我这小灶房都蓬荜生辉了,你坐着陪我讲几句闲话就好,这灶房烟熏火燎的,我还真是不忍心让香草姐进来。” 这话倒是正中香草的胃口,她今日不过是听说这田小午家祖坟上冒青烟竟然来了两个落难暂时休憩的贵公子,当下可就坐不住了,这才找出了自己平日里斗舍不得穿的最好的衣服,仔细的上粉描眉收拾了一番,厚着脸皮找着这帮厨的由头才来了田小午家,名为帮忙,实则,不过还是那嫁个如意金郎君那一门心思,要是真真的让她进那烟熏火燎的灶房,她却是真的一万个不愿意的,如今听田小午这般一说,自是喜上眉梢。 香草正暗暗窃喜,还想着要惺惺作态假意推辞一番,谁知田小午却是话锋一转:“可香草姐这般好心好意的来帮忙我却连火房都不给进,却实在是见外了,更是对不住香草姐的那份好手艺,倒是让旁人说我自视过高不待见人了,罢罢罢,香草姐,你就进来帮我烧火拉风箱吧,一会儿再帮我添两个拿手好菜,也让客人们尝个鲜,鸭蛋,恰好你腾出手来,却帮柳公子他们添些茶水去。” 田小午承认她是故意的,她就是看不惯这人搔首弄姿的装腔作势,这便罢了,还要指手画脚的一副施舍于人的模样,谁求你来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别把那满脸的粉掉进我辛辛苦苦做的菜里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田小午也不是那好欺负的!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打个广告,俺滴《野寡妇也有春天》即将完结了, 于是乎,勤快的某遥又开了新坑,是个欢乐滴坑,真的,不虐! 就是一爱喝酒的小狐狸带球上篮的故事,要不,看在俺今天更的早的份上, 捧场一下去?好歹开张大吉,送个花,是不? ?novelid=1379916 叩谢! 第79章 甜瓜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田小午也不是那好欺负的! 不过既然摆了那么大的谱,那便就先干点实实在在的活再说,反正田小午的菜还没开始炒,左右不过是烧水煮汤的,无需要求火候,就给她个下马威先烧烧火吃吃苦头再说。 这追男人嫁豪门,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总要付出点代价的,是不? “小午,呵呵,妹子,这鸭蛋毛手毛脚的,这端茶倒水的活他如何干的来?这烫着了贵客可就是罪过了,不若还是我亲自去的好。”香草听了田小午的话,一头的冷汗,可话自己已是说在前面,总不好光说不练,可再看着那烟火冲天的灶口,心里一阵阵的嫌弃,烧火她也是自小干的,倒不是不会,只是,今天身上可是她平日里最好的衣服,连坐下都要抚平几回怕压下褶子呢,怎么舍得去那灶房沾灰?恰好听见田小午吩咐鸭蛋的差事,她赶忙满脸堆笑的毛遂自荐。 田小午岂会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当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笑道:“香草姐,你莫要开这等玩笑,这事要是你去干了,传出去,香草姐姐这热心肠倒是美名远扬了,田小午却是被人戳着脊梁骨的骂了,香草姐是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又不是那些粗鄙的仆役奴婢,怎能让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脸的去干这伺候两个陌生男子的行当?知道的说田小午年幼不懂事,不知道的,呵呵,背后还不知编排出多少话来,小午再痴傻,也不能这么败坏了香草姐得闺誉,你说,是不?” 其实乡野之地,没那么多忌讳规矩的,来了客人,自己的女儿姑娘去端茶倒水招呼一番也未尝不可,不过田小午是不想如了香草的愿,一语双关,报了那背后流言蜚语之仇,还故意上纲上线,从道理上却也驳的香草无话可讲。 一时间香草只有讪笑着连连称是,心中恨的银牙咬断,嘴上却还是连声感激不尽。 最后只得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避着柴草,扭扭捏捏的进了那灶房给田小午烧火,心中却是一万个不情愿的,又记挂着刚刚那个眉目俊朗的蓝袍公子冲着她嬉笑挑眉的风流模样,小心肝砰砰的跳了几下,更是心猿意马心不在焉,便楞怔怔的一个劲的往灶头里塞柴火,催得火势忽旺忽灭的,竟连鸭蛋的本事都不如了。 田小午映着头皮提醒着,勉强的煮着汤,烧着水,反正不过是些打下手的活,也懒得费功夫守着她,只是自顾自的一边准备自己的菜肴去了。 不多会儿,张婶子抬了些干净的碗碟回来了,见香草花枝招展的蹲在那火灶前,先是大吃一惊,继而也是咧嘴一笑:“哟——,我倒是这眼皮子直跳,原来不知道什么风把咱家这香草闺女给吹来了,这可真是比那冬天里荷花开都稀奇了,刚刚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回去拿碗碟还紧赶慢赶的,怕小午一个人忙不过来,早知道香草你来,老婶子我还多喘口气歇歇呢,好好,你烧着你的火,老婶子可不敢抢功,这就去井台刷碗去。” 香草一头的汗,那厚厚的香粉给冲得一道一道的,刚刚见张婶子进来了,以为自己这火夫生涯可算是熬到头了,刚刚的松了口气,谁知,张婶子竟是先拿话头堵了她的嘴,也不说替她一会儿,竟是出去洗碗碟去了,香草也顾不得形象,那手绢早就湿透了,热的一个劲的用手背摸着汗水,脸被灶火燎的通红,手上的灶灰和着一脸的厚粉,被摸的花里胡哨的,混着胭脂,一张脸跟调色盘似得,红一道白一道黑一道的,说不出的好笑。 田小午猛然间低头一见,竟是吓了一跳,想笑又怕惹恼了这姑娘,见她那翘着兰花指提着裙裾防着袖子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淑女仪态的模样,不由的觉的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心中叹一口气,终归有些不忍,她爱咀舌头是她的事,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了,都是一个村的,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自己横插着出的哪门子的气呢,想想,也懒得跟她背后做的那些腌臜事计较,又因为随后要热油炸麋子肉干巴,却正是需要掌控好火候的,万万不能在凑合了。 且锄头已是提着些鱼虾并诸多新鲜小菜的回来了,见不得田小午一人辛苦,也挽着袖子进来帮忙,锄头家这灶房本来就小,三个人却是连胳膊都伸不开的,田小午本能的不想让行草搀和在她跟锄头中间,便对香草道:“香草姐,看你热的,却是小午的罪过了,这烧火的事情还是让鸭蛋来吧,小娃娃屁股上三把火,不怕热,要不,你就去外面凉爽处歇歇,帮我打打鸡蛋,捡些菜吧。” 那香草一张脸拉得跟拴了头驴似得,早就在爆发的边缘了,如今听田小午这般一说,如获大赦,赶忙的满脸堆笑,两田小午提醒她洗洗脸的话也没听进心里去,就怕田小午反悔一般急急忙忙的站起来,也顾不得整理衣衫发饰,就跟火烧屁股似得逃了出去,田小午看着这姑娘利落敏捷的身手,惊愕不已,差点一刀切到手指头。 锄头见香草出去了,赶忙的从怀里桃花一个熟透的甜瓜递给了田小午,“热死了吧?吃甜瓜,嘿嘿。” 田小午见那拳头大的黄绿相间的小甜瓜也是一乐,“这倒是新鲜东西,还没到大熟的时候呢,哪儿来的?” “地东头刘老爹的田里种的,他开春就点了种子的,有两个早一点,熟了的就两三个,他宝贝的跟金瓜银豆似得,我估摸着你铁定喜欢,用了条大草鱼才换的呢,嘿嘿,他还一脸心疼,吃了大亏似得。”锄头笑道。 “他还吃亏?那小气的刘老爹,雁过都要拔毛的人,那草鱼得多大他才肯换?他心里美着呢!”就一个小甜瓜,锄头定是用凉井水洗过,凉丝丝的透出一股子幽香,家里人多,是分不来的,田小午也不好出声叫鸭蛋,只得偷偷的瞄了一眼外面,掰了小半边留给鸭蛋,自己背过头大口大口的啃了,又脆又甜,清凉入腹,满嘴回甜,比大夏天的吃根冰棍都舒坦! 终归是舍不得吃完,塞到锄头嘴里一块,也不管他摆手推辞,调皮的捂着他的嘴硬生生的逼着他咽了下去,两人嘴里塞得满满的,偷偷的瞧一眼外边的众人,相视一笑,三口两口的分吃了那大半个甜瓜,竟是做贼得逞般的紧张又快乐! 一个小甜瓜,竟是那么一路甜到了心窝子里面。 外面的人各自干各自的,谁会注意那个烟熏火燎的小灶房里有两个人正不知不觉的酿着蜜呢? 尤其是那香草,说是端着菜篮子、簸箕去那树荫下翘着手指装模作样的择菜,眼睛却是时不时的瞄着那头得王裕跟柳玉涵。 柳玉涵依旧是呷着茶水,举目望着远处的田园山峦,一派的神游太虚的怡然之态,唯有王裕那浪荡公子怎经得起美人的秋波暗送,风流好色的本性毕露,自然时不时的眉目传情挑眉勾引一番,倒不是心中真的起了什么意,不过是素来见女子就眉目传情挑逗勾搭的本能而已。 谁知这一个勾魂眼看去,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心中暗暗惊吓,刚刚那白生生的大姑娘,怎的进了会儿子灶房便成了这副夜叉样子? 原来那香草虽比不得田小午白净,但是也是家里自小娇养的闺女,模样在这山村里到是百里挑一的,这次特意打扮一番,心里却是暗暗咬牙要将田小午给比下去,妒忌田小午凝脂白玉的肌肤,便狠着心将这粉给擦厚了些,这汗水一冲,灰土一混,却是东施效颦反而成了那花脸小鬼的模样。 田小午好意的提醒,她却是以为旁人见不得她妆容美丽,也舍不得洗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涂抹的胭脂水粉,只是略略的用帕子沾了沾脸上的汗水,岂不知那帕子早就早灶房里沾了土灰,这不用还好,用了却是越发的黑一块白一块的,见不得人形了。 王裕那迷糊了的心,被这满脸只见一口白牙的黑白无常的花脸一吓,勾搭美人的本能也褪去了几分。 且那香草长的再好,也不过是这旺子村的一枝花,说起这容貌姿态,却充其量是与王裕府中的上等丫鬟不相上下罢了,比起王裕那些个京都内的红粉佳人,却是万不及其一的,那气质更是比淡香如茶的田小午差了不止一分两分,如此这般鬼脸一吓,王裕那百无聊赖衍生的挑逗之心原本就不过是本能反应,兴致所致,如今一看本来那逗逗风骚小娘子的心情也没了,当下便摇头叹息着,假意对那火辣辣的目光视而不见,乖乖的老老实实收了心低头喝茶了。 香草却见那王裕忽而低头做一本正经状,又想到刚进门时他看着自己那双眼放光的模样,还以为是这位公子畏惧人言故作姿态,心中暗暗窃喜他不是那些个一见女子双脚就发软的登徒子,更是将这王裕当成了良人,不觉间已是芳心暗许。 作者有话要说:抽了…… 一周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俺都以为她彻底的崩溃了!! 还好,俺人品总算没坏透!! 新坑已开,叫做《醉酒当歌》,是一个带球上篮的狐狸精狐酒儿的故事, ?novelid=1379916 无论如何,还请捧捧场啊!! 叩谢! 第80章 一显身手 香草这边天人交战着,田小午那里却是煎炸炒烙忙的不可开跤,大菜料理齐全了,回头去拿香草择的菜来炒最后的小炒,却见大小姐悠悠然然的撕着手里的芹菜叶子,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得,发着花痴,神色恍惚,一簸箕蔬菜连一半都没择好呢。[] 田小午又好气又好笑,知道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干活上,也懒的搭理她,拿过那簸箕菜拜托着张婶子手脚利落的帮帮忙,她去起锅热油准备爆炒最后的小菜。 那香草发了这半日的呆,看着手里那见不得人的一点点活计,也觉的有些羞赧,又见田小午这里已经基本料理齐全,各色的菜肴摆满了一桌子,却也不好意思再夸口帮田小午干点别的,可那份争强好胜的心思却还没压下去,又想着在这两位公子面前露露脸,便过去自告奋勇的要帮田小午做两个拿手小菜。 田小午只求她不给自己添乱便好,客气推脱了几句,这香草却是铁了心的要表演一番,田小午扭她不过,只得做完了自己预想搭配的菜肴后,让她加做了两个所谓的拿手菜。 不过也就是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素炒空心菜而已,田小午看了觉的不过是普通了些,无甚稀奇讨巧,味道到也勉强可以,不过是火候稍稍过了些,颜色不太青翠,倒也入的了口,也不好打击香草的那一片如火热情,由着她抬了上去殷勤的自推自荐去了。 等田小午这边诸事妥当,锄头已经摆好了桌椅碗筷,上菜的事情因为可以多露露脸,香草也自告奋勇的包圆了,田小午也落得清闲。 等众人一番推脱客气上座,已是夜色渐浓,锄头在苹果树上挂起了气死风灯,又去村里人家借了几个灯笼挂在周边,倒也明如白昼。 因是家常宴席,又是柳玉涵与王裕要答谢旺子村的众位仗义相助,因此众人除了那柳家的家丁车夫跟柳顺四人单独一桌以外,其余的倒是不分尊卑身份的坐在一张席面上。 田小午仓惶之间,没什么准备,家里那些猪肉中午用了一些,已是所剩不多,还好锄头昨日跟上午捕获的猎物还有许多,下午又打了些鱼虾螃蟹,并别的山野小菜,田小午只得因材制宜,使出浑身解数,绞尽脑汁的勉强摆了这一桌子宴席。 人家王裕跟柳玉涵出身富贵之家,什么山珍海味的不曾见过?府上厨子的手艺定然也是百里挑一的,田小午因祸得福,这顿饭带了三分感激在里面,诚心实意的想拿出看家本事答谢他们二位一番,比手艺她未必胜的了那些名厨几分,想要让这皇帝嘴的公子满意,便只有在新奇巧妙这四字上大显身手了。 因此,她这顿饭专门捡着那些个乡土气息浓厚,或是地方特色较强的菜肴来做了,主要不过是用独特来伺候那养刁了的舌头。 作主菜的鸡自然还是山鸡,不过田小午换了个做法,怕人多鸡少分布过来,便搭配着土豆增加了分量,大大的炒了一盆黄焖山鸡,酱香浓郁油光诱人的鸡肉块,配着金灿灿的土豆块,点缀着红绿的辣椒,绿玉般的葱段,爆香白里带黄的蒜瓣,引得人食指大动,看着倒也大方。 今日的锄头网的鱼个头略大,肥美异常,田小午便将那鱼头洗净劈成两半,配着蒜蓉、剁椒、姜沫子、辣酱等各色作料,单另做了剁椒鱼头。 又想到中午见柳玉涵的饮食似是偏为清淡,便将那鱼肉片成片,一边鱼片,一片豆腐,间隔搭配,错落有致的铺在碧玉盘般的荷叶上,蒸了了浇汁勾芡,投其所好做了一道荷香豆腐鱼。 另一道主菜却是泥鳅,前几日锄头摸的泥鳅,个头大的已经吃了,还有些小的便放在木桶里养着,如今大概也有个四五天了,泥沙污秽恰好吐干净了,田小午正好用来做了一道有名的貂蝉豆腐。 然后将鸡内脏并上午的那些一起,炒了一份青椒炒鸡珍,又蒸了一碗油香菌炖蛋羹。 又听闻柳玉涵极爱吃乳腐,王裕又是个无肉不欢的家伙,便拿了仅剩的那块猪肉,切了方方正正的一块做了腐乳肉,将平日里挂的麋子干巴切了些,配着姜丝蒜片煎了一盘麋子肉干巴。 另外锄头打的那两只鹌鹑也上了桌,却是仿照八宝布袋鸡的做法,改良了一番,将那些没有的食材:干贝、鱿鱼、海参之类的舍弃了,肚子里塞进了香菇、奶浆菌、鸡骽菌子、枸杞、红枣、莲子、百合、猪肉、别出心裁的炖了八布袋宝鹌鹑。 木耳也是极新鲜的,田小午找来两片瓦片,木耳洗净了拌了作料,加了自己做的豆鼓跟酱汁,包在荷叶里,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放在瓦片上,又盖上一片瓦片,做饭时就放在灶头的火上烧着,须臾瓦片熏黑了,这瓦片烧木耳也可以出炉子了,却是极特别的一道小菜,别的不说,这一道菜她可是保准这两位在皇宫御宴上都没吃过! 还有几样便是家常的素炒小菜,酱爆茄子、蒜香芹菜、彩丝银芽、凉拌茼蒿。 除了米饭跟白面馍馍,还有一小蒸笼小笼汤包,一笼子清蒸蟹,一罐三鲜汤,倒也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丰盛宴席。 柳玉涵与王裕自然是在主位,正好便对着那左右姿态各异寓意年年有余的两道鱼,柳玉涵是极爱吃鱼的,当下便客气一番,率先动箸,尝了那别具一格的两道鱼。 剁椒鱼头优在香辣,色泽红亮、肉质细嫩,鱼头糯软,肥而不腻,咸鲜微辣,让人垂涎欲滴,那荷香豆腐鱼胜在鲜甜,荷香浓郁,豆腐清甜,鱼片滑嫩,诱人迷醉不已,前两口就让他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 王裕却是盯着那道貂蝉豆腐惊叹连连,此菜汤清见底,那豆腐方方正正,滑而不破,而小泥鳅却奇怪的都钻进豆腐中去了,只是鱼尾留于外,十分别致有趣。 其实这菜也叫泥鳅钻豆腐,是极具有浓郁乡土气息的一道菜,不过是将净养后的活泥鳅及切好的大块豆腐,放入锅内水中,加盖、点火共煮,水量以漫过泥鳅、豆腐适量为宜,以便泥鳅能自由游动。 等水慢慢加热煮沸后,泥鳅受不得热,便本能的争先恐后的往那内里微凉的豆腐块里钻,煮熟后便是豆腐中钻满了泥鳅,泥鳅外裹着豆腐,相互包裹兼容,浑然天成。 再将这成形的泥鳅、豆腐、汤汁,从锅内倒入干净陶碗之中,炒锅上火,放入油,投入生姜、干红椒碎末及桂皮、花椒、葱小段煸炒至香味四溢,在倒入那豆腐泥鳅,并汤汁、酱油、黄酒、米醋、盐、一点点调味的糖,旺火加盖焖煮入味出锅即成。 此菜以泥鳅比喻奸滑的董卓,泥鳅在热汤中急得无处藏身,钻人冷豆腐中,结果还是逃脱不了烹煮的命运。好似王允献貂蝉,巧使美人计一样,不过田小午是不想跟这吃的人解释什么是貂蝉,什么是董卓的,她可没办事讲一遍《三国演义》,只得给这菜改了个相似的名字,叫美人豆腐,胡乱解释说,这豆腐美人计一出,泥鳅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纷纷投怀送抱去了,不是豆腐的美人计又是什么? 这原本胡诌的一段由来却是甚合王裕的胃口,他对这美人豆腐当下推崇有加,觉得这菜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啊。 尤其是这貂蝉豆腐入口后,汤汁醇香,豆腐洁白诱人,鲜嫩可口,搭配黑亮的小泥鳅,滑嫩爽口、醇香宜人,无论泥鳅、豆腐、汤汁皆鲜香味美,令人垂涎,堪称一绝,王裕这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嘴巴也连连称奇,竟是吃的恨不得连碟子都吞下去。 再说那八宝布袋鹌鹑,鹌鹑形状完整,肉嫩骨脱,皮脆骨软,汤汁清纯,香味扑鼻,剖开腹中,却是别有洞天。 尤其是里面的鸡骽菌子,是寿命极短的一种菌子,采下即食是最好的,若是离地后半日不吃,便发黑发青,鲜味顿减,出了这深山之地,京师那些豪门之家要吃除了八百里加急运送,也是别无他法的,即使吃到,滋味也比这刚刚采摘下来逊色了不少。 此番田小午用这极鲜极嫩的鸡骽塞入整只脱骨的鹌鹑腹中,鹌鹑本身也是道罕见的美味,如今吸收了鸡骽菌跟腹中香料八宝的味道,将那甜鲜美妙完完全全融入肉中,吃起来,无论是鹌鹑还是腹中的八宝,著至肉烂,柔嫩滑润,每一口都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柳玉涵不由的诗兴大发,连连赞叹:“鸡骽蘑菇味紧佳,山野篱下寄生涯”,直叹此乃人间美味! 在柳玉涵对那八宝布袋鹌鹑惊叹不已的时候,王裕却是对那味美香鲜的腐乳肉情有独钟。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日,某遥天天在试,只要能发文的时候,赶紧发! 谁也不知道啥时候又抽筋到你这儿,杯具!! 某遥的《野寡妇也有春天》已是完结番外了, ?novelid=1231368 新坑叫《醉酒当歌》 ?novelid=1379916 欢迎惠顾! 第81章 把酒言欢 在柳玉涵对那八宝布袋鹌鹑惊叹不已的时候,王裕却是对那味美香鲜的腐乳肉情有独钟。[] 此肉却也是功夫菜,其做法是将整块肉的肉皮在火上烤黄,随后放到水里刮去烧焦部分,在砂锅中将肉煮到半酥时取出,用刀在皮上深深地划下去,使之成为若干小块但不要切开。 然后用几块红豆腐乳,多放点卤汁压碎加一些黄酒调匀涂在肉上,再放入砂锅加葱姜和原来煮肉的汤,用小火慢慢烧烂后加入冰糖,待汁变稠浓就可以了。 此道腐乳肉,肉香中透出略带酒味的乳腐的诱人,肥而不腻,香味扑鼻,令人食欲大增,也无怪王裕一口接一口的吃的停不下筷子。 田小午虽知道柳玉涵不爱那八脚横行将军,但如今正是八月间,那母蟹膏满黄浓,肥美异常,不吃却是人生一大憾事了,田小午自作主张的蒸了那一屉清蒸蟹,柳玉涵见别人吃的不亦乐乎,也试着剥开一只,佐以田小午配了芥末粉特制的蘸料,虽是向来不喜螃蟹但今日一吃,才知道自己以貌取蟹着实浅薄了,这一吃竟是爱上了那螃蟹的难以言表的鲜美,沉醉其间,欲罢不能。 其余几道菜,麋子干巴乃山野之味,肉质细嫩,煎炸出来满口余香,倒是下酒的好菜;油香菌鸡蛋羹,浅黄色的蛋羹中点缀着切的细碎的油香菌,滑嫩软糯,入口即化,浓浓的蛋香揉和着舌尖处夹杂着油香菌的鲜香,萦绕鼻息,回味无穷。 酱爆茄子浓香四溢;蒜香芹菜白绿怡人,清脆爽口;彩丝银芽,实为青椒丝与胡萝卜丝炒豆芽,端的却是色彩纷呈,清爽解腻;凉拌茼蒿,清脆无比,满口余香。 那罐子三鲜汤也是别出新裁,田小午用了虾仁跟鸡汤入味,间或沉浮着几丝香菇跟软嫩的黑木耳,配以碧绿的的油菜叶、黄瓜片点缀,如鱼虾戏水,浅水荡波,煞是好看,一口吮吸,色鲜味美,清汤色白,爽滑适口,几口下肚,竟让人忍不住还想再来一碗! 就连吃食面点田小午也是用尽了心思,别的不说,但是那几笼小笼汤包,田小午就费了好些功夫。[] 柳玉涵也觉的这汤包小巧玲珑甚是精妙,虽不知田小午是如何做的,却也觉得这汤包与自己平日里吃的包子不同,皮薄如纸,透过那晶莹剔透的汤□还隐隐可见里面的汤汁来回浮动,不破不漏,一口咬去,竟是满嘴汤汁! 岂不知,这汤包含汁的关键便在于肉馅里加了肉皮冻,田小午为了这汤包将要做串串的猪皮全部的熬了进去,耗时耗力,那肉皮冻分量十足,遇热便全然化作了汤包里包裹的浓汁,鲜美在怀,这汤包里面的汤汁岂有不诱人垂涎的道理? 柳玉涵素来仔细,吃汤包时便先咬开一口,细细的将那汁水吮吸入口,在慢慢的品咂那美妙诱人的汤包,唯觉的外滑里嫩,皮薄多汁,香味浓郁,引人入胜,竟是不由自主的又拈了一个入口。 那王裕见柳玉涵吃的津津有味,也忙不迭的夹了一个入口,谁知一口汤汁喷出,竟溅了一脸一身都是,嘴里中午被烫过的上颚这又一番的洗礼之下疼的几乎麻木了,他顾不得仪表风度,一口吞下,擦着满脸的肉汁,欲哭无泪却更加爱不释口。 这桌子菜,虽无精致尊贵的材料,却各色菜肴互补搭配,相得益彰,味道齐全,让人食欲大振。 村子里的小伙子本是好客豪爽之人,不过是第一次跟柳玉涵与王裕这种富贵公子同席而坐不免拘束,说话行事间略有些拘谨,却见这两人吃饭虽是举止斯文优雅,但神色间却没任何嫌弃挑剔之貌,不挑不捡,大快朵颐,还殷勤的举杯共饮,客气有礼,不免也放开了许多,也装着胆子开始敬酒,你来我往,推杯换盏间,倒也一团和乐,笑声满席。 那王裕与柳玉涵之所以性格如此天差地别却引以为知己,却皆因二人皆脱了两本心的那个真字,也都有一颗仗义善良心肠,两人也是书生意气,平日里最最见不惯官场那一套的虚伪造作,两面三刀,受不了那些黑暗污龊,阴谋伎俩,虽身不由己不能超然世外,有时候不得不虚与委蛇,可心中却总有那么丝丝读书人的清高节气,只是现实有些东西总是身不由己,暗夜幽叹,只有苦笑妥协而已。 今日却在这荒野纯朴之地,因这意外之举,与这些平日里不屑为伍的山野小民聚集一处,把酒言欢,聊收成,聊庄稼,对他们而言的民生利弊,不过是碗中餐身上衣,唯有吃饱穿暖之烦恼,却无官场沉浮的宿寐幽叹。 褪下京师里那些浮华的外衣,少了那些恭维的溜须拍马,卸下那些浮夸做作,不故作姿态,不扭扭捏捏,不虚情假意,仿若卸下了那妨碍呼吸却无能为力的面具,恍然觉的心胸舒畅,是从未有过的舒坦惬意,那笑,那闹,甚至那些荤话玩笑,也是笑在眼底,乐在心里,竟是这么些年来难得由衷的开心轻松。 锄头跟王裕、柳玉涵也是相谈甚欢,很喜欢这两位没有架子的少爷,原先的那些不满芥蒂也是放下了许多,只要这王裕不打田小午的主意,他倒也很是赏识这个直肠子的贵公子,只是对于他那根深蒂固的女人观点,颇有微词,很不相为谋。 柳玉涵和气温润,涵养十足,难得的却是那股子平易近人的公子气度,且博闻强识,连庄稼四时,草木荣枯这些东西都通晓一二,只是不若锄头精通罢了,却也让锄头这个在山野长大的敬佩不已,两人聊山上的见闻,鸟兽鱼禽的栖息繁衍,一个就事论事,一个举一反三,侃侃而谈,一猎户,一书生,却也衍生出多少聊不完的话题,最后竟多少有些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意。 不打不相识,误打误撞间,却是萌生了几分纯朴真实的情意,且如老蚌磨砂,在以后的许多岁月中,历久弥新,细水长流,却是别样的坚韧璀璨。 如今各自为常,不知这人间真情的弥足珍贵,但却就是这无意中的缘分,在各自人生的狂风巨浪面前,守护了当初的那份温暖。 如今的柳玉涵偶尔侧目,苍穹如笼,夜色如盖,远山隐隐,绿水迢迢,看着那个灯光柔和的矮屋小院,看着那绿意盎然的院墙篱笆,苹果树果实累累,鸡舍里隐隐可闻那归巢鸡鸭的唧唧咯咯之声,一时间竟恍然如梦。 原来,褪去繁华,生活竟是这般简单的面貌。 如此,却也甚好。 天色已晚,王裕腿脚不便,还要赶着回柳家庄,众人也不便贪杯,点到为止便好。 乡里人纯朴,虽然柱子他们算起来也是客,却是热心的将王裕背到那马车上,一直送他们一行人到村口。 田小午抬了一罐子她做的香油菌子跟一小坛子油腐乳让柳顺放到车上,说是王裕跟柳玉涵爱吃,柳玉涵只是淡笑着拱手道谢,王裕却已经是笑的眉眼弯弯,见牙不见眼,嘴里直唠叨着,过两天还要来田小午这里蹭饭吃,还点了名的要吃那美人豆腐。 锄头倒是一脸纯朴的笑着说欢迎,田小午却是白了一眼,“给点颜色就开染房了?美的你!给你吃黑面馍馍还差不多!” 语气虽是恶狠狠的,但却是少了那些疏离跟戒备,打趣玩笑间,竟是多了几分朋友的真心在里面。 柳玉涵知道小门小户间日子过的并不那么宽裕,今日这两餐饭怕是耗费了不少的银钱,临行前示意柳顺给锄头跟田小午些银子,田小午嗔怒的瞪了柳玉涵一眼,却是执意不收的。 柳玉涵轻轻浅浅的一笑,这次却是没有坚持,让柳顺拿了回来,农家人虽是穷苦,可那份赤诚心意,他还是懂的,要是他再坚持,便是用银子伤了人的真心了,有些东西,一旦不一样了,岂是用金钱还能再算的清楚的? 田小午不但因祸得福,还算是相交了这么两个权势滔天富贵荣华的朋友,虽然如今不过是一日之缘,她也未曾存了那攀权附贵之心,并未想过要如何的在今后密切交往,想着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并未将这富贵三人所谓的友谊太记在心里去。 却不知道她这并未完全放下芥蒂敞开心胸接纳的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却在不久的随后,为她解了燃眉之急,化解了她做生意以来遇到的第一次灭顶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如今的,要更一章,比写一章还要难啊!!! 某遥算是领教了! 新文《醉酒当歌》里有鸡腿吃哦,这鸡腿可不是一般的肉啊…… ?novelid=1379916 哈哈哈,我怎能那么邪恶? 这让被吃鸡腿的男人,情何以堪? 第82章 扒皮抽筋 送走了柳玉涵与王裕主仆几人,天色已是渐晚,剩下的几个也不便久坐,众人或是小坐喝解酒茶,或是陆续散去,唯有张婶子跟鸭蛋帮着田小午与锄头打扫那一院狼藉。(.) 香草本是抱着大显身手的一番用意,谁知做的那两个菜过于平淡无常,不但没入了柳玉涵与王裕的眼,就是二蛋、柱子几个也是忙着争先恐后的吃田小午的那些稀奇菜,将她那两个抛于脑后,一顿饭下来,竟是没动过几筷子,多半还剩在盘子里。 她跟张婶子与田小午并二蛋四人在另一桌单另吃的时候,一双丹凤眼一直死命的瞄着众人吃她那两个拿手菜的反应,眼珠子都转红了,也没听见一句夸赞,倒是夸田小午手艺的不绝于耳,连王裕跟柳玉涵都是随声附和着,大加赞赏。 别人不过是无心,听着却是有意,香草心里又气又恼,不甘且嫉妒,恨恨的差点扭烂了她那条手帕子,带着挑刺的心思尝了田小午的厨艺,却是一口气硬生生的闷进了肚子里,竟是想横挑鼻子竖挑眼也是没那个挑的水平的。 她向来自视过高心高气傲惯了的,如今这番打击心中不但没萌生自叹不如的惭愧,却反而更是妒火中烧,越发的闷闷不乐了起来,要不是因为王裕那金龟婿还在,她早就扭头拂袖而去了。 这般煎熬的压着性子强大着笑脸在田小午家用过了晚饭,殷勤周到的摆出一副贤惠的模样帮着田小午送菜上茶,原本就等着跟王裕有个一诉衷肠互表心迹的机会,谁知,这几个大老爷们竟是聊的昏天暗地,随后,便是为了赶时间的告辞而去,跟那王裕冤家竟是连个体己话都没来的及讲,便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簇拥的扶上了马车,直叫香草一肚子的苦水没出倒,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只有愤愤的扭头便告辞回去。 柱子跟全儿哥见天色已晚,夜深路黑,她一个姑娘家终归危险,且三人也是一路,便自告奋勇的送她一程,她也是面色不善的理都不理,倒是舔着脸将田小午留在厨房的那一笼小笼汤包讨了回去,说是给她娘尝尝鲜。 从来但凡是邻里亲朋的来帮厨,主人家都是要将剩下的菜分着打包给帮忙的带着回去,虽左右不过是席面上剩下来的,但好歹都是一份答谢的心意。 那一笼子汤包却是田小午单另多做的,想给张婶子带回家去,毕竟是白面的东西,也算是稀奇,主要是用来待客的,她们底下的都没舍得多吃,不过是一人分的一个而已,鸭蛋那小家伙连同他娘那份吃了都意犹未尽,馋的直吸手指头,田小午暗暗的记在心里,便单另的为鸭蛋做了这一笼,谁知竟是落在了别人的肚子里。 见那香草毫不客气的扬长而去,还一脸的别人欠了她一百两纹银的模样,田小午就气不打一处来,鸭蛋也是,看着他的包子被别人这般堂而皇之的拎着回去,几乎要冲上去抢回来的劲头,还好张婶子一旁拦一个劝一个的,不然保不准这师徒二人当场就发飙了。 张婶子帮着田小午收拾了桌椅碗筷,一切妥当了才拉着气鼓鼓的鸭蛋回去,田小午不过一时气闷,想想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且不过是一笼小汤包,真气坏了也是不值,极为阿q得劝慰了自己一番,也便作罢。 还好锄头今儿个没喝多,他心疼田小午劳累,便一手包揽了收尾的杂活,让田小午早早睡下了。 田小午躺在床上,听着锄头在窗外搬桌椅扫院落的声音,想着今天的一连串得事情,竟觉得当真跟场电视剧似得,还是江湖剧本,大块喝酒大碗吃肉,一笑泯恩仇,一餐遇贵人那种。(.无弹窗广告) 不过无论如何有一点她到是信了,那王裕说的话终究有那么一句是对的,或许,有些东西,当真真是个缘分罢了。 随后便是趁着地里的庄稼还没成熟,田小午跟锄头赶忙的请着乡里乡亲的帮忙盖她的草棚子。 柳顺也来打过招呼,说是王裕那日答应的文书地契之类的事宜,正在衙门里办着,这几日便一切齐备,要田小午要盖要拆的尽管放手去折腾即可。 田小午没了后顾之忧,跟锄头拿出了这些日子积攒的全部银子开始大兴土木,食肆房屋虽是盖不起,可大大的起几间精致的竹寮草棚还是绰绰有余的。 原本是顺风顺水的事儿,谁知这才刚刚动工,便已是有麻烦找上门来。 才动工第二日的中午时分,张婶子、刘家嫂子等几个热心的乡邻在家帮田小午煮着这一大伙人的饭菜,田小午跟锄头则在这渡头张罗着,虽这泥瓦匠的活计她帮不上手,全凭锄头跟村里几个帮忙的匠人,因是离旺子村远了点,很多家什东西的要临时的回去拿,鸭蛋临危受命成了个跑腿的,其余的零零碎碎的事情就田小午一个人张罗着,也忙的她团团转。 本正低头忙活着,谁知却是两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来者是两位衙役,一胖一瘦,松松垮垮的挂着两把官刀边走边剔着牙缝里的碎肉,堂而皇之的来到田小午为帮忙干活的相邻烧茶水的摊子前面,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继而就是凶神恶煞道:“大胆刁民,竟是在这渡头肆意大兴土木,可是日子太滋润了,想去尝尝着牢饭的滋味?” 田小午一惊,抬起头来皱眉打量着来客,她跟锄头去集市做小生意时没少碰到过,知道官匪一家,这些个衙役差役有时候却是比那么个地痞流氓更是可怕,他们打着官家的幌子,光明正大的搜刮民脂民膏,手段狠的恨不得将老百姓给扒层皮下来,趾高气扬,横行霸道,鱼肉乡民,为非作歹,天怒人怨,却是百姓眼里真正的活阎王,任谁得罪的起? 田小午心中恨不得将这些个豺狼虎豹抽筋扒皮,可面上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原来是两位官爷啊,今天是啥风帮你们两位大神给吹来了?来来来,快请坐,先喝口茶解解渴,这大热天的,看这满头满脸的汗,来,啥事坐下再说,要是累着热着了两位官爷却是我们小老百姓的罪过了。” 那两位官差本是抱着找茬砸场子的心思而来,如今猛一见,搭话的却是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生的面如芙蓉,眼似桃花的,当下那股子凶神恶煞的气焰就不由自主的下去了几分。 又见田小午这么上道,好说好道好茶好水的伺候着,满脸堆笑,似是将人的心都笑软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对方还是这么一位美娇娘,当下脾气去了三成。 二人一脸猥琐的笑着端过田小午到的茶,直接开门见山牛哄哄的道:“这姑娘倒是个精细人,伶俐,那咱哥们也就不拐弯抹角的废话了,这草棚子谁允许你们盖得?我告诉你们,这事情可是可大可小,别的姑且不论,这肆意动土藐视王法,是要蹲大狱的!你个美娇娘,嘿嘿,咱们哥俩也是怜香惜玉之人,真真的狠不下心肠让你受这个罪哦,罢了,也就当积德行善,咱哥俩今天发发善心,不与你个妇道人家计较,今儿个,咱们也不跟你们兜圈子,拆!立即拆!怎么盖得怎么给老子拆了!然后,再交十两银子的罚金,这事也就既往不咎了,否则,哼哼哼,后果厉害你们自己想,该是不用官爷我再挑明了吧?” 十两银子?你们抢劫呢?抢劫也不过是抢些钱财,你们这狮子大开口,是要抢人命呢!还连带着扒皮抽筋! 田小午神色不变继续满脸堆笑道:“今日却是我们这下乡下愚民不懂规矩,也多谢两位官爷为我们费心了,可您看我们这小本生意还没开张,确实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田小午还想着解释,岂不知对于豺狼虎豹怎会又理可讲,那胖子差役立即打断了她的话,“拿不出?那就别管爷手里的镣铐不长眼了!废话少说,先拆房子,一根草都不准留!你们几个,喂――,说你们几个呢,还盖?还不住手?你们给自己盖坟呢?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 他们刚刚那一吼,原本忙着干活的锄头几个也发现这两位不速之客,怕田小午一个姑娘家吃亏,当下赶忙停下手中的活,从木架子上跳下来,擦着手上的泥浆三三两两的聚过来。 田小午远远的见着锄头正着急的往这边来,心中不知为何,竟是安稳了不少,好似有了依靠一般,底气都足了几分,对着这两个披着狗皮的狼,胆子也大了许多。 她见这两人这般蛮横无理,根本就是欲加之罪,心中原本又急又气,也懒得跟他们讲理,如此静下来前思后想一番,却是疑窦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俺在努力更,只要能更,俺绝不偷懒! 同学们啊,最近抽的留言都没了!! 乃们可怜可怜俺这孤独的码字者吧! 这年头,写文跟看文,都不容易啊 另:《野寡妇也有春天》的肉番已经发了,是最后的完结肉宴,食荤的童鞋们可以去看看。 第83章 救兵 如此静下来前思后想一番,却是疑窦重重。 王裕托柳顺前日里就带了话了,说是诸事已是办妥,不过三两日那文书契约的便办理周全,自会有人亲自送来给田小午,叫她放心大胆名正言顺的动土就是。 王裕那人虽是花花心肠,可办事却不是那不靠谱的,哪怕是为了颜面他也定然不会凭空许诺田小午,还特意让人带话过来,况且此事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既然如此,想来该是万无一失才是,怎会还会有府衙的人来找麻烦? 田小午一时之间摸不准这些人的来路用意,却实在是不想跟这些吃官饭的人结下仇怨,依旧压着火气笑道:“官爷说的句句在理,我们怎敢不从?只是这草棚子要动土之前却是有位朋友去府衙打过招呼的了,说是相关文书契定正在详办当中,该是不几日便周全的,因此才敢这般破土动工,为防中间有什么误会,还请两位官爷核实查证一番再行定罪不迟。” 那两位衙役,听田小午这般一说,心中也是一惊。 有人打过招呼?这倒是他们二人始料未及的,他们虽是在街道集市上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可实际上在府衙里不过是最下等的差役,平日里见了个文书师爷也都点头哈腰的不敢抬头,上头的事他们还真是不知道多少,莫不成,这两个乡下土包子还当真认识什么有权有势之人不成?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又看看田小午农妇的粗衣麻布扮相,看看那盖的草棚,那简陋的茶摊,当下颇不以为然,料定田小午是随口胡揪混淆他们二人试听,不过想招摇撞骗蒙混过去罢了,一个渡头卖小吃食的,他们这种人或许都是压死人的大老爷了,还能认识天王老子不成? 这般一想,连最后的那厮忌惮都无影无踪,更加的无法无天仗势欺人道:“查实?老子在这渡头乡里,就是天理王法,惩治个把刁民还用查实?好啊,莫不成小娘子你跟咱们哥俩回去,认真的,仔细的,好好的,嘿嘿,查实一番?咱们哥俩定当尽心尽力全力以赴,呵呵,这结果,包小娘子你满意。” 田小午俏脸气的雪白,恨不得登时给这两个不要脸的下流胚子一人一巴掌,拳头攥得紧紧的,却是死死的咬着牙,嘴上带着一丝冷笑,正要抢白几句,锄头已是赶了过来。 他怕田小午吃亏,拉了拉田小午的衣袖,往前了几步,严严实实将她护在身子后面。 而后皱皱眉头,硬生生的收起那几分怒火,知道民不与官斗,破财消灾,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便压压火气,掏出两吊钱尽量的和颜悦色道:“官爷,您消消气,我家妹子不懂事,冲撞了两位官爷,您看我这里有两吊钱,您二位先拿着,买碗酒压压火消消气,等明个手头宽松了,再给二位官爷补上,我们出来讨口饭吃也不容易,您高抬贵手,也给我们一条活路。” 那位瘦的差役一把将那两吊钱夺过来,在手里掂量掂量,揣进怀里,嘴上却还是不干不净的耻笑道:“你当打发叫花子呢?两吊钱?还不够爷们这一趟来回的脚程钱,十两银子,刚刚说了,一分不能少,且这草棚子也是盖不得了,拆!老实听话,还少吃些苦头,罚金交了,这烂棚子差了,怎么也就为你们兜着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让你们哭的,还在后头呢!” 原本锄头深谙这些人的秉性,知道是讹诈银子搜刮钱财的来了,本来打算好言相商,先礼后兵,就算是破财消灾,打发讨债的了,给这两位扒皮的一点酒肉钱,先打发图个眼前安生了再说,谁知这两位竟是人心不足,一开口便是十两银子,这就是卖了锄头跟田小午的全部家当,也是不够的。 且给了银子这房子还是要拆,竟是将人往那死路上逼,不留丝毫余地的,竟不像是平日里的讹诈酒肉钱,反而是借机报复,不叫人倾家荡产誓不罢休似得,当下心中狐疑有人背后动了手脚,一时间凝眉若有所指的对小午使了个眼色。 小午心中也是明镜一般,当下会意的眨了眨眼,他们昨日才动工,今天就有人明目张胆的来找麻烦,这事情太过巧合,明显的是有人在后使了绊子,要置他们于死地。 田小午知道今天这事可能是棘手了,凭他们一己之力,无权无势,是无论如何都摆不平的,万不得已,只有再欠柳玉涵跟王裕一个人情了,且这突发变故不知是不是王裕那边哪个环节出了纰漏,终归还是知会他一声的好。 便悄悄跟锄头耳语了几句,让锄头想办法拖延着这两人,她赶忙去柳家庄搬救兵去。 田小午一面催着临时雇来的马车的车夫赶快些,一面心急如焚的坐在马车上,现在,对她而言,救兵这条后路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她总是直觉的相信,那柳玉涵不会见死不救。 不知为何,在这紧要的关口,她突然想起了那日狂风暴雨中她头顶的那柄青油纸伞,安安静静,却是在那个风雨飘摇的下午,为她撑起了一方晴空,不大,但却安宁。 柳家的庄子在这边不过是个简单的农庄别院,不似豪门深宅那般的戒备森严庭院深深,守门的家丁见她言辞恳切不像是骗子,虽然不知道自家公子何时有了这么一位相识,却也是没敢怠慢,将那引入轿停内静候,便将信将疑的进去,先不急着通报,却是拉着柳顺细细的询问一番。 柳顺一听是王家公子这几日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心心念念的姑娘到了,立即让家丁好生招呼着,他拔腿就去通报在花厅喝茶的自家公子跟王公子。 柳玉涵那边反应姑且不提,单单是王裕一听田小午登门到访立即喜出望外,要不是腿上有伤多有不便,他怕是一蹦就要离地三尺高了,自是赶忙有情,上座,奉好茶! 事情紧急,田小午却是没时间跟王裕与柳玉涵寒暄客套,当下三言两语的说明了事情始末经过。 王裕一听立即火冒三丈拍案而起,甚至当下不顾形象有辱斯文的破口大骂,要不是柳玉涵从旁制止,他怕是立即就要备车去府衙找那王知县兴师问罪去了。 相较于王裕的一点就着,柳玉涵却是处变不惊,冷静周全,这对他而言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当下思虑一番前因后果个中经过,便清楚明了了。 王裕出身世家望族,有爵位在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也要让下面的芝麻绿豆大的官吏们噤若寒蝉奉若神谕,那王知县回的信言辞谦卑,一纸的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巴不得为了这王大公子肝脑涂地,怎会不把这事当成头等大事来抓?想来定然是绝对不敢马虎怠慢的。 如今这上门闹事的官差衙役,大抵不过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地位太低,没听到上面的风声,且这般咄咄逼人,欺人太甚,多半还是如田小午料想的,有人在后施了手段,故意找人来给田小午他们下绊子,借机大下黑手也未可知。 他分析通透之后一面让王裕稍安勿躁,差人以王裕的名义去府衙传话拎拎那王知县的猪耳朵,耳提面命一番,一面叫了柳顺拿了王裕的名帖先去渡头压服一二,别让锄头吃了暗亏的好。 至于为何全全以王裕的名义,中间却是颇有些计较深意。 一来王裕先前已是亲自插手,他再横插一脚,将王裕的脸面置之何地?且两人联手却单单是为了这一个盖几间竹寮草棚子的小事,杀鸡用牛刀,传出去未免是有些太过了。 再者,柳家虽是有权有势,可他却不过是个刚中科考等着候缺官位的区区进士,当初就是为了躲避那些个阿谀奉承巴结攀附的人才充耳不闻的躲来这柳家偏院,因此诸多种种,还是低调行事为妙,且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打着柳家的旗号行事,家族之事,浊水一潭,王裕手到擒来之事,又何须他大费周章的去趟那一池浑水? 中间曲折思虑姑且不提,这双股齐下,一礼一兵,自然是水到渠成,此事解决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田小午吃了柳玉涵的定心丸,看他谈笑间胸有成竹的模样,虽是略略放缓了心神,但想到锄头那般蹲着的虎视眈眈的两条豺狼,却总是无法完全放心,便匆匆辞谢了王裕跟柳玉涵相留的一番好意,当下便要马不停蹄的赶回去。 柳玉涵知道她着急担忧,也不多劝,只是安排了张马车送田小午回去,他自己骑马随行,这事情当初是他跟王裕二人许诺的,如今出了纰漏,虽是应该无甚大事,可他自觉终归有他们二人思虑不周的原因,要是无事安稳诸事顺利还好,要是因此生出些事端,他深觉难辞其咎,总是要亲自去看看方觉稳妥。 如此这般,便一路快马扬鞭烟尘滚滚的向那渡头赶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俺原先对本文的设定是种田美食文,既然有些朋友不喜欢赘述太多的美食,那么随后便减少美食的描述好了,反正主线影响不大。 呵呵,说实话,要把美食的诱人之处写的入木三分感同身受,比写这些家长里短难多了。 谢谢诸位的一路跟随,某遥绝不会坑滴!坑品便是人品! 第84章 幕后真相 到了那渡头,田小午原本在脑海中一遍遍播放的锄头被恶人欺负的景象未曾出现,先到片刻的柳顺翘着二郎腿悠哉自得的喝着茶水,锄头随意的在一旁烧着茶水,二蛋及那些村里帮忙的匠人照旧按部就班的在做着手上的活计,和泥的和泥,抬木头的抬木头,一切井然有序,要不是那两个刚刚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差役站在一旁,鞠躬作揖点头哈腰,田小午还以为先前的那一切不过是她自己杜撰的一场戏,还带着略有夸大其词毁坏国家官吏形象的嫌疑。 柳顺原本坐在那茶摊旁边,任由这两个人前倨后恭着不屑搭理,如今远远的一见他家少爷来了,立即起身迎接过来。 随即一番回话,便为田小午解了惑。 柳顺一来摆出要给锄头撑腰的架子,又放出王裕交代的一番话,那官差两人倒是对那家世显贵的京都王家公子早就略有耳闻,一时间不敢相信这乡野之地的小事一桩竟是他过问交代的,还有些将信将疑,等见到柳顺怀里掏出的王公子的名帖私印,立即面色惨白一头冷汗,当即便收敛了原先的嚣张跋扈,再无一丝一毫气焰,点头哈腰的求饶逢迎,竟是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见那柳顺对柳玉涵毕恭毕敬,当下以为是那传说中的京师显贵王裕到了,立即屁滚尿流的爬过去,将那头磕的跟小鸡吃米似得,连哭带嚎的摆出死了老娘跑了媳妇般的可怜相,拼死求饶。 说是此事不过是他们利欲熏心瞎了狗眼动了太岁头上的土,一切事情他们家知县老爷并不知情,还请贵人高抬贵手隐瞒则个,不然这碗官差衙役的饭碗想必都抬不稳当了,当下作揖叩首,求柳玉涵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王公子大人大量手下留情。 柳玉涵也没有解释,将错就错道:“隐瞒则个怕是不可能了,在来此之前,出于礼貌尊重,你们王知县处我已是派人知会一二,想来这个时候,他早已是得了讯息快马加鞭的赶着过来了吧。” 那两位官差老爷听了,当场瘫软在地,面如土灰,如丧考妣,唯有不住的磕头求饶。 田小午在一旁见状,鄙夷不已,却是暗暗的叹了口气,斟酌着开口为他们求情了几句。 不是她善心大发,而是宁得罪君子,莫触怒小人,她们无权无势,总不能次次要人家王裕跟柳玉涵出手相帮,这要是将这些小人得罪狠了,免不了背后出什么阴损招数,她跟锄头本分人家,自然是防不胜防,他们估计王裕跟柳玉涵的权势,或许未必敢当真如何,可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要是果真得罪了这些豺狼虎豹,她今后怕是睡觉都不觉的安生了。 那二人当差这么多年,虽是这次出师不利阴沟里翻船,可平日里也是极为有眼色的,见田小午从旁说情,自然是顺杆往上爬,一边叩头一边求着田小午,好话说尽了一箩筐。 柳玉涵也是摆明了想要卖田小午这么个面子,当下道:“既然田姑娘为你们求情,那,本公子也法外施恩,事到如今隐瞒虽是瞒不住了,可这手下留情却还是可以斟酌的。” 那差役二人如同听见了天子特赦,喜出望外,更是对着田小午跟锄头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感激涕零,越发的指天赌地的说是再也不敢了。 “不过――,这手下留情却也要看尔等是否真心悔过了。” “真心,真心,王公子,小的们知错了,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罪有应得,罪……,总之,还请公子万万留小的们一条活路。” “既是真心悔改,那就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本公子可不是任你等欺骗蒙混过关的睁眼瞎,昨日里这茶寮才开始动土,今日两位差爷就登门兴师问罪把人往死路上逼,天下间果真有这般巧合之事?想来,定是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如今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现在和盘托出,说不定还尚有一线生机,若是一会儿王知县来了,我在勒令他当面彻查,那后果如何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 这两位衙役,听了这话又惊又怕,怎敢还隐瞒半分,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坦白从宽,争取戴罪立功宽大处理,当下将这背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原原本本的坦白交代了个清楚。 不出所料,这事情怎会芝麻掉进钱眼里这般的巧合的让人蹊跷,确实就是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呢,且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依旧是那毒心不死心狠手辣的王黑妹。 原来,当初她找来那伙地痞无赖,却没从田小午这里讨得半分便宜,明面上息事宁人各自做各自的生意,其实暗里头她可是气愤难平,一直等着瞅准机会伺机给田小午背后一刀。 明了不行,她就来个背后拉弓――暗箭伤人,地痞流氓硬碰硬的找茬闹事整不死田小午,她就换了官爷差役堂而皇之的明抢明夺,反正不将田小午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除去,她王黑妹就一天坐卧不宁吃睡都不安生! 那王黑妹的茶寮在这渡头上这么多年一直安稳无事,倒也不是巧合,她家原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在城里做事,好巧不巧便是在那知府县衙内讨了个扫洒倒泔水的活计,虽是下等身份,但好在却是跟县衙这些个差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混了个脸熟,彼此间见面到也算相识的人情。 这王黑妹也是个伶俐人,不知从哪里知晓了这层关系之后,便拎着些吃食点心热情的登门拜访,好话说了几大缸,跟这远房亲戚攀上了关系,平日里托着这远亲在差役面前多多托付,说些好话,她逢年过节的也不忘了做些个点心下酒菜的去打点一二。 这些个衙役都是酒肉官差,一来二去也便对这王黑妹网开一面,又加上她不过是在那荒郊野外的开个茶寮,没什么大的油水可捞,收不到几个子儿,又不是在城里的集镇上,这来回的脚力都不够呢,实在不划算去跟个茶水铺子较劲,便心安理得的吃着王黑妹逢年过年的点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她去了。 这些年来习惯下来倒也算是不成文的规定,竟是无人来找这王黑妹的麻烦,也不由的让她更加得意忘形,自我感觉更是良好,每每有意无意的透漏出上头有人罩着的讯息,气焰也是越发的嚣张。 上次用尽心机没除去这田小午,王黑妹不由的就动了这官匪的主意,咬着牙破费了几壶好酒钱,又让俺远亲从旁添油加醋的凑了半天的柴火,狠下心思让那两个色鬼上下其手的吃了几把豆腐,这得了甜头的胖瘦两位衙役,才端着架子答应来帮这王黑妹出这口子恶气,说是非将这田小午兄妹逼得倾家荡产寻死无门不可。 事成之后,敲诈的银子自然收归他们哥俩囊中,这王黑妹嘛,自然少不了再给哥俩个几回甜头尝尝,到也是财色兼收之事,如此便满口应了下来,让这王黑妹仔细盯着点,瞅准个机会,让他们百口莫辩,他哥俩一回就折腾的田小午兄妹他们再无翻身之时。 恰好田小午跟锄头要起这茶棚子,不但更是激的王黑妹怒不可赦,还恰好撞到了她的枪眼上,给了王黑妹这个千载难逢的下手机会。 那一胖一瘦两差役,每日里喝酒赌博浑浑噩噩,却是不知道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升斗小民竟跟那高不可攀的豪门侯爵扯上了关系,且还是京师权贵王大公子点名庇护之人,自家知县老爷这几天正为了能为王大公子效犬马之劳而激动的跟打了鸡血似的,连弄个文书房契都要千叮咛万嘱咐的再三交代亲力亲为,没那空闲功夫来搭理敲打他们这些个混日子的小衙役,他二人也正好得了空闲,这不就兴冲冲的来找起了麻烦。 原本是兴致而来,谁知道,却是一头撞到了刀刃上,好处打了水漂不说,而今连这小命跟饭碗都有些危危可汲,前路堪忧! 田小午一听这来龙去脉,看了那相隔不远的王家茶寮一眼,跟锄头对视苦笑,两人皆是暗叹,果然如此! 那女人是不把他们兄妹赶尽杀绝绝不善罢甘休了!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他们傻人傻福,得了柳玉涵跟王裕这两位贵人从旁庇护扶持,若如不是这份机缘巧合,而今当真怕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如今化险为夷,又真相大白,田小午跟锄头唏嘘感叹,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黑妹虽是心肠歹毒手段毒辣,可却不过是幕后谋划,也没触犯哪条律法,田小午他们虽是气愤难平,却也无法就这事奈她如何,想去她门口理论一通,又思及她那副伶牙俐齿,骂人不打咯噔的手段,田小午就是十个也不是对手,说不定还把自己气个七窍生烟半身不遂的,想想还是作罢。 只能暂且自欺欺人的寄希望于老天,不是说罪孽自有天收吗?祈祷着哪天恶有恶报,老天爷一个旱天雷劈下来主持个公道。 倒是柳玉涵淡淡的瞟了那茶寮外面悄悄探头观望的黑脸女子一眼,未置一词,却是冷冷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今儿个更新晚了,年底,应酬多,回来的晚了点。 抱歉! 让各位久候了。 第85章 以食相许 果然不出柳玉涵所料,那王知县一收到王裕的口信,立即吓得魂飞魄散当下便慌了神,片刻不敢耽搁盛着马车屁滚尿流的一路赶了过来。[] 柳玉涵在这柳家偏院不过是避开些溜须巴结的世事烦忧,行踪向来低调,也未曾跟这王知县提前知会,如今行事又是抱了王裕的名讳,自然不想揽事上身,凭白的忍受一出官场繁文缛节的唠叨,远远的见那边一架豪华的马车疾驶而来,他已是跟田小午锄头拜别一番,提前避入了田小午来时乘坐的那马车里。 匆忙之间,田小午竟然站在那里一时间感慨万千,他如此的不想抛头露面,其实今日之事他原本可以不来的,早就安排妥当了,柳顺也一早便守在这里,他即使不陪着自己回这渡口,也万不会再有人敢明目张胆的上门欺负。 “柳,柳公子,多谢了……”田小午心中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似,苍白无力的感谢越发的显得如此的匮乏单薄。 她咬着下唇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身形不乱姿态优雅的上了马车,铭感五内,无以为报,唯有小声的蠕喏着一句谢语,也不知他听不听得到。 谁知柳玉涵竟是听的一清二楚,轻笑回答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且田姑娘要谢也是要谢谢允之,此事可是他全权执手出力,柳某不过是冒他人之名行他人之事,可不敢抢这个功劳。” “都是要谢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是,小午实在不知该如何谢此大恩,要不是柳公子跟王公子二人仗义出手,小午跟家兄如今怕都已是真的走投无路了。”田小午感激之情不予言表,这次欠下别人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却是越发的不知该如何报答,果真,世上最难还的还是人情债啊。 “谢啊?好啊,这简单。(.好看的小说)” 柳玉涵声音悦耳动听,田小午看着他透过掀开的车帘看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竟是猛然一怔,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她竟然狗血又俗套的想到了那四个字――以身相许! 不会吧?这可不是肥皂言情剧,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天雷加恶俗? 不过随后田小午便知道绝对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加不自量力的花痴自恋,她果然想多了! 柳玉涵却不是那些披着侠义外表行轻薄风流之事随意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他笑的一派君子坦荡,却是略带几分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那就,呵呵,以――食,相许吧!” 见田小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怔,既而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在下久居偏远,清静自是,美中不足的是,如此这般却是多了观云赏日的清静,少了享受珍馐佳肴的福气,幸而得遇姑娘素手神奇,让在下一包口腹之欲,今后只要田姑娘不辞辛苦,做几个小菜慰劳一下在下,便不胜感激了。” 田小午听着他半认真半玩笑的话,对比自己意淫无局限的龌龊思想,当下差点一口咬了舌头,原本的感激莫名局促感慨好似也被这份戏谑冲淡了几分,心中竟是瞬间通透起来,好似那份大恩不在如山一般沉甸甸的压在心头,朋友,便该是如此的吧? 当下也灿然一笑,老友般回笑道:“那倒是简单,过两日小午这里忙完了,请公子过来,好好的招待一番,到时候,要是你觉得小午手艺不精,做的菜难以下咽,或是盘子里菜肴有剩,我可是不依不饶!” 柳玉涵见田小午不在外人般的客气,竟也是没来由的心情愉悦,也调侃说:“放心,玉涵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也是要将小午的菜吃个一干二净汤汁不剩的。” “好,一言为定!” 田小午的笑容还未收拢,那王知县在胖瘦衙役跟一大伙跟班家丁的前簇后拥下已是下了马车,滚动着那标准的球形身材一路小跑着往这边过来,边气喘嘘嘘的滚动,还不忘了时不时的踹左右那两个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的胖瘦衙役几脚。 田小午赶忙的跟柳玉涵点点头,悄悄做了个摆摆手的告别动作,不着痕迹的拉着锄头躲的远远的,假装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王知县在马车外面行礼拜会,柳玉涵已是早有准本。 连面都不露丝毫,不过是隔着那车帘子淡淡的应了,又将今日之事略略交代一番,敲山震虎的嘱咐了几句,已是将那肥头大耳的王知县吓得噤若寒蝉冷汗涟涟。 不过对于那两位胖瘦差役,柳玉涵倒是一言九鼎说话算话的未曾多做为难,不过提到那王黑妹一事时却是故作惋惜道:“王大人克己奉公,兢兢业业,却未曾想过在大人管辖之处竟还有这等心思毒辣的刁民,让在下惊愕不已,实在是,太过影响王大人的明镜高悬一身正气了,罢罢罢,王大人还是好自为知的好啊。” 随后便是故作高深莫测的叹息一声,责令车夫起程而去,独独留下那惊出一身冷汗的王大人在原地点头哈腰恭敬相送,自始至终,双腿打颤,一个劲的用袖子抹着额头的汗水,直到那马车绝尘而去,完全看不见踪影才回过神来。 当下却是变脸似得立即换了一番凶神恶煞的老爷派头给了那胖瘦衙役一人两个大耳瓜子! 那二人被打的晕头转向,却是哭丧着脸吭都不敢吭一声,唯有点着头唯唯诺诺的求饶。 好在柳玉涵那边没有对这二人赶尽杀绝,那王知县连打带踹的出了几口恶气,又罚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人半年的薪俸,总归没有将他们扫地出门,那胖瘦差役认打认罚,对这个不幸中的万幸的惩处结果实则感激万分。 那王知县出了一通恶气,又随即神奇的换了一张和颜悦色的亲切面孔,来田小午跟锄头面前嘘寒问暖好生安抚一番,当下承诺一切文书手续现已经办全,不日后会亲自派人送来,又殷勤的询问田小午跟锄头可有别的为难之事,他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一定为其做主,排忧解难。 田小午跟锄头自是千恩万谢,昧着良心为这英明神武爱民如子的王知县歌功颂德一番,夸的这脑满肥肠的王知县心下大悦几乎要飘到天上去,对田小午跟锄头大加褒奖。 随后便是拐弯抹角的打听这京师的王公子跟田小午与锄头是何关系,有何渊源之类,田小午便用了柳玉涵交代的那副说辞打发了他,别的一概不知,只是说是锄头无意间路过帮了受伤的王公子一把,这王公子知恩图报因此对他们这么一户乡野小民多加眷顾而已,其余的,这王家公子的来历身家,甚至是势力财权,他们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的一面之缘,别的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真真假假间,那王知县也摸不着个头绪,见锄头老实憨厚,不像是那使奸耍诈之人,当下也就深信不疑,如今知道他们不过是机缘巧合的小小恩惠,从这锄头身上打探不出那王公子的半分消息,当下那从锄头跟田小午这里入手巴结王裕的心思也便打消了,有些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却是恨恨的瞪了那王家茶寮一眼,似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随后便交待那胖瘦差役道:“你们,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那茶寮,何时盖得?谁准许在此动工的?有府衙批文没有?有文书契约没有?这几年的赋税杂捐交过没?有些东西,不用老爷我讲太明白吧?这事,是你们这两猪猡给老爷我惹出来的,哼哼,要是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利索,你们就趁早卷铺盖给老爷我滚蛋!” 那两个差役跟在马车后面腰背拱的跟个虾米似地,一路小跑的伺候在马车左右,一路诚惶诚恐的将那好不容易保住的脑袋点的跟上了发条一般。 解决完了这个大麻烦,锄头跟田小午后面的事情便容易的多了。 人多力量大,旺子村的乡民向来民风淳朴,团结一心,互帮互助,这次见锄头要盖这草棚子建竹寮茅舍,各家都出力帮忙,男的出劲干活,女的帮忙烧饭送饭,田小午就负责些采买跑腿的杂活,虽是操心劳神些,可心里好似燃着一盆火,从头到脚都烧的热气腾腾的浑身是劲。 这般五六日,那与田小午构想中几乎一摸一样的三大间竹寮草舍便盖好了,宽敞明亮,结实大气,虽是竹木茅草的,但却是简单雅致,又加了田小午一些别出心裁的创意设计,看上去古朴风雅,比起城镇里那些酒楼,虽是稍嫌粗糙简陋,没那么奢华高档,却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田园诗意。 田小午越看越是满意,嘴巴都笑的咧到耳根了,被锄头打趣不已。 如今草棚子起了,成本无形便多了去,那么大的竹寮要是还是只是照原来的摊点规模卖“串串香”,却是有些可惜了,田小午便琢磨着多增添几样吃食,逐步慢慢的向一个多样化的小食肆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又要升级了,时间是一周…… 我一直在想,这么天天的优化升级,可为何广告越来越铺天盖地,抽的越来越神魂颠倒? 唉…… 想看文都没办法,点不开的居多,各种无奈。 我会尽量登上来更新的,这年头,看文写文两不易啊! 第86章 真好 两个人商量一番,又拿出最后仅剩的散碎银子添置了一些竹木的桌椅并锅碗瓢盆及一些别的炊事用具。(.无弹窗广告) 田小午还让锄头去定制了一些大小不等的铜锅,与众不同的是,打造的时候中间加了铜质隔片,与现代鸳鸯锅的无异,还定做了几张中间挖了个放铜锅的圆洞的火锅桌子,田小午打算除了卖串串香,也可以一并开始开些火锅生意。 这火锅的原理原本跟“串串香”同出一辙,甚至是原料、白汤、红汤、蘸料都可以通用,不过是由田小午代涮变成了客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已,虽没现点现吃省事,却也多了自己涮菜的乐趣,很多人却也是格外的享受其中的。 尤其是过了秋天就是冬季了,围着一口暖呵呵的小炭炉并一口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小铜锅涮菜吃,又暖和又舒服,不但包了口腹之欲,还热乎了身子,妙趣横生,想必应该是极受欢迎的。且对于田小午跟锄头而言,这“串串香”跟火锅二者殊途同归,不用单灵准备过多繁杂的材料,招呼起生意来不会太过忙乱。 院子里的苹果已经开始翻出微微的粉红色,田里的庄稼也快要成熟了,秋收农忙,锄头多半是要顾着地里的,所以田小午跟锄头商量着为了两两不误无论如何也要赶在秋收之前将这店给开起来,局时锄头忙活地里的活计,田小午跟鸭蛋两个人照看生意该是游刃有余的了。 起这草棚子没少麻烦乡亲们,还欠了柳玉涵跟王裕天大的一个人情,如今房子起了,虽是个草棚竹寮,不需要上梁待客,但田小午跟锄头还是想好好的摆个开张宴席,慰劳一下来帮忙的众位乡亲婶娘妗子叔伯们。[] 她们随后想要开火锅店,便也想着借此时机让大伙儿子尝尝新鲜看看反应如何,要是好也传个口碑,只是乡下人平日里难得的放开肚皮吃几回肉,要是这火锅排场太大了,做成全肉骨头或是全鸡肉锅底,田小午保管满桌子的菜无人问津,个个冲着那涮肉奔了去,田小午跟锄头刚刚起了房子,可没那么大的底气架得住几桌子人那般吃肉法。 跟锄头合计了一下,她打算开张当日就只做两种火锅待客,一种是羊肉火锅,一种却是鱼肉火锅,这羊与鱼合起来恰好是一个鲜字,即使每样吃一点也是两不想冲,更是开宗明义,也图个吉利。 羊肉汤底用羊骨头熬汤,一份羊肉,四分羊杂,这羊杂说白了也就是羊下水,羊肠子、羊肚子、羊肝、羊心、羊蹄子、羊皮子等等每样一点,加上些羊肉,便是传说中的全羊汤,单单的作羊杂汤吃也是极鲜美诱人的,要是做了火锅,更是一绝,因为纯羊肉毕竟占了少数,羊下水却是相对便宜的东西,这般搭配着成本却是低了许多,而在这江边,鱼更是满江都是的便宜食材,田小午更是可以管饱管够。 这般跟锄头说了,锄头倒是没有意见,也觉得田小午分析的极对,只是皱着眉头还在思量半响又跟田小午提议:“小午,这待客当日这般安排倒是妥帖,可是今后开店呢?也要单单卖这两样?狗肉呢?既然羊肉可以,那狗肉应该也是可以做这火锅的吧?这东西俗名叫香肉,咱们这边的人,尤其是男人个个都是爱吃狗肉的,流浪的野狗到处都是,杀狗卖肉的也多,价钱也便宜,算下来更是实惠,何不也做了卖着试试看?想着狗肉火锅未必就比那羊肉火锅差了呢。” 田小午听了便一脸的难色,锄头说的她不是没想过,挂羊头卖狗肉,这狗肉是比羊肉便宜的多,也是味道鲜美,甚至有些人特好这一口,这个时代,狗不是现代那些穿着麻纱裤娇生惯养的宠物,不过就是看家护院或是养了宰杀了吃的,不然,谁也不会有那闲情逸致浪费了粮食来养这东西。 乡下不乏有些地痞游手好闲的转门的四处打死流浪的野狗来换几个钱,那狗肉半卖半送,不过也就是换壶酒钱,自是便宜至极的,要是卖着狗肉火锅确实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是,田小午自小是极爱狗的,以前小时候她就养了条黄色的小土狗,叫阿黄,天天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又听话的很,那是田小午童年里最好的伙伴,后来被车碾死了,她对着死去的阿黄整整哭了两天,从此却是打死也不吃狗肉的! 如今锄头的提议虽是合情合理,也是极好的商机,可田小午的心里却总有那么一道坎过不去。 锄头是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以前爹妈死了,赶上荒年肚子饿的没法子的时候,连田鼠都吃过,何况猫狗?他是不知道田小午小姑娘家的恋狗情节的,只是看着田小午皱眉不语,却想不通这事有什么为难的,但本能的他是不喜欢看见田小午这般不言不语眉头紧锁的样子,当下道:“小午,我不过是那么随便一提,要是你觉的不妥,就按你的想法来,反正这羊肉虽是贵些,可好在这羊杂碎也占不了太大的本钱,又有便宜的鱼配着卖,想来生意应该是差不了的。” 田小午叹了一口气,问题不在于锄头的提议,而在于两人的观念,她毕竟有着很多不同于锄头的思想意识,虽然未必就是她那些现代思想先进,或是也不能说谁的正确,可是有的时候,要想完全的融合,确实是有些东西很难调和。 利益最大化,这是商人的立命之本,锄头的想法何错之有? 可不是爱狗之人,是无法明白那种近乎手足朋友之间的感情的。 只是,在人都食不果腹的境况之下,弱肉强食本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她这种悲天悯人的心态又是何等的可笑?大概任谁都会说她是妇人之仁吧? 灾荒年月,易子而食自古皆有,又何况路边的猫狗? 田小午坐在那马扎上一言不发,锄头看了心里越发的不安,很有些忐忑的看着她,直埋怨自己不会说话,刚刚小午还兴高采烈的跟自己有商有量,这才片刻功夫便被自己惹的笑模样都不见了,锄头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却也是颓败无比,万分沮丧。 两人各想各的,一时间竟是静默无言。 许久,田小午才缓过神来,见锄头那副做错事的自责模样,不由的有些动容,他何尝有错啊? “锄头哥,你别多想,不是你的事,只是,只是这一提吃狗肉,我就想起了我当年养的一条小黄狗,心中难过罢了,你不知道,我特别喜欢狗,你说的狗肉之事,句句在理,只是我一时间有些不忍心罢了。” “那咱就不卖狗肉,卖别的也是一样的,还可以卖鸡肉啊,锄头哥以后多多进山,打些野味了,各式各样的野味都可以卖,不差狗肉这一道,你不难过就好。” “没事,我想通了,我就是矫情,人啊,思想复杂了,想的就多,一想的多了,未免就矫情,呵呵,入乡随俗,咱们不卖狗肉,也少不了满街打狗杀狗的,咱们不过是蝼蚁小民,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能顾得了猫狗的死活?卖吧,只是,锄头哥,你别杀狗行不?咱们就从屠狗人处买来杀好的肉再做了卖,你看行不?” 她知道她这么做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自欺欺人,甚至是助纣为虐,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但很多时候,形势比人强,她田小午不过是个普通人,在现实面前,她做不到独善其身,能做的也不过是低头妥协罢了。 锄头见田小午那副无可奈何长吁短叹的神情,满腹竟是难以言喻的心疼,他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当下一拍大腿,斩钉截铁道:“不卖了!多赚钱咱们也不卖了!你要是天天这副样子,咱们就是卖一座金山银山回来也不舒心,日子,不就是过得自己踏实自在吗?你既然不喜欢,卖这狗肉跟卖自己的肉似的,锄头哥如何忍心?刚刚这事就当锄头哥昏头胡咧咧呢,忘了便是了。” 田小午仰着头,看着锄头倔强坚定的模样。 正午的阳光好似悬在他的头顶之上,田小午这般望去觉得锄头的影子似是朦胧在了那光影里面,让她不由自主的一阵阵的晕眩。 光线刺目明亮,田小午一时间半眯着眼眸,有些看不清锄头的五官,但是没由来的却觉得他无端的高大了许多,那魁梧英挺的身躯投降山一般的暗影,田小午竟是无端的生出几分崇拜与安心。 让猫不吃老鼠,有违天性常理。 让这个将吃狗肉习以为常的时代的人坚定的对此说不,又如何不是强人所难? 但是,只因为她不喜欢,他便改变。 真好! 第87章 开张大吉 最后,田小午跟锄头产生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相持不下的意见不合,不过,却是戏剧化的是田小午坚持要听锄头的建议加卖这狗肉火锅,而锄头却是固执的不肯让田小午如此屈就抵死不愿再提这狗肉一事。(.) 二人鲜有的各持己见,竟是头一回就某件事僵持了起来。 锄头固执起来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田小午不想跟他在牛角尖里耗着,便妥协了半步,说是这事暂且不提,随后再议,反正这开张之日是万万不能用狗肉待客的,以后生意的事情,听听大家儿伙儿的意见再做定夺也不迟,两个人才把这事暂时的搁下,商量别的事情。 开张大吉的那一日,很是热闹。 锄头特意的买了一挂鞭炮,炸的热火朝天喜气洋洋,整个渡头突然间被那霹雳巴拉的响亮之声煮沸了一般,舢船上,来往的货船或是客船上,皆有不少的人探出头来看热闹,一时间人头攒动,祝福恭贺声络绎不绝。 田小午本打算不收礼,不大肆操办,仅仅请当日村里帮忙的乡亲们来凑个热闹,也全了她与锄头的答谢之意便好了,谁知,这半年来与渡头上的诸多讨生活的纤夫劳力甚至是经常过往的船家,走顺了这条水路且极爱来捧场的商旅,都混的相熟了,如今众人恰逢赶上田小午跟锄头的开张大吉,便自发的拎着酒肉点心,或是封了红包贺仪前来祝贺。 田小午跟锄头虽是起屋不上梁不大摆宴席,可乡亲们既然受邀来凑这份热闹,心意虽是领了,手却不会空着。 乡下人家,白面馍馍或是鸡蛋酒肉汤饼糕点便是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来的乡亲们,或是蒸上十几个馍馍,或是拿着十多个鸡蛋,或是自家做的些用红染料点了花上了彩的糕饼,一脸欢喜的来给田小午跟锄头添添喜气。 东西不在多少,却是让接在手里的田小午跟锄头心中热乎乎的,一边连声答谢的收着这些心意,一边热情的招呼着这些来给面子捧场的老主顾们进竹寮里面座。 因这来人除了自家旺子村的乡亲们还多了许多这渡头上的主顾宾朋,原先准本的桌数便远远的不够了,好在田小午跟锄头开的是卖吃食的店,铜质的火锅、小巧的底座炉子跟特制的桌子碗碟也是现成的东西,诸多的材料也好准备,临时临地的增了三四桌的客人倒也不会太过手忙脚乱。 别看田小午的草棚子其貌不扬,可是却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大厅隔了三大间,摆着十多张桌子,另外为了干净整洁还带了一间专门准备吃食的小厨房,比邻江边的一侧还有一间隔出来的单独的小雅间,此刻那一小间的竹门紧闭,却是不对外待客,自然是别有深意的。 今日不是正经席面,来的人不乏旺子村的女人们,当日帮和着田小午捡菜、烧饭、蒸馍馍,连着几日里准备那么多人吃的伙食,可是没少出力,田小午心里感激不尽,今天是一个不拉的请了来。 两间大的厅堂里是男人们聚在一处的地方,在小一点的那间厅堂里单独的摆了两桌,则专门是为了旺子村的女客们设的。 这些女人们极难得的与自家的汉子男人们一起赴宴,隔着半人高的竹制的隔墙,探头探脑的看着隔壁那几桌子男人的宴席嬉笑闲话,新鲜又热闹。 火锅分了鱼肉汤底跟羊杂汤底两种,皆是鸳鸯锅,一锅分两汤,一红一白。 这鱼肉汤底的,白的自是清汤鱼锅底,红的却是香辣鱼做锅底,而那羊肉汤底,便是用的羊杂碎为主料,红的是红烧羊肉,白的便是清汤羊肉。[] 这火锅汤底选料很是讲究,首要便是鲜嫩,这鱼倒还好说,因是在江边,这鱼虾鳖蟹的自是寻常吃食,打的鱼自然都是活蹦乱跳的,趁着新鲜活力十足的时候开膛破肚挖鳃除鳞,等到要剁了下锅的时候,那鱼有些都还没死透,鱼嘴都是一张一合的,尾巴时不时的还摆上两下,这般新鲜的鱼一下锅,活杀现吃,煮出来的鲜鱼汤色白味鲜,香气怡人。 那香辣汤底配着鱼肉的滑嫩氤氲着浓郁的香气,一扑入鼻,醇厚四溢,让人口水泛滥,忍不住的跃跃欲试。 俗话说“畜肉不如禽肉,禽肉不如鱼肉”。鱼肉本是口感细腻,味道鲜美之物,号称河鲜,当初老祖宗造字,就把“鲜”字归于“鱼”部,将鱼当做“鲜”的极品,用这鱼肉陪骨头汤同煨的汤底,被火锅的诸多大料完全的洗涤除去了原本的腥味,唇齿只余鲜甜回味。 吃这鱼肉火锅时,或是涮片好的鱼片,或是煮搭配的各色菜蔬,沾着田小午特制的蘸碟,一锅火锅,却是一鱼两吃,滋味无穷,妙不可言,恨不得让人将鼻子都吞进去。 那羊肉锅底却更是讲究,用的是活宰的带皮一岁左右的山羊肉,肥瘦相间、稍带骨头的绵羊肉,肥嫩好吃,用陈年老汤焖煮,肉质鲜嫩,不膻不腻,羊肉酥而不烂、肥而不腻、香而不膻、鲜糯爽口的。 因是借着卖“串串香”的便利,田小午的各色蔬菜准备的也甚是齐全,黑木耳、蘑菇、芋头、冬瓜、豆腐、豆芽、土豆、魔芋、茼蒿菜、大白菜、豌豆尖、香菜、菠菜…… 坐席的人围炉而坐,先尽情品尝汤底里煮着的鱼肉、羊肉的带来的鲜香感受,吃到香汗淋漓、畅快无比的时候,放入自己喜欢的蔬菜涮料煮熟,却又是另外一种,奇妙无比的快乐享受! 为了吃不同锅底的可以同时吃到鱼肉跟羊肉,田小午还准备了鱼片跟羊肉片,锄头刀工好的没话说,那新鲜的羊肉、鱼肉在他手中飞速旋转,瞬间便薄如雪片纷飞,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上,细细看去,薄如纸,匀如晶,齐如线,美如花,无一不完整,无一不透亮。 羊肉锅底的席面便配上鱼肉片,鱼肉火锅的便搭配羊肉片,田小午示范着,那筷子捡了雪花肉片在沸腾滚烫的锅底里快速涮两下,要涮的肉上淡褐色带红,这时候入口口感最佳,忌涮过,肉煮老了就没有嚼头了,蘸了调料放入口中,肉片入口即化,多样味美,醇香不膻,香味纯正,鲜嫩可口,让人欲罢不能。 蘸料味碟是涮制火锅不可缺少的部分,田小午将这第一日的开席小宴,权作今后的开张试探,为了迎合将来不同客人的不同口味,她费尽心思准本了好多种蘸料味碟,麻油味碟、蒜泥味碟、椒油味碟、红油味碟、辣酱味碟、川琦蘸料碟、酱汁味碟、韭菜花味碟等,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干净整齐的装好在陶罐中,贴着红纸的标签,吃的人点名要哪一种,便用小碟子浅浅的盛了上桌,既方便又快捷,招呼起来,再多的人都不费吹灰之力,鸭蛋一个跑堂的足以。 田小午跟锄头在灶房里忙碌着,鸭蛋两腿生风,一会儿端菜一会儿拿蘸料碟子,忙的不亦乐乎。 旺子村的人都是看着鸭蛋长大的,见这个孩子先前还一味的漫山遍野的撒欢疯跑,整个一个皮猴子样,此番在田小午这里调教学徒了几个月,便手脚麻利,干活利落,事情做的有模有样,都不住的啧啧称赞。 鸭蛋见大人们那么夸奖自己,更是干的来劲,浑身似是使不完的的力气,忙进忙出的比个大人都顶事儿。 这番放了炮仗,刚刚开了席,那里远远的就驶来了一架马车,田小午定睛一瞧,竟是柳玉涵跟那被两人用竹轿子抬着的瘸腿王裕。 田小午赶忙跟锄头出门招呼迎接。 这竹蓬虽小,可好歹也算是开张,柳玉涵跟王裕是田小午这竹寮的大恩人,锄头跟田小午原先的想法不过是请请街坊四邻,并不大摆筵席,王裕跟柳玉涵又是一伤一忙的,未必来的成,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对他们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田小午跟锄头本没指望他们二人能真的屈尊降贵的来参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客,但来不来是他们的事,锄头跟小午这请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少了这二人的。 那日锄头郑重其事的送了请帖到柳家的别庄,柳玉涵跟王裕有事外出,柳家那看门的护院鼻孔朝天,随意的繁衍了锄头几句,锄头也不想受那仰人鼻息般的闲气,干干的坐在那门口等着,便没等到柳玉涵他们回来便放下请帖告辞回来了,原本那请帖能否送到柳玉涵跟王裕手中他都拿不准,更是别提这二人会真的亲自前来了,所以今日田小午跟锄头也就没有多等,此番见二人竟是真的来贺,才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田小午赶忙的迎了柳玉涵并王裕二人进了侧面的小间。 这便是那小小雅间的真正用场。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日,抽的牙根子直哆嗦,某遥发的文章,自己都看不见,好多亲反应这问题了,说是没有正文,某遥也无可奈何,毕竟是一个网站的问题,穷则思变,某遥决定在此大抽期间,将同样的正文在作者话里也发一遍,要是看不到正文的亲,可以在这里先凑合一下。 对不住了! 最后,田小午跟锄头产生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相持不下的意见不合,不过,却是戏剧化的是田小午坚持要听锄头的建议加卖这狗肉火锅,而锄头却是固执的不肯让田小午如此屈就抵死不愿再提这狗肉一事。 二人鲜有的各持己见,竟是头一回就某件事僵持了起来。 锄头固执起来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田小午不想跟他在牛角尖里耗着,便妥协了半步,说是这事暂且不提,随后再议,反正这开张之日是万万不能用狗肉待客的,以后生意的事情,听听大家儿伙儿的意见再做定夺也不迟,两个人才把这事暂时的搁下,商量别的事情。 开张大吉的那一日,很是热闹。 锄头特意的买了一挂鞭炮,炸的热火朝天喜气洋洋,整个渡头突然间被那霹雳巴拉的响亮之声煮沸了一般,舢船上,来往的货船或是客船上,皆有不少的人探出头来看热闹,一时间人头攒动,祝福恭贺声络绎不绝。 田小午本打算不收礼,不大肆操办,仅仅请当日村里帮忙的乡亲们来凑个热闹,也全了她与锄头的答谢之意便好了,谁知,这半年来与渡头上的诸多讨生活的纤夫劳力甚至是经常过往的船家,走顺了这条水路且极爱来捧场的商旅,都混的相熟了,如今众人恰逢赶上田小午跟锄头的开张大吉,便自发的拎着酒肉点心,或是封了红包贺仪前来祝贺。 田小午跟锄头虽是起屋不上梁不大摆宴席,可乡亲们既然受邀来凑这份热闹,心意虽是领了,手却不会空着。 乡下人家,白面馍馍或是鸡蛋酒肉汤饼糕点便是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来的乡亲们,或是蒸上十几个馍馍,或是拿着十多个鸡蛋,或是自家做的些用红染料点了花上了彩的糕饼,一脸欢喜的来给田小午跟锄头添添喜气。 东西不在多少,却是让接在手里的田小午跟锄头心中热乎乎的,一边连声答谢的收着这些心意,一边热情的招呼着这些来给面子捧场的老主顾们进竹寮里面座。 因这来人除了自家旺子村的乡亲们还多了许多这渡头上的主顾宾朋,原先准本的桌数便远远的不够了,好在田小午跟锄头开的是卖吃食的店,铜质的火锅、小巧的底座炉子跟特制的桌子碗碟也是现成的东西,诸多的材料也好准备,临时临地的增了三四桌的客人倒也不会太过手忙脚乱。 别看田小午的草棚子其貌不扬,可是却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大厅隔了三大间,摆着十多张桌子,另外为了干净整洁还带了一间专门准备吃食的小厨房,比邻江边的一侧还有一间隔出来的单独的小雅间,此刻那一小间的竹门紧闭,却是不对外待客,自然是别有深意的。 今日不是正经席面,来的人不乏旺子村的女人们,当日帮和着田小午捡菜、烧饭、蒸馍馍,连着几日里准备那么多人吃的伙食,可是没少出力,田小午心里感激不尽,今天是一个不拉的请了来。 两间大的厅堂里是男人们聚在一处的地方,在小一点的那间厅堂里单独的摆了两桌,则专门是为了旺子村的女客们设的。 这些女人们极难得的与自家的汉子男人们一起赴宴,隔着半人高的竹制的隔墙,探头探脑的看着隔壁那几桌子男人的宴席嬉笑闲话,新鲜又热闹。 火锅分了鱼肉汤底跟羊杂汤底两种,皆是鸳鸯锅,一锅分两汤,一红一白。 这鱼肉汤底的,白的自是清汤鱼锅底,红的却是香辣鱼做锅底,而那羊肉汤底,便是用的羊杂碎为主料,红的是红烧羊肉,白的便是清汤羊肉。 这火锅汤底选料很是讲究,首要便是鲜嫩,这鱼倒还好说,因是在江边,这鱼虾鳖蟹的自是寻常吃食,打的鱼自然都是活蹦乱跳的,趁着新鲜活力十足的时候开膛破肚挖鳃除鳞,等到要剁了下锅的时候,那鱼有些都还没死透,鱼嘴都是一张一合的,尾巴时不时的还摆上两下,这般新鲜的鱼一下锅,活杀现吃,煮出来的鲜鱼汤色白味鲜,香气怡人。 那香辣汤底配着鱼肉的滑嫩氤氲着浓郁的香气,一扑入鼻,醇厚四溢,让人口水泛滥,忍不住的跃跃欲试。 俗话说“畜肉不如禽肉,禽肉不如鱼肉”。鱼肉本是口感细腻,味道鲜美之物,号称河鲜,当初老祖宗造字,就把“鲜”字归于“鱼”部,将鱼当做“鲜”的极品,用这鱼肉陪骨头汤同煨的汤底,被火锅的诸多大料完全的洗涤除去了原本的腥味,唇齿只余鲜甜回味。 吃这鱼肉火锅时,或是涮片好的鱼片,或是煮搭配的各色菜蔬,沾着田小午特制的蘸碟,一锅火锅,却是一鱼两吃,滋味无穷,妙不可言,恨不得让人将鼻子都吞进去。 那羊肉锅底却更是讲究,用的是活宰的带皮一岁左右的山羊肉,肥瘦相间、稍带骨头的绵羊肉,肥嫩好吃,用陈年老汤焖煮,肉质鲜嫩,不膻不腻,羊肉酥而不烂、肥而不腻、香而不膻、鲜糯爽口的。 因是借着卖“串串香”的便利,田小午的各色蔬菜准备的也甚是齐全,黑木耳、蘑菇、芋头、冬瓜、豆腐、豆芽、土豆、魔芋、茼蒿菜、大白菜、豌豆尖、香菜、菠菜…… 坐席的人围炉而坐,先尽情品尝汤底里煮着的鱼肉、羊肉的带来的鲜香感受,吃到香汗淋漓、畅快无比的时候,放入自己喜欢的蔬菜涮料煮熟,却又是另外一种,奇妙无比的快乐享受! 为了吃不同锅底的可以同时吃到鱼肉跟羊肉,田小午还准备了鱼片跟羊肉片,锄头刀工好的没话说,那新鲜的羊肉、鱼肉在他手中飞速旋转,瞬间便薄如雪片纷飞,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上,细细看去,薄如纸,匀如晶,齐如线,美如花,无一不完整,无一不透亮。 羊肉锅底的席面便配上鱼肉片,鱼肉火锅的便搭配羊肉片,田小午示范着,那筷子捡了雪花肉片在沸腾滚烫的锅底里快速涮两下,要涮的肉上淡褐色带红,这时候入口口感最佳,忌涮过,肉煮老了就没有嚼头了,蘸了调料放入口中,肉片入口即化,多样味美,醇香不膻,香味纯正,鲜嫩可口,让人欲罢不能。 蘸料味碟是涮制火锅不可缺少的部分,田小午将这第一日的开席小宴,权作今后的开张试探,为了迎合将来不同客人的不同口味,她费尽心思准本了好多种蘸料味碟,麻油味碟、蒜泥味碟、椒油味碟、红油味碟、辣酱味碟、川琦蘸料碟、酱汁味碟、韭菜花味碟等,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干净整齐的装好在陶罐中,贴着红纸的标签,吃的人点名要哪一种,便用小碟子浅浅的盛了上桌,既方便又快捷,招呼起来,再多的人都不费吹灰之力,鸭蛋一个跑堂的足以。 田小午跟锄头在灶房里忙碌着,鸭蛋两腿生风,一会儿端菜一会儿拿蘸料碟子,忙的不亦乐乎。 旺子村的人都是看着鸭蛋长大的,见这个孩子先前还一味的漫山遍野的撒欢疯跑,整个一个皮猴子样,此番在田小午这里调教学徒了几个月,便手脚麻利,干活利落,事情做的有模有样,都不住的啧啧称赞。 鸭蛋见大人们那么夸奖自己,更是干的来劲,浑身似是使不完的的力气,忙进忙出的比个大人都顶事儿。 这番放了炮仗,刚刚开了席,那里远远的就驶来了一架马车,田小午定睛一瞧,竟是柳玉涵跟那被两人用竹轿子抬着的瘸腿王裕。 田小午赶忙跟锄头出门招呼迎接。 这竹蓬虽小,可好歹也算是开张,柳玉涵跟王裕是田小午这竹寮的大恩人,锄头跟田小午原先的想法不过是请请街坊四邻,并不大摆筵席,王裕跟柳玉涵又是一伤一忙的,未必来的成,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对他们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田小午跟锄头本没指望他们二人能真的屈尊降贵的来参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客,但来不来是他们的事,锄头跟小午这请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少了这二人的。 那日锄头郑重其事的送了请帖到柳家的别庄,柳玉涵跟王裕有事外出,柳家那看门的护院鼻孔朝天,随意的繁衍了锄头几句,锄头也不想受那仰人鼻息般的闲气,干干的坐在那门口等着,便没等到柳玉涵他们回来便放下请帖告辞回来了,原本那请帖能否送到柳玉涵跟王裕手中他都拿不准,更是别提这二人会真的亲自前来了,所以今日田小午跟锄头也就没有多等,此番见二人竟是真的来贺,才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田小午赶忙的迎了柳玉涵并王裕二人进了侧面的小间。 这便是那小小雅间的真正用场。 第88章 贵客临门 其实这小一点的隔间原本在田小午跟锄头最初的打算设计中是没有的,那日受了柳玉涵跟王裕的恩惠,田小午跟锄头总觉的欠了人家天大的一个人情,这两人又是锦衣玉食之家,田小午跟锄头不过是贫民小户,思来想去,总觉的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还了这份人情,当真有点无以为报的无奈,心中总是不安,好似欠债不还似的。(.好看的小说) 思虑良久,两人合计一番,便觉定在新起的竹寮里隔出一间小间,不对外做生意,算是专门为柳玉涵与王裕专设的,永远为他们留着,只要这二人来,他们兄妹二人的小店里永远有他们的位子。 从今往后,无论生意做成何种,这规矩都铁律不便。 如今这二人来了,田小午跟锄头恰好便引他们进了这小小的隔间。 虽是竹木为骨茅草做顶,可却也雅致干净,那小小的雅间里有桌有椅,还有一扇大敞的半壁窗户,正好对着那巍巍青山滚滚江面,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这般静坐着似是将那万里长天烟波浩渺都定格在了这小小的陋室中一般,竟是别样传神。 王裕却是没多少赏景的闲情逸致,这般腿脚不便的颠簸而来主要还是为了一饱口福之欲,他又是个肉老虎,一问今日的菜色,已是吵嚷着要常常田小午的号称“一锅鲜”的羊、鱼火锅。 田小午跟锄头笑呵呵的上着菜,又根据两人的口味上了不同的蘸料碟,直伺候周全照顾妥当,见二人吃的畅快淋漓不亦乐乎了才抽身去外面招呼着。 谁知,这前脚才从小间里给王裕上了羊肉片出来,抬眼就看见门口站了一位不速之客――王黑妹。 那王黑妹拎着个篮子,正站在门口有些踌躇神色探究的张望着,见田小午跟锄头看见了她,当下微微低了低头,随即便满脸堆笑着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先熟稔无比的将手里的柳条篮子塞进田小午的手里,热情道:“妹子,开张大吉,姐姐给你道喜来了,看看这地方,真是宽敞,准保以后是日进斗金的聚宝盆,妹子跟锄头大哥,定是要财源滚滚!这是我做老姐姐的一点心意,可不能跟我见外了哦!” 田小午赶忙的将手里的篮子原物又推了回去,冷笑道:“吉不吉倒是不知道,财源来没来也不好说,但是想来这滚滚二字却是在理的,不然怎么能一股子牛头风,将王姑娘给吹了过来?人家有个词叫蓬荜生辉,小午读书不多,其中意思向来不甚明了,不过您今儿一来,咱这新盖得小棚子却是抖了三抖震了三震的,这要是收了王姑娘的这厚礼,指不定咱家这棚子担不住这么大的福分皮都吓的剥掉一层呢,您还是省省拿回去吧,咱们还真的担不起!王姑娘生意红火,人多事忙,田小午也不好耽搁您太多时间,这边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吃食,也不好在王家大厨面前丢人现眼,就不献这个丑了,王姑娘还是请回吧,不然,咱家这棚子要是一个不慎被哪位差役大爷给拆了,砸到姑娘就是小午的罪过了。” 田小午向来不是那惹是生非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这却并不是就说明她可有任由着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还木头一般的一味隐忍,这次,这王黑妹打的是怎样毒辣的算盘啊,那是不把田小午跟锄头逼个家破人亡誓不罢休啊! 要不是遇到了柳玉涵跟王裕这两位命中贵人运中福星,田小午跟锄头早就血本无归的拆了草棚,砸锅卖铁的交了罚金,或许还逃不过那牢狱之灾,这么一年来的苦心经营汗水心血毁于一旦不说,怕是连翻身一力都被抽干了,那是招招要人性命的手段啊! 田小午没本事以牙还牙,但这不代表着她就是软柿子烂白菜,你想捏就捏,想捡就捡,随便给个笑脸她就该感恩戴德的! “这……,呵呵,看小午妹子这笑话说的,呵呵,妹子可真是逗!”王黑妹听的田小午那一席话,面色僵了僵,却是随即又挂上带着丝丝谄媚奉承的笑容,干笑道。[.超多好看小说] “小午,王家小姨子那桌说是要鱼片,你还不过去招呼一下?一会儿小心她那张刀子嘴如以前般的在给你几下子,她那泼妇骂街的手段,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锄头在一边催促田小午道。 田小午心中暗笑,锄头才真是个骂人不带脏字的,这旺子村何时有了个王家小姨子的?锄头这话一语双关,摆明了是指桑骂槐的磕碜那王黑妹呢,这话暗里就是骂她是小姨子养的,不过说的巧妙罢了。 当日里这王黑妹那般的含沙射影的倚门接连的骂田小午了几天,这新仇旧怨锄头记得可是真真切切的。 田小午见到这王黑妹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借着锄头给的这台阶,便顺势去灶房忙活去了,将那巴巴的热脸贴上来的王黑妹晾在那门槛处,进来也不是,回去又不甘,一时间进退两难。 里面吃饭的众人里有不少是这渡头的老人了,或是纤夫或是跑船做苦力的,跟这王黑妹历来也都相熟,王黑妹向来骄傲,在这渡头上便是那开屏的孔雀,多半是趾高气扬的拿鼻孔看人的,此番这王黑妹这般憋屈的被这些她历来看不起的穷酸讨生活的泥腿子怜悯的看着,被锄头跟小午两人一唱一和的抢白这几句,没脸没皮的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当下更是难堪。 想咬牙恨恨拂袖而去,暗暗的攥了攥拳头,却终归没意气用事,而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又一次的舔着脸无视田小午跟锄头的逐客令凑到了忙着装盘子的田小午面前。 “那个……,小午妹子,你忙着呢?有啥是姐姐我可以搭把手的不?尽管说,这远亲不如近邻不是?”说着便将那篮子放到灶台的桌子上挽起袖子要帮田小午抬盘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田小午可没忘了这至理名言,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王黑妹是突然间放下屠刀回头是岸的转性了,一夜之间立地成佛的,那不过是传说,诳人的! 她这么梗着脖子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的人,能让她这般放下脸面的事可是不多。 虽不知她此刻登门示好是为了什么,但先前两日的余波仍是让她跟锄头隐隐后怕,如今余怒未息田小午实在不想着人在眼前晃悠着添堵,也不想去猜这王家辣妹子又想出什么花花肠子,便直来直去道:“王姑娘,田小午这灶房庙小,实在容不下您这尊大神,您贵人登贱地,实在是委屈了您的贵足了,要是没什么紧要的事情,还请回去吧,我这里忙的团团转,实在没空陪您演这一出化敌为友或是姐妹情深的大戏,您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光临小午这破落生意,不过好在这路也不远,小午就不送了!” 那王黑妹听了田小午这番开门见山的话,也不好再当做什么仇怨都没有的套近乎,当下心中那点儿事也没法再藏着掖着的,随即敛了几分脸上的笑容,讪讪道:“小午妹子你看,我,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个,刚刚,远远的见着小午妹子这里来了两个贵人,是与不是?” “贵人?”田小午一愣,随即便知道是说的柳玉涵跟王裕,心里立即明镜一般,当下冷笑道:“我这里今日来的都是贵人,只是不知道王家姑娘指的是那两位?” 那日柳玉涵随口一提的看似无意的那几句话田小午是没有听见的,可那脑满肥肠的王知县临走时那恶声恶气的几句吩咐田小午可是听的一字不落。 想来王黑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王知县迁怒之下,差役府衙得了令,这麻烦如今找到王黑妹头上了,她此番一门心思的上门找柳玉涵跟王裕多半是为了这事来相求的吧。 “这,呵呵,小午妹子可真会说话,姐姐也不跟你卖关子了,妹子你看,这王家公子跟柳家公子这两位贵人不是刚刚进来了吗?姐姐,手拙,却也是做了些拿手的点心,想着也为妹子这席面添个菜,请这两位贵人好歹的品尝一番,就是不知道,呵呵,小午妹子能否赏脸收下为姐姐引荐则个?” 田小午推断的八九不离十,那王知县恼恨之余,自然将那余怒之火全部烧在为她平白惹了事端的王黑妹头上,那两位差役为了自保邀功,更是翻脸不认人,恨不得将这王黑妹登时整垮整死了好去王知县那里立功赎罪。 这几日,饿狼登门,赋税苛捐,杂七杂八的责难,王黑妹已是焦头烂额,多年来的积蓄早就被搜刮一空,如今还被逼着要拆了那赖以为生的王家茶寮,王黑妹空有那颗七窍玲珑心,怎敌得过官匪的层层盘剥处处责难?如今纵是如何的心高气盛,如何的三头六臂,也是被逼的求生无路求死无门。 快要走投无路了,万不得已,才想到传的神乎其神的那日帮田小午解围的王裕王公子。想来让那王知县点头哈腰前倨后恭的公子定然是大有来头的,只要他肯为自己施以援手,那所有为题便迎刃而解了。 但是她不过一介民女,根本打听不出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公子是何方神圣,即使知道了料想也是无论如何都没路子求见那等达官贵人的,今日远远的见到那王公子来庆贺田小午的茶寮开张,想到她屡次三番的帮田小午逢凶化吉,想来是有些交情的,这里这才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来求田小午从中斡旋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俺家《醉酒当歌》里的小狐狸太冷了,有空去温暖它一下吧, 那小家伙最近忒可怜,她那师傅禽兽不如啊,惨无人道啊!! ?novelid=1379916 第89章 黑妹拦车 “王姑娘抬举小午了,来者都是客,即便是贵人,那肯定更是贵客,王姑娘见多识广,自然也知道,这贵客向来都是讲究颇多的,小午我一介村妇,不过是在外端茶倒水伺候一二而已,怎敢贸然叨扰贵人用膳?王姑娘未免也太抬举小午了。[.超多好看小说]”田小午扯出几丝冷笑,头也不抬的回绝道。 田小午这才彻底明白不是今日里吹什么香风吹来这王黑妹,而是两只金凤凰引来的,只是她田小午算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狐假虎威?又凭什么自以为了不起的去帮别人斡旋美言?即使旁人卖她这个脸面,她又凭什么送这么大个人情给这王黑妹? 她不是圣母,不落井下石已是不错了,她可万做不来以德报怨之事。 “你看,小午妹子,姐姐做事不知道深浅,知道之前多有得罪,妹子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别跟姐姐一般见识便是,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知会一声,当姐姐的定然要为妹子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的,只是,眼下,姐姐这里遇到点难事儿,还请小午妹子,看在这比邻而居的情分上给姐姐条活路。”王黑妹怎会不知道田小午心里的怨恨,不过是有求于人自矮三分,只得低声下气的赔笑道。 两肋插刀?你怕是巴不得直接将这刀插到我心窝上吧?田小午暗暗讥讽不为所动。 不过冤家以结不宜解,田小午虽不会大人大量的全然不计前嫌,却也不想棒打落水狗逼人太甚,毕竟各人种的因,各人受着那果,怨不得旁人。 田小午不是那惩恶扬善的侠士也不是手握乾坤的老天爷,她只想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别人的闲事,她不想多管。 “王姑娘,咱们打开天窗说亮化,你那些难事我不清楚,也不想插手,说实话,您八面玲珑的王大姑娘都摆不平的事情,我田小午一个没见过啥世面的毛丫头怕是想帮忙,也是即使有这个心也未必有这个力,王姑娘今日登门的确大大的出乎小午意料之外,不过,刚刚听王姑娘所言,却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不过,您的算盘打的好,可田小午我也不傻不蠢。” “看小午妹子说的,呵呵,呵,妹子别自谦,这世上能如妹子这般冰雪聪明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呵呵,妹子真是……,姐姐今儿个也不求别的,只要妹子肯引荐一番帮忙说两句好话,姐姐我,我回去每天三炷香的供着妹子!”王黑妹揉着衣角讪笑着听着田小午的话,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陪着笑脸奉承着。 田小午嘴角噙笑,扫了这突然间温顺乖巧的好似换了个人似的王黑妹一眼,无视她的高帽子自嘲道:“您可别,我受不起您的大礼,那每天三炷香您还是给自己个儿留着吧,我还没死呢不是?” 见王黑妹低头陪笑的模样实在梗的心肺发痒,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如若不是柳玉涵跟王裕,大约现在四处奔波低声下气的求人的该是她田小午吧?想到这里,心里微微一酸。 穷人何苦为难穷人?不过都是讨口饭吃罢了。 田小午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要不是她跟锄头哥来这渡头上讨生活,这个女人一家独大,也不至于这般地步,想想终归还是心软了,她略略一顿,放缓了声音继续道:“今日来我这里登门道贺的都是给田小午跟家兄这个面子,这般人来人往贵客临门的时候,我不想跟姑娘有什么冲突,闹的彼此都没脸。可您所谓的贵人确实是小午的稀客,这次来捧场真是给了田小午天大的颜面,这二人向来不喜欢多接触陌生之人,更是不喜欢吃东西时被繁琐的杂事打扰,如今正在小间内吃的爽快,我再不懂事,也不能这般没眼色的带了外人进去给他们败兴添堵,王姑娘所托之事怕是让姑娘失望了。[.超多好看小说]” 王黑妹初听田小午放缓的口气以为这事情有了眉目正在暗自窃喜,谁知后面竟是这么个答复,面色自然是掩不住失望。 田小午也懒的计较她那些神色算计,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王姑娘上门一遭,我也不能让你白走这一趟,一会儿你在茶寮门口远远的候着,等他们出门上马车要走之时,王姑娘再来试试也是不迟。” 王黑妹又喜又忧:“可,他们向来不多做耽搁,而且历来是生人不见,外人根本近不得身前,都是上车挂了帘子头都不露一面便立即起程走人,我,我又怎么来得及?” “这个也是我唯一能帮你的了,到时候我会在车外找个由头拖延片刻,保管你来的及赶过来,只是,个中情况,能不能讨得这个情面那就全凭姑娘的本事了,想来凭着姑娘的三寸不烂之舌石头都能说动,这要讨个恩典可能不过是小菜一碟,小午笨嘴笨舌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其余的便爱莫能助,全看王大姑娘的造化了。” 那王黑妹原本不过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田小午这般试试,没想到田小午真的不计前嫌的帮她,当下心花怒放满脸堆笑,一味的谄媚奉承,那双薄薄的小嘴似乎可以长出花来,恨不得将田小午捧到天上去。 田小午原本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心胸狭窄恶毒泼辣了些,不过想着多是生活所迫,虽然多有过节,但一直是对事不对人,对她这个年纪轻轻就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的女子是没太多讨厌的,可如今见她这副欺善怕硬的嘴脸,竟然觉的比她叉着腰为了蝇头小利便波口大骂时还要让人心生厌恶。 话也说尽,情也尽到,田小午虽是心软应了要帮她,可却是无法做到完全的不计前嫌,而今实在对那个势利眼的王黑妹挤不出太多的好脸色,便以人多事忙为由,打发她快些回去了。 等下午些,宴冷酒残,田小午怕大伙子吃过涮羊肉或是这羊肉火锅之后上火,便提早用银耳、野枸杞、切块的山梨配了点红枣点缀,加了糖煮了一锅阴生津润燥的养心汤,又上了些菊花、银花等泻火清热的凉茶,众人吃的痛快淋漓,喝的舒心回甜,这顿饭虽不是大鱼大肉的丰盛奢侈,却是别具特色,鲜美异常,让平日里难沾些油水荤腥的乡下人放开肚皮,连肉带菜的大饱口福,满意非常。 吃饭的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告辞散了,自家村子里平日里处的亲厚些的几个婶娘嫂子的在帮田小午收拾着碗筷。 柳玉涵跟王裕也是酒足饭饱心情明朗的出来拜别,这边锄头正恭送他们上马车,那边田小午却时刻记得她答应王黑妹的话,转身进屋拿了一个坛子,叫住了要赶车而去的柳顺。 说是前几日柳二公子对她腌制的叶子包乳腐很感兴趣,那日她特意多腌了些,如今正好可以吃了,今日正好捎给他们一坛子回去尝尝新鲜。 柳玉涵掀开车帘接过那小巧的坛子,眉眼弯弯连声道谢,那王裕也在一边身残志不残的叫嚷着赶明个他也要一坛子才公平。 田小午打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那王黑妹已是抓紧时机的冲了过来紧紧的拉着马车的车辕,竟是戏剧般的一股脑的跪了下去,随后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夸张至极加添油加醋哦的诉说她一个女人的心酸血泪史,如同被负心薄情郎抛弃如今千里寻夫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马车里的两位公子是怎么着了这姑娘似的。 田小午也没想到她会出人意料的这般阵仗的出场,登时呆愣当场,在看柳玉涵跟王裕也是一头雾水随后便是尴尬当场满面怒容。 都是大户之子,向来讲究,如今被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这般天大委屈似的当街拦车,虽然没有什么瓜田李下的不清不楚,可被众人围观的指指点点也确实有些颜面无存。 田小午一时间也是惊得瞠目结舌,她不过是一时好心,想给王黑妹一个上前求情的机会,谁料到这王黑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这么一出闹剧?莫非正正常常的说话讨个人情,就不成了怎的? 田小午哪里知道王黑妹的心思,那王黑妹迎高踩低惯了,以为人人都是这般势力小人心肠,她觉得自己这般无着无靠的去求人,人家高高在上的公子,与她这升斗小民那是云泥之别,怎会拿正眼来瞟她一眼?倒不如一震撼出场,先绊住这两人的去路,她撇□段颜面,痛哭马前,当着众人的面,这两人总不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而且梨花带雨的女子总能激发男人的怜惜之意,这次要是赌对了,她说不定因祸得福一步登天也未可知! 王黑妹左思右想,赌了这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俺怎么会有坑呢?俺向来都是宁死不吭的! 这文啊就是家长里短琐琐碎碎,感情也是温吞如水的, 细水长流才是长久,不过后面大多是感情部分多了,毕竟饱暖思淫欲不是? 呵呵,快了…… 俺家《醉酒当歌》里的小狐狸多萌啊,乃们为啥就是不爱呢? 咕~~(╯﹏╰)b 第90章 大戏一出 却不知,她的梨花带雨配上此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妇拦路的架势,带雨是带雨了,可梨花却也是一着不慎扎进了污泥里,成了梨花带泥,这不成体统的模样,怜惜应该也是有的,不过却是怜惜自己的声誉名望,甚至是那被拉着移动不得的无辜受难的可怜马车。 此番笑话真的是完全出乎田小午意料之外。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红唇傅粉,穿红戴绿刻意打扮一番的王黑妹粉墨登场在她眼前活生生的上演了一出秦香莲千里寻夫拦轿喊冤,又见柳玉涵那尴尬皱眉的模样,更是悔不当初!恨不得将这戏倒回去重拍一遍!那时候,她一定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只是,事到如今,她虽不是始作俑者,可最起码也算是推波助澜的帮凶,见事态朝这般不可预料的发展,柳玉涵的眉毛拧的越来越紧,王裕也是一脸诧异不解的看着地上那个涕泪横流哭的肝肠寸断的女人,久久闭不上嘴巴,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田小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去扶王黑妹,便搀扶她边打圆场道:“王姑娘,你冷静些,莫要让人看了笑话,你有什么事,起来好好说,这样跪倒在地上成何体统?” 谁知那王黑妹却是孤注一掷的横了心一般,就是跪在地上撒泼哭闹的不肯起来,口口声声的求两位公子救命,可那架势却是逼君上梁山,摆明了让马车里的人骑虎难下,那阵仗便是今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是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可她却是不知道那柳玉涵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物,这般名为祈求暗里逼迫之举,向来更是为他所不耻,当下便冷笑几声,“姑娘折杀我等了!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初次见面我等何德何能受姑娘此等大礼?有话还是请起身言明的好,这番架势要是惊了这拉车的畜生,伤到姑娘柳某可更是百口莫辩了。” 那王黑妹一味的低头哭天抹泪,完全没有意识到柳玉涵眼里的怒气与不耐,竟没听出柳玉涵那一语双关的嘲讽,还以为当真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做在车上的贵公子当真心疼她被马车伤到,当下顺着小午的搀扶柔柔弱弱的站起身来,那脸上的神情却是越发的悲切莫名,抽抽泣泣啼啼,戚戚惨惨兮兮。 “公子不知,奴家命苦啊――”长长的一句花腔颤音,竟是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细禀的架势。 田小午扶着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果不其然,柳玉涵怎有那种闲情逸致听她从长道来,当下不耐道:“恕柳某唐突,今日不巧,还有要事在身,还是请姑娘长话短说简明扼要的好。” 那王黑妹心中早就打好了说难诉苦腹稿,本想半真半假的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凭她那舌灿莲花的本事,她就不信说不得这两位达官显贵感同身受当场据一把辛酸泪,侠义心肠激发,为她撑撑腰杆,可没想到这温文尔雅柳家公子话语里竟是多有不耐,貌似跟她原先设想的多有出入。 当下也顾不得多做考量,言规正传将她如今被官府蓄意刁难之事三言两语讲了个大概,随后,大约觉得火力不够,她貌似身世还不够凄惨,又擦着眼角,絮絮叨叨的吐了一大堆的苦水,其间她如何的在这渡头被同行欺负阴谋算计,如何的忍辱负重艰难度日,如何的举步维艰,不知痕迹却是话中有话的渲染了个七七八八,当真把她王家小辣椒包装成了一棵饱受摧残的苦菜花! 被同行欺负阴谋算计?田小午一听这明显的倒打一耙的话不可置信的盯了这女人一眼。 谁欺负谁?且这渡头上所谓的同行也唯有田小午这一家,她这不是恩将仇报的暗地里给她田小午扣屎盆子吗?要是这柳玉涵跟王裕是那不明就里之人,还不知如何看她田小午这奸商刁民的! 田小午心中有气,还不能当场发作,不然不久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对号入座了吗?她今日当真是农夫遇见蛇东郭先生搭救狼,好心没好报了! 还没等田小午如何,那柳玉涵已是开口道:“此故事倒是扣人心弦的很,真真是让人感同深受,不过,这位姑娘,要是说书或是卖艺还是去茶馆何事,这般拦路乞讨一般,柳某人委实没有兴趣听这个感人泣下的故事的结局,这戏文之事听听就好,柳某也不会傻到真的当了真,不过,今日也算是姑娘有心,自毁形象的取乐了一下大众,给这渡头的四方来客也添了几丝笑料,也算是功德无量了,柳某代这围观的诸位谢过姑娘了,不过既然姑娘的故事讲完了,那柳某要要告辞启程了。” 说完,当下便毫不迟疑的吩咐柳顺道:“起身,回府!” 那王黑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呆若木鸡,见柳玉涵不似开玩笑,竟是真的放下车帘要起身的架势,当下慌了神,她却是个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主,一把拉住柳玉涵要缩回去的衣袖,结结巴巴的企图解释说,“可,可,柳公子,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如今,奴家离家破人亡为时不远了,怎么还有心情讲故事开玩笑?还请公子慈悲为怀,莫要见死不救的好。” “王姑娘此言差异,柳某原本也是以为那王知县欺人太甚十恶不赦,可刚刚听了姑娘一席之话,却恍然大悟,这王知县实在是体察民情因人制宜的很,他定是知道王姑娘在这渡头这些年过得如此生不如死的艰难困苦受尽欺凌,大约认为这样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思己推人这样的买卖不做也罢,才想着救姑娘逃出苦海,这才想方设法的让姑娘的生意经营不下去,真是用心良苦之举!可敬可叹!柳某人如何能横插一脚,不知好歹破坏他的如此善举?姑娘也要细细体谅他的良苦用心深谋远虑才是!” 柳玉涵这番指鹿为马的冠冕堂皇的说辞,绕的王黑妹头脑发晕,竟是连哭嚎撒泼都忘得一干二净。 柳玉涵趁势已是抽出衣袖,对着田小午了然中略带安抚的嗔怪一笑,做了个后会有期的手势,就在王黑妹还没回过味来的当下,那华贵的马车已是风驰电掣的绝尘而去。 众人已是在这番对话中将这事情参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见如今好戏落幕,大都笑着三三两两的散去了,唯有几个好看热闹的还不死心的抱臂围观着,想看看这昔日里横行渡头张牙舞爪的王大老板怎么收场。 那抱大腿不成反而惹了一身骚的王黑妹木瞪瞪的缓过神来,好半天都没收回那满脸悲戚哽咽抽泣的神色,如今见所有的算计图谋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当下面色青白不定,看到看笑话的一干人,更是怒火中烧,随即咬着银牙恶狠狠的迁怒唾骂道:“看什么看?回家看你老母去!没见过拜死人的?当心眼珠子长疮,耳朵眼里流脓!” “死人可也不是随便拜的哦,这般五体投地的架势,那死人怕不是亲爹也是亲娘了!” 这渡头上的多半是知道这小辣椒的厉害的,见她这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模样,都懒得招惹,纷纷的挤眉弄眼撇嘴不屑的一哄而散,唯有有几个看不惯的,边散开离去边不怕死的捋着老虎须,引得大家伙儿哄堂大笑。 王黑妹心中恼怒正要找茬发泄,一听这挑衅笑话之语,当下闻风就是雨的追骂道:“说谁拜爹娘呢?有种的站出来再给姑奶奶讲一遍!看看你那副满口喷粪的烂屁股臭嘴巴里生的出什么劳什子的好蛆虫来!” “那倒是,怕是自己个儿的亲爹娘死了都不带哭的这般天昏地暗,今儿个这场丧事一般的孝子孝女可是演不出那哭天抢地的阵仗。” 那人是个穿着短打的半大小子,不过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愤愤不平,要是真的跟王黑妹对骂却还没那勇气跟口舌,可又不肯吃这话头亏,嘴上虽是不甘示弱的叫嚣,人却是兔子般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人影。 王黑妹嘴上得理不饶人,可要是比腿脚那就不是对手了,追着去骂是不成的了,只得叉着腰指着那方向两片薄唇不打磕绊的骂了个鬼火连天。 锄头怕王黑妹求情不成翻脸不认人,回头对田小午出言不逊,一早便站在了田小午后面,见那王黑妹又羊癫疯一般唾沫星子漫天的洒起泼来,厌恶的瞥了那刁妇一眼,赶忙着拉着田小午回去了,由着她王黑妹一个人在那渡头上丢然显眼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双更,休息一下,马上回来! 亲爱滴童鞋们,等着我…… 第91章 静夜相思 今天众人也吃的赞不绝口,却不知后面还有多少事情要忙活,收拾好了锅碗瓢盆,打扫干净了满桌的狼籍,已是新月初升。(.无弹窗广告) 如今盆盆罐罐一干厨具都置备齐全了,渡头上连夜卸货干活的劳力或是夜里捕鱼私船又多,过夜的商旅也多半会在停靠在渡头的客船上过夜,因此这渡头夜里虽不似白日里那般的人来人往的热闹,却也鱼龙混杂的颇不清净,且生人生户终归不似村子里的父老乡亲那么知根知底,田小午跟锄头又刚刚起了这草棚子,根基尚浅,要是撒手不管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夜里必须有人在这里住着看门,田小午一介女子,鸭蛋也只是个孩子,唯有锄头当仁不让是这守夜看门户的不二人选。 且明日里便是要正式营业了,料想刚开始由一个小摊点突然间作这么间不大不小的小吃店多有不适应,该是有的忙的,打了烊,关牢了四周的大窗户,上了门板,田小午帮着锄头在里面些的厅堂里摆好三张桌子,拿事先准备好的稻草、毛毡、兽皮之类的铺好了简易的床铺,整理好了被褥,便跟张大婶、鸭蛋并几个留下帮忙的婶娘先回去了。 一路上大伙子除了鸭蛋都是些妇人,今天有吃的格外光鲜痛快,且鸭蛋一个孩子大家也懒的避讳,纷纷七嘴八舌的讲着今日里的见闻八卦。 女人们,话题也就那些,除了议论今日的菜色,便就是议论今日所见的人或事,不论什么,八九不离十的一会儿便是要扯到男人身上去,自然说的最多的首当其冲便是那玉树临风的柳家二公子跟风流倜傥的王家公子,乡下人对这些豪门大户多半是敬畏且好奇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拉着田小午打听着,不过田小午一概笑着推说不知,或是含糊应对。 毕竟所认识时间不长,这次两人前来却也是出乎意料,田小午虽是觉得这两人仗义相助侠义心肠的确够朋友,可对这两个人的家世底细确实也知之甚少,即使是知道的,关系个人隐私,田小午也不是那多嘴多舌的人。 只说是不过是因着王公子腿伤那一次帮了一把,这才结识了,对着二人了解诚然不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言蜚语,至于之前渡头的种种跟王裕找到家来的诸多细节,却是一概忽略全然不提。 众人见田小午这里闷葫芦一般,根本不漏什么口风,想想也将信将疑的信了田小午的那一番认识不久的说辞,大都暗暗的羡慕锄头那在村口独门独户的破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有好处,人家这腿一受伤,好巧不巧的不就就近找了去了吗?这样都能认识贵人,皆对锄头跟田小午的好运气羡慕不已。 见田小午这里探不到什么惊天爆料,话题也便渐渐的转到了别处,那今日里出尽风头的王黑妹自然退而求其次的成了众人磕牙磨嘴的话头,想着这王家村的王家大姑娘没脸没皮的当街拦男人的消息没几日便会传遍这十里八乡,应该是够各村的三姑六婆茶余饭后晒太阳的时候嚼许久的舌头了,田小午在心里暗暗叹息,那王黑妹如今怕是不红都难了。 回了家,黑灯瞎火的,田小午一人打开篱笆门,点了灯,收拾了一番,却总是有些没着没靠心神不宁,看了看那鸡圈里的入窝的鸡,打了半桶水浇了浇院子里的苹果树,却仍旧觉得坐卧不安,好似丢了什么东西,忘了什么事情一般,仔细想想,家里一样没少,也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完。 田小午开着屋门,坐在门槛上,有些百无聊赖的支着头看着院子。 院子空空荡荡,锄头向来勤快,砍好的的木柴,晾晒的药草,筛子里的菌子,一样一样,摆放的着边靠沿,收拾的井井有条。(.) 田小午看着那绿意盎然的矮墙,瓜豆的藤蔓枝叶在夜风中摇曳,显出黝黑的轮廓,晕在浓浓的夜色中,写意优雅,却是比白日里更多了几分朦胧虚飘,苹果树的果子已经半数,在那一树的繁茂枝叶中辨不出果子,却是勾起了更多的希翼。 再过半几个月,这苹果便要满树黄红了吧。 田小午思绪有些飘忽,想到过几日的香脆的苹果,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等待收获的感觉总是让人期许的。 可却觉得心里依旧缺了一角,空落落的,似乎听得见那暗夜的风声。 她又站起来回屋,油灯昏黄,那些简陋的桌椅在灯光里催出柔和的光,本该带着些许暖意的色泽,但陪着田小午的拉长的影子,却没有来的觉得有点点形影相吊的凄怆。 一个人,油灯没必要这么亮,亮的仿若连骨子里的孤单都照的无所遁形了呢。 田小午有些文艺的想,伸手便去拨那老旧的油灯。 突然间,手指一颤,是啊,一个人,原来今夜的种种寂寥无措症结皆在这里啊。 锄头不在,家里唯她一个人。 她看看家徒四壁空空落落的堂屋,在这灯光下打量,竟觉得莫名的陌生,原来,有的时候,家之所以为家是因为家里有一个可以相依想靠的人啊。 田小午突然间很想锄头,非常想,想的心里带着些惶惶不安的胆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觉得举目无亲的孤单惶恐。 从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真是坚强,那些对另一个世界的亲人的思念虽是跗骨之蛆一般,可都被她用刻意的忙碌与琐碎的衣食住行给硬生生的压下,她一直在想,她一个人孤身一人竟然也是可以坚强的这么不动声色,伪装的这般恰到好处,竟然会一步一个脚印走的那么勇敢,看的那般向前,却原来竟是忽略了,她的身边一直有一个默默陪着她一步步一点点的往前走的人啊。 从来不是一个人,所以会思念,却不会孤单。 就像是走夜路的旅者,虽然前路漫漫,漆黑坎坷,甚至摸不着方向,看不清未来,可是,却是因为有个一起走的人,一起商商量量,一起结伴同行,一起互相搀扶,甚至,一起默默无语,这条路,虽然黑,却不会害怕,因为,身边有人陪伴啊。 她曾经甚至一度的认为她或许是上天安排给锄头的救赎,带着他脱离那受苦受穷的宿命,却从来没想今天这般清楚的认识到,原来,锄头也是上苍给她的倚靠与守护,默默却坚定的拉着她走向在这个世界的幸福。 她安静的躺在炕上,头朝着锄头那口偏方的墙,很安静,没有晾晒药草的声音,也没有夜里搓草绳修补鱼筌的声响,安静的让人心里丢了什么似的,仿若无底的洞,丢下一块石头,让人心惊的听不见半分的回响。 她想到一来是锄头给她打磨夹板时的那一夜,那时候她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吓得牙齿打颤,握着刀子在被子胡思乱想了半夜,如今自省,竟是无端的生出几丝脸红,带着丝丝诡异的甜蜜。 原来,那个时候,锄头就开始成就了她今后的半条腿了。 肚子咕咕的叫了几声,今天忙活了一天没吃多少东西,又赶了半个时辰的山路,有些饿了,要是锄头在,两人现在还在拾掇忙活呢,其实这么一小块地,也没多少事,锄头多半是在修补整理他那一大堆的捕猎的工具,或是捣磨些药草,田小午做不来针线,这个时候,一般都是拿了二人的衣服打了井水在苹果树下洗着。 这边的女人最爱三三两两的聚在河边或是池塘边说说笑笑的捶洗衣服了,热闹又免了拎水的繁杂,刚来时田小午腿脚不好,去不了,只得在院子里打水来洗,后来开始起早贪黑的摆小摊,早出晚归的又没了时间,因此这在院子里洗洗刷刷的习惯倒是养成了。 锄头每日清晨给田小午准备好了早饭,都会拎好几大桶的井水,在太阳底下晒着,等黄昏回来后,再帮田小午拎好到苹果树下面,他知道她爱在那里洗刷,水桶重,他心细如尘,不言不语,却从来都是默默的帮田小午将这些事做好的。 后面挑着担子出小摊,晚上田小午又多了一样事情,便是算账数钱,那些个铜板发着古铜色诱人的光泽,好似还隐隐约约带着她跟锄头忙碌了一天的汗水的味道,田小午总喜欢一遍一遍的数好,写写画画,一个个的装好到陶罐里面,听着那叮咚的声响,眉眼弯弯,有时还得意欢快的给锄头分享一番,今天的收入啦,碰到的趣事啦,新启发的点子啦,要是偶尔有几钱碎银子,总是要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屁颠屁颠的拿到锄头面前炫耀显摆一番,锄头多半漏齿一笑,由着她例行这一天来习以为常的得瑟。 晚上这一顿饭二人通常是视情况而定,向来都是披星戴月的回来,累了一天,田小午饭都不想煮了,多半是凑合着吃些卖剩的串串,或是熬些菜粥,就着酱菜乳腐随便的吃点果腹,流食菜蔬的不甚顶饥,到了这半夜,田小午大都都是会饿的,这时候,锄头总是变戏法一般的拿出一两样吃食来,或是烤好的土豆,或是温热的红薯稀饭,或是煮好的鸡蛋,或是几个山上的酸甜的果子,甚至是包着叶子烤的外焦里内的鱼虾,奢侈的时候,锄头还抬出来几回鸡腿跟大块的獐子肉,田小午吃的肚子滚圆,连睡梦中都是食物的香甜,夜夜好梦。 …… …… 田小午托着腮,想的有些出神,猛的听到那竹篱笆门响动了几声。 第92章 自欺欺人 田小午托着腮,想的有些出神,猛的听到那竹篱笆门响动了几声。 她心头一跳,雀跃般的跳起来,赶忙的起身推门出去瞧瞧。 院落里寂静无声,偶尔有几丝风,带着竹篱笆木门“吱呀”几声,细细轻轻。 田小午刚刚带着点期盼的欣喜猛然间落了下去,似是那坠落的烟花,灿烂后冷的只剩看不见的微尘灰烬。 只是,风啊…… 田小午恹恹的回到屋里,关上门,拴好了门闩,吹了油灯,躺回到炕上,翻来覆去了半响,又一骨碌的爬起来,将那油灯点上,罩上灯笼罩子,放在窗台上。 这样,在外面远远的,就见的着了,要是,锄头回来,该是老远就看得到家里的灯光了吧? 田小午傻呵呵的一笑,确信油灯放安稳了,才又爬回里屋的炕上睡了。 前思后想的,自然又是碾了一夜的磨,迷迷糊糊的睡的极不安稳。 当然,锄头在那竹棚子里一晚上也不好过,他一个人躺在桌子拼接的临时床铺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门窗落了木闩,还挡了门板窗板,白日里四面大敞的竹寮草棚如今被挡的严严实实的,连星星点点的光亮都不见,只闻夜里那吹着茅草沙沙作响的风声,似乎还听的到那江水湍湍的奔涌,远远的,隔世般的不真切,锄头没有来的觉得被密封了般的憋闷。 他翻腾了半响,越发觉的浑身难受,自己一把水一把泥燕子衔泥般亲手盖起来的草棚子,此刻竟是陌生的可怕,他觉的自己像是躺在别人家一般的浑身不舒坦。 许久,终是挠了半天头皮一股脑的爬了起来,打开一扇临江的窗户,看着那黑黝黝的江面在这寂静的夜里发着呆。[] 有几个夜里加班加点赶工的抗麻袋的搬运劳工此刻刚刚干完了这趟船的活,三五个聚在一旁的树下抽着旱烟喝着干酒拉着家常,平日里跟锄头也算是相识,至少彼此间打过不止一次的照面,这下见锄头开了窗户都远远的吆喝他过来坐坐。 锄头左右也睡不着,便索性披上衣服过去端了白日里剩的一碗做小菜的酱瓜,扎堆过去跟他们聊天去。 一群老爷们见有了酒肴,当下更是来劲,那不知是谁的酒葫芦一人传着喝个一口,再就一口脆生生的酱黄瓜,喝的那个美啊,直舒坦到心里去。 锄头心里满腹心事,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头绪在哪里,唯有闷闷的猛喝一口老酒,听这些老爷们胡吹乱侃。 都是懂人事的汉子了,没什么藏着掖着的,话题自然荤素不忌,谈的最多的当然离不开女人。 王黑妹原本是这渡头谈的生了茧子的老话题了,后来小午来了,这些老爷们茶余饭后自然又多了项津津乐道的谈资。 这渡头上的不乏未成年的小伙子,夜里自然也是耐不住的会想想女人,奈何见接触的姑娘也没几个,这田小午便首当其冲成了那夜夜如梦的第一人,如今跟她哥哥坐在一处唠嗑,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调侃人家的妹子,那些个藏不住的明目张胆的小心思还是露出了几分,有几个已是旁敲侧击半实半虚的打听起田小午的亲事,明摆着告诉锄头自己那点点念想。 锄头原本就有些烦乱的心这下更是跟解不开的麻绳似得,嘴里胡乱应付着这些发情的男人们,摁耐不住心里的烦躁,又灌了两口烧酒。 旁边的一个年长的汉子见锄头左顾而言他,当下笑道:“甭打听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几个穷的补丁都打不起的就别惦记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你们没见今日里登门的那两个公子那气派吗?那是啥人家出来的?在那种大宅门里的丫鬟暖床的都比咱们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个奶奶要强,人家锄头妹子又不是没眼光,放着那么好的登天出路不走,难不成还回去跟你们一起啃咸菜吃窝头不成?” 众人闻言炸锅一般,或是随声附和,或是连连叹气,有几个暗暗思慕小午多日的,竟是当下就垮下脸没精打采了起来。 锄头酒劲上来,听了这话却是梗着脖子道:“别糟践俺们妹子的名声,那攀龙附凤的事儿我锄头的妹子怎会看得起去做?我家妹子说了,纵是做穷人妻也不会当那富家妾,更别说啥丫鬟暖床的了,别传这些幺蛾子,平白的败坏了我妹子的清白!” “哟,看不出啊,锄头老弟到还是个硬骨头,行,有骨气,那真照你说的,别的没有,咱这渡头上还就是穷小子多,要你那喜欢吃苦受罪的清高妹子挑一个呗,也堵了那流言的豁口不是?到时候,不要你锄头发这大义凛然的话,咱们哥几个谁在说这无中生有的闲话,那夫家也会剁了咱们的舌头不是?”那说话的人见锄头这般说,当下不屑的撇撇嘴,拿了话头来激锄头。 锄头知道他这话虽是不好听,却是句句在理,要是田小午真的定住了人家,那些个说她拈高枝要做富贵奶奶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可是,这亲事是一个女人一辈子的福祸,锄头又不是莽汉,怎会真的被这激将法激的胡乱的点一个给田小午?这事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做的了主,即使做的了,他也不会那田小午的幸福开这个玩笑赌这一口气,又不好明说,只得低着头闷闷的一言不发。 那汉子见锄头这般沉默,却仍是不依不饶的火上浇油:“怎的?锄头老弟?这么几个年轻的后生还不够你那宝贝妹子挑?没事,说,看上哪个了,我老马就当半个媒人,保准这些个壮小伙子没一个敢说半个不字,虽是穷们小户,但三媒六聘一样不少,绝不委屈了你家妹子,如何?” 锄头的那股莫名的火气也被掀了起来,碍于对方年纪略略长些,又不好发作,却是抬头毫不示弱的回视道:“马大哥这话确实给锄头面子,可是,呵呵,不是锄头夸口,我家妹子虽不攀龙附凤,但凭那百里挑一的人品相貌,怎的也配的上这十里八乡的数得着的好后生吧?在锄头我这心里,别说在座的这几个兄弟,就是咱么这全渡头的男子都站出来排成排的给她挑,她也是当得起的,三媒六聘算啥?少了八抬大轿我都觉得是委屈了她,马大哥今日里见我锄头喝了点酒,就想骗的我锄头将自家的宝贝妹子草率的给贱卖了?赚这么大的便宜您今后去我那小棚子里吃酒怕都坐不安生的吧?要是不是事前知道马大哥爱说笑,锄头这直脾气万一当了真,回过头去还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啊?到时候,马大哥这媒人恐怕都当不舒坦。” 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却是软中带硬,将那马姓汉子步步紧逼的激将法四两拔千斤的给化了去,大家伙见锄头不中计,也不受激,想要趁机求亲的一时间也被锄头那大话堵得开不了口。 “哈哈哈,看这玩笑开的,当真跟真的似的,俺们没人看得上的光杆高粱心眼实的差点将这眼珠子都盼出来,呵呵,竟是吊胃口的浑话呢?来来来,吃酒,这黑灯瞎火的,还是这东西实在。”大伙子一听锄头那番话,也怕二人两句话不对付当真恼恨起来,有几个便充当和事佬出来打圆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将这事当个笑话乐乐过去了。 那马姓的汉子也觉得自己这事做的不太地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他可拖家带口有儿有女的横插这一杠子算个什么事儿?天仙落下来他也便宜不了他这有家室的啊,当下也就装傻充愣的起了别的话头,不再咄咄逼人。 不过有几个人仍旧贼心不死,一直不着痕迹的打听田小午的喜好,或是打探锄头有意给他妹子说份什么样的亲事。 锄头喝着酒,跟众人漫天胡侃着,装出几分醉了的样子,胡乱的应付着,其实神智清明,哪些人想要打他妹子的主意他一清二楚心知肚明!心里暗暗的记好了,琢磨着以后这些人要是来吃东西,定然要把小午藏的严严实实的,谁叫他们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后半夜,人群散了,锄头回去后依旧是辗转反侧,心事重重的怎么都睡不着,聊天时的那些话如今似是重复上演一般清楚的回放在他的脑海里,搅得他心神越发的烦乱不安。 锄头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种东西像是那要撑开地皮破土而出的草芽,怎么也摁耐不住那滋生的疯狂,带着朝夕相处融入骨髓的相思,生生撕裂般的呢喃着一个埋在心底里许久许久却一直不敢让它光明正大的喊出来的名字――田小午。 那个他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真正的当做过自己妹子的女人,小午…… 他知道,他已经再也无法继续这般自欺欺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此文在首页榜的最后一天,55555555555 我是多么的留恋! 中午更了,仅以此纪念我的难得的首页大图! 又抽了,暂时回复不了留言,我随后再回…… 留言啊、鲜花啊,不要爱惜我娇弱的小心肝,猛烈的来吧!! 第93章 情窦初开 虽不是如林妹妹跟宝哥哥一般的,一个迎风洒泪,一个对月长叹,却也是因为那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习惯,田小午跟锄头不约而同的辗转纠结,彻夜难眠。 白日里忙忙碌碌,晚上又忧思浅眠,第二日二人的精神自然都好不到哪里去,田小午盯着一双熊猫眼早上赶到渡头的时候,正好见到锄头光着膀子用冷水洗脸提神的模样。 清亮的水珠闪在锄头束起得黑发上,黑亮光闪,又几滴顺着脖颈滴到健壮有力的后背上,闪闪发亮,那粗犷美丽的男子的线条仿若也在这晨曦的微光中渡上了一层刚硬的光晕,带着让人血脉涨涌的男性的诱惑力。 田小午不知道是因为昨夜的心境转换还是因为这光影的迷乱,竟觉得此刻的锄头浑身都充斥着粘着人眼球的魅力,可以在那一瞬间迷惑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那般呆呆的远远的看了须臾,竟觉得□着肩膀的锄头仿若在那光影玄幻中定格了一般,比她曾经看过的著名的油画里的男子都要好看迷人,那有力的肌肉,那宣示着力量的线条,仿佛是鬼斧神工中雕刻出来的似的,带着难言的张力,田小午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两个字——惊艳!她竟然在这样艺术品般的视觉冲击中一阵阵的脸红。 情窦初开还依旧懵懵懂懂、浑然未觉的田小午觉得心跳突然间的加速,好似听得见那擂鼓般的躁动,脸颊烫的跟曝晒在六月正午毒辣的日头下一般,连意识都阵阵的昏眩。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觉得自己怎会这般没羞没躁的对着一个男人的身子观察这么半响,还发骚思春似得面红心跳,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心中正这么天人交战,那边锄头恰好直起身子,擦着头脸上的水,正好对上田小午那双含羞带怯的眼睛,想到昨夜那场相思病,自然也是面上一热,心头欢喜的似是有什么要溢出来,蜜一般的填的胸膛里满满的,对他而言,能这般的近近的瞧着田小午那星月般璀璨的眸子就是多么让人知足的事情。 二人对望,竟是头一回如此凝眸相视一般,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田小午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眸,她从来不知道锄头会有这般直接炽热的目光,她欲盖弥彰的假装轻咳了一声,胡乱的跟锄头打了个招呼,便微微有些手忙脚乱的进店堂里忙碌去了,其实田小午不知道,或是忽略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锄头便是这般看着她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入眼入心罢了。 锄头也觉得心跳加速,手脚慌乱的到找不到往哪里放了,为了缓解这尴尬,他欲盖弥彰般没话找话的嚅嗫道:“小午,怎的脸色那么差?你昨夜也没睡好?” 话一出口,锄头立即脸红的跟煮熟了的虾子一般,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一个“也”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在田小午被锄头一下子说中了心事,正好有些不知道如何作答,没有注意锄头话里掩藏的甜蜜的小破绽,只是一下子又羞又囧的躲开目光,声如蚊蝇般的道:“嗯,你,你,不在家,我,我一个人睡的有些不安稳。” 锄头却一直认为自己对小午的感情是一厢情愿,他那被暗恋渲染到近乎卑微的心此刻怎么理解的了姑娘家话里的弦外之音,木木的以为田小午女孩儿胆子小,当真只是一个人害怕担心才睡不好,还要继续细问,却见田小午已是匆匆忙忙的走进竹棚灶房里。 其实,田小午不过是不知道如何应对锄头的询问,她心里乱麻一般,试图用忙乱来掩盖她今日莫名其妙的慌张。 她觉的她是昨夜没睡好今天才会这般魂不守舍的,她直觉的不想跟锄头再绕下去,有些东西,她不是不懂,只是目前还有些不想去懂,或是不敢去懂。 田小午低头绕过锄头进了灶房,放下肩膀上的背篓,叫着鸭蛋一起坐着小马扎择菜,只是一早上手上做着活,心思却神游天外一刻也没静下来过,好几回,鸭蛋叫了她几回她才回过神来。 等到午时将近,来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田小午才完全的摒除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头绪,打起精神忙碌了起来。 那日田小午跟锄头商量核算也征求大家伙儿意见的结果便是暂时先卖这火锅跟以前的“串串香”并羊杂汤三样,火锅却是依照锄头原本的意思主打狗肉火锅跟鱼肉火锅,跟不加锅底的普通汤底的鸳鸯火锅。 其实,在锄头买回来那天用的羊肉并羊杂的时候,田小午已是摆正了那吃不吃狗肉的摇摆不定的矫情心思,因为这羊肉实在是贵了些,就算是羊杂便宜,可比较下来成本也是高了好几倍,要不是因为俗语说是“狗肉碟子上不得桌”,意思是太过廉价上不得台面,田小午连这次的宴席都要用狗肉了,那得省多少银子啊,田小午摸着早就羞涩不已的荷包,一阵肉疼!要不是还有不要钱的鱼肉搭配,田小午跟锄头还真是请不起这开张宴。 这渡头上的苦力纤夫干力气活的本就赚不到几个钱,能破费了吃几串“串串香”打个牙祭就不错了,田小午可不敢奢望他们花个一两百文银子来天天吃羊肉火锅,而停靠的商船客泊大多又是商贾旅者居多,一掷千金的达官显贵富甲天下的财主毕竟少数,且大多是独身一人或是并几个仆从友人,能那般费些钱资眼睛也不眨的点一大锅羊肉的终归不多,不像是鱼肉的,本钱低,卖家便宜,舍得大锅的一鱼双吃的人多些。 而那狗肉,则可以做成小砂锅的小锅狗肉,人少要吃砂锅狗肉也可,人多了,或是不过瘾的,吃个大半在加汤点菜煮狗肉火锅也是滋味绝佳,且价格便宜,却是实惠又解馋的美味,来往的客商都偏爱一些。 而那羊肉,田小午煮好一大锅的羊杂汤,炭火上整日的煨着,炖煮的软烂入味,一边摆着切成碎玉般的葱花、芫荽、韭菜、香芹,喜欢羊肉的,三文钱便可点一碗羊杂汤,自己根据喜好加上配料,虽是汤多肉少,可却也是解馋的很,要是碰上有钱的主儿,再加钱添羊肉也行,或是添了羊杂汤底到铜锅里临时做成羊肉火锅也可,很是方便。 原先的便宜的“串串香”跟一红一白不加底肉的普通鸳鸯锅却是为渡头上的劳力或是赶着启程的穿客准备的,不过是点了菜卖家帮涮好带走,或是图个新鲜有趣自己点了菜涮着吃而已,便宜解馋,还方便打包,即使懒了在船上点了菜叫外送去也可以,倒也依旧广受欢迎。 不出锄头所料,这日里,来的客商一问价钱,多半点的是那砂锅狗肉,或是普通的鸳鸯锅,买卖也还算是不错,到也没有新店开张的冷清。 田小午在灶房里忙碌,锄头跟鸭蛋有人前人后的招呼着,这般卖下来,生意倒还算火爆。 田小午跟锄头第一天大张旗鼓的开新店做生意便顺风顺水,干活干到脚酸,铜板数到手软,三个人忙到月上柳梢,星光满天,才送走了最后一大波吃饭的客人,将残羹剩炙、满桌的狼藉给收拾清爽了。 天色已是不早,店铺里还有两桌过路商客,因为要坐船南下今夜泊靠在这渡头,所以到这个时辰依旧喝着酒吃着菜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过就这么两桌子人,锄头一个人也应付的游刃有余了,田小午跟鸭蛋便先结伴回去了。 田小午一个人虽不似昨夜丢了魂那般失魂落魄,却依旧是空落落的,又是一番收拾,累了一天的又加上昨夜没有睡好,田小午早早便就睡下了。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锄头要看店没法子回来,却想都没想,鬼使神差的如昨夜一般照例点了灯在窗前。 田小午躺在炕上,有些呆滞的茫然的瞅着那昏黄跳跃的光晕,摇摇曳曳的将她的眼皮越压越沉,那些藏不住的心思一点点的浮在这暗夜的小屋里,恍恍惚惚,模模糊糊,却是日渐清晰明了…… 就在田小午要在这虚虚幻幻中沉睡过去的时候,突然间从浅眠中惊醒,是开门的声音,她确定,这次绝对不是风! 田小午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赤脚拖拉着鞋子便急匆匆的开门往外张望。 果然没错,灯光昏浅,却依然可以依稀的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反锁着篱笆门,这个人,昨夜的田小午在脑子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描绘了不止一千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锄头回来了! 只是这一眼,田小午激动欢喜的心都似是要在胸膛里跳舞,带着烟花绚烂般的色彩,仿若整个夜空都瞬间染成了七色的。 原来,有的时候,幸福的感觉竟可以这么简单,这么美妙。 作者有话要说:年终是我们这行最忙的时候,好在,圆满。 谢谢大家在过去一年对某遥的支持与鼓励, 今天是2012年的新的一天, 在此也恭祝大家: 新年快乐! 开门见喜! 第94章 如虎添翼 原来,有的时候,幸福的感觉竟可以这么简单,这么美妙。 田小午欢喜雀跃的跑出去迎着锄头进来,刚刚所有的困顿疲乏一扫而空,她忙前忙后的给锄头打着洗脸水,递着毛巾,欢喜的好似吃到肉骨头的小狗,竟是连锄头为何能连夜赶回来都忘记问了。 还是锄头主动解释说:“渡头的刘大哥家在另一边山头的村落,路途太远,他又在这渡头搬麻袋讨生活,尝尝是鸡鸣三更就要起来抹黑往这边赶了,晚上的活路也做不得,经常是干的晚了就随便找个草窝子在树底下凑合一宿,露水大湿气重,见我们那里要人守夜,便主动说是他来免费帮我们分担这事,他晚上也有个地方可以歇脚,活可以多揽一点,也省的赶那么远的山路,我们也有人守门,大家方便。” 小午一听,乐不开支道:“刘大哥是渡头的老人了,也都知根知底,他晚上住那里我一百个放心,这可是各取所需、两相便利的好事,这么一来,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回家来睡了?” 锄头见小午高兴的那模样,心里也是热乎乎的甜蜜,原本跟刘大哥讲好的时候已是很晚了,刘大哥一直在极力劝说他没必要连夜往回赶,夜黑路滑的,再凑合着住着将就一夜的好,偏偏他归心似箭,觉的一刻也等不得,执意要赶夜路回来。 如今他更是打心眼里认为自己今夜披星戴月赶回来真是明智,哪怕就是彻夜不得休息只看一眼小午这笑容都是值得的,他笑笑点头说:“嗯,以后除了偶尔替刘大哥一晚让他回家拿些米粮看看以外,日日都回来,你再也不用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了。” 田小午觉得晚上打烊数钱时那感觉都没现在开心,那股子高兴劲压都压不下来,不停的帮锄头到水喝,不厌其烦的叽叽喳喳的唠叨着,要不是锄头拦着,她怕是要连夜生火去灶头给锄头做些吃食去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锄头虽然也是有些莫名的激动,却依旧是怕小午休息不够明儿个太累,连哄带骗的叫小午早早睡去,自己也回屋睡了。 不过,这一夜又是出奇的相似,这两人不约而同的再一次失眠,个中原因,不用赘述,唯有两个连睡梦中都笑的合不拢嘴的傻子自己心知肚明而已。 田小午觉得老天对她真是眷顾,由于之前在渡头上已是做了那么久的小买卖,如今虽是扩大到一个小店,繁杂了一点,却是因为有了之前的底子,做起买卖来很是轻车熟路,生意也慢慢的一步一步走上正轨。 由于有了乘凉歇脚处,回头客越来越多,来客或是点了别致的一锅双吃鱼肉火锅,或是要一碗羊杂汤泡着干粮吃,或是点一小锅实惠的砂锅狗肉补补油水解解馋,或是图个自在要个不加底肉的鸳鸯锅配个小酒吃个惬意,或是涮了煮好的“串串香”打包带走,甚至,也不乏那腰包极鼓财大气粗的商贾大手笔充门面摆阔气的点了几回羊肉火锅,还像是为了显示这贵菜的与众不同,体现自己的阔气,吃的酣畅淋漓不说,还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一般,大声的赞不绝口,引得旁边桌子上的食客频频侧目,羡慕不已,到是为田小午打了极好的免费广告。 来的人各取所需,或荤或素,皆有客源,一时间倒是客似云来,连要回镇子的过路的归人都要在这里热火朝天的大吃特吃一番才回去。 村里人原先虽是颇有些看不起他们那其貌不扬的小食摊子,如今看来倒也红红火火有模有样,那日在夸赞鸭蛋长大了有出息的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自家孩子能否也来锄头家这小竹寮里讨个差事,听说一个月得五十文钱呢,对于个娃娃,那可是不少工钱,一方面是眼红那点酬资,私心里倒也真的想自家孩子能在这外面跑跑走动走动见见世面,可别闷在家里闷傻了。 如此这般,这几日便有几户相邻上门来毛遂自荐自家的娃娃或是亲戚家的半大小子来锄头跟小午这里做学徒。 其实,这么一点点勉强可以成为小店的简陋草棚,田小午跟锄头再加上鸭蛋三个人忙活一点倒也绰绰有余,不过,一来是这学徒酬劳不高,二则田小午也盘算着没必要逼得自己那么狠,累死累活的也犯不着,并且这以后要是想要做大一点,也该着手提前培养调教几个得力的伙计,因此便跟锄头商量一番,捡着敦厚老实的留下了两个。 一个叫做草根,是锄头亲堂叔家的小子,跟鸭蛋同岁,面黄肌瘦的,看着比鸭蛋还矮了半头。 其实留下这孩子,不只是因为沾亲带故,还因为这孩子的境遇着实的惹人可怜。 当日锄头半路捡回个表妹,也曾去那几家本家叔伯处交待过,有两个堂叔伯家的婶娘也曾来探望过小午,嘘寒问暖一番,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却是做足了亲戚该做戏份,田小午也铭感五内,谨记在心。 当然,也有人不咸不淡的说着风凉话,说是锄头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发的哪门子菩萨心肠,有养活闲人的那份粮食,还不若省下来留着讨个媳妇的划算,也不自己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说这话的就是锄头这位堂婶,也就是草根的后娘。 这新堂婶是前几年带着前夫的两个孩子进的门,她这后娘一进门,草根就真的成了亲爹不疼后娘不爱的草根根,锄头的堂叔是个妻管严,能续弦娶到这个小了他五六岁的跛脚媳妇自以为是烧了高香了,这寡妇给他个冷屁股他都能当香饽饽乐和一整天,简直是当娘娘一般供着,眼看着草根吃不饱穿不暖受那两个哥哥的欺负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可终归是虎毒不食子,他亲生儿子遭的罪他看的明明白白,又不敢在媳妇面前做声,便暗暗的舔着脸来求锄头,想让娃娃在锄头这里做个学徒,钱不钱的不说,最起码少挨些打骂,多少混碗饱饭。 据锄头说,他爹娘死得早,以前他这堂叔到是没少看顾他,只是后来他原先的堂婶,也就是这堂叔原配的老婆因病去了,这堂叔又续了邻村的这寡妇进门,这新婶子厉害,管的他那老实巴交的堂叔死死的,一根葱都不让他漏给外人,这才慢慢的跟锄头走的远了些。 如今他一个长辈的低声下气来求,锄头怎么都要给这份人情脸面,田小午虽然不喜欢那个背后嚼舌根总爱说三道四的编排人的堂婶,可是却可怜这个小白菜般的草根,当下二话不说的便答应了。 原本有了这一个学徒便足够了,田小午跟锄头不过是赚几个辛苦钱,手头刚刚松一点,可没那个能力管更多的嘴吃饭,这学徒多了,田小午跟锄头那点点钱还不够大家填肚子的呢,谁知,刚刚收了草根没两天,早起打渔的锄头就在江里救了个走投无路跳水寻死的小伙子。 这小伙子叫树生,也是本村的,以前在临镇上给一户大户人家当仆役,干活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利刃伤了左手的手筋,整个左手完全废掉,别说干活了,竟是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那户人家可不会白白养着一个废人,便以耗费医药费为由克扣了他一年的工钱,分文不给的棒打落水狗一般将他扫地出门了。 这小伙子今年才十七岁,刚刚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好时候,一下子废了左手,这般狼狈落破的被赶了出来,又冤又气,到了村口,更是觉得无颜回家,混成这般田地没脸见父老乡亲,再说,这在农村没了一只手,好多农活便是有心无力,已是半个废人,在村口徘徊一夜,还是一时想不开跳水寻了短见,想死了干净,一了百了了,恰好被锄头碰见拼死给救了上来。 救人救到底,田小午跟锄头几碗姜汤拉回这小伙子的另外半条命,又一番苦口婆心打消了他那不能活着浪费粮食的傻念头,而后,那泛滥的同情心一个没刹住,田小午跟锄头的小茶寮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好在草根吃苦耐劳的很,话虽不多,可干起活来比鸭蛋还卖力,树生虽是残了左手,可毕竟识文断字,在大户人家做过仆役,也算是有些眼色,八面玲珑,招呼起客人来活学活用,得心应手,一只右手也不耽误做些轻便的琐碎活计,多了这两个人,干的有声有色,恰若如虎添翼,倒也让田小午跟锄头轻省了不少。 让田小午头疼的是,收的人手又都是半大小伙子,吃的最多的时候,蒸一锅玉米面窝头,一顿就见了底,让田小午日日做饭的时候都叹气不已,好在近来的生意兴隆,要不然一下子添了两张大肚汉的嘴,田小午还真不知道找谁哭去。 小午现在已是盘算着如今人手充足,再添几样新鲜吃食,扩大一下生意,大张旗鼓的施展一番拳脚,不过地里的庄稼已是果实累累,她跟锄头种的玉米丰收在即,生意的事情只好暂且放着,再好的主意也要等过了秋收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是不吃狗肉的,所以这里的砂锅――就不多做描述,一笔带过了。 这几天虽是很忙,但某遥却一直在纠结着怎么给俺家锄头点福利了, 呵呵呵,毕竟,过年嘛,都是要吃肉滴! 无肉不成席啊! 第95章 诱惑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吃食最最丰富的时候,田小午跟锄头种的玉米又大又足,粒粒饱满,这几日,恰好可以煮着吃嫩玉米了,田小午爱吃的不得了,锄头早起去地里摘豇豆的时候都是要掰几个回来,让田小午煮着吃或是烤着吃了解解馋。 有时候也回从别家地里割半捆青豆回来,田小午摘了毛豆角用盐水煮了,香喷喷的一大陶盆,她跟锄头可以美滋滋的吃一个晚上。 除了等着收庄稼,田小午跟锄头还忙活着进山,生意的事情有鸭蛋、草根跟树生里里外外的忙活着,田小午省心不少,偶尔不去一天两天的倒也没什么大碍,可这进山寻宝之事却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这寻的宝贝,不是金银宝藏,却是赶着去采摘收集各种作料。 这大山里遍地是宝,锄头当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虽是没米下锅,可是辣椒、野蒜、山姜等等,这些个入味的作料却是不缺的。锄头进山打猎的时候,随手采摘一些,用背篓装回来晒干穿成串挂起来,一整年都吃不完。 当初田小午初来的时候,就见锄头家破屋烂墙,虽是家徒四壁,可那门框两边或是房梁上,却是挂满了编成串的大蒜,红彤彤的辣椒,还有晒干的姜片、花椒等诸多香料,做菜是信手揪一些,丝毫不用心疼,甚至作料比碗里的菜都丰富几分。 不过,锄头储备的虽多,自家吃用绰绰有余,可这当真做了饮食生意用量却不是一般的大,那些去年秋天晾晒的作料便捉襟见肘了,到了后面,更是远远不够了。 早先初夏时节山里的这些东西还没结实,锄头只有望苗兴叹,耗费些银子去镇上采买一些来用,又过几个月,便是凑合着挖新鲜的野蒜、野葱,摘嫩一些的辣椒来做料了,等到野山姜也成形了,这姜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这一盘好菜做出来,那菜是龙,作料便是龙眼睛,没有了料,再好的菜也食之无味,既无其神,也不出其髓,因此,好的厨子都是将作料当做至上的法宝,什么时候都缺不得。 这入秋的月份里,虽是诸料俱全,可田小午即是要做长长久久的生意,自然要走一步看十步未雨绸缪,至少要考虑到明年的用量,因此,趁着这大好的金秋,她跟锄头定是要挽起袖子好好大干几日,多采摘些香料作料的回来晒起,已备今后只需,可不能等到没米的时候才想的起去插秧。 秋天更是打猎的好时节,那点地是指望不了的,以前锄头一冬天的粮食基本都是靠秋天猎的野物换来的,因此,锄头也是要抓紧这一年中的好时机好好的大干一番,要是等到冬天大雪封山,山里鸟兽罕至,捕猎就艰难了。 因此,这几日,天还蒙蒙亮,田小午便跟锄头背着背篓拿着包袱往山里赶,田小午埋头四处搜寻着野蒜、山姜、辣椒等作物,锄头便就近在四周下捕兽的套子,埋伏扣子、陷阱,或是四处转悠弯弓拉箭射猎肥的流油的野味。 野蒜植株稍小,有些难找,山姜却是好寻的,那金灿灿的黄色的野姜花便是最好的标记,辣椒这几日已是红的绚丽,远远的看去,红彤彤的一大片,一目了然,也不难寻觅,且有了锄头这个经验丰富的活向导,找起来熟门熟路,田小午不费吹灰之力便是收获丰厚。 漫山遍野的摘鲜艳欲滴的辣椒是极有成就感的事情,这里的辣椒不似尖尖瘦瘦的辣椒,有些椭圆带尖,味道却是跟现代的一摸一样,当地人叫野山椒,跟田小午那么时代所认知的不同的是,这种个头略鼓的辣椒竟不是从番外传进来的,听锄头说,竟是这山里土生土长的,大家也习惯这味道,祖祖辈辈都吃,没什么稀奇,让田小午惊讶不已。 田小午一见到这些个东西,便是忘我的兴奋投入,一股脑的扎进灌木丛里捡元宝似的头都不舍得抬一抬,锄头总是放心不下她,从来不敢走远,盏茶的时间便要绕回来看看她,给她一捧熟透的红果,或是黄澄澄的各色野果子,田小午吃的满嘴汁水,再喝一口锄头递来的山泉水,痛快舒畅! 中午多半是不回来的,二人就地取材,趁着休息的时间,便在山上吃了。(.) 山野之间,自然是离不开野味。 锄头将山鸡收拾干净了,田小午用盐并野山姜、野蒜的汁水涂抹均匀,在鸡肚子里塞进香茅草、野葱、香柳等随手采来的香料,用大片的树叶一包,埋在土里,生一堆火,上面烤着带来的青玉米跟干粮,或是晒干的咸鱼,等火候差不多了,挖出来,就着热乎乎香喷喷的干粮,大口的撕吃着鲜美的鸡肉,连野鸡肚子里香气浓郁的闷熟的香料都是一道好菜。 两个人一只鸡下肚,再啃一个金黄香糯的玉米,吃几个随手摘来的果子,两个人餍足的打着饱嗝,并排着躺在热烘烘的石头上晒着太阳,锄头怕小午晒的慌,上山的一路上已是信手采了草藤柳枝及各色野花编成花环草帽给田小午戴上,这般休息的时候,又总是拿了大大的树叶盖在她的脸上,帮田小午遮着头顶的太阳。 田小午放松的躺着,耳边是锄头清浅的呼吸,身上是暖和的让人昏昏欲睡的阳光,嗅着满山遍野花草的芬芳,偶尔有清风吹过,带来野蔷薇跟野菊花的香气,让人连骨头都绵软舒服,几乎就在这秋高气爽中醉了过去。 忙碌却惬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下半晌,等田小午大包袱小背篓的装的满满的时候,锄头多半也拎着大大小小狍子、野鸡、斑鸠等满载而归了,两个人便帮扶着追着消遣了一天的太阳公公的脚步往回赶。 等到山脚湖畔的芦苇从时,多半已是碎金满湖面,半江瑟瑟半江红了,野鸭成群结队的开始归巢,嘎嘎的叫声吵醒了这即将酣眠的湖泊,芦苇荡里瞬时舞出几分余波。 野鸭子自然也是肥美的猎物,锄头瞅准这个时机回来便是不想放过这些带翅膀的肥肉。 他小心翼翼的猫过去,弯弓搭箭,箭无虚发,仿若炸锅一般,惊叫四散的鸭群连带着那惊起的鸥鹭,四处飞散。 这个时候,敛声屏气的躲在岸边的田小午便乐滋滋的脱了鞋子提起裙裾赤脚淌水去长满芦苇的浅滩,不出所料总能捡到几窝淡青色的鸭蛋,白白胖胖的分外喜人。 不过也有出师不利的时候,这日里流年不利,见了鸭蛋两眼放光的田小午就一个不小心被折断的芦苇杆划破了脚,不深却是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当下冒了出来,一心扑在鸭蛋上的田小午疼的直吸气,却因是皮外小伤当时不甚在意,草草的擦了几下便忙的捡她的野鸭蛋。 谁知回到岸上,却觉得脚背的伤处上又疼又痒,她低头一看,白嫩的裸足上不知何时趴了又黑又长的软巴巴的物体,还在慢慢的蠕动着,竟是软体“吸血鬼”——蚂蝗!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等锄头闻声飞至的时候,田小午已是脸色大变,浑身鸡皮疙瘩袭来,手脚冰凉,小命被吓掉了一半! 锄头被田小午夺命般的叫声吓的也有些心慌意乱,他立即吐了一口唾液在那黑胖的软体上,迅速从随手从衣袖的囊袋里拿出一小揑盐巴洒到蚂蝗身上,然后一手握着田小午的脚裸,一手好不留情的向那吸的鼓鼓饱饱的蚂蝗拍去,这样“啪啪”几下。 那蚂蝗受了刺激身子一缩,便放弃了田小午这送上门的肥肉,掉在了地上,不过田小午也好不到哪里,早就力气抽干,浑身瘫软,一身冷汗,惊魂未定的躺倒了草地上,吓出泪来的眼睛却是依旧死死的盯着那不甘心一般依旧蠕动的黑软物体直发抖。 锄头赶忙将那家伙就地正法,并毁尸灭迹,然手心疼的看着田小午鲜血直流的玉足,皱眉不已。 田小午害怕蚂蝗,锄头是一早就知道了,所以田小午闹着要自己去捡野鸭蛋,说是体验过程里的成就感时,他就体贴的准备了蚂蝗极不喜欢的草药汁让她涂在脚上,这样一般短时间下水,蚂蝗闻到那味道便退避三舍不敢近前了,但是,这次,田小午的脚划破了,鲜血的味道掩盖了那草药味,就引来了这些无孔不入、防不胜防的家伙。 锄头看着田小午吓哭的样子懊恼不已,直埋怨自己百密一疏大意了。 那白玉带血的金莲上不过是浅浅的伤口,可在他眼里,竟是那般触目惊心,看到那流血不止的脚,见惯了血腥,自己跌的皮开肉绽都眉头也不皱一下的铁血汉子竟是没有来的一阵哆嗦。 他握着田小午的软嫩的小脚,小心翼翼的摸去上面的鲜血,粗糙的手掌心里似乎感觉的到那清凉似玉般的温度,不知为何,锄头近乎虔诚的捧着田小午的脚,直觉得一阵热血上涌,连脸都被冲的滚烫。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那股莫名的悸动挠的他的心尖尖都在打颤,他觉得那只小巧玲珑的玉雕般的脚在他的眼里无限的放大,一点点的靠近,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别的,就连那慢慢涌出的鲜红的血液也似是勾引一般,挑逗着他有些晕眩的感官。 锄头理智在一点点的消散,他呼吸越来越压抑,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轻轻的低下头去,凑近那魔鬼一般的引诱,慢慢的伸出滚烫的舌尖,缓缓的,舔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忙…… 黎明前的黑暗啊! 第96章 艳歌 和谐万岁!正文在下面…… (俺没酒醉啊,这错误是美丽的!) 狐酒儿彻底泪奔! 从此以后,众神皆然叹服仙尊不愧是仙尊,慧眼识珠,收了个天上地下公认的最最勤奋的徒弟,其扑在书籍上的劲头比传说中的饿虎扑在面包上都要高涨三分,读书之勤勉,修行之精进,连天上主管文运,博学多识的文曲星君都自叹不如,坦言相较之下要逊色三分。 有神仙前来虚心讨教仙尊的教徒心得,皆被清歌子以高深莫测的“佛曰:不可说”给从容回绝了,反而更加为仙尊平添了几许超然众人,高高在上的尊贵,众仙膜拜惶恐,其实,作为完全被当做优秀产品光加宣传的高徒狐酒儿,个中辛酸唯有她这个被神化了的徒弟才懂的。 头悬梁,锥刺股,这些算什么??? 你要是头悬酒壶跟烧鸡再试试!那是何等非人的考验啊! 唯“酷刑”二字可形容皮毛一二。 而今的狐酒儿喝着绯珏毕恭毕敬,有求必应,一壶皆一壶递过来的美酒,回想着当年那些屈服在自家师傅淫威之下的日子,那种对比之后的满足简直让她若置身云端,恍然沉醉。 果然,当师傅就是好啊,从今以后,她狐酒儿也终于有了翻身做主的一天了! “叫声师傅!”狐酒儿灌着酒,得意道。 “师傅――”绯珏的声音清脆悦耳,如清泉滑过心尖尖,舒畅悠扬。 “不错,不错,呵呵,徒儿真乖!”狐酒儿学着她师傅的模样,眯着眼睛,点头咪笑。 有徒弟了?她是师傅了? 哈哈哈――狐酒儿仰天长笑。 她狐酒儿作威作福的日子,终于来了! 狐酒儿背着师傅偷喝了酒,怕霉运当头这般一身酒气的回去,恰好碰到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便懒得驾云,跟新收的小徒弟绯珏慢悠悠的往回晃荡。 唯一让狐酒儿扼腕纠结的是,她的小徒弟虽是新收,却是一点也不小。 原先跪着的时候,狐酒儿只顾着酒了,没有注意人,如今站起来,狐酒儿惊愕的发现自家徒弟面容虽还稍显稚嫩清秀,但却早已是颀树初成,个头甚至跟她已是差不多的高,已是有风有骨有棱有角的翩翩美少年。 狐酒儿酒气上涌,细细的瞧去,那红毛小狐狸果真没辱没狐狸精这三个字的称号,眉如山黛,肌如凝脂,腰如束素,齿若含贝,鼻如悬胆,瞳若漆墨,在狐酒儿的醉眼中,还恍惚着觉得那双美眸远远看着宛若含着一汪秋水,波光流转,盈盈措措。 狐酒儿这般定睛细瞧着,半响,已是□脸来,一副失望至极,潸然欲泣的模样。 绯珏被狐酒儿那表情惊的心里发毛,天外有天,仙外有仙,他这副样子虽不敢自夸是仙中楚翘,可放眼仙界也是毫不逊色于人的,当年在发爽之山,被他迷的七荤八素的女神仙都可以排队排到东海之滨了,怎的他的美人师傅会是这么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 “师傅,您对徒儿的模样不满意?”绯珏小心翼翼的问。 “唉――”狐酒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绯珏这么多年来膨胀不已的自信心彻底被打击了,有些可怜兮兮的跟在狐酒儿的后边,摸着自己的脸,失望沮丧,却不知道嫌弃自己哪里。 “那,要不,师傅你喜欢什么模样的?徒儿也修习过变化之术,只是瞒不过仙人的眼睛而已,但若是不予揭穿,让师傅养养眼还是可以的,不若我按照师傅的喜好幻化个样貌可好?”绯珏斟酌道。 “好啊,这主意好!”狐酒儿兴奋的两眼发光,当下拍板,“就这么办,你就化成个七八岁的童子模样给我便可,记住啊,要小脸粉嫩哦。” 七八岁的童子? 绯珏一呆,觉得眉头跳了两下,却依旧依照狐酒儿之意幻化了来,一阵红雾障眼法过后,眼前的俊美少年已是七八岁的模样。 狐酒儿当下眉开眼笑的凑上去,两眼放光的盯着绯珏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他那粉粉的肉肉,一阵肆无忌惮的蹂躏。 “真是水灵,真爽!哈哈哈哈!”狐酒儿上下其手又捏又摸,被突然袭击的绯珏已是欲哭无泪,他的师傅看似一本正经却不知原来竟然有这等恋童的喜好。 “师傅……”可怜的被摧残的小花含混不清的想要讨饶。 话还没有说出口去,狐酒儿已是打断道:“乖徒儿,以后就是这般模样了。” 自己送上门来签了卖身契的绯珏已是万念俱灰! 就在他在心中偷偷的权衡要如何逃离魔掌的时候,一个软糯清香的物体黏上脸颊,带着湿糯的芬芳,让他的心跟着脸上酥麻的触感一阵轻颤。 那是狐酒儿得意忘形下的一个香吻,实实靠靠的落在绯珏粉白的小脸上,雨点般的香润着他那清凉中渐渐升温的面颊,绯珏有些飘飘欲醉,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刚刚想好的那些讨饶的话,竟是晕晕乎乎的任由自家美女师傅掐着笑脸拉着小手,抱着自己唯所欲为。 直到懵懵懂懂的被握紧了小手往前走,他依旧做梦一般,甚至恍恍惚惚的觉得,这样被蹂躏竟也是不错的生活。 绯珏这些细微的变化吃够了美少年豆腐的狐酒儿却是浑然未决,她笑眯乐和的牵起被自己强行变成小童的徒弟的手,心满意足的大步向前,满心满眼是得偿所愿的愉悦,被她那无良的师傅蹂躏了那么多年的她终于也有了这春暖花开的一天! 在狐酒儿的意识里,如今任她无所欲为的绯珏才是做人徒弟该有的样子,当年,还没成为别人师傅的她何尝不是这般在她师傅的魔爪摧残下长大的! 不,甚至更为凄惨!她的徒弟虽是娃娃样子,可好歹还是个人,她却是狐狸!一直只能做一只狐狸! 想到这些,狐酒儿一脸醉意的打了个饱嗝,心里极为不平衡的睨视了跟在屁股后面的小童子一眼,不满道:“乖徒儿,幻成原形来给师傅瞧瞧!” 步履蹒跚的迈着小短腿紧紧的跟在狐酒儿后面的小童子懵懵懂懂的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师傅,皱着小眉头,实在理解不了他这师傅七十二般变化的心思,只得谨遵师命化成了原形――一只毛色艳丽的红毛小狐狸。(.好看的小说) 狐酒儿心满意足的一把将那毛茸茸的小家伙搂在怀里,乐颠颠的往回走,怪不得当年她师傅那么喜欢抱着她的狐狸身子呢,原来这触感竟是这样的美妙啊。 想当年啊…… 虽说好汉不提想当年,可她狐酒儿是好女,好狐狸,可从来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壮汉,因此,多提提又有何妨?狐酒儿想当然的想。 然后,自然想当然的继续回忆她那五味俱全的想当年! 想当年,她那美人师傅身体长年冰凉,因此极喜欢她那一身白白软软的皮毛,自从被第一次糊里糊涂被禁锢到床上同塌而眠开始,狐酒儿就开始了自己作为一只皮毛抱枕的鞠躬尽瘁的人生。 在云中山,这幅图画没人陌生,清歌子宽衣广袖悠然的做着直钩垂钓的渔翁,大腿上总是离不了一直白毛球好梦正酣的小狐狸,那渔翁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书册覆面,窥不见容颜,那蜷缩在他身上的小狐狸,也多半睡眼朦胧,衣做床,尾做被,香梦漪涟,早不知今夕是何年。 如此一仙一狐,这般相依相伴,转眼便是万年。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这么几万年下来,以至于狐酒儿根本忘记了自己作为人形的模样,猛然间幻化原本的人形,竟然早就由一个总角童儿变作一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 不只是她一人懵懵懂懂,为这熟悉的身体,陌生的样子,惊的目瞪口呆,就是她那个天崩地裂依然含笑自若的师傅,也是一脸被天雷劈了的样子。 想来,除了惊讶他那个手球一般的徒弟不知何时已是吾家有女初长成以外,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恰好不着寸屡,□! 作者有话要说:上面是《醉酒当歌》的内容,呵呵,正文在这里啦,不然会被锁,某遥曲线救国啊!! 那个,先来半章肉肉吧,还算是给力啦,某遥周二11号要回老家了,可能没法更了,要过完年回来才能继续了,某遥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怎奈归心似箭啊,回家还码字?不要这么不人道嘛…… 主要是,老家没电脑啊~~~ 真的不是某遥的主观原因―――― 且临走上肉,某遥还是很体贴滴,是不? 遁走……锅盖呢? 锄头理智在一点点的消散,他呼吸越来越压抑,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轻轻的低下头去,凑近那魔鬼一般的引诱,慢慢的伸出滚烫的舌尖,缓缓的,舔了上去…… 锄头的发烫干涩的舌尖碰触到田小午冰凉的脚踝,一下下,慢慢的舔着那脚踝处淌着血的伤口。 田小午的目光触及锄头那认真到痴迷的侧脸,男子古铜色的肌肤在落日的余辉下闪着钢铁般的色泽,那宽厚的嘴唇就亲吻舔舐在自己肌肤上,虔诚的好似那金秋中虚幻的光影,随着芦花的飞扬,在风里石化。 她的衬裤的裤脚原本就微微挽起,如今由于上抬的弧度露出了白嫩凝脂的小腿,冰凉的脚趾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温热而瞬间火=烫,那感觉燎=原一般瞬间传遍全身。 蜻蜓点水,涟漪不止。 田小午觉得整个身子都在锄头的舔舐中火热酥麻,似乎突然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连骨头都被烫的软绵无力,身子发软,气息发虚,她几乎完全的瘫软在了地上。 锄头已然浑然忘我。 他的舌尖一下下的拂过田小午的脚踝,一寸寸的吞噬占领那裸露的雪白的肌肤,一丝丝的将那些渴望点燃,一点点的将潜藏的欲火焚烧。 先是舌,随后便是唇,甚至,还杂夹了牙齿的轻=咬,他觉得而今的田小午就是散发这诱惑的一道美餐,让他不知不觉中沉沦幻灭,丧失所有的理性。 在锄头的心里,那是别人永远无法体会的诱惑,魔鬼的引诱也及不上田小午此刻的分毫半点。 夕阳西下,没入远处的山群黛色。 暮色慢慢笼罩四方无人的原野,唯有秋虫的低声轻吟偶尔不经意的打破这沉醉的静谧。 在灰色的余光中,锄头已是看不清田小午的眉眼,他只是依稀朦胧的辨识出那个躺着的轮廓,胸部起伏,玉体横陈。 夜色似是迷雾的黑纱,掩盖了白日里无法不去正视的理智,如今的锄头,唯一看得见,唯一听得到的,只剩那具曲线分明的身=体的召唤。 他另一只手抚摸着田小午的柳腰,微微一使力,那具玲珑的玉体已是包裹在了臂弯里,紧紧的贴在胸膛上,带着媚=药般的体=香。 田小午的神智在锄头一点点吻上她的小腿时已经风化,她在那生涩却带着原始狂野的吻舔中化成了一汪春水,身子随着锄头滚烫的唇舌一点点落下,荡出一圈圈的旖旎,好似破冰的春=溪,流淌出潺潺的水声。 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那具铁一般的胸膛烫贴着,清楚的知道那个山一般的男子已是紧紧的扣着她的腰,清楚的感觉的到那响在耳边的粗重的呼吸,清楚的意识到那热烈而疯狂的凑上来的嘴唇,她甚至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狂跳的几乎紊乱的心,跟在那急促的呼吸下微微战栗的身子。 那滚烫的唇摸索着急切的贴近自己的唇=瓣,印下深深的带着饥渴的烙印,锄头似是个沙漠中干涸欲死中突然喝到了水的旅人,拼命的,毫无章法的,笨拙的,甚至是慌乱的吮吸着她的嘴唇,像是吸奶的婴儿,带着迫切,带着生疏,更带着摁耐不住的渴=望。 田小午清楚的知道锄头在干什么,可意识却是茫然迷离,近乎浑浑噩噩,唯有那般瘫软无力的躺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死死的扣着自己的腰身,任由他近乎粗鲁的对待自己醉酒一般的身子。 她想,她或许是中毒了,中的还是失心的毒,这毒,会让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还隐隐的让人欲=罢不能。 田小午的嘴唇被锄头不得法甚至是粗暴的吮吸啃=咬蹂=躏的微微发疼,却也让她浑身更是火一般的滚烫,鬼使神差的,她做了一件比这般一声不吭的任由锄头抱着她为所欲为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双眼迷离的盯着锄头刚毅的五官,轻轻的开启唇瓣,鬼使神差一般的伸出舌尖,她的丁香小舌已是有了已是一样,不受控制的迎合似的舔了一下锄头的唇,在锄头呆愣的刹那,一个带着生涩的挑逗一般的香吻已是送到了锄头的嘴边。 锄头如遭雷击似的瞬间呆滞,而后,便是翻天覆地的烟花绽放,漫天绚烂的狂喜! 他的田小午,他心中女神般的存在,没有责怪他的孟浪,没有拒绝他,甚至,她,主动的回亲了他。 锄头兴奋的难以言明,他饥渴的莫可名状,他激动,他欣喜,他是那么的不敢置信,他甚至无法按捺的想要三跪九叩,膜拜上苍。 原本带着试探与虔诚的小心翼翼,因为田小午无声的默许与口中的嘤咛而无限壮大,自信跟欢喜让锄头血液倒流般的亢奋,他死死的扣着小午的身子,精准且放纵的含着了那欲=拒还迎的嫣红。 有些东西,本能会让人无师自通,在夜色完全笼罩了茫茫四野的时候,锄头已是熟练的吸着田小午的小舌,同时,撬开了田小午的贝齿,灵舌攻城略地,两两相印,两两纠缠。 欲==望的野马狂奔在整个草原。 这个隐忍到身体都颤动的男子浑身都在叫嚣着释放的渴望,透过浓浓的夜色,没人窥视的到他的眼里早就不复清明,在周遭火山般的气息中,锄头炯炯的眼眸已是充斥氤氲着情欲的疯狂。 田小午的短襦已是半褪,裙裾松垮,半裸着上身,含羞带怯的闭着眼眸,好似一朵春=睡海棠花,仅仅那副半遮半掩的撩人姿态就不知能激起男人多少蹂躏销魂的渴=望。 炙=热的温度催的锄头浑身燥=热,上身的短打早就半敞半=褪,露出结实的胸肌,而他的手不知何时已是伸进了田小午的衣襟里,粗糙的手掌一把包裹着那魂牵梦萦的柔软饱满的花房,抚摸揉捏。 。 田小午紧紧的闭着眼眸,身上的感官更加的敏锐酥麻,她的胸急速的起伏着,呼吸声清晰粗哑,夹杂着擂鼓似的心跳,带着失控的频率刺激着她的全身的神经。 她感觉到粗糙厚实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肌肤,在温柔肆意的揉摸中点起熊熊的业火,她的嘴被死死的锁住,口腔里充斥着男子霸道的纠缠吮吸,她的津液几乎被吸尽,她的舌头被咂吮的近乎麻痹,带着蛊惑般的酥麻微痛。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双乳在那阳刚的揉弄摩挲中慢慢的挺立,似是催开的花蕾瞬间绽放,痒痒的,升腾起难以言喻、无法抗拒的诱=惑。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暗夜的星光中散发着微不可查的红粉色,夜来香一般醉人。 锄头的鼻息轻轻的嗅着她的芬芳,慢慢的往下,掠过美丽修长的脖颈,滑过小巧秀丽的香肩,慢慢的舔着那雪白丰满的山丘,一点点往上移,轻轻碰触着那饱满瑰丽的乳晕,一圈圈的舔着,而后蛊惑般的亲吻着那嫩红硕满的果实,而后,饿狼一般一口逮住那红艳欲滴的带着奶=香的樱桃,疯狂的啃噬嘬吮起来。 这一刻锄头想,自己就是现在立即死了,也是值得的。 第97章 老祖宗来了 惊叫声、欢笑声,混合着浓浓的夜色迷离,飘荡在悠悠乡间芦苇丛里…… 回去已是夜深露重,田小午挑着眉眼笑嘻嘻的看了看一脸眼巴巴的盯着她望眼欲穿的锄头,转身,回屋,咪笑,落门闩,吹灯,睡觉了。 一夜好梦,睡的踏实安心,无牵无挂无心事。 虽然,她知道前面还有很长很难的路要走,可是迷雾散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回头。 当然,锄头却是在隔壁屋又烙了一夜的煎饼。 禽兽未果事件的后续没有那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红果果的浓情蜜意,只是,眼角眉梢都是笑,一言一谈,眉眼交汇间,多了那么丝丝窗户纸捅破之后心尖尖上颤巍巍的甜蜜,带着丝丝忐忑,夹着几缕期许,汇着几点希翼。 岁月在你知我懂、若即若离、心知肚明的蜜里调油中缓缓汇集,有了那交汇的泉眼,何必问渠哪得清如需? 轻松的日子总是脚步匆匆,秋忙的鞭子时时刻刻在赶得人步履急急。 就在田小午跟锄头头对头的吃个饭二人也能不由自主的脸红傻笑个半天的当口,地里的农活不等人,他们的玉米大获丰收,就两亩薄田,二人一早上就掰完了,锄头用借来的牛车拉回来,田小午在家不慌不忙的扒玉米皮儿,锄头就再回地里锄玉米杆儿。 晚上张婶子跟鸭蛋兄弟几个也来帮忙,秋风送爽,凉荫荫的月色中小午几个扒着玉米皮,结着玉米鞭子,锄头将那结好的一遍遍的连成串的玉米挂到房檐上晾晒着,或是搭到院子里的老槐树树干上,像是跟那破屋镶了金色的琉璃瓦,连那粗糙的老槐树都喜庆了很多。[] 地少人多,干起活来总是快些,隔日里又帮张婶家收了豆子,家里的箩筐簸箕,满屋埋怨的都是晾晒的花椒、野山椒、野蒜等各色作料,田小午想着先晾晒入仓了在说,山上的事有锄头一个人也是游刃有余的,几日没去店里心头总是不踏实,便拾掇了一下家里,想着抽空去店里看看。 三个伙计都挺勤快老实,田小午也着实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小买卖才开头,甩手掌柜可是要不得。 草根老实憨实,鸭蛋伶俐聪慧,树生虽是残了手,可毕竟年岁稍长些也见过些世面经过些事儿,更懂得迎来送往的人情世故,撑得住场面。 树生见几日里不见的小午进来,更是欢喜的见牙不见眼,殷勤周到的端茶倒水,到让田小午受宠若惊的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的好了。 倒是鸭蛋见了救星似的向田小午积极汇报着这几日盈余、那种酱料客人更喜欢、哪种调料也没有了还要小午赶紧配了来,让小午才找到那种累的脚步沾地做牛做马的感觉。 田小午亲自照顾着生意,又遣能干的草根跟锄头上着山,才觉得生活又回到那忙碌的正规,自己又成了那个笑脸迎人的老板娘,充实又满足,中午跟几个伙计大碗大碗的吃着饭的时候,那种养活了这么多人的自豪感经常填的她的心满满的。 小午还没被爱情的甜蜜冲昏头脑,瞻前顾后之后,抽空的时候她便开始谋划她跟锄头的事儿,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个名正言顺的法子,柳玉涵来了。 王裕腿伤了之后,被视他为心肝肉蛋小祖宗的父母兴师动众的接回了京城里静养,唯有柳玉涵回去后不久仍是回到了那个柳家僻静的庄子,偶尔也会来田小午这里打打牙祭,喝茶品酒看看山水,时不时的跟田小午闲谈几句茶话,彼此皆甚是欣赏,也颇觉的投缘,所以他的到来原本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这次却是明显的不同以往,这想来温润如玉、波澜不惊的谦谦君子竟是微蹙着眉头,一进门便一脸苦笑的对着田小午道:“小午妹子,玉涵这次给你添麻烦来了。” 田小午在一头雾水中慢慢猜搞清了这麻烦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柳玉涵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大哥,唤作柳玉珏,虽是跟柳玉涵一母同胞,却是个斗鸡走马、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浪荡子弟,平日里柳家二老根本拿这个不孝子、二世祖毫无办法,好在二儿子争气,也就将望子成龙的心思放在柳玉涵这里,那老大也便任其自生自灭去。 说来也怪,那柳玉珏油盐不进的主儿,却独独对自己的二弟柳玉涵怵头三分,他这弟弟那清冷的眼光不咸不淡的扫过来他便从头皮凉到脚,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因此,平日里也就柳玉涵还束的住他几分纨绔性子。 这番柳玉涵以等朝廷委派为名躲进了这穷乡僻壤之地,那柳玉珏却是在家更加无法无天,原本是个好色的胚子,却是色胆包天的将那主意打到了家里的老祖宗的贴身丫鬟碧叶头上,调戏几次未果,竟然来个霸王硬上弓,那碧叶却是贞洁烈女,失了身子二话不说跪在柳家老太太面前抹了脖子,这柳家的老祖宗已是七十高龄,当场气的一口气上不来险些追寻柳家的列祖列宗去了,缓过劲来后余怒未消,跟生出这样不孝子的自家的儿子跟儿媳妇怄起了气,直接收拾行装备车来了柳玉涵这别庄,说是这辈子再也不见柳玉珏那愧对列祖列宗的小畜生。 老太太来了,也轮到了柳玉涵惶恐。 这乡野简陋之地,比起柳家那钟鸣鼎食的深宅大院岂止差了一个档次,老祖宗的吃穿用度向来讲究惯了,岂能在这番粗糙之处受得委屈? 别的还好说,临时添置用具器皿便可,只是这饮食却是一日也凑合不得的,柳玉涵向来孝字为先,怎能让他仓促而来的祖奶奶饿了肚子?可即使从柳家大宅调派这老祖宗合意的厨子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来回总要三五天的时日,当第一顿饭抱着他哭了半天的祖奶奶皱着眉头食不下咽的时候,柳玉涵做在下首就已是如坐针毡,愧对不已。 思量再三,灵光一闪,第一个念头便是小午这里。 田小午虽然未必会那些精雕细琢的繁复菜式,可拿手小菜倒绝对的别具一格,或许偶尔换些新奇的山野小吃,自家这尊真神会胃口大开绽放脸上的菊花也未可知。 柳玉涵这番相求,田小午无论手头多忙,自然也是要义不容辞的答应的,好在地里无非就是耕地,种冬麦子,锄头一个人应付的绰绰有余,山上寻宝这事也有草根帮衬,这上山下河的事,比田小午的手脚还要麻利,田小午也放心的很,店铺里有树生跟鸭蛋,先应付几天没太多问题,这边一交代好,那里就坐着柳玉涵的马车匆匆回家收拾了些东西,跟锄头详说一番,来不及什么依依惜别、含情相离,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柳家庄子。 不赶怎行?这都什么时辰了?太阳西沉不由人,那边可是有个祖宗等着吃饭呢! 田小午脚跟还没站稳就开始就着现有的材料起锅开灶,罗汉腐皮卷、煎炸藕盒,蒜香黄瓜、鱼香豇豆、盐酥虾、拔丝山药,都是些易消化,较清单的菜肴,也仔细考虑了一路上柳玉涵所提及的他祖奶奶的口味及忌讳。 一番忙碌之后,又仔细寻思了一番菜色搭配,另剁了肉末配了一道讨巧的开箱取宝跟翡翠黄瓜。 开箱取宝是将豆腐炸成方块的油豆腐,一面化开小口,成箱盖装,将里面的豆腐掏出,拌以肉馅,然后在塞入豆腐里填满,入蒸笼蒸制而成,那翡翠黄瓜,却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是将黄瓜切成段,掏空里面的瓜肉,唯留碧绿的瓜体,想来老人家多半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某遥再次愧对各位,某遥9月要当妈妈了,这么久来让大家久等了,某遥无颜见亲人! 某遥暂时还不能完全恢复更新,只能尽量,求体谅…… 各种对不住! 某遥顶锅盖逃走…… 第98章 喜鹊登枝 ……想来老人家多半会喜欢。 一番紧锣密鼓的忙活完,那边儿小厮丫鬟陆续上菜了,田小午这才歇歇脚喝口水喘口气,谁知那茶杯还没放下,就有人传话说是老祖宗有请。 田小午忙不迭的理了理粗布衣裙,将散乱的头发胡乱的抿了抿便跟着传话的丫鬟后面去了前厅。 一路忐忑不安,自己不了解老夫人的喜好,不知道老祖宗可喜欢今日的菜色,又不清楚是不是在哪里犯了老人家的忌讳,带路的两个丫鬟不愧是大家门户□出来的,口风严实,但笑不语,田小午试探的问了问却是一句话也套不出来。 穿廊过拱,不知道绕了多少路,才到那雕梁画栋的厅前,廊檐飞角,古朴雅致,烛火跳跃,田小午却被这种烟火缭绕的灯火辉煌熏得眼角直想流泪,不由得更是半合着眼睑低下头去。 迈过那高高的门坎,田小午用她那不伦不类不古不今的方式伏了伏身子请了安,便垂着头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 不知道座上有些什么人,只是隐约见到一双一双的绣花鞋,皆是清一色的水红锦缎,插花精绣,美得好似她在二十一世纪的画册上才能啧啧称奇的欣赏一下的展览典藏品。 “那个谁,抬起头来,让老祖宗瞧瞧。”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开口道。 田小午自然是搞不清楚是那双绣花鞋的主人开的尊口,声音倒是好听,但语气里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让田小午的心微微不爽,突然间脑子里就闪过了以前看过的一部恐怖片,跟绣花鞋有关的,一时间觉得眼前那一双双色彩鲜艳的鞋子红的阴气森森的。 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稳稳心神抬头看去,但见面前的雕花圆木桌上满满皆是自己忙活一下午做好的菜,一群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立在一边簇拥着上首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太太,左下首便是一身便服的柳玉涵,一如既往的清雅洒脱,在一群花红柳绿中更显得面郎如月。 那老祖宗还未开口,一边的柳玉涵便已是面色不悦的冲着一旁的一位娇俏女子道:“梅香,怎的如此无理?这位田姑娘是我特意请来的贵客,为奶奶临时打理一下膳食,岂是你等可以大呼小叫的?” 那名粉衣女子欲要说些什么,张张口,却只是咬咬嘴唇,嗔怒的瘪瘪嘴巴,没有出声。 “嗯,不错,倒是个干净的丫头,今儿个这菜是你做的?”座上的老太太对眼皮子底下的波涛暗涌似是完全视而不见,眼皮子都没抬得懒懒问道。 “回老祖宗,小女子手艺粗鄙,不过是乡野间上不得台面的陋食,老祖宗多多担待。”田小午微微一笑,继续低下头去看着脚尖。 脚上是自己最好的一双藏蓝色的粗布鞋,还是锄头去集市卖了些山货买给的,自己稀罕了好久才舍得穿,如今虽是半新了,可小午看着,却觉得分外心安。 “呵呵,粗鄙到是过谦了,老身觉着很有些趣味,虽是少了些富贵丰盛,却也是别样滋味,偶尔吃来,却是比平日里日日吃的那些个大鱼大肉要美味的多,老身今日都多吃了半碗饭呢,噢,这饭也特别些,刚刚听小丫头报菜名,叫什么来着?” “回来祖宗,叫豆焖饭,因来时听柳少爷提及过,您对做饭的稻米特别在意,定要吃进贡的青玉稻米,只是这边山野别院,向来也没什么讲究,早先也没备下青玉米,所以您才吃的不甚合胃口,小午也无法,只得用刚刚收割的新米早稻配了些食材作了这豆焖饭,想着改改口味怕您还爱吃些。” “好个贴心细致的小丫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倒是难为你了,这饭是怎么做的?味道清甜咸香,勾的老身的舌尖尖都痒了呢。(.无弹窗广告)” “回老祖宗,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原是我们乡野山村粮食不够吃肚子闹饥荒的时候用来顶饭吃填肚子的,乡村里总吃粮食怎么吃的起?粮食少的时候,混上些豆啊、瓜啊、土豆啊、玉米啊,加点油盐合着米煮这样的杂粮饭,什么豆焖饭、土豆饭、红薯饭之类的,省米省面,连菜都省了,滋味也好。当然给老祖宗吃的自然不能这般粗糙,今晚的这锅我不过是改良一番,拿切碎的火腿丁、肉丁、香芋、红薯、土豆并豌豆、蚕豆、玉米加上稻米放猪油里炒了,用砂锅小火焖至喷香即可了,老祖宗不嫌弃已是小午的大幸了。”田小午从容答道。 座上的老太太察不可见的微微颌首,终是抬起头看了几眼笔挺的立在下首的田小午,慈眉善目的和蔼道:“手艺好,模样不错,嘴巴也利落,倒是个伶俐人,呵呵,今晚老身吃的甚好,你是头功一件,赏了。” 话落,由不得小午推辞便有一青衣女子拿了荷包上来递给小午,田小午知趣的收了,还未回礼道谢,便听到老太太说:“如意,这丫头我看着喜欢,拿我年前新打的喜鹊登枝簪赏她一对。” 那青衣丫头微微诧异,却依旧乖顺的答应着转去了后厢。 一屋子又恢复了下午刚刚进来的静谧,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小午站在那里,觉得浑身上下长了无数双眼睛,被那么□裸的打量着,时间都仿若静止了,身上如蚂蚁成群结队的爬过一般不自在。 正在油煎般的思量自己为何要受这种煎熬的时候,柳玉涵已是开口说道:“来人,给田姑娘看座,上茶,她是我柳家请来的贵客,要好生招呼着。” “你们几个也太没眼色了,怎的老身不发话便连起码的待客之道都不知了?喜欢看啊,这往后啊,有你们看的时候!还不该干啥干啥去?”柳家老祖宗细细的轻抿着调羹中一块翡翠黄瓜,享受似得半眯着眼睛,玩笑般的接了这么一句话。 于是抬凳子的抬凳子,上茶的上茶,给老夫人布菜的继续布菜,给柳少爷斟酒的继续斟酒,挑烛花的将蜡烛挑的灯火跳跃,端茶倒水递帕子的手脚利落有条不紊,却是依旧忙而不乱,没有半分嘈杂的声音,旁观的小午悉心看着都忍不住在心中连连赞叹,好教养,更是好手段!心中对这位慈眉善目却是不怒自威的老祖宗的敬畏又深了几分,想到刚刚她那几句有意无意的话却隐隐有几丝不安轻轻慢慢的浮起,一圈一圈,犹如涟漪,萦绕不散。 这边还未忙定,那叫如意的女子已是取了一个打开着的紫檀木镂空牡丹花纹的小妆奁回来了,双手捧到小午面前。 那盒子里,是明晃晃的两根嵌宝镶玉的金簪子!黄金打造的枝干做簪体,簪头是有喜上眉梢之意的喜鹊啄梅花样式,翡翠雕刻的喜鹊,红宝攒珠镶嵌的梅花,甚至连那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喜鹊的黑眼珠都珠光闪耀、活灵活现,整个盒子打开在众人面前,在红烛摇曳中几乎闪晕了田小午的眼睛! 小午一看,略略惊愕,又看向座上一脸如常的细嚼慢咽请着饭的老祖宗,站起来正色道:“回老祖宗,小午谢谢老祖宗的重赏,不过无功不受禄,这恩典太大,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午实在是消受不起,还请老祖宗收回去,小午惶恐!” “收着吧,不过是些装点门面的小玩意,死物而已,没那么金贵,再说,你怎是无功呢?能让老身多吃半碗饭就是大功劳,也是涵儿有心了请的丫头你来,孙儿这份心意就让我很欢喜,这个就当是初次见面老身给丫头你的一点见面礼,添点彩头罢了。”柳家老夫人笑着示意小午收起。 “这个真是不成,小午寒门鄙户出身,成日里招呼生意抛头露面的,也用不着穿金戴银的,倒时不过是束之高阁,空让明珠蒙尘罢了,没什么机会戴的,反倒浪费了老祖宗的一番心意,还请老祖宗收回去赏给用的着的人罢。”小午实在觉得那盒子捧在手里重如万斤,压的心头闷闷的,思虑再三,还是决意推辞不受。 “你怎的这般不识抬举?老祖宗赏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不过是两根喜鹊簪子,精致些罢了,犯得着这般推来辞去的嘛?一看便是没见过世面,平日里老祖宗赏我的凤簪都有呢,要是赏你那个你莫非要惶恐的五体投地了?”那梅香终是忍不住撇了撇嘴角,瞄着田小午手里的簪子羡慕又不屑道。 “梅香,这可是你见识浅薄了,俗话说,麻雀飞上枝头都能变凤凰,何况喜鹊呢?呵呵,这喜鹊登枝啊看似小巧玲珑,可未必就不如你那飞凤绕牡丹金贵,有些东西,你啊,还得学着点。再者说了,小午丫头你也切莫再这般与老身客气,老身第一眼见你就觉得投缘的紧,可是没把你当外人,女孩家家的还是要有点像样的首饰头面,女为悦己者容,现在贫民小户荆钗布衣没什么机会戴却也保不准将来,呵呵,就定然用不着不是?你说呢?小午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某要低调的开始更新了…… 离开那么久,表打我,我家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六个月的奶娃娃啊啊啊啊啊!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六个月啊,不能没了娘啊…… 第99章 喜上梅梢 还没等田小午反应过这席话里的弯弯绕绕,柳家老夫人已是意味深长的瞥了梅香一眼又和善的对着小午微笑道。 小午木呆呆的一怔,就听得柳玉涵略带恼怒的声音,“梅香,老祖宗与客人讲话岂有你插嘴之理?莫要仗着老祖宗的宠爱便坏了规矩,还好田姑娘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不然你这般几次三番的无理于人,就不怕让人笑话了去?到时,传出柳府管教无法,下人规矩全无,不通礼数、不分尊卑,岂不让人贻笑大方?” 那叫梅香的女子在听到老夫人一席话时面色已是白了三分,如今冷不丁又讨来柳玉涵这几句当面训斥,不由瞬间涨红,她委屈的低着头,红了眼角,潸然欲泣。 柳家老太太却对身边这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丫头的一番表情恍若未见一般,只是目光灼灼的笑望着小午,似是刚刚那一问不是什么嘴上客气,却是要当真静等着小午的答案一般。 小午心中五味杂陈,却是目光定定的回望着这位老夫人,朗声道:“老祖宗见多识广,所言自然不会错的,不过小午年少无知,吃的饭还没老祖宗吃的盐多,自幼家境贫寒,没见过您口里的凤绕牡丹,说句实在话,就连今日这般精致的喜鹊簪子也是头一回得见呢,这喜鹊登枝的寓意固然让人拍手称快,小午却是觉得要是叫喜上梅梢更该让人称心如意。” 话说到这里,田小午语风一顿,略扫了一眼若无其事低头呷茶的柳家老夫人,田小午稳稳心神,继续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词,“这登枝啊,字里行间完全没提及那梅花的身形,岂不是让这几朵栩栩如生的梅花白白开的这般烂漫美丽?再说了,这可不是什么花枝都让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鸟雀登的,小午浅见,倒是觉的这簪子叫喜上梅梢比叫喜鹊登枝更喜上加喜、皆大欢喜呢,您以为呢?老祖宗?” “呵呵呵呵,好,好个喜上加喜、皆大欢喜,真难为你绕口令似的喜来喜去,把老人家我的头啊,都绕晕了哦,老身倒是没看走眼,果然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知进退、有分寸的好姑娘,就凭你这一番皆大欢喜,这两支簪子也是该赏该赏,舍你其谁?收着吧,再推脱可就驳了老身的脸面了。” 随即摆摆手道:“罢了,今儿个就到这儿罢,你忙活了一晚上想必也乏了,先下去吧,赶明儿个老身得空了再找你叙话。[]” 而后又扭头对柳玉涵道:“涵儿,既是你的贵客,自然要以贵客之礼待之,着人收拾好厢房,好生伺候着,要是怠慢了这丫头我老人家可不依。”眼风似是有意无意的扫过一旁的几个穿红戴绿的姑娘,眯眼浅笑,慈眉善目却是意味深长。 这边田小午却没心思研究那笑里的深意,听到让她下去的话,仿若如同大赦,礼节性的伏了伏身,便退了出去。 呼吸着外面略带花香的空气,迎着那凉凉的夜风弯了弯嘴角,如若重生,无比惬意,里面的富贵无边,怎比的过外面的花红柳绿,自由呼吸? 跟着带路的丫鬟又一路穿花拂柳的回到厨房,又打发丫鬟顺便将那提前就煲着的银耳莲子汤给柳家老夫人端去,田小午这才真正忙活完了。 大宅院里的下人最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老夫人对田小午视若上宾赞不绝口的消息早就长了翅膀飞到了厨房人的耳朵里,因此对田小午本来就恭恭敬敬的灶房里的杂役厨娘们更是低头哈腰一脸掐媚。 田小午不置可否的笑笑,自作自的事情,自吃自的的饭,一切由它去。 田小午的饭菜是厨房里另开的小灶做的,四菜一汤外加点心,荤素事宜,丝毫不曾怠慢,田小午那经过一场明枪暗战般心术较量而早就唱起空城计的肠胃一见到吃的更是雷鸣作响,不由的大快朵颐,这顿饭吃的很是愉悦。 收拾碗筷时自有杂役过来包揽,田小午正打算帮着拾掇,便已是有丫鬟来请她去厢房歇息,说是公子交代了,姑娘辛苦了一日了,便早早洗漱歇息吧,天色已晚多有不便他不好来探视,说是有什么尽管吩咐伺候的丫鬟,他明日再来与姑娘叙话。 田小午倒是觉得柳玉涵这避嫌之举甚合心意,省的他家老祖宗疑神疑鬼的老怀疑别人是来攀权附贵抱大腿的,时不时的来今晚这么个三堂会审,她田小午脆弱的小心肝可承受不了那些个欲加之罪。 不过柳玉涵人虽未出现,心倒是尽了十二分,周到体贴,所需被褥、换洗衣物甚至是零星用具、小巧物品,但凡出门在外可能用到的皆是一应俱全,实用却不奢华,将她的喜好拿捏得很是准确,是确实是将她待若上宾,田小午心中感激不尽。 虽是高床锦被芙蓉帐,轩窗月明伴花香,这柳府的条件比锄头家那破屋矮墙草席土炕不知道舒适了多少,可田小午就是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锄头那张浓眉俊脸老是在眼前一晃一晃的扰的田小午合不上眼,又加上先前跟柳家老夫人见的那一面,迷雾重重似的来是在田小午心头浮现,思来想去,却更是无梦不成眠。 索性披了衣服出去吹吹风,省的自己在屋子里伤筋费神。 陌生的路田小午是不敢随便去的,只得沿着自己唯一走过的厨房那条路走走逛逛,却不成想远远的见到大半夜了灶房里还亮着灯烛,田小午灵机一动,想着这样的深宅大院富贵人家,大约夜里灶房也是有人值夜的,自己又睡不着,不如趁此机会去灶房里准备一些明日用得着的食材,早上起来为老夫人准备早膳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总是比在床上两面煎鱼自找罪受的好。 思及此处,便信步往那灯火阑珊处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诸位的不离不弃,某遥再此三鞠躬了! 我回来晚了,你们久等了! 第100章 过桥米线 让小午惊讶的却是,灶房里果然是有人值夜的,不过却不是一人,竟然有四五人之多,正围在一处配着些散碎的点心瓜果吃着茶,已是哈欠连天。 见到小午,那几个厨娘略略吃惊赶忙手忙脚乱的起身招呼,倒茶水的、抓瓜子花生的,抹凳子的,忙的不亦乐乎。 “姑娘怎的这么晚了还来这烟熏火燎的地方?快些早早休息去吧,明儿个还要忙活呢,俺们几个是拿人钱财与人当差,没办法。” 田小午看了一眼那些个零碎的茶点,见她们既不是偷吃酒肉,又不是打牌凑趣,却是聚在一处深夜不眠,很是奇怪。 那厨娘中一个机灵的看出小午的疑惑忙解释道:“俺们几个在这儿是预备着老祖宗、少爷跟几位大姑娘的宵夜呢,又保不准主子们几时用,想要用些什么,这汤水、粥品、炖品之类的倒是提前准备了,只是万一要是心血来潮要吃些特别的菜式,却是要临时现行洗捡下锅才新鲜可口,这上边用宵夜可是要随传即到的,一个人恐怕怠慢了,故而几个人在这边候着。” 田小午恍然大悟,也不忸怩拘束,就着一个厨娘递过来的凳子随意的坐了,与她们闲话几句家常:“大娘,平日里你们日日如此?白日里还要上灶做工那岂不是很辛苦?你家这几个主子都有这吃宵夜的习惯?” “谢姑娘体恤,以前只有少爷一人住这别院,到也不用这般守夜伺候,少爷爱挑灯夜读,半夜里饿了,爱略略吃点东西,但他向来体贴我们下人,总是做晚膳时一并做好一两样小菜热在锅里,到时候烫壶酒端上去就成,只是老夫人等一大伙人来了后,老夫人夜里是不用膳的,跟来伺候的那几个姑娘姐姐却是随时会要些宵夜吃食,这庄子里不像府里那么有专门小厨房诸事齐备,少爷便吩咐我们几个多费些心神,轮流值夜小心伺候着。[]” “你们少爷倒是个心细如尘的,他自己倒是诸事随意的很,对别人向来却是体贴入微,倒是辛苦大娘你们几个了。” “那是哦,说起我们家少爷的好啊,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咱不说别的,冬日里天寒,有时候他夜里读书晚了,帮他热着的菜端上去都冷了蔫了,我们看着都不成样子了,心下过意不去,要帮他单做,他都断然不肯的,或是随便拈几筷子,或是就此作罢,却是不愿意再麻烦俺们这些下人,按理说啊,这些事实我们做下人的本分,只要是主子想吃,什么时候不得随传随到啊,可我们少爷啊……” 这位厨娘大妈大约是祥林嫂穿越来的,打开话匣子便唐僧式的说个没完,别的几位厨娘也充分展现了大妈级人物的话匣子威力,你一言我一语直讲的吐沫横飞,把柳玉涵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一时间天花乱坠。 田小午礼貌的没有打断,其实却并未听进去多少,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厨娘前面那几句话,柳玉涵这挑灯夜读的习惯想来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夜深露重,吃的又这般随便,并非好事,长此以往,对身体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田小午觉得这可不是长久之计,思来想去,偶然瞥见那小灶上滚着的鸡汤,便略带歉意的打断这些个厨娘们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问道:“这鸡汤似是常备着的吧?” “那是自然,这汤异常鲜美,做汤做菜都会用的着,因此是必备的炖品,每日里都采买来新鲜的野鸡熬煮呢,这晚上小火炖着早上用起来也方便,怎的了?姑娘有此一问是有何不妥么?” “没什么不妥,甚好,甚好啊!只要有了这个,嘿嘿,基本就诸事皆宜了!”小午计上心头,乐呵呵道。 “我做晚膳的时候见过府里是有米线的是吧?” “米线?姑娘是说这些米粉吧?这东西我们这里是很少吃的,南方稻米多的地方却是家常吃食,米粉啊、面线啊,柳府都是常吃的,少爷吃惯了,便时常运来些常备些干的在庄子上,对咱们这儿是稀罕物,这庄子上却是多多有余,不缺的。[]” 那婆子还要继续唠唠叨叨的细数这米线的出身来历身份甚至感情史,田小午已是听的耳朵长了茧子,勉强耐着性子说:“行,好,大娘您真是对这些个一清二楚,那就麻烦您用热水帮我烫泡一些?快,快,小午赶着用呢,耽误了您家那宝贝少爷吃宵夜咱可就担待不起了哦。” 腆着笑催促着,把这上了发条的祥林嫂打发去一边干活去了,小午才觉得耳根清净了一些,见那几位热情的大妈还要畅所欲言些什么,小午马上一一挽起衣袖到案板前忙活起来才躲过又一劫灵魂的荼毒。 田小午要做的吃食十分的简单,准备起来毫不费事,是以前她自己极爱吃的一道云南特色小吃,叫过桥米线。 这过桥米线由汤、片、米线和佐料四部分组成,其中这碗高汤最是关键,一般必须由老母鹅或是老鸭子加肥鸡、猪筒子骨等小火熬制,不过匆忙之下,没那么多讲究,虽不是老鸭汤,但柳府的野鸡高汤也是清澈透亮、鲜香味美,较之田小午以前吃的过桥米线的高汤也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之柳府别庄的灶房里,这两日因为了伺候突然驾临的老祖宗,各色鱼肉菜蔬一应俱全,做这过桥米线正是适合不过。 田小午把米线用滚水烫开,晾去水分装入白瓷大碗中,又麻利的将少许鸡脯肉、猪里脊肉、猪肝、腰花、鲜鱼、肚片等等临时寻得到的食材切成薄片,有味的焯水后漂凉装盘,又将现成的碧绿的豌豆尖、黄豆芽、韭菜、嫩菠菜、豆腐皮、小白菜等斩成段或是切成丝,将香菜、小葱切碎,跟鹌鹑蛋、卤肉丝等一起分门别类的依次摆入小碟,最后便是调制好油辣椒,准备好上好的鹅油备用,一番井然有序的准备下来,各色生片、蔬菜、米线各一碗,配上几小碟的调料,加上那炉火上滚着的香气四溢的高汤,不需要煎炸炒烙,这过桥米线就已是成了。 不过这过桥米线向来以其制汤考究,吃法特异而闻名于世,这道吃食做虽简单,吃却是关键。 吃时要用大海碗一只,先放入烧熟的鹅油跟胡椒面等调料,再倒入熬的滚烫的高汤,不过这汤下去表面有一层鹅油封顶,外面一点热气也没有,内里却是滚烫,因此千万不可先喝汤。要先把鹌鹑蛋磕入碗内,再依次放入生片,并用筷子轻轻拨动,好趁汤是最高温的时候将生片烫熟,然后才是放入提前焯过的熟肉,再加各色素食蔬菜跟米线,撒入葱花、香菜沫,最后根据自己口味加入辣子油,蜻蜓点水般滴入几滴芝麻油,这样烫出的过桥米线才鲜甜清香,咸淡相宜,让人唇齿留香。 要是那些个不会吃的,不知其中奥妙,先烫蔬菜和米线,等到后来,汤的温度下降,不可生食的食物也烫不熟了,这样便失了这道名吃的精髓了。 过桥米线准备停妥,不管柳玉涵是否吃的习惯,这总是她田小午一番心意,能为有恩之人尽点儿心出点儿力,纵然别人未必领情,可田小午自己觉得心安。 一番忙活下来,田小午已是瞌睡连连,再三交待了吃法,便回去睡了。 田小午却不知柳玉涵那边近日来已是被那些无事献殷勤的莺莺燕燕送来的宵夜搞的不胜其烦,不堪其扰的他为了彻底求个清净,再被送了三盅各种不知名的汤水之后,便直接发下话去,无论什么山珍海味珍馐佳肴一律拒之门外,公子从今儿个起不吃宵夜! 那几个厨娘想着今儿个送去田小午这道特别的吃食,公子高兴下来怕是会有些打赏,谁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竟听说公子不吃宵夜了,不由得兴致缺缺。 兴致更缺缺的远不止她们,老夫人院里的几个姑娘更是唉声叹气兴致全无,一个个垂头丧气如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早早便去睡了。 主子们睡了,瞌睡连天的厨娘们自然也就散了,仅留下田小午口中的祥林嫂大娘值夜,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本以为没影的赏钱却是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上。 原来柳玉涵读书入了迷,等回过神来已是月色稀薄三更已过,耳朵虽是享乐清福,却苦了肚子,又加上陪老祖宗用晚膳时有召见小午那一行插曲,被话中有话的老祖宗搅得无心用膳,此刻腹中早就饥肠辘辘。 交待柳顺莫要惊动前院悄悄去厨房寻摸些东西垫垫肚子,谁知竟端上来一份意外惊喜。 柳玉涵疑惑不解的看着刘妈端上来一硕大的海碗,献宝似的摆上了一碟碟生的各样食材,带着小小的得意,一样一样似是按着某种顺序认真的将生食倒进汤里,期待的等着他品尝。 柳玉涵细眼看上去,只见米线细白柔韧,汤滚油厚,碗中不冒一丝热气,微微疑惑的轻轻搅动,腾腾热气夹杂着一股子无法细说的香气迎面扑来,让人不由自主的舌尖一动,肉片早已瞬间被烫的玉兰片似的雪白、细嫩,各色鲜菜泡在汤汁里越发显得色泽饱满,鲜嫩非常,碗中红白黄绿相交辉映,奇香沁人,使人胃口大开,配上浓郁鲜美的高汤吃上一口,真让人赞不绝口欲罢不能! 一碗下肚,暖到心底!鲜到肺腑里!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小乖乖今天剃光头,好晚才睡,俺就来晚了,夜深露重,来碗过桥米线如何? 别客气,俺请客! 第101章 一院花香 一碗下肚,暖到心底!鲜到肺腑里! 香气氤氲中,柳玉涵仿若看到那张清丽的容颜,犹如雨后的迎春花,笑的那般灿烂。 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竟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记起一个年轻女子的脸。 翌日清晨,竟是依稀飘着丝丝小雨。 田小午起床时天色还黑的墨团一般,揉着惺忪的睡眼,去灶房为柳老夫人准备早膳,心里暗暗念叨着:“阿弥陀佛,还好我只要负责这老祖宗一个人的。”要是这一大家子都落到她头上,当真是要活活累死。 众口难调,虽则只是老祖宗一个人,但吃过珍馐,难遇佳肴,这老太太吃过太多山珍海味了,寻常的菜色根本入不得老人家的法眼,讨好这么一个人的胃是难上加难。 田小午不想太耗费脑细胞,捡着省事就着厨房早早备下的食材,三下五除二便备齐了一份过桥米线,又熬了紫白双色糯米稀饭,将自己带来的油香菌跟油腐乳各配了一小碟,再配上些时鲜的酱菜跟些许野蜂蜜,这样老祖宗依着当日的喜好,甜咸皆可自便,想了想,觉得面食好似少了点,做包子有点麻烦,便随手揪了几个面团,赶了几张葱油薄饼,配上葱丝跟炒好的牛肉酱一并呈了上去。 万事齐备,田小午想回去补个回笼觉了,却见一旁的灶房主管有些谄媚的递过一张条子,竟是柳玉涵的早餐餐单,上面竟只有一道过桥米线,那胡子头发白了一大把的老主管点头哈腰的讨好着田小午,说是公子特意吩咐点名了要吃的,还再三交代要麻烦田姑娘不吝厨艺了。 自己的一番辛苦得人肯定,自然是很有成就感的,田小午一介凡人当然不能免俗,见到柳玉涵爱吃,竟是比自己吃了都开心几分,盛情难却,何况这家伙先预备了那么一番高帽子给自己,明知多少有点拍马屁的夸大其词,我们的田小午还是欣欣然受着,屁颠屁颠的继续任劳任怨的挥锅铲扛菜刀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她这种成就感培植的快乐在看到老祖宗撤下的食盒中所剩无几的吃食时上升到了更高点,乐呵呵的几乎笑没了眉眼。 人说乐极生悲,田小午啃着一个刚出锅的糖三角飘飘然的往回走,转角这么一没留神就撞到了一移动物体,伴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哐啷”声,屁股正要和大地接吻的田小午大脑前所未有的的清明的意识到,这下糟了! 可怜兮兮的田小午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看着那盆摔得七零八落的比她更加可怜兮兮的不知名的什么花,再抬头看看将那颗疼的滴血的心□裸的挂在脸上的柳家二公子,硬生生挤出几滴同情泪,攥着荷包狠狠心忐忑道:“那个,要不,我赔你一盆?” 事实证明,田小午那一分忐忑果然忐忑的很有道理,还没等柳玉涵说书般的阐述完这盆什么稀世兰花的不凡身世光荣历史及坎坷经历,田小午就清楚的明了,老天爷一花盆把她田小午从云端砸到地底下了,砸的痛快淋漓,而且这直接凶器还得要她田小午付出场费,更狠到他姥姥家的是,这出场费就是卖了她田小午,她也付不起! 小心翼翼的帮着叹息不已的柳家二公子把那摔得一地狼藉的兰花重新栽入一个花盆里,这娇贵的金不换命是保住了,可那本来就开的少得可怜的两朵白色花朵却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了。 田小午真心觉得向来云淡风轻的柳玉涵难得一见的痛心疾首的表情比她那跟荷包一起扭紧的心肝更让她痛不欲生,虽说柳玉涵是不会让她赔,主要是她也赔不起,可她还是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为因她的马虎大意犯得这个错误补偿一二。 不过,细细瞅瞅那两朵花的残骸,田小午还真是看不出这东西比一盘百合肘子高贵到哪里去,虽然身价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百合?野百合?想到这里,田小午倒是计上心来。 她拿着花锄背着背篓匆匆出去,再回来时已是满满一背篓白色的花朵。 找了几十个花盆一棵棵载好,兴冲冲的找了柳玉涵来看。 柳玉涵看到那落雪撒霜般的白花铺地的半个院落时,也不由的微微一惊。 “美吧?不比你那稀世名花什么披香兰差吧?这个就算我赔你的,今年你就将就着赏赏这野兰花吧,等明年你那金贵兰花开了你再一饱眼福,成不?”田小午带着微微的歉意讨好的陪着不是。 柳玉涵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一院子迎风招展的细碎的花海中没有回来,一袭竹叶青的锦袍,微风拂过,飒飒作响。 漆黑的眸子映着如雪的风景,黑白冲撞中竟似慢慢涌起深深的泉,带着澎湃的浪。 他嗅着那一院的芬芳,听着耳畔那个女子细碎的唠叨,心底有那么一朵花,“啪”,骤然绽放。 他柳玉涵,生平第一次清晰的听到了心里花开的声音,带着让他甘愿迷醉沉沦的幽香。 他就那么一直一直静默的凝视着前方。 阳光灿烂,满园花香,佳人在侧,岁月静好。 久久…… 久到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某人表情的田小午的心开始七上八下了,他才状似自言自语般道:“原来,野花入盆,也能成就这般风景。” “嘿嘿,那是,生于野地山间,不过是她们美丽被藏,怀才不遇罢了,虽是出生贫贱,没那些个名花异草金贵,可单就开出来的花朵,却是未必就差了多少,看这兰花,一旦移入盆中点缀一二,鱼目混珠一番,单就欣赏而言,比你那个天价名花也逊色不到哪里去吧?”萝卜扮人参的奸计得逞的田小午没有注意到柳玉涵的表情,自顾自的洋洋自得道。 “确然别样风采,毫不逊色。何止是美,简直是美不胜收。”柳玉涵扭过头来,目光灼灼的凝视着田小午,由衷赞道。 却不知是赞人,还是赞花。 径自得意的田小午抬首间猛然对上柳玉涵的幽深目光,突然有些莫可名状的心慌意乱,匆忙中带着几分窘迫的低下头去,脸竟如火烧般的滚烫不已。 她手忙脚乱的去收拾背篓,本能的有些鸵鸟的去躲闪那些开始渐渐的浮出水面的东西。 “玉函今日始知,身畔竟藏有如此沁人心扉的美丽,虽不华丽娇贵、动人心魄,却是别俱芳华、历久弥香,若得此花相伴相守,姹紫嫣红皆可视而不见,小午姑娘以为如何?”柳玉涵竟是单刀直入,丝毫不给田小午装糊涂的机会。 田小午心如擂鼓,勉强应答道:“公子说笑了,这花只是而今开的茂盛,您又是初见,才觉得这般新奇,等看厌了,便觉得单调了,其实这东西平凡无奇的紧,不过是寻常野花,怎受的起您这么大的抬爱?” “各花入各眼,玉涵向来自视甚高,花团锦簇从来入不得眼,而今却明白原是独爱这山间野花的浑然天成、出淤泥而不染,玉涵胸无大志,济世救民非我碌碌无能之辈力所能及,惟愿一隅偏安,一室书香,几亩薄田,娇妻相伴,儿孙绕膝,清闲度日,诗酒平生,如此而已,所求也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小午姑娘……” 柳玉涵肺腑之言说的情真意切,心如鹿撞、面红耳赤的田小午却在听到“几亩薄田,娇妻相伴,儿孙绕膝,清闲度日”的时候,清晰的浮现锄头的脸,带着固有的憨厚宠溺的微笑。 刚刚那浮躁纷扰的心境仿若被雨水浇过,清澈安静。 “柳公子――”田小午大方的抬起头回望着眼前这个清风明月般的男子,轻轻打断他的话,“您当真觉得这花美吗?” “花美,人更美。”柳玉涵说的直截了当,对于他认定的东西,向来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那柳公子您再看,”田小午说着抬起一盆兰草走在前面,弯弯绕绕到了庄子的后花园。 虽是深秋,可花园里依旧是草木葱茏,百花争艳,尤其是那极品的名菊,花团锦簇,争相怒放。 田小午将那盆小小的兰花放进这满园的姹紫嫣红中,原先白的玲珑剔透的花朵在这一院的柳绿花红中显得那般单薄,若不细看,竟是难以发现,紧紧挨着一株名菊“百里霜”放着,矮小瘦弱的兰花竟是被埋在白菊的枝繁叶茂中一般,远远看去,连花都不见,竟似一般的杂草一枚罢了。 “您看,这花原先之所以让公子您觉得美丽出尘,不过是因为她呆在属于她同一类的野花从中连成片开出几分气候罢了,要是立在这些高贵美丽的花种一旁,她便是这般的毫无特色,半点不起眼,外人看来,这样的园子栽这么株杂草也是这般的不协调不相称,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花犹如此,人更是这般。连小午都知道,鱼肉要用大盘装,清粥只能配小碗,这般浅显易懂的道理,公子怎就糊涂了呢?”田小午挤出几丝苦笑反问道。 柳玉涵眉头微皱,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那盆野兰花,却是径自放入田小午打碎重栽的那株一品名兰旁边,两株花皆是碧绿细长的兰叶,一盆翠□滴,一盆白花摇曳,迎风招展,相映成趣,虽是别有高低贵贱,但相依相偎中竟是分外和谐相称。 他无声的凝视着她,给了她另一种可能,也在等着她做另一种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晚上,4.20,我家宝贝清楚的在半睡半醒中叫着“妈妈――妈――” 我没幻听,真的是叫妈妈啊!!! 某遥当场激动莫名,几欲泪奔! 不过,第二天她醒了,某遥使出浑身解数也逗不出一声了…… 第102章 节外生枝 他无声的凝视着她,给了她另一种可能,也在等着她做另一种选择。 田小午微微一怔,继而却是更加坚定的回望着他:“美则美矣,可您有所不知,这美却是不得长久,这野兰花漫山遍野的开,扎根泥土惯了,被强行放入这花盆,虽会存活,可这花顶多开这一季,明年是不会开了的,唯有移入地上才能长出原先清灵烂漫的味道,而您这兰花那般金贵,想来是只能养在精致的花盆里悉心呵护,不能经受风吹雨打的,一个不能入盆,一株不能入园,不般不配终归无法相依,怎留的长长久久的美丽?” “不能入盆?该是不想入盆吧?”柳玉涵苦苦一笑,眸中一片洞悉世事的清明。 “呵呵,大约是吧,今日是小午强人所难了,强行移了她们来,却不知,这花大抵是不愿意的,山野水土贫瘠,却是自己扎根之地,可沐浴灿烂阳光,可享受清风自在,那份土生土长的随意散漫,岂是一区区花盆弹丸之地可比拟的?终是逃不了枯萎的命运,何必勉强这花,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姑娘所言令玉涵叹然,却不知有些东西并非一种答案,既是山川沃土这般自在美妙,我们为何非要把这花拘泥于盆呢?并蒂相依于青山绿水间岂非更是神仙妙笔、天作之合?” “柳公子,今儿个您着相了!”田小午正色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您是被这一院春光迷了眼睛,不然睿智聪慧如您,则会执着于这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事?有些东西,岂会如说说那般简单?玉盆兰花与墙角南瓜如何能一样放任生长一概而论?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何况娇弱的花朵?不说别的,单问您这兰花,温室呵护、精心豢养惯了,将他贸然丢入山野自生自灭,他如何受到了风吹日晒霜打雨淋?他想回归自然、能回归自然吗?”有一句话田小午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想说,更何况人不是死物,她还有心。 早已心有所属,又何必强人所难? “公子,您别在这儿跟小午讲笑话了,有些东西说说也可,听听也得,一笑而过就好,您可别把笑话当真,钻了牛角尖,小午我啊,还要给您家老祖宗准备午饭呢,要是耽误了这正事儿,我可担待不起,唯有拿你是问了哦。”见柳玉涵还要讲什么,田小午忙抬出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收拾东西装作若无其事的匆匆离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柳玉涵心中一怔,抬抬手,却是最终没有拉住她。 迷了眼吗?不,他只是被花乱了眼,也乱了心,悉不知,春花搅乱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 他一直安静的侧着脸看着眼前依偎低语的两盆兰花,许久,终是不甘的反问:“真不能入园?若是能呢?” 若是他柳玉涵能呢? 可惜,她已走远,没有听见。 感觉到躲离了柳玉涵那紧随的视线,田小午绷紧的心弦才稍稍松开,刚刚还故作镇静振振有词的她已是满头大汗。 心跳的仿若要蹦出来,嗓子眼一阵阵干的发紧。 她在心里一直默念着:“锄头,锄头,锄头……”仿若这两个字是她的定心丸,可以给她静心凝神的清凉与安稳。 柳玉涵啊,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在田小午心目中干净到不沾尘埃不惹红尘谪仙般的男子啊,有些话还未说出口,只是那么一眼,就让她田小午心如鹿撞,小脸发烫了,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激动,也感觉的到那份战栗紧张,甚至还带着一份小小的虚荣感,可她田小午就是个不识时务现实的女人,她有公主梦,但却永远不相信自己会是童话中那个公主,生活的琐碎、世事的艰难让她永远无法在这种美妙到不真实的梦幻般的感觉中沉沦,可能是生活的柴米油盐磨平了她少女的罗曼蒂克,那种浪漫情怀让她越美妙飘忽越不踏实越没安全感。(.无弹窗广告) 她想锄头了!想念那份简单安稳。 她田小午就是累死累活的农妇命,赶鸭子上架给她一身凤冠霞帔也装不成贵妇诰命。 你啊,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她自嘲的数落着自己,心里却是渐渐轻松无比。 话虽如此,但田小午还是有点不敢见柳玉涵,不是害怕,而是紧张,还有点微微的尴尬,她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面貌面对他。 她努力抛开这些没头没脑的思绪,让自己心无旁骛的投身到每日的厨房战斗中,田小午为柳家老夫人准备一日三餐时更是绞尽脑汁尽心尽力,老夫人虽没有再奖赏什么簪钗环佩,但是赏钱却是日日不断,且是越来越丰厚。 田小午也只有每日在数着荷包里新得的银裸子时才能减消几分对锄头的思念,好在才不过几日,柳府老祖宗平日里的专用大厨终于带着几大车所谓的“必需品”赶到了,田小午松了口气,她终于完成使命可以回去了。 这边的大厨子脚跟还未粘地,那边一刻也等不及的田小午已是收拾行囊想要找柳玉涵辞行了,一打听柳玉涵正在陪老祖宗前厅叙话,田小午更是乐不开支,而今自从那日之后,无论是单独面对柳玉涵还是那话里藏针的老祖宗,鸵鸟又胆小的田小午都怕,如今天助她也,一次面对两个人,她反而觉得心里微微踏实。 跟着通报的丫鬟进去,田小午依旧说的乖巧,将辞行回家的意思挑明了,她如第一次见老夫人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原是就走的理由充分,她也说的滴水不漏,本以为打个招呼便可离去,谁知却迟迟没有人回应,半响,一侧作陪的柳玉涵、那端坐上首的柳家老夫人甚至是那几个爱插嘴的头等大丫鬟,竟无一人说话。 许久,田小午差异的抬起头,竟发现柳家老夫人一直在呷着茶细细审量自己,田小午硬着头皮又将辞行回家的话重复了一遍,柳老夫人才慢悠悠道:“小午姑娘,你在这里这几日伺候老身的膳食很是用心,老身感激不尽,而今初初听闻姑娘要离去,太过突然一时间老身竟有诸多不舍,这般玲珑剔透的丫头啊,怎么就不是我柳府的人呢?唉!” 见柳老夫人说的情真意切,不似惺惺作态,田小午也不由升起几分感动:“老祖宗,您过誉了,田小午何德何能得老祖宗如此谬赞?当真惭愧!您府上厨房人才辈出,技高一等的大有人在,据说萝卜白菜都能煮出龙肝凤髓的滋味来,今天见您家大厨说的好多菜色带来的许多用料田小午孤陋寡闻听都没听过,当真是自惭形秽,望尘莫及,而今只是是用了点小心思,在高手未来之前充了充门面班门弄斧一番,不过让老祖宗将就果腹一番,聊胜于无罢了,怎当的起如此褒奖?您还陆陆续续赏了小午那么多东西,再这么说就真是折杀小午了。” “小午姑娘,何必自谦?就你这份才貌气度比之我身边这几个精心调教的丫头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原先我向来觉得我家的姑娘都是鲜有的龙章凤姿,寻常女子自难比拟,见到小午姑娘,才知道老身有点夜郎自大了,老身而今诚心相请,不知姑娘可愿意入我柳府?” 见到小午不解的一愣,柳家老夫人继而解释:“自然不用签什么卖身契,更不是为奴为婢,不过是以自由之身入府,指点些膳食,全府上下以首厨之礼待之,姑娘以为如何?” “老祖宗说笑了,小午一山野粗妇根本就登不得大雅之堂,区区这般斤两怎敢妄为首厨?万万使不得。”小午听到这天方夜谭之语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赶忙连连推辞。 “小午姑娘,要是老身说的这首厨是我柳府二公子柳玉涵的专用厨子呢?小午姑娘还是不愿意吗?”柳老夫人笑的意味深长。 “什么?专用厨子?只负责柳公子的别院小厨房?”小午听的一头雾水。 “用不着负责一个厨房那么多,只需负责我孙儿一人便可,小午姑娘意下如何?” “做他的专用厨子?”小午微微皱着眉头,瞥了一旁的柳玉涵一眼。 “呵呵,更准确的说是灶上人,还要老身将话再挑明几分?放心,小午姑娘即是老身亲点的,自然不会亏待了姑娘,说是灶上人,是因玉涵而今正等待皇恩,还未娶亲,不便收房纳妾,等他娶了正室夫人,老身一定做主,要他给小午姑娘一个名分,且玉涵重情重义宅心仁厚,又有这几年你近身服侍的情分在着,虽是侧室,他也定然不会亏待与你,凡事老身也自会为你撑腰……” 第103章 强扭的瓜不甜 虽是侧室,他也定然不会亏待与你,凡事老身也自会为你撑腰……” “老夫人――” “奶奶――”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柳家老夫人讶异的挑挑眉头,随后便是微微不悦的抿起了唇角,很少有人敢这么无礼的打断她的讲话,今日倒是稀罕。[] 田小午胸中火气翻涌,灶上人?说白了就是通房丫鬟,不过这灶上的,多半是负责饮食起居加暖床,还没人家通房丫鬟过的油光滋润呢!真是豪门大户高高在上的钟鸣鼎食之家啊,看人都是门缝里瞧的,把你猜到脚底下踏进污泥里,还说的那般冠冕堂皇,等着你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呢! 田小午又想起那日跟柳玉涵的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苦涩难当,虽是早有自知之明,可人就是这样,由的自己自谦,却任不得他人看扁。 她鼓足勇气,还没想好拿什么话回敬一下这个自命不凡的老太太,那边柳玉涵已是跪了下去,恭敬道:“老祖宗,今儿个孙儿冒犯了,还请老祖宗息怒,不过孙儿现如今前途未定,还无心此事,且孙儿衣食住行向来有可靠地小厮嬷嬷照顾,假手他人反而不太习惯,还请老祖宗保住身体,莫为孙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心劳神。” 柳家老夫人脸色稍霁,却是叹道:“你这是怪老身我多事了?” “孙儿不敢,只是奶奶有所不知,日前孙儿去庙里算过一卦,说是孙儿今年金榜高中已是天降福德,凡事过犹不及,需要修心养性,再积后福,近两年内暂时不可无故近女色沾桃花,恐冲撞了文曲星,对前程不利,所以此事万万不可。” “哦?是吗?”柳老夫人目光如炬,挑眉敛笑。 柳玉涵恭恭敬敬叩一首,回话道:“孙儿不敢欺瞒老祖宗,一直未曾对老祖宗说过,是怕老祖宗知道了担心,而今万不得已才言明,还请老祖宗千万莫为孙儿再动这些个收房纳妾的念头,老祖宗自是心疼孙儿,以孙儿前程为重的,所以今日这话也万万莫要再提了。(.)” “呵呵,你这般一顶高帽子扣给老身,老身还有什么话好说?可怜老身一番心意哦,啧啧――”柳家老夫人无可奈何的叹息摇头,“玉涵啊,我的乖孙,你真真枉费老人家我一片苦心啊。” “孙儿知道老祖宗记挂孙儿,孙儿让老祖宗伤筋费神,却是玉涵的不孝了,只是让玉涵倍感过意不去的却是唐突小午姑娘了,还请小午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柳玉涵转身对小午拱手一揖,一脸歉疚。 田小午怎听不出他为她解围的弦外之音?心中一恸,原先的诸多委屈都在他这一跪一揖中消弭殆尽,她诚心诚意道:“柳公子言重了,小午也只当是老祖宗说笑话呢,可是从未当真,也不敢当真,老祖宗见小午要走了故意逗小午一笑,小午感念其用心良苦还来不及呢?哪里来的什么唐突?是吧,老祖宗?” 小午淡淡勾了勾唇角,未等那柳老夫人发话便行礼辞行:“小午今儿冒冒失失来的不是时候,耽误老祖宗跟柳公子闲话家常了,小午贱骨头,住不惯华屋豪宅,盖不来丝绸锦缎,这才离家短短数十日,已是归心似箭了,而今就不耽误老祖宗享受天伦之乐了,小午这就回去了。”小午说完没等柳老夫人发话,便冲着柳玉涵的方向微微施礼,垂下眼睑却是挺直着脊梁,头也不回的跨步出了前厅。 见小午这般,旁边伺候的梅香自始至终一直憋着一肚子火气一肚子话,而今终是忍不住冲着她离开的方向不屑讥讽:“真是不知礼数!毫无教养!她个穷丫头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对您,老祖宗――” “算什么东西?哼!老身我也没想到,这等穷乡僻壤竟然长出这么一株白牡丹,这丫头倒是个有骨气的,可惜了啊――”柳家老夫人忍不住连连叹息,随即便是话锋一转,对身侧伺候的几个姑娘吩咐说:“梅香,你等也先下去吧,我跟公子还有话要说。” 那梅香眼角偷偷瞄了瞄柳玉涵,见对方毫无反应,不由的小嘴微撅,却是听话的乖乖退下。 厅中的柳玉涵一直未曾说话,他自始至终安静的站在原地,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见,只是静静的那般目送着,看着田小午的身影在花窗的光晕中消失不见,看着那墙角伸出的花枝洒下几片零落的残瓣,看着秋风拂过深墙高瓦,挑起丝丝透着凉意的沧桑。 柳家老夫人慈爱的看着他,许久,只是无奈的摇头,又是重重一叹。 这一声仿若重锤敲下,柳玉涵几乎听见心口处那被震的有些生疼的回响。他攥了攥拳头,再回头,已是挂上几分略显无赖的浅笑,讨好似的看着坐上的老人家。 “你啊――”柳老夫人第一次对这个向来省心的孙儿这般恨铁不成钢,“你真当奶奶是老糊涂不成?” 想想刚刚那一幕,柳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真不知要奶奶我说你什么是好,跟你那个风流大哥没半分相像!他就整日里花天酒地妻妾成群,你就这般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连个伺候的贴心人都没有,以前说是寒窗苦读,科考为重,而今金榜题名娶妻纳妾该是顺理成章之事了,你又诸般推脱,别拿那些个唬人的话搪塞奶奶,奶奶还不了解你?你是眼高于顶,寻常女子入不得你的眼,奶奶为你一手□的那几个丫鬟哪一个不是才貌双全?你瞧瞧,看看啊,梅香他们几个为了你也算是心思用尽了,就不见你正眼看她们一眼,提亲的媒婆也是日日踏破门坎,你就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躲清闲,成家立业!不成家怎么立业?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柳玉涵只是垂首任老夫人责骂,事不关己一般,装傻充愣,一语不发。 柳老夫人看着他那清秀的乖孙委屈孝顺的模样,又气又心疼,她无可奈何的喝口茶,语重心长的说:“奶奶看的出,你待这个小午姑娘不同寻常,怎的你会不愿?别告诉奶奶你没这个念想,你那点小心思瞒旁人可以,就别在奶奶这里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你莫不是要气死我这老骨头不成?” 提及田小午,柳玉涵才微微正色,他苦笑道:“孙儿自知什么事都瞒不过老祖宗的火眼金睛,老祖宗说的对,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不过您的孙儿却不是她的良人佳配。” “怎的,莫非这姑娘心有所属了不成?放心,奶奶为你谋划,谋事在人,凭咱们柳府的能力,会讨不来一房姑娘?”柳老夫人傲气十足,胸有成竹。 柳玉涵却苦笑道:“奶奶,有些事玉涵自有分寸,何须劳烦您老人家?从小到达,志在必得之物孙儿何时拱手他人过?不过,此事却是万万使不得!” “为何?”柳老夫人不解其意,反问道。 “不配罢了。” “不配?这丫头我也话语中多方试探,虽是出身贫贱,但是识大体知进退,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的,是块好材料,入的咱们府,衬的住咱柳府的金子牌匾,坐正室虽是不能,但给你做个侧室却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不配倒是贬低了她了。”柳老夫人有些为小午不平。 “不,不是她不配,是我能给的,配不上她,一个妾侍之位配不上她,委屈了她,可正室,我能许她吗?”柳玉涵目光如水,看着柳家的老夫人,带着让人心凉的寒,“有些东西,于我是身不由己,于她却是不忍让她委曲求全,玉涵从未有门户之见,但金丝鸟笼并不是每个人都贪恋,她既然不喜欢,我又怎能狠心的囚禁我中意的人?” “只要你喜欢,奶奶我保准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柳老夫人为自己的心肝乖孙微微心酸,忍不住冲口而出。 “奶奶――,强扭的瓜不甜!”柳玉涵坚决的摇头,他自是知道这么多年来堪当柳家脊梁的老祖宗绝不是浪得虚名,侯门深深,她是过来人,有些东西见多了,那些逼人就范的手段于她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只要她想,绝对驾轻就熟且滴水不漏,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背负着整个柳氏门庭的责任,他从来都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柳玉涵,洗去荣华?抛去家门?回土入园?即使他想,他能吗?他做不到的事,强求于她,他又怎能忍心? 柳玉涵想到田小午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带着一种倔强的固执,她曾经在他心中留下那么美丽的半院芬芳,他又怎么能不为她妥协心软? “奶奶,求您了,放过她了。” 柳玉涵,豪门公子,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不求人,唯有人求己,今日,却是求之不得,唯有退而求其次而已。 柳老夫人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招呼他走来近前,宠溺的握住了他的手,取暖一般抚摸着,一下一下…… 田小午回去时柳玉涵没有亲自来送,只是吩咐管家准备了整整一马车的东西,说是这十几日辛苦姑娘了,老夫人特意赏的。 田小午看了一眼清单,布匹粮食、点心零食、甚至稀有的香料食材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道菜单,上面详细的写清了几道大菜的做法,多是田小午曾经偶尔提及的感兴趣的菜色,另还有一封二十两的纹银。 柳老夫人?有些事不用深究,田小午心知肚明! 她没有假惺惺的推辞,除了那银子,她一概大方接受,她向来爱钱,更没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银子这东西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只是这次,她觉得那银子像是落在水晶灯上的苍蝇,现实的扎眼!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田小午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这话的含义,她离开半月,早已归心似箭,一路催促着车夫紧赶慢赶快马加鞭,看到村口那挂满了金黄色玉米棒子的屋脊房檐时,田小午的心都要欢快的跳出来了,谁知,刚刚进门,就是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你说什么?锄头定亲了?!” 第104章 五雷轰顶 “什么?锄头哥定亲了?” 田小午一进屋乍然听到这句话,又晃眼看着满屋子喜笑颜开忙忙碌碌的乡亲父老,觉得毒日当顶般,外加五雷齐轰,一阵阵发懵。(.好看的小说) “是啊,小午啊,为你哥哥乐坏了吧?嘿嘿,咱们这前村后邻的个个都为他高兴,你说这锄头,咋就这么好福气呢?先是捡了你这么个好妹子,这又摊上这么个便宜媳妇,真真是天上的馅饼啊,都掉进他老铁家院子里来了呢!你说我家臭蛋啊,二蛋啊,也是五大三粗的光棍一条,怎么就摊不上这样的美事?小午啊,我家臭蛋啊……”张婶子手里拿着些细碎的红布扎着成亲用的花球,一脸的羡慕的放在墙上比量着,边唠叨边对着田小午推销自家儿子。 田小午基本听不进张大婶后面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她只觉的好似闹剧一般不可置信,她才离开这么半月,她心心念念一心以为是良人佳配的锄头就另觅良缘了?怪不得这么多天他都不来柳家庄子看一眼自己,原来是移情别恋忙着定亲娶媳妇呢?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田小午觉的眼前这一切好似老天爷在过愚人节,离奇的有些匪夷所思。 “怎么不可能啊?瞧小午姐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好了,乐蒙了吧?锄头哥也是这般,这不,还没过门呢,就等不及去老丈人家见新媳妇去了,也就那王黑妹不管不顾的,不忸怩害臊,要是寻常姑娘怎会好意思这时候见新郎官?”一旁修补着屋门的树生笑呵呵的插口搭话。 “什么?你说锄头的新媳妇是王黑妹?”脚刚落地田小午震惊之余竟然没问锄头要娶谁,听到树生这么说这才反映过来,原来锄头竟是要娶她的死对头王黑妹?! “锄头哥自己竟然也愿意?” “有啥不愿意的?咱村里光棍多,娶媳妇难,这大姑娘就是个稀罕物件,别说这么个水灵灵的俏妹子,就是聋女哑妇只要肯嫁咱都求之不得,再说咱这穷家破院有姑娘肯嫁咱也出不起彩礼娶不起,人家王家差人来提亲,摆明了不要一分彩礼,还拿渡头那茶寮给闺女当嫁妆,这等好事锄头还能不愿意?他的头又没被驴给踢了!”二蛋在一旁笑道,不知为何,锄头要成亲了,他一听到这消息竟是一分一毫的羡慕都没有,反而乐的飘乎乎晕倒倒的,比他自己娶媳妇都开心,好似堵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一下子空了,激动的有些不可思议,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 “不,我不信,锄头哥怎么会爱王黑妹?他不可能爱她!怎么会娶她?”田小午心乱如麻,却坚定的一遍遍给自己打气,她相信自己的感觉,锄头是爱她的,虽然他从没说过这个字,可她就是相信他心里有她! ”呦呦呦――,什么爱不爱的啊,姑娘家家的,当着这么多人说什么爱啊爱的,都不脸红,怎么这些个大老粗泥腿子怎们管那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还爱呢,顶吃不?当喝不?有个女人暖被窝就中了,谁讲究那些个东西?对他们这些个汉子们来讲,有个女的做媳妇就知足了,只要是个母的,母猪都能赛貂蝉!”一旁的赵大妈捂着嘴笑的猥琐。 是吗?只要是个女人就成?锄头对自己好只因为自己是个女的?可以做媳妇的女的?任谁都一样? 田小午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什么的扎进去了,刺中了自己一直以来不愿意去碰触的地方,锄头是对自己与众不同,宠爱有加,可这个天上掉下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他也是会这样掏心挖肺的对人家的吧?他应该是爱她的,可他爱的到底只是个女人,还是爱她田小午?有差别吗?没有吗?田小午从来不愿较真,却在这无法逃避一刻,心如黄连。 要不然呢?柳家庄子又不远,以前他送野物山珍的都要隔几天就跑一趟呢,可自己在那里这么多天,心心念念盼着他来看一眼,到走都是人影未见,不是不失望,只是傻乎乎的在心里为他找了一百零一条理由宽慰自己!谁成想,原来竟是如此! “锄头呢?锄头哥呢?叫他来,我亲自问问他,我得听他亲口告诉我!”田小午的指甲紧紧扣住掌心,道听途说不可信,眼见都能为虚,她不信,就算仅仅是选个母的当老婆,锄头竟会选王黑妹而不要自己? “看这孩子,这天大的好事我们还能骗你不成?,小午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刨根问底的?哦――,这可是你锄头哥一辈子的大事,你可不能小鸡肚肠的还记着那点小仇小怨的啊!刚不是说了,你锄头哥一大早就去王家了,虽是说人家不要什么彩礼,可也不能真的空手下定不是?何况人家给了那渡头的茶寮做嫁妆呢,可真是大手笔啊,所以咱们这边这该有的场面还是要的,锄头走的时候说了,好像是要去问问王黑妹要些啥,多少要给人家姑娘置办些不是?也不能太委屈着人家。”张大婶以为田小午如此反常是因为与王黑妹那些旧日恩怨而不痛快,倒是没有多想。 “这怎么可能?!”田小午心中五味杂陈,乱的跟煮沸的杂粮粥一般,更觉得难以置信,莫非真的是自己夜郎自大?她田小午竟真的输给了一个女人加一份嫁妆? “怎的不可能,嘿嘿,小午妹子这一久不在家,你是不知道啊,中间这段过程啊,可是比那戏本子都精彩,嘿嘿,他们俩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上眼的,据说,都野战过一回了呢,这事儿啊现在可是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说的那个香艳啊,眼馋死俺么哥几个了……”二蛋边糊灯笼边冲着小午挤眉弄眼。 野战?田小午心中一惊! “胡扯些啥呀,去去去,人家小午还是大姑娘呢,这些个荤话一边老爷们堆里讲去,没个羞的瞎扯些啥啊!” “哎――,这可不是瞎扯,人家鸭蛋都是亲眼看见的,咱可是有凭有据,这有啥害羞的,咱家锄头有本事才上得了王黑妹这匹胭脂马,能把这妞办了,真够汉子,俺们只有流口水的份了。” “鸭蛋?鸭蛋看见了?看见啥了?鸭蛋呢?来,我问问他!”田小午觉得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却仍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鸭蛋在店里呢,他人小帮不上什么忙,我让他看店照顾着生意,我来帮锄头哥忙活忙活,你看你急的,一个姑娘家家,这都要打听,还能看见啥啊?无非就是锄头光着身子抱着人家光着身子的花花妹子呗,这可是鸭蛋亲口告诉我的,不信啊等会儿你问他。”树生给小午端来一碗水,没好气道。 “你们几个少嘴碎,让人家王家人听见怎么是好?再怎么着王黑妹她也是女儿家,脸皮薄。”旁边几个做着零碎活的婶子大娘笑骂道。 “她家人听见怕啥?做了就别害这个臊,我说啊,这王黑妹那老爹一准早就知道自家姑娘跟咱们锄头这点子桃花事儿,想来不嫁锄头也没人会要她了,不然能这么白送个媳妇给锄头?”树生今儿心情也特好,乐呵呵的打趣着。 “还黑妹黑妹的叫人家?以后要叫弟妹了!整日里黑妹不离嘴像什么话?”臭蛋闷声斥责。 “这不是叫顺口了嘛,一定改,改!小午姐,怎见你不高兴啊?怎么了?你不会是真像张婶子刚刚说的,因为你跟王黑妹那点过节心里有啥嫌隙吧?这事儿啊你可真得想开点,别放在心上,做买卖的争生意抢地盘,闹个口角,红个脸,这不是常事吗?可犯不着记仇结恨的,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那王黑妹就是刁钻泼辣点,可怎么着也是咱桃花渡的一枝花啊,小摸样也不差,又能说会道,以后成了一家人,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买卖还能成了外人的?银子她赚你赚,还不都是你们铁家的?况且啊,这门亲事还是人家王家到提媒,又大姑娘家的被撞见跟锄头那点子好事,自然进门来要矮个半头,成了人家的人,自然要听人家的使唤,她原先挑三拣四高不成低不就的,现在死心塌地这么上杆子跟咱们锄头,想来早就被锄头驯的服服帖帖了,也用不着怕她拿乔作怪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你心里那点儿不痛快可别太显在脸上,让锄头哥为难,有些事啊就当是昨儿个夜里的露水,这一照啊,化了就是。” 昨夜的露水?她对锄头那自以为深重的情根,竟是那个黄昏暗夜中的一滴露水?就这么还未晒到阳光下便要化的无影无踪了? 第105章 越描越黑 田小午安静的坐在门槛上,周遭人声鼎沸,众人的欢喜乐笑阵阵传来,对锄头这段风流韵事的羡慕调笑不绝于耳,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一段段的飘进田小午耳朵里,组合成一出出□荡漾的三级剧,一幕幕的闪过小午的脑海里,竟是比亲眼所见都淫靡香艳几分。 她一直这么紧咬着下唇盯着篱笆门,脑子空空如野,半晌,她才站起来,并不理会那些个为着锄头的亲事忙里忙外的众人,自顾自的去厨房刷锅烧火去了,又见她虽是不喜不笑,却是手上的活计分毫不乱,做事井井有条,大伙儿以为她姑娘家的小脾气使性子已经闹过去了,也不去管她。 田小午在那个她熟悉的灶房里偷得这片刻的清净,杂乱的心绪平复了许多,也慢慢找回刚刚散乱的理智,从众人的七嘴八舌里抽丝剥茧般理顺了锄头这桩亲事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在她不在的这些时日里,锄头跟那王黑妹眉来眼去,情根暗许,接着便是趁着这郎情妾意加上年少气盛来了几场月夜相会,干柴烈火间自然好事已成,天当被地当床做了对交颈鸳鸯,又好巧不巧的被撞见那□相拥的风流形状,这段私定终身的风流韵事终于大白于天下,此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那王家老儿见事已至此,又是自家姑娘心甘情愿,且自家闺女已是坏了名声,除了锄头已是别无选择,又恐夜长梦多,不得已便是顺水推舟差人提亲,白送了锄头一个便宜媳妇。 过程虽是跌宕起伏,却也是合情合理,连田小午都几乎信以为真,觉得这情节严丝密扣,找不出什么杜撰的痕迹,可是,田小午恢复清明后却坚定的告诉自己,三人成虎,不由的你不信,但故事就是故事! 或许锄头娶王黑妹这事的确是砧板上的钉,但这个两情相悦互许终身的戏码,也只能是听听而已,因为那男主角是锄头,他或许未必喜欢自己,但是那一夜他对自己做出过那种事,要让他不负责任的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再去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根本就不可能。(.好看的小说) 即使锄头如一般男人一样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也不可能换位思考的那么快!田小午恶狠狠地想。 她在心里说服着自己,给自己撑到锄头回来的勇气,即使这事是真的,她跟锄头那刚刚开始萌芽的感情要就此夭折,她也要等着锄头亲口告诉自己。 可是,锄头走丈人家这一趟实在是去的太久,久到日落西山,大伙儿已是帮满将锄头的破屋子都基本收拾停妥,只等着后面采买用具布置新房了,他还是迟迟未归。 虽是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在这滚锅油里煎熬了一下午,但待客之道田小午还是懂的,她还是就着家里拿得出的菜色倾尽所能的准备了几碟子下酒菜,蒸好了一大锅的玉米面饼子,林林总总的摆满了一桌子,就等着锄头回来了。 就在大伙儿都在嘻嘻哈哈哈七嘴八舌的议论,锄头跟那王黑妹是不是甜的蜜里调油,舍不得娇滴滴的小美人,今夜直接留宿王家的时候,锄头心急火燎的喘着粗气一头是汗的跑了进来。 见到一院子的人他明显一惊,又看到大伙儿手里的明显是为他成亲准备的活路更是眉头紧皱,声音略带嘶哑的问道:“张婶子,你们这是干啥呢?小午呢?我去柳家庄子找她,人家说她回来了,她人呢?小午――” “不是说你要挑个好日子娶亲了吗?这不是大伙儿子来帮你准备准备,不然你这里啥东西没有,仓仓促促的你娶的什么媳妇?” “我要娶亲?谁说的?没有的事儿,小午呢?”锄头听的大家伙儿这么说更是心急如焚,目光穿过人群到处找着田小午。 田小午在灶房里已是听见锄头满院子喊她的声音,不知为何,只是这么一声急切的呼唤,她心里那份不安慌乱的潮起潮涌已然瞬间平静。 他那么在乎她,这种自然流露出来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不堪一击? 田小午理理心情,有些心疼的端着一碗茶水赶忙朝锄头走去。 猛然看见田小午端着茶过来,锄头已是顾不得接过她手里的茶碗,立即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的解释:“小午!这种没根没影的事儿你可千万别信啊!” “什么是没根没影的事儿?这还成了我们多事了?这媒婆不是早上来过了?树生说人家媒婆说了让你这几日尽快下聘择日就成亲不是?媒婆前脚才走你不是后脚就赶着去王家商量成亲的事儿了?婶子不是还听说你要去问问那王家闺女说是想要啥不是?婶子怕你一个人也没个长辈给你操心张罗,这不就叫着这些个父老乡亲、小伙儿劳力的先帮你制备帮衬着点,不然日子都定了还空的跟寒窑似的,用啥没啥,你还成啥亲?你等着抓瞎吧!”一片好心锄头竟然这么不领情,好像还是他们多事了一般,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张大婶当下面色不悦道。 “张婶,你先别气,锄头哥,你也别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有事慢慢说,趁着大伙儿都在,你细细的将这些来龙去脉说清楚。”田小午走进才看清了锄头那风尘仆仆、嘴唇干裂的样子,赶忙将水递过去。 锄头此时却是顾不得喝一口,急着澄清说:“唉!婶子,你,你,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几时说过要娶那王家闺女了?媒婆是来了,我是去她家了,可不是去商量这个什么劳什子亲事,而是去质问,那王黑妹这么摆俺一出,到底是为啥,她到底想要干啥!” “什么?你不娶人家?还问人家要干啥?人家自然是要你负起男爷们的责任,堂堂正正娶人家进门呗!你小子都把人家闺女给睡了,你现在竟说不娶人家?你小子良心被狗吃了吧?啊?锄头,咱们老爷么顶天立地,可不能干这吃干抹净擦嘴赖账的混蛋事啊!” 心直口快的二蛋听了锄头的话火冒三丈,当下便为王黑妹抱不平。 “二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听谁说的?俺锄头啥时候睡过那王黑妹?”锄头又气又急,脸红到脖子根了。 “嗨!你小子还不认账?现在渡头上都传遍了,人家王黑妹都默认了,人家一姑娘家还能无中生有拿自己的名声抹黑不成?且你跟她那段子事,鸭蛋可是亲眼看见的,这你都想赖?” “那晚上鸭蛋看见的那儿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王黑妹为啥就,就承认,可我是真的没做过!我跟她清清白白,啥事都没有!”二蛋说的有板有眼,锄头急青筋直冒。“清清白白?那晚上鸭蛋看见的光着上身抱着人家姑娘的是你小子不?”二蛋不依不饶。 “是我,可――”锄头窘迫的看着小午的脸色,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你可啥啊可,鸭蛋还说了,夜里黑虽是看不真切,可那王黑妹躲在你衣裳里面半露着一身白肉,却是瞧的清清楚楚的,刚刚当着小午妹子的面,我都没好意思说,空穴岂会来风?你还死鸭子嘴硬说是跟人家清清白白啥事都没有!这都清白?那你告诉兄弟们不清白的得要啥样?”连一旁的树生都忍不住插嘴,不愧是桃花渡的半个秀才,读过书的人口齿伶俐,几句话就把锄头驳了个哑口无言。 “你们知道啥啊!你――”锄头见越描愈黑,更是委屈至极,不由火气直冒。 “锄头哥,别急,你有啥委屈当着大伙的面儿说出来,虽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是有的事儿以讹传讹,大家伙儿又道听途说,委屈了你事儿小,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你可担待不起,你说说,你们那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小午见锄头急的分寸大乱,跟自家兄弟争的面红耳赤,不由的出言劝慰。 “那晚上,我,我……”锄头急的满头是汗,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自暴自弃的一声长叹,憋屈道:“我,我不能说!” 随后,便是无论田小午怎么劝解,众乡亲怎么义愤填膺的指责,锄头就是牙关紧咬,来来回回的只重复一句话,“小午,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真的不能说!” 这么拉锯战的干耗了半夜,大家伙儿被锄头的倔脾气弄得食不知味,草草填饱了肚子各自回去了,那准备了一半的婚事在锄头极力反对中无限制的搁置,大伙儿都有些悻悻焉,原先好心贺喜的心态荡然无存,虽对锄头的话半信半疑,可因为锄头自己讲的不清不楚含含糊糊,大伙儿心中多半对锄头这种吃不认账又诸多狡辩的态度还是颇有微词。 街坊四邻散去,田小午便知道这十里八村今夜过后又多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锄头今日这般越描越黑的行径,此事过了今夜就是想再解释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心中很为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气恼,赌气的关了房门,想想自己一天的患得患失,还有仍然摆在面前的王家的这门骑虎难下的亲事,眼角酸的难受,可是看着锄头那皱眉纠结委屈隐忍的摸样,却心软的连借题发挥骂他一顿,自己发泄一番的狠心都下不了。 第106章 破窗而入 田小午看着锄头那皱眉纠结委屈隐忍的摸样,却心软的连借题发挥骂他一顿,自己发泄一番的狠心都下不了。 锄头见众人陆续离开,小午又一言不发的关门回了里屋,对自己不理不睬,当下更是有苦难言,想要进去跟田小午解释,却见小午已是下了门闩。 吃了闭门羹的锄头知道向来替人着想的小午这次是生气了,今儿个这事,换做是他,也未必能如小午这般,事到临头还一如既往的对他深信不疑,并在那么多人面前替他开解周旋。 “小午,你开开门,听我解释。”锄头放软了声音拍门求道。 “解释啥?你不是不能说吗?既然不能说,就算了,你们的事儿与我有什么关系?”田小午冷声道,人前故作大度,出言力挺,给足了他面子,可他何曾设身处地的为她想过?这件事,她田小午比谁都需要一个解释,比谁都伤心!一整天,她患得患失、饱受煎熬,好不容易盼的锄头回来,却是连一个说法都等不到! “你听我说啊,小午,你别生气,是我不好,这事儿一言难尽,个中因由复杂的很,真的是牵扯太多,会出人命的啊,小午!这可是关系到王家老爹跟王黑妹的性命,我答应过王黑妹,这事儿死也不能对外人说,男人顶天立地,一诺千金,我答应人家的事儿怎么能说话不算呢?小午别人都以为我跟王黑妹那啥的时候,你信了我一回,现在难道就不能再信一回?” “不能!”岂不知,田小午一听到“外人”二字已是火冒三丈!“我一个外人,凭啥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你?” 他为了信守对王黑妹的承诺,就要让她装大度受委屈吞苦水?他对那个女人如此维护,难道不知道,她才是他最应该守护的人? “不是,小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会是外人?你开门听我说啊!”锄头着急的拍着窗户,话越说越错,汗越冒越多,可田小午就是脾气上来,窗门紧闭不说,最后竟连理都不理他了。 锄头急了,又怕闹的动静太大了,左邻右舍听见更是不好,最后狠狠心,只得一屁股坐在窗户底下,对里面的田小午说:“小午,我不会说话,可我就是把自己当外人也不能把你当外人,是我不好,这事我原不该瞒你的,只是……” “唉!”锄头重重的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狠心道:“只要你说一句,我锄头的心都可以挖给你,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开门,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中不?” “哼!不中!我一个外人,可受不起您这么大的信任!告诉了我,万一我一个不小心将你们二人这什么秘密泄露出去,害你言而无信,对不起你的王家姑娘了,我可担待不起!”现在的田小午心里酸的跟灌了柠檬汁似的,想想锄头那么维护那个女人她就气的难受,肠胃好像都搅在一起了一般,锄头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我,小午,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了?什么我的王家姑娘?我跟她真的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我……”锄头这几天已经为了解释这事焦头烂额,如今连唯一一个信任他的小午也那这事说他,他不由得更是心烦意乱,情急之下,说话就重了一点。 岂不知他这话无疑于是火上浇油,田小午一听锄头那口气,当下怒火中烧,烧掉了她最后一点点理智,女人,发起脾气来从来不会讲什么道理,如今掉进醋坛子的田小午又岂能例外? “我?不可理喻?对,我就是不可理喻!我不但不可理喻,我还蛮不讲理!我还胡搅蛮缠呢!我……” 嘴上发着狠,心里难过的一塌糊涂,连日来的疲劳,今天的一番煎熬,跟锄头的这番针锋相对,齐刷刷的涌上来,田小午这一刻再也记不起往日里锄头的那些好,记得的都是她承受的那些隐忍委屈,泪水流的稀里哗啦,“我……,你跟你那通情达理的王姑娘搂搂抱抱去,你成你的亲娶你的媳妇去!你就是三妻四妾大姑娘小媳妇娶一箩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算你什么人?我在这个鬼地方干嘛啊――我要回家!老天爷,我要回家!” 各种负面的感觉铺天盖地,击溃了田小午崩了一天的神经,先是忍不住的哽咽,最后甚至痛哭流涕歇斯底里,这一刻,什么通情达理、包容大度都是过往浮云,她只是一个跟心爱的人吵架的小女子。(.好看的小说) 听到田小午的哭声,锄头彻底慌了神,他手足无措的拍打着窗户,声声呼唤着田小午的名字,“小午,都是我的错,是我坏,我该骂,我该打,你别哭啊,别哭,我任由你处置,我,我……” 田小午哭的昏天暗地根本就听不进锄头说些什么,锄头又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后又听清楚田小午嘴里说什么要回家,要走的话,锄头当下更是如闻霹雳,脸色瞬间惨白。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情急中双手狠命的砸着窗棂,那年久失修的破窗户怎经得他下这般死力气,三下五除二便被拉了下来,锄头随手将那木框框一丢,一个跨越便翻进了屋里。 田小午也被锄头这疯狂的举动惊呆了,连哭都忘了,只是一脸泪痕的呆望着他。 还未等田小午反映过来,锄头已是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用尽力气,狠狠的抱着,嘴里一遍遍宣誓般嘟囔着:“不准走,我不准你走,小午,你不能走,不能,我死都不放手!” 田小午还在气头上,又恼又恨,不住的挣扎着,可锄头的手臂坚如磐石,任凭田小午怎么捶打推攮,抱紧了就是死死的不放手。 田小午哭道:“你凭什么不放?我算你什么人?你走啊,抱我干嘛,你抱你新媳妇去,你……” “你就是我媳妇!” 锄头猛然大吼一声,田小午被震得呆愣当场。 锄头动情的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擦着田小午脸上的泪,一句一顿,清清楚楚的说:“我的媳妇只可能是你,小午,这辈子,我铁锄头的媳妇都不可能是别人,小午,我爱你,我锄头对着老天爷发誓,我真的喜欢你,只喜欢你!偷偷的,喜欢很久了!” 小午一动不动的望着锄头,泪眼朦胧的听着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感受着锄头掌心滚烫的温度,觉得有些找不着东南西北的昏眩。 锄头看着怀里这个梨花带雨的女子,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额头,细细摩挲着她的长发,柔声道:“小午,除了你,锄头绝不会娶别的女人,死都不会!你信不?” 小午在刚刚的震惊中短路了许久,甚至忘记了刚刚为什么跟锄头吵架,而今慢慢找回神智,魂魄归体,才反映过锄头今夜这一番番戏剧般表白,竟有些心如鹿撞,面红耳赤。原先那大山般压在心头的气恼委屈而今都在这和风细雨般的柔情中化的无影无踪,甚至那丝丝的怀疑也抛到九霄云外,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后知后觉的甜蜜,她依偎在锄头结实的臂弯里,有些心满意足的踏实。 ”男人嘛,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老婆是个女的不就行了?娶回来都一样,是谁不是谁的,又有什么区别?你就哄我吧,你要是老大不小的娶不上媳妇,有女的主动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的送上门来,你会不要?哼!我才不信呢!”田小午靠在锄头怀里偷着乐,却还是忘不了今日听到得那些话,心里早就缴械投降了,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 锄头直视这小午的双眼,神情是从没有过的严肃,他认真的说:“小午,没有你之前,我确实也是这么以为的,媳妇不过就是个女人,咱们庄户人家,穷的叮当响,能讨个媳妇娶个婆娘就不错了,只要人家姑娘看的上我,不嫌我穷,我就心满意足了,还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是个女的就成,咱这样的穷把式庄稼汉能有啥要求?可是,我遇见了你,还,喜欢上了你,小午,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就是仙女下凡,我从来只敢偷偷的想想,从来不敢让你知道,我觉得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这样一个憨后生怎么配得上你这样的女子?心里想着能像哥哥般疼你、宠你、护你一辈子就知足了,怎敢痴心妄想你能瞧上我这样的?后来,嘿嘿,要不是那一回一时的鬼迷心窍把持不住,嘿嘿――” 想到那个黄昏,锄头脸色一红,有些紧张的攥攥拳头,略带羞涩的偷偷瞄了一眼怀里的女子,鼓足勇气继续道:“从那一回,我才敢有了这份念想,你是不知道,自从心里有了你,好像这眼里就再也装不进其他的女子了,以前二蛋他们见到邻村的大姑娘小媳妇调笑打趣时,我也会凑趣的瞧一眼,图个眼福,而今却是怎样的大姑娘我看着都跟黄土坷垃没啥两样,要是让我娶个别的女人进门过日子,我觉得这事光想想都让我浑身跟长了刺似的,没一处自在,我简直就不知道,要是没了你,我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小午,你相信我,我铁锄头是死脑筋,一根胡同走到底的人,别的女人怎么都不是你,我对着死去的爹娘发誓,这辈子,除了你,我看都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 锄头一鼓作气说完这些,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田小午,忍不住又低头加了一句:“只要,只要你不嫌弃我。” 锄头向来都是惜字如金的,做的从来都比说的多,田小午从没有听他一次说过这么多话,她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看着他鼓足勇气紧张笨拙的找着措词,竟生一种出此生足矣的圆满。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凉,田小午往锄头怀里缩了缩,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又不想某人太过得意,不由的娇嗔的回了句:“哼!甜言蜜语!你就会哄人!王黑妹那笔糊涂账可是还没了呢,就只会那这些话来搪塞我!”软糯的语气里带着粘人的甜蜜。 老实的锄头却是信以为真,急切的解释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怎会是哄你?你不信?那王黑妹算什么啊?那天晚上别说是她了,就是什么相府千金、皇家公主那般光着身子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有半分念想……”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锄头的话还未说完,田小午的面色已是晴转多云,隐隐夹着风雨欲来之势!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码字的人,伤不起啊伤不起! 第107章 锄头的艳遇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锄头的话还未说完,田小午的面色已是晴转多云,隐隐夹着风雨欲来之势! “嗯?你话里的意思是那天晚上王黑妹光着身子在你面前过?好啊,铁锄头,我都没想到你当真艳福不浅啊!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女人心海底针,转瞬之间,风云突变! 锄头有些错愕的看着,刚刚还依偎在自己怀里半眯着眉眼,猫一样柔顺的女子,突然间被踩了尾巴般跳起来,顷刻间化身河东狮,带着不刨根问底儿誓不罢休的劲头,不依不饶的翻起了旧账。 他锄头今夜已是尝尽了佳人发怒的苦头,再给他一百个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再去触这霉头,唯今之计,他自知唯有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才是正道,当下苦笑连连,重新把小午搂进怀里,细心的盖好被子,就着这一院的月色、满室的清辉,将他这份天大冤案的来龙去脉从实招来。 这事发生在田小午刚刚离开去了柳家别庄的第一天夜里。 因为小午不在家,锄头心情低落,想着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见不到那张熟悉的笑脸更是苦闷,便听了树生跟挑夫刘哥他们几个的话,关了店门没有如往日般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而是留下来与他们哥几个喝了几杯小酒,侃大山闲话了几句家常,都说喝酒误事,锄头此刻认为这话半点不假,想想那夜多喝的那两杯小酒,锄头就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是月上中天,虽是大伙儿都劝他留宿店里,可锄头已是习惯了再怎么晚都要赶回家住,以前是因为小午,而今却是习惯了这习惯,越是喝了酒,就越发的想小午,就像有根弦牵着,不回去心里就是空落落的不踏实。(.无弹窗广告) 锄头虽是带了点酒意,却也并未贪杯喝醉,他又执意要走,大伙儿拦不住也就随他去了。 这一去就在半路上碰见了那件不能对外人道也的大事。 深秋的荒野荒草漫漫,路边的庄稼早就收割完毕种上了过冬的小麦,新翻过的土地透着泥头特有的芬芳,伴着夜里的凉风灌进锄头的鼻腔,别样的心旷神怡,也让锄头的酒意更深了几分,背着他的渔网,脚步都微微有些踉跄。 就在锄头一个人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远处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谩骂哭喊,还夹杂着几个男子的银==笑。 喝过酒的人多会比平日里增添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那女子的声音又有些熟悉,锄头晕乎乎的虽然一时想不起是谁,可好奇心却被彻底的勾了起来,听的那哭叫声越发凄厉,心下不忍,摸起路边的一根茶碗粗的枯木头,猫着腰悄悄折进去看个究竟。 树林里杂草丛生,依稀有几个破烂的坟茔,偶尔传来几声夜猫子凄厉的长鸣。锄头躲在一个坟堆后的草丛里借着月色细瞧,当即大惊失色。 这坟堆中的空地上,三个面容猥琐的男人正借着这夜黑风高之便,合围着一个女子欲==行那霸==王硬上弓之事! 而那个落难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桃花渡的辣妹子王黑妹。 此时的王黑妹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泼辣彪悍,头发撒落,衣衫凌乱,被三个男人按压在地,拼死挣扎着,嘴上却还是咬牙切齿,又叫又骂,半分不饶人。 “叫?你尽管鬼哭狼叫!这地方荒僻无人你叫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何况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叫的什么劲?莫不是想多喊些人来看看你王家大姑娘赤身果==体的风=骚==样子?”这人才一出口,锄头就认出还是老熟人,竟是那日来找过他们摊子麻烦的地痞流氓中的一个。 那王黑妹听了这话却是当下脸色惨白,嘴唇颤抖,虽然一脸逞强发狠,但也只敢嘤嘤啜泣着挣扎抗拒,再也不敢大声呼喊。 “哎,这就对了嘛,乖乖听话,把咱们哥几个伺候好了,前仇旧账咱们就一笔勾销!今晚这事咱们哥儿几个也给你守口如瓶烂在肚子里,不然,嘿嘿,要是传出去,你王家大姑娘已是被几个男人轮搞过破鞋一双,你别说嫁人了,今后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刘麻子,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从前我也不曾亏待过你们,向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现在你又何必对我一个弱女子下这黑手?” “没亏待?哼!你将老子们当猴耍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王家大姑娘出尔反尔,赖账不还,咱们岂是吃素的?没银子就拿身子抵债,这公平的很,还欠的二十两银子你脱脱裤子就两清了,都便宜你了,可别说咱哥几个不仗义!” “那剩下的一半银子说好事成之后才给的,你们办事不利没整跨那田小午,害我损失惨重,白费了一番心力,你们还好意思要银子?”王黑妹虽是身处险境,可嘴巴却还是硬气。 “哥几个为你出人出力,碰了一鼻子灰还一个子没捞着?你他妈还有理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子们出山可不是白干的!不给银子就给身子!上!”那刘麻子本就是蛮不讲理之人,嘴皮子虽没有王黑妹顺溜,可力气却是大的多,而今色==欲熏心更是懒得多说废话,当下一挥手,一旁早就对着衣衫不整的王黑妹垂涎欲==滴的两个痞子,已是按耐不住,上下起手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天理?你们,还,还讲不讲王法?”王黑妹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纵是再泼辣也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天理?老子就是天理?王法?嘿嘿,你找我们对人家锄头兄妹使绊子下黑手的时候怎么不讲王法了?怎么不问问天理?” “我告诉你们几个,我跟衙门的几个差役可是熟得很,你们这些个泼皮无赖今儿个竟敢蹬鼻子上脸这么对老娘,过后有你们受的,大牢里可没有好就好肉好果子伺候!”王黑妹绝望之余只有赶鸭子上架搬出最后一根浮木。 “呸!娘的,别以为老子们不知道,你那几个差役靠山早被县太爷一怒之下革职打板子发配到什么山旮旯去了,听说皮都去了一层了,还留你在这儿得瑟着,是怕动静太大,凭白惹的一身骚,县太爷憋着一肚子火气呢,就等京里来的大官一走,再拿你开刀!你还狐假虎威的拿那几个秋后的蚂蚱欺压哥儿几个?如今怕是我们搞死了你,他们还更是解气呢!你们两还愣着干啥?今儿个咱三就轮着骑骑桃花渡这头母黑马!”王黑妹不提那几个差役还好,一提更是激起那刘麻子的隐忍的仇怨,想起当初做小伏低溜须拍马被这个婆娘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样子,刘麻子恨不得整死这王黑妹一雪前耻,手上的动作越发的低俗下==流起来。 此时的王黑妹已被脱得几近一==丝==不挂,她赤==身果==体的被两个男人搂抱按压在地上,素无忌惮的在一双酥=胸上乱摸着,那一个背对锄头的刘麻子已是解了裤腰带,银==笑着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跨坐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尺度都被黄牌,唉,真是纯洁的宝宝,我邪恶了…… 第108章 春色吓人死 那一个背对锄头的刘麻子已是解了裤腰带,银笑着准备要跨坐上去。 眼看着这王黑妹就要贞洁不保,锄头不由的心急如焚。 他从刚刚他们那零零碎碎的对话中已是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当日那王黑妹找这些地痞流氓来找茬的时候原本是许以重利,承诺说是事成之后再给二十两银子,可惜后来事情并未如王黑妹所愿,锄头跟田小午不但没被整死,还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事情没办妥,王黑妹自然不会付钱,可刘麻子等一干地痞流氓有岂是讲理的善茬?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既然出工出力,便赖定了王黑妹,不拿到银子绝不善罢甘休。 原先王黑妹跟衙门的几个差役多少有点交情,他们还不敢逼人太甚做的太过分,而今那两个差役被知县迁怒想来下场不妙,墙倒众人推,他们见王黑妹没了狐假虎威的靠山,更是痛打落水狗,变本加厉的直接登门催债。 王黑妹也知道这些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本也想出几个钱打发了他们了事,可是那次事情之后,知县已是对她的茶寮恼恨非常,苛捐杂税、层层盘查,已是让她焦头烂额,银子流水般的花出去,还是无底洞般的不知何日是头,她如今手头拮据,茶寮又门可罗雀,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怎么还拿的出这么一大笔钱? 他们与王黑妹斡旋了几日,见确实无利可图,这伙胆大包天的无赖不甘之下猫在王家茶寮周围几日,摸清了王黑妹的作息,瞅准她独自出来的可乘之机,直接将人给掳到了这荒郊野地里,打定主意先把事给办了,没银子睡个女人也不亏。 谁成想这一幕恰好被晚归的锄头给碰上。 锄头心里感慨万千,这王黑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害人不成反害己,虽然他向来厌恶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可看一个女子这般被三个男人欺负作践,终归是良心上不忍,他锄头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那三个流氓此刻早已是箭在弦上,满眼满心都是王黑妹那光洁诱人的身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锄头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麻利的脱下褂子蒙住脸,瞅准他们精虫入脑忘乎所以的那一刻,迅速跳起来窜过去,一闷棍将背对着自己那刘麻子敲了不省人事倒栽葱,又趁着此时另外两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瘦猴竹竿惊骇莫名呆愣当场之际,一张臭烘烘的渔网当头蒙下,将那两裤子褪到脚脖子行动不便的半裸男罩了个结结实实。 那两个家伙被这蒙面壮汉突如其来的攻击已是吓得两股战战雄风不在,又遭这当头一网,只顾着手忙脚乱的撕扯着臭气熏天的乱网,如同没头的苍蝇般胡抓乱钻,慌不择路中越挣扎网绳越乱,裹的越紧,锄头见机行事,抓住这机会抱起吓呆的王黑妹一路狂奔逃出了树林,往渡头方向跑去。 锄头刚刚不过是投机取巧胜之不武,要是真的硬碰硬却双拳难敌四手,未必是他们的对手,锄头怕那两个地痞钻出渔网追过来,片刻不敢喘息,只是一味抱着那王黑妹风一般的疾驶,远远的到了见到江边的点点渔火时才稳稳心神,停下来稍稍喘口气。 这一停,却吓得刚刚因剧烈跑动而快若擂鼓的心脏差点立即停止跳动,锄头现在才反应过来,那王黑妹还一丝=不挂的在自己怀里呢!而自己的褂子因是蒙在脸上,刚刚也是赤=膊上阵,如今若是锄头下半身穿的那短打粗布半截裤子忽略不计,二人当真是赤=果以对了! 刚刚情急之下自然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而今反应过来的锄头却是吓得一蹦三尺,人人都说春==色撩人,他却被当前之景吓个半死! 当下只觉得怀里这具白花花的肉=身烫若火碳,若丢死猫烂狗一般毫不犹豫的一把甩了出去,随即有些抓狂的扯下自己蒙脸的大褂子对着地上的不知是美女还是蛇胡乱的当=胸裹下。(.无弹窗广告) 那王黑妹正庆幸着自己有惊无险,沉浸在这英雄救美中懵懵懂懂不能自拔,猛然间却被甩了个屁=股开花,抬头才看清楚救自己虎口脱险的竟然是自己一向有些看不上眼的木讷寡言只知道埋头苦干的铁锄头,且这人跟自己还有些新仇旧恨,算是头号冤家,一时间心有百结,竟是诸般滋味涌来,酸甜苦辣,愁绪万千。 锄头盯着地上头发散乱的王黑妹也是左右为难,这是块烫手山芋,在锄头眼里就是一堆糜烂酸腐的白肉,回过神来的他别说享受这温香软玉抱满怀的待遇,真是连碰走不想再碰触这女人半分,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锄头不敢也不愿对这王黑妹越雷池半步。 可那王黑妹刚刚经历这番劫数捡回半条命来,饶是她再牙尖嘴厉回想那一幕惊险也吓是的浑身发抖四肢无力几近瘫软,趴在地上气喘嘘嘘,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自己走回去了,况且王黑妹的衣服几基本被尽数除尽,不着==寸缕,那男人的大褂子即使双手使劲裹着,也不过险险遮住她的胸==部跟屁==股这些实在不能让人任意参观亵==玩的重点部位而已,香肩藕臂外加白=生生的大腿可都肆意的果==露在外面,要是这般让她站起来走几步那就不是如今这种春==光==乍泄,而是满目春==色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总不能让她这般赤==身果=体的丢在这荒郊野外,这里离渡头不远,晚上也经常有夜归的渔人,要是被别的不怀好意的汉子碰上,那不是才救她离狼窝又送她入虎穴? 锄头万般为难,眉头一皱,咬咬牙又抱起地上的王黑妹,把心一横说:“王姑娘,我既然救了你就不能这么把你丢着,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情急之下多有冒犯,得罪了。” 说完,也不等那王黑妹啰嗦什么,抱着她扭过头去,目不斜视的往那王家茶寮而去。 锄头本想抹黑将那王黑妹送回去,这事儿悄无声息的了了,二人心知肚明,天知地知她知他知,过后也不会有什么牵扯瓜葛,烂在肚子里就罢了。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锄头的这一夜注定了跌宕起伏精彩纷呈,按锄头的话来讲,就是霉运当头祸不单行! 就在他悬着心抱着这半裸的王黑妹快要走到还亮着灯的王家草棚子时,乌漆麻黑的草丛里猛然窜出个人来,锄头心头一紧,吓得差一点把怀里的炸药包给又丢出去一回,定睛一看,竟是夜里值夜看店憋不住出来撒尿的鸭蛋! 见是个孩子,锄头略略松了口气,不过还没等他悬起的心在胸膛里放安稳,那人小鬼大的鸭蛋已是小脸通红,害羞窘迫的连连摆手说:“锄头哥,你,你,我,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你们继续,嘿嘿,继续——” 说完也不等锄头解释,捂着眼睛一溜烟的跑了,头也没敢回,就怕看多了长针眼似的。 锄头哭笑不得,低头一瞟,这王黑妹半==果的依偎在自己全==果的胸膛上,自己大汗淋漓,她更是披头散发娇喘微微,王黑妹那片布遮==羞的身体,那经历一番变故蹂==躏后的娇怯狼狈的容颜,活脱脱一出干==差==烈火的野战呈现! 如今,他真成了夜会鸳鸯,被捉==奸当场! 且还是捉==奸捉双,人赃俱获,证据齐全! 可怜的锄头,头皮发麻,满嘴黄连!怎一个苦字了得! 事已至此,锄头唯有苦着脸咬着牙继续送着怀里这尊大神,可老天的玩笑还没开完,他给了锄头这连番的打击还觉不够,又笑眯眯的半路伸出一脚,给锄头当头一棒,将他绊了了狗啃屎,一嘴腥臭一嘴泥,还只能任凭六月飞雪,有怨难申,有苦难言! 原来,正当锄头想悄咪咪的将王黑妹放在王家茶寮门口功成身退时,“吱呀——”一声,门开了,那因女儿整夜未归而心急如焚的王老汉听到外面的声响急急的打开门张望,这一望,正好与锄头来了个大眼瞪小眼,中间还夹着王老汉那光==洁==滑==溜一目了然的亲闺女。 好在王老汉平日里虽然木讷的两脚踹不出个屁,在这样的特殊时刻倒是分的清轻重缓急,他倒是没有先责骂质问锄头,而是强顶着一张锅底色的老脸,赶忙让他们进屋,脸红脖子粗的扯下一床破烂烂的布帘子先把自家闺女裹个严实,这才目次欲裂的瞪向锄头,仿若恨不得一口咬下这坏小子的一块肉。 见王黑妹羞恼交加的裹着油腻腻的破布耷拉着鸟窝头一言不发,锄头无可奈何中只得自证清白,赶忙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始末因由草草解释一遍,那王老汉的目光才缓和了下来,只是又气又恨浑身颤抖老泪纵横的望着自家的闺女一脸的心疼。 锄头知道谁家遇到这样的事都不好受,尤其是大姑娘家,这事儿事关王黑妹的名节,不好声张,更见不得官,明面上又对那些地痞流氓奈何不得,谁摊上了都只有打落牙齿活血吞吃暗亏的份。 锄头虽是心软,却也爱莫能助,辞了王家父女便要离去。 谁知王黑妹不顾自己的周身狼狈拉着她年迈老父的衣角双双跪在了锄头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万恶的和谐!我还是草稿呢就被锁了,唉,只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找出来,改!! 第109章 一波又起 谁知王黑妹不顾自己的周身狼狈拉着她年迈老父的衣角双双跪在了锄头面前。 王黑妹眼泪婆娑的望着锄头,不住的磕头认错,谢锄头不计前嫌施以援手之恩,不过最多的还是求锄头保守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外人泄露半个字。 王黑妹死死的抓住锄头的裤管,口口声声恩公恩公的叫着,说是她王黑妹跟自家父亲后半辈子的性命都交到锄头手上了,求锄头无论如何要将今夜之事烂在肚子里,万万不可为外人道也!要是她王黑妹被几个流氓虏到树林里扒光了衣服的事宣扬出去,她也没脸再活下去,唯有一死了之!锄头既然救了她这一回,那就好人做到底,权当算是行善积德,给她父女二人留条活路。 她那身心佝偻的老父亲,不会说什么话,此刻只是卑微乞求的趴在地上,对着锄头一个一个的磕着响头…… 此情此景锄头心下不忍,自是不得不应,也一诺千金没漏半句口风,就连鸭蛋那里也再三叮嘱,不得泄露半个字,谁知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还没过几天,这事已经被添油加醋完全扭曲成他铁锄头与王黑妹的风流一夜情这般的版本传扬开来,而且短短几日流言四起,大家捕风捉影,传的有声有色,人尽皆知。 连当事人之一的王黑妹也三缄其口不置可否,似乎是默认了这一点,他铁锄头好人没好报,无端端为人背了个大黑锅,被推倒了桃色事件的风头浪尖上,还有苦不能诉,落的个哑巴吃黄连的境地! 始末原委一一细说完,已是鸡鸣破晓。(.无弹窗广告) 锄头为田小午裹紧被子,一声长叹道:“你说,小午,那情形之下我如何能不答应?你想,今儿个家里左邻右舍这么多人,我怎么能将此事说出来?人多嘴杂,此事要是传出去,这不是要了人家父女二人的命吗?我一个男人,这样的事传出去不过是被打趣起哄一番,伤不着筋骨,可你说一个姑娘家,如今这般指指点点中怕是连门都出不得了,要是我再把那事实真相说出去,我到是一清二白了,可我不是又将人家推进火坑了?原是仗义出手救人一命的好事,这样一来不是反成了我的罪孽了?” 田小午听到这里,已是一清二楚,如此而来,这王家提亲之事也便不难理解了,大抵是那王家被这流言蜚语逼的没办法的办法,王黑妹跟锄头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沸沸扬扬的,女儿家名节要紧,他王家出了这样不知检点的姑娘头都抬不起来,大约想着除了嫁给锄头,王黑妹已是无路可走,这王黑妹想来背负这般名声也找不到什么好婆家,即使找到了,也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不若促成了二人的因缘,到时候这桩风流债就成了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女两情相悦偷尝禁果,提前做了那么点糊涂事,花轿抬进门后,众人笑笑说说也便慢慢过去了。[] 况且锄头虽然穷是穷些,却也高大英俊,年轻力壮的,又踏实肯干,小生意也做的有声有色风生水起,不失为一个值得托付终身好后生。 他王家人打的好算盘!田小午咬牙暗恨,不由酸溜溜的问:“那王家的提亲呢?这么为人着想怜香惜玉的,那你是当真应了?” “怎么会?这事我死都不会应!我锄头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会娶!小午,你还要我说几遍才信?”锄头急的差不多都要举手发誓了。 田小午却是没那么好哄,继续不依不饶的要个说法:“可事已至此,有些事却身不由己,这提亲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锄头眉头紧锁,“我今天去王家就是为了跟他们商量这事的,我说的清清楚楚,这亲事我是不会答应的,至于流言之事,我铁锄头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干过的事,怎由得别人乱扣屎盆子?这些个山野荤话有时候没影的事也传的跟真的似的,真真假假的,大伙儿都听惯了,多是半信半疑,跟风凑个热闹,过几日见没什么事慢慢也就淡下去了,清者自清,等风头过了,大家伙儿见我跟王黑妹不过见面点头之交,也就不把这事当真了。” 流言止于智者,想来如今也只有这般,要是当事人对此不予理会,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大大方方,坦坦然然,这没做过的事终究是无根之木,站不得几天,这倒也是个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子,虽非上上之策,却也可先以静制动试试看,可怕就怕那王黑妹是否也是这么打算? 小午低头拧眉,“那王黑妹她怎么说?她也同意了?” “我没见到那王黑妹,王大爹说那王黑妹不在家,好像是去哪个亲戚家住几日避避风头,不过,王大爹倒是很客气,但你也知道那王家大爹那人,闷葫芦一般,说话支支吾吾,哼哼唧唧,半日也没蹦出一句囫囵话,磨叽了半天没把我急死。” “哎,不过,我跟那王家老爹说完话时离开时隐隐约约见到门后一个人影,我猜多半是那王黑妹,想来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她一个姑娘家脸面薄,大约也是故意躲着我,我也不好说破。管他呢,我反正把话挑明了,意思也说的明明白白,这亲事断然做不得,这男婚女嫁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我不娶,她王家还能把刀架到我脖子上不成。” 那王黑妹会脸皮薄?怕是十里城墙跟她比都甘拜下风!那女人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耍赖还正常些,这么避而不见反倒让田小午隐隐约约觉的不安。 闹腾了一夜,见锄头那一脸疲惫,有句话田小午张了张嘴最终咽了回去,她王家是不能把刀架到你脖子上,怕就怕,她王黑妹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啊! 田小午总觉的这事没这么容易善了,可为今之计也只有先这么拖着,当做没这回事一般照旧过日子,以后的事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锄头被炒的热火朝天的婚事就这么在众人稀里糊涂目光中的被无限期搁置了下来,锄头这边悄没声息,王家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绯闻事件的当事人更是好似事不关己一般,不急不躁,不羞不恼,看不出当日传的绘声绘色那股子烈火燎原,反倒各做各的生意,各拉各的买卖,一切照旧,连个眉目传情的火花都没蹦出一丝,倒是急的渡头上的众看客心痒难耐,恨不得把二人强行扭做一堆,来个当日的场景重现,一饱眼福的好。 田小午却是远远看着王家茶寮那个笑的若无其事照旧跟食客打情骂俏的女子越发隐隐不安,总是不能相信此事就这般如锄头所言的稀里糊涂了结了,这次桃色事件的唯一好处便是慕名前来看热闹的食客明显多了起来,田小午忙的脚不沾地反倒无心再去胡思乱想。 这般平平静静的又过了半个多月,冬日的乍寒给整个渡头染上了几分萧瑟清冷,就在连一直不放心的田小午都以为一切就这般尘埃落地,王黑妹真的不再兴风作浪,甘心息事宁人的时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响雷大白日的炸进了田小午跟铁锄头的小食肆。 “什么?王黑妹已是身怀有孕,叫锄头赶快筹备择日成亲?” 第110章 照妖镜 “什么?王黑妹已是身怀有孕,叫锄头赶快筹备择日成亲?” 何止是身怀有孕,田小午他们听说这消息时据说这王黑妹已是羞愤难当,拖着有孕之身几次欲投江自刎,被一直不放心悄悄盯着她的王老爹及早发现,才幸而捡回一条性命。 一时间,刚刚平复几日的流言又闻风四起,越发传的沸沸扬扬,铁锄头始乱终弃,王黑妹怀子自残,虽然王黑妹做出这般不知廉耻之事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可由于她这几次以命雪耻且几乎一尸两命的行径,倒是在谩骂讥讽之余多了几分同情怜悯,而铁锄头却是风向急转直下,走到哪里都是骂声一片,说他是耍流氓,没担当,吃了不认,作践人家姑娘,抛妻弃子,陈世美一个。 谴责铺天盖地,田小午跟锄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紧跟着便是小食肆的生意突然间冷清了,原来的客似云来短短几日变的门可罗雀,就连大家伙儿走路似乎也有意无意的绕过食肆的门口走,还不时的飘两个白眼,吐几口唾沫。 锄头气的去找那王黑妹当众理论,话还未出口,就被王黑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震傻了眼,那王黑妹一口一个锄头哥叫的亲热,连声质问锄头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们母子了,是不是真的睡了就不认,是不是真的是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哭天抢地的说自己一时糊涂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丑事,锄头那个时候海誓山盟,答应马上就娶她过门的,骗的她一颗真心,而今又这般背信弃义,叫她将来挺着个大肚子如何做人?对孩子又怎么交代?她落到这步田地完全是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不如死了的干净。 王黑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分说的就往墙上撞,根本不给锄头任何辩解的机会。 她这般自责羞愧,旁边看热闹的更是多了几分怜悯不忍,虽觉得她太不知检点,却更觉得她遇人不淑,颇引人同情,赶忙拉住她,又是拖拉又是劝,对一旁还一直诸多辩解死不认账的锄头更是横眉冷对,人人催着他赶快给他祸害的这个姑娘一个说法,不把人家娶进门,媳妇不要,莫非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 一片混乱中,没人给锄头说话的机会,王黑妹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红口白牙,言之凿凿,又加上之前的那些传闻,众人更是深信不疑,事到如今,铁锄头已是百口莫辩。 田小午环顾一圈空无一人的小食馆,看了看义愤填膺却无功而返犹自生着闷气的锄头,冷冷的盯着门口问:“锄头哥,你碰过她没?告诉我实话!” “没!我没!小午,我……”锄头听田小午这一问立即一蹦三尺高,急的脸红脖子粗。 田小午眉头一皱,抬手止住他的话,接着问:“不用解释,我信!锄头哥,我再问你,那天你看清楚了没?那刘麻子几个有没有得逞?会不会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饭?” 锄头凝眉细想半晌,肯定的对田小午摇摇头,“没!那天我虽是喝了酒,但却瞧的清清楚楚,那刘麻子手脚上是占了些便宜,可绝对没得逞,这种事,我不会看错!” 田小午手里的抹布“啪”的砸到桌子上,拍案而起,讥讽一笑,怒道:“哼!好你个王黑妹,老娘还以为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不过如此!跟老娘玩木已成舟奉子成婚这招?这种雕虫小技也敢在姑奶奶面前班门弄斧?假怀孕逼人就范这种狗血言情剧里无良女配用烂的招数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锄头等人从未见过小午这般怒气冲冲的模样,皆有些愣神的看着她。 田小午把围裙一解,拍拍衣角,挽挽袖口说:“走,鸭蛋!” “小午,你,你要干啥,你不会要去找她打架吧?那是个不讲理泼妇,撒泼混闹起来你怎会是她对手?你……” “谁说我要去打架了?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老娘怎么揭穿她这出苦情剧!”田小午柳眉一横,霸气十足,悄悄吩咐了鸭蛋几句就径直朝王家的小茶寮杀去。 田小午刚刚迈进门,就见那王黑妹头上缠着帕子病歪歪的斜靠在里面靠墙的竹椅上,头未梳,脸未洗,泪痕斑斑,容颜憔悴,说不出的娇弱道不完的怜惜,要是田小午不知道真相,还真会被她这幅仿若走投无路的凄惨模样给骗的唏嘘不已。 而今,田小午只是在心里数个大拇指,对她入木三分堪比奥斯卡影后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 既然是演技大比拼,她田小午虽没这份出神入化的天资,可最起码气场上不能若了去。 她走过去,压着火气,挤出几分浅笑,对那目光呆滞泪水涟涟的可怜女子道:“王家姑娘,听说你最近身子不好,左邻右舍的,我担心的不得了,这不,今儿个好不容易得空了,赶忙的特来瞧瞧。” “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还不是你家哥做下的孽?看把我们家闺女逼成啥样了?你还好意思来讲这些不痛不痒的话?真不怕浸猪笼下地狱!”旁边坐着的一个大婶想来是王黑妹家什么亲戚,她帮王黑妹擦擦那一脸断了线的珠子,冲着田小午骂道。 “是,是该浸猪笼下地狱呢,这事啊,也就是怎么这乡野小庄子没那么多礼俗讲究,放在那些门风森严大镇子,浸个猪笼算啥?还指不定怎么被人作践呢,我以前就听说一女的,不知检点,跟人暗通曲款,还没被捉奸在床,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有那么点点闲言碎语,就被脱得□的游街示众,活生生沉塘了!哦,王姑娘可别多想啊,千万千万别对号入座,这不过就是个闲话,您跟她可不一样,再说,您这要是被浸猪笼沉塘的,可就是一尸两命,谁能做这个孽啊?是不?” 哼!浸猪笼下地狱?别说锄头是冤枉的,就是不是,凭啥就该他一人受千夫所指被口水淹死?古往今来,这浸猪笼的,可从来都不是奸夫一人!那淫妇也得陪着黄泉路上走一遭!一进门就这般叉腰对垒,事到如今,都骑到人脖子上拉屎了,她田小午可做不来忍气吞声这一套! 那王黑妹在田小午这番指桑骂槐抢白中俏脸黑了又红,红了又白,青青紫紫调色盘一般几番转换,咬牙切齿一番终是定格在煞白这一频道,将那无辜可怜又加了几分火候。 垂泪道:“婶子,你别说了,都怪我,我还有啥脸活着啊,要不是因为这孩子,我真想现在就一死了之,呜呜,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犯下这糊涂事,可,孩子啊,有啥错啊?他锄头不要我,我认了,我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落到这步下场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只要,只要他好好养我们的孩子,将他抚养成人,我,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你这丫头,这是说啥傻话呢?把娃娃生下来给他家?你去死?世上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不?作践了咱家姑娘,他铁锄头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王家一家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一命抵命也要他给你个公道!” “王老板哦,看你,动不动就死呀死的,哭的人心疼!对腹中的胎儿也不好,是不是?如今啊,你啥都别想,还是好好安胎最重要……”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她田小午后面可是为这母夜叉化身小白花的王辣子准备了大餐呢! “安胎?你们铁家人不是大人小的都不要呢吗?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呢吗?还安什么胎?我看你啊,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今天来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那位脸上沟壑纵横的大妈扭头就赠送给了田小午一脸吐沫星子。 靠?大娘?火眼金睛啊?你孙悟空转世投胎不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田小午擦着被无辜浇灌的俏脸心中腹诽,嘴上还是一脸讶异说:“怎么会?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了!我这黄鼠狼要是真的来给鸡拜年,怎么着也得对的起这骂名,大开杀戒一番,来个血流成河!王老板,你说是与不是?” 田小午开玩笑似得笑骂着,假意往那王黑妹肚子处做出个砍一刀的动作,一边留意王黑妹的脸色,一边迅速扭转手腕扶住王黑妹惊慌失措的躲闪的身子,拉着她的手腕,话锋一转,嫣然巧笑道:“呵呵,您真真是冤枉我了,要真是那般蛇蝎心肠怎会还带着治病救人的大夫来?鸭蛋,还不快领着刘神医进来?” 在田小午说出后面这句话时,那王黑妹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紧张分毫没有逃过田小午的眼睛,她面上不动声色,却觉得真相已然跟她原先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你敢弄虚作假的出这样的幺蛾子,那本姑娘就将计就计给你请面照妖镜,将你那副恩将仇报的黑心烂肠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照个无所遁形! 当下更是胸有成竹的拉着王黑妹的手说:“王姑娘,这不是听说我那傻哥哥惹的你伤心动怒,茶饭不思的,怕你动了胎气,这不,我今儿个代他登门赔罪,为表诚意,还特意欠了份大人情,找人帮忙去镇上请了咱这十里八乡最出名的神医,来给王姐姐请个平安脉,安安胎!刘神医,劳您费心了,这事关重大,您可得千万诊仔细了!” 说着已是不由分说的将拉着的王黑妹那支手腕硬生生给递到了扶手边。 第111章 两个女人的较量 田小午说着已是不由分说的将拉着的王黑妹那支手腕硬生生给递到了扶手边。 那刘大夫早已走上近前,他来之前早就被小午千叮咛万嘱咐过,有柳家的情面在里面,又收了田小午丰厚的诊资,此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很是敬业的按住王黑妹的手腕细细的把起了脉。 出乎田小午意料的是,这王黑妹竟然面色如常的歪坐在靠椅上,不急不恼,不慌不忙,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田小午心下诧异,盯着她的眼睛聊家常般说:“王姐姐你千万放宽心,这刘大夫可是有名的神诊,别说这简单的诊个胎象了,听说啊,就连这女子怀没怀娃娃、怀的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都诊的出来呢!” 那王黑妹听了小午的这番有意无意的点拨,却毫不为之所动,只是面漏嘲讽的弯弯嘴角,气定神闲的任凭田小午带来的大夫诊脉。 正在田小午心中诧异之时,刘大夫已是说道:“胎儿无恙,不过这位夫人可能近日郁结于心,忧思过重,略略有些气血不足,我这里开几副安胎药服个几日便可无恙,没什么大碍。” 田小午大吃一惊,不由得反问道:“您说什么?大夫你说她……” “这位夫人倒是没事,不过是身子有些虚弱罢了,放宽心好生将养便可,烦心之事切莫放在心上,母子平安可比什么都强。” 田小午如遭雷劈,呆愣当场! 这,这怎么可能?这王黑妹不该是弄虚作假的作弊上位吗,怎么会真的怀孕? 她田小午早先太过自信,被一些先入为主的推测冲昏了头脑,而今才真真实实的体会了一回什么叫一切皆有可能,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王黑妹竟然是如假包换的身怀有孕! 她虽自以为带来了金箍棒,却忽略了对手可不是笨死的猪八戒,而是狡诈多变的白骨精! 那王黑妹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的冲着田小午斜了斜眼角,转头已是无比柔弱的略略欠了欠身子,潸然欲泣,“谢谢刘神医了,奴家,奴家……,早就是走投无路了,而今也就是为了腹中这点骨血才,才这般没脸没皮的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就怕,就怕如今孩子有个什么闪失,那,我还不如死了的痛快……呜呜……” “夫人可切莫说这样轻生的话,倒不是我刘某人自夸,这神医的称号虽是众人抬举,有些夸大其实,可论起医术,我刘某却也绝不是浪得虚名,只要夫人平心静气的养胎,配合刘某的这几副药,足可保得夫人平安顺产。” 此事旁边的那位聒噪大婶已是按耐不住对着刘大夫狂拍马屁:“这倒是真的,这刘神医啊医术可是高明的很,真是神乎其神,婶子就亲眼见过的,他可是连几月怀胎,几月生产都说的分毫不差呢……” 田小午跌落谷底的心猛然间被这几句话提了起来,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急切的问道:“真的?您连怀胎几月都看的出来?刘大夫,那,那您再诊诊看,她现在怀孕多久了?” 田小午的话刚刚说出口,刚才还镇静自若的王黑妹突然面色大变,一下把还故作柔弱的伸在外的手腕给缩了起来,田小午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好一招移花接木!王黑妹这场戏虚虚实实唱的漂亮,想来锄头这个冤大头怕不过是个替死鬼,白白替别人担了这么个好名声! 刘大夫张口还未说话,那王黑妹已是捂着肚子面色发白大汗淋漓的呻吟不已,刘大夫当下也顾不得回答小午问话,赶忙拿出银针给王黑妹医治。 “婶子,我肚子疼,哎呦,我,你扶我进去躺躺,我头好晕,我坐不住了,婶子……” 田小午如何看不穿她使得这是金蝉脱壳的苦肉计?可茶寮里围观的看客本来就多,王黑妹这么一叫喊折腾,更是七手八脚的,一大伙人都手忙脚乱的围上来帮忙,现场一片混乱,刘大夫被夹在中间更是没法理会小午。 烦乱中田小午也是火气上涌,她拉下脸来一声大喊:“都给我让开!” 人群被田小午这一声震的愣了一愣,平息了几分,暂时安静了下来,田小午趁势说:“大伙儿的好意王姑娘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自是心领了,可,这里不是有大夫吗?怕啥?有事交给刘大夫不就成了?大家这般围上来对王姑娘的身体也于事无补不是?王姑娘,肚子疼?头晕?不正好让刘大夫好好帮您把把脉诊断一番,可不比你病急乱投医的好?” “不用,我回屋休息片刻便好,婶子帮我发发汗就行了,用不着麻烦。”王黑妹爬起来执意的要往后堂去。 田小午挤到她前面拦道:“治病救人乃大夫的分内之事,谈什么麻烦?您家婶子热心倒是不假,可既然有现成的大夫,何必她越俎代庖?您这将刘大夫至于何地?您可是不信任刘大夫的医术?要不然何必如此?说实话,这刘大夫还是我沾了柳家的面子好不容易请来的呢,一般他从不出诊的,可您还这般不信任他,这让刘神医,呵呵,这脸面往哪里搁?” 田小午这般煽风点火的揶揄几句,那本来就被吵闹的有些烦躁的刘大夫当下面色更是不愉! 田小午再接再厉又加一把火,“您要是对刘大夫的医术有所怀疑,那咱正好今儿个现场验证一番如何?让刘大夫帮王姑娘你再把脉诊断一番,看看他说不说的准你怀胎的月数,算不算的准你临盆的日子,要是准了,就说明他名副其实,要是不准,也算是他徒有虚名,如何?” “我……” “何须一再诊断,刘某凭刚刚那一诊,就足以断定这位夫人腹中胎儿已有三月有余!今年七月里受孕,明年五月临盆,左右绝对不会走差半月光景。刘某这诊术是祖上所传,从未出错,今日就拿刘某人的名头在此献丑赌上一赌!” 三个月?哼!田小午去柳家到现在不过才一个半月,锄头英雄救美的悲剧事件也不过这么些时日,哪里来的三个月的孩子? 原先田小午还一直奇怪,即使王黑妹真的对锄头一救生情,芳心暗许,这般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跟锄头共结连理双宿双栖,可她这般作为,虽是逼的锄头进退两难,不得不就范,但唾沫星子杀死人,哪怕她真的如愿以偿的嫁给了锄头,也会被人暗地里指指点点的笑话一辈子,这未婚先孕的名声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好背负的,那就是套枷锁,能压的一个女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她一个聪明人怎会剑走偏锋用这么一个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的计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可是黑人先自黑了啊! 现在田小午才恍然大悟,她不过是无路可走不得已而为之!这怀孕可并不是田小午原先所料的王黑妹捏造的幌子,而是真的腹中有子了,锄头遇到的那一回王黑妹虽是有惊无险没失身于人,可她跟锄头都没想到的是,这症结并不在那一夜,这王家姑娘已经不知跟谁早就生米煮成了熟饭,还结了个饭团团,只是不知为何那正中靶心的射箭的不知所踪,这才逼得王黑妹不得不兵行险招,出此下策,拉了个半路撞在枪口上的铁锄头做个被锅垫背的! 田小午嘴角噙着丝丝了然的冷笑,目光犀利的直视着王黑妹。 怪不得呢,她也细细问过那夜的事儿,除了鸭蛋,本也无人撞见,流言铺天盖地锄头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可小鸭蛋哭的泪人似的,指天赌誓的一遍遍跟锄头和小午解释,说他真的从没对外泄露过半个字,小午是相信鸭蛋没撒谎的,当时就曾经奇怪这件天知地知的事儿如此隐秘,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如今看来,八九不离十就是这王黑妹自己使的苦肉计! 那王黑妹做贼心虚,目光躲闪,还没等田小午质问旁边那大婶已是多嘴的说:“黑妹啊,你跟那铁家小畜生不是上月的事吗?这怎么娃娃都三个多月了?哎呦哦,这,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早就,啊,你们早就眉来眼去背地里那个啥啦?娘呦――,三个月这都快要显怀了啊,藏不住了啊,这得赶快的成亲才成呢啊,不然到时候挺个大肚子上轿,可羞死了,这成个什么样子啊……” 此刻那一身的病不治自愈的王黑妹咬着银牙恨恨的剜了她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婶娘一眼,怒道:“别说了!瞎嚷嚷啥?你还觉得我的人丢的不够啊?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随即转头回视田小午,死鸭子嘴硬道:“还不是你家那好哥哥做下的好事?早先我们都偷偷摸摸在一起几个月了,这事儿他定然是不好意思跟你透漏了,这孩子三个多月有什么不对的?” 第112章 捉奸捉双 那王黑妹死鸭子嘴硬道:“还不是你家那好哥哥做下的好事?早先我们都偷偷摸摸在一起几个月了,这事儿他定然是不好意思跟你透漏了,这孩子三个多月有什么不对的?” “呵呵,三个多月没什么不对啊?大家伙儿听听,虽是传闻中你跟我锄头哥那码子事儿不过才一个多月,可我有说过怀孕三个月不对了吗?刚刚可是您自家的婶子这么说的,王姑娘您无缘无故解释这个做什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至于您跟我锄头哥的那点事,这细枝末节的怕也只有你自己清楚了,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何必这般要死要活的闹的人尽皆知不是?有些事啊,大家心知肚明――” 小午语气一顿,话峰一转,讥讽一笑,故意对着围观的众人大声说:“如果小午没记错的话,两个多月前,王姑娘家跟我们兄妹还势同水火,为了生意上那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正吵的不可开交呢,几乎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您天天对我们家横眉怒目指着大门的骂脏话,我跟我家锄头哥就像支了您的眼皮子,横竖看不顺眼,见面都恨不得给我们咬下一块肉来,夙世冤家似得碰头都要绕路走,怎么?这一切莫不成您都忘了?您忘了没事,这渡头上的大家伙儿可是看的不亦乐乎,记的清清楚楚的吧?王姑娘既然,早就!身怀有孕,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冤大头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可别越描越黑得不偿失!” 那王黑妹脸色忽青忽白,那股子强装出来的柔弱无影无踪,一双杏眼圆睁,愤恨满满的盯着小午,带着股咬牙切齿的狠戾。 田小午毫不畏惧的扬起下巴,“好了,这脉今日诊的可是精彩,刘大夫,您的诊功真是神乎其神,比那县太爷的板子都有用呢,这般一诊人家就按捺不住不打自招了,小午瞧的清楚,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呢,想来这王姑娘今天情绪波动的很呢,我们也不打扰了,这就回了,王姑娘您好生将养身子,不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万一这孩子家爹回来拿我们是问,我们可担待不起!现在就已是百口莫辩,到那是,更是浑身是嘴也抵不过人家的红口白牙了!不过啊,小午在这里也奉劝王姑娘一句,脏水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往别人身上泼的,公道自在人心,大伙儿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您可别当大家都是瞎子!” 田小午夹枪带棒的一通数落,也不管王黑妹那乌云般的脸色是不是要劈下炸雷来,叫着刘大夫跟鸭蛋便拂袖而去。 流言从来都是长着翅膀的,清者自清这句话在乡下这种地方从来都只有理论依据,没有实践价值。 田小午那日这般当众揭了王黑妹的老底,大家伙儿多少也品出点味来,这儿事传来来,心明眼亮的部分人细细一想自然就明白里这里面的蹊跷,也知晓了铁锄头这次是被凭空栽了个屎盆子,多半是冤枉了,可也有许多是站在王黑妹这边,毕竟男女这事说不清楚,谁晓得是不是他铁锄头故意跟人家王家面上不和掩人耳目却在背后暗度陈仓的干那偷腥儿的勾当?况且王黑妹又旱死的王八嘴硬,晓得事到如今她早就毫无退路,厚着脸皮咬着牙也要走下去,所以即使被田小午当面这般剥了那层人皮,还是厚颜无耻的咬定了锄头不松口。 虽然锄头自任问心无愧,他就是死活不娶那王黑妹,那王家人也不敢真的拉锄头去见官或是闹上门来,不过是背后煽风点火赖定了他而已,可田小午可不想让锄头这般不清不楚的淌着脏水背着骂名被人指指点点的过一辈子,要是不彻底洗脱干净,往后,不但是锄头,就她田小午想起这事都会像吃了苍蝇般膈应的难受,等到那王黑妹将孩子生下来,以她那个性,还不知会生出多少幺蛾子,更是后患无穷。 田小午昼夜难安,天冷了,过几天这河就要结冰了,冬天没法行船,来往的客商大多是赶回去过年,或是备货,再过半几个月,大雪封门,河川冰封,这冬日的几个月里,渡头就几乎没什么船客,也就没什么生意可做了,他们的小食肆也就只能再开个半个月,他们今年赚的那点银子几乎又全都投进了这小食肆的置办中,她跟锄头的日子本来就捉襟见肘过的紧紧巴巴,漫漫冬日过后紧接着就是青黄不接,生活肯定宽裕不了,得抓紧时间热热闹闹的做几天生意,存几文银子才成。 可王黑妹这事闹的这般纠纠缠缠沸沸扬扬,这几日生意虽是恢复了一些,可比起前几个月的座无虚席还是冷清了许多,大多都是些客商,近处的那些老熟客来的少了大半,田小午又是急又是气,嘴上起了一圈的泡,看的锄头更是心疼不已,才几天下来两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不过,生意冷清,也恰好让小午清净下来,冷静头脑,好好的梳理这件悲催事件的细枝末节,推敲这个死结结死在哪里,也怎么才能结开。 这么苦思冥想了半日,终于让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一直被她忽视的问题,那就是这王黑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要是找到这孩子的真爹,把这个始作俑者公布于众,所有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谣言不也就不攻自破了? 田小午乐的一蹦三尺,这几日被王黑妹绕昏了头乱了章法,一直一盘乱麻般自我纠结,跟王黑妹讲不清,理还乱,一直忽略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想不到这样另辟他径对症下药或许更能事半功倍。 抓奸嘛,自然是要捉双滴! 想到这里,田小午立即让鸭蛋放下手上的活儿,出去外面四处打听打听,看看王黑妹两个多月前多是跟什么人来往,平日有些什么不寻常之处,或是找找有些什么别的蛛丝马迹。这雁过留声,她既然跟那男人孩子都有了,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鸭蛋绝对是干包打听的好材料,在渡头人群多的地方混了几日下来,到还真的给他探听到不少信息。 据桃花渡八卦传闻,这王黑妹几个月前就跟一个路过的客商叫什么张公子的有些不清不楚的绯闻,那张公子是个十足的纨绔,家里小有产业,也算是一方富户,据说这个张公子初到王家茶寮时就对黑美人王黑妹情有独钟,不惜花了大本钱讨美人一笑,为此还让自家的货船在这桃花渡耽搁了半月之久,这王黑妹对这风流倜傥的张大少也颇中意,二人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没少给食客们添些下酒小料,还有不少晚归的渔人那个月里经常碰到这王黑妹夜里独自出门在江边逛游,黑灯瞎火的干些什么勾当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本以为这王黑妹怕是要真的入这张家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谁知那张公子不知怎么悄没声息的启程走了,据说这一走音讯全无,害的那王黑妹接连几日在江边泊船处望眼欲穿,都快守候成一块望夫石了,也不见良人踪迹,那几日王黑妹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见谁都像吃了炸药,去王家茶寮吃东西的食客那几日没少感受她的阴云密布加雷电交加! 王黑妹这出感情戏演的轰轰烈烈跌宕起伏,当时在桃花渡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公开秘密,不过是田小午跟锄头正忙着盖自家的小食肆忙的脚不沾地没机会听说而已,也正是因为有这事在前,又加之小午那日话里有话几句抢白,渡头上好些人自然而然想起这事,多半回过味来天平倾斜暗暗信服了田小午的话,猜测锄头怕是为这姓张的被黑锅,而今锄头他们刻意打听,许多隐藏的真相也就慢慢浮出了水面。 田小午这才完全理清了王黑妹这件事情的始末因由,多半就是这王黑妹跟这姓张的珠胎暗结,而这风流公子又始乱终弃,玩够了王家妹子便销声匿迹的跑了,这王黑妹没法子恰好又遇到锄头这档子事,又觉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锄头也算是不错的托付终身的人选,才顺水推舟赖上了锄头。 事情倒是清楚了,可那姓张的早就逃之夭夭,而今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这王黑妹又咬着锄头不放松,虽是知道真相可还是无计可施。 就在田小午细细琢磨着怎么样下个套子揪出躲在后面的那个罪魁祸首张纨绔的时候,柳顺来了! 到不是柳玉涵神机妙算知道田小午他们遇到这样事情,来献计献策的,他大概还没完全放下,从上次那事之后一直没有来过,自然不知道田小午他们遇到这样的麻烦,这柳顺是接船来了,这次来的人排场十足,是柳家那个闻名在外的风流大少、柳家的大公子,柳玉涵的哥哥柳玉珏!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看到文下那些稀稀落落的评论,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或是不然就烂尾一回得了。 唉,虎头蛇尾的事我还真做不来,写文真是个良心活 只得一遍遍的自我规劝,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哪怕只剩最后寥寥几个,你也得为人家负责不是? 第113章 磨刀霍霍 这次来的人排场十足,是柳家那个闻名在外的风流大少、柳家的大公子,柳玉涵的哥哥柳玉珏是也! 这柳顺是专门带着一伙儿人前来“接驾”的! 这柳玉珏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斗鸡走马、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此次据说是主意打到了老祖宗的贴身丫鬟身上,霸王硬上弓将那小丫鬟逼的跳了井,老祖宗一顿家法打了个皮开肉绽,老祖宗还是余怒难消,在柳府见到这个不成器的长孙就来气,这才一气之下来这别庄小住,见见自己的宝贝疙瘩心头肉柳玉涵,消消火气。 气走了柳家主母,柳老爷自然又是一顿竹笋炒肉,老祖宗长住在外面别庄自然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个把月已过,柳老爷估计着老母亲的气也该消的差不多了,这便打发柳玉珏负荆请罪亲自接老人家回府呢。 这柳家大公子向来是极为讲究排场,穷奢极欲的很,嫌车马颠簸,直接开了柳家的大船一路游山玩水,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的由水路而来。 柳顺一伙人等了半日,茶都喝了几壶了,也不见那柳家家船的踪影,这边正心神难安的思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柳家的又一个小厮心急火燎的跑来了。 这小厮是来传话的,原来柳家大公子早就半路在前边的一个大镇乔集镇下船了,美其名曰要见识一番乔集镇风土人情,就这般冠冕堂皇的见识到了花楼楚馆里,流连忘完乐不思蜀了,说是先叫一大伙的随从先乘船回来,他跟几个心腹跟班几日后便到。 那小厮传柳玉涵的话,说是由于柳大公子乔集镇的耽搁,这柳家家船最快也要到三日后才到了,叫柳顺一干人等先回去,后天再来桃花渡接那船上一干仆从,并交代说是桃花渡渡头小,那船大且金贵,又不知要停泊几日才走,叫柳顺一定要挑几个老实勤快的人留下,万万将船看顾好了。 柳顺白白等了这半日,很是懊恼,又敢怒不敢言,再说他们大公子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而今也只得依着公子的吩咐行事,先带人回去。 见着柳顺等人要走,田小午赶忙去灶房将刚刚蒸好的水晶鱼肉包子给收拾了几笼,用竹篾食盒装好了,说是给柳顺他们路上吃的,又将刚刚赶着做出来的酥皮绿豆饼等点心包了几包,又拾掇了锄头捕到的几只山鸡跟肥野鸭,让柳顺一并带给柳宅去,说是礼轻情意重,给老祖宗跟二公子加个菜,也是他们庄户人家一番心意。 柳顺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乐不开支,尤其是闻到那包子的香味更是口水直流,“小午姐,柳顺我最爱吃你拾掇的吃食了,谢谢你还想着我,嘿嘿,这回我虽是白等一场,可也没白来,刚刚还吃你那么多串串香呢,好好解了解馋虫,值!我们大公子这事就是让我再多跑几回都值!” 小午笑言:“看你嘴巴甜的,我可不记得刚刚请你吃过蜂蜜!就知道哄姐开心呢,只要你喜欢,尽管来,小午姐别的没有,串串香管够!” 柳顺更是乐的合不拢嘴:“小午姐,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反悔!三日后我来接俺们大公子的船,到时候少不了还要叨扰你几回呢。” “行,自家人说啥叨扰?见外了不是?到时候小午姐准备好好东西招呼你,保证啊,吃的你连舌头都吞进去!” “那感情好,我有福了哦!”柳顺乐呵呵的说,随即又环顾了大厅里寥寥无几的几个食客,张张嘴,欲言又止。 走到门口又看见霜打了的茄子似得闲坐在门边晒太阳的草根他们几个,终还是顿了顿脚步,忍不住问道:“小午姐,你这里的生意怎会如此冷清?往日里我来找个座都要舔着脸的找你疏通一番,可今日这一下午了也没几个食客,你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可千万别客气,有啥我柳顺帮的上的,你知会一声,再说,即使我这二两肉炼不出多少油来帮不上你什么,可还有我们公子不是?不是我吹,这世上我还没见我们公子办不了的事呢!” 田小午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垂下眼睑,“没啥事,一点儿小麻烦,你家小午姐今年犯太岁,着小人呗,过几日就好了,用不着劳烦你们公子,哎,你回去也别告诉他啊,省的他烦心,这几日老祖宗在,你们家大公子又要来,够他忙的了,我这点芝麻绿豆的事儿就别给他添堵了。(.无弹窗广告)” “也是,这阵子我们公子可是不得清净,再加上要来的我们柳家那混世魔王,唉!我们公子大公子到不敢招惹,他怎敢太岁头上动土?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可就惨了!对了,三日后我们柳家的家船就要到了,大约要在桃花渡停泊好些日子呢,小午姐你就在这渡头上,到时候这船上吃喝拉撒的有些什么事还要小午姐多帮忙照应一二呢,这渡头人多事杂,按我们二公子的意思是船上就不开火了,守船的十几个伙计一日三餐就来小午姐这里解决了,多少银子到时候一并结算给小午姐,也算照顾一下小午姐的生意,小午姐意下如何?” 小午忙说:“这个没问题,包在小午姐我身上,你小午姐别的能耐没有,这一日三餐保证给你们招呼周全了,而且这银子的事就免谈了,我跟锄头哥多亏了你们公子在背后多方照应着才有了今天这点点气候,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份庇护大恩我们贫民小户就是卖了自己也换不完的,帮提供些饭食不过是举手之劳,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要是再跟你们算银子,这还有良心吗?所以你回去告诉你们公子,这些个伙计的一日三餐放心交给我这儿就成,可银子这事,再提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柳顺赶忙摇头:“这可不行,小午姐,你是不知道,按我们大公子那平日里行事作风,这来的人肯定少不了,这事虽然不大,但是啰嗦的很,已经够给你添麻烦的了,怎能在你这里吃白食呢?再说,这船在这渡头停泊多久还不知道呢,要是停个一年半载的,你们怎么倒贴的起?这些伙计都是大肚汉,肚子里装的下几个乾坤,这要是放开肚皮,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也能把你跟锄头大哥吃空了!这银子是一定要算的,再说,这些都是我们柳家的伙计,柳家管吃管住付个饭钱是天经地义,这点点银子对咱们柳家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放不到眼里去,到时候自有我们家大公子掏银子,这点钱还不够他平日里一顿花酒钱,我们二公子自然也是心中有数,他这番安排的意思也就是照顾一下你们的生意,这你还不懂?小午姐,你尽管收就是,尽管收!收少了我们大公子还以为你看不起他呢!放心,他啊,不差钱!” 柳顺说的句句在理,小午也就不再推辞,当下乐道:“这感情好,也真是你有心了,小午姐在这儿拜谢了!也替我谢谢二公子!” 原来是官方接待啊?这可是肥差!油水丰厚啊!小午心中思量,对柳玉涵的感激不由的又增添了几分。 与此同时,脑子里一个念头转瞬一动,田小午徒然间有种福至心灵豁然开朗的喜悦,她急急的将柳顺拉到一边,悄声道:“柳顺,刚刚你说要帮小午姐的忙可是真的?小午姐这下怕是真有件麻烦事要托付你了,而且这事还非你不可!” “啥事啊?这么神秘?小午姐你说,只要柳顺帮的上的,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啊!”柳顺拍着胸脯许诺。 “看你说的,什么刀山、火海的,完全用不着!小午姐啊,只要你配合演出戏就成!” “戏?啥戏?”柳顺懵懵懂懂的挠头问。 田小午故弄玄虚的狡黠一笑,对柳顺细细耳语一番,那柳顺听的一惊一乍,听到最后,惊愕的嘴巴张的几乎吞进一个馒头,半响,对小午伸出一个大拇指,佩服道:“高!实在是高!” 送走了柳顺,田小午叫来锄头,跟鸭蛋他们围在一起好好商量一番,她心里已然有了个详尽的设想,细节方面还要跟锄头等人好好商量一番,这一回一定要谋划周全,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孙悟空遇到了白骨精,田小午这两回过招可是过的憋屈的很,前边那两棍子都像打在了棉花上,人家王黑妹不痛不痒,这次她田小午三打白骨精,绝不再心慈手软,定然要全力以赴、重磅出击,田小午磨刀霍霍,成竹在胸,成败在此一举,这一回她一定要让那个无赖女人原形毕露,来个一招毙命! 而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桃花渡啊,又要热闹一回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来突然间看到那么多留言,某遥真是五味杂陈,谢谢二字显然已是太轻,唯有一更、再一更以谢各位的这番情义,所以,今日更了,明日,还更! 第114章 如意算盘 而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桃花渡啊,又要热闹一回了哦! 这日,桃花渡口热闹非凡,锣鼓冲天,鞭炮齐鸣,一艘雕梁画栋气势磅礴的大船乘风破浪驶来,搅的那滚滚江水仿若都晃了几晃。 桃花渡头平日里不过零星泊着些渔民家小舢板、乌篷船还有大大小小几艘商船客船,这艘美轮美奂的大船跟这些比起来无疑于是水上的贵族,还贵了不止一个档次,这里渡头小,这艘巨轮停放不开,又不屑与那些个小家伙们为伍,只得临时泊在了江岸边的一处浅水区域,在从船上临时延伸架起一道栈桥一般的带扶手的木梯连接岸边,方便船上人上下。 那船主想来真是财大气粗的主儿,连这样一道木梯子都是上好的花梨木材质,扶手上雕的花鸟鱼虫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几乎闪瞎了渡头上这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贫民百姓的眼睛。 这样一栋大船驶来桃花渡的消息像风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渡头,一时间江岸边人头攒动,大家伙儿都挤在岸边看热闹,个个都猜测这样的船其主人到底是何种人物,该是如何的腰缠万贯、风姿翩翩,挤破头的想目睹一番这艘大船主人的风采。 谁知热闹看了半日却不见有贵人下船,只见一些个仆从上上下下的忙忙碌碌,好事的人一打听,竟然探知这艘船竟然姓张,那船主人竟然是前些日子在渡头逗留了好些天的二世祖张栋的,听说那张栋自从离开这桃花渡去了南方,不知怎么鸿运当头,财神来了挡都挡不住,不但做买卖赚了大钱,还颇得当朝一位大员的赏识讨了个官作,这次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去了,据传,那报信的喜船早就回去了,这张公子的家里都沸腾了,光那庆贺的鞭炮就放了三天三夜。 大家伙儿都在啧啧称奇,议论纷纷,这张纨绔一朝发达鸟枪换炮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张纨绔的奋斗成功史顷刻间被刻画成几个版本在渡头上广为流传开来,人人都挤来码头,想瞧瞧这个传奇人物的翩翩风姿,顺便沾点财气,也招点好运进家,像这姓张的一般出门捡个大馅饼回来。 就在大家伙儿都在这渡头瞧热闹的时候,一个女子涂脂抹粉穿的花枝招展的急急奔来,还没到岸边,就一口一个“张朗――,张朗――”的叫着,硬生生的挤到了人群最前边,二话没说就要抬脚登上那木扶梯,招呼没打一个就想要上船。 那船上的仆从立即过来将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女人拦住,“你是谁啊?哪儿来的啊?通传过吗?怎的这般没礼数?这船也是你能随便上的吗?下去!下去!” “哎呦,小哥,这位小哥,我叫王黑妹,跟你们张公子可是老相识了呢,呵呵,麻烦你帮通传一声,就说啊,他的黑妹来了。”王黑妹抚了抚衣襟满脸堆笑的说。 “什么黑妹白妹的,我们家公子也是你这种乡野村妇可以随便见的?走,走,走,真是的,我们公子一发财,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找上门来了!”谁知那仆从根本不买她的账,不耐烦的挥挥手,毫不客气的把王黑妹往一边轰去。 王黑妹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昂首挺胸的往前一站,斜着眼睛傲然道:“说谁呢?!怎么说话的这是?谁是阿猫阿狗啊?你一个下人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哼!别狗眼看人低,你要是得罪了我,你家公子轻饶不了你!板子上身的时候,可别怪姑奶奶没提醒你!” “哟,还横的很呢?我还真真多谢你的提醒了!为了我不被公子给打死,我一个下人更是不能让你见我们家公子了,您老人家请回吧!”那小厮酸溜溜的嘲讽道。 那王黑妹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顺顺气,放下架子,低声下气的求道:“小哥啊,我真是是你们张公子的旧相识,不信你问问你家公子就知道了,我找你们公子真是有急事,还麻烦小哥行个方便,日后啊,我王黑妹少不了你的好处。” 谁知那仆从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任凭王黑妹舌灿莲花的好话说了一箩筐,他就是不为所动,甚至还不耐烦的开始收那木梯。 那王黑妹见状慌了神了,当初她贪慕这姓张的风流倜傥且家境殷实,谋划着自己将来要是真的嫁给了这张栋,定然是锦衣玉食饭来张口的夫人命,所以使出了浑身解数,将这本来就见着女人挪不动角的种马张公子迷得七荤八素,没几日就天当被地当床二人在那江边作了对野鸳鸯。 此后二人更是打的火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日日去江边幽会,恨不得就这么抱作一团再不分开,王黑妹私下也以为这张公子已然是自己的裙下之臣再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这张家少夫人的位子自然也就稳稳当当胜券在握的时候,可就在二人情酣正浓,这姓张的突然间连夜连人带船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句话都没留下。 她王黑妹四处打听,遍寻不得,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才是中了迷魂计被吃干抹净的那一个,更加棘手的事,这时的王黑妹才发现自己依然身怀有孕,原本为了套死这姓张的,王黑妹主动宽衣解带,一门心思的缠着他夜夜缠绵,就为了腹中能有这么个杀手锏,给这张公子彻底套上枷锁,谁知这锁扣还没扣上,那姓张的就逃之夭夭,而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这锁链反而牢牢套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这事情传扬出去,名声搞臭了之后别说当什么少奶奶了,怕是连嫁人都难,她王黑妹已经走投无路,正在这时,老天派来个铁锄头,万不得已,她将计就计,退而求其次死死盯上了这个长相英俊的少年郎。 谁知这铁锄头却不是好相与的善茬,一个破落光棍竟然送上门的媳妇都不要,肚子就要藏不住了,逼得她不得不来了个李代桃僵将这个烫手山芋转嫁到了锄头身上。 可那时她赖定锄头实属别无他法下的无奈之举,而如今听说肚子里孩子正牌的老爹来了,还是发了大财骚包的回来,她如何还坐得住?而今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可不能再让这到手的肥肉从眼皮子底下溜了! 仆从那一关过不了,她干脆换个法子,这王黑妹死死的抓住扶手,焦急的冲着船上大喊:“张朗――,张朗――,我是黑妹啊,张朗――,你对我说的话你不记得了?张朗――,你不是答应娶我的吗?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了不成?张朗,你是真的铁了心的要负黑妹了不成?张朗――” 王黑妹扯开嗓子大喊大叫,围观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聚拢过来看热闹,她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一门心思要见她的老情郎。 王黑妹紧紧的拉着木扶梯,生怕这船会跑了一般,那小厮赶她也赶不走,要开船也开不成,见周围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只得打了个手势要旁边一个小厮回舱内通传主子。 那王黑妹见那小厮去了,心中暗暗欣喜,如意算盘打的响亮,一夜夫妻百日恩,她的张朗要是真是骗色偷心的淫贼,既然早就跑没影了,怎会还特意回来这桃花渡一遭?还这般大张旗鼓的弄出这样大的排场?想来对她也不完全是无情无义的,只要见到他,她在小小用些个女人的手段,到时候就不怕他对自己不旧情复燃,那个色胚,只要床上服侍舒服了,母猪他都能喊亲娘! 正在王黑妹在心里谋划她美人计的时候,那小厮回来了,还没站住脚就怒气冲冲的大喊:“快把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打出去!亏咱公子对她一往情深,发达之后还念念不完当日之好特意来接她,谁知我家公子当日为了生意救济,前脚才走,她后脚就琵琶别抱,跟那个叫什么铁锄头的泥腿汉子勾搭成奸,听说连孩子都有了,即日就要成亲嫁人了,这十里八乡大江两岸都传遍了,这般明目张胆的给我们公子戴这么顶绿帽子,如今还敢来拦船提什么旧时情分?滚!今日我们公子被伤透了心,说是再也不想见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今日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将过往这些纠结过往说个一清二楚,省的你这女人还再来死皮赖脸的纠缠不放,乡亲们瞧清楚了,是她自己□成性作了潘金莲,过后可别说我们公子是不念旧情的陈世美!” “哎呦,我,冤枉啊!这些都是别人的片面之词,怎么能信呢?”这王黑妹此时一门心思扑在那误会自己的张郎身上,再也顾不得许多,她紧紧的拉着那仆从的衣袖,未语泪先流。 “小哥,你,你听我说――” 第115章 自作孽不可活 “小哥,你,你听我说――”王黑妹急的话都有些说不利落。 “去,去,滚一边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赶快揣着肚子里的娃娃找你的野汉子子去,别在这里给我们家公子添堵了,我们公子说了,要即刻启程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往后各奔前程两不相见!”那仆人一脸的义愤填膺。 “什么?即刻启程?不能啊!不是这样的啊,事实真的不是你们公子听说的那样啊,你让我进去,你让我给他亲自解释啊――”她此时此刻真是悔不当初,当初眼看少奶奶梦碎便退而求其次给自己找条后路,原以为挖坑困个垫背的,谁成想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给自己挖了个火坑往下跳,如今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拉着那小厮不住的解释, 可那随从正为他家公子忿忿不平呢,此时一脸的怒色,不耐的甩开王黑妹的手,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开始招呼起锚开船。 这王黑妹一看这劲头,彻底慌做一团,这姓张的要是再走了,你叫她一个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天涯海角的哪里寻他去?这次可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而且,那些天夜夜夫妻,她就不信这姓张的对自己没一丝一毫的留恋之情,刚刚听了小厮那番话,她更是对此深信不疑!再说,不要老婆可以,总不会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她在投怀送抱的打这小算盘之前早就从张栋口里套过话,这张栋是张家独子,又至今未娶,就算这姓张的薄情寡义没人性,她肚子里怀得可是这张家的嫡孙!张栋可以无动于衷,可那盼孙子盼得紧的老张家也不会弃孙子于不顾,那将她这个娘亲一道接回去自然也是天经地义水到渠成的事! 这眼见着船都要开了,她王黑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矜持了,那些个仆从又不肯给自己私下里解释的机会,今日里她要是不把事实说清楚,恐怕自己的锦绣前程真的要砸在这事上,情急之下,她只得冲着船上大喊:“张朗――,你误会黑妹了,你是听了哪个挨千刀的乱嚼舌头啊,这,这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啊,天大的冤枉啊!我跟那个姓铁的一清二白,什么事儿都没有啊,他个泥腿子庄稼汉连你一个小脚趾头都比不上啊,我黑妹对你一心一意,怎会瞎了眼看上那莽汉?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张家的,你才是我腹中孩子的亲爹啊!张朗啊――,我的心头肉啊,你这是再挖我的心啊,张朗――” 那小厮见王黑妹哭的这般歇斯底里,说的这么悲从中来,仿若多少也信服了几分,犹疑的停下动作,不解的问:“你这女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不会这孩子真的是我们张公子的吧?那,你跟那什么铁锄头那码子事是咋回事?不是还有人碰到你们半夜还在野外那啥不是?你家爹不是都去铁家提亲了不是?你跟铁锄头这事可是你们王家自己都认了的,这会儿子你又跑出来装什么冤枉?” “不是,那些个都是些有心人背后无中生有诋毁我王黑妹清誉的流言,我跟那姓铁的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这事说来话长,我肚子里怀了你家公子的孩子,而张朗又一去不返杳无音讯,我一个女人含辛茹苦的挺着个大肚子要怎么活啊?还不是为了保住你们张家的骨肉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自从张朗不告而别,我心如死灰日日以泪洗面,一直死心塌地的在等着他回来,白天黑夜的都要去往日我们幽会的江边看几眼,那天晚上,那铁锄头不过是恰好碰上去江边想你而夜归的我,这才传出那些个流言蜚语。[](.)” 王黑妹扯着那小厮的衣袖不住的解释,见那些个仆从还是一脸将信将疑的模样,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围观人群的哗然,只得横下心来,不管不顾的冲着那船舱大声的喊道:“张朗啊,张朗,你可得相信我这一回啊,我跟那铁锄头可是真的清清白白,自始至终什么事都没有啊,我对你张朗的心天地可表日月可见,我王黑妹生是你张家的人,死是你张家的鬼,这些天一直为你守身如玉,那姓铁的可是连我一个小手指头都没机会碰着过!我说的句句属实啊,张朗,你出来细细听我讲嘛,我肚子里的孩子刘神医亲自帮诊的脉,三月有余,你算算啊,三个月前不正是我们俩心心相印如胶似漆的时候?得个空闲我们俩就痴缠在一块儿,哪有功夫理会别人?这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天地良心啊!你不要我可以,总不能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认了吧?张郎啊――” 王黑妹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贞不渝,哭天抹泪的将那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个竹筒倒豆子,谁知这般哭喊了半日也不见情郎露面,就只见那围观看戏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个小厮收了扶梯也不再理会她,反而幸灾乐祸的直冲她笑,她抽泣着疑惑的看着那几个随从,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却只见那伙儿人忙忙碌碌,却不是开船,而是将那旗杆上“张”字的大旗缓缓降下,又重新挂起了一个大大的“柳”字。 这时的王黑妹才觉察出一点异样,周围的乡亲个个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原先的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大,“不要脸”、“铁家那小子真是冤枉啊”、“这女人差点坑死人家老实人了”……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她有种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的恍惚感,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起。 事到如今王黑妹已是仿若猜到了什么,只是她还不愿意相信,犹自不死心的喃喃道:“小哥,小哥,这,这,你们公子呢?你们张公子呢?” 那柳家的小厮演的兴致昂扬,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已然落幕,此时此刻那小厮只得无不遗憾的道出真相,“我们这船姓柳,我们的公子,自然也姓柳,别怪我刚刚拦着不让你上来,你的那个张公子,啧啧,还真不在我们船上!”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我刚刚……”王黑妹满腔的希望被这几句话浇了个透心凉,俏脸瞬间煞白。 “你刚刚说的那些大家伙儿可是一字不差的都听见了呢,想来今日这渡头上的人都已是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情节跌宕起伏,感性动人真挚,喊的撕心裂肺,哭的发自肺腑,声泪俱下啊,真真精彩!连我们这些个外人都对你跟你那孩子的亲爹的感情感动不已,好了,如今真相大白,我哥也沉冤得雪,在此我跟我这无辜受牵连的锄头哥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更要早生贵子!”小午见戏已落幕,才从人群中挤出来,抱臂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王黑妹。 “姓田的,是你搞的鬼?你敢算计老娘?你她娘的卑鄙!”王黑妹转身看到田小午,一时间怒火中烧,知道自己着了田小午的道,气的目次欲裂,浑身颤抖,恨不得跳过来咬小午一口。 锄头见状赶忙大步向前,挡在田小午前面。 田小午从锄头身后探出身来,得意的一仰头,讥讽道:“是,我卑鄙,你无耻!我们彼此彼此!假作真时真亦假,王黑妹,兵不厌诈,许你王黑妹无中生有、李代桃僵,就不许我田小午瞒天过海、釜底抽薪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你自作自受,自己酿下的苦酒,凭什么要别人陪你品尝?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既然做了,还是要有点担当!哦,当然,现在你自称老娘是当之无愧,不过,你这老娘与我们家可没什么关系,是那姓张的孩子的老娘,这次你可要记清楚了,可别再给自己的孩子认错了爹!” “你――”王黑妹的一张涨红青紫的俏脸彻底扭曲,她怒发冲冠,咬牙切齿的扬起巴掌就要朝田小午扑过来。 一直站在小午身前的锄头怎会给她可乘之机?他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王黑妹的手腕,拽着她的胳膊顺势往后一扭,那王黑妹就像是被倒吊的小鸡动弹不得。 锄头冲着王黑妹冷冷的说:“我铁锄头从来不打女人,可你要是敢动我家小午,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别以为只有你这般泼妇会拼命!” 王黑妹被锄头冷冽的语气吓得一个激灵,随后便被丢垃圾似得一把被推了出去,她王黑妹自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又想到刚刚被戏弄那一幕,再思及自己原是空欢喜一场,贵妇人梦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悲从中来,不由得万念俱灰,躺在地上,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反正能丢的都丢尽了,嚎啕大哭! 第116章 江寒雪已落 此时的王黑妹悲从中来,不由得万念俱灰,躺在地上,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反正能丢的都丢尽了,嚎啕大哭!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什么因,自会结什么果,看着这个被始乱终弃的女子田小午好气之余也觉的有些可怜,她不是不知道这王黑妹今日这场好戏过后,几乎已是无路可走,在这个世道,容得下流氓无赖负心汉,却容不下未婚先孕的所谓不检点的女人,可她田小午不是救世主,在这个世界勉强自保都尚且困难,如何管的了别人的闲事? 田小午看着四仰八叉躺在沙滩上的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无奈的摇摇头,她叹口气真心实意的规劝说:“够了,你是嫌今日丢的人还不够?别在做这吊梁小丑,丢人现眼了,事到如今,你哭闹也是于事无补,还是想想该怎么办来的实在,想来你跟你那张郎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大概也曾打听过他的家世底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若是真的打探不到他的消息,不如破釜沉舟去他的家乡找找这张家碰碰运气,张这一姓氏太过普遍,虽然这般背井离乡没头的苍蝇一般去打听无疑于是大海捞针,但总比你这般傻等的好!” 王黑妹听了田小午的话愣了愣,但那口气始终没有咽下,她瞪着田小午恶狠狠地说:“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算什么东西?姑奶奶的事你多什么嘴!”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田小午没好气的一笑,懒得理会这个疯狗一般不识好歹的女人! 锄头气的要上去跟她理论,被田小午一把拉住,与这种疯子多说无益,今儿个这场戏还没演完呢,如今该轮到她上场了,这些天的入不敷出可是给了他们一大重创,得趁机拉些生意是正经。 田小午对着一旁看热闹的人群朗声道:“今儿个事情水落石出,一切真相大白,大家儿伙看的明明白白,也算是还了我家锄头哥一个清白,我们家这些个日子没少受奚落白眼,过的窝窝囊囊,憋憋屈屈,那么大的黑锅背着,我家锄头哥心中委屈,却无从辩解,恨的他几乎要把心挖出来给大家伙看看……” 田小午说着几欲哽咽,微微一顿调节一下心态,含泪一笑,“不过,如今总算是老天有眼,霉运总算是过去了,这对俺们家可算是大喜事一桩,今儿个我们请客,咱们铁家食肆的东西一律半价,想吃小火锅的,喝羊肉汤的,吃串串香的,甭客气,尽管来,我们这就回去,烧好高汤,配好大料,等着大家伙儿!” “好叻!嘿嘿,田老板大气啊,您请先,随后咱们马上到,到时候可别吃空了您家的菜篮子!” “放心,管够!” …… 这日整个小食肆里座无虚席,大家伙儿热乎乎的吃着菜,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田小午当日导演的那一出好戏,个个竖起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将小午夸得脸红不已,耳根整天都烫的不行,干脆躲了后厨忙活,都不好意思在前堂抛头露面。 生意许久不曾这么好过,前堂的树生、草根他们也是乐不开支,数钱都数的手软了,锄头打着算盘,记着帐,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这次事成,柳顺的一臂之力功不可没,本来小午只是说利用一下柳家的船做个幌子,让柳顺帮安排个机灵的奴才演演戏唱个双簧,谁知这小子想的更是周到,连那船头的大旗都给换了,安排的那两个小厮又是极为伶俐有眼见的,不用剧本现场发挥都演了个入木三分,骗的那王黑妹彻底没了戒备,才上演了这么一出不打自招的好戏。 所以,田小午对柳顺感激的无以复加,这几日柳顺又负责船上人的吃住各项事宜,不得不日日在这码头招呼,田小午拿出看家本事,日日好酒好菜好吃食的伺候,直把那柳顺吃的脚步都挪不动,更是有事没事的天天在这渡头转悠,连柳府都不想回了,整个人生生胖了一圈。 也托柳家这大公子爱面子讲排场的福,这柳家船上仅驻守留船的下人仆从就是二十几号,这些日子或是田小午他们将饭菜送上船去,或是这些人得空下来喝酒进食,单单这些人就让田小午她们忙的不可开交,又加上这几日来的老食客络绎不绝,几乎天天爆满,生意火爆,小午终于又一次尝到了日进斗金的美妙滋味。 随后的接连几日,田小午跟锄头都忙的不可开交,有时候到了晚上子时才得打烊,那些个之前在背后骂过锄头,前些日子人云亦云跟风冷落他们家的,那些个多日不屑于关顾他们家小食肆,而今多半为自己当日的不分青红皂白有些歉疚,而今自是接连几日光顾特意来照顾田小午他们的生意,还有那么个多日里没吃他们家的火锅肚子里早就馋虫作祟的老食客们,而今更是要来好好的大打牙祭,解解馋,生意怎能不红红火火? 旁边的王家茶寮从那日开始就不见了王黑妹的身影,听说那女人坐船南下了,跟船夫打听的地方正是那张栋的家乡。 田小午听了不置可否的一笑,能听的进别人的建议,这王黑妹还不算太蠢,只是人海茫茫,大海捞针,这女人的要吃的苦头还在后头。 看着王家老爹那个年越古稀的老汉一个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田小午总是于心不忍,但凡王家茶寮赖以生存的点心、馒头、包子之类的吃食她的小食肆照旧不卖,还经常的推荐来她这里的食客去对面买点馒头泡羊肉汤吃,也算是为王家老爹进些绵薄之力,虽然人家未必领情,可田小午却想求个心安。 她的这些做法渡头上的大家伙看的明明白白,嘴上虽是笑骂她傻,可心里却人人给她竖个大拇指,觉得这丫头以德报怨,心眼好,也更爱来照顾她的生意。 不过生意虽是火爆,却也仅仅持续了半月光景,这冻死老鼠的天气说来就来了。 柳家老祖宗跟柳玉玦要赶着大雪来之前回柳府,这船停了十几日也就往回赶了,不过柳家老夫人对柳玉珏的奢侈浪费极为看不惯,听说柳玉珏劳师动众的开了家船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根本不理会这个长孙的殷勤,照旧由柳玉涵陪着坐着来时的马车回了柳府,祖母都不怕舟车劳顿坐马车,他柳玉珏怎敢独自坐船?只得颠着屁股巴巴的跟在老祖宗后面,那艘富丽堂皇的柳家大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开来,又灰溜溜的拉着那一船的仆人原路回去了。 自始至终田小午都没再见过柳家的老夫人,也没见过柳家这闻名在外的二世祖柳玉珏,当然,也没再见过那个眉眼如星清风霁月般的公子。 偶尔想起那个人,田小午的心就像是有那么一根琴弦,被轻轻拨动,琴音淡淡,余音袅袅,一顿,一疼。 但田小午没那么多时间去无病□,一日比一日更冷清的生意就让她着急不已。 数九寒天要到了,这渡头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雪花洋洋洒洒铺满了江面,这渡头挨着江水,更是冷的滴水成冰,大江每日里的结冰的时日越来越长,好多客船、货船都开始歇运,或是仅仅中午冰融的时候赶着行一程,小渡头都不在停留,这船少了,又加上天寒地冻,码头上讨生活的纤夫、劳工也少了大半,渡头跟这天气一样冷清,田小午他们卖的是火锅,热气腾腾的吃着暖和,还多少保留了些人气,可由于冬日里蔬菜少,肉又贵,也不过靠着些干木耳、干香菇、冬笋、豆腐、白菜萝卜的勉强支撑,比起前几日的座无虚席差了老鼻子的光景。 这几日还是好的了,过几天,大雪封门,江面完全冰封,船停运,人都回家窝着,到时候,别说这几个人了,这渡头连个连个活物都不见,生意也就彻底做不成了,唯有等明年开春天暖冰融时候才能开张了。 斗的过人,斗不过天,田小午也想开了,权当老天爷给自己放大假,好好休息一个冬天,明年再接着干!钱嘛,是赚不完的。 所以,见那天气越来越摸不着头脑,还没等老天爷下逐客令呢,田小午跟锄头就叫了二蛋他们来帮忙,早早找了两辆大车将店里的零碎东西都拉回去,顺带帮着把小店给封了。 小食肆的屋顶用泥胚子泥过,又压了些防风的石头,墙跟门窗都用竹篾子跟木板封严实了,四周又围了些成捆的草把子跟今年自家收的包谷杆子,也一律用石块压实靠了,冬日里江风大,这竹寮虽是轻便简洁,却也是最最不抗风的,一定要遮压严实了,明年开春才不致于破损的太严重。 将他们赖以生存的金母鸡料理好了,田小午跟锄头才卸下肩上的担子放放心心的回去。 远远的,田小午回头看看自己苦心经营的地方,心中有种莫名的眷恋,人这一走,好似把心都落在了那个小小的食馆里。 锄头见状,也遥望了一眼远处皑皑白雪中那个不起眼的小黑点,拉了拉小午,“回家了,外头北风吼,家里热炕头,咱们俩回去过咱热乎乎的小日子去,灶膛灰里我还给你捂着烤白薯呢!” “烤白薯啊?是不是紫瓤的?我要吃两个,不,三个!” “没问题,这个冬天保管你吃个够!” 第117章 老实人的花花肠子 忙活这封了店铺,搬了家伙事儿回来,又将那些零零碎碎的家当在锄头在院子西边临时搭的草棚子安放好了,已经是夜色渐起。 田小午跟锄头就着腌好五香萝卜条喝了几大碗玉米面粥,那香甜爽口的味道溢满了嘴角,热乎乎的暖和到心坎坎里,连额头都仿若冒起了热气。 吃饱喝足,田小午打着饱嗝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怒号的北风,舒服的眼皮都不想睁一下。 家里锄头早就重新盘过了土炕,炉灶在屋里烟囱直通炕里,炉火一烧,那火炕热的跟烙饼的鏊子似得,让人睡着都不想起。又把他住的那一间的地铺加了木头的简易床板,新续了厚厚的麦秸跟茅草,田小午又给他添了个火盆,看起来也是暖暖和和的样子。 夜里北风呼啸,吹的院子里的老树枯枝猎猎作响,田小午睡在热乎乎的火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烙了半天人肉煎饼,还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这天多冷啊,锄头在那没炕炉子的小屋里睡的可安稳? 思来想去,终是心中挂念,穿起棉袄便下了炕。 迎面的夜风带了冰渣似得扑来,田小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蹑手蹑脚的开门进去,屋里的火盆竟然是熄灭的,锄头蜷缩在被窝里正在蒙头大睡,听到声音,突的一下惊坐起来,倒是吓了小午一跳。 “小午,是你?你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你不在炕上出来干啥?”锄头焦急的问着,赶紧把压在被子上的大棉袄给田小午披上。 “我来干啥?我要是不来看看你,你自己被冻死了都不知道!不是给你准备了火盆吗?怎么不点?这滴水成冰的大冷天,你是不要命了?”田小午边点着油灯边埋怨。 “嘿嘿,哪有那么娇贵?不瞒你说,在你来之前,我冬天里都没升过火炉,捂着被子,盖点打猎剥下来的皮子,凑凑合合也就熬过去了,冻不死!咱好歹还有这么间破屋片瓦遮身不是?比起街上讨饭的乞丐,岂不是强多了?”锄头憨笑道。 “乞丐?看你那出息!你怎么就不跟过的好的比比?没冻死就知足成这样?”看着锄头那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小午微微有些心疼,不由得没好气给他一个白眼。 锄头也起身披起棉袄,拿起小午给自己做的暖套子给小午捂着手,顺便问:“小午,你以前怕是没过过苦日子吧?” “为什么这么说?你看着我平日里嫩生生的吃不得苦还是娇滴滴的受不得累?”小午嗔怪道。 “那到不是,这吃苦干活上啊,你倒是比这村子里女人都下的力气,不过啊,嘿嘿,这吃住讲究上你可跟咱们这些穷娃子不太一样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往日里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能有口子咸菜下饭就是美味佳肴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可你不一样,四碟五碗,荤素搭配,顿顿弄的跟坐大席似得,馋的鸭蛋他们一到咱们家开饭时间就依着墙根流口水,以前啊,家里穷的锅都揭不开了,就是来了客人也到不了这般档次。”锄头升起火盆,冲着田小午憨厚一笑。 火光中,锄头的脸更是棱角分明,带着让人心安的暖意,田小午竟是没出息的老脸一红,“那些啊,不过是些山茅野菜的,都是咱们出门就采的来挖的到的,可也没花多少钱啊,我啊,不过是信手拈来,化腐朽为神奇罢了!”小午臭屁的狡辩,心里小小的得意一把。 “这我知道,也还真佩服你那些个玲珑心思,吃的停不住嘴的时候也在心里合计,你可是天上的仙女啊?不然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材料到你手里就能变成这么好吃的东西呢啊?不过,为啥说你没过过苦日子呢,别人家也不会费这些心思,就是会拾掇这些,也不舍得顿顿这么讲究的,菜要不要钱不说,那油啊、盐啊,不样样都费钱?有些人家里,晚上可是连油灯都舍不得点的,就为了省那点点油星子,炒个菜,汤里连个油花都不见!再说这冬天,也就是烧饭的时候烧点柴火暖暖屋子热热炕,晚上这炉灶都封着,谁舍得整夜的烧?还要再加个火盆?嘿,别看里面烧的是碳,对穷的叮当响的山里人来讲,这就是在烧钱啊!” 锄头边说边从一边的麻袋里拿了两个红薯埋到炭盆的地灰里,又扒拉了些炭火盖在上面。 小午心下合计,不得不承认锄头说的句句是理,她向来自认为已是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很是节俭持家了,可她长久以来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竟是这么铺张浪费不懂的过日子的一个? 沉思良久,田小午闷闷的说:“锄头哥,你这是不是在变着法的提醒我,我平日里太浪费了?现在想想,到真是这样,那个,我,我以后炒菜少放些油……” “小午,看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就像以前一样,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油啊,你尽管用你的,山上的苍耳、麻子多的是,锄头哥勤快点多上几趟山梁子就是了,咱们山里人就是这点好处,只要不是荒灾年月,你手脚勤快舍得力气,虽是过不富,但也饿不死。” 锄头将一块獐子皮给小午盖盖腿脚,接着说:“再说,咱家自从你来,已是不比从前,别说是炒菜了,就是你顿顿炸鱼,锄头哥都不带皱皱眉头!我今天这么说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吧,你很多行径好像不是我们这儿的人一般,瞧你的手,白白嫩嫩的小姐手,哪儿像是穷苦人家里干粗活的啊?再说你那些个巧妙心思、主意见识,更是让人想都想不到,锄头哥就一直纳闷,到底是哪方的水土养出你这样的妙人呢?要是有机会啊,锄头哥还真想去你的家乡见识见识。” “哦?锄头哥——”田小午终于琢磨出点味来,她歪着头了然的笑道:“什么没过过苦日子啊?什么哪方水土养出来的啊?你今天这是拐弯抹角的在打听我的来历啊?” 锄头的心思被小午戳中,登时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闷闷的低下头哑悄悄讪笑。 “被我猜中了吧?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跟你们这里不一样,三言两语的也跟你说不清楚,算了,你刚刚不是说我是仙女吗?你就当我来自天上就行了!” “天上?”锄头惊愕的看着小午,随后又恹恹的低头拨弄那烧的熊熊的火炭,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 小午很是奇怪,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天上还不好啊?那是神仙洞府,仙女才住天上呢!你不乐意个啥?” 锄头埋怨的瞟了一眼没正经的田小午,没搭理她,只是低着头用那烧火棍扒开炭盆的火炭,将那烤的黑乎乎的两个红薯扒了出来,在地上敲敲红薯上的灰,吹着手指头将那焦黑的外皮剥了,露出里面紫莹莹的软肉,笑着递给咽着口水的田小午。 一阵诱人的香气钻进鼻孔,充斥着五脏六腑,那热乎乎的触感从手上传来,田小午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她也顾不得烫,哈着气一口咬上去,滑软细糯,香甜美味,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忍不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一脸的陶醉。 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锄头已经把剥好的第二个给递了上去,田小午乐颠颠的一笑,毫不推辞的接过来,吃的有滋有味。 这才想起刚刚锄头的反映,嘴里含着口烤地瓜,含混不清的问:“说啊?锄头哥?你在那里低头郁闷个啥嘛?” 锄头叹了半响的气,很是无奈的闷声道:“天上啥好的?你家在天上,那,那我怎么去提亲啊?” 提亲?小午瞬间愣住,而后便是放声大笑,“哈哈哈,我说呢,你怎么突然打听起我的家乡来了呢,锄头哥,原来你兜兜转转弯弯绕绕,葫芦里就是卖的这个药啊?” 锄头被小午笑的大囧,闷着头懒得理会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随后,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似得,竟是当真道:“小午,你不会真的来自天上吧?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小午一看锄头那皱眉思索的模样,怕他真的信以为真,便强忍着笑说:“怎么啊?你还真信啊?我要是真的是仙女早就飞走了,怎会还窝在这穷山沟沟里跟你这个榆木疙瘩过这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嘿嘿,你别说,我还真信,当初你刚来时,村里人都说我是走了狗屎运,天上掉下了仙女给我呢,我曾经还真是怀疑过你可是山上的狐仙呢!” “去,狐仙?还狐狸精呢!我就是专门下来吃你的心肝的狐狸精!怎的?怕啦?”田小午娇嗔的嘟嘟嘴。 “不怕,我就是被你吃的骨头都不剩也心甘情愿!我的心肝还用吃?不早就是你的了!”锄头滑头道。 “呸!油嘴滑舌!真还看不出来呢,平日里倒是我小瞧你了啊,原以为你是个标准的忠犬,没想到你是披着忠犬外衣的腹黑闷骚男!”田小午自上而下好好的打量了锄头一番,啧啧称奇。 “啥啊?小午,你说什么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啊?小午,我刚刚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想找人去你家提亲,咱么俩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是不?再说,这日子久了,闲言碎语多了,咱俩要是突然在一块,还不知招来多少闲话呢,还不如早早挑明了这事,也省的村里那些个小伙子天天惦记着!” “呵呵,谁天天惦记了?”田小午笑眯眯的吮吸的手指头,真甜! 第118章 再接再厉 “呵呵,谁天天惦记了?”田小午笑眯眯的吮吸的手指头,真甜! “怎么没有?你没见全哥、二蛋,哦,甚至臭蛋、铁牛的,有事没事就往咱家跑吗?说是找我来了,鬼才信呢,以前也没见他们这么殷勤过!就喝点苦茶沫子也好意思一遍遍的加水,这么赖着不走,咱家的碳都多烧出多少!”锄头瓮声瓮气的说。(.) “嘿嘿,我说怎么说着说着就冲出来这么一大股子酸味呢,原来是某人的醋坛子打翻了啊?你倒是早早打好腹稿了啊?说的有理有据的,哼!现在咱们成亲你以为就没人在背后嚼舌根说闲话了?咱两这么兄兄妹妹的住在一起这么久,突然间就不清不楚的莫名其妙要成亲做夫妻了,别人还指不定在后面怎么编排我们呢,这事我心里有数,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提亲这事不急,我自有分寸,得从长计议!”这老实人花花肠子真的量起来可分量不少,田小午早就看出锄头扮猪吃老虎的险恶用心,她可不会那么轻易就缴械投降。 “小午――,从长啥啊?还是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一日不把你娶进来,我这心就一日不踏实,咱还是趁着冬闲时间,早早把事给办了的是正经,哎,小午,你别走啊,你给我句准话啊,你不会是嫌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吧?”锄头这说这些话可是打了好久的腹稿,鼓了几日的勇气,能开这口可真是不容易,既然说开了,他索性一鼓作气的再加几枚火炮。 “是!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疯了呢!” 田小午打着哈欠就往外走,扭头一见锄头那霜打了的茄子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瞧你的小心肝脆弱的,这么一句话就蔫了啊?好了,你是癞蛤蟆,可我这朵鲜花还就赖定你这滩牛粪了!有这么一句话,满意了吧?” 随后,看着锄头那亮晶晶的眼睛,又抛出一大块肉骨头,“哎,我那屋炭炉、棉被、热炕头,岂不比你这冷房冷床的舒服?嘿嘿,要不要过去睡啊?” 锄头两眼放光,几乎当下就要蹦起来,却见着小午那戏谑的模样,硬下心肠,狠狠心说:“我不,我要等着怎么成了亲光明正大的上你的炕!你要是一日不嫁给我,我就一日再这冷屋子里受冻!” 哟,肚子里弯弯绕绕还真不少啊?还学会用这苦肉计了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啊?现在我就被你吃的死死的,那往后成了亲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田小午白眼一翻,“哼,还长本事了啊?这可是你自己不来的啊,既然你那么喜欢挨冻,那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我就不陪你了!本姑娘要找周公约会去了哦,拜拜!” “啥?你要去找谁?”锄头一听急了。 “嘿嘿,你啊,管不着!”田小午头都没回的扬长而去。 “哐啷”一声,门关了,锄头哭了…… 农闲喜事多,这村寨里大多数喜事都赶在这冬天里办,不但是成亲,就连提亲、下定、过聘等等的都集中在这冬天里,一来是因为大伙儿都窝在家里恰好有机会热闹热闹,二来呢是因为冬天是农闲时间,庄户人家空闲的时候,大多都在家,这媒婆上门也找到到人,不然农忙的时候,家家都起早贪黑的下地,这些个说媒拉牵的,给那把门的铁将军说媒呢? 田小午这才充分领教到这些嘴把式们的舌灿莲花,她跟锄头才关了小店在家没清闲几日,上门的媒婆就络绎不绝,这也别怪她们脚赶脚,谁叫这兄妹俩早出晚归的忙生意忙过了头日日不在家呢?这些个媒婆早就寻摸着要给他们家说几门亲,这鞋底都跑烂了,也没见着他们兄妹一面,不是“早走了”,就是“还没回来呢”,她们是媒婆,又不是贼,总不能半夜三更的在人家家门口蹲点吧? 这兄妹两哥哥一表人才,妹妹水灵娇俏,先前锄头无人问津是因为家里穷,但如今可是咸鱼翻身了,那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如今名声在外,明里暗里不知羡慕死多少人,连好些个大户都差她们来说媒提亲,当真是抢手的很,如今听说他们兄妹关了店回家了,自然要赶紧抓紧机会腿脚麻利点。 这边她们腿脚勤快了,那边田小午却是累的苦不堪言,一天光接待这些个上门的喜鹊就接待了三个,早上一个,脸涂的跟石灰墙似得,田小午在她那浑身说不出的什么香味中熏陶了半日,好不容易打发走,中午又来一个,还死皮赖脸的硬跟着小午她们吃了顿饭,酒足饭饱后精力充沛又继续软破硬泡的跟田小午唠叨了一个时辰,这个前脚刚走,后脚又一个进门,唾沫星子横飞的对着田小午喷了一下午,等送走这个已是日薄西山,田小午精疲力尽,在与这些个嘴皮子精英的交锋中一败涂地,累的口干舌燥,连晚饭都没力气做了,躺在床上,享受了会饭来张口的皇帝待遇。 谁知战争才刚刚开始,第二日,又一波唾沫轰炸接连上演…… 自此,田小午的烤红薯加热炕头,自然醒加回笼觉的日子彻底被摧毁,这么接连几日之后,田小午完全丢盔弃甲,输了个彻底! 田小午自己的亲事还好说,她早就准备了一大堆的理由,只是父母新丧,守孝未满,这一条就合情合理让人无话可讲,可是,锄头的就不好说了。 这锄头原本就是个不错的后生,长相、人品、活路无疑不出类拔萃,只可惜家里太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每人舍得把姑娘往这样的地方送,而今不同了,听说他那两亩薄田种了外面传进来的的大玉米,产量高的很,又喜获丰收,粮食收了大仓满小仓流,肚子是不愁填不保了,这小子除了打猎还做起了小买卖,生意也是红红火火,虽然现在还没到富得流油的地步,可这样下去,家底薄不了,前途自然是一片大好!好几户人家都抢着把闺女往他家里送。 如今他可是刚出笼的馍馍――抢手的很,再说,这锄头也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田小午就是想破了脑子也编不出一个说的过去的拒绝的理由,只有磨破了嘴皮子跟那些个媒婆云山雾罩的打太极,最让她气愤的是,这锄头一看形势不对,说是上山下套子了,说不定能收获一两只野兔子给小午打牙祭,每日里早早的就这么冠冕堂皇的躲了出去,只剩下小午一个人孤军奋战,最后,溃不成军! 田小午恨的咬牙切齿,要不是自己早就在心里给他贴上了“小午所有”的标签,她一准狠狠心把锄头给卖出去了,换个耳根清净,还做个顺水人情! 田小午纠结不已,总不能日日锁了门出去串门子躲媒婆吧?再说,哪家的炉子也没她自己个儿家里的烧的旺,哪家的炕沿也没她自己的热乎!昨日里在马大娘家的冷屋子里干坐了一上午,她的脚都冻麻了!长此以往,这哪儿是个头啊! 左思右想,无计可施!实在是要被逼疯了! 田小午嚼着秋日里晒的麋子干巴,恨恨的咽下一口南瓜粥,锄头看的心惊肉跳,小午这狠劲,怕是在心里咬那些个涂脂抹粉的山麻雀的大腿肉呢! 一顿饭下来,锄头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小午的脸色,看着她饭饱神虚心情稍霁,觉得这乌云密布的脸色快要放晴了,才试探的说:“那个,小午啊,你这两天被媒婆烦透了吧?” 这不废话嘛!小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话都懒得搭理。 “别气了,来,喝完银耳莲子羹,消消火气,这可是我特意去荷塘采的莲子,晒干了留给你的,这银耳,也是秋日里晒下的,都是上好的成色,连大户人家吃的,都未必有这般好的货色呢,快,尝尝好喝不。”锄头殷勤的递上瓷碗。 “这冰糖莲子羹是用来夏日里消暑的,哪有大冷天的喝的啊!真是的!”小午没好气的接过来,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甜滋滋的,拿起调羹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嘿嘿,不消暑也可以去火气嘛,总之,你喜欢喝的东西,啥时候想喝就啥时候喝,哪来那么多讲究?”锄头讨好的笑着,见小午喝的津津有味,眉眼弯弯,猜想她此刻心情定然不错,又舔着笑脸吞吞吐吐的说:“小午啊,你别为这些家雀烦心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法子,就是不知道你用不用……” “什么好法子?你倒是卖什么关子啊,说来听听啊。”锄头很少这么欲言又止的,小午抹着嘴巴着急的问。 “呵呵,法子嘛,很简单,咱俩成亲不就成了?哦,你别急,不成亲也行,先把这关系说开了,把这亲事定下来,那些个媒婆自然来不成了,小午,你说呢?哎,你别气别气,这反正都是迟早的事不是?”自从上次一鼓作气的探了探小午的口气之后,锄头的心里就没放下这事,这可是他的头号心病啊,如今逮着机会便再接再厉的发起了又一轮攻势。 小午翻了一个白眼,娇嗔道:“铁锄头,平日里我到没看出来,你这算盘倒是打的精妙呢嘛?感情你这一天到晚就盘算这档子事呢啊?你倒是锲而不舍的很吗?我不是说了吗,咱两的事不能这么冒冒失失说开,得从长计议,不然还不得炸了锅啊?” “从长个什么呀从长!”锄头不满的嘟囔:“我就知道一个理儿,那就是夜长梦多!这诸事啊,是宜早不宜迟的,你看我这心老这么悬着也不踏实不是?” “你啊,说的简单,流言如刀,蜚语似箭,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些日子被那王黑妹那龌龊事伤的还不够啊?” “那不一样,那次是被硬扣个屎盆子,这次,是自己给自己戴个甜帽子,就是背后被人议论几句,我也心甘情愿!”锄头理直气壮,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 田小午一听,怒了! 第119章 咬狗了 田小午一听,怒了! “哦――,你皮糙肉厚自是不怕,那我呢?你也忍心让别人在背后看我的笑话,戳我的脊梁骨?”田小午没好气的说,心里愤愤莫名,男人,都是一个样,全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还真每一个例外!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还都是不一般的黑! 这蛇打七寸,话不在多,田小午只这一句就快准狠的戳中了锄头的痛脚,他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精神,半响,才叹口气说:“小午,是我不好,太心急了,没顾忌你的处境,算了,等等再说吧。” 田小午喝着银耳莲子羹,一个眼风扫过来,就看到锄头那没精打采的模样,火气消了大半,她抿嘴一笑,没有理他,让他着急上火几天也好,想她田小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闺女,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人得偿所愿啊?现在都是便宜你小子了! 不过田小午虽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这般想着,可心里头也免不了开始合计锄头说的这事,倒也不得不承认锄头的提议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他们俩要是真的突然间要成亲,确实是太过突兀,怎么才能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呢? 田小午睡在她的热炕头上,翻来覆去的想这事,在这个时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才叫是名正言顺,其余的都是私相授受,暗里苟合,即使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在一处了,也少不了受些世人的白眼揶揄。 一时间田小午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为了躲避排着队上门的媒婆,田小午每日里都大门紧闭,窝在小屋里睡她的大头觉,任凭外面喊声震天,她只充耳不闻,装作听不见,久而久之,媒婆见每次都扑空,回回都找不着人,又加上天冷路滑的,慢慢也便来的少了。 大雪封山,冬天里基本打不着什么猎物,平日里遍地都是的野菜如今也是千金难求,在这个没有大棚蔬菜,没有电冰箱的时代,田小午彻底跟白菜、土豆加萝卜三兄弟拜了把子,顿顿几乎就是这老三样。 还好秋天的时候锄头未雨绸缪晒了些干菜,腌了些野味,挂了些肉干,田小午又腌制了好些咸菜,做足了几缸各式各样的大酱,偶尔能换着花样的加几个菜,不然田小午那张挑剔的嘴巴非要在这个冬天里淡出个鸟来。 农家人一年四季也就冬天可以闲在家里那么几天,不过即使是赋闲在家,也很少让手闲着,女人多半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家的火炕上纳鞋底、纺纱线,或是用零星的旧衣服拆下的布头为家里的娃娃做过年穿的新棉袄,新棉鞋,男人多半出去富户财主家打点短工,找点零星活干,或是上山砍柴,一根根的码成柴垛,平日里烧饭就方便多了,像锄头这样会些捕鱼狩猎手艺的,一般就是隔三差五的山上下几个捕兽夹子或是绳套子,不过冬日里野兽出没的少,收获往往甚是可怜,冰上捕鱼还多少有点收获。 几个人约着在冰封的江面上砸开个盆大的洞,闷在冰下面呼吸不畅的鱼儿便争先恐后的往这个通气孔游过来,到时候瞅准了那罩网一抄,本来就冻得反应迟钝游速缓慢的家伙们就只有束手就擒乖乖被捕的份了,不过一来冬天鱼少,而来那破来的冰冻几盏茶的功夫便会再次冻起来,要反复的刨,很是辛苦,又是碰运气的事儿,所以折腾半日也捞不得几条,空手而归的时候到占了半数。 又加上天寒地冻的,江面上滴水成冰,那老棉袄基本就跟没穿似得,为了口鱼汤冻个半死,多少有些不划算,受了风寒冻病的人也不在少数,那几条鱼钱还不值那点汤药费,舍不得那点银子医治,一拖再拖,久病成疾丢了性命的也是有的,所以,没几个人想去。[] 可锄头知道田小午爱吃些新鲜东西,冬天里喝一碗热乎乎的鱼汤更是大补大易的,所以隔三差五的便去碰碰运气捞一回。 村里的其他人多是不想去干这些得不偿失的事儿的,只有全哥,他娘病了,家里又没啥下口的东西,全哥看着他娘一日日瘦下去,都下不来炕了,这个素来孝顺的半大小伙子心疼的跟油煎似得,所以舍着身子跟锄头搭伙去江面跟老天爷夺口吃的。 江面上风大,又夹着冰粒子跟雪沫子,刮在脸上跟刀割一般,锄头穿着厚厚的兽皮袄子戴着狗皮帽子都冻得手脚都是冻疮。 小午心疼不已,不让他去捕这冬鱼,可锄头总是不肯,说是过冬哪有不长冻疮的?这干活的老爷们手脚长点冻疮怕什么?只有游手好闲的懒汉才把手脚养的跟娘们似得呢。 小午无法,只得央人将他的棉袄棉裤的多棉厚些,临出门定是将皮袄皮帽子的给他穿戴好了,千叮咛万嘱咐要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锄头任凭小午唠唠叨叨的给他加着衣服,直到穿的跟蒙古包似得,他也不反对,就是窝在那几乎蒙的严严实实的兽皮铠甲里咧着嘴巴直笑。 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念叨着,真好! 小午担心锄头冻着,岂不知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没吃没穿的年月里,没冻死就是老天垂怜了。 那点子刚刚盖得住仓底儿的粮食还刚进十月就吃完了,兽皮子那是财主老爷们才能穿的东西,他打猎积攒了一年的早就在入冬的时候挑个好价钱卖掉换粮食了,哪有自己穿的这福气? 棉衣都是多少年的陈年老棉絮,补丁一层垒一层,风一吹,更披着袈裟似得,冷气四面八方直往里钻,人都冻得跟冰凌似得,全身没一块暖和地儿。打猎的路子断了,千辛万苦捞点鱼儿不过零星几条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粮食是吃不起的,连红薯都趁火打劫坐地起价,价钱翻了几番,也就萝卜还便宜些,锄头就顿顿吃萝卜,连过个大年都是一锅子萝卜红薯面饺子,红薯面也舍不得放多,掺些麦麸、糠皮的在里面,下水一煮就散了,等出锅就是一大锅辨不清什么的杂货粥!大年三十,在别家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锄头就那么一个人,坐在灶台还燃着星星点点火焰的灰烬旁,闷头喝着自己的年夜饭。 现在的日子对他来说,无疑是天上神仙一般,有吃有喝,还有个从心窝子里疼你的人儿,能过这么久的好日子,他锄头就是现在舍了这条命也是觉的值了。 别说是为她受冷挨冻弄几条鱼了,真逼到要饿死的那份上,就是把自己剁吧了丢锅里给田小午炖了汤他都不含糊一下。 想到这儿,锄头觉得身子都是热乎乎的,趁着田小午不注意,一把捧起她的小脸,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上去。 两嘴相接,四目相对,田小午目瞪口呆。 还没反应过来,那个越来越胆大包天的家伙已经拎着鱼篓跑的只剩个影儿了。 田小午双颊泛红,咬着被咬疼的唇瓣暗暗的在心里笑骂一句:“呸!色狼!属狗的,都不会轻些!” 铁锄头傻乐着一溜烟跑出去老远才停下来喘喘气,心跳的都要蹦出来了,冻死老鼠的天气他竟然紧张的出了细细的汗珠。 等在村口的全哥看到他那副咧嘴傻笑气喘吁吁的模样,疑惑的问:“今天这是怎么了?锄头哥?有狗咬你啊?” “去去去!什么有狗咬我,是你锄头哥我咬了狗!啊?呸!什么跟什么啊,是你锄头哥咬了口甜蜜饯!” 咬了口甜蜜饯用得着跑成这样?那甜蜜饯莫非是成了精会追着人跑不成?全哥疑惑的看着自顾自傻乐的铁锄头,摸摸头上的破帽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行了,琢磨些啥呢?嘿嘿,屁娃娃懂个什么,走了,趁着中午暖和些,好好干一票去。”锄头笑着抓来全哥的破烂棉帽自己戴上,将头上的狗屁帽子扣在全哥头上。 这小子穿的棉袄补丁累补丁都遮不住那要漏出来的烂棉絮,锄头清楚,这东西看着厚实,其实不过是自己骗骗自己,在家穿穿还行,到了江面上,跟披着张凉席子没两样,身子裹在里面,抖得跟冰棍似的,回家烤半天火都暖和不过来,那些年,锄头可没少受这种罪。 二人趁着老天爷给的那点聊胜于无的日头,顶着北风在江面忙活了一中午,竟是运气前所未有的好,捞到三条不大不小的白肚江鱼,一条一尺来长的大头黑鱼,两条稍稍小点的寒江鲫,要知道,以前他们二人白忙活半天空手而回的时候可不在少数。 锄头将那大点的黑鱼跟一条鲫鱼给了全哥,自己只留了一条寒江鲫,他知道全哥家娘病的不清,这个冬天家里的日子捉襟见肘不太好过。 全哥看着锄头分过来的鱼,顿了顿,喉结动了动,眨了眨眼低下头去终归是一言未发。 二人欢天喜地的往回走,远远的就已是看到村口那个小小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发烧――退烧――发炎――肺炎――麻疹――一般性急疹――不确定性皮肤病――一夜自愈…… 这就是我家宝贝这十多天受罪的代价,吃药,抽血,折腾的瘦了几斤,到最后,什么也没检查出来,自己好了!!医院到现在都说不出个四五六! 万恶的那啥! 第120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田小午此刻两手抄在袄袖子里,边时不时的拿出来搓搓手哈哈气,边原地不停的跺着脚。[.超多好看小说] 小巧玲珑的身形,一身蓝底碎花的棉袄,映着皑皑的白雪,山花般的醒目, 锄头快步跑过去,心疼的说:“小午,不是让你不要出来接了吗?你怎么就是不听?这大冷天的站一会儿脚都冻麻了,下回可不可以这样了啊!” 小午嗔笑道:“哪叫你这个时候了还不回来的?不是说早去早回的嘛,太阳都快落了,我这不是怕老天爷把你冻在江面上为他守鱼呢嘛!所以赶快出来瞧瞧,好找人捞你去!什么时辰了这都?鱼比命都重要啊?都没个分寸!” “小午姐,你别骂锄头哥了,他早就担心你记挂,要回来的,是我硬要多捞一会儿的。”全哥在一旁不好意思的解释。 “全哥儿,你就别为他说话了,我还不知道他?来,捧着个菜包子,暖暖身子,冻坏了吧?”小午说着便从一直捂在手里的纱布包裹里拿出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塞给小全哥,而后嗔怪的白了锄头一眼,自然也递给锄头两个。 全哥也不推辞,乐呵呵的接过来,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暖和手,闻了又闻,却是舍不得下口。 包子的香味飘出来,随风钻进鼻孔里,锄头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大口的咬了上去。 “急啥?给你热乎手的,瞧饿的跟百十年没吃过饭似的!别在这风口上吃,仔细一会肚子疼,走,回家去,全哥儿也来,小午姐还煮了棒子面粥呢,就着包子吃香的很。” “不了,小午姐,家里人也记挂着我呢,我这就回去了,下回再来叨扰小午姐的好饭菜,这包子真香!嘿嘿!”全哥将那包子捧在手心闻了又闻,舔了舔冻裂的嘴唇由衷的赞叹。 “又舍不得吃要带回去给你娘吧?”小午半真半假的责备道。 “嘿嘿,我娘病着呢,上次小午姐给的那两个面饼,她吃了半个精神头就好多了呢,我娘说小午姐做的东西跟那皇帝吃的御膳一般,还能医病呢!” “就为着你这份孝心,老天爷都会要你娘好起来的,放心,小午姐给你娘另外留着呢,这两个是给你的,尽管吃就行。”小午有些心疼的说。 “那哪成?哪儿能老要小午姐的东西,这年头粮食跟金子似的,也就小午姐家还有包子吃了,村里多少人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呢。”小全哥眼馋的盯着手里的包子,嗅了又嗅就是不下口。 “这年月天天吃粮食谁家吃的起?小午姐这也是哄人的东西,这里面包的是夏天小午姐晒的马齿菜,就是东坡地上一下雨大片大片长疯了的那种,多的时候没几个人看得起吃,这晒干了冬天包菜团子、玉米面皮的大包子,却是管饱的好东西,看着喜人,其实不值几个大钱,明年叫你娘也晒点给你们兄弟几个,饿肚子的时候这可是抢破头的好粮食。”小午笑着解释。 “行,俺回去就告诉娘,来年冬天我家也能天天过大年似的吃包子了,呵呵。”小全哥乐的眉开眼笑,好似真的已经抱着一大堆的热包子了。 全儿哥记挂着家里,怎么都不肯来锄头家吃饭,小午见拗不过他,也就由着他去了,却是回家里拿了两个咸鸭蛋外加六个杂面的菜包子用荷叶包了,硬塞到小全儿哥怀里。 晚饭有菜包子、玉米碴粥,还煮了鱼汤,难得的丰盛,田小午跟锄头抬着粥碗,一口包子一口汤的,吃的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不过田小午跟锄头虽然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却也必须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了。 做了那大半年的买卖,总是这事儿那事儿的,麻烦不断,勉强混的糊口,虽是多少存下了一些银子,后来盖那铺子添置家伙事儿又全都贴补了进去,这本儿还没完全的赚回来,这又停了买卖断了财路,家里收成虽好,可也不过勉强够两个人的口粮,怕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如今年一般数米下锅,手里为数不多的余钱都被田小午换成了粮食,就是田小午手里还有些在柳家打赏的私房,那却是明年开张做买卖的本钱,也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能动的,所以而今的锄头跟小午虽然饿不着,却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不敢胡吃海喝的乱花费的。 好在刚来时那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日子田小午还历历在目,所以从夏天的时候她便开始未雨绸缪,晒的晒,盐的盐,准本了好些杂七杂八的吃食,即使没有余粮,两人饱饱的熬过一个冬天却也是不成问题的。 田小午边合计着家里的柴米油盐,边眯着眼睛喝她的菜花茶,冬日的暖阳像是蒙着一层薄纱,温温暖暖的,锄头在院子心的雪地里扫出一块空地,用拴着绳子的树枝支起一个大竹簸箕,撒点碎玉米渣滓,自己藏在灶房里,认认真真的在捕山麻雀、野老鸹,锄头长年累月在无数个饿的两眼放绿光的严冬里练出来的技术绝不是盖的,运气好的时候连晚饭都有了,那可不只是打牙祭,在这样枯燥寡味的冬日里,经过田小午妙手烹饪,吃起来简直就是饕餮盛宴啊! 田小午吸吸要滴下来的口水,心里合计着中午是吃爆炒山鸽子呢还是土罐老鸹汤呢?或者来个香烤山麻雀? 正沉浸在香气萦绕的美梦中,篱笆门却被“啪嗒”一下子推开了,随即便是小全哥儿那单薄的小身板闪了进来,想来是一路疾驶,这滴水成冰的大冷天这个瘦骨嶙峋的小伙子清秀苍白的脸上竟是一脸的汗水,急促的喘息在寒风里呼出阵阵白雾。 田小午微微皱着眉头穿着鞋子就往外走,却见全儿哥已经是二话没说的跪在了迎出来的锄头跟前。 带着哭腔道:“锄头哥,求你了,救救我娘吧,救救她吧,我妹儿还小,还有两个小兄弟没成人,他们不能没了娘啊。” 等田小午慌里慌张的出去,锄头已是扶起了泪流满面的小全哥儿,听这个半大小伙子哽咽的道出原委。 原来小全哥的娘昨夜里病情恶化,原先只是腿疾天冷下不得床,昨夜却是无缘无故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的稀里糊涂,嘴里胡话不断,今天早上已是不省人事,水米不进,眼看就要撒手人寰了。 小全他奶奶烧香拜佛了一夜,一点起色也没有,汤药又喂不进去,眼看只有出的气儿没进的气了,便只得叫小全哥去请邻村有名的老神婆子来瞧瞧,看看能不能从阎王爷手里挣条命回来。 那老神婆只瞧了一眼便连连摇头,说是魂都归了阴曹地府了,人已是不中用了。 只是这一句话,小全哥那几个年幼的弟妹便哭的几乎昏死过去,小全哥的娘虽是腿脚不好,却是老毛病,碍事不碍命的,怎么转眼就不中用了呢? 那神婆也多少动了些恻隐之心,说是破例通灵一回,为了这几个孩子去阴曹地府走一遭去,看看能不能跟那判官通融几分,给添几年阳寿,好歹看护着这几个小嫩娃娃长大成人不是? 小全哥一家子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千恩万谢,磕头作揖,可这老神婆子就是坐着抽着老烟筒敲着桌子一动不动,小全儿哥的奶奶知道这里头的门道,赶紧的递上去一个布包包,那神婆子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不动声色的掂量掂量,却是一言不发的放回到了小全哥家那张歪歪晃晃的木头桌子上,抬腿就走。 小全哥家奶一看便知道这是大仙嫌给的少了,可家里穷的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了,这几个钱还是留着过年的,已是翻箱倒柜搜刮出来,再多一文也没有了。 那老神婆是神仙下界人间的使者,自是不理会这些人间疾苦的,她烟袋杆一敲,伸出四个手指头,“现在打场官司都要十两银呢,这可是去阴曹地府为你们家讨人命,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香火钱也不是我老婆子要的,这可是给地下那些阴差官爷的买了钱,神三鬼四,这句行话听过没?四两银子,少了这个数,别说是要阳寿,就是那阎罗殿的门都进不去的,我老婆子也省的在这里伤筋费神,免了这一遭的好,你们啊,也趁早省省心,及早为这妇人准备后事的好,你家这几文钱,大约还够给她买几张上路的纸钱。” 饶是这话说的难听,可有求于人,小全哥家却是不得不受着,现在自家人的性命可就在这满口黄牙的老太婆手里面攥着呢,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小全哥家奶急的哭天抢地,他那老实巴交的爹蹲在门槛上红着眼睛不住的叹气,小全哥儿这把年纪已是家里的顶梁柱了,此刻看着一屋子的老老小小心如油煎,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才把心一横,一咬牙飞奔来锄头家求这救命钱。 锄头听小全哥断断续续的讲完,看了小午一眼,便垂下头去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久等了,某遥都无颜见江东父老了,评论都不敢看了,各种汗颜…… 离开久了,对不住了。 从今天起,基本恢复正常更新。 这绝对不会是个坑,绝对不会! 第121章 插曲 锄头听小全哥断断续续的讲完,看了小午一眼,便垂下头去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无弹窗广告) 要是今日小全哥要的是三钱五钱的,他锄头还可以借借凑凑帮他想想办法,可四两银子却是是有点多了,就算是自家把省着的过年钱都给他也是不够的啊。 家里是没有余钱的了,小午早就把账目给锄头看过,他自是一清二楚,小午从柳家得过些赏钱,她也从没瞒过锄头,但那钱是小午作了那些天的帮厨挣来的,虽说她没把这钱当成自己的私房,可锄头却是从来没想过动一分的。 小全哥自然也瞧出了锄头的为难,他看看皱眉不语的锄头,又瞧瞧咬着嘴唇站在边上的田小午,心拔凉拔凉的,像是刚刚被浇了一盆的冰水,连那被汗水打湿的脊背此刻都冷的发颤。 他从板凳上站起来,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就要往外走,旁边的田小午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破棉袄袖子,他那被浇灭的希望的小火苗瞬间又闪出一簇火花。 “等着。”小午脆生生的说,“我马上来。” 小全儿哥喜极而泣,连眉头紧锁的锄头也面色舒展,安慰般的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午很快从里屋里出来了,出乎意料的却是没给小全哥银子,而是拿着一个纸包,叫着一头雾水的小全哥跟锄头一道往小全哥家走。 那老神婆已是不在了,说是仙人家忙的很,没空在一个活死人身上浪费时间,她还要赶着去普度众生,行善积德呢。要是小全哥家想好了,给的起这份善缘了便再去叫她,时间横竖也不过就这么一天,拖久了那可就是神仙都没法子了。 小全哥儿家愁云惨淡,一家子老老小小流着泪看着那个躺在破炕席上人事不省的人,无计可施,唯有以泪洗面的份。 虽然这般场景早就是在田小午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真的看到还是不由的红了眼圈。 田小午也不在绕弯子当着小全哥一家子开门见山的说:“叔,婶子的情况小全儿哥跟我们说了,说句实话,四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字,搁在谁家都是过的半年日子的,我跟锄头哥这边的情况您也不是不知道,以前是穷的叮当响,现在虽是好歹填的饱肚皮,可也不过是数着米粒过日子,小全儿哥这般一次张口便是四两银子,我们也实在是头皮发麻,手发抖……” “知道,闺女,都知道,唉!俺们知道,为难你们两个娃娃了,是叔没用,没用,救不了你婶,叔没用!”听到田小午的开头,小全哥家爹已是揣测了个j□j不离十,当下便已经老泪纵横,低着头蹲在那里,肩膀抖的像是那寒风里的枯木,透着萧瑟的绝望之意。 田小午叹了口气,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她走到炕边,摸摸小全哥病的昏迷不醒的娘那滚烫的额头,又看了看病人的脸色,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里面素素静静的躺着两枚白色的珍珠般的药丸,“叔,钱的事儿咱们一起想办法,只要那神婆子能救得了婶子,我跟锄头砸锅卖铁都会帮您……” “救得了!救得了!怎么救不了?那王婆子可是有名的王半仙,通的了鬼路,请的着真神!在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那是个活神仙?只要银子够,一定是救得了的!”还没等田小午说完话,那边小全哥的奶奶就已是连连应口,说的跟砧板上的钉似的。 小午微微一笑,怪力乱神之说自古有之,这个时代则更胜,她知道此刻她要是说不信啊,骗钱啊之类的绝对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不通不说,也没人会相信她,逆水而上不行,她只有顺水推舟,安抚的说:“是,这个是自然,可这不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多钱吗?李婆婆,这筹钱还要时间不是?您看这么着,我这里有两颗药,虽不敢说是包治百病的仙丹,却也是机缘巧合间从一世外高人那里得来的,锄头哥那一会发高烧,来势汹汹的,看着也是极为凶险,可是吃了一颗却也神奇的退烧了,咱们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先给婶子吃两颗,试试管用不,反正最差也不过现在这般样子了,再让锄头哥跟小全儿哥四处去筹银子去,钱凑够了,立即便去请那半仙过来,这般双管其下,也保险些,总比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婶子遭罪一样也做不了的好,是不?” 田小午说完见那李婆婆跟小全儿哥一家子还有些懵懵的冲着那两颗退烧药发愣,便解释说:“这药看着奇怪,却真是救命治病的好东西,说实话,这药啊,不说是这个世上绝无仅有,却真是千金难求的,我这里也没几颗了,要不是为了救婶子的命,我田小午还真的舍不得拿出来。[]不过我本也不是郎中,您要是不信不肯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也不强求,都愣着干啥?还是让小全儿哥跟锄头哥赶紧四处凑钱的要紧。” “信!试!为啥不试?做啥也比干看着我娘这么受罪的强!奶奶,给我碗水,我撬开我娘的嘴硬喂喂试试,这药丸子小,该是灌的进去的。”小全哥不由分说的就拿过小午手中的退烧药,爬上炕试着喂给她娘。 还好,老天爷还没把事情做绝,这来自遥远的另一个时空的抗生素好歹是喂进去了,田小午拿着温水浸的帕子一遍遍的给小全哥的娘敷着额头,李婆婆也拿着酒精一遍遍的擦着病人的手脚心。 窗外的风鬼嚎一般吹着,锄头跟小全哥儿出去了,想必是筹钱去了,田小午坐在李家的炕沿上,听着外边的风雪声,心情如落雪,无声的一刻紧似一刻。 谢天谢地,老天爷还不饿死瞎家雀呢!上帝又一次给走投无路的人留了一扇窗,21世纪的科学这一次依旧没让田小午失望,不出一个时辰,小全哥儿的母亲高烧就退掉了,等小全哥跟锄头垂头丧气的进门的时候,这个烧的满嘴是泡的妇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口气喝了两碗水了。 庄户人家,人穷却是命硬,没那么娇气。小全哥娘这老寒腿是旧疾,小午自然是爱莫能助的,可是烧退了人醒了,命就捡回一半了。 田小午交代着小全儿哥多喂她娘喝些白开水,看看他家那见底的米缸,又让锄头回去舀了半斗玉米面,拿了十个鸡蛋跟中午里捕的那十多只山麻雀一并送过来。 田小午将锄头宰杀好剃干净毛的山麻雀麻利的剥肉剔骨,烧火架锅,将骨头配着半个白萝卜在水里煮着,又下了玉米面慢慢熬,熬成浓稠鲜香的雀骨粥。 随后又剁细了山麻雀的精肉,揉进一小捏面粉,打了个鸡蛋进去,放上葱花油盐调料,揉细了,放进碗里,蒸成一碗鲜肉丸子。 赶紧给病人端了上来,小全儿哥他娘一闻见那肉香喂肚子已是响如擂鼓,瞧了小午一眼,脸红的低下头去。 昨天小全哥带来包子跟咸鸭蛋给她,她见小闺女不住的吞着口水偷偷的看着,就没舍得吃,谎称自己吃了,却是把包子瞧瞧塞给了两个还年幼的娃娃,鸭蛋也藏在箱底,想着给小全儿哥热热明早捕鱼时带着下干粮,又见小全儿哥的棉袄四处透风,心疼他这么穿着站在江面上冷,便半夜里给他补丁贴补丁的缝了一夜的棉衣,她就这么饿着肚子熬了半夜,灌了一肚子的冷风,本就孱弱的身子自然是受不住的,百病齐发,高烧袭来,天还没亮就昏沉沉的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如今醒了,见到吃的,却是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的肚子了。 “吃吧,婶子,大锅里还煮着一大锅肉汤玉米面粥呢,够几个孩子吃的,药可比粮食贵,你要是再不好啊,李大叔就要去神婆那里给你续命了呢,那可是要四两银子,够你们一家子吃一个冬天的粥呢,所以,你吃饱喝足好起来,可是比什么都省钱呢,你算算,哪个划算?”田小午俏皮的笑道。 “四两银子?这是抢人呢这是?我好了,好了,你们看看,这不是不烧了?我吃,我吃的下两三碗饭呢,身子好的很,比牛都壮,请什么郎中,找什么神婆子,费那些钱干嘛?别给我添罪了,你们费那么多银子,这才是要我的命呢!”本也是真的饿了,又怕家人见她不好花钱请郎中买药的,瘦小的妇人竟然抬起碗气也不喘的喝下一整碗的稠粥,那碗肉丸子也吃了个精光,连碗都舔的一干二净。 吃了东西,力气也有了,模样也好看了,确实是大病好转的模样了,锄头又送来些祛风退热的草药,让小全儿哥一天三回的熬给他娘喝,小全儿哥如今一家子愁云散尽,欢天喜地的,再也不提那王半仙半句了,小午跟锄头看着这样子确实也没什么大碍了,才放心的回去。 谁都有落难的时候,遇上了自然不可袖手旁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田小午本着一颗良善的心做人行事,这本是大功德,却没想到引出了后面那么多的事。 这原本只是个小插曲,回去后的田小午根本就没放到心上去,谁知才短短几日,便是已是流言四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第122章 狗血淋头 这原本只是个小插曲,回去后的田小午根本就没放到心上去,谁知才短短几日,便是已是流言四起。 大冷的天,又要过年了,田小午一直爱窝在家里很少出门,或是帮着锄头剥剥玉米粒子,或是琢磨着拾掇点吃食准备过年。 这几日经过一个冬天晾晒在房顶屋檐上的老玉米基本都快剥完了,雪也有半个月没下了,天气难得的晴朗,锄头正把晒干的玉米粒装在麻袋里,准本做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的救命粮,田小午见他忙着就想着自己出去找天天出门拉活的车把式从镇子上帮带点肉回来,她打算腌些腊肉跟香肠,好歹过年要有点腌腊充充门面解解馋不是? 谁知出去转了这么一圈,田小午才琢磨出有点不对劲。 田小午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她嘴甜心好会做人,平日里又大方,所以很有人缘,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见着田小午莫不是笑脸相迎,路上遇到没有不打声招呼站着闲话几句的。 可这次出来田小午转了半天竟然连吃了几家的闭门羹,路上遇到几个晒太阳婶子大娘,远远的还没走到呢,人就约好了似的冲着田小午相反的方向一哄而散,田小午有些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去到平日里大家伙爱聚集在一处做针线的几乎婶娘家,原本隔着墙头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可田小午拍门竟也是叫不开,而且声音还戛然而止,这下田小午再迟钝也琢磨出味来了,大家伙儿这是约着躲着她疏远她啊! 田小午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犯过众怒的事儿啊,怎么突然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孤立起来了?她糊里糊涂的往回走,路过鸭蛋家的时候恰好见篱笆门开着,张大婶在院子里晒被褥,便拍了门径直走了进去,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白不是?搞不明白她是怎么一下子将全村的人都得罪光了她田小午心里就像堵着石头似的,睡都睡不安生! 张大婶向来是个热情利落的人,对田小午一直也好的不得了,可如今见田小午进来,脸上虽然依旧堆着笑,眼神却是闪过几分不自然的尴尬。 田小午见状,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婶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几日没来您家,呵呵,您见到小午就这般生分了?却是小午哪里做的不好惹着婶子了?” 张大婶有些讪讪的干笑几声,“哪有,呵呵,哪有的事儿?瞧小午你说的,呵呵呵。” 模样虽是笑着,那言语里的客套躲闪却是粉饰不了的。 小午抿了抿嘴角,定定的说:“婶子,您也别瞒我,我田小午虽不伶俐,却也不傻,这才几日里大家待我就好似换了个脸似的,这其中是什么因由我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我向来把您当成亲亲的婶娘尊敬的,这才来您这儿说这些话,您也别拿客套话哄我,我就想求个清楚明白!死也瞑目不是?” “这……”,张婶子唯唯诺诺的欲言又止,一点也不是她平日里心直口快的爽利模样,看的田小午越发的心急不已。 这时,鸭蛋却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小脸又气又红,冲着他娘喊道:“娘,你怎么不跟小午姐姐说实话?你还真信那些个长舌妇死八婆们乱嚼舌根?小午姐姐怎么会是妖精?她人那么好,对我们那么好,你怎么……” “妖精?!” “住口!” 田小午震惊声与张婶子对鸭蛋的呵斥声异口同声的响起,两人皆是一愣,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张婶子神情尴尬的扭过头去,对鸭蛋说:“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你个娃娃家懂什么?快进屋里去搓草绳去,过年还想不想吃肉了?” “娘……”鸭蛋还要不服气的辩解,张婶子那边已是半哄半拖的将他推进屋子里,“好了,有什么事儿我会给你家小午姐姐说明白的,你就别在这里搀和了。” 摆平了鸭蛋,张婶子才回头搬了个小凳子拉着田小午在墙根跟的太阳底下坐着,叹口气,一五一十的对田小午说起了她所知道的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几日里村子里都在传田小午不是人,竟是山上的狐狸精化成人形下界来,这人妖殊途,妖精祸乱人间,村子里必将有大祸,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雪下得几乎封了户门,这就是天降异象了,要是这妖精不走,还继续在人间逗留,那老天必降大祸于妖精周遭的人的,到时候五谷不收、六畜不安都是小事,严重了天雷劈下来,闹到家破人亡村子不保都未可知。 事情就起源在她好心救了小全哥儿家娘那档子事上,听说她就用两个小白丸子片刻钟时间就让小全儿哥那半死的娘起死回生,村里人人惊叹不已,传的神乎其神的,没几日便传的半仙王婆子的耳朵里,这老神婆觉的这可不是人能做到的事,当下觉得蹊跷,用她那照妖镜一瞧,竟然在镜子里照出一只白狐狸来!大吃一惊中掐指一算,才知道大祸临头了啊!这样的大事王婆子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告诉了族长跟众人。 田小午本来就有些来路不明,来了这么久也没人知道她家住何方,家里的具体情况,也没见什么亲戚家人来探望来往过,好似真是从天而降一般,又加上她懂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许多行为举止的细细看来确实与周围的姑娘有些不同,从她来了,一穷二白的铁锄头竟然像得了聚宝盆一般,做点生意都像模像样,如有神助,赚的别人眼红不已,如今被王神婆这么捕风捉影的一分析,大家伙越发觉的极有道理。 于是田小午是狐狸精的这事便一夜之间风传了开来,又加上有些人在中间添油加醋的一通渲染,越发传的有鼻子有眼,虽然就凭王神婆这神神叨叨的一面之词老族长也没说要赶走田小午,可村里人已是吓得不得了了,不但都拉帮结派的开始疏远她,还私下商量着怎么让她离开村子的为好。听说村里好些人都准备凑钱让王婆子施法捉妖了,怎么着也不能让村子遭难不是? 田小午听完冷冷一笑,还有什么好问的?事到如今这事情再明白不过了,一听到王神婆这三个字她田小午就清楚的知道了,这是她多管闲事挡了别人的财路,人家睚眦必报开始背后给她下黑手使绊子了! 田小午在张婶子“要小心啊,可千万要注意了啊……”的交待嘱咐中木愣愣的往家走,连进门时锄头跟她说话她都没听进去,她不是不明白事情的起因始末,她就是想不通怎么这么荒诞离奇的瞎话谎言竟然还有人相信了呢?还是全村的都信了? 就这么着呆呆的坐到锄头叫她吃饭,粥碗都送到她嘴边了,她才彻底从冥想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从一回来就魂不守舍的,粥都吃到鼻子里去了。”锄头故意打趣道。 “去你的,谁能用鼻子吃粥?那还要嘴干嘛呢?”小午心情本就不好,懒得理会锄头的玩笑,没好气的抢白了他一句,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有啥不能的?我上山挖个陷阱都能捕个天仙回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啊?鼻子用来吃粥了,那嘴巴自然是留着嚼舌根呗,自己的嘴巴自己的舌头,自然是想怎么嚼就怎么嚼了,别人哪儿管得着?”锄头喝一口粥,吃一口田小午腌的五香萝卜干,在嘴里嚼的“嘎嘣”脆,那劲头别提有多香了! 小午愣了片刻,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锄头,慢慢的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锄头依旧头也不抬的吃着碗里的粥。 “知道有人在背后风言风语的嚼我舌根儿的事儿?”田小午闷声问。 “昨天族长找过我,透漏过一点点,我压根没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没跟你提,省的给你添堵,好好的日子里惹的自己个儿不痛快,嘿嘿,咋啦?你还真把这当回事儿啊?既然是风言风语的,你理会它做什么?有些人啊,肚子饱了,闲话就多了,吃饱了撑的!”锄头笑着又添一碗粥。 虽然锄头说的故作轻松,可田小午却听出了这话里的玄机,她警惕的问:“族长?赵大爷?他无缘无故的找你干什么?是因为我的事儿吧?他怎么说?” “没什么,不过就是打听一下你的来历家乡,之前我给你入户籍的时候早就跟他说过的,现在又原样的照实说了一回,你别想那么多,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谣言这东西,你越把它当回事,就越是传的厉害,没人理会,过些日子也就散了,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在这事上钻牛角尖?”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呢?谣言止于智者,她田田小午想想,觉得锄头说的很有道理,连她莫名其妙这样穿越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不还是相信了吗?不但相信,还接受了,照样活得这么有滋有味的。 再说,她都能穿越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离奇荒谬的?相比之下,那妖精的传言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了,在这个敬畏鬼神的时代,对于她这么个来历不明的怪异女人,“妖精”大约是人们在有限的思维里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又是从什么神婆半仙嘴里说出来的,自然更是人人敬畏,信以为真了,她本就是个奇怪的个体,人家怀疑的有理有据,本就没冤枉她不是?不过是编的故事狗血了一点点罢了,这本也是无可厚非的,她有什么好矫情的?没直接拿一盆狗血淋到她头上,或是直接架到火上烤她,已然是对她够温和的了,她该谢天谢地了! 小午行得正做的端,虽然来历诡异了些,可却是有血有肉的真人一个,就是请个道士活佛的来,她也变不成长毛的狐狸精去,她在这里纠结些什么?想想她也不觉得被排挤非议有什么如鲠在喉的委屈了,不过也想不出什么辩解洗白的好法子,只得甩甩头,抬起碗来先填饱肚子,心里却是拿定主意,低调,低调,这个冬天还是乖乖的窝在家里装乌龟的好,这冰天雪地的被真的当头浇一盆子狗血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有些事儿你越是躲便越是冲着你来,田小午已经心甘情愿缩着头躲着风头,盼着以静制动息事宁人了,可有些人偏偏就喜欢得寸进尺,打定了主意不想放过她。 慢慢的开始有人来她家的篱笆门上贴黄符,后面更是有人明目张胆的隔着墙头往锄头家的天井里丢什么香烛符咒之类的,临到年关,更是有些淘气的孩童在父母的明示暗示中在他们家门前炸炮仗,边炸还边喊“妖精、妖精现原形……”之类的,现在大家也不藏着掖着了,就差公然抓她去绑在火柱子上降魔除妖了。 第123章 雪中送冰 现在大家也不藏着掖着了,就差公然抓她去绑在火柱子上降魔除妖了。(.好看的小说) 田小午自然知道这是有人在后面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说不定还打着什么冠冕堂皇的旗号公然支招,但她的来历本也就不足为外人也,就是她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她解释清楚了别人也未必听得懂,就算是真的听懂了也未必相信,到时候她自己给自己坐实了“异类”之名,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不如直接冠以“妖精”二字简单明了通俗易懂! 田小午以退为进的龟缩过冬,却是收效甚微,好在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大家伙都准本忙活过节了,来锄头家门前公然找事的人也少多了,田小午跟锄头才得以清清静静的准备着过年的事宜。 转眼便是腊月二十八,前几日里田小午跟锄头把积攒了一年的存货都拿出来,光白面馍馍,田小午就蒸了四锅,红枣年糕、豆包、花卷、枣糕、米糕……一天一锅,这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年景下可都是稀罕货! 两个人一人揉面一人蒸,忙活了好几天,外面时不时有人“妖精”“狐狸精”的叫骂,可田小午跟锄头却是在家忙的满头是汗,蒸馍馍、炸酥肉的香味飘了满屋满院,馋的那些个在外面起哄的小娃娃们口水直流,回家吃着黑乎乎的杂面干粮抱着爹娘的腿打滚。 田小午这几日被堵着门子的骂,嘴上虽说不介意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别人越骂她便要别人越眼馋!她几乎是倾囊而出,可劲的做好吃的,有些人你越霉她再背后才越发的笑的得意,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她虽然无力反击,却也不想随了别人的愿,她就是要过个大鱼大肉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大年,气死某些居心不良的人! 人家要看她笑话,她偏要过得红火! 而锄头更是高兴,从小到大他还没过过这般丰盛的年呢,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小屋,充满了家的味道,他是那么的知足踏实,别说他相信小午不是妖精,就算她是,那也是老天爷给他锄头赐的天仙,他锄头前世修来的福分,他也认了,他心甘情愿。 腊月二十九是煮肉夜,虽然银子要攥着花,但田小午还是狠狠心让锄头去买了两斤煮肉,杀了一只公鸡,用大锅煮了两人满满的拌了一大盆子的猪肉片,又煮了腊肉、腊肠,将锄头秋天里打到的平日里挂着没舍得吃的板鸭炖了一只,两个人对着一桌子的菜大快朵颐吃了个满嘴流油! 大年三十包饺子,田小午拿出冻在外面的羊腿,剔下精肉,剁上少许白萝卜,包羊肉馅的水饺。 水饺出锅的时候,锄头正在院子里点着鞭炮,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闻着屋子里传来的阵阵香气,已是食指大动,冲进屋子里拈一个水饺塞到嘴里解解馋,烫的一阵的唏嘘,却是舍不得吐出来,就那么跳着脚吸着气一股脑的连皮带馅的吞进去,却是忍不住那冲口而出的鲜美,不由得再抓起一个塞进嘴里。 田小午笑着看着孩子气的锄头,一不注意嘴里便被锄头塞了个大饺子,她大口的嚼着,烫的又是呵气又是砸吧嘴。 田小午包的饺子个大皮薄馅儿足,那细腻香糯的羊肉泥在饺子肚子里裹成了一个肉丸子,咬开薄薄的饺子皮,入口就是一个喷香流油的精肉丸子,滑滑烫烫的滚到嘴里,嚼劲十足,弹性满满,唇齿留香,让你一直暖到胃里,舒坦到四肢百骸里去。 锄头乐颠颠的摆着碗筷,田小午趁机又把那羊腿骨煮了一大锅的骨头汤,将挂的野猪干巴、糜子肉干炸了两盘子给锄头下酒,把她秋日里做的酱茄子、腌的酱黄瓜,炮制的各类干菜各式各样的拿出一点,又用小碟子盛了腊月里腌的豆瓣酱、香辣酱配着饺子吃,去油下饭的很! 又将这几日里准备的各色糕点、雪白的大馍馍、各色吃食的装了几大盘子,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她跟锄头两人自然是吃不完的,可就是喜欢那么丰丰盛盛的摆个齐全,看着顺心!觉着舒坦!心也爽,气也顺! 她田小午这是下血本的过个败家的好年,她就是要吃的好,过的好,咬着银牙铁了心的让那些躲在背后使坏想看她笑话的人如不了愿! 大年三十的夜晚,外面的炮竹声此起彼伏,吃过饺子田小午便收拾了碗筷,锄头在大灶前洗完,田小午用小碟子装着花生、糖果、杏仁、瓜子、榛子、松子,还有田小午自制的各色野果子的果脯。 忙活完毕,二人便坐在炕炉子前听着爆竹声守岁。 锄头是闲不住的,即使大年三十也是一样,陪着田小午吃吃果脯便拿出他珍爱的那套打猎的夹子、套子、弩箭的开始擦拭,在昏黄的油灯灯光下,眉眼里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小午吃着自己做的山楂糕,看着锄头出神。 零星的炮竹、烟花偶尔在天际炸响,交错的光影稀稀落落的印在贴着窗花的窗户纸纸上,映的锄头的脸明明灭灭,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坐着,田小午却有种老夫老妻的沧桑感。 这山楂糕是田小午用霜打过的山里红做的,那山里红是锄头打猎摘来的,他知道田小午爱这些个山菜野果,每回上山多少都要帮田小午摘回些来,那几回摘的山里红个大果红,玛瑙般的红彤彤的喜人的很,山楂好储存,存放的好了,一个冬天都不会坏,田小午便捡好的存在地窖里半框,个头小一点的,便做成了山楂糕。 这山楂糕是先把洗好的山楂去核放在大锅里煮到烂软,放入红糖熬干水分,慢慢的搅成泥糊状,将山楂果糊铺盛到大荷叶上,轻轻的抹平,看起来像是一寸厚的果泥饼,然后放在阴凉通风处晾干,等凝聚晾晒成了半固体的果搞,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洗好切成条状或是橡皮大方块状,这山楂糕便是成了。 这山楂糕软软糯糯,酸酸甜甜,很是开胃爽口,比以前吃的软糖还多一分果子的清香,田小午很是喜欢。 不过要是喜欢吃柔韧筋硬有嚼头的,便在铺果泥的时候抹成薄薄的一层做成山楂片便可,等晾干了便成了几乎可以透过光的薄片,放在嘴里韧性十足,嚼几口,却是化在唇齿间一般,也别有一番滋味。这样山楂片田小午也作了一些,锄头好似更喜欢这种筋硬的嚼劲,偶尔也会抓几片来吃吃,田小午看在眼里,心里合计着明年山楂片要多做一点才好。 就在田小午神游太空的时候,锄头推开门掀开挡风的厚草帘子出去了,半响才回来,进屋后便魔术一般的将一个白瓷碗隆重无比的递到小午的眼前。 白白的瓷碗,盛满了晶莹剔透的碎冰屑,堆成了雪白的冰座,在冰屑之上铺满了红色的山楂泥,又有雪白的梨块,跟小块小块黄色的碎苹果粒,还有煮熟饱满的红豆跟绿豆点缀其间,上面浇着金黄色的糖稀,在冰屑的映照中,竟然折射出光怪陆离的美感。 这是…… 这是?刨冰?水果刨冰? 田小午懵懵懂懂的接过瓷碗,茫然呆滞的看着,而后,抬起乌黑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锄头。 在这个雪花纷飞的大年除夕夜,这个绑腿束发、长袍短衫,刚刚还在研究着那老式弩箭的男子给她变出来一碗魂牵梦绕的二十一世纪的刨冰? 这是多么违和与不可思议的事情。 窗外寒风低咽,山风夹着冰屑不知在哪处间隙山棱间旋了一道弯,发出箫管般的哀鸣。 屋内炉火熊熊,夹着着松木燃烧爆裂的脆响,在热浪中炸出一个火花,“啪”的一声。 外面是雪絮漫天飞舞,窗台门口挂了两盏大大的红灯笼,晕红喜庆的一团团光亮映出雪片清晰的影。 对于田小午而言,此刻世上仅存四种声音:雪落、心跳,柴火的爆响,还有便是锄头烫熨在耳畔的呼吸声。 “瞅着我做什么?快尝尝啊,你不是从夏天便一直唠叨什么老家的冰好吃吗?还说冬天里吃冰跟夏天里吃火锅是一个理,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吃一口能爽到脚趾头,我天天听你絮叨,就按你描绘的样子试着做了一回,你尝尝,是这个味道不?”锄头憨厚的笑着,那调羹舀了一勺水果粒送到田小午的嘴巴。 小午张开口吞了进去,冰冰的凉意陪着山楂泥的酸甜,混合着水果的香脆还有豆子的软烂加上糖稀的甜香一股脑的融合在一起,在舌尖炸开,顺着味蕾滑进腑脏慢慢的融化回暖,那股子冷厉传到四肢百骸,让你忍不住一个激灵,随后,便是深深的吸气,哈出一口的白雾,浑身的毛孔都忍不住的舞蹈跳跃――爽! “好吃!”田小午捂住呵气的嘴巴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微微泛红的眼圈,她低头掩饰着自己的哽咽,又塞了一大口刨冰进嘴里,含糊呜咽的应答了一声。 第124章 他的神机她的妙算 田小午又塞了一大口刨冰进嘴里,含糊呜咽的应答了一声。 这个几日,外面风言风语田小午不是不知,她虽然不出去,可锄头要经常的出去采买办年货,偶尔还会去江上跟近处的山坳里下网下套子的碰碰运气,想必听到的见到的都是对她这个狐狸精的质疑驱赶,甚至还有些更难听的言语,而且还来自于看顾他从小长大的至亲相邻,毕竟人言可畏,现在,村里的人家除了隔壁张婶子家还有小全哥儿家一家子还跟锄头和小午走动来往,其他人家几乎对他们避若蛇蝎躲闪不及,平日里除了鸭蛋兄弟三个并小全儿哥兄妹几个依然还视他们如初,甚至还经常来跟小午说话解闷,约着锄头一同下河外出的,就是张婶子,也受些影响待他们也有些疏远了不怎么来他们这儿串门子了,别人的态度更是可想而知。他作为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所受到的压力不比他少,甚至从今往后如何在乡里村中立足都是个问题,可他从来都是笑呵呵的出去,乐颠颠的回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自始至终都没在田小午面前提过半句。 她有多么的来历不明,甚至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有多么的奇特诡异,他比谁都清楚,或许他未必不是不疑,可无论如何他都没质问过她一声,没让她受过一丝委屈。 还大冷天的在外面这般精心准备费尽心机的给她惊喜,虽然是简单的东西,但是对于一个从没见过刨冰,只凭她平日里只言片语想象这东西的模样,然后毫无头绪的试着琢磨这么个没见过的奇怪的东东,该是怎样的耗费心思?又是怎样的良苦用心? 田小午不知道该如何压抑自己的感动,她只是一遍遍的问自己,这么一个山一般的宽厚的男子,你让我如何不爱你? “真的?好吃你咋还这副样子呢?”锄头自始至终都一动不动的盯着小午,她所有的表情自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疑惑不解的低头去瞧她的模样,想探究个究竟。 谁知田小午已是猛的仰起头在他的嘴巴上啄了一下,那冰冰的温度带着甜甜的味道冲进锄头的口腔,他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被冰封成一尊雕像。 “呵呵呵”,田小午用手背擦擦眼角,硬生生将自己从那份感动中拉扯出来,大过年的好日子里让自己不至于那么伤感,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问:“真的,锄头哥,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刨冰!真有你的!嘿嘿,你怎么弄出来的?看这山楂啊、苹果啊、梨子的,你没少祸害我藏在地窖里的那几筐水果吧?” “嘿嘿,瞧你小气的那样,我哪里敢?你那些果子宝贝的跟金子似的,左一层干草又一次棒子皮的裹好藏在地窖里,说是冬天里你就指着这过日子了,我怎么舍得给你浪费?就是咱水缸里的水费了点,呵呵,其实也没多费劲,我先是用水放外面冻成冰,用榔头敲碎了,试着做的,我把这冰琢磨个八九不离十之后才试着放的上头这些东西,就是将山楂熬成浓浓的果泥,浇上去,再把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一样一大勺的放好浇上熬成金黄的糖稀就成了,这些红豆、绿豆啊,还是从你过年蒸豆包的糖煮豆子里留出来,一个苹果一个梨,还没用完呢,灶房里还有个两个水果核呢,一会儿你好好啃啃。”锄头故作轻描淡写的逗小午。 “去你的,有刨冰谁还啃那梨核疙瘩?水缸里的水?不对,这冰屑是甜的,还有牛奶味,咱水缸里什么时候盛牛奶了?你蒙我呢?铁锄头同志,你竟然敢对组织多加隐瞒,大大的不老实哦!该当何罪?还不从实招来!”田小午哈着气含混不清的说着,她大口大口的吃着刨冰,嘴唇冻的一丝丝麻木的快感,舌头都快木了,那种透心凉却好似更是一路爽到肠子里面。[] “吃吧,说什么话啊?冰嘎达都冻不住你的嘴!还真是个小馋猫,这都能被你吃出来?不是牛奶,是羊奶,你不是说你家乡的刨冰奶味十足吗,这凉水冻出来的冰块块哪里整的出什么奶味来,马奶奶家的母羊恰好前几日产羊,我就跟她讨了碗羊奶,加了点糖,这冻出来的冰果然就不一样了。”锄头挨着田小午坐下来,把炉火拨了拨,让它烧的更旺了几分,嘴里吃着爽,架不住身上凉。 田小午很享受锄头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体贴与关心,她把脑袋搭到他的肩膀上,靠在他身上,惬意的砸吧着嘴唇,眯着眼睛,懒懒的问:“马奶奶?呵呵,就是那个老封建?天天神神叨叨的来咱们家门前烧纸钱贴黄符的那个?她可是巴不得我即刻升天省的祸害人间呢,从咱们门口走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怎么还会送你羊奶?” “呵呵,她就是那样,信神拜鬼了一辈子,听风就是雨的,人老了,脑子更是不清楚,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啥?”锄头宠溺的揉揉田小午的脑袋,顺便张开嘴接过她送到嘴边的一勺子刨冰,冻的哈着气继续说:“她倒是不想搭理我,可她家的羊却是不得不求着咱们,冬天产羊可是大忌,那可是比生娃都难伺候,小羊伺候不好一不小心便冻死,对母羊来说也是走一遭鬼门关,倒霉的是她家那母羊一个冬天吃不好,生了羊便大出血,这给羊止血最好的便是灰蒿草,别看这玩意夏天遍地都是,冬天可是一草难寻,尤其是味道冲,牲口都不吃,家家都不会备下这东西,马奶奶家是头一回冬天产羊,没经验,夏天也没早早预备晒点,这下抓了瞎,便只好来求咱们了。” “咱家怎么有这玩意?你可别告诉我你铁锄头神机妙算早早算准了提前晒好的啊!”田小午吃一嘴,又接着塞给锄头一嘴,原来东西真是两人分吃吃着更香呢。 “呵呵,神机妙算的不是我,是你!你秋天的时候不是扯了几篮子枯草叶子垫到竹筐里储存你那些宝贝山果子吗?你以为那些草叶子是什么?就是马奶奶一家子跑穿了鞋底也讨不到的灰蒿草!那天我去地窖寻摸给你做刨冰的水果,你都用草叶子裹得跟鸟窝似的,我拿着两个出来,往粪坑丢外面的草叶子时恰好被来咱家门口贴黄符烧香的马奶奶瞧见,你没见她当时那模样,激动的都快给我磕头作揖了,直说你是她家母羊的救命恩人,是她家一家子的大恩人!那样子,好似我手里拿的不是几把子枯草,倒像是拿着观音菩萨的杨柳枝似的,洒水成雨,救苦救难啊!” “你就吹吧,你接着吹!听你这话,好像你老老实实告诉她这草是我留着的了?哎呀呀,完了,完了,瞧瞧这事儿巧的,这下她老人家更是把我当妖精了,背后还不知又编出多少不着边际的故事来呢,唉!这下我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把破草都能引火烧身,这是个什么世道?”田小午现在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真真是被无孔不入的流言吓怕了。 “哦?好像真是呢,这不又给你坐实“妖精”这名头添了一铁证?呵呵呵,小午,你说说怎么就那么恰好,你随便扯点草就是马奶奶家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救羊草呢?你这不是神机妙算是什么?完了,这事儿传出去,说你不是妖精都没人信,而且,依照马奶奶那肚子里没有隔夜话的脾气,估计事到如今这事儿已是传的没几个人不知道了。”锄头貌似有些后知后觉的摸摸后脑勺,一脸揶揄的笑。 “唉!这下姑娘我更是百口莫辩了哦,清清白白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活脱脱被说成个狐狸精了!都怪你!哎?你还笑,笑你个大头鬼啊!我成了妖精,你乐呵个什么?”田小午觉得锄头丝毫不担心的那副模样很有些气人,真不知道他是后知后觉呢,还是真的不知道这事情的利害深浅,不过,被锄头这么大大方方的提出来,调侃揶揄这么一番,田小午好想觉得豁然开朗了不少,这个话题也不再那么讳莫如深了,好似锄头成了她一条战壕的弟兄,至少在他面前不用小心翼翼的回避这个问题了,或是绞尽脑汁的编些借口解释这些本解释不清楚的事情了。 “嘿嘿,为啥不乐?你是妖精好啊,你瞧瞧,这几日没人上门给你提亲来了吧?什么张大户家长子啊、李老爷家侄子啊、周家少爷啊都老实消停了吧?这就是说书的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就这样我心里才踏实呢。”有句话锄头没说出来,没人知道你的好,就我自己把你当成宝,最好!这样他才不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患得患失,多好啊!这样的小日子真是美妙! “嘿!你个腹黑男,原来肚子里弯弯绕绕的想的是这一茬啊?看你自鸣得意那样,我是狐狸精,你还能好到哪里去?你没听大家伙都为你惋惜不已吗?说你一个好好的后生,就这么着了妖精的道,被我迷了魂魄,一天到晚的挂着一脸傻笑,对我这妖精言听计从服服帖帖的,说不定三魂七魄都被我吃了,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你没见也没人敢上门来给你说亲了不是?更没见大家伙见你都远远的躲着绕开了走?这家的闺女、那家的天仙的,不也没人敢来你跟前蹦跶了吗?你呀,就打一辈子光棍吧!”田小午咬着银牙的呛声道。 第125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啷哩个啷,我是光棍我愿意,啷哩个啷,再说,有你在,这舒服的小日子过着,我打一辈子光棍又何妨?”锄头笑的开怀,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 “行,你乐颠颠的将你的光棍事业进行到底吧,本姑娘就不耽误你毕生的理想追求了,当然,本姑娘的青春年华也不能被你白白耽误了不是?嘿嘿,本妖精可没有单身癖好,过几日我便找个男妖精风风光光的嫁了,你就继续唱着你的光棍歌奋斗终身吧,啷哩个啷,放心,我会领着我家闺女儿子的常回来看你的,你也不会太孤单滴,当然你是光棍,你怕谁是吧?”田小午笑呵呵的站起来,拍着身上的灰,留给锄头一个更加得意的笑,扭着小腰昂首挺胸的往外走。 哼!跟姐斗?你还嫩点?耍嘴皮子这功夫,你铁锄头跟我田小午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好不好? “哎,你,你不讲义气!最起码,你要跟我共同进退的不是?小午,小午,你要去哪里?”锄头急忙喊。 “放心,一时半会儿本上仙还走不了,快五更了,包饺子去,明早的五更饺可是一年的福运,你最爱吃的猪肉白菜的,管饱!” 大年初一早上还是要吃水饺的,这饺子是要提前在除夕夜里就要包好的,供完神,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煮好,跟晨起的鞭炮声一起吃进肚子里。这是老辈子里传下来的规矩,寓意新年吃的是前一年的粮,年年有余的意味。 天还黑乎乎的,各处的鞭炮声已经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了,田小午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下炕,迫不及待的洗漱绾发穿着自己的新衣服。 今天的田小午格外的亮眼,一袭浅杏色的布衣罗裙配银灰色的碎花小袄,袖口裙摆镶着一圈白色的兔毛,虽然是粗布衣裳,但远远看去,却是精致清雅,别有一番味道。(.好看的小说) 这可是田小午一个冬天的杰作,自己这个半瓶子醋,连学带拆,费了隔壁张婶子几天的功夫,才缝制出这么一件像模像样的东西,还有好些细致的走线裹边是张婶子给做好的,不过即使这样,她也是很有成就感很知足了,专门留到大年初一才这么急不可待的穿上。 田小午这般收拾停妥,锄头已是煮好了水饺开始摆碗筷了,扭头一看到从里屋走出来的田小午,不由的愣了愣。 “好看不?”田小午俏生生的摆了个姿势,厚脸皮的问。 “嗯!”锄头直了直双眼竟然有些害羞的垂下眼,憨憨的笑了笑,不敢直视小午。 “嗯什么嗯?问你呢?好不好看?”田小午不依不饶道。 “呵呵,好看,真好看,最好看了。”锄头羞赧的笑着,连身说道,满脸带着点紧张无措幸福,映在那双黑亮的大眼睛里,藏都藏不住。 田小午满意的点点头,得意的咧咧嘴角,暂时放了他一马,小心的撩起裙角坐在桌边,拿起筷子接过锄头递来的一盘饺子就大快朵颐。 她要多吃点,今天吃的饱,一年过的好。 而且这五更的水饺里面还专门留出几个,包着红枣、铜钱,混到所有的饺子里一起煮,就看吃的时候谁能吃到,这几个饺子没有记号,一眼看上去是挑不出来的,拼的是人品运气,吃到铜钱的,便是吃到了财运,寓意着一年财源广进,吃到了红枣,便是吃到了甜头,一年甜甜蜜蜜好运连连。她田小午这一年命运多舛,什么鸟事都给她遇到,新一年可要好好的去去霉气,改改运道! 她田小午大年初一第一天,果然是人品大爆发啊,头几口下去,竟然“咯嘣”一声隔了牙齿一下,吐出来竟是一枚铜钱,田小午乐的尾巴都要露出来了了,眉开眼笑的继续吃,竟然又是一枚财神令!她的小心肝几乎冒粉红色的泡泡了,激动不已的继续吃,谁知,没吃几个,甜丝丝的滋味蔓延开来,竟然连甜头都被她收归囊中?饺子是田小午包的,一共两个财运,两个甜运啊,总共就四个特殊的水饺,她竟然一举得三?这是怎样的人品啊!田小午被这见证奇迹的一碗饺子冲昏了头脑,乐的尾巴翘上天的时候,她猛然窥见对面埋头吃饺子的锄头嘴角忍着的那一丝丝笑意。[] 田小午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奥妙,不是财神喜神的上杆子往她田小午的碗里跑,是某些人啊,在煮饺子的时候作了手脚。 她抿嘴一笑,也不道破,只是使劲的捏了捏锄头的鼻子,把一个皮薄个大的小猪仔整个塞进某人的嘴里。 收拾停当了,田小午又端出昨夜就做好的糯米糖心糍粑,撕开包着糍粑的荷叶,嗅着浓浓的米香,冒着撑破肚子的风险,硬生生的填了一个进肚子,又给锄头也塞了个满嘴,这也是讲究,大年初一吃甜心的,一年都甜到心里处。 锄头是要出去给村里族里的长辈额头拜年的,田小午是未出阁的闺女家,按规矩是不用去的,这风头浪尖上田小午更是不想出去抛头露面的,如今正好乐的清闲,窝在她的火炕上补个回笼觉。 谁知锄头才开了大门出去,竟然又急匆匆的跑回来大声的叫着小午。 “小午,小午,哎呦,你怎么又上炕睡了,快起来,看外面都闹成什么样子了!” “咋啦?”见锄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的模样,田小午也是一惊。 锄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拉着田小午给她披上棉袄就往外走。 田小午一头雾水的跟着。 过年了,院子里的雪锄头都扫成了堆,在老槐树下童心未泯的田小午堆的那个大雪人还如除夕夜里一般憨态可掬,已经熄灭的房门口的两盏灯笼在寒风里晃悠悠的荡着秋千,村里的爆竹声、孩童的嬉笑声稀稀落落,大年初一老天给力,碧空如洗,一切都如呼吸到的冬日里凛冽的空气,干净到骨头里。 瞧这风和日丽的,没什么特别的啊? 田小午在一头雾水中已被锄头拉到了大门外,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瞠目结舌呆愣当场。 就在大门的右边墙根处不知何时抬来了一块平滑的青石板,摆放了一个陶香炉,香火鼎盛,余烟袅袅,香炉前是烛台跟几个粗瓷碗碟,里面装着点心、果子、核桃等干果,甚至是杂合面的馍馍、小块的米糕等各色的贡品,一大群老太太婶子大娘小媳妇的正跪在这简易的香案前三跪九叩,嘴里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语着些什么,看那香炉里灰烬累积的样子大约已经拜了有些时候了,甚至远处还有几个急匆匆的婆娘挎着竹篮子陆陆续续的赶来。 香案虽是简陋,拜的人却也个个虔诚,庄严肃穆,没几个人喧嚣嘈杂,所以虽然就在她家土墙外,她跟锄头窝在家里关门闭户的忙着过二人世界,又加上北风呼啸,炮竹声声,竟然不出门都没发现。 这是什么阵仗?莫非是作法收妖的架势?田小午瞠目结舌被这场景惊懵了。 谁知原本还在低头叩拜的老太太们一见田小午出来,立即两眼放光,打了鸡血般兴奋,几乎是跪地膝行着扑过来,激动的伸出手却是虔诚的连田小午的裙摆都不敢碰触,只是一味的合掌叩求:“仙姑,仙子,保佑我全家平安,新年发财啊!” “啊?”田小午嘴里像是被塞了个鸡蛋,惊异莫名。 “仙姑啊,保佑我出门在外的儿子平安回来啊。” “仙姑啊,求仙姑赐我家一个孙子吧。” “仙姑,我家也是求子,仙姑,求求您大慈大悲可怜可怜我李家吧,我家可是三代单传啊。” “仙姑……” “仙姑……” “你们,马大娘,赵奶奶,那个,四婶,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我?我是什么仙姑啊?前几天你们不是还叫我狐狸精的不是?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是,你们这是,这是,这是又怎么了啊?再说,我真就是个普通人啊,我就是田小午啊,我就是个围着锅台转的丫头啊,你们这是要搞什么名堂啊?”田小午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急的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狐狸精?哎呦,那是谁有眼不识泰山啊?玷污了仙姑啊,仙姑莫怪,千万莫要怪罪我等愚妇啊,哎,都愣着干什么,你们这些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还不快点磕头给仙姑赔罪!还傻杵着干啥?”领头的马奶奶疾言厉色的咋呼吆喝起来,顷刻间跪着的一地人又呼啦啦的“仙姑赎罪,仙姑大人大量”的跪拜了起来。 这个世界一夜之间怎么了? 田小午被这群虔诚的善男信女围在当场,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锄头见田小午那木鸡状,赶紧的上前把她护在身后,拦着那些个几欲冲上来抱抱仙姑脚丫子的老婆婆,把小午推回了门里面,自己边拦着这些疯狂的人群当着门神护卫,边细细的询问这事情的因果始末。 田小午躲在墙根那边竖起耳朵听着。 原来,竟然都是那把干草惹的祸!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了,家中诸事,旷课太久,今日起更,亲们久等了,对不起了! 某遥三鞠躬! 第126章 世界如此荒唐 原来,竟然都是那把干草惹的祸! 原本的田小午因为一颗药丸便轻而易举的将全哥的娘拉回了鬼门关,这样让人惊叹的几乎被以讹传讹的起死回生之力被有心人渲染成妖法,田小午无缘无故就成了狐狸精、狐妖,这般简单的近乎原始的污蔑竟然有那么多人笃定相信,而后田小午无意中的机缘巧合救了马奶奶家的羊,这可是她家的全部指靠,马奶奶顿时觉得真真是菩萨保佑啊,这田小午简直就是她绝望时候的救世主、观世音啊,这就是她日日求神拜佛菩萨显灵来帮她的,不然这隆冬季节这田小午好巧不巧就把这救命稻草送到她眼前的啊?这绝对是神机妙算可窥天机啊!又想想,田小午平日里做的那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莫不是助人为乐扶危济困的,上次还就了全哥家娘一条命,妖精能有这般菩萨心肠?妖精不是吃人心肝祸害人间的吗?这样慈眉善目的女子怎会是妖精?这肯定是上天派来的仙姑啊! 这马奶奶在家里对着那熏得发黑的神龛感恩涕零磕头跪拜的时候,突然间就这么福至心灵,悟了!这个想法闪进脑海,她登时一愣,更觉的这是菩萨给她的警示,传给她的福音佛语,这个炸雷响起,她坐不住了,激动的满村串门,奔走相告,将这一系列经过渲染夸张的更加的神奇莫名,几乎就是成了菩萨显灵告诉她了一般,大家惊异之中细细一想,也觉得田小午这么好的姑娘是妖精确实是有些牵强附会了,她来了这么久,村里鸡鸭都没少过一只,大家伙还得了不少的好处,哪会有这么善良的妖精,确实是说是仙子还合情合理些。[.超多好看小说] 收到了所谓的菩萨传旨的村民们这才意识到他们怠慢大仙了,马奶奶为首的一干老太太赶紧的设香案摆供品,求神仙原谅不敬之罪,又加上大年初一本来就有入庙上香为一年祈福的习俗,而今活菩萨在此,还法力无边,何须还去求那些个泥胎死物呢?倒不如直接供奉下凡的仙姑是正经。 一传十,十传百,小午越发被讲的神乎其神,各种据说的典故就这么被谣传一件件的加在她的身上,如今的田小午在愚民们的眼中已经成了活生生的神仙下凡,普度众生了,拜的人越来越多,更多的人闻风而至,甚至连邻村的许多善男信女都大年初一都不顾路远道滑的赶来祈福许愿,其热情虔诚度田小午今早才不过算是窥见一斑,甚至这声势还有越演越烈越发浩大之势。 田小午就这么瞬间由人人喊打的狐狸精华丽转身为高高在上的仙姑娘娘,人生如此反复无常起伏跌宕田小午的头脑完全不能适应这种过山车式的变化,眼珠子几乎掉到了地上。 这样封闭偏偏的小山村本就原始落后,人们笃信鬼神,对于神灵的盲目的敬畏与狂热的崇拜是田小午这样的人完全不能理解的。 外面越发的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香火的味道即使田小午躲在屋子里依旧一阵阵的直冲进她的鼻腔,锄头在外斡旋劝说,田小午鸵鸟一般躲在被子里哭笑不得。 如今的她就好似这个山村的天王级偶像巨星,出门便是粉丝围追堵截,水泄不通,她多少体会到了一点点偶然明星的无可奈何。 不是妖孽,就是神仙,我走的是低调种田路线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这么万众瞩目华丽闪耀?上帝啊,佛祖啊,我不过就想做个人,怎地就这么难? 郁闷的田小午连午饭跟晚饭都是锄头端进来在炕上凑合的,直到晚上了才敢出去院子里透了透气。 好不容易挨到大年初一烧香的习俗过去,田小午原以为这闹剧该告一段落逐渐平息落幕收场了,谁知锄头出门打探一番,香火依旧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完全没有平息之势。 甚至好多走亲戚回娘家的小媳妇们头特意带了香烛纸火,绕路来锄头家门前烧一炷香,磕个头许个愿,有些人甚至都说不出是拜什么跪哪路神仙,只是见这里香火这么旺大家都这么拜,自己也就来跪拜了,压根都不知道拜啥。 完了! 田小午一听忽然就想起了一个烂俗的故事,话说有一人抬头看天,结果周遭所有的人一个一个多都跟着看天,到最后却无人深究到底为什么看,她知道人们这种不问因由盲目而上的行为非常的可怕,再不采取点措施,自己跟锄头这个栖身的小家非被这些跟风做事的人发展成庙不可。 可是解释又解释不清,劝说也劝说不了,田小午就像是硬被架上神坛的鸭子,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一筹莫展。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田小午还在为锄头多管闲事引来的这麻烦事伤筋费神,那边闲不住的锄头大人却丝毫没有吸取教训收敛之势,大过年又给焦头烂额的田大仙背回了一件新麻烦。 锄头过年几乎都没出过门,一直在家里里外外看护着小午,直到大年初五见外面人潮稍稍散了些,才收拾了一些点心并田小午腌的腊肉想去二十里外的一户远亲家。 这位远亲是锄头做猎户的父亲的故交,也是打猎为生,早些年锄头还小的时候年年过年都来看望一眼他,多少带些吃食,挺看顾他的,锄头大了也每年都过去给他磕个头拜个年,而今日子有了起色,更是该去一趟的。 这些个礼节田小午自然也知道,走亲戚也是好事,可坏就坏在他去也便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硬是给田小午背了娘回家来! 田小午听见锄头急促的拍门声已是有些慌神,打开门见暮色中的锄头还背着一个头发凌乱一身泥污的老太太,当下更是一惊。 看到老人家那一身的雪泥的衣服已经重新结冰,嘴唇冻的发紫已经快人事不省的样子,她也顾不得多问,赶紧的先给老人家灌几口热水,换下衣服捂起被子,又是烧开水,又是擦手脚,眼见的老太太的脸色缓和,呼吸平稳了些,田小午才歇口气听锄头讲讲这事的来龙去脉。 其实锄头也不认识这老太太,从远亲家回来路有些远,他担心小午便想着走山里的小路早些回家,谁知竟然在要进山坳的羊肠路边见到一头驴子,他觉得奇怪仔细往一边的山崖下查看,这就发现了这个显然是跌下山崖已经冻的去了半条命的老太太,见义勇为的五好青年铁锄头自然又是义不容辞的把人救了回来。 对于锄头此举,田小午毫不奇怪,他不背回来就不是铁锄头了,山崖不高,老人的伤势也不重,就是又冷又冻伤了元气,田小午用热水帮她擦擦洗洗,又盖了厚厚的被褥,暖和过来老人也便悠悠转醒了,让田小午又一次跌掉下巴的是,这老太太睁眼醒来的头一件事,便是一把抱过旁边的田小午,紧紧搂在怀里,涕泪交加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哭的是,“闺女啊,娘终于找到你了,闺女啊,娘的亲闺女啊!孩子他爹啊,咱的四妮子啊……” 老太太死死的将田小午搂在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往田小午的新衣服上招呼,田小午被人这般鞠在怀里,挣又挣不出来,劝也劝不住,只能硬着头皮恨恨的看着自己臭美了一天的杰作,想掐死锄头的心都有了。 自己点灯熬油做出来的小袄啊,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这大过年的自己到底惹着哪路神仙啦? 锄头被田小午那刀子一般的眼神扎的几个哆嗦,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小午从老太太怀里给拉了出来。 可老太太还是一脸的不甘,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的宝贝似的,硬生生的挣扎着要从炕上下来拉小午,小午大急,怕她再从炕上跌下来摔出个好歹来,赶紧的端了碗热汤过去,说:“大娘,您受了些伤,又冻了这半天,先喝完汤暖和暖和身子,有啥话咱们一会儿讲,行不?” 谁知这老太太根本没听进去小午的话,汤碗也不接,登时就炸毛一般嚎哭了起来:“大娘?你叫我大娘?四妮子啊,你咋能叫娘大娘啊?我是你娘啊,你真真的亲娘啊,我的闺女啊,你咋能不记得你娘了啊,我这命苦的一辈子啊,我还活着干嘛呀,老天爷啊,你咋就不收了了我去啊……” 田小午被这冲的屋顶直打颤的哭声震的目瞪口呆了半晌,“我,我,大娘,这,这,您,要不,那个,那啥……” 张着嘴唇诺诺了半天,一头雾水的田小午竟是一句劝的话都想不出来,求助般看向锄头,却见到这始作俑者皱着眉头,搓着手,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想来不明就里的锄头更是傻了眼了。 世道何时如此荒唐?走了狐狸精来了菩萨仙女也便罢了,如今,竟然还来了一个娘? 第125章 两难两踌躇 世道何时如此荒唐?走了狐狸精来了菩萨仙女也便罢了,如今,竟然还来了一个娘?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柱子一般杵在屋子里,硬生生的看着老太太悲痛欲绝的亮着嗓子,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当然,即使他们说了几句,那老太太也一句没听进去。 终归是上了年纪的人,爆发力虽强,奈何持久性不够,约莫三盏茶的功夫,老天太才声势渐衰,抽抽泣泣的呜咽了起来,脸上却依旧是涕泪交加,让田小午的心看着也不由的酸涩难受了起来。 这样的年纪,哭成这般模样,该是怎样的伤心啊? 田小午默默的递上热乎的帕子,拉着老人家的手帮她擦着泪,又将她散乱的头发给她理在耳后,这才把那碗热在锅台上的汤递了上去。 谁知就是这几个动作,却引发了老人家又一连串的眼泪,大约是嗓子哑了,声音哽在喉咙里呜咽不已,听着却让人越发觉得压抑难受。 好歹老人家是把汤给喝了,脸色也好了不少,田小午拿了锄头的老皮袄给老人家披上,把老太太满是泥水的外衣脱下来擦洗干净放在炉子边烤着,又从锅里盛了一碗红薯粟米粥给老太太端到跟前。 老太太却是看都没看那碗稠粥,只是又一把的拉过小午的手就那么紧紧的攥着,喃喃的叫着“闺女,四妮,闺女啊,孩子他爹啊,怪不得你让我作那样的梦啊,你这是给我信儿想方设法的让我来找闺女了啊,我的苦命的四妮子啊……”一声呼唤一行泪。 田小午怕触痛她的心事,也不敢多问,就这么安静的让她拉着手,倒是旁边的锄头小心翼翼的说:“大娘,您,您的闺女走失了?您也别太难过,您说说?我们也好帮你参详参详?她跟我这妹子长的很像?身上有啥印记没有?要是有胎记啊、打小留下的疤啊,等等之类的,咱们也好帮您打听着找找不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时候老太太才猛然反应过来一般,拉起田小午的左胳膊就撸她的袖子,盯着她的胳膊肘子仔仔细细的瞧,又似不相信一般,换了右胳膊又看了几遍,最后,竟然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田小午跟锄头吓得毛都炸了,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叫又是摇,手忙脚乱的好一通折腾,老太太来又幽幽的醒了过来,竟是不哭不闹,一动也不动的躺在炕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许久,许久,才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的说:“你不是俺家四妮子?你真的不是俺闺女?你胳膊上没疤,俺家闺女左胳膊上有鸡蛋大的一块疤痕,小时候热水烫的,你,你,没有,你,真,呜呜,真不是她?怎么会?不能够啊?俺老婆子还以为,以为老天爷终于开眼了,让我在入土前找到俺闺女,像啊,那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可,呜呜,不是,怎么不是啊?怎么就不是啊,我找了这么多年了啊,你说啊,老天爷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啊!” 田小午跟锄头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静的只听得见炉子上的水壶烧水的声音,田小午觉得心里堵得难受,没由来的为这个躺在炕上气力恹恹的老人难受。 她腿脚扭伤了,手掌、脸上也擦破了不少皮,年纪那么大的人从崖上跌下去,肯定摔的不轻,可她从醒来就没提过自己一句。 老人就那么歪倒在炕上缓缓的讲着,没哭没叫,甚至一动不动,唯有声音沙哑而哽咽。 老太太是临镇泉眼村的人,夫家是本村的大户,出嫁从夫,生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小闺女,丈夫家境殷实,自家娘家也多有帮衬,儿子能干,闺女乖巧,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十里八村都羡慕不已,因女儿最小,从小更是捧在手心里,夫妻俩都不知道怎么疼的好,串亲戚、逛花市的都爱带着去,谁知却在十岁的时候带着出门逛庙会给走丢了,那么大的孩子是知道家的了,大约是被坏人给虏了去了,一家子觉得天都塌了,她自己急痛之下一病不起,两年才反过劲来。[.超多好看小说]家里一直都四处托人打听着,可找了这么些年都没个音讯踪迹,前两年她丈夫也病逝了,死的时候眼睛都不闭,心心念念的就是走失的四闺女,不知道她沦落在哪里受着什么罪呢。 她原先想着大约是这母女缘分尽了,这辈子都见不着了,谁知道却在差不多死过一回的时候睁眼见到了小午。 老太太说小午长的就跟她闺女一模一样,就是一个大脸一个小脸罢了,真的像了个十成十啊,而且明明是死去的老头子指引她这般机缘巧合下见到这女娃子的,可怎么会不是呢?怎么就不是呢? 老天太喃喃自语,听的一旁的田小午跟锄头也是心里头难受,唏嘘不已。 突然间,老太太似是又想到什么,竟是一下子坐了起来,急急地问:“闺女,你姓啥?叫啥?家就是这儿的?父母呢?” 田小午愣了一下回答说:“大娘,我姓田,叫田小午,家不在这里,嗯,老家很远的,父母,父母都没了,我是来投亲的,这个是我的,嗯,姨家表哥,姓铁,叫锄头,就是他把你从山崖下背上来的。” “啥?你说你姓啥?你再说一遍?”老太太蓦然睁大眼睛问。 “田,我姓田啊,怎么了?”田小午不解道。 “田?你姓田?”谁知就是这一个田字让几乎没力气讲话的老太太一下子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嗯,田,方块田。”田小午舔舔嘴唇小心翼翼的说。 “天意啊,闺女啊,我的闺女,我的死去的老头子啊……”老太太说着话又开始老泪纵横。 原来,这老太太死去的夫家竟然也是姓田,她的走失的女儿就叫做田四妹,且这老太太大过年的掉到悬崖底下也是有因由的。 昨天夜里,老太太不知怎么回事,辗转半夜就是睡不着,一睁眼老头子的模样就在眼前晃来晃去,她原先想着是过年记挂死去的老伴儿了,本也没往心里去,谁成想一睡着就梦见死去的老头子站在霜雪覆盖的坟头,一脸悲伤的冲她招手,她在梦里问也不答话,走也走不过去,就这么远远的瞧着他那难受的模样干着急,这一急就醒了,可再睡,竟还是一模一样的梦境,还是老头子在坟前招手。 她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心里想着无论如何明天都得去他坟头看看,莫不是他在那边遇到了什么事儿?大过年的往坟头去是犯忌讳的,她不是不知道,就是不去心里不安生,一整天都猫挠心似的煎熬着,这才瞅个机会躲过三个儿子跟儿媳妇,自己一个人骑着家里的毛驴往老头子的坟地去,想去看一眼安安心。 谁成想半路向来老实听话的小毛驴竟是无缘无故的惊了起来,疯了一般横冲直撞的狂奔,她一个坐不住被甩到了山崖下面,掉下去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想着,这是老伴儿要叫我去呢啊! 谁知却是被锄头救了,醒来第一眼就见到了自己的闺女,虽然她长大了,模样长开了,不在是十多岁那稚气的小样子,可眉啊、眼啊、嘴巴啊,无不是原来的样子,不过是一个大模子对着个小模子罢了,她怎会认错? 就在她心花怒放喜从中来的时候,她找到的自己的闺女竟是不认她这个娘,而且胳膊上也没疤,她心上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冷的跟外面的冰凌子似的,可这闺女却告诉她,她姓田!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啊,她竟然也姓田!不是她闺女还能是谁?这是她家老头子死不瞑目把闺女送来给她了啊! 老太太心思几起几落,虽然无凭无据,却已是认准了这个死理深信不疑! “闺女啊,你以前的爹娘是个啥样的人啊?你家乡哪里?都有些什么亲戚?”老太太也不糊涂,开始细细的打听。 田小午明白了她的意思,为难的劝道:“这个,大娘,我真的不是您走失的女儿,我的家乡很远的,您也查不到,您别白白浪费这个心力了,我……”不是不想给这个老人家希望,可注定是失望不是? 可老太太摆摆手,坚定的说:“闺女,你还小,你不懂!你说你不是我走失的闺女,你不记得我了,我也不怨,我不逼你,且你胳膊上确实也没那块疤,可我就是不信世上有两个这么像的人,有这么巧的事儿,这中间兴许有些什么变故不是?你给我说道说道家里的事儿,我找人去问,去查,一定要打听个明明白白的,你可以不认我,兴许也可能不是呢,可万一,万一,你就是呢,万一你是被收养的只是自己个儿记不住了呢?万一你家里人用了啥秘方好药把那原来疤痕给除了呢?万一……总之只要有这么头发丝大的可能,我也得问清楚了才咽得下这半口气不是?可就是让我死也要死个瞑目不是?”老太太讲着讲着已是又一次眼泪婆娑。 田小午完全不知道怎样拒绝这样一个老人的卑微的期许,可更是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当初跟锄头都说的含含糊糊,你让她如何编个瞎话来哄这样一个可怜的老人?可她又要怎样说这老人家才能相信? 告诉她,她是异世界来客?她信吗?她又解释的清楚吗?现在她如此的低调,外面还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狐妖仙女轮番上场闹了个沸沸扬扬,要是她把事情给说了,还不知会是怎样一副天翻地覆的光景?说不定,竟是连活路都给生生断送了吧? 田小午蹙着修眉,两难两踌躇! 第129章 暖冬 田小午静默着,许久才垂下眼睑看着脚尖说:“田大娘,我不是骗您,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在跟爹娘在投亲途中遇到山匪强盗,爹娘不幸都遇害了,我是被锄头哥救了才捡回一条命。” 她抬起头,继续道:“我也不瞒您,我跟锄头哥原本是非亲非故的,只是为了不对外引出些什么闲言碎语才对外说锄头哥是我远房表亲,我也曾想找找自己个儿的家乡,打听一下亲人身世,可我逃命的途中慌不择路掉下了陷阱伤着了头,所以很多事儿都记不太清楚了,我家里面好像也没什么人了,不然我爹娘也不会万里迢迢背井离乡的出来,您要再问我深些,我当真是一样都记不起来了,过去的事儿也就过去了,能保住这条命、记住自己个儿的姓名、遇到锄头哥这么好的一个人,对我来说已是万幸了,我也不求别的,但求安安稳稳的过好往后的日子就成,以前的事儿我没那能力也没那份心思去刨根问底了,在哪里、怎么活不是个活啊,您说是不?” 田小午终归不敢对个外人和盘托出,哪怕她真心可怜她,她的话虽是半真半假,可那份心意却是十成十的真!总不能回不去现代就去死不是?怎么不是活?且她现在过的也挺幸福的不是?这般想着,她不由的看了一眼锄头,确恰好看到锄头也正一脸疼惜的看着她,彼此相视,一愣,一笑,会心会意。 老太太听了,竟是久久不言不语,她虽不再流泪,可眼泪那份希翼期盼却是半分没少,原先她只是觉得这是老天爷送来的她的女儿,如今听田小午这么一说,更是打心眼里认定这个事实,她爹娘都没了,那些疑问就是个死扣都解不开了,没法子证明她是捡来的,是她当年走失的女儿了,可同样也没法证明她不是了!不是吗? 没法子证明她不是,那她就是! 一定是!她死去的老头子不会错的,这一辈子他都没骗过她,他死了更不会无缘无故送个假闺女给她! 老人不懂什么证据啊、推理啊、逻辑啊,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她们认准的就是道理。 之后,任凭田小午再怎么解释,这老太太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就是高兴的咧着嘴一直的笑,拉着田小午左看右看,上瞧下瞧,越看越是自己的女儿,越看越是乐呵。哪怕是吃饭喝茶都没移开过眼睛,她是客,来的是田小午家,却是一个劲的用筷子给她夹菜,添饭倒汤的,倒像是她才是主人家一般,撑的田小午腰都直不起来。 她打着饱嗝无可奈何的任由着旁边老太太的目光粘着自己,心里念叨着明天就好了,她家里人把她接回去了她就解脱了。 天色已是不早了,天寒地冻的自然是没法送她回去的,恰好锄头打听到村里马家有亲戚来拜年,这亲戚恰好是泉眼村邻村人,锄头已经麻烦这人回去时先去老太太家帮忙报了信,让家里人莫要心慌着急,等明天一早再来接老人家回去。 小午心里很清楚,她跟老太太走失的四女儿没半毛钱的关系,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对于老人家的执念,她只当是人老眼花,思女心切,又加上年岁已久,记不太真切女儿容貌了也未可知,等她家里人来了帮着劝解她一番说清楚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谁知让田小午惊得眼睛都眨不了的事,老太太的两个儿子并三个儿媳妇一进门,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也是一副又惊又吓的见了鬼的表情,然后就红了眼圈,年纪轻些的那个更是登时流下泪了,一前一后却是不约而同的喊着:“四妹子?妹子啊――!” 田小午的心没有风中凌乱,却真真切切的浑身发凉,蓦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两人的从进门到冲过来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神态表情没一丝伪装的痕迹,两个大男人、四支胳膊死死的抱着田小午,一身腱子肉的两个汉子闷着头涕泪长流,连身子都是抖得,锄头上来都拉不开,田小午感受的到那份被勾起的悲伤与失而复得的几乎要冲出胸腔的喜悦,她知道,这绝对不是装的出来的。 旁边炕上的老太太见状,也是哭的泪流满面,声声泣血。 她还没来得及从那份被渲染的悲伤里抽离出来,已是被一旁的锄头瞅准个机会连拖带拽的拉到了身子后面。 那两兄弟硬生生被人拉开,满脸的难过,还有丝丝的不满,却是被那份突如其来的喜悦冲的一时缓不过神来,笨拙的擦着脸上的泪,一个劲的傻笑,“四妮子,嘿嘿,真的是四妮子啊,妹子,嘿嘿,哥真的找着你了?妹子?俺们心尖尖的的亲妹子啊!” “壮儿,强儿――”那边的田老太也止住了哭声,唤了声才进门的儿子。 “啊,娘,娘,您没事吧?您伤到哪儿了?”田壮与田强进门来看到田小午只顾着激动了,还没顾得上过去看自己的老娘,如今赶忙的走过去,担忧的查看老娘的胳膊腿。 田壮老成沉稳,最初的激动后已是恢复了几分,老二田强却明显的一副被灌了几坛子好酒后的兴奋,眼睛一直就黏在小午身上没离开过,拉着自家老娘的手却还是一脸的惊喜满溢的模样,指着一旁的田小午兴奋的说,“这个――,这丫头,是四妹子啊!是咱家四妮子啊!我刚刚心都惊的要跳出来了啊,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找到她,嘿嘿,娘,您是怎么找到四妹子的?咱真的找到咱家四妮子了啊,嘿,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啧啧,跟做梦一样啊!” “四妮子,你不记得二哥了啊?打小你跟二哥感情最好了,你不记得了?二哥带你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你还都不记得了?诺诺,这是你二嫂,你都没见过吧?嘿嘿,妮儿啊,二哥可算是安心了,你好好的,二哥,呵呵,去见咱爹都有脸了!你三哥在县衙里当文书,一时间也通知不到他,不然他早飞着来了,这些年一到你走失的日子他就皱着个眉头疙瘩,也没少衙门里的人打听过,可惜,唉!好了,这下可是真真好了呢!”可能田强跟这个幺妹的感情好,如今乐的都快找不到北了,盯着小午看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田小午跟锄头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解释清楚,只是讪笑着招呼他们喝茶吃干果子子,老大娘见到家里人来却是更委屈了一般,一声泪一声呜咽的絮叨着,这一天惊了毛驴、掉落土崖、九死一生的惊心动魄却是只字未提,只是再一遍遍唠叨着见到小午后的种种,尤其是小午不记得了也不认她这个娘的种种。 虽然她说的句句是实话,田小午也当真没说谎,可在这一家子殷切、不解、心疼各种五味杂陈交织的目光穿梭打量中,田小午还是没由来的有种抛家弃娘的心虚,好似自己真的有点十恶不赦了似的。 不用说,一家子都是站在了田老太太这一边,对田小午的记不清虽都表示理解,却对田小午就是他家四妮子这一事实抱着不可撼动的坚信。 先入为主的扎根的信念有多么的牢固可怕,田小午今天算是领教了。 田小午说的唾沫都快干了,可田家人只当是小女儿使脾气撒娇呢,她伤过脑子不记得了,可他们记得她就是了,这种事当真没什么道理可讲,纵是田小午再伶牙俐齿却也只得在一家子那朴实宠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哭笑不得的摇头叹息,与铁锄头两个苦笑着相对无言。 田家的三个儿媳妇也是朴实好相与的妇人,到了田小午家竟真像是到了自家妹子家一般,见日头要到正午了,挽起袖子就开始帮着小午做饭,竟是一点也没有外人的自觉,大约她们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午饭基本是田家两个大媳妇张罗的,三媳妇文静些,干活手脚倒是比不得前两个麻利,却也帮着在一边打打下手,小午就是要去舀瓢子水,天老太太也要心啊、肝儿啊的叫着,田家两个兄弟更是像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即抢过来帮着干了,小午虽然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田家人对她是真的好。 午饭一大家子人吃的尤其热络,虽然这热络主要来自田家人那股子喜悦,可田小午跟锄头也在这种浓厚的氛围里笑的别样的温暖,尤其是在被全村人排挤冷落、横眉竖眼甚至妖魔神化之后,田小午虽然硬着腰杆咬着银牙对抗着,其实却也是从心眼里期盼这份被簇拥的温情。 这样的团圆亲热,在这样的一个节日里,尤其觉得如火般暖心。 第130章 虽然田小午还一直是不肯承认她就是那个走失的田家女儿,在饭桌上却也是略微松了口风,不经意之间她都没察觉自己已经开始哥、嫂的叫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田老太太一直咪咪笑着看着田小午给大家夹菜张罗,一张满是菊花纹的老脸当真盛开了朵菊花。 饭桌上,田家大嫂一听田小午竟然还没有婆家,一拍大腿顾不得咽下嘴里的胭脂扣肉,就道:“哎呀,这事儿就包在嫂子身上!咱家的闺女挑个好婆家还不容易?四妮子啊,不瞒你说你嫂子我家一个本家婶子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到时候让她给你物色个拔尖的好男儿,保管不能委屈了你。” “嗯,这倒是,要是妹妹不想嫁在庄户人家,让你三哥哥在县城里帮着打听打听,他在县衙,认识的富贵人家更多,我明个就托人给他带话去。”一边秀气的三媳妇也笑呵呵的接口,看来是真的上心。 田小午还没接口,就见一旁的锄头愣神的功夫已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田大娘,几位哥哥嫂嫂,我知道小午是你们家的宝贝疙瘩,凭我现在的家底,真是高攀了,可我真心喜欢她,我,我这辈子除了她不会娶别的媳妇儿了,我一定待她好,一辈子都对她好!我早就想找媒人提亲了,可我真是求亲提媒都找不到门,我自己没什么,就怕名不正言不顺的委屈了小午,现在有你们就好了,你们是她家人,找你们万万不会错了,还请几位长辈做主!” 屋子里鸦雀无声,连筷子声都停了,大家伙儿面面相觑,尤其是田家的几个嫂嫂,更是一时间回不过神来。txt小说下载 田家大娘却是跟小午她们处了一天的,从小午的那些个话里多少也听出些不得已,她也真心喜欢救了她闺女还把她背回来让她们母女团聚的好后生,这小伙子先后救了她们母女的命,还奇迹般的让她们重逢,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给他们家派下来的大福星啊!还有比这更大的恩德吗?尤其是更喜欢他这一跪一求,这是把她们当成田小午的娘家人啊,直接坐实了田小午是她闺女的这一事实,这阵营倒戈的及时明白啊,她这个好闺女怕是要继续抵赖不认她这个娘,也是孤掌难鸣没了底气了哦! 小午呆愣片刻,还没反映过来,那边田大娘已是笑着抚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真是个好孩子啊,你救了俺闺女,又救了俺,牵线搭桥促了俺们家一个合家团圆,你又相中了俺家闺女,这可比戏文里唱的都精彩,俺没意见,年底啥的你提可就见外了,俺看上的可是你这个心实厚道的性子,只要俺们家闺女没意见,俺啊,呵呵呵,千百万的赞成!” 话说着,拉着小午的手,一味的笑眯乐呵的看着她,田小午没想到锄头会突然间来这么一出,扭头过去,见锄头正跪在地上也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再一放眼看去,一屋子的哥哥嫂嫂的,都在停箸含笑的看着她,她不知怎的,突然间就脸红了,平常的爽利大方、伶牙俐齿仿若一时间都冻结住了一般,贝齿咬了咬嘴唇,只觉的脸上滚烫,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也找不出来。 屋子里的都是过来人,自然少不了这方面的眼力见识,一见小午这含羞带怯的俏模样,明白的人心里更是透亮,不明白的也瞬间顿悟豁然开朗了。 田家几个妯娌中老三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伶俐人,她扯了一把还有些云里雾里的田家大嫂,让她合上那几乎掉下来的下巴,笑道:“俗话说无巧不成书,这可真是天降因缘啊,真真是,呵呵,哎呦,像娘说的,可以写成戏文十里八乡的传唱了呢,妹妹啊,你这是因祸得福,咱娘这叫因祸得女,你们俩人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哪,好事,好事啊,人家说,捡日子不如撞日子,咱们今儿个不如就把这两人儿的事儿定下来,也算是咱们田家四喜临门了啊!” “哈哈哈,还是老三家的嘴巧,这树上的的鸟儿啊都要被她给哄的飞下来,好,就这么着,锄头啊,你求的事儿我老婆子准了!你也没个爹娘,今儿个这里我也就倚老卖老,给你们把亲事定了,这个大礼可还得起你救我们母女这一恩了?”田老太太处处以小午母亲自居,说的那叫一个顺嘴啊,如今这境遇,她的如意算盘在内心里打的啪啪响,她这闺女要是真的喜欢这后生,不顺水推舟认她这个娘也不行了。 “还得起了,还得起了,不,不是,不用还的,不用还的,呵呵,真不用,不用的!”锄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满脸通红的摇摆着手,几乎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 “不用啊?那老婆子我可把闺女带回去另给她指个好人家了啊,你自己说的不,可别怪我老婆子棒打鸳鸯作了那狠心的王母娘娘。”田家老太太笑的越发的欢畅了。 “哎,哎,大娘,不是啊,用的,用的啊。”锄头更是急了,顾不得自己还跪在地上,慌里慌张的望着小午,黑红的脸膛都快要充血变紫了。 由于事发突然,又涉及自身,纵然是田小午在这样的山野爽直的打趣中也已是有些招架不住,如今见锄头这般模样更是又害羞又是心疼,只得笨拙的转移话题说:“你瞧你,吃饭呢,跪在那里成什么样子,大过年的,快起来。” “哈哈哈,大过年的,才要给老丈母娘下跪磕头呢,锄头兄弟做的没错啊,这礼数周全着呢。” “哈哈哈” “哈哈” 一桌子人笑开了花,田小午的脸越发的红了,真心不知怎么应对这样善意的打趣,连锄头那边都不去看了,只是低头装作不知状,晶亮的眸子一味的盯着白瓷碗上的花纹看着,那瓷碗上绘的图案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并蒂荷花,荷叶如墨,绿水潺潺,可田小午懵然间觉得那竟是别样的世俗安乐,人生圆满。 第131章 一举两得 俗话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存,老田家认亲这一事在田小午看来虽然是莫名其妙到无可奈何,甚至解释到一个头两个大,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世间的事儿或许就如同她的穿越一般,巧合甚至强大到让你置身其中都只有觉得不可思议. 命运不是不可以改变,但有时候心安理得的接受或许未必就是那么糟糕的事情,至少对于田小午而言,半路多出个娘为她解决了不止一桩的麻烦,首先是神鬼之说不攻自破了,那些个天仙下凡之类由于她来路不明而传的神乎其神的谣言基本都没人在信了,什么天上的七仙女,哪来的山里的狐狸精,她就是邻村老田家多年前走失的那个四闺女,这不寻亲回来遇到土匪,还好被咱们村锄头给救了,怎么来路不明了?人家老田家一家子这不是都来认亲了吗?模样跟当年都没变多少,街坊四邻还能认错?你们这些个女人就是吃饱了没事瞎叨叨,耗子都能给你们编排成猫了! 小山村里屁大点事儿都能当新闻,田小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这事儿很快替代了原先的天仙下凡成了村里最新鲜的谈资,慢慢的原先跳大神的那伙儿人也就成了个笑话,她家门口的供案也渐渐没人来上香了,这事儿也就在大家的打趣嬉笑中揭了过去。 在者,她跟锄头的事儿终于也有了眉目,锄头那天求了亲,田家人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成人之美皆大欢喜,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些个事儿便没有了由头,还成就了一段英雄救美、小姐报恩的佳话,被大家添油加醋传的跟戏本子似的。 当然也少不了有人拿田小午一个大闺女家的在陌生男子家中一住大半年不清不白、不羞不臊、有伤风化等等这些个话来嚼舌根的,不过田小午权当是个屁,你放了我躲着,小风一吹,自己就散了,不散?那谁放着谁闻着着呗!她就是无媒苟合了,就是不清不楚了,就是私定终身了,她自己乐意,干卿屁事? 锄头请了媒人,正儿八经的去了田家庄提亲,田家巴之不得的以迎女婿的大礼待他,接了定,收了聘,议了亲,在田大娘的操持下紧锣密鼓的把那些啰嗦事儿化繁为简的办了,锄头乐得每天都觉得像是在过年的时候,不过就在定日子的时候,田大娘一席话把他从云端给一榔头打了下来。(83中文网.83zw) 第132章 婚前恐惧症 田家大娘咪笑咪笑的拍拍锄头的肩膀,把最近灿烂的跟朵花似的锄头拉进屋子里来,用满满的丈母娘的语气说:“锄头,你无父无母,许多事儿你不懂的操持,不怕,大娘全全来替你周全了,媒人我也替你请了、三书六礼的也走了,你跟小午这事儿已经是砧板上的钉了,真真的,没个跑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呵呵呵,谢谢大娘。”锄头觉得腿都有些飘了。 “不过呢,这成个亲可是俺闺女一辈子的大事,虽然咱们不搞复杂了,凡事简单,可这该有的礼数、该走的过场却是一样都不能少的,你说呢?”田大娘眯着眼睛问。 “那是,那是,大娘,您看着办,俺虽然穷,可不能委屈了小午的,俺想尽俺的力,给她最好的,您看,要花多少银子,俺合计合计……” “看你这孩子,说哪里去了?大娘是那号人?跟你要彩礼呢?放心,一个大枣都不用你操心!我的意思是啊,别的事都好说,这娶亲,总不能免吧?你总得用抬花轿把俺闺女抬进门吧?婚事就定在这三月里,这眼看着就要到了,你打算到时候去哪里娶俺闺女呢?” “这……,”锄头一时没听明白田大娘话里的意思,有点懵懵的。 “我是说啊,成亲前这段日子,俺啊,想把俺闺女给接回去住几天,等你的花轿来抬!这小午虽然跟你住了这么久了,这些个规矩礼数她根本不在乎,但好歹也要走个过场不是,在说,这以前是以前,现在这亲事都说开了,她在像以前似的住你这儿,可就有点不合适了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田大娘说白了,就是想闺女想的很,想把小午接回去,她盼闺女盼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闺女记不得她不说,连这一天都没亲近亲近,说个体己话,就又成了别人家的人了,她心里憋屈! 锄头总算是搞明白了,他可不傻,这事儿田大娘说的合情合理,也给他跟田小午留足了面子,他也不是不知道道理绝对是这么个道理,可,真让他把小午送老田家家里去,他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阵阵发凉,好像田小午是块金疙瘩,他得放怀里捂严实了才放心。 “嗯……,对,可……,我……,那个……,”锄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心里五味杂陈,就是嘴上吃了涩柿子,张不开口,最后,憋出一句,“大娘,您说的都对,可俺,就是舍不得小午,一天见不到她心里都不踏实。您的意思,嗯,要不,俺先跟小午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啊,就这么定了!哪个闺女不是从娘家出门子的?难不成还能从婆家嫁到婆家?俺闺女又不是童养媳!”田大娘嗔怒道。 “不是――可是――,只是……”虽然自己心里不情不愿,可又不敢得罪未来的老丈母娘,锄头左右为难。 就在锄头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田小午恰好进来,“小午,你看这……”,锄头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主角。 田小午听了半响没说话,坐在凳子上一直呆呆的看着门口摇曳的光影,田大娘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田小午自己好陌生,陌生的让人害怕,她耳边突然就响起了那句话,“大娘,我不是你闺女,我真不是你那闺女!” 她打了个哆嗦,硬硬的咬咬牙,几乎是在心里咒骂着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给赶了出去。 “干娘,锄头哥,有些事我不想说太多,也解释不清楚,算了,一切听天由命!婚事什么的,你们张罗就好,不过,这日子,我想往后拖一拖。”田小午低着头一字一顿的说。 “什么!” “真的!” 锄头跟田大娘异口同声道。 锄头的脸急的通红,田大娘怯怯的看了看田小午,又瞅了瞅锄头,一头雾水。 “不是,我就是想先把婚事给定下来,到不是为了什么名正言顺,我就是想安安锄头哥的心,我呀,真的是想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但是,真要是成亲,我真的觉得我年纪还小,哪怕是不成亲就那么两个人先在一起,我都觉得没什么,这在我们那里都很正常,可是急匆匆的,早早的就成亲,为人妇,甚至立即就为人母,那简直有点太不可思议了,我说的这些可能你们都觉得惊世骇俗,甚至不可思议,我也知道你们理解不了更接受不了,我就是,唉,反正,咱们先把婚事给定了,该干嘛干嘛,我以后就是锄头的未婚妻,办喜事的日子咱过过些日子再商议行吗?”田小午也搞不懂自己杂乱的情绪,婚前恐惧症?思乡症?如今的日子,她觉得过得忙碌却踏实,她爱锄头,她非常清楚,这毋庸置疑,甚至,她一度为如何名正言顺的嫁给锄头而头疼苦恼过,如今,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她突然间心里很慌,没由来的害怕,在这么个年纪,在这样一个异世,就这么,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了?然后呢?生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间非常非常的恐惧! 锄头跟田大娘都没有言语,锄头一直看着小午,看着她陷入沉思般的说着上面的话,然后,他走了过去,摸摸她的头,回头对很是不知所措的田大娘说:“大娘,反正俺是什么都听小午的,她说怎的,就是怎的,她说过两年在办亲事,那,嗯,就过两年!俺啊,能等的!” 说完,他没事人一般走了出去,田大娘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神,过去拉起了田小午的手,“哎呀,我的闺女,不管你是不是我闺女,老天爷让我得了你,你就是!刚刚那话,闺女啊,太……,唉!啥叫不成亲就那么两个人先在一起啊,那不成亲可是连面都不能单独见的啊,这话说出去太羞人了,也就是你跟锄头这情况特殊,别的,私下见个面都叫私会,会有人嚼舌根的,这些话在娘这儿说说也就得了,出去可是不能乱说的,啊,至于这个晚点办亲事,娘也随你,这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多想想也在理儿,可我,就是,呵呵,还是想你成亲前啊,回家住去,娘啊,想了你这么多年了,你陪娘两年,不过分吧?” 田小午反手握住田大娘有些粗粝的手,笑笑说:“干娘,在这个世上,这里,锄头哥的家,还有我们两在江边的竹寮,这才是我的家,去了别处,我心里不踏实,您既然那么说了,我隔三差五的回去陪您住几天,过两日天气转暖了,我也不在锄头哥这里住了,我跟他换,他每日里两头跑,我住去铺子上去,一来看门,二来,那就是我的家了,好好打理一下,以后我就长住在那里了,省的那些个闲言碎语的蹦耳朵。” 田大娘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小午能常回去陪她住住,如今如愿以偿了,脸上立即开了花。(83中文网.83zw) 第133章 即将下锅的肉 第二天上午,鸡鸣报晓,田小午便起来了,她准备了很多东西,都装进了以前的背包里,然后去敲锄头的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谁知手还未曾抬起,那边门已是“咯吱”自动开了,穿戴整齐的锄头定定的站在门后面。 小午突然间愣了愣,从昨天开始,他们还不曾说过一句话呢。 她张了张嘴,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走吗?”竟然是向来话少的铁锄头先开了口。 “走?什么?”小午没反应过来。 “我听到了,你收了半夜的东西,以前塞到箱子里的你的那些奇怪的宝贝都拿出来了?真的,要走了吗?”锄头收敛了眸光,小午在清晨的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是都收拾好了,原来你没睡啊?”小午讪笑的说,觉得风吹着,有点冷,不禁打了个哆嗦。 “要穿暖和点,你总是不会照顾自己。”锄头一闪,拿了件羊皮的坎肩给她披上,“穿这么少,黑灯瞎火的,我怎么放心。” 田小午又愣了愣神,“不是,你不跟我一起?我走什么啊?我是要出去,有些事总是不死心,但是,你不跟我一起?” “我,一起?你是说我们一起?”锄头的声气突然高了几度,手掌紧紧的攥着田小午的肩膀。[.超多好看小说] “那是自然啊,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再上一回山吧,就是当初你发现我的那里,后来不是咱们又去过几次吗?你总不会记不得路了吧?我想再去看看,有些事情,心里惦记着总是不踏实”田小午闷闷的说,来到这里的那个山头其实并不远,她后来让锄头领着去过好几次,甚至在第一时间出现的那茅草丛里砍了根木桩子树在那里,远远的看,跟个坟头似的,她心里也真觉得那里就是座坟了,埋葬了一个异世界的自己。 “嗯嗯,走,我陪你,只要你让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什么都不要,就是陪着你,跟着你!”锄头一把把田小午搂紧怀里,紧紧的,擂的她骨头都疼了。、 “呵呵,你轻点!”田小午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睛湿了一下,“我一个人会去哪里啊?这里是家,我哪里都不去!去也是咱们一起!你瞎琢磨个什么呀。” 锄头没说话,他只是更紧的抱着怀里的那个人,这样抱着,紧紧的抱着,真好!她哪儿都去不了! 到了山上的时候,已是中午。 最冷的冬天又给这座大山添了些痕迹,可是,万年的树木山石还有那木头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矗立在那里。 田小午拉着锄头就那么坐了下来,迎着树叶透进来的阳光微微眯着眼睛,自嘲的笑了笑。 抱着那节木头喃喃了半天,又哭笑了半日,最后,仪式一般的郑重道:“我在这里找到一个人,他对我很好,好像我又有家了,不久,我就要嫁人了,回不去,我也不回去了,真的不回去了!”最后一句,几乎是喊的,锄头在一旁,一直看着她,随便她怎么疯疯傻傻,怎么叫喊,都没问一句话。 小午跟锄头在山上耗了半日,吃了东西,继续坐着,田小午絮絮叨叨的开始跟锄头将她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包括她是怎么来这里的,包括那些解释不清楚的“诡异”事件,锄头皱着眉头认真听着,小午说,他听,不懂得问了,小午也解释不清楚,便敷衍的让他闭嘴,他就笑笑,抓抓头,继续听下去。 最后的最后,田小午也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渴了自然接过锄头递来的水喝一口,饿了,锄头自会递上荷叶包的肉干饭团,一直一直的讲,讲到月亮升起来。 冬天的深山里野兽也是有的,田小午不说回去,锄头也不催她,只是细心的在四周放了扑兽夹跟捕兽网,还插了倒钩箭头,回来挨着小午坐着。 小午支起了野营帐篷,拉锄头进去,半靠着看着冷夜下的星空。 火堆的亮光照的田小午的脸红扑扑的,眼睛比星子都要亮。 锄头看着她的脸,在火光的跳跃中有一种亮到极致的恍惚,他突然心一慌,一把拉住她的手。 田小午却是没发觉锄头的异样,她抬头看了看璀璨的近在咫尺般的星空,反握住了锄头的手。 山上好冷,田小午靠在锄头怀里,缩了又缩。 锄头解开皮袄子,紧紧的把她揣进怀里。 田小午听着锄头的心跳声,“砰~砰~”,她觉得很安心。 她半合着眼睑,眼睫毛轻轻刷在锄头胸前的皮肤上,一下,一下,像是蝴蝶的翅膀,细细密密的扇。 锄头的心跳好似突然间快了起来,“砰~砰砰”。 田小午嘴角轻轻翘起,好似迷醉了一般,深处粉粉的小舌,轻轻的一舔,好凉,冰凉的温度碰上温热的舌尖,凝固的空气,都瞬间一荡…… 一荡……(83中文网.83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