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重生了就我没有真是不好意思啊》 第1章 城 萧灯火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死了，死于癌症，生前一直在研究院工作，为了研究废寝忘食的，也没几个朋友，过世的时候就父母和几个亲戚同事陪着。笑着安慰痛哭的父母，没多久就看着自己从身体里飘出来，之后恍惚间一阵风吹来，她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这是一个很有电视剧里头古代感觉的地方，水榭亭台的江南小院，但感觉比起电视剧里面的摆设要精致很多，也更加的有古代味道。 或者说这就是古代。萧灯火想到。 灵魂既然都有的话，穿越自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萧灯火看到一个有着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样子的人，扑在似乎是她母亲一样的人怀里，哭着不想嫁给杨家病痨鬼的时候，也不觉得太过意外。 当然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样的感觉还是有点惊悚的。 不过飘着飘着忽然就有着一种直觉般的意识，似乎她这样阿飘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萧灯火就看到那个有着一样面容一样名字的人，被她庶姐羞辱一番之后，渐渐想不开向着府里的观赏湖跳了下去，而萧灯火也随着她的动作被吸入湖中，瞬间失去意识。 等恢复意识之后，萧灯火就感觉到自己已经进入了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个萧灯火的身体里了。忍不住就走神的想到—— 这样到底自己算是穿越还是算是鬼附身？ 但这只是她走神一下而已，耳边吵的她头疼的抽泣声吵，瞬间就让她从这个纠结的问题里出来。听着这声，是原身身边的丫鬟，萧灯火依稀记得名字是…… “明彩……”萧灯火唤了一声，声音虚弱带着点哑。 明彩惊呼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小姐，你醒了！我去叫大夫！”说着就飞奔出去。 萧灯火低咳了几声，像是本能的想把身体残留的水咳出去的样子。原身这一次跳湖，对这身体的伤害不小。 萧灯火睨了一眼那因为她咳嗽声偷偷瞄过来的几个小丫鬟，平静道：“给我倒杯水。” 悉悉索索了一小会，才有一个小丫鬟蹑手蹑脚的过来给她倒了一杯。 萧灯火不以为意的接过喝了一口。 原身是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欺软怕硬的主，被她庶姐奚落的够呛都不敢怎么呛声，可受的委屈没少发泄在这些丫鬟上面。 原身居然还能够有明彩这样一个忠心的丫鬟，已经是十分出乎意料的事情。 没多会儿明彩就拉来一个老大夫，看起来是早在院子里候着的。捻着胡子搭着脉，琢磨了一阵子道：“萧小姐醒过来便就没什么大碍，老夫开个方子调养调养身子便好。” 明彩拿了方子千恩万谢的把老大夫送走，回头看到萧灯火水波不惊的表情，面上的喜意瞬间就变成战战兢兢的样子，结结巴巴地唤了一声：“小、小姐……” 原身素来讨厌人不经同意擅作主张，其余人她不敢说，对她的丫鬟们却是发作的利害。明彩自作主张请了大夫，哪怕完完全全是为了原身好，也少不了一番责罚。萧灯火自然是不会这样做，但意识到自己流落到一个愚昧落后的封建时代，并且身边一堆糟心事，哪怕有复活这一个好处在，萧灯火的心情也不算愉快，并没有心情去敷衍，没理会明彩的那声唤，侧身入眠。 没受到责罚，明彩松了口气，嘱咐其他人照顾好萧灯火，就跑去安排起萧灯火的药物。哪怕明白萧家还指望着萧灯火嫁给杨家攀个亲，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对着她做不利的事情，明彩也不敢把这些入口的东西交给其他人打理。 萧灯火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中间请了次大夫都没有把她惊起，等醒过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利爽多了。 见萧灯火醒来，而且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明彩欣喜万分，连忙把早就备好的糕点端了过来：“小姐，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我一会去吩咐厨房。” 萧灯火肚子饿得难受，也不挑什么吃的，吃了几口点心缓了过来，就对着明彩问道：“母亲呢？” 萧灯火的母亲徐氏素来溺爱萧灯火，断然不会过这么长时间都不过来看她一眼，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明彩被她这么一问，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萧灯火略微思索一翻，想起已知的几个萧家人性子，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就没兴趣吃东西了。认真考虑了一阵子，萧灯火敛目，对着明彩道：“你去告诉父亲，杨家的那门亲事我答应了，让母亲回来吧。” 明彩惊讶的瞪大了眼，半饷才反应过来萧灯火说了什么，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道：“小姐，这事不能答应啊，嫁过去小姐你这辈子就毁了啊，夫人如果知道你为了放她出来，答应了这婚事，怕是要找老爷拼命了啊！” 萧灯火见明彩这个样子倒是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拉着明彩起来，道：“我这一次落水倒是想开了很多，杨家那情况也没什么不好的。那杨公子若是故去，他那院子便是我当家，那可比在这儿自在多了。” 明彩听到萧灯火这般言论，骇了一跳，抬头只看到萧灯火神色淡淡带着几分不以为意，却明显能感觉到她那一番话并不是玩笑。 “小姐，哪有那么容易啊，没有男人当家的，杨家那么大，可不得被欺负死。”明彩急道。 “那就让人不敢欺负。”萧灯火随口道，她不是不明白在古代社会寡妇生存比起一对夫妻来说艰难很多，这一点其实在现代也是一样，不过要她一个正常在现代生长大的女人去适应和一堆人共用一根棍子的生活，还是艰难点好了。 明彩又劝阻了一翻，见萧灯火心意已决，急得不得了。萧灯火被闹的心烦，瞪了明彩一眼：“让你去你就去，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 被萧灯火凶了一下，明彩缩了缩脖子，想起以前萧灯火的责罚，眼里畏惧浮了起来，终于不再说什么，依着萧灯火的话去寻了萧父。 待明彩走了，萧灯火才松了一口气，深觉得刚才学着以前原主的样子对付人还是挺好用的。 第2章 城 从明彩处得知萧灯火的答复，萧父大感欣慰，赞了萧灯火为父分忧，还赏了东西要明彩带给萧灯火。 在赏赐上萧父倒是没怎么吝啬，精致的首饰和华美的布匹都给了不少。他嫁女儿给杨家图的是杨家的势，自然是不希望嫁个仇人过去嫁出仇来，既然萧灯火同意了，改安抚的自然是不会少。 相比之下萧母徐氏，得知这个消息，差点没晕过去。被关了两天身体虚弱都不顾，直接就奔萧父所在的书房和萧父厮打起来。 几个时辰之后萧灯火看着一边的金银珠宝一边伤的不轻的母亲，叹息了一声，让明彩把珠宝都收起来，自己则留下来照顾母亲。 对于这身子的生母，萧灯火自然不可能对着她像是明彩那样呵斥，顶着哭诉连哄带劝磨了好多天，最后徐氏明白萧灯火是深思熟虑过，并且心意已决，才终于心死不再提。 待嫁的这段日子倒是安生的很，哪怕是之前萧灯火看到没少撩拨原主的庶姐萧终嫣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估计也是不想出什么意外让她反悔。 转眼萧灯火来这世上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趁着这段时间，萧灯火恶补了一把古代常识。暴风雨前的宁静她还是懂的，她可不会觉得这家的情况，会一直让她安生下去。 果然这一个月后，萧灯火就被萧父叫去了。温声好语的对着萧灯火说杨家想先看看未来的媳妇，让她准备准备，两日后到城郊的温华寺见见婆婆。 出了书房没多久，萧灯火就遇上了那个总是欺负原主的庶姐萧终嫣。 萧终嫣像是候着多时了，看到萧灯火出来就笑着道：“杨家婚事告吹了？倒真的是可怜，连个病痨鬼都不愿意要你。” 听着萧终嫣这句话，立时就明白这变故只怕和萧终嫣母女脱不了干系，萧灯火自然不会像是原主一样任人嘲讽，颇为怜悯的看着萧终嫣：“杨家关系父亲梳理了这么久，婚事既然提了，就算不是我，我们萧家也是要嫁个女儿过去的，姐姐这么热心，不若两日后我见了杨夫人替你说几句好话？” 萧终嫣听这话顿时炸了，面上透着狰狞，对着萧灯火恨不得整个人扑上来：“小贱人你敢！” 萧灯火轻轻地笑了：“我如今已经算是死过一回了，这条命也算是白捡来的，有什么事情我会不敢做的。” 萧终嫣很快冷静下来，拿不定萧灯火这威胁是真是假，但到底还是不敢把自身放上去赌，冷笑一声，面上颇为自信：“我可不是你，父亲可舍不得把我嫁出去。”说完也就不搭理萧灯火，转身离去，就是脚下的步子急匆匆的，带着种慌乱的感觉。 看着萧终嫣离去，萧灯火对着明彩说道：“回头把院里的丫鬟都散出去吧，重新再选一批人。” 只怕是她哄劝徐氏的话被丫鬟传到萧终嫣母女耳朵里，再加上看着萧父的态度，觉得萧灯火指不定嫁给杨家病痨也不一定是坏事，以杨家身家指不定还过的很好。她们母女嫉恨萧灯火母女已久，这样情况自然是不愿意看到，下绊子便是再正常不过了。 如今她这话放出去，萧终嫣母女终究是要多思量思量这事做不做得。毕竟萧家如今可以嫁人的女儿就她和萧终嫣两个，其他的不是已经嫁了就是还小，不能做考虑。 萧父对萧灯火两日后与杨夫人的见面确实是看重的很，这两日还特意请了人给她教了礼仪，讲了很多杨夫人的喜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把萧灯火累的够呛，想来这里面只怕也是有萧终嫣母女的手笔。 两日转瞬即逝，萧灯火带着明彩上了轿子前往温华寺。 这是萧灯火第一次见到萧府外面的世界，掀开轿帘一角看了一会，觉得蛮新鲜的。但和现代商业街的琳琅满目相比，这古代小城的街道除了新鲜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 看了一会儿萧灯火就觉得有些乏了，靠着轿子歇息起来，一会儿指不定还是一场硬仗。事到如今，如果这次婚事不成，她和母亲两人在萧府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彻底被姨娘拿捏住。 然而到了温华寺，萧灯火下了轿子，却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杨家公子病危，杨夫人赶回杨府，改日再见。 完全出乎意料的消息，明彩无措的看着萧灯火。萧灯火倒还算冷静，让明彩把早就准备好打赏用的钱袋给一份传讯的杨家丫鬟，道：“多谢姑娘告知，杨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平安无事。”说罢，对着明彩道：“我们入寺且为杨公子祈福吧。” 这留下来传讯的杨家丫鬟也是杨夫人身边的亲信，这留下来除了告知之外，也是代杨夫人相看一下，萧灯火这样的表现让她好感倍增，看着萧灯火的眼神也有了几分亲近，但也没和萧灯火多聊，很快就道别离去。 “小姐，我们现在是……”看着杨家丫鬟离去，明彩迟疑道。 “祈福吧。”没理会明彩慌乱的心绪，萧灯火径直往着温华寺内走去。做戏做全套，萧灯火也好好跪在菩萨面前为杨公子祈福。她做过阿飘，想来这祈福也未必就是完全没有效果。 然而，祈福完毕，萧灯火准备要在温华寺内走走的时候却被沙弥拦住。 沙弥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才说道：“萧小姐，悟承大师有请。” 萧灯火还没什么反应，明彩就激动起来，拉着萧灯火的手道：“悟承大师啊，小姐，悟承大师要见你啊。” 萧灯火环顾四周，发现明明是在人声鼎盛的寺内，她这里却是寂静的很，显得十分不正常。但她入寺只带了明彩，抬轿的家丁都留在室外，在人家的地头上，她也没法子做出反抗。于是萧灯火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对着沙弥笑了笑：“那就有劳小师父带路了。” 第3章 城 明彩兴奋的给萧灯火科普了一路悟承大师的丰功伟绩，渐渐的也感觉到周围不对劲的气氛，慢慢安静下来，疑惑的看着四周。 没等明彩发问，沙弥已经停下脚步，道：“到了，请两位姑娘入内。”说罢，便转身离去。 明彩这时候倒是难得机紧了些，往萧灯火的身前走了几步，开了厢门。待看清厢房内的情景，明彩警觉的后退问道：“你们是谁？” “在下并无恶意，萧姑娘早年与我有恩，听闻有难故前来询问。”厢房内一清朗的男子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传了出来，萧灯火估摸着这人约莫二十岁上下，听着并没有感觉到恶意，倒是莫名感觉到一点漫不经心。 然而明彩并没有心思去听这人的语气声音，听着这话里内容倒是难得发怒，斥道：“你莫坏我家小姐名声。” 原身故交什么的，萧灯火毕竟不是原主，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但现在这样情况与厢房内人闹翻并无好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灯火拍拍明彩的手，示意她不在言语，带着明彩步入厢房内。 厢房内仅有两人，一名衣着竹青色袖口衣摆绣着暗纹，面容清俊的少年坐在案前，打扮看起来倒像是一位浊世佳公子，只是散漫的坐姿还有脸上轻慢的神色，倒是更有一种纨绔子弟的感觉。 萧灯火才来此世，并没见过其他府邸公子哥啥样，但她萧府的那几个公子明显无论衣着打扮还是气质都逊这人很多，想来是很有身份的人，另外一名着青灰色短衫低头立在人身后，姿态看起来明显是这位公子的小厮，只是身材看起来颇为高大，倒是比起伺候的小厮更像是护卫。 原身会和这样的人有交集？一瞬间萧灯火想了很多，随即面上带了几分歉意：“这位公子，大约是前头落水，小女子忘了些事，并不记得了。” 祝修看着萧灯火身着嫩绿清丽袄裙，婷婷立着，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轻快感，哪怕她脸上带着半真不假的歉意也没有丝毫影响这种感觉。 祝修打量了一阵，不觉得一件衣裳对人的影响有这么大，这种感觉更像是一个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息。 生机勃勃的萧赤姑。祝修心理琢磨了一下这两个词凑在一起，压住自己嘴里溢出来的笑声，终于感觉这一次做的事情有些意思。 祝修兴致来了，恶趣味也高涨起来，话语里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当初落难，若不是萧姑娘出手相救，这世上只怕没有祝某了，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怎可因为萧妹妹不记得就不报呢？” 现代口花花的人不少，这一句话的还不至于日萧灯火恼羞成怒，更何况祝修眼神清明并没有下流意味。拉住恼怒的明彩，萧灯火在祝修面前坐下，直直的看向祝修：“虽不知公子身份，想来能动用一寺之力，也非我等所能及，若有事托于小女子，小女子也无力推辞，还请公子明说。”言语中十分明确表示自己对那胡编乱造的救命之恩半点不信。 祝修啧了一声，心里道了一声无趣。他也不是和萧灯火有仇，以往和萧赤姑也算得上有几分交情，有恩这一点也不完全是胡编乱造，更何况他后面还站着个凑热闹的目击人，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能把萧灯火惹着了。于是祝修也不再多言，拿出一封信递给萧灯火。 萧灯火接过，在祝修眼神示意下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上头除了一个印章印子之外什么都没有。萧灯火虽说认得这时候的繁体字，但是还没有熟悉到能一眼就能认出是印章上变形的字体，于是萧灯火不过扫了一眼就把信重新折了起来，等待祝修解释。 祝修两辈子见人见多了，一眼就看出来萧灯火没懂印章上到底写得啥，心底一乐，也没给萧灯火解释，一脸正色道：“在下报恩之事并非谎言，这印信是为凭证，待日后姑娘有需，可在信上写出所需，遣人将此信送于城中茗记糕点铺，可解姑娘之难。” 萧灯火一怔，反问道：“万事皆可？” 祝修道，“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婚姻大事，甚至一家主位皆可。若是姑娘想封王拜相，还恕在下无能为力。” 萧灯火携明彩离去之后，站在祝修身后不吱一声的那人十分自然的走到祝修面前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对着祝修问道：“萧赤姑既然没有记忆，为何要把殿下的印信给她？” 按照原来的路子，杨家那位公子会在这两日病逝，之后萧灯火冥婚嫁入杨府，杨母怜惜她一直都待她不错，只要不发生后来的变故，萧灯火这一辈子过得也不会差，郭平不理解祝修为什么要在这里插上一手。 “记得以前萧赤姑曾经说过，所谓秉承一片好意给别人做决定，不过就是满足自己而已，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好歹也曾共事几十年。”祝修漫不经心道，丝毫不在意自己在话里狠狠地讽刺了郭平一把。 郭平倒是不介意，要是和祝修较真，他上辈子就气死好多回了，喝了口茶，随口问道：“若是萧赤姑这回不肯嫁了，要如何做？难不成抢亲？” “我娶了她便是了。”祝修也随口答道，“武陵祝家的公子求娶，相信萧家家主会做出明智的答复。” 郭平顿时呆住，后被自己口中茶水呛住，猛咳了好一阵子，不可置信地道：“你疯了？！”那看着祝修的眼神是完全不掩饰的惊恐。 祝修求娶的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那是萧赤姑啊！亲手宰杀了两任丈夫，几个对她觊觎的汉子，没一个好活的，全都被她废了。手下无数条人命，被叫做赤姑，这可一点不是闹着玩的称呼。上辈子到后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将军威慑力都没有萧赤姑强，众人止小儿夜啼都是用萧赤姑的名字。完完全全是男人们的噩梦存在，哪怕这辈子萧赤姑还是朵青葱白嫩的小花，他们这些有着前世记忆的人敢有邪念的保证是一个都没有。 第4章 城 郭平不相信祝修对萧赤姑有过念头，也不信他是个无私的人，为了帮助萧赤姑脱离苦海愿意牺牲自己婚事。很快郭平就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说什么选择，你这是早就打算好了吧！若是萧赤姑有记忆你也会提这个吧，难怪你和殿下请来这事，弟妹与你就不好到这个地步？” 前世早有耳闻祝修和他正妻闹的水火不容，但闹到宁娶萧赤姑也不愿意要自己指腹为婚的妻子，郭平还是觉得十分难以相信。但这也是祝修个人私事，郭平脱口而出后，就知道自己逾越了，不待祝修说什么，就又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祝修笑眯眯的看着郭平不淡定的样子，倒是开口为自己解释了一下：“你也不要觉得这事我吃亏，且不说萧赤姑与大多数人都有过恩惠。”准确说是，和萧赤姑有仇的都被她虐死了，有前世记忆的这些人都是好好活到天命安息离世，想要找个和萧赤姑有仇的都不容易，“就是她与殿下有救命之恩这一点，我娶了萧赤姑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祝修和郭平谈了什么萧灯火是丝毫不知，回去之后她拿着印信琢磨上面的字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明彩也不识字。萧灯火如今并没有什么实力，甚至自己身边的下人们除了明彩，其他的也都不敢信任，她也不敢让人拿着印信去找人辨识，便只能让明彩好好藏着。 萧灯火暂时并没有用这印信的意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若是提了要求，必然是要付出什么的，报恩什么的，萧灯火自然是不信。然而事情的变化是如此之快，完全出乎于她的意料。 杨夫人急急忙忙回府，萧灯火虽然意识到那位杨家病痨公子怕是情况不好，却也没想到不好到她回来没两天就病逝了。杨府急急忙忙办起了丧事，和萧府完全断了联系，看起来这婚事没结成，倒是有几分结仇的意思。 杨府消息过来，据说萧终嫣当天饭都多吃了一碗，浑身上下冒着喜气。没忍住多久，就来准备在萧灯火面前耀武扬威，在萧灯火院子外的连廊等了好一阵子想玩个偶遇，结果半天没等到人。 萧终嫣等人无果，怒气也起来了，萧灯火和杨府这个婚事早就传出去了，杨家公子这一去，不管杨公子是不是定亲前就重病，萧灯火身上克死了一个未婚夫的名头是肯定要背上了，陇城就这么大，以后萧灯火要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萧终嫣不觉得萧灯火还能翻身，于是一点也不顾忌的就带着人往萧灯火院子里去了。 闯到萧灯火屋子里，萧终嫣看到的不是萧灯火仓皇无助的表情，而是一脸平静的拿着一本术算书在看，萧终嫣更是怒气大盛，一把抢过萧灯火手上的书摔在地上：“还没嫁人就克死一个相公，萧府的名声都给你败坏了，你还有脸待在屋里看书？！” “你恼怒不过是见我没有的凄苦，何必扯这些有的没的。”萧灯火讥讽道，“骨子里脏臭味重的溢出来了，装得再大气凛然也遮不住。” 啪的一声，萧终嫣重重一巴掌打在萧灯火脸上，脸上溢满了恶意笑容：“你这句话我记住了，希望待会儿你还有这样的骨气。” 看着萧终嫣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被这个发展呆怔住的明彩才反应过来，顿时瘫坐在地上。喃喃几声完了，明彩抽泣着对萧灯火哭诉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冲动，嫣小姐肯定是去找老爷了。” 萧灯火深深吸了口气，揉了揉自己抽痛的脸颊，疼痛的刺激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确是极度的厌烦。她知道自己冲动了，穿越过来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各种各样的麻烦，让自己脱离麻烦的杨家公子骤然去世，于她而言一个绝佳的退路被封堵。 萧灯火前世除了病痛之外从来没受过多少苦，也是从小被娇养到大的，一路成绩卓然，顺顺当当进入研究院工作，不是没有遇到过复杂的人际关系，但大不了不干走人换个地方。然而在这里却不能这样，不要说自由的换个地方，便是出个府都不能随意，一言一行都要非常小心。以前看小说电视剧，主角穿越之后什么都能上手，一下子斗倒无数姨娘，奔向人生巅峰。而对萧灯火而言，近两个月的时间，她除了了解了原身情况还有一些古代常识，什么进益都没有，身边唯一身边能信任的依旧只有明彩，这还不是自己养出来的。 这点让一直顺风顺水的萧灯火十分挫败，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非常不好。 这时候萧灯火想起的祝修的那封印信。 魔鬼的诱惑。萧灯火瞬间就有种抵抗不了的感觉，享受过自由再被束缚，能坚持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要让她年年岁岁在府邸里玩勾心斗角的游戏，这种感觉真的是恶心爆了。 不会比现在更糟糕。萧灯火很快做了决定，拉起明彩，翻出印信：“茗记糕点铺，待会怕是有人要带我走了，你想法子把信送出去。”说着，萧灯火就拿起笔，在印信上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写完塞明彩手里，“以后能怎么样，就听天由命了。” 萧终嫣甩了萧灯火一巴掌之后，果不其然就去找了萧父。隐去自己甩了萧灯火一巴掌的事情，把萧灯火的话添油加醋的队萧父告起状来。 萧父本身就对杨府联姻这事情最终无疾而终感到十分不满，对萧灯火也有迁怒之意，再加上对萧终嫣确实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疼爱。听了萧终嫣的话，立时就怒了，连喊萧灯火过来问话都没有，直接就给萧灯火订了不敬长姐口中无德两个重罪，让人把萧灯火带去祠堂跪念家规，连个放出来的时间都不给。 萧母徐氏本身身体就不太好，得知这个消息又气晕了一回，醒过来倒也没有再去萧父那边闹腾。大概之前几次已经让徐氏看透了萧父，知道凭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萧父改变心意。一醒来就换了一声素净的白衣，直接去寻了族老。 第5章 城 萧母徐氏虽说在萧府中过的不如意，被一个妾室压在头上耀武扬威。可是若说是真的毫无威胁的小可怜，那她身上正妻位置也不会让萧终嫣母女嫉恨那么久都拿不到手。 徐氏的能力并不是她多厉害，而是在于她娘家这个徐字上。滨水徐家隔得有点远的旁支女，但是她家也没有远到出了徐家族谱的地步，若不是萧父当年容颜极为清俊，让徐氏一见后难以忘怀，以萧父的身份还有能力来说，是娶不到徐氏的。这些年萧府的发展，也多是依赖徐家姻亲这个大旗。 徐氏嫁入萧府之后，才知道萧父有个青梅竹马的世交妹妹梁氏，本是要谈婚论嫁了，被她横插一手。徐氏心有愧疚，在萧父要纳梁氏为妾的时候也就默认了。萧父偏帮梁姨娘的事情，徐氏心里自然是清楚，几次和梁氏的交锋后，徐氏对萧父的心思也就淡了，那时徐氏已经有了萧灯火，萧灯火完全继承了萧父和她的优点，没有倾国倾城那么夸张，却也是一个少见的美人胚子。徐氏便一心一意的照顾起了萧灯火，对于萧灯火因为她的关系不得萧父喜爱，更是把萧灯火宠上天去，把原主养成了自卑又乖戾的性子。 徐氏彻底醒悟自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并没有人会放过她们母女二人，只有争取才有一线生路。她不敢找徐家帮忙，她不过是个偏远的旁支外嫁女，就是求助也不会有人理会，但是于萧家来说她却还是有几分尊贵的。 穿着一身肃静白衣徐氏完全丢下自己脸面，从萧府不多加掩饰直接就去了萧氏族老家去，一进门不待族老出来就开始哭。族老也觉得头疼，萧父并不是萧家嫡支，但是是萧家现如今发展最好的一脉，因此族老对萧府的情况也是了解的。宠妾灭妻什么的，正妻没闹，他们这些人也是不会管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徐氏从来没闹过，萧氏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大多族人不过就是一群村野之人，偶尔有个别读书人，嫡支混的最好，也不过是个乡绅。现在萧父这脉发展多年已经有一家独大的意味，族中要开口约束也没多大能力。 然而徐氏身份在那里，族老也不能不给脸面说不管就不管了，唉声叹气好一阵子才带着自己的老妻出去，听着徐氏哭诉一番，大概了解了情况，带着一些族中人一同去了萧府。 徐氏离府十分突然，无论是萧父还是梁姨娘都早已经习惯她的逆来顺受，忽然一生素白奔丧一样就出去了，把他们吓了一跳。梁姨娘是心惊肉跳，做姨娘多年，不比当初小姑娘那回周围都是贫苦人，没有太多身份差距。萧府起来之后，梁姨娘同其他府邸的人打交道，才深深了解刀妻妾之间的差距完完全全就是一条鸿沟，只能仰人鼻息。因此对抢了自己妻位的徐氏十分嫉恨，却也了解萧府的地位离不开徐氏身份。因此压榨欺压徐氏的时候也是留有余地，并没有逼她太紧。 而相较之下，萧父幼年凭借容颜喜人多受疼爱，在族中待遇并不比嫡支差上多少，少时出游得到徐氏垂青下嫁，得岳家庇佑平步而起。虽不喜正妻，却顺顺利利纳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恩恩爱爱多年。这样的萧父怎么可能会忍让一个多年被自己压着的人对自己的挑衅？得知徐氏要去搬救兵，萧父立时就安排人手守住了祠堂。 一时间萧府风云变幻，人心不稳。明彩原本还愁自己怎么出门把信送出去，这下子就给了一个便利，稍微乔装改扮一下，就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 族老住所远在城郊，糕点铺却是就在城中。因此徐氏还没到族老家中，明彩就已经把信送到了祝修手里。 祝修还在了解萧府情况，得知萧灯火嘲讽了萧终嫣之后，对着郭平啧啧感叹：“看来萧赤姑的脾气早前就十分不好，她那个庶姐也是勇气可嘉。” 郭平对萧赤姑的接触不多，他是武将多数在前线，萧赤姑发迹之后多数还是在京城，等到后来年迈回京养老的时候，萧赤姑早就已经死去多年了，在了解上更多还是以传闻为主。并不对这些事情进行评价，就听着祝修翻着资料扯事解闷。 结果没过多久，郭平就看到有人把那封几天前才送出去的印信送来了，赶忙凑过去看祝修手中的信。信的内容就两行，郭平不过扫了几眼就看完了，可疑的沉默一下，才道：“萧赤姑的字……真是十分特别。”丑的可以说是别出心裁。 祝修毫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弹了弹信纸：“萧赤姑以前还狡辩说自己的字迹是有意为之，让人不好模仿，分明是从来没练好过。”嘲笑了一阵，祝修才评价起信中内容，“一个院子，一些人手，一笔钱财，别的什么都没提，倒是清心寡欲的很。” “忽然冒出来的生人，萧赤姑敢提这些，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勇气可嘉了。”郭平称赞了一句。 “萧赤姑本就是逼急了什么都敢的性子。”祝修收好印信，直接唤人来准备起娶亲事宜。 郭平咋舌：“萧赤姑并没有答应要嫁吧？！” 祝修撇了郭平一眼，指了指自己：“扶戟，你觉得我祝某人是那种无私助人的人吗？萧赤姑既然发了信，自然也是准备好付出代价的事情了。” 郭平哑口无言，没一阵子就又看到祝修到案几上铺好纸研起墨来，忍不住问道：“祝瑾性，你这是要做什么？” “和离书。”祝修说完，就看到郭平一脸惊骇，回了郭平一个惊讶的表情，“你不会觉得我要对着萧赤姑那样的姑娘一生一世吧？！你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可怕了。” “……”郭平气若游丝，无力拱了拱手道：“祝瑾性，我上辈子加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了。” 第6章 城 祝修意欲娶亲，自然媒人早就是招呼好了，收到印信之后，几乎就是立时开始准备纳彩之事。祝修父母皆已过世，谁说还有长兄如父的说法，但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略过，也不会有人太过追究。但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哪怕祝修是意思是要尽快，该要的程序还是要的。 于是等到祝修求亲的队伍准备出发的时候，徐氏已经带了族老回了萧府。 萧父早已经知道这事，这浩浩荡荡一批人从城郊过来，他想要不清楚都不可能。萧父最好面子，徐氏这一带一大家子人过来，明显就是在打萧府的脸，在打他的脸，这要萧父有好脸色才是出奇的事情。 萧父对族老还是有几分尊重的，到底也是没发火，恭恭敬敬的请了几位长辈上座。然而对族老们话里话外劝和的意思置之不理，和族老们左顾言它就是不提萧灯火的事情。 族老们既尴尬又恼怒萧父的不讲情面，半响过去，只能无奈的和徐氏示意自己无可奈何。徐氏自进门之后，就不曾发言，哪怕族老们和萧父时不时就往她这里瞅两眼，她也安静的当一个壁花一声不吭。 在族老战败之后，徐氏才有了动作。 砰地一声，徐氏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族老们磕了几个响头：“自请族老众人入府，观族老与相公争论不休，醒悟自身大罪，‘口多言，为其离亲也’此乃七去之条，徐氏自感妇德不存，所教之女更是不悌亲姐无修口德，无颜再为人妻，自请休离。” 如同惊雷落地，震得在场之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许久，萧父才反应过来气的浑身发抖：“徐梅你以为我就不敢吗！这辈子你都别想你女儿从祠堂里出来，跪到膝盖烂了也别想出来！”萧父怒气冲冲甩出这一句话，紧接着就对着周围努力装作自己不存在的下仆们喊道，“夫人疯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来人！把夫人关院子里，别惊扰了堂叔祖们。” 下人们颤颤巍巍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徐氏，徐氏也没有挣扎，顺从的站了起来，阴测测的看了萧父一眼，便老老实实被押送回自己院去。 跟着族老来的，好些个都一大把年纪了，被徐氏这样一惊好几个都喘不上气。萧父没有心思和这些长辈们纠缠，借口几位老者身体不适应该早点回家休养，恭恭敬敬的送了这些人离开，族老到底惦念着，临走前拉着萧父念叨好久，让萧父看在滨水徐家的面子上把萧灯火和徐氏的事情轻拿轻放了。萧父嗯嗯啊啊应下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应付，压根不准备实行。 族老无法，唉声叹气准备离开萧府。没想到回头就看到这陇城数一数二的媒婆，一脸喜气的往萧府过来了。 族老反射性的就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茫然的萧父，确定自己并不是眼睛花了。 这时候族老没觉得这媒婆是冲着萧灯火来了，还以为是萧父在萧灯火婚事吹了还不低调，急急忙忙给萧终嫣安排婚事，偏心的没边了。 媒婆可没感觉到这一瞬间各人情绪的风起云涌，笑嘻嘻的就凑了过来，对着萧父道：“恭喜萧老爷，贺喜萧老爷，有个天大的好姻缘落到你府上啦！你家嫡小姐可真的是好福气啊！” 萧父感觉自己耳朵坏了：“你说谁？” 媒婆撇了萧父一眼，嗔道：“你家可不就一个嫡出小姐吗？还能有哪个！” 萧父还没有从这变故里反应过来。族老倒是清醒了，看着外头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赶忙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不好详谈，赵夫人里边请里边请。” 这时候族老也不走了，让人把身体顶不住的几位送走，自己和剩下的两人留了下来。 刚才徐氏那么一闹，族老们也怕萧父脑子那么一热，直接把萧灯火的这一门亲事给推了。要知道杨家那位公子才过世没多久，萧灯火身上的丑事可还热乎着呢。等几年过去，萧灯火都变成老姑娘了，那可不就丢了他们萧家脸面嘛。 若是现在求亲的人家还不错，就这样把人嫁多好。萧灯火总是要筹办婚事，萧父再想把人关着也就不可能了，那么徐氏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完完全全一举多得，甚至可以说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了。 将媒婆引入坐，族老便开口问道：“赵夫人，这求亲的是哪户人家？” 做媒婆的自然对这陇城的人都熟的很，族老是萧父长辈，既然问了，媒婆也没瞒着：“那位公子姓祝，武陵城的那个祝。” 族老没懂，他在村野里呆着，消息有限，除了陇城的那几个家族之外了解的都不多。徐氏的徐家还是因为徐氏入门才有些了解，而且仅限于了解那是一个大家族，哪怕是旁了好多的女儿嫁入萧家也能让萧家人平步青云。至于武陵祝家是什么，族老完全是茫茫然。 但萧父却是懂得的，他早年外出游学过，也是因此和徐氏相识。各大家族虽然没有接触过，但都有所耳闻。 徐家是个大家族，但和武陵祝家相比那就是一个小家伙。祝家可是真正的世家，历代的一品大员总是会有几个姓祝的，朝野各个阶层或多或少总有几个祝家子弟，数百年来绵延不绝的家族。 这样的家族子弟会求娶他家姑娘？萧父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若是纳，萧父还觉得可能，他家两个姑娘的容貌完全可以说是美貌。娶，哪怕说是低门娶妇也不可能娶低这么多门的。 萧父心中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开口道：“小女如今情况，赵夫人也是清楚，如今能有人原因娶她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无论求者是谁，只要是良家子弟我也都是愿意的。”说着便让人取了取了萧灯火的生辰八字出来给了媒婆。 无论是与不是对萧父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事，萧父自然是不会拒绝。 若是武陵祝家，能和祝家攀亲，那就是登上了天梯。作为娶了徐家女的萧父，自然很明白这里面的甜头。 若不是媒婆口中的武陵祝家公子，隐姓埋名求娶，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这样嫁出去一个累赘，于萧父而言完全是一件让他开心的事。 第7章 城 亲事已定，萧父心情大好。送走媒婆之后，族老让萧父把萧灯火母女放出来，萧父也很爽快的答应了。萧灯火处其实还好，不吃不喝跪了一个白天，念了一天的家规有点脱水罢了。然而去寻徐氏的人却一脸惊骇的跑回来，浑身打抖：“夫人在屋中自尽了。” 萧父眼前一黑，身形摇晃了一阵子才努力维持住自己，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大夫呢！！”徐氏若是死了，他要怎么和徐家交代？萧父心里闪过很多念头，却无一可行。 “大夫请了请了。”下仆赶忙道，“夫人救下来了，情况不太好，没什么事没什么事！” 萧父一听一口气缓了回来，这时候天色渐晚，萧父并不想让族中长辈留下来看他笑话，不理会族老焦急的样子半强硬的把人送走了。萧父到徐氏院子的时候，萧灯火已经在屋子里陪着徐氏了，见萧父不慌不忙进来，满眼阴郁的看着萧父。 徐氏是上吊自杀的，交代自己从徐家带来的人送信回去，还嘱咐了自己几个心腹一些事情，之后才自尽的。这中间有挺长一段时间差，因此等到萧父派人过来找徐氏的时候，徐氏也才刚踢了凳子不久，萧父遣来的仆人甚至还远远的听到了椅子倒地的声音。 徐氏自己当初执意嫁给萧父，让父兄气恼非常，心中有愧疚不曾联系。徐氏觉得自己若是遣书回去求助，徐氏那边顶多也就是让萧父把萧灯火放出来而已。她和她女儿还是要在萧府举步维艰。更何况……这书信一来一回用的时间并不短，她心肝宝贝一般的女儿却要被关在祠堂跪念家规，几天下来人都会废了。徐氏又怎么舍得。 于是徐氏去请萧家族老也是做了两手打算的，若是这一件事情能萧家内部处理了，那么自然最好。不行的话，那么只能走最后一步，她在众人面前请离，表示自己和萧父已经完全过不下去了。众目睽睽之下，以后徐氏要查肯定是能够查出来这一点。 而后萧父不同意自然也是在她意料之中，好歹是多年枕边人，徐氏对萧父还是有些了解的，她还有利用价值，徐家还有利用价值，萧父是肯定不会放手的。然后就是一封告父兄自己在萧府中的苛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自己在萧府过往过的生活，然后绝笔恳请父兄救自己唯一女儿离开萧府。至少作为他们曾经疼过的女儿和妹妹，徐氏相信她最后的绝笔要求，她父兄还是会愿意出手相助，达成她的遗愿的。 而生母过世，萧父也不可能再将萧灯火关押，总是要料理她的丧事。就算萧父打算引而不发，徐氏已死，徐家在萧府中唯一的血缘纽带就只有萧灯火了。萧父自然就不敢对萧灯火用处过狠的手段，还是要把萧灯火放出来。 只要她一死，一切都能朝着好的发展。徐氏求死意志浓烈，哪怕救下来十分及时，还是陷入了危险情况。还好萧灯火及时赶来，感觉到女儿存在，徐氏才缓回一口气来。 对着屋子里都受伤不轻的母女二人，萧父也难免有些心虚，见徐氏已经恢复神智，就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保持着和母女二人绝对安全的距离，开口快速道：“既然你们都在我这里也就一次说了，刚才有人上门求亲，赵夫人做的媒，我已经答应了，亲家姓祝，只要八字合得上那就成了，你们早做准备吧。” 说完也不等她们反应，很快就从那间压抑的屋子里离开。 徐氏目光呆滞了好一阵子，上吊对喉咙的压抑，徐氏发不出什么身来，在床上艰难的转身搂住床边的萧灯火，哽咽着哭着。萧灯火明白祝姓指的是谁，心绪其实还好，然而听着徐氏的哭声眼眶确也渐渐红了起来，拍了拍徐氏的背轻声哄了起来。萧灯火虽然还是不明白徐氏忽然间想不开的原因所在，然而多多少少也是感觉出来，应该和她有些关系。因此萧灯火更加愧疚起来，自己占据了人家女儿的位置，连原主的母亲都没有帮忙照顾好，还连累原主母亲。 等徐氏情绪稳定下来，萧灯火才喊已经等待着的大夫给徐氏诊脉，开了方子之后，就说母亲需要静养把屋子里的一堆丫鬟下人都送了出去。自己留了明彩两个人待在屋子里，将自己和祝修的事情隐瞒虚构了一部分内容告知了徐氏，让徐氏宽下了一部分心。然而要萧灯火就这样嫁了，徐氏还是不愿意的，和萧灯火提了要见祝修一面的要求。徐氏现在的心理情况和身体情况都不太好，萧灯火自然不敢忤逆徐氏，立刻就答应下来，只是要求徐氏要养好身体再见。 媒婆的消息过来说萧氏已经同意了求亲的事情，并且拿到了八字的时候，祝修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的。他是孤身一人到陇城来的，陇城这个小城里面也没有祝家的人，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准备了其实蛮多东西的，结果萧父查都不查直接就同意了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的求婚，让祝修不明所以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安排没用上的小失落的。 拿到的消息里，虽然有说萧父和他嫡亲血脉不亲，但是没想到居然差到这个地步。前世萧赤姑出名到值得人关注并且调查背景的时候，离现在还差了十几年呢，随着时间的过去，萧家又早早覆亡，这个时期萧赤姑的事情其实考证并不全，尤其是在萧赤姑有意遮盖之下，所能了解到的大多数都是从杨家这边查到的萧赤姑嫁入杨家的时间，还有她在杨家的发展。萧家似乎除了给萧赤姑一个萧姓之外完全没有存在感。 那么萧家究竟是什么时候覆亡的？ 祝修心里闪过这个疑问。随即略过，这并不是一个值得他费脑子去想的事情，终归离不开萧赤姑这三个字。 第8章 番外 人都说人死前会回想起自己以前的人生记忆，萧赤姑临死前也如传闻中那样回想起那些久远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没有穿越的时候，被家人疼宠的时候，有着容貌有着智慧犹如人生赢家，从小到大都是众人追捧的存在，沉醉于研究近乎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最难过的就是被病痛折磨，怀憾离世。 穿越过来还带着几分未来人的优越感，更多的还是对这个世界的不真实，就如同玩一个全息游戏一般。现在让萧赤姑来看，那时候她对身边的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同类，倒是更多是以游戏里的npc（非玩家控制角色）来看待的。 无论是衣食住行都十分陌生而且简陋，而且被局限于一个小院子里，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有一个人在监视。 十分压抑的感觉。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安抚原主的母亲，和萧父虚与委蛇，和庶姐针锋相对占据上风，给自己的未来谋划一条安宁的道路。然而这一切努力都随着杨家那位公子离去轰然倒塌。她终于压抑不住自己情绪，和庶姐爆发冲突。之后事情的发展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以停歇不住的速度发展。 萧父撕开自己的伪装，把所有情绪发泄到她身上。徐氏为了救她和萧父爆发冲突后自尽而亡，她被放出来，木然的守着原主母亲的尸身。 吃人的世道。 那是萧赤姑第一次对这一句话有了切身的体会。 萧父为了掩饰，对萧母徐氏之死秘而不发。然而徐氏自杀前早已经安排好了身后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徐家人来了。萧府承受了一次灾难，大批大批的萧家产业受到了打压，曾经关系好的家族也全都避而不见。萧父无奈交出了徐氏尸身以及她这个女儿。 徐家舅舅对她很好，忍着泪和她说她受苦了，要带她回徐家。然而回徐家有什么意义呢，她外公这一支也不过是个旁支，用尽全力，也不过就是如同这一次一般让萧府伤筋动骨而已，萧家已经在陇城发展了十余年了。 萧赤姑并没有答应跟着徐家舅舅离开，离开陇城那就只能看着萧家继续在陇城发展壮大，但萧家她也不可能回去。她想起了和她曾经有亲的杨府。 于是，她冥婚嫁入了杨家。 杨家的生活没有她想象的艰难，杨夫人是一个十分有本事的女子，在她唯一的孩子病逝之后，杨府中势力重新划分，那段时间的让杨家众人并没有心思去理会萧家的事情。等事情告一段落，萧府的纷争也已经接近尾声。由徐家牵头，杨夫人也怜惜萧赤姑的情况，将萧赤姑接入杨府。 杨府的日子很安宁，所有的风浪都被杨夫人挡在了外面。她后来对宅院的管理，还有各种御下的手段都是从杨夫人那里学的。无儿无女的杨夫人完完全全是把萧赤姑当做女儿一般的教导着，于萧赤姑而言杨夫人也是亦师亦母的存在。 在杨夫人和萧赤姑两任的努力下，配合萧赤姑拿出来的现代制品，杨府发展壮大的十分迅速，也将萧府打压的喘不过气来。 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杨家的迅速崛起惹来了凶猛的外敌，新奇的现代制品更是让人觊觎不已。财帛动人心，权势乱人智。杨家虽说也是诗书礼仪立家，在陇城中颇有地位，但在整个天下也不过是个小虾米，人人都能咬一口。 杨家的崩塌不过是顷刻之间，一个简单的诬陷就可以让整个家族的人全都锒铛入狱。很快杨家如何迅速发展就完完全全展示在那些大人物的眼前。 不过是依靠两个女子，两个寡妇。 要收拢两个女子手中的东西多简单，只要纳了就是了。杨夫人收不了这样的屈辱，毅然在狱中自尽。 吃人的世道。 萧赤姑感叹了一下。 在吃人的世道里，不是吃人就是被吃，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只能做吃人的一个。 萧赤姑成为京中大员的妾室，有容貌有能力还会讨人欢心，十分混得开。把那个年纪大了她一倍多的官员哄得团团转，和那个官员哭诉杨家冥婚强取豪夺，说他是拯救她出水火之中的大英雄，要得到人信任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然后那位大员卷入了夺嫡之争，他对手的皇子派人联系她，给了她足够的代价顺利就让她倒戈。轻轻松松拿了官员的罪证上交，没两天这曾经的京中大员就要变成阶下囚了。能混到大员位置，消息还算灵通，在缉拿命令下来前，就已经收到消息准备举家收拾细软逃走。 萧赤姑怎么会让害死了杨夫人的罪魁祸首就这么走了呢，一把剪刀就断送了这个曾经站在权利顶层的大人物的性命。 这一切并没有结束，金钱是多么诱人的东西，对于萧赤姑这个人形的造钱机又怎么会有人放过。于是在她感觉自己解脱了，可以山高皇帝远的自由生活的时候，她又成为别人后院的一员。 只是这回的这位的分量更高了，就是那时候联系她的皇子。 熟悉的剧情换汤不换药。皇子坚信有足够的利益就能让萧赤姑为他卖命，就像是当初轻而易举的就让她背叛了那位京都大员一样。女子至高追求无非的后位甚至的太后位，只要皇子登基了，萧赤姑自然有机会得到这个，这位皇子并不觉得萧赤姑不会心动，为他倾尽全力。 萧赤姑无可无不可，反正赚钱这种事情，她已经轻车熟路了。 然后，萧赤姑在皇子后院看到了萧终嫣，她的那个庶姐。 非常的狼狈，神智已经不甚清楚了，被关在偏角的屋子里。萧赤姑本来是没有认出她来的，然而她那一声声怨念的“萧灯火”“小贱人”“破家精”声声不倦，让她认真观察了一下，才明白眼前的这个疯婆娘到底是谁。 事情的发展很简单，那么会赚钱的萧赤姑，虽然极有可能是杨家培养出来的，杨家已经不在了，但萧家毕竟生养了萧赤姑十多年，若是和萧家有关系呢？萧赤姑拿不到手，那么萧家其他人总是简单。 于是鲜美的肥肉上砧板。然后被发现不过是毫无食用价值的垃圾，之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萧终嫣在皇子府邸里到底是活着，其他人最终下落在哪里都不知道，也就在某处乱葬岗能够扒出来一具对的上号的无名尸。 这位皇子够狠，有手段，有能力，夺位进度非常的快。萧赤姑确觉得有点无聊了，夺位成功了，她成为后妃，然后斗妃子，邀宠，生孩子，帮孩子争位，成功了无聊的坐在太后位置上等死，失败了立刻就死。看得见的未来真没意思。 很快，夺位到了尾声。皇帝老迈，其他的皇子废的废，死的死，最终剩下的除了她现如今的相公之外，只有剩下一个贵妃的孩子，才刚满二十，冠礼都没行，排行第九。 这位皇子便把九皇子请到自己府邸来，意图控制住。他已经等不及自己父亲死去了，他太过强势，已经引起皇帝的忌惮，再发展下去皇帝肯定就要开始废除他的羽翼，将皇位交给还能等待他老去的九皇子手里。逼宫是他现如今最好的选择。 九皇子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放在府邸之中他并没有亲自看管的意愿，这事情是交给他的得力下属萧赤姑的。 九皇子明白自己被困在这里的最终下场是什么，见管着他的人不是他哥哥本人，而是一个妾室，他手下非常有名的妾室。这让他感觉到一丝希望，费尽口舌劝说。从说明他哥哥逼宫不可能成功的威逼，到他被放出去之后许诺的好处的利诱。萧赤姑就安静的看着九皇子说干了唇舌，完全一点意动都没有，之后那位皇子的第二个命令下来，萧赤姑跟随着去了皇宫。 逼宫之路血腥而又漫长，提防着皇子的皇帝也有所准备。但最终胜利的天平还是抛弃了皇帝这个天子，然而这个胜利的果实并没有让他摘取太久，没多久九皇子就带城郊的驻兵入宫，瞬间胜者翻转。九皇子来到萧赤姑所在的地方，第一眼并没有看已经不省人事的皇帝，也没有看他那个逼宫的哥哥，而是看向了萧赤姑问她为什么最终选择放他离开。 九皇子离开皇子府的缘由揭开，那位皇子暴怒质问萧赤姑，而回答他质问的是刺向他心口的匕首。待皇子死去，萧赤姑才悠然回答九皇子的问题。 “殿下你不想死的眼神很漂亮，很有趣，我就想看看你如果活下来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萧赤姑回答的很直接，表情平静认真，带着手上沾血的匕首，却让在场的众人毛骨悚然。 逼宫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皇帝被气的瘫痪在床，九皇子顺利继位。逼宫皇子的势力被清扫，萧赤姑却是留了下来，在京城里隐姓埋名开了几家店面，安静的聚拢着财富。 穷困的国家和富裕的萧赤姑形成鲜明的对比，新上任的皇帝无可奈何将萧赤姑喊入皇宫进行一番利益交换，萧赤姑拥有不下于朝中大员的权利，有要求可以随时进宫面圣提出，而萧赤姑则要帮助扩充国家仓库。 萧赤姑对此没什么意见，她赚取那么多钱自己花不完留着也没意思，有了权利就可以做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而后小从内地经商的变革，大到远洋国与国之间的贸易，萧赤姑想起什么念头就玩起什么来。是亏是赚对萧赤姑而言都没什么意义，只要觉得有趣就好。 这时候萧赤姑有钱又有权，深得皇帝信任。于是总有几个想不开的小白脸想打傍富婆的权利，来软的都被她好好收拾了一顿，觉得自己有权势来硬的，全都搜了一批罪证送上天了。之后赤姑的名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了出来，她觉得有点威慑力也免得人觉得自己能欺负，省了一批麻烦事，于是干脆呼应了称呼常年穿上了红衣，把赤姑的名头宣扬了起来。 什么都玩了一遍，萧赤姑又觉得没意思了，国家越来越好了，她的产业也步入了正轨。现在的皇帝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只要不做过分的事情也不会过河拆桥，这些年来自皇帝的照顾之情萧赤姑也自觉有交代了。 萧赤姑陷入了人生迷茫之中。 然后皇帝鱼龙白服出了皇宫遇刺，救皇帝的方式有很多种，萧赤姑忽然就厌倦了，与其说最后死亡是为了救人而死，倒不如说是她自己的选择。在刀子入心的时候，萧赤姑第一反应并不是疼痛而是解脱。最终闭上眼，在心中许下最后的遗愿。 希望能够回到二十一世纪，再看一眼疼爱她的爸爸妈妈。 第9章 城 徐氏自杀的事情给了萧父还有梁姨娘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对于徐氏这边院子的权利也都不自觉放大了一些，于是这给了萧灯火悄悄溜出府去寻祝修给了很大的便利。 茗记糕点铺在城中小有名气，明彩也曾经来过，萧灯火很快就在明彩的带领下来到铺子。 铺子的小二还记得明彩，看到明彩带着萧灯火来也没有多问就先把两位姑娘请到店内，立刻就去汇报了掌柜。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把萧灯火引入内院书房之中。 书房里没有留其他下人，除了祝修之外就只有之前在温华寺跟着祝修的那位小厮，不过那位小厮已经完全换了一个装扮。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却不是寻常农家用于干活的粗糙布料，精致的绣花和暗纹一个都没少，在祝修身边气场也一点都不低，看起来身份也非比寻常。 郭平见萧灯火盯着自己看，尴尬的拱了拱手：“在下郭平，字扶戟，前次因故隐瞒身份实不得已，请萧姑娘见谅。” 因什么故萧灯火自然不会不识趣的追问，回了一个礼：“是小女子方才失礼，郭公子言重了。”一来一回，两人默契的把之前温华寺的事情揭过。 待两人说完，祝修伸手示意萧灯火坐下，而后看了看明彩道：“在下也知道萧姑娘来寻我的意思，这其中缘由并不宜他人知晓。” 萧灯火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做了决定，回头对着身后的明彩道：“明彩你先出去吧。”她们现在是实在别人的地盘，如果有危险加上明彩这一个小姑娘也无济于事，真说起来，她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敌得过那位身强力壮的郭扶戟。 明彩确实有些担心，忧虑的看着萧灯火：“小姐……” “出去吧。”萧灯火很坚定，明彩没法，只好依言出去。 明彩离开之后，祝修再一次递给萧灯火一封信。萧灯火疑惑的接过，打开将信中内容看完以后，有点明白祝修的意思也有些不明白，对着祝修扬了扬手中信件：“和离书？公子的意思是伪造一次婚姻？” “萧姑娘聪明。”祝修点了点头，同意道，“萧姑娘所提的要求我都能够满足，不过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萧姑娘总是要帮我一个忙才是。” 萧灯火理解的点了点头，她提要求的时候已经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更何况祝修求亲还阴差阳错的救了这个身体的母亲，仅仅是一次伪造的婚姻，这个代价与她而言十分的合算：“这些我知道，那么祝公子要我做什么呢？” “在下父母早年给我指腹为婚了一个姑娘，在下并不愿意迎娶，在那位姑娘嫁与他人之后，萧姑娘可自行拿这和离书离去。只是在这一段时间里面，萧姑娘得要随我去京城同住。”祝修简单的和萧灯火说明了情况，然后又忍不住嘴贱，调戏道，“当然若是萧姑娘钟情于在下，继续在在下府里做我夫人，在下也是十分乐意的。” 努力做壁花的郭平闻言忍不住盯着作死的祝修，努力控制着自己表情，不让自己在萧赤姑面前表示出惊讶出来，看着祝修的眼神写满了“你是认真的？！” 当然不是，萧赤姑冷亲冷情是出了名的，自己总是忍不住口花花调戏姑娘，萧赤姑每次看着他的目光跟看着一坨地上屎没什么两样。祝修可不会觉得没了记忆的萧赤姑就会喜欢他，他其实也不过就是习惯性对漂亮姑娘多说两句话而已。 萧灯火眨了眨眼，自动忽略祝修最后一句话，点了点头，收好手中重要的和离书，最后对着祝修问道：“那……祝公子为何挑上我呢？” 这个问题祝修早就想过要怎么回答，眼睛都不眨的快速说道：“当日我在温华寺中一眼看到萧姑娘，顿时感觉到了菩萨的指引，告诉我萧姑娘你是能够带我走出困境的人。” 扯淡。萧灯火瞬间就在心里吐槽了一声，面上却是一脸信任：“原来是这样啊……” 看着两人装模作样，郭平忍不住嘴角抽搐，拿起水杯喝口水掩饰。然后不期然就听到萧灯火说道：“婚事家父答应的太过匆忙，家母不放心，希望过些天祝公子能够抽个时间于家母见见。”郭平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 两人的目光集中到郭平身上，郭平脸红了红，看着自己一身狼藉也不好意思多待：“在下去换身衣服，先请告辞。”说完也不等人回应就匆匆离开。 祝修也没想到萧灯火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想起收到的消息里那个为了女儿自尽的徐氏，大概明白徐氏在萧灯火心中的地位，顿时感觉到大山一样的压力感。谁都知道萧赤姑护短，惹到萧赤姑不是太过分的，其实大多都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恐怖，很多都不了了之。但是惹到萧赤姑身边人，除非是真的不占理，不然大多都要付出代价。更何况这回还是萧赤姑的母亲。 说起来前世并没有听说过萧母徐氏的存在，看起来这回自尽是成功了。祝修走神的想到。 “祝公子？”萧灯火疑惑地喊了一声。她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了吗？忽然之间除她之外在场的两个人反应都很大的样子。 祝修连忙收起四散的心绪，认真道：“我近日都会有空闲，令堂若是需要，无论唤我去萧府还是亲自过来这里都可。” 忽然就正经起来了。萧灯火有点茫然，难不成祝修选择她的关系是因为她母亲吗，说起来她外祖家确实是有点来头。忽然觉得自己猜到真相，萧灯火微微出了一口气。这次来访的目的都已经达成，萧灯火和祝修告辞，带着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明彩离去。 而祝修从书房出去，果不其然就在不远处发现压根没换衣服，笑得肚子疼的郭平。 看到祝修一脸郁闷的样子，郭平大笑问道：“过几天要见丈母娘的祝三公子，感想如何？” 回答郭平的是祝修的一只踹向他的脚。 第10章 城 徐氏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几乎是立刻就约见了祝修，他们之间见面徐氏并没有带着萧灯火，祝修也没带上明显就是看好戏的郭平。他们谈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徐氏满意离去，祝修也对这次谈话只字不提。 会谈之后，祝修和萧灯火的婚事正式提上议程。纳吉纳征的时间就在隔天，婚期也很快就定了下来，就在一个月之后。 萧灯火这边问题不大，之前要嫁杨家公子的时候，早就已经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然而祝修这边却是刚来不久，甚至于祝修原本是打算娶亲的事情都没有透露，一时间那是手忙脚乱。 好在他们可用的人手够多，不够的临时雇佣，最后终于是把东西全准备好了，勉强能够结婚。 这时候杨家才终于有反应，温吞的给萧府送了份贺礼，之后又全无声响，弄的萧父有些心慌。战战兢兢地到了婚礼那天，萧家一台花轿陪着七八台的嫁妆敲锣打鼓的在萧家门口等着接亲，稀稀疏疏十多号人排成长条，看得接亲的人来面上也没多少喜色，多是敷衍，祝修接亲的时候看这样的情景面色古怪了一下，不过没说什么。安规矩带着萧灯火和萧家一票送亲的人在城中走了一圈，绕了一阵子才道了祝修院子。然而到祝修新买的院子门口送亲的人顿时吓了一大跳，十几辆鲜亮的马车停在门口，还有好多台轿子。送亲的大多数都认不得马车上的标志，但是轿子却是大多都知道，顶头的就是现在知县老爷的，其他几个轿子都是知县老爷亲近的几个城中大家。看得送亲的人出了一头大汗，赶忙悄悄遣人去把萧父请过来。 而在祝修院子门口看得这么凄凉的送嫁队伍，几个大老远从外地赶来看这一场稀世婚事的公子哥们顿时面色古怪。好在萧灯火头上盖着盖头看不到什么，没有感觉到现场的古怪气氛。 走完婚礼形式，萧灯火就被送到洞房里了，偷偷给自己喂了几块桌上的点心，等了好久新郎才被簇拥回屋子。闹哄哄的一大群人说话，萧灯火有些紧张，没怎么认真听，大概感觉出来是祝修的朋友们，而且感情挺不错的。偶尔听见几声“了不起”“勇气可嘉”之类的话，不太明白意思，闹哄哄的一阵子大约是想要闹洞房。 祝修挡了一阵子，有点耐不住人多，半天说不过，顿时也不管了，大大方方让了一步：“你们既然要闹就闹吧，到时候谁倒霉谁知道。”这句话一落，声音顿时就安静了不少，随后叽叽喳喳一阵子就很快一哄而散了。 萧灯火一脸疑问的听着祝修在他们走后骂了一声“老不修”然后关上了房门，手捏着嫁衣，明明是假婚姻，还是感觉到了几分紧张的味道。 祝修送走了那批人，回过头就看到这个房间里除了自己之外，就只剩下萧灯火了，明明自己挺巧舌如簧的，这个时候忽然就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萧灯火老老实实盖着盖头，给自己转移一下心思，拿起了喜秤掀开盖头。两人双眼对视，祝修感觉自己心跳像是停了一下，手一松喜秤掉到地上，盖头也随之重新盖上。 祝修知道萧灯火很漂亮，当年和萧灯火熟识的时候她都三十多了，那个相貌都还能引起他口花花。这辈子他也见过萧灯火两次，也感觉十分平静，然而在这个铺满喜气的房间里，萧灯火穿着一身红嫁衣安静的让他掀盖头，忽然祝修就感觉自己有些不行了。 不会自作虐了吧。祝修一瞬间想到。 萧灯火没想到那么多。喜帕没掀成功，秤都掉地上了，见外面确实是没人了，萧灯火很干脆的自己把盖头掀了。撇了一眼面色古怪的祝修，萧灯火迟疑了一下，问道：“妆容很奇怪吗？” 在萧府对镜梳妆的时候看人家给画的妆容确实是画的白了一些，说起来这个时代的妆扑粉都很严重，她基本上都不上那么重的妆，难怪妆容一换就和见鬼一眼。想想大晚上的昏暗的灯光，床上坐着一个穿着血红色衣服，面色惨白的女人，确实是挺恐怖的。萧灯火表示十分的理解。 萧灯火一开口，祝修顿时镇定了很多，答了一声还好后对着萧灯火道：“过会儿我会去隔壁的厢房睡，府中的下人都是信得过的，可以随意使唤，不用顾忌什么。后日回门，我与你同去，只怕你父亲会问一些事，你都说不清楚交给我就可以了。” 萧灯火察觉出不对：“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家门第有些高，所以今天来了一些人，还有一些不请自来的人，所以场面比较热闹。”祝修很委婉的表示了一下。 萧灯火很快就明白了，估计是萧父看到要凑上来，表示自己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之后又是一阵尴尬无言，祝修便自请离去了。 在祝修这个临时院子里萧灯火呆的很轻松，祝修并没有给她什么约束，大多下人很符合她心意的在她老远的地方没有凑上来。她的陪嫁丫鬟大多数都是新买的，早早打发在别的屋子去了，没有到她眼前烦她。徐氏身边得信的都是年纪大的，并不适合陪嫁，也没有几个可以陪嫁的，都给萧灯火也会让萧灯火担心徐氏情况。而她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得信的就一个明彩，而明彩的年纪不小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家人也都在陇城，萧灯火却是要去京城的，她并不打算带。 更何况萧灯火也有些防着明彩。她在萧府的时候有意思装着原主的样子，本身她的性格和原主也有些相似，虽然偶尔引起过几次怀疑，但到底是一个身体，并没有引起什么问题来。以后到了京城，身边有着明彩这个从小和原主一起长大人在，很多事情她都不能肆意去做。 比如最简单的，萧灯火原本是学化学类的，想要搞一点现代东西赚点小钱，怎么解释原主会这些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借着这一次结婚把原主遗留下的问题都解决了，萧灯火顿时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 在祝修这里放松了一天，很快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第11章 城 萧灯火和祝修回门的时候，明显在萧府感觉到和自己出嫁的时候完全不同的喜气。这样的前后差别让萧灯火忍不住想给一个白眼。也因为祝修在身边感觉到几分尴尬。 很快，萧灯火就知道，这点尴尬并不算什么，还有更尴尬的。 祝修没脸没皮惯了，面对萧父和萧母徐氏，岳父岳母张口就来，对着萧灯火一口一个夫人的，一点都不害臊。萧灯火却死活叫不出一声相公，扭捏了半天，最后决定装壁花。 在厅堂之中，四个人各有心思，面上却都还是和睦。几个人笑谈了一阵子，徐氏就拉着萧灯火回自己院子说体己话去了。祝修却是被留在厅堂之中面对着萧父。 徐氏和萧灯火一走，萧父顿时就不摆岳父气场了。一脸笑容的夸赞着萧灯火，时不时的说起自己带着两个女儿的温馨小故事，渐渐话题就转到了萧终嫣身上。不过萧父也没有智商下降，不过粗粗的提了两句。而后就提出要带祝修去看看萧灯火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带着祝修在萧府里走了一圈，但却完全没有往徐氏那院子去。 萧父走过一个地方就说萧灯火在这里玩闹的场景，总结起来就是萧灯火作为嫡女的顽劣，自己作为父亲的宠溺，还有被嫡女欺负的小庶女萧终嫣的可怜。萧父的言语不带多少偏薄，一副维护自己嫡女的好父亲样子。祝修若是前世这个年纪，指不定还能被忽悠过去，但现在的祝修就是一脸含笑听着岳父说自己爱人有趣小故事的样子，似乎半点没感觉到哪里不对。 萧父左等右等等不到祝修提一声萧终嫣，终于是等不下去了。借口自己走累了，邀祝修到院中凉亭休息。没一会儿，祝修就看到一个长得和萧灯火有些相似的姑娘往着这过来了。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含羞带怯的看了祝修一眼，然后一脸不好意思的往萧父那挨过去。 萧终嫣娇滴滴地对着萧父问道：“听说妹妹回家了，嫣儿特意过来看妹妹的，怎么没有看到妹妹人呢？”虽说是对着萧父问的，可眼睛时不时就偷偷瞄向祝修，其中意味十分明显。 萧父哈哈笑着，对萧终嫣道：“你姐姐和你母亲说体己话呢，把我们翁婿两人都赶出来了。”说着，拉着萧终嫣的手，对着祝修介绍道，“这就是刚才和你提到了，灯火的姐姐。”然后对着萧终嫣道，“这就是我们新姑爷，一表人才，你妹妹可真的是好福气啊。” “妹妹一向有福。”萧终嫣低眉，面上带着自怜的凄哀。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手捻帕微微掩面，转脸又是一脸烂漫笑容，“妹夫安好。”喊完这一声，又不好意思的后面一缩，似是自言自语道，“妹妹也不过小我月余，这一声妹夫感觉好生别扭。” 看着美人惺惺作态演戏，说真的，还确实是挺赏心悦目的。祝修并不打扰，安静的看他们把一场戏演完，祝修十分捧场，目光不离萧终嫣，笑道：“姐姐眉带愁绪，莫不是姐夫待姐姐不好？姐姐如此美貌，姐夫真不是一个疼人的夫君。” 闻言，萧父和萧终嫣暗中相视一笑。 萧父本以为祝修不过是隐姓埋名的阴暗小人，主要也是因此答应了这门亲事。万万没想到祝修还真的是武陵祝家的公子，萧灯火的婚事还惹来知县老爷，可谓无限风光。这一点怎么不让萧父和萧终嫣眼红。 祝家是一个大靠山，可之前萧父这么对待徐氏和萧灯火，萧父可不觉得萧灯火嫁过去会向着他。相比之下，嫁给祝修的人选假如不是萧灯火而是萧终嫣就好了。 可难就难在萧终嫣这一个庶字上，嫡庶之差还是非常大的。萧灯火嫁给祝修还能勉强为妻，萧终嫣那就是绝对不可能。不过不能为妻却不是不能为妾，萧灯火在萧家被萧终嫣稳稳的压了一头，换一个环境怎么的也不可能占上风。除非说是这位祝家公子心悦于萧灯火，然而这却是不可能，萧灯火绝对没有机会单独接触外男，顶多外出的时候被祝公子瞧见，爱慕上了那一张容颜。单说容貌，萧终嫣自觉并不比萧灯火差。 萧终嫣信心满满，事情发展也似乎如同她说想的一样，她一露面就吸引了祝公子的目光。三言两语之后，祝公子的话语内容就明显有了倾向，萧终嫣心中自得。听到祝修刺探她夫君的事情，对着祝修嗔道：“我没有妹妹好福气，至今还没有姻缘，待字闺中呢，哪里来的夫君，妹夫莫要羞我。” 一个有意勾搭，一个配合演戏，一时间聊的火热。萧父看这期间氛围正好，寻了时机就离了这地，还把附近的下人都散的远远的，给萧终嫣和祝修造出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狼狈为奸的一块地。 一切都很顺利，然而总是差了一层，明明嘴上亲亲热热的，却是一点实质性进展都没有。弄的萧终嫣心里着急的很，终于既不可能准备自己付之行动的时候，徐氏招呼姑爷过去的下仆就来了。 萧终嫣心中暗恨，面上却依然是亲亲热热的笑容送着祝修离去。 祝修面上也是一脸亲近，对着萧终嫣道：“姐姐和灯火感情如此好，以后不如常来妹妹家中做客，想来灯火也会十分高兴。” 萧终嫣听得心花怒放，完全明白祝修话中潜意，连声应下，欢送祝修离开。 从萧府离开，萧灯火就对着祝修问道：“我父亲后来都对你说了什么？” 祝修带笑把萧父的那些行为描述了一遍，听得萧灯火平静的点了点头，听完萧灯火温温柔柔地对着祝修道：“祝公子若是有意纳家姐，我是十分乐意成全好事的。” 祝修顿时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分明听出来这里头的意思是，你敢向着萧父，等着一起被收拾吧。连忙一本正经的坐好，一溜串道：“其实如果不是你唤我走的早，再等一会儿，你那庶姐怕是要使出一些手段来勾我了。到时候我拿着证据散出去，庶出不安于室无耻勾搭妹夫，有这个名头在，你姨娘那边的人你娘亲两下子就能收拾掉。我可没有那些非分的心思。” 萧灯火奇怪的瞅着祝修，嘴上恭维道：“是小女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谢祝公子相助。” 两人可疑沉默。祝修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被萧灯火瞅一眼，就被吓的赶紧解释。明明以前面对萧赤姑也没有这样。而萧灯火感觉，这位祝公子虽然奇怪，但居然是个古道热肠除恶扬善的好人呢，果然人不可貌相。 第12章 城 婚后如之前所说的，萧灯火和祝修并没有在陇城继续多呆，在回门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京城。犹豫两人手上都没啥东西，祝修本就不是陇城人，而且也不差钱，陇城这个院子里的东西都留着也没事。也就是萧灯火的那些陪嫁需要理一理，不过萧灯火也没多少陪嫁，几乎都是徐氏补贴的，店铺和田地本身就是徐氏在打理，萧灯火都还给了徐氏，言说让母亲代为管理，但意思就是明摆着归还。 徐氏也没有推脱，和祝修谈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祝修要带萧灯火去京城的事情。京城千里之遥，要让萧灯火打理陇城的事物实在是太过为难，徐氏本身也没有打算将这些铺子交给萧灯火。这些陪嫁东西不过是在萧父和梁姨娘面前过个明面而已，里头的铺子都是徐氏陪嫁，当初她要嫁给萧父徐家人特意在陇城置办的东西。有几间铺子都被萧父或者梁姨娘的人架空了，成为他们捞钱的东西，给了萧灯火做陪嫁正好清洗一番，此后这些铺子田地就和萧府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徐氏也悄悄给萧灯火补了一大笔的钱财，生怕女儿孤零零的和相公去京城受了欺负。 别过徐氏，萧灯火就和祝修乘着马车准备北上入京。出陇城的时候，除了萧灯火的带了两个比较机灵的陪嫁丫鬟，就只有四五个原本院中的仆人，这一堆人看起来都十分孱弱，萧灯火十分担心路上遇到山匪应该怎么办。结果出了陇城没多久，好久没见的郭平就带着一大票人来和他们汇合了，其中的一些人萧灯火瞅着怎么那么像是官兵。 “……？”萧灯火茫然地看着祝修，祝修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详细的和萧灯火说过他们现在的情况，顿时哑然。 年轻时候的萧赤姑居然这么好拐带？ “扶戟他是征平候家的公子，这些人大都是他的亲卫。回京的路上他们会和我们一起，这样也不用担心山匪什么的。”其实里面只有一部分是亲卫，还有一部分是他的那些在毕州附近的老部下，不管有记忆没记忆的只要愿意走的都统统带来了，这些天里郭平都在忙这个事，人并不在陇城。在郭平带的这些人里面指不定一些人比萧灯火还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当然这个祝修是不会对萧灯火说明的。 然而郭平这两部分人物还不是这些人里面的主要构成，主要构成部分还是知道他要和萧赤姑结婚，哪怕相隔数百里都奔袭过来看热闹的那些人和他们的护卫。参观完他的婚礼之后还不打算走，愣是在陇城里找了由头呆了几天，要和他们一起去京城。大概是瞧见软糯无害版本萧赤姑，忽然间想起自家皇帝陛下了，哼哧哼哧的要去看热闹。 有记忆的陛下，可不是没记忆的萧赤姑啊。祝修沉默不言，等着看他们作死。 如今还是相对和平的年代，并不会有人没事在府里谈军事政治的，萧灯火对征平候这三个字并没有什么概念。而且萧灯火对这个时代的等级制度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听到侯府公子也就眨了眨眼，第一反应不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大个子居然是侯府公子这样的大人物，而是不是侯府亲卫也可以是官兵？ 萧灯火虽然这样想了一下，但并没有问出口。她目前对这个时代的制度还不了解，还是少说多看为妙。于是在路上没多久就给她解惑了，过了州府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他们一行人到官家宅邸里吃吃喝喝，然后护送他们的那些官兵明显就换了一批，而且看那些乡绅官员们的态度，除了对祝修和郭平之外，对队伍中其他几个人的态度也十分友善，身份并不比他们两个低的样子。 这么一大批官二代出行，无论到那个州府，都不敢有人让他们出事啊。只是派官兵护送算什么，看那些人的样子都恨不得亲自送，亲眼看着离开自己管辖地才安心。这队伍里面有个人受个伤，基本上这个州府的老爷们的前途就别想了，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于是这十多天的路程里，萧灯火担心的安全问题是一点都没有发现，一路上风平浪静好吃好喝的到了京城。在祝修京城的院子下马车的时候，萧灯火默默的思考自己在这一路上吃胖了多少斤。 而陇城那边，得了祝修那一句话，萧终嫣矜持的晾了祝修两天之后，才愉快的收拾好自己准备去妹夫家探亲。结果到了祝修府邸却只看到紧闭的院门，萧终嫣心里顿时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赶忙让丫鬟去敲门。敲了半天才有留守的下人出来开门，知道萧终嫣的身份之后，想起萧灯火在府中尊贵的待遇，开门的下人并不敢对萧终嫣怠慢，态度很好的告知主人已经回乡，归期不定。 得到这个消息萧终嫣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可听萧父说了，萧灯火嫁的可是他们压根攀不上的武陵祝家，嫁过去哪怕是个妾室都比城里的那些家族嫡妻高贵。萧灯火嫁的那么好，萧终嫣本来就十分恼火，但想想她能分一杯羹也有些愉快。然而没想到那个小贱人连肥水不流外人田都不知道，大概是府中下人把消息漏给了萧灯火，居然就这么着急的就把祝修给忽悠走了。他们萧家本来就身份低微，那个小贱人没有姐妹帮衬，她能坐稳妻位？萧终嫣心中恨意滔天，她可不觉得祝修是忽然间这么急着走的，他可是约过要和她亲近感情的，除了萧灯火从中作梗，没有别的解释。 没办法，萧终嫣只好折回了萧府，砸了一堆东西狠狠地发泄了一番，然后才一脸委屈的去找萧父告状。 萧父知道这个情况，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不太耐烦的安抚了萧终嫣一阵子，告诉她会想办法。打发走女儿，萧父立刻就去了徐氏院子，劈头盖脸的就对徐氏一阵斥责。说她教出来的女儿不能容人，当初就不应该把她女儿从祠堂里面放出来，把萧灯火说的一无是处。 徐氏对萧父已经放下了，然而被人这样说自己疼宠的女儿顿时也拉下脸，冷眼看着萧父发飙完，拿出一封拜帖就丢到萧父眼前，皮笑肉不笑地道：“家兄近日路过陇城，想前来探望我们，老爷与其在这里撒火，倒不如问问我徐家是怎么教女儿的好了。” 萧父僵硬的看着眼前那张印着徐家徽记的拜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半响才恨恨的把拜帖兜走，盯着徐氏道：“徐梅，你莫要得意太早。你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鬼，以为徐家来个人就能护着你一辈子？！” 徐氏回了一个冷笑：“那你就这样想吧。”徐氏也是绵延百年的士族，和萧家那样农家出身靠着徐家才勉强攀得上一点士的边缘的寒门底层可不一样。在徐家生活过十余年的徐氏可是对徐家的能耐了解的很。以往是她自己不愿，想着家庭和睦，后来是因为萧灯火被萧父捏着，父教女理所当然，她不敢。现在萧灯火已经嫁人离开陇城，她还会怕什么。 第13章 城 萧父自己也知道情况，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在徐家人来的时候凑上前。看了拜帖里的日子，萧父很干脆就安排了出行，好几天才能回来的那种，完全避开了自己舅兄。徐氏并不在意，她也不想和萧父两个人去接自己哥哥，那纯粹是恶心她。不过现如今并不是她要考虑萧父怎么样的时候，当初寄信回家求助完全是抱着必死之心写的，里面为了让父兄照顾自己女儿，把自己和萧灯火都写的十分可怜。而现在萧灯火出嫁，一切事情暂时尘埃落定，这时候她哥哥徐荣来访回想起信中的一些内容，徐氏莫名感觉十分的羞耻，等待家兄到来的时间里完全是坐立不安。 徐荣接到徐氏的信的时候，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后赶忙把信收好，一点都不敢透露消息给自己老父亲知道，他父亲向来最宠妹妹的，当初徐氏执意要嫁萧父狠心撂话说再也不管，结果吓的徐氏真的多年没敢联系，只有逢寿的时候悄悄送寿礼到徐荣手里让转交。徐老爷子对这一件事情介怀了十几年，时不时就要唉声叹气一番。若是让徐老爷子知道徐氏出嫁之后真的过得十分不好，现在都到了寻死的地步，那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好说。 借口说有好友相邀一聚，徐荣日夜兼程就出发了，徐家距离陇城之间路程遥远，书信几经辗转送到徐荣手里已经过了十多天了，就算徐荣紧赶慢赶的去往陇城，等他到达的时候，萧灯火早已经出嫁完好些日子，早已出发去京城了。 在接近陇城的时候，徐荣已经接到消息说徐氏已经平安无事，徐氏的女儿他的侄女萧灯火也已经出嫁了，徐荣顿时松了一口气，也不再着急。到了陇城也没打算立刻就赶去萧府，而是在自己十多年前就买了的院子里洗漱了一番，后让跟随他来的仆人们去收拾院子，自己则带了几个身强力壮十分有威慑感的随从从从容容的去了萧府。 到了萧府徐荣才接到消息说萧父早早就已经溜了，顿时冷笑连连，丝毫不客气的在一种下人面前嘲了萧父怂包。然后去了徐氏院子看到自己哭得泪流满面的妹妹，顿时自己也怂了。三十而立的人了，小心翼翼轻声细语的哄着自己妹妹，就好像还是小时候那个总是不小心惹哭妹妹的小少年。 徐氏也没想到自己一看到自己哥哥顿时情绪就崩溃了。明明自己感觉都还好，一直以来除了萧灯火那回也并没有什么时候让她觉得有特别难捱，求助书信里的内容写的那么惨也是为了打感情牌居多。然而看到徐荣的那一刻忽然就委屈的不得了，就好像忽然间找到靠山一样，所有的坚强淡定都一瞬间崩塌，拉着自己哥哥的衣角哭到抽气都停不下来。 徐荣本来想详细问问徐氏这些年情况的，毕竟一封信里能说的内容其实也就寥寥。然而见自己妹妹现在这样的情况，徐荣哪里舍得问，生怕就挖了徐氏的伤口，轻声细语的哄着徐氏情绪镇定下来，哭过之后没一会儿，一直绷着神经的徐氏不自觉就靠着徐荣睡了过去。徐荣也没有打算把徐氏喊起来，把徐氏扶到侧屋的榻上，让丫鬟拿毯子给徐氏盖上，自己找着当年从徐家陪嫁过来的婆子们询问徐氏的情况。 那些婆子们也不敢隐瞒，这些年她们过的也并不好，对萧父和梁姨娘也是恨得不行，一股脑的把徐氏嫁过来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还添油加醋了不少。听得徐荣怒火中烧，等说到萧父临走前那晚对徐氏撂下的话，大怒道：“什么‘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鬼’，那竖子不愿离，我便弄死那竖子，我妹子立时就改嫁个好人家！”骂完之后，徐荣就让徐氏院子里的人收拾东西，等徐氏一醒过来直接就带着带着还不明白情况的徐氏离开了萧府。 萧父不在也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萧家都在陇城呢。徐荣非常大方的散了一波好处，联合起陇城的乡绅对萧家进行了强势的打压，并不仅限于萧府，其余萧家人都没有放过。徐氏之所以受尽委屈，和萧家人默许萧父宠妾灭妻关系也十分的大，徐荣怎么会对这些人轻松放过。 陇城就这么大，萧府的事情其实要打听还是很容易清楚的，加上萧灯火那场著名的婚礼就在不久前，大家都十分给徐荣面子。哪怕是官府都在面对萧家人控诉其他家族的不公平对待的时候，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徐荣并不清楚这内中缘由，但官府默认的态度省了他很多力气。 原本只是逼着萧父回来的举动，没成想迅速发展，没几天萧家就呈现出山穷水尽的情况了。都不用徐荣开口，萧家人弄清楚来龙去脉，连滚带爬的就把萧父带到徐荣面前了。 萧父离开陇城是去隔壁县府访友去了，顺带着还参加了几场聚会，生活过的好不滋润。徐荣的动作太快，消息压根没来得及传到萧父这边就已经全线崩溃了，被自己亲戚从聚会里拖出来，狂奔回陇城的时候萧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到了陇城直接就被带到了徐荣和徐氏面前，被压着赔罪。 萧父在徐氏面前作威作福惯了，忽然要他在徐氏面前低头，萧父完全接受不了，顿时就对着徐氏破口大骂。徐氏觉得无所谓，反倒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父发疯。徐荣做了什么徐氏一清二楚，她自己也没闲着，出手完全把萧府的家底掏空了。梁姨娘没什么见识和手段，哪怕意识到徐氏做了什么没有萧父在完全阻止不了，而且看着外面势头不对，也不敢反抗，自己暗中将钱财全都藏好，装作全然无害的样子，看起来和萧父也不是一个心。萧父现在几乎是众叛亲离，看起来以后是不可能好了，徐氏的心情那是愉快的很，随便他逞口头之快。 然而徐荣并没有徐氏那么好心情，徐氏当着他的面都被肆意谩骂，可想而知以往徐氏在萧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那可是他们从小宠大的妹妹！徐荣脸色发青，看起来恨不得把萧父拨皮拆骨。萧家人经历了这几天的风雨飘摇，对萧父恨得不行，见徐荣盛怒的样子立时就意识到不好，连忙伸手捂住萧父的嘴。还有几个农家出身的，田头打架惯了，恼火起来顺带给了萧父两下。 萧父自诩斯文人瘦弱得很，哪里受得了庄稼人的拳头，挨了几下顿时疼的受不了半天都起不来。看着萧父惨相，徐荣火气也消了一点，这时徐氏对着徐荣耳语了几句，徐荣点了点头，压着火气对着面前那些卑躬屈膝的萧家人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用，只要萧湖写下和我妹子的和离书，如今这事情也就算是翻篇。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走一边，再无纠缠。” 萧家人心有怨言，也一点不敢对徐荣表示。心中恨意全都转嫁到了萧父身上，对着徐荣连连称是，不管萧父抗议说自己不同意和离的话，胁迫的把萧父拖走到院外，紧接着就是萧父惨叫声，喊了好一阵子，气若游丝了才停了手把萧父拖了回来写了和离书。 徐氏一点都不介意那封沾着血的和离书，笑颜灿烂的把和离书收好，态度十分好的把萧府众人送走。他们也十分有信，收下和离书之后就停手，从此和萧家再没关系，拿了和离书的当天就宴请了帮忙的那些家族，告知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第二天徐荣就带着徐氏离开了陇城。这并不是徐荣和徐氏心慈手软，斩草除根这种脏手的事情用不着自己做，自然而然会有人代劳，尤其是在这次事情中蒙受了巨大损失的萧家人，肯定是会要找萧父拿回那些损失的。 被掏空家底的萧父哪里有东西可以补偿他们，不被那些人生撕了才怪。经历了曾经的富贵，再步入苦难，萧父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接受得了？在这样的日子里生活对萧父来说每一天都是地狱，这完全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第14章 城 事实也确实是如同徐荣他们说预料的那样，萧家人变着法的向萧父要补偿。然而回到府里发现大部分财务都已经被徐氏清空了，徐氏有权变动的田地都非常干脆的被换成了金钱，萧父手里头就剩下城中的几处铺子，可是在这次打压之中已经呈现入不敷出的情况。 萧父迫切的想要扭转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自己是靠着徐氏发家的，可是发家这么多年，萧府也越来越好，萧父觉得这里面他自己的功劳并不小。只要有足够的资本东山再起并不是难事。忍痛拿出一笔钱安抚住萧家人，萧父变卖了府里所有能卖的东西，甚至于梁姨娘的首饰都卖了不少，下仆更是散了一批，筹够钱萧父立时就去走关系。 他的女儿可是嫁了祝家人，知县老爷都来参加了婚礼，萧父自觉就算没有了徐家女婿的名头，祝家岳丈的名声也是很好用的。果不出其所料，萧父拿东西去都得到很好的款待，送的东西也都被大老爷们收下了。拯救萧家仅有的几个铺子还有购回以前田地的愿望虽然没有被应下，然而确给了萧父一个更好的出路——盐商。 只要支付少部分的代价，就可以给萧父弄来盐引。 盐商的暴利萧父十分心动，然而士农工商，商为最末。萧父那是从来都不愿意亲自管理的东西，他更愿意游学参加诗会，走亲访友。努力从农阶级步入士阶级，家中产业多数还是由管家和梁姨娘管理，剩下的则是在徐氏手里。这也是萧父产业被搬空这么快的原因所在。 然而萧父想起自己这几日来的窘迫，那一分犹豫立刻就被抛下了。大不了将盐引和以往一样交给梁姨娘打理就好，只要老爷不是商人，自然萧府不会排到商位。 萧父为了筹钱，将仅剩下的几个铺子都卖了，还借了一大笔钱。可是比起盐引，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些大老爷也非常干脆，收了东西就把盐引给了萧父。萧父借了一大笔钱提心吊胆的，生怕那些大老爷是骗他的，盐引真的到手了，萧父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就算萧父后面反悔，这盐引转手出去也能让他大赚一笔。 带着盐引回家，萧父整个人都觉得十分轻松。甚至于还难得抱着梁姨娘好生亲热了一番，一夜好眠，萧父醒来却是不见梁姨娘的身影了。萧父不耐烦的唤了梁姨娘出来伺候他洗漱，结果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这个时候萧父才注意到这屋里的奇怪，那些属于梁姨娘，在他多次变卖府中东西，梁姨娘死守不卖的几样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除了这些之外，一些梁姨娘常用的物件也都消失一空。 萧父顿时身上就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翻找自己昨天带回来的盐引。然而不管怎么翻都完全不见踪影，萧父脸色惨白，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无力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久，萧父惨然大笑，笑声渗人，就着一身里衣推门而出，见着一个人就抓着一个人的衣襟问梁姨娘的下落，从萧府里问到府外，到后来已然神志不清，半疯半傻。几日后，有人在城内池塘中见到了萧父溺亡的尸体，仵作通知萧家人来领取，却是一个愿意来的都没有，最终一卷草席裹了丢了乱葬岗。 而带走盐引的梁姨娘，却是找了那位卖与萧父盐引的那位大老爷，恭恭敬敬的把盐引交还，换了两张路引，请求他们那些人放过她们母女。梁姨娘惯会审时度势，萧父没有经历过徐荣来的那几日的风暴，梁姨娘是亲身经历过那时候喘不上气的恐惧感。萧父回来的时候梁姨娘也松了一口气，左右还有一些资产，打算以后老实本分的过日子，然而没想到萧父并不死心，变卖家产左右逢源。梁姨娘看着萧父交往的那些人，当初压迫萧家的时候都是出过力的，压根不觉得他们会忽然菩萨心肠的让他们翻身，心惊胆战了一阵子，很快就有人联系上了她。 梁姨娘并不打算要和萧父共生死，听到他们的要求，二话不说立刻就答应了。不过他们许的荣华富贵梁姨娘并不敢要，她准备带着萧终嫣北上去往京城，她还记得前段时间萧终嫣念念不忘那位对她有意思的妹夫祝修，陇城过不下去了，去京城投奔亲戚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也许就是一个柳暗花明呢？ 两个弱女子千里投亲，没有人觉得她们会成功。更何况他们也就图一个财，也不是非要人命不可，既然梁姨娘识趣，那些人也都发了一个善心让她们离了陇城。至于离开陇城之后是死是活，并不关心。 陇城自他们离开之后的急剧变化萧灯火是毫不知情，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萧灯火一行人还没有到京城呢。徐氏一走更不会有人传递陇城的消息给萧灯火，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萧灯火对陇城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而到达京城祝府的萧灯火也没有心思关心陇城的事情，她已经被祝府里的东西惊呆了。柔软的沙发椅，明亮的玻璃窗，平整的水泥路，甚至于萧灯火还十分感动的看到了抽水马桶。 在陇城用了那么久的茅坑，没想到有生之年她居然能够看到抽水马桶！ 那可是抽水马桶啊！！！！ 祝修得意洋洋地看着萧灯火一脸震惊的样子。当初他第一次进萧赤姑府邸的时候也是受到了十二万分的惊吓，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生活可以奢靡到这样的地步，如坐云端的椅子，大大的琉璃窗台，瓷器铺就的地面，打开开关就能有的热水，还有干净到让人难以置信的茅坑。后来了解到这样的配置所用的金钱其实仅仅只是自己预想到的价钱十分之一都没有，整个京城都疯狂起来，后来更是蔓延到整个大季，甚至于邻国都有蔓延的迹象，让萧赤姑赚了一个盆满钵盈。 萧赤姑死后，这些技术都公开了，俗话说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他们也是这样的啊！不仅仅是萧灯火这个穿越的，祝修他们这些重生的也完全收不了毛坑这样的东西了。重生第一件事，他们都是先把茅坑都改造了，玻璃工坊也哼哧哼哧运行了，水泥厂也不甘落后。所有重生的都靠这些赚了一大笔，根本停不下来，紧接着就把香皂这些清洁剂也弄出来了，有的人甚至还想学萧赤姑走航海贸易的路，这个才是赚钱大头。然而重生的都是当初能够好好混到长命百岁的家伙，赚钱的热血一过，就明白现在管事的那位皇帝不是后来那位，可是一个疑心重的，要不然也不会搞死那么多儿子。清醒过来的人，本着同伴情谊，停手的都赶紧一个个给还在一脑门子热血的家伙去了一封书信。 于是闹过这一阵他们这批人全都赶紧装鹌鹑，安静享受起未来的便利，一副无害样。坐等现在这位皇帝挂了，换上他们的那位，然后再一起搞一波大的，把现在这个透着一股颓势的大季朝重新推上当初他们上辈子万邦来朝的高度。 第15章 城 萧灯火没有意识到祝修在隐隐炫耀，在祝修的带领下在祝府转了一圈。在喜悦和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头对着祝修来了一句：“天王盖地虎？”其实萧灯火也不明白天王盖地虎的由来，不过‘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句话无论影视还是小说中接头暗语出现频率还是很可观的，如果是和她来自一个地方的人就算一时接不出来也会有所耳闻才是。 祝修茫然的看了萧灯火一眼，思索了一阵这句话的意思。 看祝修的表情萧灯火就知道自己猜错了，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感觉到自己刚才似乎有点傻，掩饰道：“这些东西我在陇城从未见过，有些惊讶。”说着摸了摸玻璃窗，问道，“这些是京城才有的东西吗？”走进看，玻璃窗的玻璃里还是有很多气泡的，但确实是玻璃没错。 这里虽然说不是萧灯火记忆里的哪个朝代，但确实是古代封建王朝的模式无疑。萧灯火文科并不好，好在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或多或少还是能对古代社会有些了解。这里的国号叫做季，和皇族的姓氏相同，目前人民生活水平情况肯定不会是古代汉朝以前那样原始，也没有到清朝时候那样出现资本和工业的苗头。按理来说不应该有玻璃才对，倒不是古代做不出玻璃，古代玻璃器皿并不少，但是多数是以彩色饰品为主，大片的平板透明的玻璃并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出现。 而且仔细观察，院中的建筑和眼前这个玻璃窗的整体风格还是很违和的，一般而言如果是长期演变不会有这种问题出现，倒像是有人人为的推动了这一个进程。也就是说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的可能性非常的大，顿时萧灯火整个人就感觉轻松了很多。 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是否和她来自一个世界，将来知道自己的存在会不会抱有敌意。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唯一一个孤独的存在，这一点就可以让萧灯火感觉到一份安定心情。 看得出来萧灯火极为开心，祝修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自得地道：“京城也没有几家有，都是刚出来的新鲜玩意，我手里有几个坊能做这些，就自己弄来玩了。”倒不是其他人家用不起，而是现在当家的都是老一辈，在老人家眼里有些异端，尤其是那透明的玻璃窗，简直毫无*可言，哪怕比起纸质窗户来说采光要好很多也更结实，十分习惯纸窗的老一辈并不愿意接受。相较而言，目前祝府这边的东西，在京城蔓延开的实际上只有抽水马桶而已。 “这些东西新奇玩意都是打哪来的，一冒就出来一大堆。”萧灯火问这个问题心里激动得很，然而面色却是纯然的好奇。 祝修噎了一下，不可能说是上辈子你死了以后，我们人手一份你的方子，重生以后非常干脆的把你赚钱东西瓜分了。祝修也一脸纯良地道：“之前发现了一个墓葬，里面陪葬了一个孤本，记载了很多这些的。” “这样啊……”萧灯火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然而心里却是清楚祝修没说实话，如果这些是很早前就能够系统应用的东西，怎么可能现在才开始起苗头呢？而且应用方面也不对头的样子，比如说水泥方面，制作出来的特性第一是绝佳的建筑用料，有了水泥，基础的砖房就可以成型了，这是整个建筑结构的大变化，然而这一点并没有做任何发展，以祝府所见为例，更多的是以装饰粘合剂来用的。 抽水马桶的精华意义不在抽水马桶本身，这个技术含量不高，而是在于整个给排水系统，然而整体供水循环似乎也只是用在了马桶这一个点上。感觉就是这个技术的贡献者本身，并没有善意的给与这个世界进步的帮助，而是更多的在服务自身。因此这个技术由来肯定不会像是祝修所说的那样简单，甚至于怀疑这个技术者本身可能是受到一些不公正对待，不得已交出这些技术来。 感觉自己被敲了一个警钟，原本来到京城，还想研究一些现代能在古代弄的东西，开个小店赚些钱。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没有足够保全自己的能力之前，还是老实本分些为好。 萧灯火没有追问，祝修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从炫耀感里走出来，祝修很快就意识到萧灯火的反应并不太对。那种反应不像是对陌生东西的惊奇感，她的表现更接近于一种……不应该出现的但是又十分期待的东西，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那种惊喜感。 祝修很确定萧灯火并没有前世记忆，那么这样的反应是怎么回事？祝修在心里种下一个疑问，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依旧带着萧灯火在祝府里走了一圈，认识了地形之后，把下仆都招了过来，从管事到下仆都叫来认了一下新主人。 京城祝修的府邸只能算是一个别院，祝家本家人并不在这里。虽然有祝家人在京城当官，但并不是嫡支，这个府邸目前居住的人也就只有祝修一个人而已。祝修在京城呆了一年多，这府里下人都收拾了一遍，就是族里安排在这里的管家都被他安排养老了，如今这个京城祝家别院已经完全是祝修个人所有。因此祝修让他们认了萧灯火做女主人一点异议都没有，只有原来那位管家诧异的看了萧灯火好一阵子，不过也不敢说什么。 祝修很爽快的就把府里的权利都转交给了萧灯火，甚至于他手上的一些铺子都分了大半给萧灯火打理。那可是把控了未来整个大季经济的萧赤姑啊，死后整个国家经济下跌了无数层，后来他们一大群人花了快十年才稳定下来，重新发展到萧赤姑死之前的水平。完完全全的生钱机器一般的存在，就算没有记忆，打理几个小铺子也应该是简简单单的事。 祝修做着发财梦，而接过祝府财政大权的萧灯火迷茫的看着眼前一大叠账本，内心快要崩溃了。 这些账本她完全看不懂啊！！！ 第16章 城 到了晚上，萧灯火终于从账本里面解脱了，头晕脑胀的洗漱完毕准备休息，随即就看到祝修推开房门的声音。萧灯火迷茫回头，没有反应过来，看了祝修半响，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祝修半响答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这么早萧灯火就已经洗漱完准备睡了，看着身着里衣，披散着秀发的萧灯火，祝修脸上轰的一下就通红了。慌忙从屋里退了出去，在门外羞恼喊道：“不方便的时候，你就不知道栓门吗！” 花花公子居然还意外的纯情呢……萧灯火意外的想到。 萧灯火看着自己一身纯白什么都不露的里衣，有点难理解祝修的害羞点。不过萧灯火还是把自己披在架子上的外衣重新穿上，披着的头发萧灯火没法子，她现代万年披肩长发，编东西苦手。穿越来从来都是下人服侍来梳理的，要萧灯火编一个古代发髻出来再见人，完全是为难。而丫鬟她已经打发人去睡了，和祝修说个话还要把人喊起来感觉有点多余，萧灯火随手拿了一个发带扎了一个马尾就把祝修重新喊进来了。 祝修也觉得自己特别丢脸。他又不是没有娶妻纳妾的人，甚至于和别人一同去过秦楼楚馆无数回了，看到一个姑娘穿着里衣就被吓出门，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啊。可是人出来都出来了，再进去好像也很奇怪，而且想想如果一个穿着里衣的姑娘长着一张萧赤姑的脸，好像被吓出来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呢。 很快祝修就顺利宽慰了自己，然而被重新喊进屋，看见衣衫不整的萧灯火脸上的赫意还是压不下来。好在比起之前还是能淡定，然而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又有点难开口。 等了半天，祝修还是一脸犹豫说不出话来。萧灯火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明白祝修一脸尴尬来找她的原因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大方道：“祝公子，白天你给我的那些铺子，账子我从未接触过，不知道如何打理，交于我十有*得要亏损了，你既然来了还是把铺子收回去吧。”和离书还在她手里呢，白日里给她铺子十有*只是给她在仆人面前做脸。 讲个笑话，萧赤姑说她不会赚钱。祝修心头发乐，顿时之前那种诡异的异样感就散开了，压着笑道：“没事，只是一些铺子而已，亏了赚了都可以，不会可以学，拿来练手也不错。” 话开了头，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就容易了。祝修道：“我晚上来找你说的不是这个，这个府邸不比陇城时候，我家里有人排在这，会传消息回去。我们结亲的事情，家里人已经知道了，若是还是如陇城分屋我家里人肯定知道不对……” “我不同意。”萧灯火又不傻，听到这里立时就知道祝修打算说什么了。既然要掩饰，那么就不可能在屋里多摆个床，要他们孤男寡女的同床，她现在就可以拿和离书走人。 对萧灯火的反应，祝修并不意外，但是还想争取一下，弱弱的继续道：“只是借道而已，我会在你方便的时候就过来的，门上我也装了栓，我过去书房的时候你可以直接把门栓上，我过不来的。” 听祝修说完，萧灯火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内心尴尬了一下，想起来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厢房旁边就连着书房，听着祝修的话，萧灯火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往书房那面墙看了过去，很快就发现可能是门的地方。 见萧灯火不答话，往暗门地方瞅。祝修感觉有点戏，赶忙快走过去推开暗门，给萧灯火示意一下怎么操作，然后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信守承诺纯良无害。萧灯火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两人讨论了一下具体的作息安排后，祝修抱着被子就去了书房安睡去了。 送走了祝修，萧灯火才仔细打量起了这道暗门。门缝巧妙的和木板的间隙结合在一起，如果没说暗门，完全不会有人觉得这里有异样。伸手摸了摸，萧灯火忽然有种自己这屋是个魔法城堡的奇幻感，如果不是祝修就在隔壁屋，萧灯火真想好好体验一下传说中的暗门。 有点小兴奋，萧灯火一脑袋都是暗门，到了挺晚的时候萧灯火才睡着，第二天有点起不来，直到丫鬟敲门叫唤了萧灯火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在要给丫鬟开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把祝修忘了，赶紧换了外衣把暗门锁给开了。 暗门一开，就看见祝修抱着被子一脸幽怨的看着他，看起来已经醒来很长一段时间了。萧灯火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祝修在她面前的样子速来臭美，玉石环佩一个不少，衣着艳丽如同一只花孔雀。然而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却是狼狈的披着衣服，手里抱着被子，头发也未梳洗，几搓头发翘翘的，配合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喜感。 祝修也知道自己现在形象不佳，听见萧灯火嘲笑声又不能发火，憋屈的翻了一个白眼，把被子什么的都丢在床上，发泄式弄的一团乱。丫鬟们进来就看到战况激烈的床铺，可疑的停顿了一下步伐，然后才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为两位主子穿衣洗漱。丫鬟的举止自然是落在萧灯火的眼中，萧灯火狠狠地瞪了祝修一脸，而祝修回了萧灯火一个无辜的表情。 穿戴好，祝修忽然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一笑，对着萧灯火问道：“一会儿要和我一起出门吗？” “……？”萧灯火疑惑的看着祝修，“有什么事吗？” “好玩的。”祝修对着萧灯火眨了眨眼睛。 在祝府面对那堆让人头晕脑胀的账本，还是外出去玩，这是一个很容易的选择，萧灯火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于是乘着马车绕了好一阵子，萧灯火就到了一个匾上写着澄泽别庄的地方。门口停着数量马车，和萧灯火想象之中的郊游并不一样，倒更像是聚会。在萧灯火打量着别庄的这一会，后头就又有一辆马车过来了。上头下来一个萧灯火并不陌生的人，当初和着她一起从陇城来京城的那批人里面就有这位，没有接触过，听着祝修介绍似乎是姓李。 第17章 城 来人也看到了萧灯火他们，立刻就过来了，拱了拱手脸上的表情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萧灯火喊了一声“祝夫人”。 萧灯火点了点头喊了一声“李公子”算是回应，并没有打算和他寒暄什么的意思，打过招呼自觉的就站在了祝修身后半步的地方打量这个地方。不需要和萧灯火多说话，李榕感觉也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优点也就是一个老实本分，前世在户部当官，萧赤姑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也就是一个小喽啰，死后才有了起步。作为做过萧赤姑半个下属的人来说，李榕其实对萧赤姑并没有太多的畏惧感，但是看着完全没有记忆的萧灯火感觉非常的奇怪。 祝修和李榕其实并不太熟悉，一个吏部大官一个户部小兵，只能说是认识而已。两人稍微聊了两句，就结队一同入了别庄。 别庄里头人不少，除去丫鬟随从这些人之外也还有二十多个，里头小半是跟着他们从陇城一起来的，萧灯火看着脸有些印象，其他人就完全都不认识了。大概是察觉到了来人，在座的人都转头往大门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即一个个人的目光都定在了萧灯火身上。原本热闹的别庄寂静了一瞬，然后变成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萧灯火感觉到很尴尬，十分生气地瞪了祝修一眼。别庄里除了丫鬟之外很明显没有一个女眷，真不知道祝修带她来这里是做什么！早知道是这样情况，还不如在家里看账本。 大家都盯着自己看，萧灯火感觉到不知所措。祝修也不敢真的把她惹毛了，笑嘻嘻地走上前，对着前面坐着人开玩笑地喊道：“又不是没看过，小心你们的眼睛哦！”回应祝修的是一阵嘘声。 祝修厚着脸皮带着萧灯火到座位上坐下，也不然丫鬟伺候碗筷，自己亲自动手把东西都摆好，时不时给萧灯火夹个菜，还亲自喂水果。祝修稍微表示自己和萧灯火的亲密恩爱就会迎来一阵嘘声，大家也都不聊天了，一个个喝着茶水嘘着祝修。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祝修厚脸皮完全不觉得什么，萧灯火努力坚持了一阵子，实在受不了了，借口不舒服要去厢房休息。 祝修自然是不会不允许，喊了丫鬟给萧灯火引路。等萧灯火走远了，在座的人也一时没人说话，都盯着祝修看。祝修瞪了回去：“干嘛，你们不是也都一个个想见没记忆的萧赤姑吗？” 萧赤姑一系的人面色多多少少带了几分不满，很快就有人回道：“你没觉得她很不自在吗？” 祝修自然是认出来说话的那个人，徐觅，萧赤姑的嫡系之一。祝修啧了一声：“萧赤姑会在意这个？” 徐觅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她就不在意了？” 祝修神色也冷了下来：“徐闻书，你既然这么了解，又为什么不去陇城？”最后去陇城的人是他祝修，一同去的人是郭平，可没见到什么徐觅的影子。 “只要孙驹那竖子不插手陇城的事，萧大人在陇城又有什么不好？”徐觅并不觉得去陇城打扰萧赤姑是好事。如果萧赤姑有记忆，在陇城以她的手段不愁过的不好，没有记忆的话……如果前世一般嫁入杨府之后，他们保她在杨府平安喜乐也不是难事，何必打扰她安宁。殿下派祝修去陇城看情况，徐觅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并不赞同祝修这样肆意插手没有记忆的萧灯火人生的做法。 “你又知道她在陇城过的好了？”祝修冷笑。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在场的人赶忙做起和事佬。萧灯火现在毕竟是在祝修手里，而自己对于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徐觅也没有意识要和祝修闹的特别僵。大家劝一劝徐觅也就歇火了，不过看着祝修的脸还是觉得非常的不顺眼，借口换气也离开了座位。 而萧灯火离开了聚会的院子到了厢房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很无聊了，又不能在人家别院里躺着休息，也不能看书打发时间，听着陪同丫鬟说别庄很大，就和丫鬟到外边走走。没想到绕了一圈就遇上了一个人，还在想要不要避开呢，对方就发现了自己了并且走了过来。既然这样再避开就不合适了，萧灯火也就停在原地。 徐觅过来先对萧灯火行了一个礼，面色温和，眼里有些让萧灯火看不太懂的情绪，停顿了一下，最后对着她唤了一声“萧姑娘”。 这是婚礼过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的称呼，不得不说萧姑娘三个字比起祝夫人，对她来说要轻松很多。不过这人分明之前就在前头院子里见过她和祝修一同到来。一个明知道祝修和她婚姻关系还会对她喊萧姑娘的人，让萧灯火感觉十分疑惑：“公子？” 徐觅也不知道怎么和没有记忆的萧灯火解释太多，无视了萧灯火的疑问，径直说道：“萧姑娘往昔于我有过帮助，一直以来都没能和您说过感谢的话，现在说大约也是不明白的。”说着，徐觅自嘲了一声，“但您往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现如今户部侍郎府上寻我，在下徐觅，字闻书。” 萧灯火不甚明了，不过徐觅没有给萧灯火追问的机会，说完就和她告辞离开。 徐觅对她说的这话十分的耳熟，之前祝修在温华寺见她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说的，只是比起祝修那种一听就是扯的语气，这位户部侍郎家公子明显要真诚很多。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类似的话那巧合性就很低了，肯定内里是有什么缘由在的。 以前原主到底做了什么？萧灯火没有原主的记忆，从往期明彩和徐氏那里看，原主也不是一个人生丰富的小姑娘，到底是哪里认识了这么多大人物，还有过恩情？ 萧灯火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感觉肚子有些饿了，萧灯火重新打道去了前院。 第18章 城 前院的人已经都来了，满满当当的坐着，萧灯火没有细数，估摸着也有四五十个人了，这人数相当的多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相互之间都算熟识。喝着酒，就着几碟小菜玩着游戏。 萧灯火悄悄入座，很快就发现祝修心情不好，不过他们关系也没有亲近到可以安慰人的地步，不过扫了祝修一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自顾自地吃起了东西。一边吃一边看着那些人比闹，慢慢的也看出来他们在玩什么了。 一把签里有两个做了标记的，愿意参加的人就抽一根签，抽中标记的两个人再翻一个比赛的方式，如果只有一个人抽到标签那么那个人可以指定一个参与抽签的人比试，赢的人可以拿到彩筹，输的人却是要自罚三杯酒。 比赛方式有文有武，时常就能看的习武的那波人对着诗词歌赋伤脑筋，也看到读书的那伙人拿着弓箭拉不开弦，惹人发笑。但是最好看的还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的比试。文有七步成诗，武有弯弓穿石，那种势均力敌针锋相对的感觉，让人十分热水沸腾，挪不开眼。 比起萧灯火开开心心，祝修就显得不愉快很多，这一场聚会似乎和他犯冲了一般，抽签中标两回全抽中了武将的东西，输的非常彻底。一回头还看到萧灯火毫不客气偷笑的样子，后期想中签搏回面子，然而到散场都没有再中过。 萧灯火看表演很开心，其他人也隐隐有点在失忆的萧赤姑面前展示自己的意思，一个个比赛都格外卖力。几相对比，由不得祝修不气闷。 散场之后，祝修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本着同伴情谊两人上了马车之后萧灯火还是和祝修说了几句劝解的话。大概是手气不好不用在意，大家也就是图个开心，丢脸的也不止一个，没什么好在意的。 祝修却没有因为萧灯火的话开解开来，反而彻底的生气了，对着萧灯火质问道：“没什么好在意的，我输了你笑的那么开心，别人比赛你倒是使了劲的叫好，你现在的身份可还是我的夫人。” 萧灯火难以置信地看着祝修，没想到他会把情绪发泄到自己身上。缓了一下才冷下脸，对着祝修怒道：“我觉得我不管是什么身份，表达自己情绪的自由还是有的。不要把对自己夫人的占有欲套用到我的身上，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是合作关系。”说完，想起来之前在陇城和萧终嫣那一次冲突，还有那一次冲突的后果，压下自己不愉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道，“祝公子如果觉得我合作关系不合适，随时都可以终止，我会自行离开，不用公子费心。”说完萧灯火就闭上嘴，眼神看向别处，一副不愿和祝修多言的样子。 祝修也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火气也起来了，呵了一声嘲道：“萧姑娘和离书在手自然是任性，在陇城的可怜相求，到了京城就翻脸不认账了，萧姑娘这里的风水未免也变得太快了。”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萧灯火气郁，但要她就这样认了也不可能，转过头就对着祝修顶了回去：“当初说的也不过是顶着你夫人的头衔给你挡事，可不是说要做一个提线木偶。要求和约定不符，我有权重新选择。” “你这个权利还不是要我给你。”祝修嗤笑。 这一刀戳的深，她萧灯火一个人除了徐氏给的一点钱财在京城里什么都没有，祝修却是名门大少。人家真的要做什么，就如同当初在陇城那样，自己哪怕拿着和离书，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灯火紧紧地抿着嘴，说不出话来，气得浑身发抖。 看着萧灯火这个反应，祝修知道自己说过了，感觉有些尴尬。沉思了一下要怎么挽回，然后就看到萧灯火脸上一滴泪滚了下来。 祝修整个人都慌了，赶忙掏出帕子来，张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语气虚弱：“不要哭啊……” “你才哭了！”萧灯火一把拍开祝修的手，努力压住自己的泪意，瞪大眼睛，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猫，外强中干的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哭了，其实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要说委屈也没有感觉什么，就是忽然感觉很难过。在陇城也好现在在京城也好，想过个顺心点的生活忽然就那么难。明明自己前世临死前病痛苦也没少受够，死后想得个安宁，为什么又要换个地方受苦。 祝修讷讷，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惹哭萧灯火啊！就算对萧灯火一直是心存利用，但也自觉是互利互惠没有怎么亏待过她。前世萧赤姑他也打过交道，强悍的不像是个女的的女中豪杰，他司属吏部，萧赤姑插手的是户部和工部，交集并不是很多，然而了解到萧赤姑也是心存敬意的。把萧灯火接到京城，虽然说没觉得失忆的萧赤姑是一个需要精心对待小心呵护的柔弱姑娘，但是也没有要欺负意思。只不过吵一句，祝修不明白怎么就惹哭了。 不过不管怎么看，之前那些话都是自己的错。祝修只能面对选择——是要面子不管，还是认真道个歉。祝修看着萧灯火憋着抽泣努力不哭的样子，没有几秒就自暴自弃了。 惹哭一个萧赤姑一样的妹纸，感觉实在是太罪虐深重了，也让人十分惊吓。 “是我不对，你离开那会儿和人吵了，是我心情不好迁怒了。”祝修低头诚恳，“我说话爱争胜，总是要压人一头，好多人说过我说话不好听。但是我有能力有地位，为什么要照顾别人……”说着祝修感觉说岔了，咳了一下，柔声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哭了。” 萧灯火没觉得被祝修劝到，说到底寄人篱下，所以人家觉得对她不必客气，敢迁怒到她身上而已。所谓“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三从四德思想深入骨髓，哪怕是合作婚姻，在人家心里根深蒂固夫人是自己的财产，所以颐气指使多正常。 到最后祝修也没劝好萧灯火，萧灯火倒是努力的把泪憋住了，两个人不尴不尬的在车厢坐着，一路摇回祝府，开始了萧灯火单方面相敬如冰的冷战日子。 第19章 城 对于萧灯火的冷战，祝修还是觉得很无奈的，不过想想他们之间也没必要交流什么感情，也许这样的相处模式会比较好。果不其然，除了晚上见面过屋子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早上见面平静分别。两人各不相干一段时间之后，祝修就明显感觉到萧灯火一直以来紧绷的情绪放松了很多。 对于萧灯火来说，人际交往并不是她的强项，还是做事对她比较实在，人如果忙起来就没空伤春悲秋想让人烦恼的事情。她研究了许久的账本最后完全放弃，倒不是完全看不懂，研究了几天弄懂了这时候的人是怎么理账之后，萧灯火并不打算继续按照这模式进行，虽然她没有学过会计，但数理化不分家，对数学还是比较在行的，以数学统计的思维也能大概了解一点会计怎么做会比较合适。这时候的账本已经有了比较详细清晰的记账了，每日什么收入和支出都写的很清楚，然而并没有做好统计的事情，没有给人一种直观的账本概念。 反正祝修已经把店铺全权交给萧灯火管理，而萧灯火也不想对着那一堆账本海。萧灯火干脆就弄了一次革新，从她管理开始，除了原本的细账之外，还需要有月账，里面有各个月份里每日的收支统计，月账之上还会有年账，里面有每年里各个月份的收支统计。之前的账本萧灯火也不看了，直接花祝修的前请了好几个账房先生统一按要求重新编册，以后萧灯火看看年账和月账就可以了，里面收支感觉不对的就调每日的细账进行核查。 萧灯火这样的动作，顿时就震慑住了一些店铺里有歪心思的掌柜，不敢小瞧这个小户人家出身的女主人。然而萧灯火其实也不太管账，她管理的方式十分直白，看看以前每月收益多少，用如今的收益对比，比不上往年的收益那么久喊掌柜的来谈心。如果没有给出合适的理由她也不会马上撤了，下个月达标就好了，如果还是没达标那么久只好换一个掌柜。这样的管理方式和最初对账册的雷霆出击完全不同，让大部分掌柜都松了一口气。 至此，萧灯火算是完全成功接手了祝修的那几个铺子。但是并没有帮人赚钱的心思，只要不亏就好。本着这样的心思，萧灯火看店铺收入稳定之后，就全心全意给自己找人生意义了。 在整理店铺的时候萧灯火有想过她来古代要做什么，寻常小说电视剧里的宅斗宫斗，她不过沾了一个边角感觉想死的心都有了，能力点都在智商上，情商不好实在是抱歉啊。然而上辈子研究了一辈子的化学是继续不下去了，没有足够环境能够让她汲取新的知识，而她自己的水平也还没有高超到能够在没有科研器材的情况下研究新东西。 而固有的东西里，最容易的皂类已经被穿越前辈送出去了，而其他的……她能研究出来威力不低的火药，也能弄出那些让银针检测不出来的□□，甚至于给她时间也有把握把纯度不高的青霉素搞出来。可是她研究这些干嘛，真弄出来，第一个就要当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超出时代太多的东西出现可不一定是好事，至少对发明者来说不是。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弄美容护肤品一类能赚点钱了，但这个方向萧灯火研究几个方子也就算了，没什么长期奋斗改进的动力。还不如把脑子里的知识写出来，以后农耕时代过去，世界开始点科技树之后，她写的书指不定还能被捧做惊世传奇呢。 写书的念头不过是在萧灯火的脑子里转了转，并没有打算付之行动。如果被发现了这样的书籍，她完全没办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等她老了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如果那时候她还记得东西的话。 除了化学之外，作为理科生，萧灯火不会去选择文史方向。她先学的是高分子化学，后来研究方向有点偏向于应用化学，对于生物类的接触不多，倒是物理类会有些粗略涉及。 想想古代的应用物理倒是不错。古代格物还是很发达的，名著有《天工开物》知名能人也有墨子等等，对于专门学物理的人来说会觉得知识比较简陋，就像是她看古代化学技术一样，不过对于没怎么接触过的人来说，算是从基础接触东西，可以慢慢学。 萧灯火拿笔记下格物两个字，看着手下歪歪扭扭的字。认真思考了一阵子，感觉她大概第一个要研究的东西是笔？ 铅笔对萧灯火来说是最简单的，天然的石墨石和粘土按比例混合，研究一下混合比例就好了。 不过要赚钱的话还是得要做钢笔，钢笔的结构也不复杂，就是重力和毛细管。研究出来之后，材质上可以做很多文章，弄的高档并不难。现在文人地位高，一个便携的书写工具，拿去送人怎么样也不会被嫌弃。 笔头的材质倒是没办法做到现代那么坚固，而且锈蚀问题也不好解决。但是如果定义是奢侈品的话，这个问题倒是无所谓，不易损坏怎么显得珍贵，只要门店里加个维修点，可以更换笔头，有钱人家不会介意加个换笔钱的。 铅笔的话也不用放弃，走廉价量产，贫寒人家还有工匠阶级应该会很受欢迎。 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记录下来，最先的还是给自己弄只铅笔，画设计图什么的，最好用的绝对是铅笔，只可惜笔檫不好弄。 萧灯火潜心研究实验的时候，三辆印有祝家徽记的马车缓缓驶入京城，为首的马车上坐着两位衣着鲜丽的女子，一位年纪和徐氏差不多大，另一位却是个青葱少女。虽说两人坐在一辆马车上，然而气氛却是僵硬的很，两人都闭目不言。 然而从马车上下来，进入祝府，两人又是一副慈爱亲热样。 第20章 祝家来人1 收到丫鬟通知，祝家主母带着凌家姑娘来了的时候，萧灯火才刚把铅笔芯弄好，还在想木套要怎么粘合呢。接到消息萧灯火一脸疑问，没明白那位凌家姑娘是谁。 送通知的丫鬟叫莲蕊，是萧灯火的陪嫁丫鬟之一，十分机灵。知道自己家夫人没怎么关注过琐事八卦，对这些不甚明了，把凌家姑娘的身份说了一通。 萧灯火恍然大悟。凌臻臻，祝修那位打死都不想娶进门的未婚妻。具体有什么仇怨祝修没有和她说，不过看起来怨气不轻。祝家主母应该就是祝修的继母了，这两个组合一到就知道来者不善。皱了皱眉头，萧灯火只能整理一下自己，做好对阵准备了。 梳妆打扮好，萧灯火到了厅堂就看到主位上坐着的两个人，大的那个一身盛气凌人的压迫感，显然是要给她下马威的样子，小的却是一脸温柔看着人的目光都是软软的，看到她还对她可亲的笑了笑。 萧灯火多看了她们一眼，动作就有些慢了。祝主母赵氏就笑了，带着嘲意对着凌臻臻道：“二公子倒是好眼光，这媳妇挑的可谓真的是花容月貌煞是勾人，只可惜出身到底是低了一些，规矩有些不好。” 被赵氏出声拿捏的正好，这一打岔，萧灯火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犹豫了一瞬还是行了一礼，道了一声“主母，凌姑娘。” 听着萧灯火的招呼，凌臻臻就抿嘴笑了，对着赵氏道：“祝二嫂这还是知道规矩的，以后表姨多教教就是了。” 这两人冷嘲热讽萧灯火不是白痴自然是听得出来，然而要和她们对嘴，十有*是说不过的。回嘴的亏自己吃多了，萧灯火自觉装聋作哑，反正有人已经去寻祝修了，等会有别人顶着呢。 赵氏和凌臻臻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萧灯火的心思，不由得不高兴起来。内宅素来是女人的战场，哪里有靠着男人们的道理。她们本也不是针对萧灯火来的，她们来是为了那个不听话的祝家二公子，现在倒是真的对萧灯火有了十二分的不满。 凌臻臻作为外姓姑娘这时候倒是不好插嘴，抿着嘴笑盈盈地盯着萧灯火，眼神里看不出什么心思来。赵氏心思就明显从脸上能看出来了，一副轻视样：“知道规矩，那也应该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膝下就多了一个儿媳妇了。” 人家这样说了，萧灯火要装聋作哑就不行了，皱着眉道：“萧氏父母已经应下，瑾性言说父母已亡，家族遥远，便摆了祭台请了当地的父母官作证，我与瑾性虽说还未上族谱，却是上了官册的夫妇。主母怎可言这无规矩呢？” 赵氏并不知祝修和萧灯火结亲的详细情况，这会儿一听祝修居然对外说父母双亡，把自己撇一边了，顿时气炸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活着呢，那竖子竟然如此妄言！欺人太甚！你这个儿媳妇我从未答应入门，今后也不会答应，祝氏的族谱不会上个不干不净的人。” 萧灯火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倒是平静得很，话语里似乎带了几分疑惑：“既然主母欲管瑾性婚事，如今瑾性已将及弱冠，凌姑娘瞧着也不止碧玉年华，为何主母早先不让他们结亲？” 这话说的赵氏和凌臻臻都有些绷不住脸。凌臻臻是带着怨气的，赵氏是她表姨，然而祝修的亲身母亲也是她表姨，然而赵氏这个表姨却是一表三千里的那种，祝修的母亲才是凌臻臻母亲的表姐妹，赵氏不过因为是祝修母亲的堂妹才让她叫一声表姨。她和祝修是指腹为婚的，祝修作为祝家嫡次子，凌臻臻虽说对祝修没什么感觉，但也是完全接受的。 只可惜祝修母亲过世的早，在祝修还没满周岁的时候就风寒过世了。之后祝修父亲就娶了赵氏，本着让赵氏照顾自己堂姐的孩子，比娶别的继室要来的靠谱的多。一开始也确实是如此，赵氏对祝修兄弟两个十分尽心尽力，然而到了赵氏生下她的儿子祝玮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为什么同样是嫡子，家业就必须要交给祝修的哥哥祝佑呢？ 祝修父亲还在的时候赵氏还能管得住自己的心思，扮演一个贤妻良母。然而祝修父亲也是一个短寿的，祝修十岁的时候就过世了，赵氏之后的歪心思就挡不住了。然而这个时候祝佑已经十五六岁，在祝修父亲临终前也办过婚事，已经是成家的人了，赵氏作为一个继母就不好插手了，但祝修还是在她手下养着的。祝修花花公子的性格也就是那时候被养出来的，差不多养了一个半废。 凌家和赵家是有亲戚关系的，要了解到祝修的情况并不难。打听到祝修的情况，凌臻臻就有些犹豫了，她也是凌家嫡支女，所选的夫君就算不是雄才大略，也绝对不会嫁个纨绔子弟的，如果不是说从小指腹为婚的关系，这样的亲事肯定早早就否了。 得知凌臻臻不愿意嫁，正中赵氏下怀，她也不愿意祝修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给祝佑增加主力。于是凌臻臻和祝修的婚事就被一拖再拖，一直到祝修重生回来，非常干脆的说自己要游学，直接离开了武陵城，一路来到京城，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得到皇帝的青睐，只等到之后的秋闱中第，直接就能入翰林。 凌家完全是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只觉得赵氏欺骗了他们祝修的真实情况。找了赵氏好一通晦气，赵氏没办法，只能答应下尽快举行祝修和凌臻臻的婚事。然而赵氏发消息给京城的祝修却是杳无音信。这对于赵氏是好事，祝修不回她也就就发封信催促，其余什么动作都没有。然而赵氏万万没想到，祝修是真的不想娶门当户对的凌臻臻，当祝修把自己娶了一个农家富户出身的萧灯火这个消息传到赵氏手里，赵氏差点没有笑出声。 赵氏是千万个乐意，耐不住凌家火大了，他们家姑娘等了十七八岁没嫁人，最后还被悔婚了，压着赵氏要给一个交代。祝家嫡支现在祝佑已经在族老的带领之下开始做主了，对这个心怀鬼胎的继母自然不会有扶照，赵氏也不会过多的插手出嫁女的事情。渐渐顶不住的赵氏只好带着凌臻臻一同来了京城。 第21章 祝家来人2 凌臻臻跟着赵氏来京城，也不是想嫁祝修的。她是已经有心上人了，要不然也不会老老实实等到十七八岁还没嫁。 她原本也是安静待嫁的。她和祝修见过几次面，在小的时候。 一个俊秀的小哥哥，她的未婚夫。少女情怀总是诗，凌臻臻早先也是把感情放在自己门当户对的小哥哥身上的，然后后来听到祝修长大之后完全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时候，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 凌臻臻是没有完全信的，她记忆中的小哥哥能文能武，素来受夫子夸赞。她有悄悄求了母亲去武陵看过祝修的，然而发现，传闻的没有错的。祝修确实是如同赵氏描述的那样终日寻欢作乐一无是处。 伤心的凌臻臻回家之后，对婚事就不乐意了。这时候正好凌臻臻的哥哥带着他好友来府中小住，那位好友罗夏完全符合她心目中小哥哥长大后的样子，没过多久凌臻臻就和人家心意相通了。然而罗夏是寒门出身，凌臻臻和母亲提起，最后的结果是被寻了个由头被送到庙里给家里老人祈福了，而罗夏则是被赶出了凌府。 凌臻臻的哥哥并不觉得罗夏配自己妹妹有什么不好的，祝修那样的纨绔子弟他可不愿意有个这样的妹夫。在妹妹的央求之下，凌臻臻的哥哥就做了两人的信差，于是两人多年鸿雁传书，早已经情定终身。 然而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凌臻臻也不愿意放弃凌家的富贵就这样一穷二白的私奔嫁给罗夏。罗夏也很努力想要配得上凌臻臻，本身罗夏就有秀才身，多年科举已经中举。接下来只要中了二甲进士入了翰林，凌家自然不会再否定她和罗夏。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祝修那边却混的风生水起了。 一个世家子弟的翰林，和一个寒门子弟的翰林。自然凌家是要选择前者的，而凌臻臻的意志在这里面微不足道。凌家的风向急剧转变，在祝修娶了他人之后更是到达强硬的态度。 凌臻臻无力反抗家族的力量，只能哀求疼爱自己的母亲，要随赵氏去京城。凌母隐约是知道凌臻臻和罗夏是有联系的，罗夏少年中举，不可谓不前途无量，作为母亲凌母自然是更希望女儿嫁给罗夏。然而祝修的地位在那里，女儿嫁给祝修，以后自己儿子在凌家的位置会更加稳固。在两者摇摆之间，凌母做不出决定，于是凌臻臻请求凌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了。 以后凌臻臻在京城和祝修相处后，是能够接受和祝修的婚姻这事，还是说依照凌臻臻的意思彻底毁了祝修，让凌家在祝修这里看不到好处，自动放弃了这一门婚事。对于凌母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结局。 于是在凌母的帮助之下，就有了凌臻臻和赵氏一同来京这事。 凌臻臻对着赵氏是有着怨气的，认为赵氏为了毁坏她和祝修的婚事故意散播祝修的谣言，以至于让她移情别恋，人生曲折。赵氏则是以为凌臻臻是觉得祝修发达了，来京城抢亲的，对于未来可能的祝修助力，赵氏自然也不可能友善。 两人互有敌意，却又奇异的目的一致。都想着利用对方来达到毁坏祝修前程的目的，对外倒是能保持亲热样，然而在被萧灯火直指两人矛盾的中心点，两人之间亲热的气场不由的就有了几分改变。好在不过稍微停顿了几秒，她们之间的气息就又平和下来，赵氏对着萧灯火冷笑道：“因为二郎多年不和臻臻结亲，萧氏你就可以不管不顾抢人未婚夫了？” “既然主母不愿，凌姑娘也不愿，瑾性不想主母与凌姑娘为难，自愿背上枉顾婚约的罪名。主母与凌姑娘又为何此时如此咄咄逼人呢？”萧灯火面上满满的委屈和疑惑。 赵氏脸色变得阴沉，凌臻臻却是没有让赵氏发作出来，也一脸委屈的插嘴道：“我又何时言说过不与祝二哥结亲，不知你和祝二哥从何人除听的消息，我愿与祝二哥当面对质以示清白。”和一个农家女又有什么好吵的，十有*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着祝修摆布呢。和萧灯火争执毫无意义，勾出来背后的祝修才是正理。 萧灯火听了凌臻臻的话，面上一副吃惊的样子，似乎是相信了凌臻臻所说的话。而后缓了一下心思，才一脸歉意的对着凌臻臻道：“我已与瑾性成亲，万没有降妻为妾的说法，更何况萧氏清清白白萧家嫡女，瑾性明媒正娶我才愿嫁与瑾性，万万没有为妾的道理。既然凌姑娘依旧想与瑾性结亲，我也不是善妒之人，就是要委屈凌姑娘为妾了。” 凌臻臻听完萧灯火的话，都要气炸了。不管她嫁谁，都不可能做妾！更何况还让一个农女做妻位的妾！ 赵氏如今是带着凌臻臻来的，哪怕有着看笑话的心理，这个时候也是不能让凌臻臻难堪的。对着萧灯火斥道：“凌姑娘是我们家客人，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说你不通规矩还不服。”说着就对着身侧伺候的婆子道，“云婆，把萧氏待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萧灯火也不反抗，由着那婆子带着她离开厅堂，然而走出去一段路，立时就有仆人就出来把云婆围住了。云婆受到惊吓，才叫了一声就被一个十分熟练的手刀劈晕过去了。 赵氏听到声响，赶忙出来看，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云婆，还有笑容显得十分恶意的萧灯火。 赵氏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恶妇！” “云婆舟车劳顿，有些水土不服晕过去了，看来暂时是没法子教规矩了呢。”萧灯火遗憾道，然后看着一脸铁青的赵氏，还有蹙着眉头的凌臻臻，道，“云婆都这般情景，想来主母和凌姑娘也十分劳顿了，来人送她们先回房休息吧。” 京城祝府早就在祝修的管理下变成铁板一块了，萧灯火更是在祝修帮助之下全权接手。如今这里是她的地盘，赵氏和凌臻臻初来乍到就想给她脸色看，想的倒是挺美的。 第22章 祝家来人3 得到大胜，萧灯火心情很好。带着丫鬟们回屋路上就看到匆匆赶回来的祝修，看着祝修一脑门子汗的赶回来，萧灯火不禁展开一个笑容，对着祝修比划了一下，然后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祝修没看懂萧灯火的意思，不过表情和肢体动作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这让祝修松了一口气。这几天里祝修也好好的想过，现在的萧灯火还是萧灯火，并不是他记忆里刀枪不入无所不能的萧赤姑，她会急躁会任性也会不开心，当然……也会开心。 祝修脚步慢了下来，看着前方浑身漫着轻快愉悦气息的萧灯火，勾起嘴角，向着萧灯火走进：“我母亲没有为难你？” 在人家面前哭都哭过，没形象的彻底。萧灯火也就不装什么气质，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你觉得可能会没有为难吗？”说完比了比自己，带着几分骄傲地道，“我解决了。” 被我解决了这四个字震慑了一下，祝修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是……怎么解决的？” 萧灯火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祝修哑然，哪怕萧灯火没有前世记忆，这个行事风格也完完全全是萧赤姑的作风，嘴够毒手够狠，只可惜还做不到萧赤姑的绝。只不过萧赤姑敢这样做，那是建立在没人能把她怎么样的基础之上的，而现在的萧灯火并没有这个能力。 那么问题就来了—— “你把母亲得罪的这么死，以后去武陵，你要怎么办？”祝修无奈问道。 萧灯火卡壳，半响，一脸无辜样子看着祝修。 祝修揉了揉额角，不多久低声笑了起来，似乎看开了什么，笑道：“算了，维持母慈子孝的样子也没意思。辛苦你了，接下来我来就可以了。“ “我觉得你应该再加一句感谢。”萧灯火撇嘴，认真道。 祝修没说，想了想从袖兜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檀木盒递给萧灯火：“为表歉意。” 萧灯火接过，疑惑的看着祝修离开，低头看了看檀木盒，伸手打开。里面是一根水蓝色的玉钗，通体做成树枝的样式，钗头点着几朵寒梅，做工非常的精致，玉质透亮，很明显价值不菲。 “为什么是梅花，风灯不是更漂亮。”萧灯火嘀咕了一句，合上盖子。 祝修去见赵氏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瓷杯砸在自己身上，茶渍溅了一身。倒不是祝修躲不过，而是不想躲了。仿佛没有迎面过一个瓷杯，也仿佛上头坐着的不是一个满脸怒容的女子。祝修恭谦的对着赵氏行了一个礼，道了一声母亲。 赵氏见到这样的祝修面上不禁带上了异色。祝修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赵氏清清楚楚，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往日里遭到她的斥责，早就大发雷霆和她争论了，哪里还会一脸平和。赵氏有种不祥的感觉，自从入了这京城祝府之后，她就事事不顺，真的是晦气！赵氏神色阴沉下来，不把那么一点微妙的感觉放在心上：“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知道我是你母亲你还说你父母双亡！我可当不起你这声！” “亲母已然过世，瑾性不知何错之有。”祝修低眉，嘴角扯了扯，弄出一个勉强的笑来，“更何况，在母亲心中，大概也就只有小弟是您的儿子吧。” 赵氏面色生冷，对祝修的话语不为所动，像是怒极了：“娶了媳妇你就要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祝修深吸一口气，双膝跪地给赵氏磕了三个响头：“母亲的养育之恩，孩儿铭记于心，然母亲希望孩儿报答的方法，孩儿无能为力。若将来有事，孩儿会尽力护佑小弟周全，其余诸事怕是都会与母亲的意愿相违。” “当不起你这声母亲。”赵氏怒气真的起来了，她当初就不应该让祝修离开武陵，逃出自己掌控。明明自己堂姐也没看出比她出彩，为什么教出来的孩子一个个都那么让人头疼。想起自己的儿子，不爱读书，老爱舞枪弄棒的，再想想祝佑祝修两兄弟，赵氏真的觉得自己心口被气疼了。也没叫祝修起来，就让他在地上跪着，自己回屋休息去了。 祝修跪了两个多时辰，天都要黑了，就在隔壁听着赵氏和他争吵的凌臻臻才姗姗来迟。看到祝修跪着一脸吃惊，凌臻臻连忙小跑过去要扶他起来，嘴上道：“祝二哥怎么跪在地上？又惹表姨生气了？” 祝修顺势起来，脚上有些发软，寻了把椅子坐下。祝修对赵氏还有恭谦，对凌臻臻就没有摆好脸色的意思。 前世罗夏因为和凌家关系过近的关系，沾上了点官场倾轧，科举落第，数次才勉强中了同进士，外放做了一个小官。凌臻臻顶不住家里的压力，赵氏也压不下他的婚事，他们最终成了夫妻。祝修那时虽说是个万花丛中过的浪荡子，但对自己亲爹亲娘从小指腹为婚给自己的妻子还是非常敬重的。对于凌臻臻的要求几乎无不答应，很多习惯因为凌臻臻不喜欢也都戒掉了，可这对凌臻臻来说并不少她所想要的，无论祝修怎么改都不是她想要的。 虽然闷闷不乐，凌臻臻还是很老实的和祝修过了两年恩爱夫妻的生活。然而后来凌家势头起来了些，凌臻臻的哥哥也开始接手凌家，罗夏就在那时候被调到了武陵。忍不住诱惑，凌臻臻又和罗夏联系上了。 祝府几乎都掌握在赵氏手里，凌臻臻的所作所为很快就被赵氏发现了。被拿住把柄的凌臻臻就听从了赵氏，变着法的指使祝修打听祝佑的事情。祝佑信任自己的亲弟弟，祝修信任着自己恩爱的妻子。几乎没有多久赵氏就发现了祝佑的把柄，直接把祝佑推入了夺嫡的漩涡之中，好在祝佑脑子清醒早早脱身，只是也落得终身不得录用的下场。 祝佑后来彻查前后事，很快就查到了赵氏身上，之后凌臻臻和罗夏的事情就被摆在了祝修案头。 第23章 祝家来人4 祝修难以接受，然而后来证实确实是如所查的一样。质问凌臻臻，凌臻臻也没有否认，祝佑一倒，祝修就没有考上了，而凌家如日当头，在祝府又有赵氏护着，凌臻臻哪里会怕祝修，反而是联合了赵氏让祝修在祝府十分难过。 了解了自己弟弟情况，祝佑想法子把祝修接了出来。祝修也认识到自己的无力，连两个内宅女子都可以随便欺辱，在自己哥哥的教导之下埋头苦修。 等祝修学有所成的时候，大季朝夺嫡风云已经尘埃落定了，年幼的九皇子季楚上位凌家也因为支持的皇子倒台而备受打压。祝家反倒是因为脱身的早幸免于难，甚至因为当今皇帝无人可用，得到一个不错位置的举荐权力。祝佑惩罚是太上皇下的，没办法洗脱，再加上本身也没有意志再一次入朝为官，祝修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推了上去。 祝修本身就很聪明，很快就得到了赏识，平步青云。祝修翻身后并没有休了凌臻臻，而是把她和罗夏的两个孩子都卖了，把她接到京城的府邸让她生不如死的养着。 在重生之后祝修并没有见过凌臻臻，这次见到不自觉就用前世看凌臻臻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让凌臻臻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那眼神并不凶戾，甚至于没带多少感情，仿佛就像是一个可以随便碾死的蝼蚁，平静里带了一种想让她变成死人的*。凌臻臻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还是不敢太过靠近祝修，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笑，带着一种知书达理的温柔气息，语气柔软道：“祝二哥，许久不见。你和二嫂的婚礼没能前往，厚颜求了表姨来看你们一眼，好让臻臻死心。”说到最后话语离带了几分凄凉，像是说到伤心处忍不住顿了一下整理情绪，过了一阵子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继续道，“表姨从小养你到大，怎么会不心疼照顾你，莫要与表姨置气。表姨大抵是因为二嫂的身份有些偏见，回头二哥多劝劝二嫂。” 话语里不经意间提前旧情，又连连劝慰，含沙射影的离间他和萧灯火的夫妻感情。久经官场的祝修自然是听出来凌臻臻这话语里种种内在含义，忽然就觉得无趣的很，还是萧灯火那样直白的生气直白的高兴让人更松快一些。 祝修没有配合凌臻臻演出的意思，对着凌臻臻勾了勾手指，就像是召唤小宠物一样示意她过来。 凌臻臻没想到祝修会是这样的反应，脸上发僵，一种不知名的恐惧萦绕在她身上，不自觉就按着祝修的示意走了过去，然后就听到祝修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 “罗夏。” 瞬间，凌臻臻脸上血色褪尽。 祝修跪了两个多时辰的事情萧灯火是知道的，她琢磨了一下要不要发挥同伴爱去救个场，没琢磨出来就收到祝修让她不要管的要求。祝修有安排，萧灯火就没打算碍事。继续琢磨起笔杆粘合的问题，最后萧灯火放弃粘合的选项，使用这个时代已经很成熟的嵌合技术，就是造价成本高了不少。不要求做工精细，木匠不过看看笔芯看看萧灯火的草图，不到半个时辰就随手把笔杆削出来了。 咔嚓一声两片笔杆闭合的声音，大季朝第一根硬质铅笔诞生。 萧灯火试用了一下铅笔，笔杆选的木头太硬，削的时候非常困难，至于笔芯硬度过高倒是无所谓了。有了成品和配方，要量产就简单多了，只是这事萧灯火并没有打算用祝修的人。 她和祝修终究是要和离的，这些事情还是分的比较清为好。和莲蕊说了一下自己要开一个坊子，就让莲蕊去寻人做事去了。 自己要开铺的事情，萧灯火想了想还是应该先和祝修说一声，也最好听一听祝修这个土著的意见，免得发生什么不合时宜的事。然而一直等到大半晚祝修也没有回来，萧灯火受到了惊吓，还以为祝修还在那头跪着呢。结果一打听祝修早就出府不知道干嘛去了，约定了时间早就过去了，祝修还没回来，萧灯火稍微等了一会儿作息时间就有点坚持不住了，想想祝修还能去别的厢房休息，很干脆就栓上门了。 时过午夜，萧灯火的房门就被敲响了。萧灯火迷迷糊糊的披着衣服起床，打开门就看到站的东倒西歪的祝修，明显醉的一塌糊涂还满脸泪痕，惨得不得了。 萧灯火：“……”好想把门栓上。 没办法和醉鬼计较，把祝修扶上床，出门喊了丫鬟进来给祝修收拾了一番，总算是能看的了。让丫鬟去厨房熬醒酒汤，萧灯火坐在床边忍不住就打起瞌睡了，然而祝修却是半醉半醒起来，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萧灯火，大约是分辨出来床头坐着的是谁了，伸出手就扯着萧灯火的衣角，张口就是一声萧赤姑。 萧灯火被喊醒了一点，不过感觉有点幻听，低头看着祝修，就听到祝修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灯火，“这里应该还算是我的屋子。” “明明是我的房间。”祝修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委屈起来。 萧灯火头疼，她可没有照顾醉鬼的经验。然而萧灯火不打算理会祝修，祝修却没有那么安生，又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嘴里娘亲母亲两个词轮着念叨。 没睡好又被闹，萧灯火有些不耐烦，对着祝修喝道：“别吵了。” “哦。”被萧灯火一喝，祝修委屈的抿着嘴，一副可怜相，却真的不闹了，就是睁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萧灯火。 萧灯火却是微妙的感觉到一点不对劲。想了想指了指自己，对着祝修问道：“认得出来我是谁吗？” “萧赤姑。”祝修答道，非常的肯定。 萧灯火失笑：“我不是萧赤姑。” “你是，你只是不记得了。”祝修有些生气，加重语气极力证明自己没说谎。 “好吧，我是萧赤姑。”萧灯火没多想，不去和醉鬼做辩论，反正这个称呼要么是祝修偷偷给她起的外号，要么就是和原主有关系。她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对着祝修问道，“我和徐觅是什么关系？” 第24章 拨云见日1（修） 萧灯火想过要问什么，她不确定祝修醒过来会不会记得醉酒时候的事情，很多问题都不能问，算来算去想要了解的就这么一个。 祝修歪了歪头，看样子是在脑袋里想要怎么回答，最后带着几分迟疑的道：“远方亲戚？” 萧灯火茫然，这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从当初徐觅和她说的话，也不像是远方亲戚应该说的话。不过原主母亲姓徐，要说远方亲戚也好像也不是祝修醉酒在忽悠她。 “好奇怪。”萧灯火低声喃了一声，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她遗漏了，忽然想起刚才祝修称呼她的那声…… “为什么叫我萧赤姑？”萧灯火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祝修和郭平去陇城找她的理由，陇城过来这一路上那些人看或善意或恶意的目光，澄泽别庄的时候那些人奇怪的态度。 祝修的表情忽然变得悠远起来，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记忆，然后慢慢一脸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沉睡了过去。 “……”萧灯火无言看着祝修沉睡过去，没多久煮醒酒汤的丫鬟就来了，让她把醒酒汤放在桌子上，打发她去睡了。看着在床上安睡的祝修，萧灯火只好无奈的自己抱着被子去书房。 第二天祝修一直睡到的日上三杆才头疼不已的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早已经吃完早饭穿戴整齐的萧灯火坐在他床头。 祝修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了。离开祝府之后他就去酒楼喝了一个醚酊大醉，酒楼里的人是认得他的，那时候已经宵禁了，酒楼人给他安排了一个临时的房间，然而这时候他想起来家里还有萧灯火在等着，不顾店小二说的宵禁就摇摇摆摆的回家了。幸运的是路上遇到的巡查小队是熟人，看到他这情况，顺道就送回了祝府。 想起自己哭的稀里哗啦一身酒气出现在萧灯火面前的时候，萧灯火那个表情，祝修恨不得自己马上失忆。至于萧灯火问他的几个问题，祝修自然是记得的，不过萧灯火没有问出来什么，祝修并不在意。他也不是没有喝的大醉过，可是从来没有那么实诚，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的习惯，难不成这是没有喝孟婆汤就投胎的后遗症？ 看祝修醒了，萧灯火合上手里的书放在桌上，低头对着装迷糊的祝修道：“有一句话是说，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不管多么不可能，都是真的。” 祝修眉头一跳，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着眉平视萧灯火：“你要说什么？” 萧灯火沉吟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句：“我从前的人生轨迹非常的简单，除了祭祀拜佛之外并没有什么离开萧府的时候，更何况是会去认识你们这些大人物。我很难相信无缘无故，就会有一个天大机遇就这样从天而降，一切都是应该有缘由的。” “我从前不可能认识，但是我有自信未来不是不可能。我……应该是以后认识你们的，对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萧灯火语气非常的笃定。 “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这样异想天开。”祝修揉了揉额头，挺无奈地道。 有她自身的穿越，那么重生只要有足够的信息让她联想到，其实并不难猜。比如并不可能认识原主的人出现在她面前，还有来到京城在祝府看到那些完全不搭的事物，当时萧灯火是没有想到这些会和她有关，想着联系起来，就很容易有答案。 “然而并不是异想天开，而是事实不是吗，重生的人应该还不止你一个。”当初在澄泽别庄的那次聚会应该都是重生者，只要起了一个头，接下来要猜并不难。 “重生？这个词很贴切。”祝修见萧灯火已经笃定，并不是在诈他，也就不否认这一点。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府里那些事物其实并不是你以后弄出来的，而是早就有的方子吗？” 萧灯火撇了祝修一眼：“那些方子，你们用着可算满意？” “当初你有过遗嘱，说你死后公开方子，赠与万民。”祝修解释道。 “但是我现在还活着。”萧灯火平静道。她没有辛苦研究的记忆，而且从实际意义上，无论最简单的肥皂，还是其他的水泥和玻璃，都不能说是她的发明，只能说是复制，不过对于祝修他们这样的行为还是觉得十分难以理解。 从祝修的态度上看，他们并不觉得拿了这些方子赚钱有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萧灯火就听到祝修略带疑惑的声音：“可是我们已经知道方子了。” “所以知道方子就能用了吗？” “为什么不行呢？” 萧灯火感觉到沟通上的困难，沉思了一下，转换了一下内容：“如果说有一个人，抄了你的文章，对外人说是他的东西，扬名立万，那又如何？” “……”祝修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明白了症结所在，思考了很久才道，“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可我很难理解这样的对等。” 萧灯火点了点头，祝修没有深刻的明白，萧灯火却是已经想清楚了。祝修身在局中，感觉得出来不对，却是不明白哪里有问题，说到底，是没有这样的意识。士农工商，士人为统治阶层，相互之间自成一个维护体系，而底下三层都是士人的剥削阶级，对于剥削阶级来说是没有权力的，自然不会有权力要说法。所以，各种各样的秘方，还有种种敝帚自珍的行为都很好解释了，因为一旦漏出去，那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维护自己。 大家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人家拿东西的没觉得不对，丢东西的也只能自认倒霉。所以封建王朝几千年历史，发明发现了很多东西，最后往往都不是自己发扬光大的，这是一个非常遗憾的事情，只能让后人叹息。 武强人体魄，文富人精神，农全人生活，工使人进步，商让人发展。头重脚轻的发展，不管是什么最后都不会成长成让人满意的样子。 第25章 拨云见日2（小修） 思想不同，在这个问题上争执萧灯火也觉得没意思。她真正想要知道的也不是这个问题，而是…… “我前世发生了什么？”萧灯火对着祝修问道，这个才是萧灯火真正想要知道的。 祝修思考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他知道的全部说了个大概，没有隐瞒。祝修说的简略，不过该说的主要内容都没有省略，听完祝修的话萧灯火皱起眉头半天都没松下来。不知怎么的，祝修看着萧灯火样子有点心疼，也不懂说什么好，最后道：“前世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发生，现在的情况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过去的事情听听就好了。” 萧灯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眨了眨眼睛，眼底一片复杂。祝修说的故事，对于萧灯火来说更多的也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她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宅，偶尔臭美偶尔任性，喜欢研究不善交际，很难想象祝修口中那个凌厉狠辣心智坚硬的姑娘，会是她的未来。祝修觉得萧灯火会对那些苦难的经历介怀，可对于萧灯火来说，更难理解自己为什么会亲自动手杀人，让人家破人亡也不为所动的残忍。 那样的自己并不是自己说希望的样子，哪怕穿越来的时候，她觉得这个时代非常的压抑，有过希望自己成为掌舵人改变世界的野心想法，萧灯火也不会觉得变成那样的自己会是好的。如果不是那些来自未来的东西存在，萧灯火更愿意相信这些是原主在未来做的事情。 可，确实是她。 能够理解，不能接受。 萧灯火心绪有些混乱，忽然就有点力不从心的挫败感，不过看了一眼祝修又很快镇静下来。 现在她现在有一个良好的开端，这是前世的她经历无数苦难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如果拥有这么多优势她还畏畏缩缩伤春悲秋的，那就白瞎了前世的她受的苦了。 “我想见见九皇子。”萧灯火直白道。拥有这么多重生的簇拥，并且有一世为帝的眼界，未来基本上可以确定继位者是谁了，在封建统治社会，明白统治者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的。虽然在祝修口中，季九皇子一直以来都十分尊重她，并且在她死后追封她为帝师，不过如果帝心难测，她前世死的早，后来又过了那么多年，即便一开始季九皇子真的是如同祝修所言，以后是怎么想的那就不一定了。 祝修对于萧灯火的要求有些尴尬，委婉道：“我现在还是白身，宫廷大内也没有那么容易随意出入。”实际上，进宫的要求也不好说，见年仅六岁的皇子？这个理由没有人会信吧。最后祝修道，“恐怕得要等上几日。”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让萧灯火等上几日，祝修刚传了消息给季九，还在和人商量怎么让季九出皇宫和萧灯火见面呢，结果第二天刚过午时就收到皇宫里妃子的传唤，要她入宫。 来寻她的妃子并不是生下九皇子的严贵妃娘娘，而是祝修口中纳过她的三皇子殿下的母妃——贤妃。 这位贤妃姓赵，和赵氏有着不远不近的血缘关系。赵氏在祝修和萧灯火处受了委屈，但赵家在京城也不是没人的，就让赵氏在祝府受媳妇委屈的，赵氏托人递了书信，贤妃这就来了传唤。因此这次传唤准确的说是招呼祝家主母赵氏，顺带了她和凌臻臻。 很明显的鸿门宴。萧灯火也没有打算自己硬抗的准备，有资源该用就用，被带走的时候萧灯火让仆人给祝修带了话。赵氏看着萧灯火拿着祝修当救命稻草的样子，连连冷笑，她知道自己这个继子现在能耐了，可是要说他能够影响宫廷内，赵氏是一点都不信。而凌臻臻低眉敛目，像是半点都没感觉到她身边婆媳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皇宫很大，萧灯火在现代的时候参观过故宫，然而季朝的皇宫给人感觉要更加威严一些，大概是那十几步就一禁卫的布置，还有来来往往巡逻的禁军。 萧灯火稍稍打量一下就被这皇宫的严密布防给震慑住了，还没等萧灯火发出什么感想呢，就在巡逻的禁卫中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萧灯火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却很快发现那人轻轻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果然是之前在澄泽别庄见过的那位李榕。 松了一口气，收到领路公公的瞪眼警告之后，萧灯火也不再左顾右盼，安安心心的和着众人一同前行。 到了贤妃的永乐宫中，萧灯火就看到几个宫女打着扇子伺候着贤妃喝茶，两侧站了好些人，看起来十分的有排场。萧灯火偷偷打量了一眼贤妃，贤妃年纪看起来比赵氏还要大一些，见到她们进来撇了一眼，那眼神也十分有威慑感。久居高位的上位者，萧灯火来这世界倒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角色，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跟着赵氏她们对着贤妃行了一个礼，然而却没有得到平身的指令，三个人别扭着就着行礼的姿势僵着。被为难萧灯火并不意外，倒是挺意外贤妃的一视同仁，让赵氏和凌臻臻也不好过。 等着贤妃喝完一杯茶，她们才等来一声平身。贤妃转头对着宫女，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就命令道：“带着祝萧氏去花园里走一圈。” 萧灯火有些迷茫的被带走，刚踏出房门就听到贤妃对着凌臻臻，问道：“凌姑娘，你可是想嫁给祝瑾性？”之后萧灯火就被带远了，没有听到声响。 被安排皇宫花园游玩的萧灯火并没有感觉到自在，贤妃安排的宫女并不是一个和善的，半步不差的给着萧灯火引着路，却是板着脸一个字不说，监视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大半的路程，萧灯火就在花园里遇到了一队人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孩子向着她走了过来。看到萧灯火的时候，那个孩子停下了脚步，招呼身侧的公公嘀咕了两句，旋即那位公公就一脸灿烂笑容的过来了，对着她们拱了拱手道：“静兰姑娘，九皇子瞧见这位夫人，想下个棋，不如……让个步？” 静兰迟疑了一下，道：“顺喜公公，这位是贤妃的客人。” 顺喜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道：“九皇子爱闹，就陪玩一下，不碍多少时间。” 静兰抿了抿嘴，远远的看了一眼季九，如今季九颇得皇帝宠爱，加上皇后早逝，如今贵妃就是后宫掌权的一个，静兰也没勇气得罪，最后还是松嘴道：“贤妃娘娘若是召唤，我就得要带祝夫人走了，到时候顺喜公公可要帮个忙。” 顺喜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那是自然，九皇子素来乖巧，不会让静兰姑娘为难的。” 第26章 拨云见日3 静兰和顺喜的谈话萧灯火没有太注意，在听到顺喜说那位小孩子就是祝修口中未来的皇帝陛下，萧灯火莫名有些想笑。这个时候的季九努力像个大人一样板着脸，可是那个身子小小的，脸圆圆的，装个小大人的样子那是特别的可爱，完完全全可以用萌萌哒来形容，尤其是现在季九看到她这爱笑不笑的表情，气鼓了脸，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用包子来形容小孩子了。 和静兰商量好了，顺喜才对着萧灯火问道：“祝夫人，可会下围棋？” “没怎么学过，大概知道怎么下。”萧灯火当然不会说自己不会，反正围棋什么的，也就是把对方的子圈起来就好了。 “那就行，九皇子殿下也是刚学，想卖弄一下罢了，祝夫人待会儿只要输给殿下就好。”顺喜面上带着笑，道。 “……”真是直白。 不远处的凉亭就可以下棋，萧灯火和季九就在凉亭石桌两侧坐了下来，凉亭太小，季九的随从在凉亭外候着，凉亭内就留了顺喜和静兰。然而很快静兰就被打发去拿棋走了。 倒不是静兰不知道季九这一行人打发她走是别有图谋，只是她一个人强留也留不下来，之后九皇子的人自然会有千万种方法让她不得不离开，所以没必要弄的太难看了。倒不如顺着这个借口离开，去寻贤妃的救兵。 静兰一走，季九绷着的脸就垮了下来，挥了挥手，故作淡定道：“想笑就笑吧，我都已经习惯了。” 萧灯火噗嗤一声笑出来，顺喜也随之笑了，对着萧灯火行了一个礼，唤了一声：“萧姑娘。” 听见顺喜这一声唤，萧灯火也明白过来顺喜也是重生的了，不好意思的道：“我没有你们的记忆，很抱歉。” 顺喜笑道：“可是萧姑娘还是萧姑娘不是吗。” 季九撇了撇脑袋，看着明显比记忆里温柔软和很多的萧灯火，开口道：“当时是我让祝瑾性和郭扶戟去陇城附近看看的，祝瑾性打的主意我并不清楚，若是先生感到不快，我可以做主让你们和离。” 萧灯火一怔，后倒是有些轻快的笑了：“祝公子已经先一步将和离书给我了，若是哪日我想离开，那时麻烦九殿下给个见证。” 季九皱眉，不满道：“先生你太好说话了，才会被欺负。”澄泽别庄是他的产业，那里头发生什么季九很清楚，他是真心当萧灯火做老师的，祝修的行为让他相当的不快。 没等萧灯火开口，季九又道：“算了，反正祝瑾性那家伙也是个好欺负的，他若是以后做了什么事，你便是打了骂了他也不会有人给他做主的。” “……”萧灯火不由自主的替祝修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恶意。不过萧灯火倒是确信祝修并没有欺骗她，季九确实是对她抱有很大的善意，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话都可以明显感觉到维护。 远远的看见静兰已经抱着棋盘来了，季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没用的，对着萧灯火最后道：“贤妃招你们进来是想笼络祝家，不会做太过分的事，你拿捏着分寸，有些东西只管应下，回去和祝瑾性商量，他会做判断。” 这就算是透了底，萧灯火心里有了谱，也稳了下来。静兰摆好棋，相互抓了子，不过盏茶功夫萧灯火就被杀了一个片甲不留。 虽然知道前面的小包子内心里是个老家伙，可是看着自己被个六岁孩童完虐还是心情很复杂的萧灯火：“……” 季九也沉默了一下，丢了手中棋子：“真是无趣。”然后也不管在场的萧灯火和静兰，直接就带人转身走了。 静兰也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棋盘，忽然想起萧灯火农户出身，旋即眼神里就带了几分不屑，收拾收拾桌子，静兰就带着萧灯火回了贤妃宫殿，路上便遇到贤妃派来催促的人，正好一起回去。 回了贤妃的住所，赵氏和凌臻臻不知道去哪儿了，贤妃看着书见她回来笑了笑，颇为和蔼的样子：“路上遇到九皇子了？” 静兰答道：“九皇子对祝夫人一见如故，新学了围棋，便邀祝夫人来了一局。” “小孩子就是爱闹。”贤妃不以为意地道，然后叹了口气，“不过爱闹也好，像是秉儿，成天钻在他父皇给他的事里，平日里连个门都不乐意出，可急事个人了。” 萧灯火识趣的接话道：“那是陛下器重三皇子殿下，殿下这是孝心可嘉。” 见萧灯火和声，贤妃倒是真笑了。这话出来起码也是表明萧灯火没有奔了九皇子去，不过也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如今圣上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如今有身份有地位有能力的都是前头的几个皇子，季楚还是太小了，有点脑子的都不会选，这又不是选傀儡皇帝。略过这个话题，贤妃道：“我那远方妹妹从小家里宠着，任性了些。人家身为长辈你就顺着她些，左右她也是要回武陵的，而你夫妻二人是要常住京城的，忍些时日便是了。” 这话里几乎是明说了赵氏不日就要离京了，不知贤妃使了什么法子把赵氏打发走了，这于萧灯火而言是个好事。想起季九的吩咐，萧灯火也没对贤妃说的话犟嘴，连连应是，十分乖巧。 之后贤妃又是和善的和萧灯火谈起了发饰衣着，还顺势赏了萧灯火一个玉镯。毫无意义的谈了一会儿，贤妃才道：“凌家姑娘挺和我眼缘的，我琢磨着不若给她在京城里寻个亲事，好能常来陪陪我。凌家在这儿也个亲近的人家，如今既然凌姑娘住在你府上，还希望能够多叨唠几日。” 人家都说给个大棒再给个胡萝卜的，贤妃这却是反过来了，先给了她胡萝卜，才丢了大棒。好在她也没想和祝修过什么二人世界，也不觉得多一个祝修曾经的未婚妻在府里有多膈应，近乎也是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 这让贤妃惊讶了一番，她还觉得得要费一番功夫呢，深觉得小户人家的姑娘就是好打发，没什么眼皮子。 目的达成，贤妃和萧灯火继续寒暄了一阵子，一直到赵氏和凌臻臻回来，贤妃才借口天色晚，让人送他们回祝府。 第27章 拨云见日4（第一更） 从宫里出来，赵氏的神色明显飞扬了很多。看着萧灯火的目光也没有以前的阴毒意味，倒是让萧灯火很好奇贤妃到底和赵氏说了什么。至于凌臻臻倒是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见萧灯火打量自己还不带善恶的笑了笑，不明白她的想法。 萧灯火回到祝府的时候，祝修已经回书房了。萧灯火走进去第一句话就是“我在禁卫里看到李公子了。” 祝修不意外，解释道：“陛下如今缺人手，当初和我们一起来的人一部分家里紧张的，看完京城情况就回去了。其他能帮忙的都塞到各个职位上去，李榕如今明面上是大皇子的人，暂时不要和他多接触。” 萧灯火表示明白，然后大致提了一下遇到九皇子的事情，详细说了和贤妃的聊天内容。听到贤妃和萧灯火聊发饰衣着，祝修就笑了，他们向来喜欢知小见大，萧灯火没记忆是完全听不懂贤妃的那些暗语试探，聪明如贤妃大概是要再萧灯火这里栽个认人不清的跟斗了。 “三皇子目前才刚入朝两年，和大皇子二皇子相比还是根基不足，祝家和赵氏之间姻亲关系还算是挺近的，贤妃想要拉拢我们。现如今我哥和小弟的情况不明，贤妃分开拉拢我和小弟两方，求稳。”祝修总结道，“你出身太低，贤妃觉得肯定祝家不会认同你，最终也是和离休弃的结果，所以对你比较轻慢，大概着力到凌臻臻那去了。” 说完，祝修顿了顿，忽然冒出来一句：“上了族谱并不容易下来，到时候和离书也未必管用，最好还是不要上。” “……”萧灯火没想到祝修忽然会冒出来这一句，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 祝修咳了咳：“只是说一下。凌臻臻那里不用担心，她把柄在我手里，闹不出花来。母亲没有把小弟带来，本也就不会离武陵太久，大抵原也就打算在这里待上半个月。”要毁一个人的名声，赵氏在京城带着凌臻臻参加几个聚会，在高层里散播半个月祝修的坏消息完全足够了，这也是赵氏一贯用的手法，祝修也做好了充分应对的准备，毕竟前世萧赤姑玩信息舆论可是一把手，耳闻目染之下，祝修也知道应对方法。 只是可惜的是，赵氏一到京城，选择的是先给萧灯火一个下马威，想先从祝修贪恋美色抛弃未婚妻子，昏庸无能这个点切入，没成想刚起头就被萧灯火一下子整个人控制住，完全失去了先机。 想到这里祝修叹了口气，内心复杂。他和大哥不一样，大哥是被娘亲带大的，后来是父亲亲自教养，对赵氏的感情不深。而他却是真心实意把赵氏当做母亲的，从有记忆起，娘亲的存在就只是存在大哥和父亲的口中，后来父亲过世大哥结婚独立院子，不久也有了亲生儿子要照顾，一直以来在他生命里充当母亲角色的人都只有赵氏。 如今祝修也算是和赵氏半翻脸状态，对于可以不用和赵氏对立，祝修还是松了口气的。不过安排布局已经下去了，即便是没有赵氏插手，该开始的也不会停。 “最近会有些不太平，估计会有很多后院聚会的邀约，你看着能推的就推了，保持中立就可以了。”祝修嘱咐了一句，顿了顿，问道，“听说昨儿你其实有事在等我？” 萧灯火一愣，然后想起来是什么了。两天事情太多，她都把笔这事情给忘了，昨晚她就睡在书房，铅笔她也就放在书房塌上的暗格里，这会儿倒是方便拿。 笔是已经削好的，萧灯火扯着祝修到写字的案台上，铺好一张纸，用着祝修看来很奇怪的握笔姿势在纸上写下一行漂亮的行楷。 “……”祝修十分震惊，震惊的并不是一个便携的书写工具带来的种种好处，而是神奇于萧灯火居然能写出好看的字。即便是前世的萧赤姑，练字多年也就只能说字体齐整而已，而现在萧灯火的字却是能感觉到美感。 过了一会儿祝修才把自己转岔路的思想扭了回来，从萧灯火手上拿过铅笔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了玄机，在笔尖上搓了搓，道：“木炭吗？” “不是单纯的木炭，木炭的硬度不够，太脆了。”萧灯火道，见祝修还在琢磨，萧灯火道，“大概就是一种廉价的，能大量生产的，可便携携带的书写工具。” 祝修很快就抓住重点，廉价以及大量生产。上次廉价能大批量生产的东西就是萧赤姑推出的洗涤类物品，直接造成了他们清洗上的革新。那么这种笔类的推出，会造成什么呢？平民识字的可能增加，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对于世家来说，寒门是争夺他们资源的存在，寒门崛起并不是他们乐意见的。 祝修想了很久，最后对着萧灯火道：“可以寻个坊子做，暂时不要大量生产，必要的时候怕是要把方子卖出去。”顿了顿，还是把缘由和萧灯火说了。 萧灯火倒是没想这么远，不过对于祝修的担忧却是不以为意：“真的要，路上拿根树枝就能在地上写字，灶里拿块炭就可以有这笔的效果。这笔的效果更主要的还是在工匠上，真的穷苦人家，即便能负担的起笔钱，纸钱也难说。”现如今纸的价值对于平民阶级来说，可不算是便宜货。 说着，萧灯火就拿了块笔直的镇纸当尺子用，刷刷用铅笔画了几下，一个立体的桌子就出来了：“这才是这笔最重要的用法。” 非常写实的桌子，萧灯火流畅的动作，显然并不是刚使用铅笔多久的样子，而且毛笔字迹和铅笔字迹之间巨大的差别，让祝修很快意识到这其中明显的违和感。 从未出现的东西，萧灯火不同于他说认知的女子的见识，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优越感。萧灯火身上应该是有着其他秘密。 第28章 有仇报仇1（第二更） 祝修在问和不问之间犹豫了一阵子，随即想到，以萧灯火的聪明程度，不应该不知道她的行为会引起自己的怀疑，这是有意让他猜测的。看着一脸自得在手绘的桌子上补充标志的萧灯火，祝修最后选择不问，让萧灯火纠结去。 更何况，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 祝修也不能肯定自己以后会不会因为某些情况，守不住嘴，那还是一开始就不要明白比较好。 后来萧灯火也和祝修提了钢笔的事情，比起铅笔这种一看就不够精美的东西，萧灯火口中精致符合大众审美的钢笔让祝修更有兴趣。只是祝修并不同意钢笔如萧灯火所说的开店售卖，这种垄断的奢侈品，最合适的其实还是走高档路线，送人用是最为合适的。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值钱的，得到的人也会倍感面子。 最终确定铅笔量产，在工匠中进行推广，门店除了售卖更名为炭笔的铅笔之外，另外设墨笔（钢笔）的维护点。 这炭笔和墨笔的生意是独属萧灯火的，祝修没有开口说自己给她提供人手，得知萧灯火缺人的时候祝修让萧灯火稍等几日，他去打探前世她得用的几个部下现在情况。 京城情况是最好的，重生的人很多，加上未来的陛下九皇子也在。重生的这批人发现的很快，也很容易明白情况，世家之间沟通也方便，明白重生者并不止自己一个甚至是大量的时候，也很快明白自己能够利用这些优势做什么。然而还有一些人却是地处偏远，零零散散的分布，甚至有些人和曾经的萧灯火一样被困居一偶，不得动弹。这些都是要去打探查明，让人施以援手雪中送炭的。 还有一部分是没有记忆，但是已经知道未来能力的。比如萧灯火这样，顺其自然发展还是带回来付以重任，这些也是需要人判断。 这项工作进行十分缓慢，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重生的人大多数还只是面滑无须的小年轻，权力都在老一辈手里，给自己争权夺势才是主要事情，只有少部分人能腾出手来。迄今为止重生最早的已经有三年多了，然而筛查工作离结束还尚早。 优先的自然是经历过季九治理的，其次检查其余皇子的，萧灯火那波没有当官的属下们，只怕是没有人去看。 萧灯火手下重生过的，祝修并没有打算带回来，毕竟那些人已经有几十年自己当家做主的记忆，还愿不愿意头上再顶一个上司那可就不一定了。有记忆的知道萧灯火还在，愿意投靠的自然会来，不愿意的也没必要勉强。主要祝修希望带来给萧灯火的，是没有重生知道感恩现在生活艰难的那些人。 祝修对这些人的身份情况并不怎么清楚，不过自然是有清楚的人。和萧灯火说要她等上几日，先让她丫鬟莲蕊选好工坊和铺子，祝修自己就大摇大摆的去徐府找徐觅了。 徐觅一脸漆黑的拿着祝修的拜帖，语气相当不好：“所以说你来找我，就是要我给你办事？” “不能说是给我办事，你家萧大人不是缺人，人家算是你前上司，也算是半个老师，你尽点心力不是应该的吗？”祝修丝毫不讲究，一边说着，一边扫了周围伺候的徐家丫鬟一眼，“你们家丫鬟这么漂亮，你夫人可也真的是放心。” “祝瑾性！”徐觅不满喝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然后我给你办事，你在人面前捞名？” 祝修不可思议的看着徐觅：“你可是有夫人的人了，还想在我夫人面前表现？” “……”徐觅嘴角抽搐，“祝瑾性，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好好说话。” “我好好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事。”祝修满不在乎，顿了顿，对着徐觅问道，“这些日子有什么动静？” “朝堂大多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这辈子三皇子没有足够财力，母家赵氏你也清楚，能给他的帮助有限。如今陛下并不器重他，你给的消息让贤妃收到了，昨儿就招了萧大人入宫，这些天应该会有三皇子的人来接触你。”徐觅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而后道，“你吊着他就好，过些时日会有人递东西给五皇子，透给他。” 当今皇帝一共有十个儿子，老大老二年纪比较近，完全是宿敌，老三年纪差了他们三岁，也给了他们很大的威胁，三个人争已经是很头疼的事情了。然而还有一个皇帝宠妃所生的老四在，老四名字是季乾，完全就是意指皇位，老四长大之后又聪明伶俐，非常得皇帝喜欢。于是一场时疫就在皇宫里莫名蔓延开了，这位天骄一般的四皇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病逝了。 这事后来是三皇子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才查出来的，离现在还有七八年的时间。当时是老二带的时疫入宫，老大把太医院的药换了劣质品，两人毫无沟通的默契把一个威胁就这样消灭于无形之中。捅出来之后当今皇帝大病了一场，大皇子轻而易举能操控太医院让他感觉到十分恐惧，直接让大皇子守太庙去了，而心狠手辣毫无手足情的二皇子非常干脆的过继出去，从此就没有这个儿子了。 只要查出来，现在让他们再弄并不难，证据其实早就在季九手里了。 早前萧灯火就已经让莲蕊去看了工坊和铺子了，工坊倒是好解决，寻个小的四合院便成，就是京城好位置的铺子大多数都是权贵的，只有几个较为偏僻的铺子在售卖。 莲蕊带了消息回来，萧灯火也就收拾收拾了一番出去外头看看店铺情况。 那几家位置都不大好，有的还在巷子里，看来看去也就一家店看得过去，位置虽然偏，但是附近有一家小有名气的木器行，倒是可以互利互惠，而且离工部比较近。选了铺子，萧灯火和掌柜的谈价，似乎掌柜挺急的出手，价格开的挺低的。 萧灯火在想这铺子有没有什么问题呢，这铺子门外就聚集了好些痞子，手上拿着棍子，对着门就开砸。 第29章 有仇报仇2 砰的一声，木门直接在重击之下掉了一块板，把萧灯火吓了一跳。 莲蕊也受到了惊吓，但看着地痞身上邋里邋遢的破烂衣服，哪怕对方手里拿着棍棒心里也非常有底气，对着那些人呵斥道：“你们这些人聚众是要做什么？信不信我这就报官！” “哟，小美女发火了。”痞子们哈哈大笑，丝毫不把莲蕊放在眼里，几个痞子混混扭头对着后面喊道，“头，这里有个小美女说要报官。”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是报官也是我占理，这店我是砸……咳咳咳！！”痞子们让开一条道，将近二十岁额头上留着一道刀疤的少年郎就走了进来，扫视了一圈店里，目光落到萧灯火身上的时候忍不住猛咳起来。 萧灯火一脸无辜的看着痞子们给自己老大端茶送水捶背的，琢磨着这小混混头子这反应，只怕也是个重生的。 然而只见那位混混头子理好气，脸上冒着红光，凑到萧灯火跟前：“这位姑娘可曾婚配，在下武豹子，京城南街这块地方都是我的，跟着我必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来到这世界这么多个月，接触的不是萧府那些从小看原主长大的，就是重生这些早就看惯她长相的人。以至于萧灯火早就已经忘记自己其实长得还不错的这件事情了呢。 不知怎么的，莫名有点诡异的伤心。 莲蕊啐了武豹子一口，骂道：“你这不知羞耻的浪荡子，我家夫人可是祝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妻，你这痞子看一眼就该把眼挖了！” 虽说看到萧灯火梳起来的头发心里就有预感，但是哪怕是个寡妇也好，武豹子感觉自己心灵受到了创伤，莲蕊骂他的话倒是不以为意，市井里骂人的话都是直至下三路问候全家人的，莲蕊这点攻击完全是毛毛雨，莲蕊清秀的脸蛋加分，这话完全可以当做正常聊天来看。 武豹子沮丧的蹲坐在地上，忽然觉得祝家这个很耳熟，忽然又道：“淮道巷的那个祝家？” 祝家是个大家族，京城当官的祝家人有好几个，各有宅院。但淮道巷的祝家确实是只有她们府一个，萧灯火这时才开口，对着武豹子问道：“武公子有何疑问吗？” “刚才有人递消息给我，说淮道巷的祝家要人，问我要不要去升官发财，我把人赶走了。武爷我南街一霸，还需要靠谁升官发财。”武豹子不爽地道，说完有些悻悻然，“不过若是知道祝夫人如此美貌，便是倒贴东西我也愿意去的。” “……”所以说，这就是祝修口中她以前的部下？感觉前世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用人不忌了。萧灯火忍不住思考人生。 武豹子叹息完，撇了一眼想溜的掌柜：“你给祝夫人开价多少？” 掌柜伸出三个指头，颤颤巍巍的道：“三百两银子。” “正好，把欠的一百三十两还上。”武豹子咧了咧嘴，然后对着萧灯火道，“这个掌柜嗜赌如命，家里东西都给当差不多了，祝夫人若是心善买了他家铺子，倒不如把这欠下的债给还了，剩余的银两给那老板娘为好。” 掌柜一脸苦相，但在武豹子威胁之下还是连连应是，从楼上喊下来一脸死灰的掌柜夫人，后头还跟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很难想象这是一家子，单看这对母女的精神面貌，萧灯火指不定会以为这两个人是难民。 萧灯火想了想，对着掌柜问道：“掌柜，你这夫人和闺女卖不卖，我给你补到四百两银子如何？” 即便是如武豹子所说的，将钱财交给这夫人，只怕也是守不住的，她如今也不差这一百银子。掌柜双眼发光，几乎没有犹豫很干脆应下。掌柜夫人却是炸了，对着掌柜大打出手，一遍流泪一遍骂道：“你这赌鬼卖东西我管不了，我和你夫妻那么多年，桃儿更是你亲生闺女，你居然要把我们卖到奴籍。我如今便是要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你害了桃儿！” 叫喊间，掌柜夫人就从头上拔下来一根铁簪子，对着掌柜的脑袋要刺。幸而武豹子眼明手快，一把拦下，将掌柜夫人推开，一场人命案才没有就地上演。 掌柜却是吓了半死，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萧灯火吓了一大跳，连忙对掌柜夫人解释道：“这卖身契我就是暂时收着，只要夫人您和您闺女赚回这一百两银子，我便将这卖身契还于夫人。” 萧灯火说完，掌柜的就从惊吓里缓了过来，大怒道：“我要休了你这泼妇！我要休了你这泼妇！” “我早就想离了，如果不是为了桃儿……”说着掌柜夫人便心虚崩溃，哽咽大哭起来。 武豹子嗤了一声，让他那些手下准备卖身契去。银货两讫，武豹子拿了自己的那份子钱，就让人压着掌柜的走，对着自己手下大声吩咐道：“以后这老货不要再让我在南街这片看到。” 知道这话其实是对掌柜夫人说的，萧灯火看着武豹子倒是笑了：“武公子倒是侠义心肠。” 武豹子被美人一笑攻的魂不守舍，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最后还是没有自夸，而是道：“这些酒鬼赌鬼家里这样的事多了，我武豹子也不过是个讨债的，若不是夫人愿舍了银子开了善念，我也不会搭把手帮个小忙。” 于是在众人愉快（？）的气氛之下，萧灯火才问起这母女二人的情况。掌柜姓许，掌柜夫人娘家姓钱，都是京郊的人家，早年许掌柜发达了在京城里买了一个铺子卖点胭脂水粉的，生活还算富裕，后来许掌柜染上了赌，之后就每况日下了。 许掌柜来这儿已经开店快十年了，钱夫人也没少帮忙，也会记账算钱，街坊邻居都熟得很。得知萧灯火要开个类似文房四宝的店要重新捣腾店里的布置，外头没有得信的人手，便一口气揽了下来。 第30章 有仇报仇3 大抵搞定铺子的问题，连铺子管事的都定下了，跑堂的萧灯火没打算自己来，交给钱夫人就好了。之后看了几处四合院，算了算自己手里的银两，在较为远离京城权贵的地方定了一个大院子。 做笔类不需要那么大，可是总不至于以后每弄一个新东西就要另寻一个四合院，还不如一口气买个大的。 两笔支出出去之后，萧灯火手里包括上离开陇城徐氏给的那些钱，都消耗了一半。但萧灯火不怎么担心钱的问题，虽说穷文富武，但真的有钱的那波还是文人，在没有墨笔之前，推出炭笔这种便携式的书写工具，肯定不会缺要买的人。 在外头忙活一圈，萧灯火一身轻快的回祝家院子，然后就被大堆的邀请帖子砸到了。萧灯火随手翻了翻，这个府那个府的夫人，自己一个都不认得，记得祝修那些话，萧灯火都让莲蕊推了。 倒了晚些时候，祝修准点回来，萧灯火在屋里和他提了武豹子的事情，祝修不禁黑了脸。 京城这一块砖丢出去能砸到好几个大员的地，武豹子能在南街地痞里混成一霸也是有点背景的，是郭平伯父的外室子。郭平伯母十分彪悍，以至于武豹子压根不能姓郭，只能名字上偏偏暗示了一下征平侯府。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祝修黑脸，祝修嘴不好，在曾经南街上看到了一个漂亮姑娘就多说了两句，连手脚都没动，就被路过的武豹子打了一拳，因为那姑娘是他看上的。 那时武豹子已经是萧赤姑的部下了，这事情祝修自觉也没做错什么偏也不占理。闹起来，上至皇帝下到百姓，都不会有人站他这，这个闷亏是吃定了，只能顶着乌黑的眼圈上了好些天的朝，于是梁子也结下了。 他让徐觅寻人之后，有几个人的名字他是准备直接抠了不交出去的。没成想徐觅才刚刚去寻人，萧灯火就撞上了一个。而且看起来还颇有好感，这让祝修很郁闷。 但武豹子确实是在南街下三道里十分混得开，不论传消息还是要消息都是一把好手。祝修也不能说什么坏话，郁闷了一会儿，才对着萧灯火把武豹子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并不想在这上面多谈，而是对着萧灯火问道：“你这回是要选个女掌柜用？” “我去外头转了一圈，也有几处铺子掌柜是女子，有何不妥吗？”萧灯火不明所以。 祝修沉吟一会，道：“前世……你手下得用的，都是男子。我对这也不太了解，似乎有消息称，你并不乐意用女子。” “……？”萧灯火感到不可思议，性别歧视这种，怎么感觉也不会套在自己身上。 “实际上，如果不是你身边侍候的还全是丫鬟，平日对男子……咳，那方面的亲近表示十分厌恶，关于某些事的流言不会少。”实际上，萧赤姑的桃色事的流言也没少过。 萧灯火也没有想清楚其中缘由，大抵前世有些特别的事关系着。略过这个话题，祝修也开始说了一些他那儿的事情，给萧灯火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偶尔问问萧灯火看法，从局外人的角度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之后萧灯火和祝修就开始忙碌起来，萧灯火忙着自己坊子的事情，顺便看看铺子的装修，还有招收一些工匠。萧灯火还不怎么会看人，便带了祝修府上一个得信的管事一同选了一些人。忙忙碌碌了十多天，坊子的人手初步算是齐了，铺子也弄了一半，差不多等工坊开工，铺子也能好了。 萧灯火歇了口气，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氏已经一声不吭的走了，凌臻臻倒是和她一样接了不少邀约的帖子，挑挑选选去参加了几处，时不时的还被贤妃喊入宫聊上一阵子。听管事的说，隐隐有流言说凌臻臻要做三皇子侧妃了。 得了这个消息，当夜等着祝修回来萧灯火就问了这事，得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凌家也是个大家族，凌臻臻这是一块送上门的肥肉，贤妃不会不要的。”三皇子妃早就有了，一个侧妃位置无论是哪个皇子都不会觉得给个世家嫡女舍不得。 其实一开始贤妃没想过要让三皇子娶凌臻臻做侧妃，没有人看好祝修和萧灯火这对，凌臻臻这次和赵氏入京很明显意味就是要祝修给她一个公道。到最后发展怎么样给人都是休了萧灯火，另娶凌臻臻。 贤妃本来也是打算成全美事，把凌臻臻塞在祝府，打发赵氏走，给祝修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卖祝修一个大人情。然而祝修为了防赵氏给他泼脏水，早就铺好路了，把凌家各个在朝势力分析了一遍，把一块大饼画出来了，然后告诉那些人，凌家姑娘婚约对象已经有主了，现在是个孤身的香饽饽，赶紧来啃。 有利益在眼前，自然有人会塑造他和萧灯火是真爱，不让凌臻臻婚约再一次成立，赵氏若是想阻拦，只怕她这继母对继子不公道的事情也会被挖出来，那时候脏水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赵氏没出手，后续的安排就没需要了，不过凌家那块大饼祝修还是画出去了。凌臻臻早一步被贤妃握在手上，十有*就是三皇子的了。 然而看着萧灯火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样子，祝修还是解释道：“她若是不愿，大可寻借口和母亲一同离开，贤妃自然是无可奈何，她自己也是有意的。” 对于凌臻臻来说，爱情很重要，但是地位也是很重要。前世罗夏功名不成，她也没有义无反顾的拒了祝修婚事和罗夏同甘共苦，而是嫁给祝修享受富贵。今生哪怕罗夏一朝中举，也顶多是个翰林郎，寒门的翰林夫人，和皇子妃，哪怕是个侧妃也是天差地别的存在。更何况，皇子有可能会变成皇帝，她可能会成为皇妃，以后她的孩子有可能是皇子，还有可能是未来皇帝。 凌臻臻不缺野心。 第31章 有仇报仇4 萧灯火也就是觉得一个认识的姑娘要入火坑，习惯性担忧一下而已，倒不是圣母病发作。既然是人家自己的选择，萧灯火自然不会评价什么。 更何况凌臻臻嫁人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她和祝修的契约要求就是等他这个未婚妻嫁人之后作废，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如今她已经在京城置办下产业，还因为前世的关系有些靠山，要在这个时代平安安稳的活下去已经变得十分容易。这种生活在打理之下，越过越好的感觉真的是十分让人愉悦。 心情愉快的睡了一个好觉，之后继续忙活起铺子的事，顺便把早就说要做的墨笔的雏形弄出来。几日后祝修也带回来一个据说是她前世部下的人，叫做王胜，理账管人都是一把好手。其余的人祝修不好意思的告诉萧灯火，完全没有遇到重生的，但基本上不是找不到人，就是年纪太小，就算是年纪合适，已经娶妻生子家庭稳定和睦，有自己的产业，不适合打扰。到头来就只有一个王胜能带回来。 正好坊子那边缺一个管事的，从祝修那打听了一下王胜的情况，确定可以信之后，萧灯火就把人放过去了，也省了她心力。一个多月后萧灯火的第一个铺子正式开业，起名就是笔墨轩，相当直白。 萧灯火新铺开业的消息早就散播出去了，其他人不清楚，重生者圈子里却是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尤其是从祝修口中得知又是一个新鲜事物。感慨萧赤姑就是萧赤姑，没有记忆也还是这般厉害，想要了解到底是什么事物祝修那头嘴确严实的很，半点消息都没有。不过萧赤姑的铺子却是很好打听，还有匾额制作的时候，消息还是很容易出去的，到了宣扬阶段就知道大概是文房四宝之类的事物。 这让文人那匹精神振奋，萧赤姑出品必属精品，这样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大家都准备好大把银线准备去捧场。萧灯火这批货的主打人群是平民，虽然祝修有和她提过其他人很感兴趣，但萧灯火并没有意识到萧赤姑这三个字对于重生者的真实感受，觉得大概也就是和往常她家采购一样，派些地位比较高的仆人去看看，萧灯火觉得不需要很在意。 萧灯火主要宣传的还是小有收入的工匠那批，还有一些需要带着账本到处记录的那些流动工作的账房先生。宣扬工作萧灯火交给了钱夫人，还花了点钱让武豹子帮忙，不过大家对新东西接受还是有难度的看起来收效并不是很好。 反正是能够细水长流的生意，萧灯火也不着急，可以讲口碑，用的人觉得好后面就不会愁卖。 于是开业那天刚开始的时候敲锣打鼓的，却没有几个人进去，也就几个和钱夫人关系好的，或者想和武豹子套人情的进去看看。发现店铺里内有乾坤，亮堂堂的玻璃大片大片做成柜子的样式，里面一层一层放着插着好多笔的笔筒。整齐明亮，让人看着十分舒坦，就着这从未见过的布局，有种就算是买点小东西支持一下生意也不亏的感觉。 看完店铺布局再看摆着的笔，这笔似乎并不是寻常的毛笔，而是木头材质的外壳裹着一根黑色的芯，几个长相面貌都很精神的小伙子还带着人去试用了一下新型的笔，然后再指了指壁挂的铅笔画的桌椅三视图，就有聪明的明白这笔的好处了。 再一问价钱，最贵的，做工精致漂亮上面雕着花的百来文，便宜的就是一根木头裹着芯，也就十文钱，买十支还送一支。十文钱也就买几个包子，给小孩买些零嘴，进店的大多数人都买得起，尝个鲜怎么也不亏，来店里的人至少都带了一支笔回去了。 虽然每次进店的人都不多，但是看着进去的人都带东西出来了，有的心痒痒也跟进去了。这么来来往往两个时辰，钱夫人一算，居然也赚了一两多银子了，她之前开胭脂铺五六天才能赚这个数。要知道基本上五两银子就能让一家子三五口人一个月生活了。 看这收入钱夫人喜笑颜开，知道这个铺子怕是亏不了了，喜笑颜开的让桃儿去给萧灯火报喜。 萧灯火得到这个数却没那么高兴，这个数比她期望的要低了。如果说着店只是钱夫人胭脂铺，只养自己一家三口人，自然觉得两个时辰一两银子已经很好了，可是她现在店里这么多跑堂的，还有坊子里十几号工人，加上自己身边的丫鬟，这些都是要开支的，这点收入完全是入不敷出。 正当萧灯火纠结的时候，陆陆续续几顶精致轿子就落在了笔墨轩门前了。第一个自然是徐觅，入了铺子看到明亮的柜台还有上面的炭笔，怔了怔神。这是他从来没见萧赤姑摆过的玻璃柜，也是萧赤姑没有售卖过的东西，甚至于完全没有和他们提及过，萧灯火没有记忆能弄出来的东西，萧赤姑当然是知晓的，徐觅不了解为什么前世萧赤姑拿出来。 如今萧灯火只是萧灯火，这个疑问徐觅是注定没有答案。更何况没有拿出来也不是坏事，徐觅叹了口气。 萧赤姑的那些方子他没有用，或者说大多数萧赤姑那边的都没有用。一些人是萧赤姑教导他们的技术，已经足够让他们牟利，一些人是明白这样一大批人蜂拥去做，也就开始能捞一把，后面市场竞争，收益也就是寻常。 在跑堂小生的指导之下试用了炭笔，徐觅倒是很快就明白了，这炭笔的定位大约是和肥皂一样，定义在薄利多销上。最终徐觅买了一批造型精致的炭笔准备送人，之后便要求找掌柜的谈话。 钱夫人看着徐觅一身贵人样，心里警惕。 笔墨轩卖的东西是新鲜玩意，这样新鲜东西被大官老爷看上，然后巧取豪夺走的戏码钱夫人见过也听说过。萧灯火什么来历钱夫人不是很明白，大约也是有点身份的，可排场也就一点，来来去去的也就带了几个丫鬟。大抵上应该也就是个小官夫人，钱夫人不由心里头发紧。 第32章 有仇报仇5 钱夫人做了大半辈子的平头老百姓，要和徐觅虚与委蛇那是做不到的，徐觅说的她都说做不了主，要联系她主子都说主子不在，最后让徐觅留个住址说等主子回来了会给他消息。 这个套路听得耳熟，萧赤姑对他们曾经说的也是这样，拿不了主意拖延时间专用招。徐觅失笑，也不为难钱夫人，让随从留了徐府地址，就先一步走了。 之后来的重生者们大多数都发现了商机，有的打的是和徐觅一样合作的主意，要抢萧赤姑的生意他们是不敢，但是萧赤姑现在没有门路，在京城开这一处店已经是极限了。但是这个门路他们有，只要和萧赤姑定下合作关系，到时候倒买倒卖到全季朝的天下去，这里面的钱才是大利。 然而钱夫人不敢应下，统统都一个答复。有的人自认自己和萧赤姑没交情，和祝修也没啥来往，可这笔钱也不想丢。就琢磨着趁着萧赤姑协议合同没定下来的时候先抢上一批卖了，想到这就一竿子买卖，赚不了多少钱还得罪好多人，悻悻然的本着万一的思想也到钱夫人那留了个住址。 这批人数没有很多，总共来的也不过十余个，然而一个个出手都大方，一口气就打包走几百只，直接就将铺子里库存的笔都清空了，瞬间就近百两银子入账。 对于他们来说，一只笔至多百来文，至少也就十文，几百只下来也就几两银子。几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压根不算钱，而且买来的炭笔不管是自用，还是送亲友送下属给员工发福利都挺好的。 送走这批人之后，钱夫人很快就把事情转述给了萧灯火。听了，萧灯火就大概明白这些人是谁，拿了名单之后，果然不出所料。 想了想，垄断生意招人恨，而且她现在也不是他们口中的萧赤姑，也没有传说中覆盖了整个大季朝的商业王国。和人合作并不是坏事，只要对方不是打着骗方子的主意就行。 然而她坊子的产量并不高，于是萧灯火就约了徐觅谈了一下情况，最终确定目前暂时只和他合作，给徐觅一个相对优惠的供货价，正好他们也有亲缘关系，也不会惹人诟病，其他人的话，只能产量大了再考虑。 至于有意见的人，只能老老实实憋着。 大家都知道从萧灯火处延伸出去关系网的庞大，重生者因为自身特殊关系暗里自成一派，哪怕内心龌龊看不惯萧赤姑身为一个女子，并且没有记忆还能再重生者这批里占着高位，但也不敢出手破坏潜规则，被众人抨击。 不过世上不缺君子也不缺小人，自己出不了手，自然有能出手的人。 不多天，笔墨轩的名声就在上层中传扬起来了。许多人也在赠送之下用到了炭笔，对炭笔不传神的笔迹嗤之以鼻，但也都同意这方便性，大多愿意备用一根以防不时之需。 让人算了一下一支笔的成本，大概也就一文到两文之间，一只笔十文钱也不贵，大多数读书人都承受的起这个消耗，这样一算这七八倍的利润这可不低。 这人情来往都是要钱的，动心思的人不少，想分杯羹。祝家嫡支身份还是很能唬人的，再加上祝修这段时间十分活跃，前段时间宴会上问起时政，祝修的回答传到皇宫里边也颇得皇帝称赞。 目前就在皇帝眼皮底下的人，大多数人是没胆子动的，有胆子动的都是能量不小的，比如皇帝的几个儿子。没多久就有一批人去接触了徐府，一批人找了祝修。 徐府素来不站队，而且这炭笔的秘方他们也没有，只说是合作关系无权决定，萧灯火远房外嫁女的闺女，还是已经嫁人的，和徐家没有多少关系。 祝修那边却是打起太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吊着大家，但也能看出来大约是不乐意的。 于是几日后，吏部侍郎的夫人就给萧灯火递了拜帖，说是萧灯火来京之后从未见过，只听凌姑娘偶尔言语中提及，于是好奇心发作要联络联络感情。 祝修原本和她说过，这个风波过些日子就会没事了，到时候大皇子和二皇子自身难保，皇城一片乱，哪里管的上银钱。再过后等季九上位，这些事情就更不需要萧灯火担心了。 然而看到这个吏部侍郎姓吴的时候，萧灯火心思却是动了动。 祝修和她提过前世的事情，前世插手陇城事害杨府家破人亡的大官就是姓吴。虽然祝修没有说的很详细，关键几点还是有说的，比如说……这位吴姓大官是大皇子一系的。 于是这份拜帖萧灯火就收下了。 吴夫人看起来有些富态，眉目上已经有了霜华，看到萧灯火的时候喜笑颜开的样子，非常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就叫了声妹妹。 “……”萧灯火记得她现在的年纪也不过十六岁而已，这位吴夫人年纪怕是上四十了，这在平均寿命不过五六十岁的年代里，可以称得上老人家了。 吴夫人为了见萧灯火也是做足了功课，寒暄了几句就开始扯情缘关系，他们家谁谁谁娶了徐家姑娘，谁谁谁又嫁到徐家去了。隐隐的就把萧灯火从农户那一波泥腿子，捧到了他们家族子弟那过去了。 攀完亲之后，吴夫人道：“祝家蜗居武陵久了，不晓得你还有我们这些亲属呢，过些时日我找些人一同寻祝家那位老夫人提提，你回去一趟拜拜家庙，族谱肯定是能上的。到时候谁能传言说你这个妻位名不正言不顺呢？” 这话又是利诱又是威胁的，如果萧灯火真实情况真的是一个被高门大户公子骗色娶回家的农女，可能就真的挡不住心动了。可对于萧灯火来说，上族谱可是如果洪水猛兽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 萧灯火低眉抿嘴，不置一词。这在吴夫人看来就是有些意动了，眉眼顿时弯了起来，再接再厉道：“只是我这好说，其他人那……总不好让人白白帮忙。” 萧灯火睫毛颤动，似乎有些怯怯的：“我知道夫人来意，我若是将方子给夫人，瑾性怕是会休了我。” 吴夫人眼前一亮，她其实不能确定萧灯火手里有没有炭笔配方，来这也不过试上一试，若是没有发展萧灯火这个强力内应，找个方子也容易得多。没成想，萧灯火居然真的有！ “明媒正娶入了官册的妻子，哪能是随口就休的，再说，你家相公不会知道方子是从你这没的。”吴夫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萧灯火满眼真诚。 萧灯火抿着嘴，似乎在做挣扎，最后拿出一根炭笔偷偷在纸上大片大片写了起来。 第33章 和离之后1（入v第一更） “……所以你就这样把方子给人了？”祝修不可思议的对着萧灯火道。 萧灯火翻了一个白眼：“你觉得我是智障吗？不过是个失败的方子，比例和制法都不对，按着那个方子也能做出炭笔来，就是劣等品，一写字就断笔芯，压根用不了力。拿去做肯定是赔本的东西。” 祝修嘴角抽了抽：“你给假东西不怕人报复。” “不是有你们顶着吗？”萧灯火笑眯眯道，说完就改口了，“我是手写的，一个农女记错方子不是很正常？信的人才比较蠢吧。” 祝修：“……” “而且我也不是要她用方子，只要传出去她手上有方子就好了。凌姑娘不是最近和贤妃娘娘接触比较多吗，吴夫人走之后我就让人透给她知道了，为了在未来婆婆面前邀功，肯定是会传过去的。”萧灯火笑道，“吴夫人，拿了方子保不住，你说他们主子知道了会不会发火。从吴夫人手里拿走方子，结果发现不能用，那么那些人会不会拿吴府泻火？” “……”祝修无言，半响有点可怜的指了指自己，“我也会倒霉的……”他夫人给了假方子，哪怕是他们小人，也不免会被嫉恨上。 萧灯火拍了拍祝修肩膀：“殿下说你很有能力的，这点小事难不倒你。更何况不是马上要乱了吗，忍忍就好。” 这句话好耳熟，好像这几天他经常对某人说过，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就如同萧灯火所说的一样，凌臻臻将吴夫人拿走方子的事情说给了贤妃，在贤妃的要求之下，在其他聚会之下也暗指了吴夫人来祝府拿走方子的事。 萧灯火整日闭门不出，所有的请帖拜帖都一律推拒，祝修那里又油盐不进，一个白身也没什么可以威胁的，十分棘手。但吴府不一样，那不是豪门世家，家主也不过是一个侍郎，就算主子是大皇子，他们背后的皇子殿下也不会愿意大皇子独吞的。 一时间吴府风声鹤唳，挺了几日，最终几位皇子利益交换，吴府将方子交出。吴夫人见过萧灯火，不觉得这是萧灯火做的鬼，一打听是凌臻臻传的，暗恨自己大意，把凌臻臻记住了。 然而记住并没有什么用，没几日贤妃就向皇帝求了旨意，将凌臻臻配给三皇子做侧妃，贤妃早就做通了凌家那边的工作，成婚日期也很快就定了下来。皇子侧妃哪里是她一个侍郎夫人能动的，只能把气憋着。 再过些日子，大家拿到方子已经准备好前期工作了，甚至铺子都按照笔墨轩布置好了。然后造出来的东西却是完全无法使用，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匠人工作不熟的关系，几次实验之中终于是明白问题出在方子上。当即就有本身没什么钱，这次准备赚一笔投资不少的人大怒了，带着方子就去找祝修理论。 吴夫人得到方子的事情闹的很大，然而那人找祝修的时候祝修却是一脸惊讶的表示“你怎么会有方子”，之后看着方子啧啧半天十分诚实的告知方子不对。那人还有脸让祝修更正，直接被祝修说私人方子，不便告知顶了回去。 大家暗中为难，祝修完全轻描淡写，扇着风直接把这事捅到皇帝那去了。皇帝稍微一查就知道是自己那三个或者四个皇子那里头都有份，深感丢脸，一个个都训斥了一遍。这事也就这样压下去了，而皇帝也察觉到，自己的几个儿子大了，已经开始有各自的势力了，甚至于掌管各地官员升迁的吏部都已经有了皇子的人手，还是吏部高层。没多久吴侍郎就被寻了由头削了官职，回家养老了。 萧灯火最后得到这个消息不满的啧了一声，前世吴侍郎害的杨家家破人亡，这事虽然现在没发生，可是类似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在吴侍郎手下。大皇子需要钱才能和二皇子斗，二皇子先天掌控了户部，他也就只能利用吏部升官之事威胁利诱地方，谋取没什么地位的富商钱财。 就这样便宜的放过吴侍郎萧灯火觉得非常不爽，对她来说亲自杀人是很难以接受，可是并不能否认吴侍郎的罪名在她心里定义完全可以说是罪该万死，应该偿命的。 在萧灯火对吴侍郎的结局感到非常不满之余，四皇子的事情就按照安排展开了，一大群重生者铺线就是不一样，一开始慢慢在民间流传起了歌谣，后来传到朝堂，大皇子二皇子震怒暗中调查，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之后后宫里也开始穿了，已经满城皆知的时候终于穿到了皇帝耳朵里。 皇帝震怒，下令不论传闻真假彻查到底，大理寺立案到查处结果的时间非常的短，就十天左右，来龙去脉十分清晰。四皇子过世还没有几年，皇帝也对自己爱子记忆犹新，查出来居然是大皇子二皇子联手害死，直接就被气晕过去，之后更是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偏宠，如果不是给与了大皇子二皇子争斗的野心，最后也不会变成这样。 皇帝不能接受两个能够对自己兄弟下手的继承人，但自己的儿子也舍不得让他们给四子陪葬，最终如同前世一般，大皇子守陵，二皇子过继，从此与皇位无缘。 皇帝年事已高，本身身体已经不算硬朗，这次被气晕过去，醒过来也长期郁结于心，时不时就大病一场。然而就算是这样，皇帝也没敢把朝政交给三皇子，甚至还压了压三皇子势力。 四皇子的事情查的实在是太顺利了，完全一步步把大皇子和二皇子推入死局。没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五皇子已经是废了，剩下的又年幼，自己也被害的身体垮了。这里面既得利益的只有三皇子，然而皇帝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里面的和三皇子的关联，这样深沉的心思，让皇帝陛下看着三皇子都有点心里发悚的感觉。 哪怕知道自己有一天终究是要让位的，而且身体也并不好，皇帝也不想留着一个心思恐怖的继承人。但他的情况继承人应该是要定了，老三不行，老五身体残疾也不行，剩下的几个年纪相仿，算起来老九足够灵慧也足够孝顺，在几个小皇子里面身份地位也是最高的。 如今三皇子势头正大，也担心再一次发生四皇子的事情，皇帝并不敢立太子这样惹起三皇子杀心，于是悄悄的，皇帝写下了传位给九皇子的遗嘱，并且努力调整自己的心理，让自己多活几年。 但皇室里是没有秘密可言的，更何况如今皇帝身体不行了，三皇子势大，其他皇子都不成气候，倒戈到三皇子的人就多了。遗诏刚定，消息就漏出去给贤妃知道了。 三皇子收到消息感觉到晴天霹雳，明明一切如同天助一般，皇位即将到他手里，结果最终却和他说，皇帝并不属意自己。 但三皇子对皇帝目前还是有父子情的，贤妃却是十分冷静，她已经看出来皇帝开始打压三皇子了，等这段时间的混乱过去，大家看出来皇帝并无传位三皇子的意思，那么对他们来说会非常不利。 于是一场宫变就发生了，季九第一时间就被控制住了，三皇子不想背上残杀手足的罪名，只是让人看管着。很快，看管的人就在运作之下，换成了郭平。紧接着三皇子宫变被宫廷内禁军镇压，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三皇子那边的禁军统领忽然就变成了保皇党。 见大势已去，风光了大半辈子的贤妃惨然一笑，撞墙自尽，三皇子投入大牢。而没有收到伤害的皇帝陛下却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又再一次病倒，这次和之前的不同，明显已经气色耗尽了。 不想再一次看到手足相残的情况，也明白自己命不久矣，皇帝公布了传位诏书，九皇子登基，自己做了太上皇。了却了心事，也没有朝政的压力，太上皇身体也好了一点，然而也没有活过春季。陪着新任的小皇帝过了新春，就带着遗憾过世了。 太上皇过世后，小皇帝为表仁慈，将三皇子从天牢里放了出来，只是从此就没有三皇子了，只有庶民季岚。 几个月里京城里风云变幻，势头正猛的大皇子二皇子轰然倒台，大家急急忙忙调整位置支持三皇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三皇子忽然就智障了，明明已经是唯一合适的继承人了，居然等不及自己皇帝老子过世就去逼宫，把自己逼废了。 最后一个六岁现在七岁的小娃娃做了皇帝，这个形式让大多数人都看不懂。 祝修也是忙活的脚不沾地，有的时候几天都不回来，大晚上都要去不知道哪个府上密议。萧灯火安心数钱，顺便扩张了一下工坊，把附近的两个四合院也买下来了，直接两个四合院打通，另外一个准备布置一下自己住。 等布置了差不多了，一切也都尘埃落定，季九上位做了皇帝。祝修的忙活也告一段落，萧灯火就打算和祝修告辞了。 “和离？”祝修一回到祝府，结果就听到萧灯火和他提这事，茫然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凌臻臻已经被一道圣旨赐婚给了季岚，凌臻臻已经彻底和他没了关系。 在皇帝赐婚之后，凌臻臻就住进了贤妃京城的小院里，搬离了祝府。其实在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和离了，只是那时候时事动荡，她的产业没有稳定，祝修也忙着事，便暂时放下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之间的契约也可以结束了。 可是…… “维持现在的关系不也挺好的，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不是吗？只要在祝府里，就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你所希望的不就是安心待在院子里做想做的事吗？”祝修不解道。 “自愿待在自己院子里，和只能待在自己院子里那是不一样的。”萧灯火道。 “你想出门随时也都可以出去不是吗？” 萧灯火看了祝修一阵子，摇了摇头：“你明白的，那是不一样的，我希望的是自己的院子。而你终究有一天，会有一个真正的妻子，你们会有一个家庭，然后会有你的孩子……也许还会有你的妾室，你庶出的孩子。而我，终究是需要自己走下去的。” 祝修哑然，萧灯火说的很正确，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祝修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曾经的曾经他有过一个珍爱的妻子，然后亲手在他心口挖下了一个大坑，祝修很难想象自己再一次和另外一个女人亲密恩爱。上一世，至凌臻臻之后他也并未改娶她人，防备枕边人的感觉太累了。 这段时间和萧灯火合作，一回来家中就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两个人相互说着各自的事情，相互给建议。萧灯火给他的建议总是能够让他惊奇不已，而他的建议也会让萧灯火认真思忖。她开心的时候会放声大笑，不开心的时候也会任性发脾气，会冷战会调皮，也会做错事装无辜。 祝修忽然清醒过来，也许他才是这一次合作里需要学会独立走下去的人。 “那……以后愿你万事顺意。”祝修笑了笑，给萧灯火送上祝福。 萧灯火也展开笑容：“你也是。” 和离非常容易，尤其是仅仅只是在官册上记录而已，萧灯火拿出和离书后，都不需要亲自到场，她和祝修这段婚姻就被无声无息抹去了。 搬离祝府那天正好大雪，萧灯火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愁绪，几个陪嫁的丫鬟各自带了一两个包袱，就这样轻装简行的离开了。 萧灯火的四合院并不冷清，钱夫人和她的女儿许桃儿已经搬进去了，还有并不是京城本地的王胜也被安排到靠外的一个院子里，加上一些丫鬟仆人的，算起来人也并不比祝家的少。 加上也要过新年了，他们一伙人也庆祝起萧府正式成立，热热闹闹装扮起来。萧灯火也舍了钱，给全府上上下下置都办了新衣服，除夕的时候每个人都封了红包。武豹子得知萧灯火和离了，除夕那天也乐呵呵的跑来萧府凑趣，有事没事就在萧灯火身边献殷勤，萧灯火翻了一个白眼，拿了一个大红包堵了他的嘴，让下仆把他拉出去了。 武豹子丝毫不觉得挫败，拿了萧灯火的红包被拖出去还嚷嚷道：“卖身钱我收下了，从此我武豹子就是萧夫人你的人了！”惹的萧府众人大笑不已。 萧府的热闹和祝府无关，萧灯火一走祝府就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唯一的主人早出晚归，府里机械的运转。祝修终于不用大冬天的就裹着一床被子到书房睡硬榻，可以窝在舒服的被窝里享受一个甜美的睡眠。然而现实却是祝修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推开暗门在书房的榻上坐了一晚上，早上连连打喷嚏灌了好几碗姜茶。 红灯笼挂起，下人们纷纷换上新衣裳，管事的在祝修示意下领了钱给大家发了赏，而祝修却是在外和自己的狐朋酒友过着酒肉生活，顶着自己嫩脸欺负妄议朝政的年轻书生，逼得人家说不出话来，气的拂袖而去才罢休。 新皇交接，其余有官职的人都很忙，相比之下祝修这个白身就无所事事了。酒过一场，大家新春佳节，家里都有人等着呢，各自散去，祝修顶了一身酒气回了祝府。 没想这么早就回房休息，祝修随意在连廊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休憩。看着远处丫鬟小厮们三三两两结队走着，好像都有各自的热闹，祝修就忽然有些想念，却又不知道想念谁。 愁绪上头，祝修就觉得自己还不够醉，丢了一把银子给自己随身小厮冬辰，让他去买酒。第二天喝了酩酊大醉的祝修起床，头疼不已，看着床头空荡荡的桌椅吐了口气。 祝修站在萧府门口的时候，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了。在考虑要不要顺便打个招呼的时候，萧府的门毫无预兆的就打开了。 “哎？老爷……祝老爷。”开门的是萧灯火的另一个陪嫁丫鬟兰芯，一开院门就看到祝修站在门口的雪地里，不由吓了一跳，直接就喊错了赶忙改口。随后迟疑地问道，“祝老爷这是来找小姐的吗？” 祝修有些尴尬，咳了几声，才道：“过来看看。” 兰芯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自家小姐要和姑爷分手，就早些时候有过一次闹，之后相互之间都很平和默契，有说有笑的那恩爱气氛，每每兰芯和别的丫鬟聊天的时候说起来都觉得有些羡慕。但主子的决定哪里是她们丫鬟能决定的，不明所以的兰芯老老实实地做一个闭口鹌鹑，内心里还是挺失望难过的。 这个时候祝修来了，兰芯还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祝修高兴道：“我这就去禀告小姐，祝老爷稍等。”说完就蹦跶蹦跶往院子里跑，非常雀跃的样子。 看着兰芯的样，祝修送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在门口等着，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领祝修进去了。 第34章 和离之后2（入v第二更） 萧灯火得到兰芯的消息时候刚打扮好，拍了拍衣服说了一句“来得到真是时候。”她作息可不是古代人那样每天闻鸡起舞，基本上都要接近巳时（九点）才起床，在陇城作息时间由不得她做主，该有的晨昏定省还是要做的，到了祝府需要配合祝修的作息时间，只能起来之后稍微在屋里榻上稍微歇会。 出了房门从阁楼上往下瞧就看见祝修进来，萧灯火加快了步子下楼迎了上去，对着祝修笑道：“这么一大早的找我什么事啊？” 看着萧灯火一身盛装，祝修眼里闪过惊艳，问道：“难得看你穿戴这么多，这是打算去哪儿？”萧灯火素来觉得挂饰累赘，沉甸甸的累，平日里几乎是不戴的，也就之前入宫面见贤妃的时候才配齐过。萧灯火这会儿都佩戴上了，总让人感觉有点不同寻常。 萧灯火笑着答道：“大过年的，大家都休息了，我也不想忙活，来京城这么久也没看过京城风景，打算带着他们出去走走。”说话间，王胜也出来了，看到祝修这位主子前夫赶忙行了一个礼，喊了声“祝公子”后装壁花。 祝修对着王胜点头也算是回了一个招呼，对着萧灯火道：“正好我也是无聊的很，大家都各有各的忙活，就我孤家寡人一个在京城，琢磨着也就你这会儿有空了。” 萧灯火信了，祝修刚和赵氏翻脸，回武陵过年就是找罪受，祝修大哥祝佑现在在某郡当大官，就算是能团圆年后怕是季九也需要个帮衬的人，他也离不开京都，这个年祝修肯定是要一个人挨了。这样一想，自己这时候和离把祝修丢一边貌似有些不厚道，萧灯火便道：“那不如带我在京城走走？” “现在京城的店子都关了，都是一群小鬼在放炮竹，怎么走也都没意思，这时候去京郊温泉山庄泡泡温泉最舒服不过了，而且梅花开了顺便还能赏梅。京城的话，等过几天上元节，我带你一起去看花灯，那时候才漂亮。”祝修推荐道，一点都不见小心思。 听到温泉山庄，萧灯火眼睛都亮了：“你在京郊有温泉山庄？” 祝修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道：“是之前三皇子的，现在都收到陛下手里了，我有陛下的手信，能带你进去。” 一听是季九的，萧灯火就不客气了，她和祝修和离之后派过顺喜来寻过她，往后她所有的产业中百分之五的利给与季九，算季九背景入股，以后皇宫里留了个她随时告状的通道，谁欺负她了可以关门放皇帝。 萧灯火高兴了，就对着其他人道：“改计划了，去京郊！把钱婶和桃儿都叫上，大家一起去玩。” “……”祝修。 温泉山庄的温泉池有好些处，他们来的人也不多，每个人一个温泉都可以。萧灯火理所当然的自己要了一个温泉，顺便还让人拿了几个鸡蛋，还有一壶清酒，高高兴兴的在温泉里玩了快三刻钟，感觉脑袋有些晕晕了才赶忙出来。 出了温泉池，萧灯火就看到祝修在院子里温酒，拿着手里的温泉蛋悄悄的靠近，猛的往祝修脸上一贴。 祝修叹了口气，伸手把贴着自己脸的鸡蛋拿了过去：“你还是小孩子吗？” “过完年我也才十七，对你来说确实是个孩子不是吗？”萧灯火嘻嘻笑着，毫无障碍的装嫩。 祝修噎住，半响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反驳道：“……我也才二十。” “不要脸。”萧灯火毫不客气的评价。 祝修嗤了一声，对萧灯火的评价不予理会，敲开手中鸡蛋的蛋壳，大口的咬了一口，祝修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蛋黄液已经流了一手。 “……幼稚。”看着乐不可支的萧灯火，咬牙回了她一个评价，也没让冬辰给他去拿水洗手，就地捞了一把雪搓了搓，搓着搓着一个走神就搓出来个雪球。 祝修起身手里拿着雪球，对着萧灯火比划比划，面上满满的坏笑。 “你要干嘛……”萧灯火有些心虚。 “你说呢……噗！”祝修咧嘴坏笑，然而还没说完，迎面就是萧灯火扬起来的雪，直接就糊脸上了，不少还掉嘴巴里了。 “萧灯火！！！” 一场席卷整个温泉山庄的雪仗不知怎么的就蔓延开来了，最终以众人体力不支倒地为终结，恢复体力后，众人看着自己一身狼藉只得再去洗了次澡。 和温泉的舒适，还有雪仗的刺激，看梅花对萧灯火来说就比较乏味了。梅花确实是开的很漂亮，对于此萧灯火表示只觉得缺了一部自拍手机。 而祝修却是翘起了尾巴，看着梅花林，即兴做了首诗，抑扬顿挫朗诵了一番，回首向萧灯火看去，只得到一个关爱傻子的目光。 祝修：“……”两辈子的萧灯火都是毫无文学修养的家伙！ 然而实际上是，经历过小初高多年的文学洗礼，以及各种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的，对于祝修的即兴咏梅诗萧灯火很难感觉到惊叹。 京郊玩了一日一夜，第二天近午了才回到萧府，萧灯火高高兴兴的和祝修道别，相约上元灯会。 祝修：“……”算了，对方开心就好。 为了新皇登基，也为了去除前面一段时间时事动荡带来的人心不稳，今年的上元灯会办的十分盛大。街道之间张灯结彩，密密麻麻的的花灯摆在街道两侧，间隔着穿插着一些杂货和食品的摊子。到了夜间，所有的花灯都点亮了起来，街道瞬间变得极为美丽，就像是漫天的繁星铺满了整个京城。 一直以来宵禁的京城，在这一天解除了禁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纷纷结队出游。很多人早早的就出门了，天还没完全黑，街道上就已经人头攒动，并且还有更多的人在往这街道上聚集，身为大季朝最大的城池，京城似乎也有点容纳不下众多人口的感觉。 也正因为如此，祝修过来萧府邀约的时候，到达的也比较晚了。轿子要穿过层层人海，还想要速度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胜和钱夫人，许桃儿因为笔墨轩也要举办上元节的灯谜活动，已经早早的走了。其他丫鬟小厮的，要出去的也都给他们放了假，只留了一小部分人守着院子以防万一。萧灯火身边也就留了莲蕊和兰芯两个贴身丫鬟，然而祝修到的时候却是等来了四个人。 祝修脸色不太好：“钱豹子。” 祝修看钱豹子脸色不好，钱豹子看祝修也没有好脸色。一个已经和萧美人和离的家伙，怎么还好意思往人身边凑，钱豹子呵呵笑着：“这不是狂生瑾性公子吗？祝府离这可有些远，您这迷路未免也迷过头了吧。” 祝修没有理会武豹子，而是对着萧灯火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黏上来的。”萧灯火也是无奈，对着祝修摊了摊手，道。 武豹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挺了挺胸，道“美人要和豺狼同行，怎么能少了护花使者。” 腿长在别人身上，要甩开武豹子这个身手矫捷的家伙几乎不可能，要么就是取消这次上元会，要么就只能忍着。 于是祝修不爽也就只能憋着。 萧府临近南街，自然是逛南街的花灯。南街是武豹子的地盘，别看年纪就二十，对南街的一切都如数家珍，比起祝修只会舞文弄墨的扯典故，武豹子说市井趣事就好玩多了，很快就吸引了萧灯火的目光。 面对武豹子的暗中挑衅，祝修面上风轻云淡，心里要气炸了。左瞅瞅右看看，祝修瞧见了远处的花灯塔，对着萧灯火道：“我去那边看看，到时候沿街回来找你。” 萧灯火随意的挥挥手，视线被摊子上的面具吸引住了。 武豹子眯着眼看着祝修离去，对着萧灯火道：“隔壁那条街摆了很多走马灯，不如我们过去瞧瞧？” 萧灯火撇了武豹子一眼，似笑非笑道：“武公子玩的开心？” 武豹子顿了一下，摊手：“萧夫人也配合不是？”说完对着萧灯火问道，“我瞧着祝瑾性对夫人也算用心，夫人对他也无恶感，为何和离？” “武公子可是真的喜欢我？”萧灯火把弄着手上的面具，没什么感情的道。 武豹子笑得眯起眼睛：“我喜欢美人啊。” 萧灯火拿起一个面具，给摊主付了钱后递给武豹子：“帮我戴上。” 仔细瞧了瞧手上的做成壁画仙女样子的面具，武豹子远远看着赢到花灯往回走的祝修，低头对着萧灯火叹息道：“美人果然都是狠心的人啊。” 萧灯火笑了起来：“我既然无意，又何苦吊着人家，让他死心不是挺好的。” 武豹子没有言语，看着祝修走近了些，拿起手中的面具，半拥着萧灯火的样子，仔细给她带上面具。 这个过程很长，完全足够祝修观察到。于是，萧灯火就看到祝修带着冬辰空着手回来了。 萧灯火笑着问道：“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 “见到熟人，去打个招呼。”祝修答道。 上元过后，萧灯火就很少见到祝修，武豹子偶尔还会来串个门，萧灯火对他的好意也心领了。 她外地人守着家业，上层的有季九压着，重生者大多数也不会不识趣，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底层人对外来富商难免也是有敌意的，尤其还都是女人。作为南街下三流的一霸，武豹子时不时来溜达一圈，态度还很好，与其说是贪花好色，倒不如说是心善不着痕迹的来帮忙的。 萧灯火感念他的善意，有什么好事也想着他一层。这回墨笔研究出来，萧灯火手上也备了百来支，最贵最精致的自然是送到皇宫里给了季九，也算是一个最大的活广告。其他的送了十支给了祝修，感谢之前婚姻阶段他的不吝指点，让她充分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形式和注意要点，给了六支给徐觅，算是亲戚加合作伙伴的优待。 武豹子萧灯火也给了他十支，她已经知道武豹子尴尬的身世，她没有这个能量改变武豹子的情形，即便是有她也不应该随便插手人家的家事。萧灯火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说是聊表心意。 武豹子不通文墨，对这笔也没啥概念，笔墨轩最贵的笔也就百来文，这笔虽说精致用了高档的梨花木料，想着也不过是几两银子一只。知道萧灯火不缺这钱，自己也不缺这点钱，大大方方就收下来了。 比起廉价的，能够人手一只的炭笔现世，只是在底层账房和工匠里火了一把，毕竟炭笔是可以抹去的，很多东西用炭笔会有很大隐患。墨笔的出现却是在上层社会引起了震动。 起因很简单，皇帝陛下抛弃了毛笔改用了墨笔批改奏章。 有话说“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宫廷御用这一点在封建王朝这里可不是一个广告这么简单，那完全就是一个流行的风尚。 若是只是皇帝用，其他人都没有也就算了。可是很快大家就发现了，丞相三公随身也有墨笔，几个王爷也用了墨笔，慢慢尚书大人们也都用上了。仔细一瞧，墨笔上都打着笔墨轩的印记，很快大家就晓得到底这墨笔的出处了。 大家都知道墨笔第一次出现是出现在小皇帝手里的，大家都想起来炭笔的时候吴夫人从萧灯火手里拿到假方子的事情，还有后来吴家的下场。大家都知道这位已经和祝修和离的萧夫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后来宫里头隐隐约约传出来消息，说这笔墨轩里有当今陛下的手笔，大家就都老实了。 这时候大家算了算笔墨轩的萧夫人身后站着的人，不算皇帝陛下，首先虽然和祝修和离了，但是新春的时候大家明眼见着，就知道关系不坏。和徐府是远亲，炭笔生意第一个就是照顾徐家，后来又和别的几家人合作，都不是小家族。再往下一点，征平侯家的那个外室子经常在笔墨轩来往，也能和征平侯挂上点勾。 这样的形势下是没有人有雄心豹子的来打吞并笔墨轩的主意，但要一只笔大多数人都觉得有这个面子。 各府各院纷纷差人到笔墨轩去打听了，得到的都只有一个消息——笔墨轩里只有炭笔，墨笔非卖品。 众人：“……”奸商！ 笔墨轩说墨笔是非卖品，大家自然是不信的，非卖品这三个字的意思说起来就是，用钱不能买，其他好商量。 不想付出钱之外东西的人家，自然就退却了，非常想要的人家就会琢磨以萧灯火现在的情况到底需要什么，有什么能够换的。 第一个排的就是铺子。 好位置的铺子现在要到手以前是非常难的事情，然而现在情况特殊。三个皇子倒台还在不久前，如今皇帝陛下是个意外上台的家伙，三个皇子的资产哪里能都拿去，就一些较大的产业回归国库拔了，一些小铺子有点人就使了手段没下了。 还有因为三皇子逼宫，赵氏也收了牵连，下狱抄家，有些铺子店契并不是在这些人手里，只是挂着名声牟利的，没了靠山这些铺子都被买卖走，重新瓜分。 刚到手的铺子没感情，卖了也不怎么心疼。没多久就有人上门拜访萧灯火了。 萧灯火农户出身，不比之前在祝府，有祝家光环照着，诸位官家夫人上门不会有心里障碍。萧府却是位于平民区，萧灯火是个独居妇人，官家夫人自持身份是不会亲自来的。来寻萧灯火的不是家里管事就是诸位夫人的贴身丫鬟。 只要有便宜占，萧灯火才不会介意这些小事。笑眯眯的一个一个铺子收下了，一个铺子几十把几十把墨笔给出去，来晚的都只能说抱歉，没有存货了。问什么时候有新的，开始推脱优质的木材和玉石难弄，尤其是笔头的精铁，那是管制的东西，手上就只有这么些。 至于其他人回去之后怎么发脾气萧灯火不管，素来物依稀为贵，她放出去的墨笔已经有很大量了，再给那就不值钱了，萧灯火才不会做这样涸泽而渔的事情。看着自己手上多了四五处铺子，还有两座京郊的别庄，萧灯火心思全都要琢磨干什么了。 萧灯火还没琢磨出一个想法出来，太上皇驾崩了，全季朝禁忌一切喜乐相关的事务，尤其是京城更是进入了一片肃静。 第35章 和离之后3 这个时候敲锣打鼓开新铺子就不合适了，萧灯火想了想，除了离南街较远的一家铺子改成了笔墨轩的分店之外，其他的一间茶馆一间书店还有一间布庄都沿用了以前的营生，就是格局萧灯火稍微改了一下。 重新布局四处铺子花了萧灯火不少钱，然而点了点手中了银钱，居然有几万两银子。 萧灯火之前并没有算过自己有多少钱，和其他家族合作之后，笔墨轩的生意也都是小头了，真正赚钱的还是批发。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差不多值现代七八百块钱，六七万两银子就是五六千万了。小半年赚了几千万这在萧灯火心中十分难以想象。 虽然这些钱是毛利，还有一部分原材料的成本钱，和几百号工人们的工钱，更大头的是墨笔原材料的钱还佘着呢，那剩下的钱有要两万多两了，这也不少了。 两万多两银子够做很多事情了，比如说可以把她心心念念的地暖做了。她入冬之后就冻坏了，虽然有貂裘和火盆，但是总是不如地暖舒适。萧府一行人离不开的如钱夫人许桃儿这样要照顾笔墨轩生意的，改到隔壁院子住去，其他人都去了京郊的别庄。 京郊的别庄比起京城里的四合院可大多了，环境也好，后花园还弄了假山水景。萧灯火查了查，连地窖酒窖冰窖都有，还有练武场，非常适合夏天避暑的样子。 而且到了别庄，萧灯火才发现别庄居然还附带了良田佃户。这个别庄的来源，貌似是……现任京畿统领给的，只换了八十多只墨笔，虽然里头大半都是金镶玉材质，成本价都要六十两的，换这个庄子还是赔了不少本给她的。 萧灯火来京也半年了，几个大人物也有了解，然而这位京畿统领萧灯火没什么印象，忽然间爬起来的。萧灯火习惯性的要写信给祝修问问情况，然后才想起来现在情况她还是尽量减少在祝修面前出现频率比较好，最终萧灯火去信给了徐觅。 京郊和京城太近了，当天萧灯火就收到了徐觅回信了。答案很简单，这位京畿统领那是季九的舅家人，现在皇后的堂哥。这个别庄上辈子季九大一些，贵妃送过给他，之前有人不老实季九把别庄转给萧灯火也是给一些人警告，让萧灯火收着，反正拿没拿季九以后也会让她做事，不拿白不拿。 徐觅说话比祝修委婉很多，但是信总体意思就是这样。 萧灯火没问到底是谁不安分，这些事情自然是他们那些大人物顶着，他们如果顶不住，她如今没权没势的就几个闲钱，也管不住事，倒不如开开心心过日子。 萧灯火过着自在日子，祝修也过的“自在”。卧室和书房之间的暗门祝修已经暗地里让人封上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即便是这样祝修也很少在卧室里过夜，经常带着酒就去朋友家串门，和人抵足而眠。 这回祝修就拎着酒去郭平家了，而郭平只想把门关了糊祝修一脸：“这都已经半个月了！我们也是需要夫妻生活的好吗！” 祝修嘴坏朋友不多，关系最好的就是郭平了。于是这半个月来隔个两三天就跑他家来，自己家变得青涩粉嫩的小娇妻没的抱，被拉着和一个糙老爷们喝酒撒酒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谁也受不了，郭平感觉要崩溃了：“就算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不要你和离了也拖着我好吗？你知道这两天我媳妇看着我的眼神有多奇怪吗？！你不开心和萧赤姑离，你找萧赤姑去啊！就在京郊别庄，现在出城半个时辰就能到！” 祝修悻悻然：“和她有什么关系，我这不是闲得慌嘛。你说陛下登基之后，基本上局势都定了，我每天就欺负那些小书生也没意思。说再多，还不如陛下把天下治理好了，那些人马上就会闭嘴。” “可是陛下如今也不能给我封个官做做。”如今还不是科举的时候，而且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便是陛下也不能随便就指着个官位就送他了，而且他也需要科举入翰林这资历，“几十年没有走鸡遛狗花街柳巷过，现在要我和过去一样做一个纨绔子弟，我也觉得好无趣啊。”而且现在这些纨绔子弟玩的都是他早就玩剩下的。 所以总结就是…… “感觉还是过来骚扰你们，看你们有苦说不出，憋着陪我的样子比较有意思。” 被撵出征平侯府，祝修也不上轿子，大雪天的，慢慢悠悠走回府。到了祝府门口，祝修却发现自己家门口热闹的很，有一个女乞丐在他门口嚷嚷。 祝修没凑过去惹一身骚，转头从侧门进府。让冬辰去问问情况，很快冬辰就回来了。 那女乞丐闹了挺长时间的，府里都传开了，不难打听。那女乞丐自称是祝府的亲家姐姐，路上遇了匪徒九死一生逃出来，身上盘缠都没了，只好做了乞丐。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来到京城投奔亲戚，然而祝府却嫌弃她如今的情景概不相认。 亲家姐姐？祝修倒是想起来了。 陇城萧府后来的结果，几乎就是萧父死后还不到一个月就送到他案头了。萧父失足溺亡，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示意陇城的人把萧父手上的财产都夺了的关系。 他没想到萧父这样一个大男人没了钱财居然就直接疯了，若是只是让萧父一辈子落魄，祝修还能在萧灯火面前邀邀功，一不小心变成害死她父亲的人之一，祝修几乎是立刻把所有指向他的东西都销毁了。 而萧终嫣及梁氏离开陇城的事情祝修也收到了一行字，他和其他人一样，不觉得仅凭这母女二人就能从陇城跋山涉水到达京城。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事实却是告诉他，萧终嫣做到了，虽然看起来到达京城的只有一个。 祝修在搞死萧终嫣和搞死萧终嫣之间做了很长时间的选择，最终还是想起前世萧赤姑的性格，还有现在的萧灯火杀鸡都不敢的样子，做出了第三个选择——马不停蹄的跑去和萧灯火请罪。 上元节的时候，萧灯火在感觉出来祝修追求意思的时候，在上元节默默捅了一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本来觉得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看到人了，没想到她在京城里的时候祝修没动静，搬京郊出来他倒追过来了。 萧灯火脑子里想了千万种场景，万万没想到祝修一开口就说道：“你姐来京城了。” 啥？ 萧灯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怎么忽然冒出来个姐姐。然后想起来，哦，萧终嫣。 陇城生活的时光离现在也没有一年，但在萧灯火的感觉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乍然提前相关的人和事，萧灯火感觉很难联系起来。 “她没事啊，那梁姨娘呢？也和她一起来了吗？”反应过来之后，萧灯火很平淡的对着祝修问道。 祝修一怔：“你知道了？” 萧灯火点了点头：“到京城第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吧，我娘给我来信了，大概说了我爹的事情。”说完叹了口气，“我爹死了，梁姨娘带着萧终嫣走了，丫鬟小厮们也都拿着家里的财务跑了。有通房念着孩子，把我那些弟弟妹妹抱走了，有的不想要拖油瓶，直接把孩子卖了，也算是因果报应。” 祝修倒是不知道萧灯火收到徐氏的信，平日里祝府内都是交给萧灯火管的，那时候他也不怎么着家。 见萧灯火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祝修松了口气。松完气之后，祝修又想自己刚才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要担心萧灯火怎么看待他，自己气恼自己一番，心一横把之前陇城他插手的事，还有萧终嫣现在的情况全都告诉给了萧灯火。 听完祝修说的，萧灯火看着祝修神色复杂，两人之间静默了许久，萧灯火才开口问道：“现在萧终嫣的情况要怎么办？” 祝修说完就感觉自己冲动了，然而话都出口了，只能等着萧灯火宣判了。可是不管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萧灯火最后开口是问这个问题。 “这个是现在的重点吗？”祝修不可置信。 “你一开始也是想帮我报复而已。”而且结果其实萧灯火也有点开心，当初萧父差点逼死徐氏，那时候萧灯火就有种要杀了萧父的冲动。“要我说‘没关系，你是对的’，这样的话我也不可能说得出口。”总归萧父是这个身体的父亲，无论原谅还是不原谅都不应该是她这样占了人家女儿的人说的。 “所以谈谈萧终嫣吧。”萧终嫣作为原主的血缘姐姐，也是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还有陇城那些日子对她的针对陷害，萧灯火真心是想说不管的。然而且不说舆论怎么样，现在的萧灯火也是做不到看到一个和自己有关系的姑娘只能在京城里乞讨为生，更甚至有可能还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让萧灯火觉得有些棘手。 祝修却觉得不是什么难事，处置一个看不顺眼又不能下手毁了的姑娘方法多的事，最简单的就是…… “东翼郡那有个庵堂挺有名的，菩萨很灵验。”祝修委婉道。 尼姑庵，这是个好主意。很快祝修和萧灯火就定下了萧终嫣的去处，至于萧终嫣自己的意愿，那并不重要。 第36章 和离之后4 说完事，祝修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城门肯定关了，要回京城内肯定是不可能的。祝修便在庄子里留了宿，第二天一大早祝修便要告辞了，知道人家要走，萧灯火自然只能早起送别。 萧灯火依旧一身简单的衣着，头上也没带什么发饰，就一根蓝色的玉簪子固定着发髻。 祝修目光落在那个簪子上，那是他当时送给萧灯火的致歉礼。忽然祝修就有些心痒痒，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身对着萧灯火问道：“若是我和你说，我心悦于你，你会怎么回答？” 萧灯火没想到祝修会忽然说这个，听着自己身边几个丫鬟忍不住倒吸气的声音，无言了一阵子，然后才道：“……抱歉，在我对人生的设想中，没有谈情说啊这一项。” 祝修笑了笑，对着萧灯火挥挥手，上了马车，在萧灯火松了一口气之后，忽然祝修又掀开马车帘子，对着萧灯火道：“明天见。” “……”啥？ 祝修放下车帘，在车上端坐了半刻钟终于面色垮了下来，双手捂住脸，欲哭无泪地低喃道：“我到底说了什么啊！” 祝修颓丧地回了祝府，才进门就听到府里在闹腾。 萧终嫣在祝府门口闹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被接了进去，急急忙忙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嫌弃的拍了拍身上丫鬟的衣服，就打算找妹夫诉苦。没成想一问， 居然祝修在发话让人带她入府之后就离开了，无可奈何萧终嫣只好说要找自己妹妹萧灯火，得到萧灯火已和祝修和离的消息顿时整个人心都凉了。 祝家的荣华富贵这是萧终嫣一路从陇城奔波到京城的全部动力，一路上小心翼翼，还是难免有人看着她们两个弱质女流心起觊觎。破财免灾了几回之后，她们很快就穷了， 那时候才前行了一半的路。梁氏看这样的情况立时就放弃了，在路上寻了一个商人从了，做了人家的妾室。比起梁氏一个半老徐娘，商人自然是更喜欢青葱一样的萧终嫣， 没几日就开始对萧终嫣动手动脚的。萧终嫣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顿时就吓到了，找梁氏让她给做主，然而没想到的是，梁氏也劝她从了。萧终嫣看着年纪比萧父还大， 肥头大耳胖成球的商人，感觉自己要呕出来了。什么也不管，萧终嫣从商人那摸了一笔钱出来，就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偷偷溜了。 没了有丰富人生经历的梁氏带着，萧终嫣独自前进的路上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过。带的钱财很快就被人抢走了，还被人占了身子，差点就被买到女支院去， 萧终嫣终于是知道怕了，可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萧府没了，梁氏已经跟商人行商去，不知身在何处了，萧终嫣除了继续前进没有别的选择。好在路上遇到了一队流民，里面一个婶子看她可怜，也正好是一个方向，就带着她扮着流民一同去了京城。 城门的进城费萧终嫣在城门要要了好久才要到，配着路引才好不容易进了城门。一路走来的信仰就是到京城找到妹夫，从此过上人上人的日子，结果却是告诉她，萧灯火已经和祝修和离了，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听到这个消息，萧终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崩溃了。 随即萧终嫣就想起来既然萧灯火已经被祝修抛弃了，那祝修为什么还会让她进府，这说明祝修对她是有感情的，萧终嫣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闹着要见祝修，下人们告诉她祝修不在，萧终嫣一点都不信，不在这些仆人怎么会带她进来又是伺候洗澡又是准备衣服的，肯定都是一群欺上瞒下的刁奴，要自己去各个厢房找人。 管事的脸都绿了，忙让人把控制住。萧终嫣被限制住就开始哭闹，骂刁奴欺主。所有下人都把萧终嫣当笑话看，自己主子他们也有了解，才不会看上这样毫无素质可言的市井气十足的女子。只是想起原本的夫人居然是这样女子的妹妹，让他们感觉到不可思议，后来想起嫡庶倒是有点懂了。 其他下人可以看热闹，管事的不行，主子都不在，后院也没有女主人，他得要负责。没祝修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个泼妇，弄的管事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见到祝修回来，跟见到救星一样，赶紧迎上去，道：“老爷，萧姑娘闹着要见您。” “见我？不见。”祝修心情正烦呢，对着管事挥了挥手，“送东翼郡那个庵去，看着别闹就行。” 管事的心会神领，下去之后带了几个壮丁直接把萧终嫣的嘴捂上，唤了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就从后门送走了。萧终嫣满目怨恨的看着自己被送离这繁华的京城，将自己所有的遭遇都归咎于祝修和萧灯火身上，面目狰狞如同厉鬼。 祝修没把萧终嫣这样的小人物放在心上，让人带走萧终嫣之后，祝修就发愁的在院子里打转。他离开京郊萧家别庄的时候撂下话说明天见，那明天萧家别庄肯定是要去的，怎么去了不被赶出来才是真正的问题。 祝修左想右想都想不出来一个结果，这个时候问徐觅这个萧赤姑亲信肯定是最好的，可怎么想祝修也不会觉得徐觅会给他帮助。于是郭平在赶走祝修的第二天，又再一次看到祝修来到他府上。 郭平：“……”他想让人把他的枪拿出来。 发现郭平脸色不对，祝修赶忙道：“我没带酒来！” 郭平这才注意到祝修神□□况和以前不一样，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让祝修进厅。只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准备把祝修丢出去的样子。 祝修干笑，把早上的事情稍微提了一下，然后对着郭平问道：“追女的，要怎么追才好？” 郭平听了祝修的话，看着祝修的表情就像是看一个史前巨怪，一脸难以置信的道：“你是说你要追谁？” “萧灯火。”祝修道。 “……”郭平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情绪，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认真的？”见祝修点了点头，劝道，“且不说萧赤姑本身，这京城可算是萧赤姑的地盘，你若是哪天对萧赤姑不好，看你不舒服的人也不少，一堆人等着活撕了你。”说完指了指天上，“更何况陛下也不会希望你们在一起，有财有权有势，不会有人放心的。” 第37章 死不要脸1（第一更） 听到郭平的告诫，祝修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她提和离的时候，我没什么反对就答应了。现在我觉得，反正这辈子有大哥顶着，我做一辈子纨绔子弟也没什么，上辈子太累了，这辈子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没什么不好的。” “……算了。”郭平叹了口气，挠了挠头终于认真想了起来，最终无奈道：“你也知道，我媳妇是我爹娘相看觉得满意了，去她府上提亲，然后就娶回来了。反正你诗词歌赋都会，不如写一些诗句给她，或者买些首饰送送看？” 诗词歌赋什么的……简直就是祝修的痛点，让他忍不住想起温泉别庄那次出行，而且萧灯火看起来对文人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至于首饰，且不说萧灯火本身就不是爱带首饰的类型，每次出门都只是简单的点缀一些东西，多了就在哭重。就是喜欢首饰，萧灯火自己也可以大把大把的买。 见祝修都不认同，郭平认真思考了一下，迟疑道：“你以前也是有妾室通房之类的，不如想想她们是怎么讨好你的？” “……”祝修。 郭平拍了拍祝修的肩膀：“萧赤姑上辈子可是切切实实寡了一辈子，听你刚才说的，她现在和前世的想法没什么差别，我们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对她没什么用，你如果真的打算娶她，只能她自己点头，不要脸一点总是多一点胜算。”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角度考虑，郭平其实也都不觉得祝修能够追上萧赤姑，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追上萧赤姑之后没了前程，怎么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郭平给祝修出主意目的倒不是真的想要帮忙，更多是还是出于想看好戏的心理，也希望在祝修胡搅蛮缠之下，萧赤姑惹烦了下狠手断了祝修心思。 祝修认真思考当初他的那些妾室是怎么讨好他的。 第一个，□□。 …………………… ……下一个，亲手缝制衣服。 这个可以考虑，亲手缝制肯定是没办法的，不过衣服什么的，女孩子总是爱漂亮的。离开征平候府之后，祝修就带人到成衣店把最近京城时兴的衣服都打包了一套，第二天萧灯火就看到祝修带了一马车的衣服来了。 萧灯火揉了揉额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平白无故收别人东西。” “……”祝修忘记考虑这一点，哑然。 “祝公子，若是我昨日说的还不够清楚，我可以再说一次。我希望一个人生活，请不要打扰我。”萧灯火叹了口气，最终狠了狠心，道。 祝修被重重戳了一刀，扯出一个笑来，有点难过的对着萧灯火问道：“我……很让人讨厌吗。” 萧灯火无言以对。 和祝修共同居住过小半年，对祝修这个人在她心中定义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在这一段时间里，不可否认确实是有过很多不愉快，但祝修也切切实实在充当一个保护者的身份。然而若是要变成男女关系，那么就不能不考虑，祝修情商不高不太会顾及别人心情，做事习惯性从利益出发，有的时候也会感觉很心累。 当然最主要的是……没感觉。 要说讨厌，那是不会，要说喜欢也是没有。这个时候祝修这样问，她给肯定答案就太戳人了，要否定说不讨厌，那就是给人希望了。怎么回答都不对，萧灯火想了想就跳过这个问题，看了看周围一圈看好戏的家伙，对着众人赶苍蝇的挥了挥手：“都边去。”然后对着祝修道，“祝公子，我们两个进屋详谈吧。” 找别庄里一个偏僻的屋子，丫鬟们在桌子上放了茶和点心后就都退下了，萧灯火给两人都倒了茶，对着祝修问道：“祝公子为什么会觉得喜欢我？” 祝修茫然，认真想了想，道：“就是和离了，感觉失去了重要东西，很空虚，然后不自觉就去萧府找你，看到你之后心情就很好，很想和你一起做很多事情的那种心情，那时候觉得……大概就是喜欢了。” 并不是第一次被表白，萧灯火倒是第一次当面听到这么详细描述的，不自觉笑了起来，“前世的事情我听你说了，大概是之前我占了你妻子的位置，所以不自觉把感情放在我身上了。你现在的年纪也正好，如今和离了，不如去相看一下其他家姑娘，等你再一次婚配之后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萧灯火说的很有道理，祝修认真想了想，觉得可能真的是这样，然而若是他娶了其他的姑娘，那从此以后他和萧灯火就再也没有可能了，一想到这一点祝修就觉得难以接受。深吸一口气，祝修对着萧灯火道：“我知道你是不相信，但是我相信就好。”说着，祝修直勾勾地看着萧灯火，满眼势在必得，“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娶到你的！” 萧灯火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你且试试看！”说完对着外头喊道，“送客！” “……”被赶出去的祝修无言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他说的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求听解释。 又一次把事情弄的一团糟。以前去找萧灯火还能进得了门，现在看起来是想都不用想了，祝修颓丧的坐在马车里，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京城城门附近的流民区，一排一排头上插着稻草的小孩和女人，来了灵感。祝修回了府邸，就让管事的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拿出来，把几处铺子和坊的契子都拿出来让管事卖了，带着卖的钱把京城里的油粮米面买走了打扮，全都散到流民营地去。 祝修这么大手笔完全镇住了整个京城，所有人都在打听祝修怎么疯了，这事闹的大，很快就传到萧灯火的耳朵里。萧灯火也在想祝修这是在闹什么呢，结果过了几天，她别庄门口就迎来了孤零零的祝修。 以往祝修身边至少都会跟着一个冬辰端茶送水的，古代没有现代生活那么便利，没有一个小厮丫鬟伺候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然而这天早上萧家别庄门口的祝修却是一个人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等着人开门。 祝修之前和萧灯火闹的还是很大的，全别庄上下都认得祝修，开门的小厮看到门口祝修一个人站着吓了一跳。然而萧灯火已经放了话说以后不让祝修进门，小厮也不敢擅自做主，一脸歉意的让祝修稍等，赶忙去汇报萧灯火。 “一个人，就穿了几件薄衣站在外面？”萧灯火皱起眉，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对着看门的小厮道，“不见，让他回去。” 小厮悻悻然地对祝修转达了萧灯火的话，祝修并不意外，对着小厮说没事，然而并不走就跺着脚搓着手就着初春的寒风在门外站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小厮忍不住再次去和萧灯火汇报。 都这样了，萧灯火还能怎么着，她总不至于让祝修在门外冻死，只能让人带祝修进来，准备姜茶给他喝。 萧灯火一脸郁闷的看着祝修披着她的貂裘，手上捧着热乎乎的姜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喝着。等祝修喝完了，萧灯火才对着祝修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我现在已经倾家荡产了，身上身无分文，下人们的工钱都付不起，被他们从府邸里赶出来了。身无一技之长，想想只有你这大概还缺个干活的壮丁，来你这里混口饭吃。”祝修咧了咧嘴，瞎扯道。 槽多无口，萧灯火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问道：“你这些天花了多少钱。” “家族的东西没动，我所有的东西都卖了，大概就二十几万两。”祝修一脸无辜。 “……败家！”萧灯火想要捂自己的心口，虽然不是自己的钱，可是感觉还是无比心痛，她赚了半年也就赚了几万两啊！萧灯火深吸一口气，“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不择手段。” “即便是前世的凌臻臻，我最终也没有要她性命。”虽然她那个情况可以说的上是生不如死，“今世也放过她让她好好嫁人了。”虽然只是个平民妾室，一台小轿就抬走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不择手段伤害你？”祝修反问道。 萧灯火无言，觉得祝修说是不会说话，但情话技能天赋点的很高啊。叹了口气，萧灯火使了绝招：“我不能接受我未来相公会有别的女人，而且我也不想生孩子，你确定真的想断子绝孙也要和我在一起？” 祝修松了一口气：“我上辈子也没有孩子，从我哥那过继一个就好，这个不是问题。” “……来人，送客。”萧灯火扯不出拒绝的理由，恼羞成怒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给我一次让你喜欢我的机会都不行吗？”几个丫鬟进来就要拉他出去，祝修丝毫不管形象，抱着屋子里的柱子不撒手，对着萧灯火叫道。 萧灯火看着祝修的样子，深感丢脸，最终无奈道：“你想怎么样。” “留下来。”祝修道。 最终祝修还是被留下来了，在萧府里当幕僚。祝修吃到甜头了，深深觉得郭平说了那么多话，正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脸。放下身段之后，发现这一招对萧灯火十分有效果，每次萧灯火好气又好笑之后，总是会答应。 感觉抓到萧灯火弱点的祝修洋洋得意。然而他高兴的并没有多长时间，一个重大消息就砸到祝修头上。 第38章 死不要脸2（第二更） 祝修的大哥祝佑从外郡被调往京城，担任吏部侍郎，补上之前吴侍郎的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祝修就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郭平说的事情祝修自然也是有考虑过的，皇帝那边要怎么过祝修其实有过设想，然而这些设想并不能他一个人做决定，在和萧灯火没有成之前，他也没办法和季九做出任何保证。这样的情况下，要季九不插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季九终究是要顾及萧灯火的感觉，并没有从她哪里着手，只是把他大哥调回京城的话，祝修还是松了口气。祝修和萧灯火说了情况，过些天祝佑来京城之后，他大概要请一阵子假。 萧灯火没有考虑到季九那边的问题，但是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祝修的大哥肯定是不愿意祝修和她混在一起这么没出息的。不由的萧灯火有些失落，和祝修合作事之后，倒是真的感觉到季九曾经和她说过祝修超好使的意思。有半年的沟通在，祝修很容易就理解了她的做事思想，大多数时候她只要提出想法，实现这一点就不需要她操心，祝修对做事这一套很有办法，何人打交道总是能够切中要害让人退却，很快就能完成事。 这样轻松惬意的感觉，以后大概就不会有了。 祝修一向是尊重他大哥的，和赵氏不一样，祝佑确实是在为了祝修考虑。不管是她农女出身，还是让祝修和赵氏母子反目，最后还红颜祸水让祝修变卖家财，怎么看也都不是良配，萧灯火自觉自己是祝佑的话，也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弟弟娶这样的女人。祝修本来就是比较重情的人，估计也很难违抗他大哥的意思。二选一之中，必然是选择他大哥的，这是一个对谁都好的选择。 这个时代的信息封闭，祝佑对祝修在京城做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隐约是知道祝修在京城混的不错，然后从族里听到说和赵氏闹了，赵氏从京城回武陵之后脸色一直都不好，再多的就不清楚了。带着妻儿到达京城之后，祝佑还想联系一下和祝修多年不见的兄弟感情，结果却是发现祝修压根就不住在祝府里，觉得不对，便喊了管事询问情况。 这位管事是祝修的人，也在萧灯火的管理下对她挺服气的，在祝佑的询问之下虽然不敢隐瞒，但也都往好的方向说。 祝佑在外做官，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见多了，并不受管事个人感情影响的剔除没用的话出来，就很快明白了情况——他的弟弟卖身给自己和离不久的妻子当长工去了。 “……”祝佑什么话都没说，安静的捏碎了茶杯。他知道自己弟弟很胡闹，这都是赵氏有意养出来的，但是他也没想到祝修居然被养到连世家公子的脸面都不要了，为了追个姑娘跑去给人做仆人。 回过神，祝佑就一脸平静的让人把祝修带回来，顺便让人把祠堂打扫了。 祝修收到祝佑入城的消息还算晚了一步，得到消息之后才匆匆往回赶，正好遇到来唤他的人。听到寻他的人汇报祝佑那的情况，祝修瞬间就想掉头就走，到底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终究是要面对的。在祝府解决事总比在萧灯火面前闹开要好得多，至少他还能剩一点脸。 一入了祝府，祝修就被送到院子一角的祠堂处了。祝佑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戒尺，不知道是从哪里拿的。 看祝佑这个架势，祝修心里就发虚了。那戒尺有一指厚手腕宽，几戒尺下来肯定要到床上躺几天才能下床。让祝修老老实实挨揍那是不可能的事，在看到祝佑的一瞬间，祝修脸上就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甩开控制他的几个小厮，向着祝佑跑了过去，一个熊抱把祝佑整个人都圈了起来，压根动弹不得，嘴上欢呼道：“哥，我想死你了！” “……”祝佑感觉自己要被抱断气了，但听到祝修不似作伪的欢呼，哪怕知道祝修的小心思，这样的情景气氛之下要开揍肯定是不可能了。把祝修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拿着手中的戒尺轻轻拍了祝修脑袋一下，祝佑无奈道：“小滑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百遍《大学》一个字都不能少，没抄完不能出这屋子的门！” 祝修松了一口气，连问为什么一个解释都没有就进行惩罚都没有提，非常干脆的就应下了。 对于祝修的识趣祝佑感觉非常欣慰，他最后一次见到祝修的时候祝修才十四岁，让他写个字都要哭天喊地，罚抄一百遍书就梗着脖子对他嚷嚷不如打死他算了，坚决不动笔。现在祝修虽然还是有以前的顽皮，至少是听得进去人话了，祝佑感觉十分的欣慰，一脸笑意的摸了摸祝修脑袋，才带着好心情离开。 被关在小祠堂写字的祝修也心情不差。他哥至今也没有长进，一有错就罚抄《大学》改都不会改，于是他有事没事就写一张《大学》备着，悄悄唤了下人帮忙把他藏在屋子里的存稿拿了过来，点了点数目大概有两三百张，数了一百张出来放在桌子上，再在案子上做出动笔的痕迹，祝修就伏在案几上睡了。 醒过来祝修发现时辰还早，这个点他肯定是写不完的，干巴巴的待在祠堂也很无聊，祝修看着自己面前的笔和纸想了想提笔画了起来，越画越开心压根没有注意到时间。到了晚饭的时候，祝佑才想起来被自己关在祠堂里了二弟，前去寻他出来一起吃一个团圆饭，一打开门，祝佑就看到祠堂写字的案子上地上都摆满了女子肖像画，虽然是写意风格，但完全能看到画作里的绵绵情意。 祝佑深深觉得自己先前感觉祝修变好了都是自己的错觉，压着怒意捡起地上一张纸，对着祝修质问道：“这就是你给我抄写的《大学》？” 祝修没想到自己大哥会忽然进来，压根就没有收拾，这样情景之下，祝修也有些尴尬，连忙拿出被压住的一叠写满字的纸，赔笑道：“已经写完了，闲着没事就画些东西……” 祝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叠纸，嘴角抽了抽：“……你是觉得我们这么些年没见面，所以就不知道你字长什么样了吗？” “……唉？”祝修不明所以，过了一阵子才想起来自己十几岁的时候那如同幼儿刚习字的字体，深深觉得冤枉，赶紧拽着要拂手而去把他继续关着反省的大哥，道，“是我写的是我写的，不信我再写一遍给你看！” 慌手慌脚的把桌子上和地上的画纸都收好，祝修提笔在新的纸上再写了一遍《大学》，祝佑在一边看着，点了点头。祝修的字体较为随性，但自有风骨，心气没歪，这让祝佑非常满意，而且祝修并不是看着《大学》写的，而是默下来的，确实是在他离开武陵之后有好好读书。 有这些也就够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教，以后他也会常驻京城，有的是时间。祝佑心里下了决定，就没有那么急迫要改变祝修的意思，对祝修荒唐的事情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着祝修去吃团圆饭。 到了用餐的地方时，祝修的嫂子原氏已经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坐好了，看到祝修进来，原氏便带着两个小孩对着祝修喊二叔。一顿饭吃的融洽，餐桌上讲究食不言，下了餐桌就没那么多规矩。祝修本身也是个爱玩不重规矩的，很快就和自己两个侄子热络起来。 原氏看着祝修和自己的孩子亲，也是温柔的笑了起来，对着祝佑道：“你看二叔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有错多教教便是，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总是把他当小孩子的罚这罚那，他也是结亲过的人了，多没面子。”原氏入府后也打听了一下在府里住了要两年的自己二叔情况，也大概知道祝佑罚祝修的原因，见祝佑这会儿心情好也劝了一劝。 祝佑脸上神情也缓和，看着玩闹成一团的三个人，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 第39章 死不要脸3 祝佑心里有数的结果就是，请了好些个先生来对祝修进行高强度的教学指导，以求把祝修培养成大季朝的可靠人才。 “……”祝修内心是拒绝的，然而违抗自己大哥也做不到，舌战群儒却是没问题的，他很熟练。他在京城走的就是这一套，靠着一口戳人的毒舌，成功战退无数书生，在京城内扬名入了先帝眼，有了未来翰林郎的资本。当今陛下登基的时候，一众人说当今陛下年幼，需要太后垂帘听政以安朝政，也是他撕过去的，要打嘴仗祝修一点都不虚。 气跑了近十个夫子之后，祝修又一次光荣的被请到祠堂面壁，这回祝佑倒是没让祝修抄《大学》了，改让他抄《礼记》。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没有提前备稿的祝修只好哼哧哼哧写起来。 祝修受难的时候，萧灯火又一次扩张了自己工坊的范围。现在这情况下，再在京城内买院子做坊就太浪费了，在京郊住了一阵子，萧灯火也觉得京郊挺不错的，干脆就在京郊别院附近弄了一大块地建了工坊基地，大概有30亩田的大小，才建了一个开头，萧灯火就发现自己手上的钱大概是不够建完了。 琢磨起新的赚钱项目，萧灯火想了很多，太打眼的东西不行，这样就剔除掉了很多事物，剩下的大多数都是从衣食住行来考虑。衣服她还没有能力搞出化纤的出来，棉麻丝绸也早就垄断了，她要想插一手也不容易。食……生活在美食王国里却是一个厨房杀手真的是不好意思啊。住，在这个年代土地完全不值钱，房地产商人都是赔本买卖。行的话，她其实挺想在古代弄一个公交系统的，然而稍微了解一下，这年代牛马都是很昂贵的存在，也拉不了多少人，而且牛马也都是有寿命的，还需要雇佣车夫，完全不值当。 但是说起马车……萧灯火倒是想到可以把减震给弄出来，就是现在单纯的用铜铁肯定是做不出来适用的弹簧的，要韧性更好的钢材，比如钒合金钢。钒不难弄到，虽然没有矿产，但很多物质里都含有钒，能够想法子提炼出来，就是纯度问题，炼钢技术现在有现成的，不需要她琢磨，最困难的禁物铁，她之前为了做墨笔的时候已经找到渠道了，虽然量不是很大，若是就几个弹簧还是能够供应上的。 说干就干，萧灯火让人建起一个小炉锅，请了炼钢师父，开始醉心于钒合金钢的炼制，彻底把受苦受难的祝修忘在了一边。 祝修在祝家虽然比较调皮捣蛋，但对祝佑的奖罚都十分顺从，这让祝佑这个哥哥很受用。祝佑被祝修这乖孩子样子迷惑了，暂时忘记了萧灯火的事情，原氏却是没有忘记，对于祝佑这种拐弯抹角磨磨唧唧的想要祝修主动回心转意的行为不置可否，自己却是去联系了几个世家夫人了解京城各个宅邸的情况，没多久就选定了好几个可以纳入做她妯娌的姑娘了。 拿到名册的祝佑对上面姑娘的家世还有口碑都十分满意，然而祝修也已经成年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把人婚事让祝修一点都不知情就给办了。拿着名册的祝修脸却是黑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示都不要，说已经有心上的姑娘了，非她不娶。 祝佑没想到一直以来乖顺的弟弟一提婚事就翻脸，一点商量余地都不给，脸色也不好，直接把名册丢祝修面前，道：“要么你就一辈子别娶媳妇，要么就在这里挑一个，没有别的选择。”说完，又把祝修带祠堂去关禁闭。 祝修本想这一阵子的乖觉会让自己大哥在这事上的态度软化一些，可事实却是他想多了。无用功的事情祝修是不会再做的，再在祠堂里关一天多浪费时间。祠堂是在院子偏僻的一角，也就是说外面就是围墙，祝修一直以来都很自觉的在祠堂受罚，也没人看守他，于是祝修就简简单单打开祠堂的窗户就从祠堂里出去，还搬了把椅子直接翻墙走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发现祝修已经消失不见了，一直到午间吃饭要喊人，发现没回应才知道坏事了。这时候祝修早已经在郭平那里拐了一匹马，直接出城门去寻萧灯火了。 十多天没回来比祝修预计的时间还要长，祝修感觉自己都要思念成疾了，每天就靠画几幅画解解馋。本以为一回来就能看到萧灯火甜甜的笑颜的，然而事实却是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祝修左看看右看看就看到忙着安排人事的莲蕊，赶忙过去问道：“你们家小姐呢？” “祝公子！”莲蕊看到祝修吓了一跳，连忙道，“您回来了呀，小姐她去坊里研究东西去了，每日都要等到日落才回来，您要寻她的话得要去坊子才行。” 听到这个消息祝修不由有些失望，偷偷摸摸的上了萧灯火的阁楼，把自己从祝府带回来的画卷放在桌上后，才动身去了工坊。 京郊的工坊已经盖了一角，除了笔墨轩的工坊之外祝修还看到一个造型古怪的坊子。祝修悄然靠近，然后被吓了一跳，一脸惊讶和不可置信的对着萧灯火问道：“你这是要做兵器？！” 萧灯火专注着记录实验结果呢，结果被祝修吵了一下直接压断了笔芯，郁闷的开始削炭笔，对着祝修道：“就算是炼铁也不一定就是要做兵器吧？”虽然钒合金钢也确实是优质的武器材料没错。 说着，萧灯火拿出实验作废的弹簧出来给祝修看：“是这个东西，大概是蓄力缓冲的作用，马车颠得厉害，有了这个之后就不会有颠簸的烦恼了。” 这弹簧有手臂宽，祝修把弹簧拿到手上玩了一阵子，也没有想明白这样一卷铁料是怎么让车不震的。萧灯火给祝修做了一下示范，顿时祝修茅塞顿开，认真思考了一阵子，对着萧灯火问道：“这东西的作用没有这么简单吧？” 萧灯火对着祝修笑了笑，回答道：“这东西做成床垫和椅子也是很舒服的。”当然在这个时代，弹簧蓄力的功能，也可以作为优质的武器，比如说投石车和□□就都可以改用弹簧来蓄力，从而获得更大的力量和更方便的使用方法。 第40章 死不要脸4 祝修对萧灯火也是比较了解的了，明白肯定是出于一些考虑有东西没有告诉他。既然对方不想说祝修也没有追问，确定这东西方子没问题，祝修就没有再管。得知萧灯火准备弹簧用处之后，祝修就开始联系下家了。 而得知弟弟翘家的祝佑发了好大的脾气，之后就让原氏去联系名册上的几家姑娘探探口风。 原氏挑的姑娘都是家世好人品好的，本来也就不愁嫁，祝修在京城里是很有名，未来翰林郎什么的，然而那是先帝时候的事了，当今陛下登基之后祝修虽然很积极的在维护小皇帝，在京城茶楼酒馆等地战过书生，可那小皇帝也没什么表示，似乎也就此式微了。 祝修本身名声就是毁誉参半的，近日来又散尽家财去追求和离了的前任妻子，大家都会嘀咕把自己家姑娘嫁给这样的人合适吗。没多久原氏就一脸僵硬的得到所有人婉拒的回答。 然而祝修也并不是没有销路，得知祝佑要给弟弟选媳妇，很多人家都积极的给原氏递请帖。然而筛选了一番总觉得差了点，整理了勉强能过眼的名册给祝佑，果不其然祝佑也不满意。 得知那几家人婉拒的原因，祝佑觉得还是得要把祝修和萧灯火的事情解决了才好做。 祝修滑不留手，祝佑和原氏商量着，倒是可以从萧灯火处着手。毕竟从管事的那里得的消息，萧灯火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主动和祝修提的和离，也没有从祝府带走什么不该带的东西，除了出身低之外，似乎各方面都也不错的样子。 原氏其实对未曾蒙面的萧灯火还是挺有好感的，比起只关注大事的祝佑，她在府里接触的比较多萧灯火遗留下来的东西，比如几处铺子简洁明了的账册，府里相当公正的奖惩制度。听闻几个丫鬟说的，也是个和善人，从未刁难过下人，遇软则软，遇到强硬的也能狠起来，就是奇思妙想多了一些。在原氏感觉里，这样的姑娘也是个妙人，除了出身低了一些，别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比起祝佑先一步把萧灯火当成迷惑自己弟弟的狐狸精看待，原氏倒是更清醒一些。直觉让祝佑出马去见萧灯火只会把事情弄的更糟糕，原氏主动请缨要去京郊看看，让祝佑把祝修喊回来。 祝佑给祝修去了好多信，发到祝修手里都没了声响。看起来是打定主意装傻，于是祝佑就很干脆的给祝修发了喜帖，让祝修回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祝修对京城的事情还是很有消息来源的，一开始原氏给他订媳妇名单的时候，也是他让人搅合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都没有拒绝的这么干脆。主动上门的那些人，祝修也相信自己哥哥不会把他往火坑推，所以祝修也挺放心的。只是这喜帖一到，祝修就知道祝佑或许是真的恼了，给他随便定个媳妇倒是不会，倒是可能随便给他弄一些通房全都塞到这京郊别院过来，那就完蛋了。 祝修一回府，原氏就出门了。到了京郊萧家院子的时候原氏没有急着就找人，而是下车带着人在别院附近走了走。 别院里什么情况原氏看不到，然而不远处就有属于这别院的良田和佃户，一侧还有在建的坊子。看过去热热闹闹的。佃户那坐着田埂上抽着土烟，三三两两的聊着天，偶尔坊子里的工人也会嚷嚷让那些人来搭个手帮帮忙，也都很乐意顺个手。 佃户和坊子里工人的孩子也有一个专门游玩的地方，除了常见的秋千之外还用瓷砖铺了一个滑道，还有一块地里弄了沙土，一堆孩子就在那拿着沙土盖东西玩。大一点的孩子还有一个蹴鞠场，女孩子还能在树上搭的木屋玩过家家。 原氏看着柔和了眼，有点想把自己的两个孩子也带来的冲动。眼前井然有序的这一切也切实的告诉了原氏她的判断并没有错，她之后要见的是个手段和品行都不错的姑娘。 萧灯火得到祝夫人求见的消息，被叫了很长时间祝夫人的萧灯火赶紧还有几分怪怪的感觉。想起祝修这一走，祝夫人就来了，要说对方是抱有善意的，萧灯火是不太相信的，这个套路怎么看都是电视剧里男主角妈妈掏出支票，甩人脸上问要多少钱才能离开她儿子，随便填赶紧滚，这样的套路。 萧灯火打起精神，让人先把人带进来坐着，自己赶忙把自己在工坊里弄了一身灰的衣服换了，头发也重新梳理过，这才姗姗来迟的去见了原氏。 原氏耐心的等了一阵子，听着声响才往门外看去。见到萧灯火的时候眼前一亮，谁都爱看漂亮事物，原氏看了萧灯火的容颜就觉得亲。而且萧灯火给她的气质倒不像是农户出身的小家碧玉，听说萧灯火的母亲是世家旁支女，然而徐家世代诗书，看着倒像是武将家的姑娘，带着点锐气，昂首挺胸的自信感。 萧灯火步入厅内就看到一个着妇人发髻衣着看着素雅，面料上却是纹着细细碎碎的花枝暗纹，十分精致。这一瞧萧灯火就知道这人就是那位祝夫人了，面带歉意的对原氏行了一个礼：“让夫人久等了。” 原氏故作惊讶的捂嘴，眼里带着几分笑意：“难道不是我突然到访打扰了萧夫人吗？应该我对夫人致歉才是。”说着原氏也对萧灯火回了一个礼。 萧灯火这倒是惊讶了，她接触的上层社会的夫人们不多，就一个赵氏一个吴夫人还有一个贤妃，无论哪个看着她的眼神都难免带了些蔑视意味，原氏却是给人感觉很和善。 感受到善意萧灯火也放松了很多，她本身也是别人对她一分坏她也回报一分坏，对她一分好也回报一分好的性子，原氏对她回了一礼，她便上前扶了扶她，带着她回位置坐下，绕圈子的事情萧灯火还是没学会，直白的对着原氏问道：“夫人前来，可是为了祝公子的事？” 明明两人有过夫妻关系，然而萧灯火张口非常熟稔的就把祝修生疏的称作祝公子，显然是喊习惯了。原氏稍微做想，就晓得只怕眼前这位萧夫人和她输子之前的关系只怕是有些内容在了。 原氏猜出来什么，面色却是不显，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萧夫人是否能给我一个合适的回答呢？” 第41章 披荆斩棘1 “要什么回答夫人才会觉得合适呢？”萧灯火反问道。 真是，出乎意料的直白姑娘，一点弯弯绕子都不打，原氏捂着嘴笑着道：“萧夫人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这样问话可是会吃亏的。” 萧灯火本来就是受不了别人对她好的，刚鼓起气来被原氏这一声又给卸了。萧灯火叹了口气，给原氏空了的茶杯斟了杯茶，对着原氏道：“夫人若是要从我这得回答今日怕是不可能了。无论我是答应还是拒绝，出于考虑肯定是因为自己觉得不适合，绝对不会是因为其他愿意，这是对祝公子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尊重。” 不待原氏说话，萧灯火又问道：“夫人与您相公想来是不满意我的，大概原因我也都明白，但那些理由在我看来都是不成立的。你说我自负也好，不自量力也好，我心里是觉得我配得上任何人的。” 原氏噗嗤一笑，摇了摇头：“看来我这次是要无功而返了，就是不知道我改日来你这还欢不欢迎。”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的是挺让人泄气的，萧灯火看了原氏一眼，无奈道：“夫人若是愿意来的话，这儿随时欢迎。” 原氏后又询问了那儿童游乐的地方要怎么做，还在萧灯火处下了个单子，让在祝府里弄一个。以后想邀几个夫人们弄个茶话会，还能顺带让几个孩子联络感情，挺好的。 收了定金，萧灯火送走了原氏，深深思考原氏来寻她到底是做什么来的。不像是给她下马威，倒更像是来相看她的。 祝修回了祝府之后就对他哥撒娇卖萌，努力哄他开心，让人收回成命。 祝佑对自己叛逆的弟弟脸色不太好，全程冷着脸听着祝修谄媚，偶尔冷哼几声。没有再一次把他关祠堂罚字这让祝修受宠若惊，然而这样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太久，祝修很快就发现自己所了解的哥哥并不应该是这样的回应，祝佑大家长的性格看到逃家的弟弟回来应该对他发火，并且惩罚才对。 现在这样的态度更像是……监视或者说是拖延时间。 祝修说话的语气慢了下来，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在周围几个人的脸上仔细看着他们的表情，最终目光定在了祝佑身上，面上没有笑意，平静的问道：“怎么……没有看到嫂子？” 祝佑到达京城之后，虽然也略有耳闻过祝修狂生的凶名，但入府以来也就他赶走一众夫子的时候有些显露，其余时候总是嘻嘻哈哈也挺好说话的样子。如今祝修面色冷凝，气势外放，也不禁让祝佑挺直了背板，面色严肃起来：“她出门一趟，晚些时候会回来。” 祝修起身不再看祝佑一眼，就要往外走。 祝佑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道：“来人，把他关起来，哪里都不许去。” 祝修挥了挥手，让周围犹豫要不要听祝佑吩咐的人安静下来，转过身对着祝佑道：“哥，自古亦有不少平民皇后，也有寒门出身封王拜相的大臣糟糠之妻。我不过一纨绔狂生，并不觉得非世家女配不上，亦不觉得灯火比不上世家女。若是哥哥你见过灯火对她不满那也便就罢了，只是流言蜚语哥哥就对灯火偏见至此，实在是太过不智！”说完祝修就拂袖而去，没人阻拦。 原氏回来之后立时就知道祝修走了的事情，捂着嘴笑了笑，往着书房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祝佑就坐在椅子上一脸平静的翻着书。原氏坐在祝佑身边，戳了戳祝佑的腰：“怎么？气郁了。” “没事。”祝佑闷闷道。 原氏安静地看着祝佑，眼里含着笑，看的祝佑坐立不安。最终祝佑伸手搂了搂原氏的腰，问道：“那位萧夫人怎么回复的？” 原氏轻轻靠在祝佑臂膀上，神色惬意：“心智坚定有些天真，这样的女子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祝佑闭口不言。 原氏笑着，道：“我与徐家夫人是手帕交，我给你那个名册上的那些姑娘家里拒的那么干净利落，里面你那弟弟的手笔可是不小。” 祝佑有些恼：“你没和我说过。” 原氏点了点祝佑的脑袋：“你这人，从来都是要吃亏了才会长记性。而且你弟弟愿意哄你开心，我又何必做个坏人呢？” 祝佑被自己弟弟和媳妇分别糊了一脸，恼羞成怒起来，抱起原氏放到书房踏上，狠狠的饱餐一顿。 祝修紧赶慢赶的回了京郊别院，入了别院内没发现什么奇怪的气氛稍微松了一口气，赶忙去寻了萧灯火。 萧灯火为了见原氏重新梳洗了一遍，若是再去坊子又得要再梳洗一回，左右这时候天色也有些要晚了，干脆就窝自己阁楼里合衣小憩一会。 祝修敲门的时候，萧灯火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听着祝修的声音打着哈欠给祝修开了门，扫了一眼祝修抱怨道：“我才刚睡一会儿！”扰人清梦的都不是好人！ 看着萧灯火没有什么负面情绪，祝修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迟疑问道：“我嫂子来找你了？”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萧灯火困顿的点了点头：“聊了一会，没什么事。” 说着萧灯火就要关门，祝修有些着急的挡了挡门：“我嫂子说了什么你都别当真，我都可以解决的，相信我。” 看着祝修着急样，萧灯火噗嗤一声笑了，总算是有些清醒过来，对着祝修道：“我既然把你留下来了，那么有些事情你也可以不用总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 祝修一怔，随即双眼晶晶亮的看着萧灯火，嘴角抑制不住笑容：“灯火，我想抱你。” 萧灯火没从祝修的话里回过神，就被一股炽热的温度拥住，耳朵贴着对方的胸膛，听到剧烈的心跳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萧灯火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挣扎起来，恼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我院子里就是我保护的人了，没有别的意思！” “是是是！”祝修止不住笑意，连连应声。 “我没答应让你叫我名字！” “好好好！” “祝修！放开我！蠢货！” “再等一会……唔！” 祝修捂着脚，盯着眼前关上的门，脸上故作无奈的神色完全掩盖不住由内之外散发的甜蜜气息。 第42章 披荆斩棘2 祝修的强烈抵抗意识，还有自己媳妇的倒戈倾向，让祝佑感觉到非常不开心，对萧灯火更加的不满起来。然而他并没有多少时间能够用在找麻烦上，作为一个合格的官员他身上的事情并不少，休沐日就那么一两日，刚接手吏部事的祝佑开始忙的团团转，对萧灯火的迁怒也就抛到脑后。 不过祝府里的人该清理的还是要清理的，那日他恼怒让人捉拿祝修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京城祝府里的人都已经彻头彻尾变成祝修的亲信了。祝佑感觉非常欣慰之余，也是不能忍受自己身边人都是弟弟的，让原氏重新换一批，原本的人都让祝修带走。 收到自己哥哥消息的祝修整个人都傻了。祝·穷光蛋·修认真思考了现在怎么安置这批人，他家还是在祝府的，祝府里他院里肯定是需要人的，但也肯定安置不下那么多人的，买个宅子专门给他们住……京城里好的院子他如今已经买不起了，买个荒院也丢不起人。琢磨了一下，他往后肯定也是要回武陵的，那时候再和赵氏住在本家院子也不好，干脆找郭平榨了一笔钱，把所有银钱都给了管事的，让管事的去武陵置办宅院。 祝·负债·修这会儿非常期盼萧灯火的马车能好，萧灯火给他开的月俸并不低，然而他每笔生意的抽成才算高，然而炭笔的产量就那么大，需求也很稳定，逐渐覆盖到几个大郡县之后，剩下的产出也不行了，新坊子也还在建，没办法继续扩张。马车新事物，而且可以用现成的马车进行改造，坊子都不需要多少。 萧灯火也没让祝修失望，马车改造图她是早就抽时间画好了，弹簧减震装置弄出来之后装上去之后就可以了。第一个试验的就是萧灯火，马车在路上行了一圈，不能说完全不震了，想要在马车上喝茶聊天还是不容易的事情，但和之前摇的人头晕脑胀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享受过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的汽车滋味的萧灯火对马车还是不怎么满意。但是想想现代平整的水泥沥青路，还有橡胶轮胎，能做到现在这样程度也就只能知足了。 萧灯火上去坐了一圈下来，表情没什么变化，大家看不出来到底情况怎么样，就见着车夫驾车的时候表情一副惊奇的样。萧灯火架子不高，平日里也经常在坊子里出没，有的和萧灯火比较熟悉的都心痒难耐一个个都围上来叽叽喳喳的问。 萧灯火调皮的叹了口气，道：“你们自己去试试看吧，我就不说了。” 有了萧灯火这句话，大家你推我我推你的上了马车，一个只能坐下三四个人的马车愣是寄了六个人，车夫一架马，马压根拉不动人。哄堂大笑之后又挤下来三个人，人数少了马就能动了，马车往前走了几步车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就齐齐惊呼起来。 “一点都不摇啊！” “还是有点的，和坐轿子差不多吧。” “说的你坐过轿子一样。” 有钱人家，能够近的用轿子，远了才屈尊降贵用上马车，这些匠人顶多就是出远门的时候坐过马车牛车的，轿子这样奢侈物件也就娶媳妇的时候租个轿子，喊上几个亲戚朋友的帮忙抬抬。 这第一辆减震马车成了京郊别庄里大家最受欢迎的东西，一个个排着队想坐一坐，一直到马都累了爱马的车夫大怒把人都赶走了才一哄而散。 马车销路很快，大家总是要出点远门的，不说大老爷们，就是长期宅在家里的夫人姑娘们，去远点的庙上个香也离不开马车。这一路摇过去，功力不够的梳好好的头发都要摇散了。 改造费不便宜，一辆车就要两三百两，好在各家车也不多，咬咬牙也就出了。当然也有贪便宜的人家，就要了一辆车，把改装的部位拆下来，拿铁匠铺子去打一套。打个铁也不过就是几两十几两的，这可省了一大批钱。然而仿照的东西一装上去，没走几步路马车就垮了。减震的支撑着整个车厢，这一垮车厢都掉了半边，惹了好大一个笑话。 有个笑话在，大家都老实了，萧灯火和祝修都大赚了一笔，造坊子的钱一下就有了。早早靠着炭笔生意搭上萧家造钱船的人也凑过来了，也想做个中间商，萧灯火也不想做独门生意惹人恨，也省的麻烦，能给的也就都给了。 萧灯火他们高兴了，自然就有人不高兴了。历朝历代几乎都有国库空虚的毛病，大家习以为常了，没钱就骂户部，然后户部开始推责任，吵吵嚷嚷的好些天才从户部嘴里抠出一点钱来。但是重生的那些人早就习惯国库充盈的日子了，要打仗有武器有衣服有饷银，要修马路有银子有工人，要涨奉说涨就涨不眨眼。 现在什么都没有，头上还有好些个顶头上司在管。日子过的不顺遂，然后转头一看，好么，他们之中还有一个家伙在过好日子呢。 每天有事追追妹纸，没事走街串巷的秀着好东西，把他们裤腰带都掏空了，自己在那边开开心心数钱。这样怎么不让人嫉恨，纷纷对季九提议说，目前国家人才空虚，应该不拘一格降人才，就不要拘泥于科举。 季九深觉有理，悄悄让人喊萧灯火入宫详谈了。 季九并没有直接了当的提自己的目的，而是和萧灯火深入分析了一下现在朝野情况，然后再详细的说了一下国库的空虚。 萧灯火听完也感到无奈，大概上已经明白季九的意思，然而她是她，萧赤姑是萧赤姑，没有记忆哪怕再相近也是两个人，坦白的和季九道：“陛下怕是要失望了，我毕竟不是您曾经认识的那位萧赤姑，若是做生意，我维持一个收支平衡已经是一个很艰难的事情了。”就像是笔墨轩刚开的时候，若不是后来有一大批重生的人去捧场，后来和徐觅等人签了协议，凭着笔墨轩的收益也不过就是做到收支平衡不怎么亏本而已。 萧赤姑怎么做到的她不知道，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她顶多也就管上京城的几个铺子，真要管上一个国家的财政那就真的难为她了。她更适合研究东西然后生产，之后分包给别人卖。 季九笑了笑，新长出来的小小虎牙若隐若现：“先生的情况，朕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想要拜托先生弄弄海船而已。” 第43章 披荆斩棘3 古代中国的富饶离不开丝绸之路，古代欧洲的富饶那也绕不开那庞大的殖民地。<>。 工业革命加上殖民扩张，欧洲短短数百年就赶上甚至超过了几千年累积的中国。海上的利益多大，全世界人民都会知道。稍微了解一下萧赤姑的前世，就知道她后期富可敌国真正的命脉还是在海上。这个时候大季朝的海图还是十分封闭的，很多港口都没有开放，有几个家族在重生者的影响之下有向着几个港口伸手过。 季九没上位的时候管不了，没有吱声过，一上位那些没长眼睛也没带脑子的人带着家族都给了一个狠狠的教训。虽然说港口这种东西并不是说有了就能出行的，内河的船和海上的船那是完全两种构造。海船这样战略性的东西，除了萧赤姑之外，也就只有季九手里有一份，哪怕是制作海船的匠人手里都只有一部分构造图。 谁也没有想过还有重生这回事，萧赤姑没有记忆，季九则是术业有专攻他也不是过目不忘的人，海船构造图不比那些薄薄一张纸的方子，记下来那么简单，一百来张的详图还附带各种标注，季九觉得哪怕是萧灯火有记忆，要默出来一遍也是不可能的事。 这样一来，也就只能让萧灯火重新去研究一次了。 萧灯火却是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也不敢一口答应。 她敢弄炭笔，敢弄弹簧，甚至于让她处理改装武器都敢去弄，然而弄海船……完全超出了萧灯火的承受范围。 她并不是专业学物理的，她并没有足够的知识去确保一艘合格能出海的船诞生在她的手里，哪怕经过千万种实验，海上千变万化并不是简单实验就能够解释，现代那么多钢铁大船都免不了倾覆，她一个末流学者研究木船载人出海简直就是笑话。负担起一船几百号人的生命，萧灯火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压力和责任的。 季九感觉的出来萧灯火的犹豫以及淡淡的不情愿，便让顺喜拿了卷东西出来递给了萧灯火。萧灯火接过，展开来看了一眼，惊讶道：“地图？” 这个时代的地图是非常简略的，而且属于战略性物品，萧灯火也不过就是在祝修书房里有幸看到了一副武陵的地图，她只认地理还是不错的，然而如果不是那地图上写了一个武陵城三个字之外，萧灯火估计都不会想到地图上去。 可手中的这个地图不一样，非常符合她现代的审美，一个个大季朝的郡县详细的排布，主要管道也清晰的画着，甚至于周边的国度也都有大概的轮廓，最让人惊讶的还是海的部分，大大小小的岛屿都有标注，甚至于有的岛屿还有几个沿海的国家都标上了特产已经重要物资。 “这是先生您交给我的。”季九有些不好意思，“我看的久了，也就默下来了。”皇帝可以不关心海船怎么造的，但是自己的国土还有周边国家肯定还是会去关心的，看着一张图几十年，要默不下来才是真的稀奇事。 萧灯火看着和自己记忆中祖国完全不同轮廓的地图，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这里的历史和她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但是该有的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也全部都有，本来还想着平行时空什么的，然而再怎么平行时空也不可能大陆版图都是两回事。 季九不知道萧灯火复杂的心情，继续道：“先生以前和我说过坐井观天的故事，大季朝是这块土地上最强大的国度，然而并不代表就是唯一的，可能在遥远大陆另外一段就有不亚于大季朝的国度，也可能海的另外一边也会有一块不为人所知的地方，了解和沟通都是必要的事情，出海不仅仅是为了财富，也是为了眼界。” 萧灯火眼神飘了一下，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前世的自己拿出来东**了关键的用途，完全没有要发展社会的意思。对季九说的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本质上肯定不会是想着为国为民的，大概就是忽悠皇帝放弃闭关锁国的政策，好捞钱。什么眼界，都是屁话，趁着人家没起来，彻彻底底打下去，这才是国和国之间应该做的事。 萧灯火卷起这份全季朝唯一一张全国地图，认真思考了一阵子。季九现在这样正式的和她谈，看起来也是不容她拒绝的意思，可是实际情况是她并不能保证能够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卷。于是，萧灯火道：“我……并不清楚海船是要怎么研究的，只怕是要陛下失望了。” “临水郡已经有成型的造船坊，内河的楼船几乎都是从那里出来了，几十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部分海船研究，但不成气候，先生可以去临水郡把这个项目起起来。”季九是早有准备，自然是不会让萧灯火拒绝，顿了顿，季九又劝慰道，“先生也不必有负担，即便是前世也是经历过很多次失败才成事的，新的道路总是会有牺牲的，这是为了季朝的未来。” 季九说的都是正确的，萧灯火也是清楚的，但是想想牺牲的人，背上还是难以抑制的感觉到一股凉意。 看着萧灯火有点发白的脸色，季九也知道自己吓到人了，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实际上即便是先生不去，海船的事情也是要开始了，有先生把关，总是会少些人不是吗？” 都这样了，萧灯火还能说不吗？无奈的笑了笑：“什么时候要我出发？”临水郡离京城可不算近，大概看路程比陇城来京城还要长了一半。只能说还好马车减震研究出来了，能少受点罪。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先生可以把京城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觉得合适了再去。”季九说着给了萧灯火一块印章，“这是临水的都尉印，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兵，有紧急情况也可以加急传信。” “……”萧灯火接过印章，都尉可是一个郡的军事最高长官，季九把这个印章就这样给她，总感觉这临水郡有些不太平呢。 事实上，萧灯火回了京郊对祝修一问，也得到了肯定答案。 临水郡海寇闹的厉害，都尉贪腐被摘了官帽，实际上临水郡这回摘了乌纱帽的人并不少，他们这批重生的去临水郡补缺的也蛮多的，他们一直在琢磨陛下迟迟没有定下都尉一职，是打算要给谁，没想到直接给了萧灯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怕是依旧要这个点更新了……加班党伤不起_(:3∠)_ 周末能准时，我尽量多更点 ... 第44章 披荆斩棘4 萧灯火要去不怎么太平的临水郡，祝修自然是放心不下。可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跟去的，且不说自己哥哥答不答应，就是萧灯火这次被安排前往临水郡，祝修觉得里面只怕也有如今皇帝陛下刻意分开他们的意思。更何况，以京城到临水郡往返的时间算，他若是要去只怕只能呆上几日就要马上回来才能赶得上会试。 就像是萧灯火不会愿意只待在别人身边做小女人一样，祝修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只是窝在萧灯火身后出谋划策。科举的事情，祝修也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要帮上忙，也不一定非要跟着去，祝修趁着萧灯火还忙着交代事，把这次要一同去临水郡的一批人都打听清楚了，做了一份资料给萧灯火备着。还有上辈子他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吏部尚书，对很多官员的情况也都是知道的，临水郡能力出众后期调到京城委以重任的，祝修也都凭着记忆补了资料。 等要出发的时候，萧灯火才拿到祝修要给她的资料，厚厚的三个本子，分了非重生的，重生人品好关系近的，重生没啥关系品行堪忧的。 很暖心的东西，萧灯火粗略的看了几眼，就吃吃笑了起来，弄的祝修有些不好意思。见祝修要恼了，萧灯火才去拿了一卷包好的画出来，递给祝修：“给你睹物思人。” 祝修想打开看，结果被萧灯火制止了，还直接被赶出屋外。一脑袋雾水的祝修抱着那卷画回自己屋里，拆开来一看—— “……”这好像是之前他偷偷摸摸放萧灯火屋子里的那批画。 东西虽然是偷偷放进去的，可是也算是送出去了，被退回来祝修还是感觉有点不开心，不自觉叹了一口气，一页一页的把自己画的萧灯火看了一遍，如刚才萧灯火所说的睹物思人起来。 “咦？”看了一半，祝修忽然发现后面有一页纸质完全不同的夹在他的画里，心念一动，把那张纸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画和和他一模一样的炭笔画，和祝修自己画作的水墨写意风格完全不同，五官轮廓十分写实，任三岁稚子一看都能知道这上面画的就是他祝修。 祝修一呆，半响嘴角勾了起来，至于画作一边写着的“丑八怪”三个字祝修完全视而不见。 萧灯火才不管祝修到底有没有看到她送的真的礼物，反正东西她是送出去了，没发现就是他不细心。京城的事情萧灯火考虑了几天，就一个一个安排下来了——兰芯留下来管着院子，工坊让几个年纪大又稳重的老工匠看着，祝修以后要忙活科举的事情，再以后入朝为官也不会很有空，稍微抽个时间，能时不时的留意一下工坊情况就好了，笔墨轩基本上都已经是钱夫人在管理，萧灯火已经不怎么插手事情，也就看看账而已。其他铺子萧灯火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琢磨了一下干脆就直接找了季九，麻烦是他造成的，季九自然不能说不行，干笑着答应了，之后就由顺喜看着。 交代好事情，等了那批要一同去临水郡上任的新官几天，萧灯火就带着莲蕊和王胜还有几个下仆和那些人一起出发了。 萧灯火的情况在重生者里面都不是什么秘密，祝修没把握住口风让萧灯火猜出来大家是重生的这点，也早早就传开了。于是这一路上双方都觉得有点微妙的尴尬。 萧灯火是因为不熟，重生者却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和没记忆的萧赤姑相处。 要去临水郡的人，季九自然不可能不安排萧赤姑的嫡系人马，毕竟临水郡季九是打算弄成捞钱大郡的，抡起捞钱谁能比得过前世户部这些萧赤姑弟子？诸如李榕等早前混入过前皇子手下当了一官半职，现在新皇上任走被排挤出京，看起来也很合情合理，自然这次外派就少不了这些人。 有这些人在，萧灯火也不会担心被孤立，路上忙着赶路，偶尔休息的日子要去走走看看，休息一下这样的事情，也从来没有人忘记邀请过她。 这样路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要彼此之间有一定的了解，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尤其还有祝修留下来的册子能对照着。萧灯火也都和这些人熟识了，大多相互之间还是有挺和善的态度的。 当然，也有态度冷淡，如前世礼部的黄松，还有御史大夫孙莫，这段时间接触来看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萧灯火翻了翻祝修给的册子，黄松为人古板，对萧赤姑身为女子却行事毫不忌讳，不从女德有过多次冲突，不过为官清正，没有什么把柄，当然，黄家里还是有人为人有污点的，但也大多没有到为祸一方的地步，顶多就是手脚有些不够干净。仅仅这么点事，萧赤姑也不会扯到黄家人身上去对付黄松，所以黄松一直平平安安活到最后。 御史大夫孙莫就有意思多了，萧赤姑在世的时候，孙莫的亲弟手段太黑，惹到萧赤姑手下的人了，差点就要了那人的命，于是萧赤姑就发了大火，把人送大狱去了，服了几年劳役才送回来，之后京城也没脸呆，送回老家去了。孙莫那时候不在京城，一直在外地为官，一直到萧赤姑过世两人都没有接触过，等萧赤姑过世了五六年才回了京都，慢慢往上做到了御史大夫的位置。评价是耿直忠正，为人可信。顺带的，祝修还附注了一句，是首批引用了萧赤姑方子做店的人之一。 重生者手里除了像是郭平这样本身有地位有钱不想费心在银钱上的，大多数都搬了萧赤姑前世的弄出来的东西，然而这还是有先后顺序的。 有的是一开始就很果断抢占市场的，有的是看人赚了那么多钱也动心思，随大流跟着的。 倒不是说敢第一个摘桃子就不好，至少人家不缺果敢的决断力，然而萧灯火觉得再不知道重生者不止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做出驱利反应的人，绝对不可能只被评价耿直忠正的。 临水郡的造船坊在临水郡都府临城东侧位河海交界处，隶属的是沾城。而黄松是洵城县令，离沾城是临水郡对角位置，间隔不小。而孙莫却是就在隔壁的济城做县丞，离她十分的近。 第45章 披荆斩棘5（第一更） 到了临水郡，其他为官的都先去了郡守府报道了，萧灯火和李榕等这路上较为亲近的人相互留了联系的印记，以防万一后就和他们分道扬镳，去往了沾城。 沾城的官府造船坊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前朝中前期的时候，是大季朝最大的几个造船坊之一。大季朝河流较多，其中最大的一条大江贯穿了整个季朝，是大季朝东西方向相当重要的运输方式。 萧灯火要来沾城造船坊的事情自然他们是早已经收到了消息，然而并没有人知道被安排来造船坊的居然是一个女子，于是萧灯火拿着任书去寻盐铁使的时候，盐铁使感觉十分惊讶。 临水郡多才子才女，但多数还是在诗词歌赋上，要做这类工匠的要女子会实在是太难为人了，原本盐铁使是打算让新来的做做指挥的工作，最终还是改了主意，让萧灯火做了督查。 萧灯火没什么意见，督查自由度比较高，权利也有，盐铁使还是对她挺关照的。若是让她一来就上手匠人的事，她也许只能束手无策帮倒忙也不一定。作为新人安静的观察学习，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于是萧灯火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在造船厂的各个地方转了半个月，把几个管理的人还有几个能力高超的老匠人都认了一遍，之后还按着他们造船的样子画了一份内河船的构造图。 船坊里一众汉子，忽然中间多了一个年轻貌美的督查，几乎都没有半天时间就在整个船坊里传开了。在好几天里都是大家热衷谈论的事情，萧灯火这段时间也就认识了十来个人，然而船坊的人却是都记住了她。 萧灯火的举止落落大方，肯定也不是个简单的出身，那些富人权贵家的女子，让他们想不通为啥会来这脏兮兮的船坞，大家都觉得也就是图个新奇来玩几日而已。结果没成想开始的几天还会四处走动，后来就长期窝在一角开始画图？而且画的图也很有意思，从船体的整体轮廓到每一个配件都有详细的绘制，还在上面标注了度量，看起来别有目的的样子。 炭笔早已经在各个匠人手里流行开来了，几乎是人手一只，但拿着一根木质戒尺样的东西，用炭笔在纸上画几下就迅速弄出来一个船体轮廓还是挺让人新奇的一件事情。于是萧灯火画制图纸没几日，身边不远处就会时不时来几个人偷看两眼。 萧灯火画了好一阵子才停下笔，然后就听到一侧的老者开口问她道：“小丫头，你来这船坊莫不是就来画东西的吧？” “梁老。”萧灯火唤了一声，任由梁老拿了她绘制的图纸翻看，不吱声。 这个时候匠人们还是会绘制事物的详图的，但是各有各的做法，相互之间看对方的东西都会看不明白，甚至于自己早年画的图过几年就不认得的乌龙事情也是常有发生。而萧灯火画制的图乍一看非常复杂，然而看懂了之后却是非常的清晰明了，明显是按照一定的章程规则画制的，梁老看了一会儿拍拍腿：“好好好，这东西好，按着这图傻瓜都能造船了！” “傻瓜都能造船，但永远都只会造一样的船。”萧灯火道。 梁老一把年纪了，哪里听不出来萧灯火拙劣的话，哈哈笑道：“小丫头，上头是派你下来改造船的？这年头船哪里还需要改，我们船坊的船，除非是经年已久或者气候恶劣，其他时候都没有出过问题，已经到达完美了。” “那梁老有把握把船坊的船，开到海上到丰国去吗？”丰国和大季中间还隔了一个国家，也是知名的富饶之国。 “海船？”梁老瞬间就懂了，喜出望外，做匠人的哪里会不想弄个新东西出来，沾城船坊海船研究已经展开好几年了，然而上头从来都只管河运的事情，海船他们又不是海寇，要海船做什么？海船这东西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这些匠人偷偷弄一点，基本上没有多少进展。 梁老喜出望外的并不是觉得萧灯火会海船，而是萧灯火众所周知是上头安排的人，既然目的是海船，那么这就意味着以后他们研究海船可以不用再为经费着急了。梁老这一高兴，就拉扯起萧灯火：“走走走，要弄海船待在这里做什么，我带你去应该去的地。” 老小孩老小孩，看着梁老的样萧灯火哭笑不得，赶忙收拾收拾图纸，跟着梁老忙道：“我还不知道船要怎么弄的，还是先把河船学了更好一些。” 梁老吹胡子瞪眼：“你学就是这样画画东西？这能看出来什么，有我们在你还担心学不会河船，老子闭着眼都能造出一艘船来。” 人家都这样说了，萧灯火还能怎么样，只能说是是是了。 海船这边场明显比河船那边冷情多了，场地也只有可怜的一角，甚至于一艘正经的船都没有，就一个用河船边角料做的模型。萧灯火在船坊里看了很多河船，瞧着这海船模型的样，还是没有脱离河船的结构。 萧灯火在看模型的这一瞬间，梁老就抛弃她和其他人叽叽喳喳说起事了。没一会儿就一群人围了过来，对着萧灯火问道：“真的是要弄海船了？” “用马车运东西多运动系快，还是用船运东西多运东西快？”萧灯火没明确回答，而是反问道。 他们负责造船的当然明白肯定是船了。萧灯火继续道：“你们这海贼是不是特别难剿？” 海贼狡兔三窟，抢完东西直接上船不知道去哪个岛上了，即使要去剿匪也找到巢穴，船靠近岛之前就被发现了，人家架船一跑又抓不到了，完全束手无策。 “所以说，我们大季要丰国的东西，与其穿越别的国家，冒着山匪的危险，倒不如开着海船绕过去直接到达，省时省力也能运更多的东西回来。目前国库不丰，边界也有些不太平，前些日子南岭那闹荒灾，这些都是要东西的。开源节流，只是节流是不行的，所以我们陛下决定要开源。” 听了萧灯火的话，顿时一片寂静。半响，梁老才结结巴巴的对着萧灯火问道：“陛……陛陛下？！” 萧灯火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是陛下的意思，择定了沾城这里……” 话还没说完，刷刷刷萧灯火跟前就跪了一片人，一个个年纪都要半百的老者满脸激动，有的人浑身都在发抖：“必然不会辜负陛下期待，万死不辞万死不辞！！” 第46章 清扫海寇1（第二更） 萧灯火并不能理解这个时代人对皇帝的敬畏憧憬心情，后来想想如果是她的那个时代国家领导人出现在她面前，感觉也很难淡定下来。大概会有这种情绪，应该主要还是见过那个白白嫩嫩缺过牙，说话还漏风的季九的关系。 不过他们这样的情绪是对她很有好处的，至少他们在教导她的时候也十分尽心尽力，没有那种留一手的情况出现。这个时代并没有复杂的公式还有各种各样的理论，这些老匠人对她的教导更多的是贴于实际的东西，如每个船体部件的用途，增减或者形状改变带来行驶速度还有承载能力的变化。 不需要众多的数据支持，这些老匠人只需要看一眼船体各个构件，就能非常贴乎实际给出一个答案。 完完全全都是经验。 萧灯火非常习惯现代那种用数据说话，老匠人们的生活学习方式和她学习习惯冲突比较厉害，过了挺长一段时间萧灯火才大概摸清楚河船情况。 比她……想象中要简单很多。 毕竟这个时代的船不比现代的钢铁大船，里面还有各种设备，还有动力风力等等等等的安全考虑，这个时代的船要求就只是结实牢固能载人和物，而且还是本身浮力不错的木质船身，整体结构就简单多了。 了解了河船，萧灯火就准备着手改海船了。河船和海船的最大区别还是内河和海之间的差异，内河河道浅，也没什么风浪，所以床底需要比较平，吃水也不用很深，海里虽然也有暗礁之类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都还是非常深的，风浪也不小，如果还是平的浅底，那十有*都是要翻船的。 还有轨杆，河船因为风浪小，动力主要还是帆和人力，到了海上再用人力那就不怎么切合实际，帆和舵就非常重要了…… 萧灯火琢磨了一稿设计出来，大致的画了一下自己改进的轮廓，然后和几个老匠人们阐述了一些自己为什么这样改的原因。 那些老匠人都是世世代代从事造船工作的，可谓是从小耳闻目染，在此道上行了四五十年的。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些老匠人就是这造船一行的状元，或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思维定式了，但是如果有人给他们打开一个口子，那么进步是非常快的。 萧灯火一些提议虽然是挺好的，但是为什么这样改的理由才是真正的精华所在，一通百通，这些老匠人明白合适的思维方式，一下子进步神速。河海之间的差别，比起萧灯火只是理论上的，他们这些长期生活在河海交界处的人来说，那都是切身体会过的生活经验。 一群老匠人就聚在一起相互讨论起怎么改来，见自己说完就没人搭理了，萧灯火耸了耸肩准备起身，结果被梁老一把抓住：“坐这里听着，有什么想法就说，跑什么跑！” “……噢。”其实她只是想关门而已…… 多年累积只差一个灵感，海船的进度一下子飞快，整体改造计划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经完善了，剩下的只能在实际中测试。这个时候萧灯火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时隔两个月，萧灯火就又得要去拜访盐铁使，索要造船经费。 这回盐铁使对萧灯火的态度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国家都穷，经费这种东西哪怕是盐铁处这种一听就富得流油的衙门也是很难拨出来的。然而萧灯火是皇上派下来的，主要任务也明确说了是海船，这笔钱还真的是不能不给。 盐铁使一开始并不觉得萧灯火能成事，一个女娃娃，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娃娃，能做什么？给她一个监察玩玩就好，放置一段时间十有*就要叫苦叫累回去了。这造船钱，盐铁使是完全从开始就没有准备下的，要知道海船可不是河船这样成熟的技术，一个个实验下去，一两艘废船完全顶不住事。加上人工什么的，没有几十万两根本就不够。 盐铁处再富裕也没有这样折腾人的，盐铁使不敢和萧灯火发火，怎么的萧灯火也是个代行君令的天子使者，转头盐铁使就去找郡守哭穷去了。 郡守是完全不知情的，萧灯火并不是以一个官员身份下来临水郡的，不需要到他那里报道，直接奔盐铁处了。盐铁使这一说，郡守吓了一跳，赶忙就喊了在郡里当掾史的李榕过来问话。 李榕有听人提起过萧灯火来临水做的事情，实际上即便是没说，大家都能够猜得出来。前世萧赤姑的船坞就是在沾城，第一艘海船就是在沾城里造出来的，不过比起这辈子被皇帝派过来，前世的萧赤姑是一种土豪的玩法，自己把这笔钱出了让官家船厂研制。也没有耗费多少时间，第一艘海船研制成功也不过就用了一年多一些的时间就能出海了。 这辈子重生，很多人都打过沾城造船厂的主意，然而皇家企业不可能购买，刚重生的少年郎们也没有几十万的银子可以随意挥霍，后来有钱了，季九盯着造船的事情，几个胆子大的都没好下场，大家都乖觉起来。但沾城航海业他们谁都忘记不了，临水郡被季九清理的时候他们就隐隐约约有了点预感，这次萧灯火出现在来临水郡的队伍里，大家都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从李榕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临水郡守也愁眉苦脸起来。 有钱的早就在上次动荡中被抄家灭族了，然而皇帝穷啊，这些钱全带国库去了，和他临水郡没有半毛钱关系。而被贪走了大半的银钱，郡守自己都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官员们的俸禄都打了几个月的白条了，就等着下一次税收的时候发呢。几十万的银子，盐铁使能拨得出来已经是非常牛的事情了，郡守这边才真的是穷的揭不开锅呢，盐铁使这边还想找郡守要补贴，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钱，郡守和盐铁使吵的不可开交，李榕听了听他们的争吵，这个老实人过了好一阵子才道：“海边那的海寇不是很凶吗，海寇窝里估计银钱也不少，不如海船造好，把那窝端了，不就有钱了？” 郡守听了李榕这话，呵呵笑了：“都尉目前影子都还没有呢，谁能指挥得了那些兵老爷？” 第47章 清扫海寇2 “都尉虽然还没有上任，但都尉印子在萧大人手里。”李榕对着他们道，“有了印信要调兵完全不难。” “萧大人？”郡守想了很久，也没想到之前来他这报到的人里那个姓萧的。盐铁使倒是明白过来李榕说的了，惊讶的对着李榕问道：“陛下怎么会把都尉印交给一个女流？” “只是暂时交付而已。”李榕道。 郡守听两人的话，也明白李榕口中的萧大人到底是指谁了。和盐铁使相互看了一眼，对萧灯火在天子心中信任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评估。郡守是一个郡的政治长官的话，都尉就是一个郡的军事长官，拥兵为患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词，都尉历来都只会放置值得皇帝信赖的人。 郡守和盐铁使知道这个消息，心里各自都有盘算。 从盐铁使那里拿到经费，海船的造船事宜也提上了章程，河船那边都抽出来一批人手，他们这些设计人员就拿着绘制好的图纸在现场督工。萧灯火还在和工人讲要怎么做呢，传唤她去郡守府的人就喘着气来寻她了。 萧灯火不明所以，然而郡守传唤她也不能不去，把手里的工作移交之后，才紧赶慢赶的去了郡守府。沾城离都府不算远，萧灯火将近午时的时候才出发，日落不久就到了临水郡的都府临城。 盐铁使得了郡守的准信，只要能拿下海寇的赃款，盐铁处的银钱会拨下去后，就早早离开了。郡守府里就只有本身就在临城做事的李榕和郡守两个人在等着她。 萧灯火见到李榕有些松了口气，到一个陌生地方见陌生人，如果忽然有一个认识的人在，那种隔阂感一下子就会少了很多。萧灯火是天子派下来做事的，哪怕身上还是平民身份，在地方上见到官员也不需要行跪拜礼之类的东西，萧灯火就对着郡守寻常的坐了个弯腰拱手的礼，唤道：“李郡守。” 郡守姓李，算起来也是李榕大了两辈的远方叔公，因此之前从京城来留在临城做事的人那么多，他就偏偏只喊了李榕问话，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李郡守回了萧灯火一礼，就开始唉声叹气起来，拿了好几份折子递给了萧灯火，对着萧灯火道：“萧大人看看这些折子吧。” 萧灯火接过，看到第一本就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到第三本就看不下去了，对着李郡守问道：“李郡守这是何意？”这几份折子都是说海寇在临水郡又抢了那个村子，杀了多少人，屠村的，抢掠妇女孩子的，每一本都写满了罪恶昭彰。 “这群海寇欺人太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往年前任都尉在的时候也多次派人剿匪，然而那般海寇太过狡猾，官兵一到就趁机乘船溜了，压根抓不住。”实际上前任都尉是和海寇勾结，剿匪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不过郡守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这样说，“如今萧大人海船将成，不若载上官兵出海剿匪？” “……”拿……陆兵到海上和海兵打？萧灯火感觉自己还是有智商的人，这样的蠢事是绝对不会做的，“这些事……李郡守不如和校尉们说说？而且海船要成事还得要很长一段时间。” 郡守开始飙演技了，听了萧灯火推拒的话，扯袖子捂脸，熏出来两滴泪：“前任都尉就是枉自调兵，被定了谋逆，那些校尉此后没有都尉命令一个兵都不敢动了，可怜我治下百姓，日夜受这海寇的苦。” 萧灯火明白过来自己手上有都尉印章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扫了一眼李榕，只见李榕无声的张了张口，那口型赫然就是“陛下”两个字。得，这样她还能怎么选择，瞧起来季九把都尉印章给她的用意之一也是要让她弄了海船顺便剿匪，萧灯火只好答应道：“李郡守想来也知道都尉印在我这儿了，可我也并不是都尉，那些将军们可也不一定愿意听我的。” 郡守喜出望外的连连点头：“他们肯定是愿意的，今天天色已晚，明天我便带萧大人去见他们！”临水郡目前穷的很，他一个郡守都拨不出多少钱，那些没有首领的校尉们怕是连他们手下兵的饷银都要发不出去了。一听有正式的都尉令让他们可以打海寇捞钱，哪里还会有不愿意的，只怕一个个都积极的紧。 谈话结束，李榕和萧灯火一同出了郡守府。萧灯火就对着李榕问了到底目前是什么情况，听李榕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前后经过都说一遍之后，萧灯火无言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后对着李榕问道：“你确定海寇的窝点里的钱够养活一个郡？！” 盐铁处的几十万两银子，郡守的政务要使用的银钱怕也要这个数吧，也许还不止，部队的饷银也不用说了，据说已经欠了小半年了，之前那批被捋下去的那批当官的，贪污成性了，他们这不临其他国家的常驻官兵，在他们看来就是没事干白吃白喝白拿银子的，贪的毫无压力。估计也是几十万打不住低的，这样一来怎么的也需要那海寇窝点的钱有个两三百万才够啊，不管怎么想，萧灯火也不觉得哪里海寇这么厉害，能抢这么多钱啊。 他们白日梦做的也太美好了吧！ 李榕也被震慑住了，自古以来就少不了宝藏情节，总是觉得宝藏这种东西里面银钱总是无穷无尽的多的，用个几辈子都用不完。但是想想如今季朝国库……李榕尴尬的笑了笑：“能拿多少是多少，海寇陛下肯定是要清的，不然以后海贸的时候出现海寇就完了。” “如果银钱不够，他们十有*是要迁怒到我身上了。”萧灯火有些生气的抱怨道，这就是挖了一个坑让她跳。 “……其实这段时间衙门没钱也一样运转下去了，盐铁处富的流油，几十万也就伤了一点，他们拨的出来自然也是拨的起的。其实海寇的钱，把那些当兵的饷银发了，不会兵变就好了。”李榕尴尬道。 “兵变？！”萧灯火一惊，“海船要成还要好几个月，指不定就要一年啊！” 李榕无言撇开脸：“所以……陛下才将都尉印章给您了啊。” “……”萧灯火感觉以后如果再看到季九那张脸，也感觉不到可爱了——简直是个小恶魔。 所以说……到了临水郡，她还是逃不开要赚钱养家的命了吗？ 第二天，郡守带着她去见校尉们。校尉们的面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其中两个还是和她一起从京城来的，萧灯火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那两个人脸上黑眼圈浓的都要变成熊猫了。 郡守看到校尉们脸上都是带着笑的，校尉们脸上都是黑黑的，脾气急的就直接对着郡守嚷嚷：“李大人，这一大早的把我们喊出来，没个要事的，晾着我们半天，玩我们啊！” 郡守知道校尉们压着手下的兵心情都不好，要他们给一个好态度几乎是不可能的，没一言不合打起来就好了。郡守赶忙比了比萧灯火，对着他们道：“我们临水都尉印子在萧大人手里，在下带她来认认人。” 校尉们看着萧灯火一个柔柔弱弱的漂亮姑娘站在郡守比划的地方，看着郡守的目光就像是看个疯子。 京城来的人却是清楚，随着郡守的比划对着萧灯火行了一个拱手礼，面色有些放松下来，对着萧灯火唤了一声：“萧大人。” 如果说前世户部和工部的人对萧灯火是完全亲近态度，嫡系子弟的话，那么他们这些兵部的人，对萧灯火就是实打实的善意了。萧赤姑管户部的时候，短缺什么都没有短缺过官兵的饷银，御寒的衣服还有粮草都是一批一批从来没有断过，萧赤姑还放出来话，说官兵将士们在前线卖血卖命保家卫国，她做不了什么，但是粮饷什么的管够，谁要是贪了这钱那要有本事能够瞒过她覆盖了全季朝的萧家行铺的眼睛。 当兵当将的，大多数都是在前线，基本上都没有见过萧赤姑，但是那些话还有银钱粮草都不是假的，大家对萧赤姑都是挺服气的。于是在这个时候看到萧灯火，重生的两个校尉尚关和岳卫都松了一口气。 其他校尉虽然都对萧灯火心存疑惑，但是看着尚关和岳卫两个人的态度，也知晓郡守说的话不是假的。稀稀疏疏的对萧灯火问起好来，只是这些人的眼神比起尚岳两人，明显就有很强烈的不信任感。 萧灯火也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能一下子让人相信的，她又没有什么王霸之气，一外放就让人臣服，更何况她现在做的事情自己都没什么谱。叹了口气，萧灯火就把过一段时间要出海剿匪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让他们点一批水性好的，这一段时间上河船稍微熟悉一下船上活动的感觉。 然后就是赚钱了。 “现在整个临水郡都揭不开锅，郡守那里也拨不下钱来，与其等着天上掉下银子，倒不如我们自力更生。我打算以我们官兵营的名义在城里开一个百货场，到时候赚的银子作为饷银发下去。”这个是萧灯火想了一晚上，想出来快速赚钱的法子。 至于以部队的名义开卖场合不合适，这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季九把一个烂摊子丢给她，她还能管什么名声？反正她目前也就代行使都尉职责，又不是都尉，等事情办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管那么多事。 第48章 清扫倭寇3 听完萧灯火的话，李郡守想要捂心口了：“萧大人，素来官不与民争利，这成何体统！” “不自己赚钱，要么贪污受贿，要么饿死。体统能饱腹吗？能御敌吗？”萧灯火对着李郡守反问道。 李郡守被萧灯火反问愣住了，然后反问道：“官府做生意，百姓商户给的钱怎么不算贪污受贿？” “那是整个临水郡的事，有本事让皇帝把整个临水郡的大官小官都再换一遍。”萧灯火满不在乎地道。 李郡守这个时候真的感觉不好了，反射性的想摸摸自己的官帽，欲哭无泪道：“我才当了三个月郡守……” 萧灯火干咳一声，一脸无辜的对着李郡守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也不一定会这么惨。”听祝修的话，这些重生者已经都感受到资本带来的好处了，后来季九更是带着整个国家赚钱养民，她怂恿一个郡开门做国有生意，应该不会怎么样……的吧。 其他校尉也被萧灯火的建议吓到了，见郡守已经抗议了才没有说话，见郡守不敌，这才七嘴八舌的开口否定萧灯火的建议。 大家官帽都不容易，好不容易混到校尉，领将衔了，因为没钱做商户生意被捋了官职，感觉十分让人不甘心，而且还略丢人。 萧灯火虽然拿了都尉的章子，但并不是都尉，更何况季朝历来同阶的文职官员要大武职半分，萧灯火才和李郡守好好说的。和这些校尉们就不需要浪费什么时间了，萧灯火干脆利落的拿出来都尉印章，丢在众人面前：“这个就是命令，有意见就上书去京都，让陛下收回这章，只要现在章在我手里，你们就要听我的。不从军令是什么下场你们当兵这么些年，想来都很清楚。” 不从军令斩。 萧灯火敢不敢斩，有没有能力斩这另说，她一个空头将军，和面前这些实权校尉，她真敢下令斩杀，那就是逼反。但这大庭广众之下，萧灯火拿着都尉印章说了这话，郡守也在场能证明，要是不听……那以后这官职也就只能永远都是校尉了，而且还指不定能干几年。 尚岳二人倒是相信萧赤姑的能力，自己新官上任发不下亏欠的饷银，下边人已经很难带了。而且他们也很有底气相信季九不会因为这事情发火，重生的都知道萧赤姑代表着什么，季九把都尉印章给她，那还能是什么意思。 尚岳两人是最积极的，萧灯火让做什么做什么，跟着萧赤姑有肉吃这句话完全深入人心。其他校尉就基本上就是磨洋工观望着。萧灯火无所谓，反正多劳多得，磨洋工的就别想在她这里拿东西。 一个校尉统领的营地大概有三四千人，这个数字比萧灯火想象中要低很多，但是想想这个时代总共人口也不是后事那样几个亿十几个亿来算的，除了京都，哪里都可以用地广人稀来形容，作为一个地方驻军来说，临水郡的常驻军人数已经算多的了。这还是托了海寇多的福气。 一个校尉有三四千人，两个校尉就有六七千了，在几座较为繁华的城池里盖上一栋百货楼完全就是小意思。 让一群饿着肚子的将士们先做个把月的百工，这不是萧灯火的风格，圈了几个地点，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萧灯火就带着一脸苦瓜样的李郡守拖去拉赞助了。 官府没钱，不代表商人没钱。官府没钱主要还是被季九坑了一把，抄家钱一分不留，全带京城国库去，然后把萧灯火丢过来解决问题，要不然临水郡一个鱼米之乡，怎么可能会郡府穷成这样。 想到这里，萧灯火又在心里臭骂了一顿季九，然后笑盈盈的带着郡守忽悠人起来。什么他们官府联合驻军置办的生意，有朝廷保证，绝对不会亏，地址选在最中心的位置，但凡在他们官府百货楼做生意或者买东西的，送货提货只要愿意付钱，就能有驻军守护，从此就不需要害怕山匪困扰，保证送货到家。 若是愿意赞助百货楼建成，他们可以在楼体上打上各个商家的标示，绝对醒目，让每一个进楼消费的人都能看到。说完萧灯火还会拿出她画的楼体图，给每个富户看一遍每个广告位的具体位置。 那些能够混到一郡里都有名的富商，该有的眼界都是有的。不管这生意能不能成，他们插上一手也就保证了和官府关系了，几万两十几万两银子他们都能掏的出来，如今这官府报价的位最贵的也不过就是五万，五万算啥，有的壕气的，直接就买了七八个，这还是萧灯火看着吓到了，赶紧限制了购买数才只买了这点。 临水郡萧灯火一共就盖了四栋百货楼，还没开张呢，就入手几十万了。分了三成给了出力的李郡守，其他七成的把尚岳两人营地的饷银钱都发了，到最后还有剩二十多万。这样的结果让李郡守目瞪口呆，真的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太好了，并且忽然间感觉李榕提议什么剿匪抢财宝什么的，太弱了，萧灯火这样打劫富商才是真的绝色。 李郡守游魂一样回了自己府里，拿着分给他的钱呆坐在屋里，看着那钱的数目忍不住抱着自己官帽哭了。他真的感觉自己官帽很难保住了，这么大一笔钱，追究起来要抄家灭门了。 李郡守那样子，萧灯火也很无奈，李榕和他解释说是皇帝特意挑的包子，这样他们这些人好做事。咳，当然李榕原话并不是这样说的，大意是这样没错。 几个校尉之间联系不是很紧密，但是相互之间的营地情况还是能有点互通的，尚岳两个营地饷银发下来了这样的大事情，传起来是飞快，不到两天就人人都知道了。 素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只发两个营，其他营没有这怎么行，顿时其他营地得知这个消息直接就炸锅了，几千个兵就在校尉的帐子前逼问了。 其他校尉也没想到连十天都没有，萧灯火居然真的弄来饷银，给两个营发了。尚岳的两个营地人心稳下来了，他们那些营地的人心乱了，如果不是其他营地的校尉都是老上司能服众，早就炸营了，现在也离炸营不远了。没办法，为了这兵还能带，这些校尉只好红着脸来萧灯火这里求原谅了。 第49章 清扫海寇4 萧灯火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结队来拜访的校尉，倒是很大方的把剩下的二十多万都给他们平均发出去了。毕竟他们几个营地剿匪的人可是出了的，只是二十万分八个营，那是杯水车薪，只能稍微安抚一下人心而已，想要和另外两个营一样，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干活了。 在尚岳两个营地的人努力下，临城的百货楼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改好了，这还是得要感谢造船厂的老匠人们的鼎力相助。之后就是沾城了，沾城临海，以后对外贸易开放了，这里会是一个重要的港口，人来人往肯定是不少的，哪怕如今沾城不怎么兴旺，这百货楼也是一定要先盖起来的。只是沾城才盖了一半，其他营的人就来抢活了，萧灯火很大方的把剩下几个城的百货楼建造工作都交给其他校尉了，反正图纸是现成的，木材山上都不要钱，也不限时间，反正要饷银盖出来才有的拿，萧灯火是随便他们拖不拖。 让尚关营的比较熟练百货楼建造的人去其他城池监工，萧灯火就带着其他人开始了百货楼的开张布局。 百货楼的理念就是前世超市商场的概念，里面各种东西都有，不需要到各个地方转悠。整体建筑设计用的是客家土楼的环形设计，占用了七十亩地，除了几个通风采光口之外，都是完全封死的，即便是通风采光的几个口也都是用铁器弄了栅栏，刚出生的孩童都过不去的大小，完全易守难攻。百货楼楼上四层，一层是超市模式，油粮米面锅碗瓢盆，还有一些茶座和点心铺可以歇脚，二层是衣物饰品的区域还有一些稀奇的玩具，三层就是文化人的地方了，书屋还有各种各样的笔墨纸砚这里都可以看到，到了四层就是当铺和珠宝行的地方，属于贵人区域了。 萧灯火本来还想要不要把菜市场也弄进来，但是想想不敢新风还是排污都很难弄，百货楼既然定义是平民到贵人都可以随意出入的，那么脏兮兮的肯定是不可以，只好放弃。 店家萧灯火是之前卖广告位的时候就谈好了，百货楼一盖好就让搬进去了，租金一月一收，刚开业的时候萧灯火联合了卖家们一同办了活动，满多少免多少，临水郡内免费让官兵护送上门等等。宣传活动萧灯火就让官兵们举着牌子在城里还有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喊，十几个人一组，看起来非常壮观。 这个时候广告还是个稀奇的东西，更何况还是官府做广告，于是一下子就众人皆知了。 甚至于临城周边的城池都听到消息，等不及自己这里的店开门就好奇心强烈的到临城凑热闹去了。于是临城百货楼开业那天，整个楼都爆满了，甚至于还有很多人因为进不去堵在门口，生生堵了一条街。好在维持秩序的官兵不少，没闹出来什么事，只是这样的群体效应带来的后果，就是除了楼上的珠宝行当铺之外，其他三层的东西一下子就卖空了，整个过程也就一个时辰都不到。 说真的，那些商人们大概知道官府生意名头在，应该是不会太亏，怎么样不会亏法心里也没谱，基本上百货楼里准备了平常外头一个商铺一周的售货量，以防万一，就算是卖不出去，这些货也可以搬到外头来卖。 一个时辰就卖完完全出乎于他们的意料，因为人多的关系，大多数有点地位的人都不愿意去挤，所以实际上百货楼里大多数都是一些平头老百姓，见百货楼折扣非常便宜就忍不住花了钱。平民百姓多穷大家都清楚，很多观望的人，看着进去百货楼的都是些穷鬼，大多啧啧摇头，感慨这位女的代都尉太天真了。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就被打脸了。入的卖场的那些商人表示这个脸打的他们高兴，恨不得多打两下，得到卖空的消息甚至连诧异都来不及，就赶紧去调货到百货楼了。 最终统计这一天的收益，油粮米面这些卖的最好，几家店都卖了几千一万银子出去，其他的店也都没有低于四位数的。这可把众人惊呆了，不管他们手里哪家店，也没有这么高的日入收益，哪怕是开业第一天也没有过，而且后面几日这风头过去了，每日收益也有几百一千的。一下子整个临水郡都炸锅了，几个圈定置办百货楼的城池完全热闹起来，哪怕是没建成的百货楼附近都有一堆人围着看奇景。 百货楼的商铺价格也越炒越高，临城这里百货楼有铺子的人都不傻，哪怕是被炒出的天价，也没有人会去转租，一个个都恨不得和萧灯火续永久的约。其他几处已经提前租出去百货楼的情景也是一样，但是更让人关注的则是另外还没有被租出去的。一时间萧灯火住的驿馆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这回签的租期时间都是长期的约，一下子其他几个营的饷银也有了。士兵们安分下来，校尉们都松了一口气，对萧灯火这个代都尉都服气了。 别管人家会不会打战，能让将士们拿得到银子吃的饱饭，都是好的将军。他们这些地方驻军们，对自己头的要求就是这么低。 萧灯火忙活完这些事情，她才想起来要给季九说一下临水郡的情况。这个时候想来季九应该已经收到不少人控告她的奏折了，对临水郡的情况估计季九也都清楚，萧灯火也就没写那么详细，把大概她干的事情轻描淡写的描述了一遍，每写一句都感慨一句皇恩浩荡，折子里的怒气都要溢出来了。 季九收到折子的时候，尴尬的捏了捏鼻子，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至于那些筛选出来控诉临水郡代都尉事的奏折都压着，有人敢当面和他顶这事情的，都找事情罚了，反正作为重生的人那些大臣有什么错处他都一清二楚，他可不是真的一个小孩子，完全一抹黑的在掌朝。 祝修也收到了萧灯火的书信，只是比起对季九的折子里慢慢的怨气，祝修的书信里除了吐槽之外，还非常有闲情逸致的和祝修描述了沾城的海景，还有临水郡的水乡之美，最后还有一副手绘的海上落日图。 祝修看完也笑着给萧灯火回了信，说自己已经科举完了，本来想争个三甲的名头的，那些其他人太不要脸都和他挤同一批考，只排了第五名。第五名也是能入翰林的，他现在也已经在翰林做事了，再呆在京郊上班就不方便了，已经搬回祝府。中间祝修也掺杂了一些翰林里看到的趣闻，写着写着，最后忍不住附带了一首写着相思的诗。 这信一来一回就是两三个月，这期间出乎意料的，海船已经初步完成了。前世花了大半年的改造事业，这一次有重生的帮忙，一下子就完成了。 这期间萧灯火一直在忙百货楼的事情，海船的基本没有参与，其他重生者有空倒是会去造船厂看看未来发展的重要利器。然后看着看着就看出不对来了。 他们重生的是不会造船，也对船没什么了解，但是他们看过成品啊，有的如礼部和户部出身的，还坐船去其他国家谈过贸易生意，对船体之间的差异还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你说说，我说说，海船就这样参观参观就参观出来了。 这时候士兵们也在海上练的差不多了，第一艘海船下海，和海寇的战斗就拉开了序幕。 海寇的船其实也是河船改造的，比起造船厂专业出品，肯定是差的远了，然而对于海寇来说，临水郡的海就是他们的家，对于潮汐还有暗礁都了如指掌，而且狡兔三窟，很多海岛都是他们的藏身之处。花了很长时间，粗粗建成的临水海军才端了海寇的两个小窝点，带回来一批海寇的抢走的女眷孩童。 至于钱财……只有三四千的银钱，还不如他们卖铺子赚的多。这让他们很失望，海寇成患已经有百年历史了，他们都觉得海寇都已经富裕的不得了，结果山上随便哪个匪寨也比这钱多。 海寇们表示自己很冤枉，他们也就袭击一下临海的村落，那些村子哪里有什么钱。山匪有商队纳贡，海寇有什么？除了刀枪武器之外，还要花大把钱维修船，他们小窝点里有几千的银子库存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临水的海军算是暂时成立了，海船目前只有一艘，要多造出来也简单，而且以后的海船也会越来越大。剩下的海寇清理完成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们带回来的那些妇孺应该怎么办？ 新抢走的人还有户口记录，算是大季朝的良民，可以送回去原来所在的村子，有些村子都没了的就比较烦恼，不懂的应该要怎么安置，萧灯火寻思着嘴巧的可以到百货楼做咨询的，手巧的倒是她可以画些图做些玩偶卖，也算是营生。 这些人都还好处理，难的其实还是那些土生土长生活在海寇窝里的，海寇们就是他们的血缘亲人，他们这些大季朝的人是破坏他们平静生活杀害他们亲人的凶手，对他们带有浓浓的敌意。 萧灯火怎么想都觉得处理不好就是个隐患，便找了几个附近的校尉们商量。这对校尉们来说是很稀奇的事情，对着萧灯火问道：“这些匪徒的子女家眷本身就是有罪的，历来不是处死就是流放了，为何还要考虑他们如何安置？” 连坐这一个罪名在这个时代是习以为常的，萧灯火也不是圣母，海寇的家眷本就是吃着人血馒头长大的，只是看着人家女孩子如花的年龄，还有一脸懵懂的孩童，心有不忍而已。听了校尉劝她说这事情别管之后，萧灯火叹了口气也没有在这上面关注，倒是想起来海寇洗劫的村落里应该还有些父母双亡的孤儿，看了自己手上百货楼属于她的一部分分成，几十万的银子，干脆就建了个私塾，把这些孩子好好养起来。 萧灯火这个时候正好就收到了祝修的回信，心情松快了一些，也忽然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看着祝修的诗哼哼唧唧的回了一封批判的信，然后把自己建私塾的事顺口提了一提。 萧灯火就是稍微作了一下，祝修在京城收到萧灯火的信感觉到对自己文采深深的挫败，狠狠立誓再也不给萧灯火写任何东西了。然后耐下心给萧灯火回信让她好好办私塾，缺老师的话，可以把那批在临水郡重生的那些人拉过去讲课，将来季朝也会需要一批有新思想的人，仅仅靠他们还是不够的。 祝修回萧灯火书信的时候语句都温温和和的，可到了休沐日的时候，狂生祝瑾性再一次出山，在京城各处茶楼酒馆怒战各处书生，气哭了气跑了好些人。 第50章 返回京城1 春去秋来又过去了四年，临水郡的海寇都清理干净了，甚至于临近临水郡的几处海寇窝都被顺手清理了一番。 海船数量也上了规模，第一批出海贸易的船也归了港，带来了大量的珍宝，轰动了整个临水郡。大家都瞄上了航海贸易，沾城造船厂的海船单子是络绎不绝，然而海船已经成为国家限制物品，概不外售。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有利益就不怕没有胆大的人，成品的海船不卖，但是谁都知道沾城造船厂的海船就是河船改的，河船能卖，他们买来改按着海船改就可以了。 于是后来沾城的季朝海贸商队十几艘大的海船后面，总是会吊着很多艘小的仿制品。商队专门造的海船也有过几次翻船事故，仿制小海船海上翻船的可能性就更加大了，然而只要能回来，能翻数百倍的利，哪怕是危险，这些小船都从来没有少过。 海贸的事情季九专门派了徐觅下来打理，和萧灯火没有任何关系，萧灯火对海贸的事情也就因为海船上需要常驻军队以防海寇，在校尉那里听了一耳。萧灯火的主要关注的还是她主力的百货楼和私塾。 百货楼如今已经在临水郡遍地开花，临近的郡瞧着朝廷完全不管，也开始竞相仿照。临水郡有萧灯火盯着，没出啥卵子，其他郡县萧灯火就没什么谱了，上书了季九让几个郡的百货楼收益以及这些收益的用途都公开透明话，收的银子用哪里都要写的清清楚楚，让百姓都知道，也方便朝廷不定期督查。 很快季九就下了命令，稳住了开始呈现乱象的局势，也压住了不定的人心。既然要公开透明了，萧灯火再拿分成就有点不合适了，只能从百货楼里退了出来，相应的季九自然是需要补偿萧灯火的损失，于是萧灯火的代都尉的职位就这样变成正式都尉。 临水郡的上上下下大多数人都对这个没什么意见，有意见的上书也都被季九压下来了，至于临水郡外的人意见就大多了。从古至今的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女子为官的先例，若是小官也就当做皇帝任性□□一番也就算了，居然直接就做了一郡的军事首领，没有通过任何科举，完全就是皇帝随手指认的，这完全是昏君行为，比起临水郡小猫两三只的反对折子，其他地方的折子才是海量的，差点没有把御书房给塞满了。 经过了四年，萧灯火临水郡的代都尉都坐稳了，季九的皇位更是稳的不能再稳了，□□的折子算什么，季九非常任性的直接就在御书房门口都点火烧了，气晕过去好多的老学士。京城骂战又是一片，皇宫好些日子都没个安生，就连完全不管事的太后都被闹的找季九问了情况，被季九搪塞过去了。 趁着这次机会，季九又肆意的罢了一批官，把自己人换上去了。至于文人骂的暴君昏君，季九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历史是文人写的，文人终究是为皇帝服务的，只要他把国家弄好了，以后他的儿子他的孙子还在管这个国家，历史不管怎么看都会说他是个明君，而他罢免的官员都会变成应该被罢免的蛀虫。 这一次是上层文人力量和新任皇帝力量的对碰，祝修老老实实的给皇帝摇旗助威就好了，转头就去信萧灯火说了京城的情况，告诉萧灯火，差不多季九要把她调回京了。 历来人心就是这样，提出一个高的要求不被接受的时候，换一个稍微低一点的要被接受就可以了。季九让萧灯火做了正式的临水都尉，大家反抗强烈，季九也激烈的辞退一批人，其他立场没有那么坚定的人已经有些退缩了，季九这个时候让一步把萧灯火调回京给一个勋爵闲职，自然是没有多少人再敢诟病。 萧灯火收到祝修信的时候还在她的私塾里看一群小孩子念书呢，看到信的内容吐了口气，知道这是季九借祝修的口给她透消息了。叹了口气，只好开始把临水郡的事情交接一下了。 造船厂自从海船完成之后，她就偶尔会和梁老那些匠人谈谈船的事情，或者请他们这些老匠人到私塾里教教课，具体造船厂的事宜，萧灯火是没有参与过的，倒是没什么需要交代的。百货楼她算是管的比较多的，郡守那边是在谈铺子租金还有活动的事情，百货楼安全和一部分服务是在她这里安排的。 百货楼现在其他郡都有开，但是收益最好的还是临水郡的。尤其是每日或者隔日到各个村子里接人到城里百货楼，再从百货楼里送回到村子，或者是商户们进货运货花钱请官兵护送等等，在临水的百货楼，最能体会到的就是安全。 尤其是临水郡百货楼赚的钱又反馈到民间，天灾*的时候在萧灯火的要求之下，救援和灾后重建也都有官兵的影子。在临水郡军方名声是相当好，大家听说百货楼赚的钱能给将士们发饷银，在同等情况下都会愿意到百货楼去消费。官兵们的饷银拿的比以往的高了，出门待遇也不一样了，抢险救灾的时候还有不少人遇到心仪的姑娘，成亲了。 这一切都是萧灯火带来的，萧灯火在临水郡官兵队伍里的声望是非常高的，萧灯火由代转正这些人甚至还在军营里给她开了一次庆祝会。结果没两个月她就要调回京城，给临水换了一个都尉。萧灯火也要担心一下他们的接受度，万一对新来的都尉心怀不满，惹恼了新都尉，临水郡的如今好面貌以后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萧灯火对自己一手改造的郡还是非常有感情的，联系了手下的校尉们开了紧急会议。 校尉们对萧灯火和他们下属对萧灯火的感官就有微妙的差别了，自己属下比起自己命令，更听从自己上司的，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即便是被调到临水郡的两个重生者后来对萧灯火的态度都有些疏离了。这会儿听到萧灯火要走，他们都松了一口气，给萧灯火打包票说没问题，他们肯定会带着属下听从新都尉的。目前情况他们很满意，赚的钱也没少过，还不用担心自己的官帽，只要新都尉不要太过脑残，他们肯定也是都乐意维持一个稳定的局面。 萧灯火心里有些忧虑，然而在收到季九正式的调令，看到接任她职位的人是谁之后就松了一口气。 郭平她接触过，也听祝修说过他开疆扩土的战绩，来临水这个平和的地方十有*就是刷资历，他不蠢就不会闹的难看。 然而萧灯火松一口气松的太早了，她职位上交接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问题却是出现在她创办的私塾上了。 第51章 返回京城2 ..o 萧灯火要离开临水郡的事情在调令下来之后就不是什么秘密，一下子变成了整个临水郡人民的谈资。 大家都知道萧灯火这些人都是从京城过来的，萧灯火要被调回京都受勋，这是好事情啊，临水的百姓和官兵都很关心，这段时间里萧灯火只要出没在街道上没少收到礼物。 就算是待在驿馆里，她门前也会经常堆满不知名的事物，大多数看起来像是对战海寇的战利品的样子。 这些都只是一些甜蜜的小烦恼，大的烦恼来自于私塾。 在得知萧灯火要走，私塾里的孩子们全都炸开锅了。 造船厂的事情在私塾建立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放下了，她一个代都尉几乎不需要到都尉府或者营地打卡，萧灯火这四年里大多数是在驿馆和私塾里两点一线生活的。 私塾里的孩子们都是孤儿，接触的除了教书的先生之外最多的也就是萧灯火。 萧灯火创办私塾收留了他们，不但让他们有整洁的衣服，了住宿，让他们读书，每天都有一个鸡蛋，两三天就能尝到一点荤腥，比外头有爹娘的孩子生活的都好。 在他们这些孤儿的心中，萧灯火和父母没有什么差别，在得知萧灯火要回京城，而他们按照萧灯火的意思只能继续留在临水郡的私塾里读书，学成之后官府会给安排工作，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对于被一个人留在世上，亲情寄托都放在萧灯火这里的孩子们来说，却是很难在心理上接受的。 有一种被再一次抛弃的感觉。 于是这群孩子们在几个年纪大的孩子商量之后，就一起罢课了，全都静坐在私塾院子里，静坐抗议。 私塾里的先生们骂也骂了，带头的几个孩子也狠狠的抽了一顿。这些孩子虽然都挺怂先生的，却还是挺着不放弃。 最后先生们没办法，挨个和他们说萧灯火回京城才是对她好的事情，他们这样强逼人留下来是在拖累她。 然而，先生们的这一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适用。 小的孩子听不懂，只知道先生口中说的意思是萧灯火真的要抛弃他们走了，一下子眼眶就红了，哇哇大哭起来，先生们还得要费时费力哄了半天。 大的孩子明白，然而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让萧灯火留在临水，而是想和萧灯火一起前往京都。 他们反正是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孤儿，哪里都可以呆，既然萧灯火要走，那么自然是想跟着一起离开。 这些孩子年纪都不小，大的也十二岁了，小的也有□□岁，比起其他后来收养的孩子或者同一批被收养的幼儿，他们对私塾建立时期是有记忆的，也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孤儿的，变成孤儿的时候那段凄苦的日子。 无论是为了恩情也好，为了自己心中强烈的不安全感也好，他们都知道先生嘴里私塾毕业之后官府安排工作是一条康庄大道，然而他们还是更希望待在萧灯火身边。 先生们这样也没有办法，之后让一些人去寻了萧灯火过来。 因为百姓们的热烈态度，萧灯火这一段时间都闭门尽量没有外出，收到先生们的求助才知道私塾里的变化。 没办法，萧灯火只好自己赶过去看看情况，结果萧灯火一进私塾门就看到被打的十分狼狈的几个大孩子。 “……噗嗤。”萧灯火沉默了一阵子，非常没有同情心的笑了，“好吧，又是你们这几个……哎呦。” 萧灯火一开口，大家就都注意到了，一下子一大群包子抱腿的抱腿扯衣角扯衣角，哭哭啼啼的把眼泪鼻涕都抹萧灯火衣服上了。 萧灯火脸色顿时就青了，然而和一群小孩子还没办法计较什么，只能耐着性子专心哄孩子。 萧灯火的出现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大家情绪，闹腾了这么久，年纪小的孩子都累了，情绪一放松很多孩子们都赶紧到困了，在萧灯火的示意之下，其他先生们就把这些孩子都赶回屋子里睡午觉去。 小孩子哄骗过去了，大的却是哄不了，只能好好谈。 去换了一身衣服，萧灯火才把带头聚众的三个孩子们都叫到屋子里问事。 萧灯火第一个点了年纪最大的男孩子陈琤——这名字是来私塾以后起的，原来名字叫陈猫仔：“猫仔，这回又是你打头？我说过，好好读书，其他事情少想，就你心思多！” 说着萧灯火就顺手拿了支毛笔，用笔杆子戳了戳陈琤肿的和猪蹄一样的手。 陈琤倒吸一口凉气，然而也不敢躲，一脸委屈的愣着让萧灯火戳他手上肿起来的包玩：“可是有人说先生你要去京城了。” “是要回去了。”萧灯火没有否认，直接了当的回答道，放下毛笔用手揉了揉陈琤的脑袋，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道，“京城里有人在等着我回去呢。” 萧灯火如今算起年龄已经二十一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老姑娘了，而祝修大了她三岁，如今二十三了，二十三的男子没有娶妻，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 四年来书信来往偶尔抱怨过季九压榨人，吐槽过极品的同事，还有工作上的一些不顺心。 然而来自家庭的压力祝修却是一点都没有提，萧灯火不信他那哥哥这些年来一点努力都没有对祝修做过。 其实分别那天，萧灯火已经做好她和祝修这事情无疾而终的结果，现代异地恋都没有好结果，更何况是这样通讯不便的年头。 然而祝修确实是让她看到了满满的诚意。 在临水的时候，她也不乏对她有意的人，有图她身份的，有自卑觉得她高不可攀的，也有单纯因为她在临水的所作所为憧憬她的，最终也只有不喜欢、不满意、没感觉。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距离产生美，反倒是真的觉得祝修好像还不错，和祝修来去信之间也有了一点恋爱的苗头。 萧灯火和祝修的事情私塾里的人和萧灯火接触的多，多多少少听到点话，虽然不知道祝修是啥样的人，但是私塾里的人都知道，这人是来抢先生的。 小孩子的占有欲是很吓人的，于是不知不觉之间，祝修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了一堆对他没什么好感的人。 听到萧灯火的话，陈琤就撇了撇嘴，然后一脸可怜地道：“先生回京城也能带上我们的啊，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临水。” 第52章 返回京城3 听了陈琤的话，萧灯火点了点陈琤的额头：“好好待临水读书，到了京城你能干什么？你才十二岁。> “再过三四年我就能娶媳妇了！”陈琤不服气道。 “那又怎么样。”萧灯火不以为意道，“你和我去京城你能做什么呢？给我当随从？还是觉得我在临水能建一个私塾，京城也会给你们建一个？” 看着陈琤他们被自己一句话说的脸色发白，要哭不哭的样子，萧灯火声音柔和下来：“临水郡是生你们养你们的家乡，私塾学成之后，去回报她，这是我希望你们做的。” 陈琤和另外一个男孩孙朋神色都在萧灯火言语之下有了动摇，然而这三人之中唯一的女孩叶揽月却是紧紧的抿着嘴，低着眉似乎沉思了一下，最终缓缓对着萧灯火跪了下来：“先生，三娘依旧想随先生入京。” 不等萧灯火开口，叶揽月就道：“猫仔他们可以在临水有一番作为，三娘身为女子，大了之后大抵也不过就是嫁人罢了。我在私塾里学了四书五经，学了术算武技，然后过些年就如果外头女子一般找个匹夫嫁了吗？三娘不愿，求先生带三娘走。”说完，叶揽月就对着萧灯火重重磕了一个头。 叶揽月的话让萧灯火有些惊讶，她建立私塾的时候并未挑男女，是孤儿的都收进来了。出于某些心理，萧灯火的私塾并未分性别，教学仅仅分了年龄。 在这个私塾里最聪明的其实不是年纪最大的陈琤，而是小了他几个月的叶揽月，只是萧灯火也没想到叶揽月居然聪慧到这个地步。 要说她大把银子的撒下去，就为了同情心收留孤儿，萧灯火自认为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人。她迟早是要回京的，这一点她很确信，临水作为她的根据地，还是未来重要的对外港口，她自然也不会希望就这样放弃，仅仅靠怀念是支持不了多久的，要有影响还是要在临水里安排自己人。然而她并没有什么根基，手里能用的人少之又少。 给孤儿一个平安生活的地方，其中之一是出于她的同情心，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希望培养自己的人，纳入到临水的方方面面之中。男的做事，女的嫁人，把萧灯火对临水的影响真切的落实下去，要不然的话这些孤儿年纪小她找寻人领养，年纪大的安排一些学徒工作，也不是没得解决。 陈琤和孙朋，甚至于其他大多数私塾的孩子都没有领会到萧灯火真实建立私塾的深意，倒是叶揽月看出来了。然后……做出了反抗。 萧灯火眨了眨眼，看着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叶揽月，然后看着有些明白情况的孙朋，还有满眼期盼的陈琤，最终叹了口气：“待在我身边，左右也不过就是做个丫鬟而已，未必会比嫁人更好。” “比起待在后院里相夫教子，三娘更希望出去看看整个季朝。”叶揽月最终道。 见叶揽月说完，萧灯火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陈琤也赶忙道：“先生，我往后学成，去京城找您可好？！” 萧灯火好笑地看着陈琤，既然陈琤这般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意愿，萧灯火也不好把人强留在临水，道：“你若是有本事了自己从临水入京，那便来吧。”只是以陈琤跳脱的心思，只怕京城他即便是来也是呆不久的。 见陈琤极为高兴的点了点头，对她的话没意见，萧灯火就看向一直很安静，沉默的站在一边的孙朋。 见萧灯火看向自己，孙朋终于是开口，对着萧灯火问道：“先生希望我们留在临水吗？” 若是陈琤是太过跳脱，叶揽月是不乏雄心，那孙朋就是安静乖巧了。这一次居然闹事带头的人里头有他，其实萧灯火也是有些意外的。 “呆在临水不好吗？”自古对于国人来说，乡土情节总是挥之不去的，但是奇异的，不管陈琤还是叶揽月对临水都没有多少留恋，或许是临水给他们的伤痛太多的原因吧。萧灯火最终叹了口气，有些挫败，“也罢，你们若是想走，那便走吧。” “不是这样的。”孙朋见自己一句话问的萧灯火有些难过，顿时着急起来，急急忙忙道，“先生要我留在临水，我便留在临水，我会做好先生期望的事的。” 最终一个月后，萧灯火回京，临水郡百姓夹道挥泪相送，传为一代佳话。 萧灯火到达京都又到了冬季，大雪纷飞，街道上白雪皑皑，没什么人影。萧灯火没有到离开时候常住的京郊那去住，而是回了京都南街的萧府。 萧府的地暖建好已经有好多年了，然而萧灯火却是现在才体验。一入了屋子，寒气完全消散，萧灯火舒服的吐了一口气，笑盈盈的看着不请自来，一声招呼没打就在她家厅堂等着的祝修：“我记得今日可不是休沐日。” “翰林院里无事，我便出来走走。”祝修眼神紧紧盯着萧灯火，面上却是挂着清浅的笑容答道，而后又有些感慨道，“我这些年画的画，已经不像你了。” 萧灯火噗嗤一笑：“你直接说一句你想我了会死吗？” “我想你了。”祝修声音低沉，丝毫不掩饰自己炽热的目光。 “……”萧灯火忽然就觉得这地暖有些太热了。 她怎么忘了祝修可不会因为这样一句话感到羞耻，没脸没皮的家伙一个。萧灯火瞪了祝修一眼，祝修哈哈笑了起来，手上示意一边伺候的人退下。 看着下人就这样乖顺的听了祝修的指示，萧灯火有些不满：“这些人到底是我的仆从，还是你的？” 祝修好笑道：“你让我照看这院子四年，这时候到和我发脾气。不满意就换了吧，左右也就是些仆从。”说完，祝修对着萧灯火问道，“你换了一个贴身丫鬟？” 萧灯火如今已经二十了，作为她陪嫁丫鬟，莲蕊的年纪也不小了，在临水的第三年就和王胜对上眼了，萧灯火做主许了，补了她一点嫁妆。同在临水，莲蕊嫁人后也依然做着萧灯火贴身丫鬟的事，只是萧灯火要回京，王胜被留在临水管私塾琐事，她是不可能跟着回来了。本想回来左右也还有一个兰芯，然而叶揽月插了一手，便让叶揽月顶了莲蕊的差。 这是近日发生的事情，都要回京了，也没法和祝修说，祝修自然是不知晓。 祝修这时候问起，萧灯火就把私塾的事和祝修说了一下。祝修冷哼一声：“你就是太心软，好吃好喝伺候着，一个个养的和娇小姐似的，不知感恩倒是赖上你了。” 萧灯火笑了笑，倒是一脸无所谓，反而道：“其实……他们这些孤儿，在我手下长大，还能如同正常孩子一样撒娇任性，我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祝修一脸泄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今天来找萧灯火也不单单只是因为想念，有些事情不方便落在纸上千里传书，等着萧灯火回来，祝修才当面给了萧灯火一个名册。 “这是所有重生的名册，我们这些再活一次的家伙从册子上看，都是陛下临朝期间，在京城为官并且得以善终的家伙。”经过多年寻访，他们终于在一年前确定所有的人，虽然之前看着京都的重生者，隐隐约约有了类似的猜想，最终确定下来还是在一年前。 萧灯火有些惊讶的粗粗翻看了一下，大概总计有二百余人，这个数量放在整个大季肯定是九牛一毛，然而对于一个朝廷在京为官的人来说并不算少了。 “陛下……前世应该活得挺久的。”萧灯火最终发出这样一个感慨，别看季九对她挺好说话的，看那批被季九干脆利落弄下去的大臣就知道了，这位可不算是个心慈手软的主。既然不是仁慈所以大家都过的好好的，那么久只有长寿生生熬死两百个大臣了。 祝修干咳，忍不住替季九解释道：“前世陛下和现在还是挺不一样的。”前世早期季九也是无权无势登位的，没少受这些老臣欺负，也无可奈何，花了挺长时间才慢慢清掉人换上自己的，这时间花的比较长，所以……看起来没有现在的这样凶残。后来朝堂稳固，朝臣也都合他意，除非真的罪大恶极，一些小问题大多都只是稍作惩罚，点个醒就放过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善终的都重生了，也有好些人没有回来，要不然这个名册上的名字都要翻上一倍。似乎年纪比较大的那一批也都没有回来，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萧灯火认真的看了一遍，两百多个名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好在萧灯火大多数都认得人，倒是不难记。看完之后萧灯火就在屋子里翻出来一个火折子把名册点了，免得惹出来什么麻烦。 说完正事，接下来就要说私事了。 “这四年来，你家兄长应该也做了不少事吧，不如说来听听？”和祝修闲聊了一些琐事，之后萧灯火忽然似笑非笑地对着祝修问道。 祝佑当然做了不少。五年前萧灯火还在京城，他弟弟和媳妇都站在萧灯火那里，让他十分憋气，萧灯火一走，还不知道要在临水待多久，祝修无妻无子，也无妾室通房，祝佑自然是给祝修找了不少人家姑娘。 虽然都把这些烂桃花掐灭了，但是他如果把这事真的说出来才是傻。 于是祝修看着萧灯火温柔笑着，道：“大哥左右也就是想我成婚，你在临水，我一个人又怎么成婚？” 第53章 返回京城4 “……好吧，我从来都说不过你。萧灯火无奈道。 祝修笑着对萧灯火伸出手：“今天想好要嫁给我了吗？” 祝修也不过就是顺嘴一句，没想到萧灯火居然真的把手放到他伸出来的手上。祝修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灯火，手却是在第一时间紧紧的握住萧灯火的手：“真的？！” 萧灯火任由祝修握着手，脸色有点发红，努力镇定的对着祝修道：“我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我承认对你是有感觉的，但我暂时没有组成家庭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这个心思。你已经等了我五年了，也许还要再过个五年十年，人生没有那么多时间……啊。” 祝修噗嗤一笑，用力一拉萧灯火的手，把人拉入自己怀里，一脸满足的拥着怀里的人，轻声在萧灯火耳边道：“你也不要总是为别人考虑，自私一点也是很好看的。” 话说的很好听，萧灯火狠狠的拧着祝修腰上的软肉，咬牙切齿道：“你手在摸哪里！” 祝修亲了亲萧灯火脖颈，在自己脚部再一次受到重创的时候赶忙放开，做一副无辜表情，然而脸上满足之情完全遮不住：“五年了，你在我怀里，就有点忍不住。” 萧灯火恼羞成怒：“滚出去！” 祝修麻利的滚了，萧灯火收拾了一番准备入宫面圣述职了。 萧灯火离开京城的时候，季九才七岁，正在换牙，现在再一次见面，季九已经十二岁了，个头猛的窜了起来，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种可爱的萌感。莫名的，萧灯火感到了一股遗憾的情绪。 季九没有留意到萧灯火一闪而过的情绪，让萧灯火坐了下来，问起了一些临水的情况。萧灯火一五一十的答了，稍作停顿，季九就对着萧灯火问道：“先生是想要低一点的勋位和高些的官职，还是高的勋位和低一点的官职？” “多谢陛下美意，我并没有入朝为官的意愿。”萧灯火对着季九笑得颇为咬牙切齿。她临水当都尉纯粹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做了，答卷还挺好看的，这并不代表她就想要做官了。 季九沉思了一阵子，后道：“先生既然不想当官，那就上轻车都尉如何。” “边疆将士为国征战沙场，浴血奋战多年都未能得到最低的勋位，我也不过就是在临水弄了些小门小道，就受封四品的勋位，这般会让人心不平吧。”萧灯火拒绝道。 “先生五年来彻底清剿了临水沿海一带为患的海寇，同时让临水成为这些年来为朝廷税收最多的大郡，民心所向，万人相送。若先生是男子，便是当兵部侍中也能有法子过去，如今只能给先生一个空头虚衔，他人又怎么会提意见。”季九淡定的道，现在朝堂，至少是京城朝堂，只要不是季九真的太过分了，这一点小事意见没有人敢给季九的命令发意见了，“学生也知道，先生不喜为官，往昔先生也不过是头顶了一个顾问的名头，在户部和工部行走。现如今不比往昔，先生如今并没有足够的威慑可以镇住那些宵小之人，有一个勋位，也会让人安心很多。” 说到底，勋官就是一个不干活白拿钱，地位还很高的一个东西。拿了萧灯火怎么也不会亏，就是这样她感觉没做啥了不起的事情就拿到了，总觉得自己是在走后门。 事实上也确实是。 算起来，季九除了给她下个套，让她不得不出力干活之外，也确实是没有做过对她不利的事情。再说就矫情了，萧灯火便应承下来。 报到的事情，季九也让人一并解决了，反正祝修已经从翰林院调到吏部了，正好就让他去跑一趟，绝对不可能不在这事情上尽心尽力。 却是是尽心尽力，然后祝修收获白眼一堆。 谁都知道祝修和萧灯火的关系，对于女子为官非议的人不少，祝修奔波也没少遇到刁难，甚至不少人抱怨说一个女子封什么上轻车都尉，女子从来都是封诰命的。但皇令在呢，嘀咕不乐意的人再多，最终还是给办好了。 祝修领了萧灯火的官服还有印章信物等等，去萧府给萧灯火送去，当然，奔波了一天，祝修到萧府的时候就有些晚了，萧灯火都吃完饭洗漱完毕，遣退了丫鬟准备和衣睡觉了。 听到敲门的声音，萧灯火诧异的问了一声是谁，听到祝修的声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无奈的批了衣服给祝修开了门，就看到人捧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 “上轻车都尉的东西，给你送过来了。”祝修抖着脚不等萧灯火开口就窜屋里去蹭地暖了，缓过气来才对着萧灯火说道。 萧灯火把门关上，给祝修倒了一杯只剩下一点余温的茶捂捂手：“这些东西你让人送过来就好了，哪里要你自己大晚上过来一趟。” “也就只有送东西，我才能大晚上的来你这。”祝修非常坦诚，连着萧灯火的手握着茶杯，“今天这场景，感觉挺像是你刚来京城的时候，只可惜那时候我不开窍。” 萧灯火蹙着眉，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冷笑道：“你那时候就是欺我不知事，你对萧府的掌控，哪里怕消息传出去？分明那时候就心怀不轨！” 祝修连忙喊冤：“那书房是我去陇城前就弄好的，那时候我还不能确定你有没有记忆呢，那暗门我也就是寻思着以后忙起来大约也就晚上见了，这样比较方便一些，也不怕人怀疑。”他对萧赤姑是百分之一千没想法的，然而他从陇城接回来的是没有记忆的萧灯火，他总不能说因为我知道你很有想法，想晚上和你多聊聊吧。 萧灯火哼了一声，指了指门外：“天色不早，祝公子请回吧。” 祝修狡黠一笑，摊了摊手：“萧姑娘，如今已然宵禁，在下怕是回不去了，还是姑娘收留我一晚。” 萧灯火无言的看着祝修，祝修指天发誓：“保证不做什么。” 看着祝修对自己谄媚笑着，萧灯火没说话。自古灯下看美人，总是非常美好的事情，萧灯火本身就很漂亮，身边的人也没有什么丑的，就和徐氏一样，她也是一个颜控的人，只是没有徐氏那么盲目罢了。祝修五年后第一次再见萧灯火，感慨萧灯火变得和他画中不一样了。其实祝修也是，五年前的他只是个清俊的少年郎，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想不到其他的。五年后的祝修却是完全张开了，整个人开始有了成熟的气息，哪怕是这样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在对方满眼都是自己的情况下萧灯火也有一点不自觉被吸引。 萧灯火伸出手，轻轻的在祝修的脸侧划了一下，不禁开口道：“做点什么……也是可以的。” 声音刚落，萧灯火的手就被祝修猛的握住，萧灯火疼的倒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对上祝修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睛。忽的，萧灯火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看到祝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抓着她的手，狠狠地揉着自己额头，语气有些忍耐：“大晚上的，以后别说这样的话。” 萧灯火说完那句话，其实是有些后悔的。然而看着她说完话，祝修什么都没做，反而忍耐下来，萧灯火就有些不甘心了。算起来她也已经二十了，在现代也是可以结婚的年龄了，前世的年纪加上现在多活的岁数，也过了三十门槛了，无论心理年龄还是生理年龄都是可以体验了。和祝修虽然异地恋了很长时间，也确实是做了很长时间的男女朋友了，对着人家也不是没感觉，难不成真的要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婚的时候做吗？ 而且婚前同居也很重要，如果对方唇膏之类的怎么办。 脑子乱乱的想了一堆，努力做好心理准备，最终萧灯火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就看到祝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她说道：“我还是回去吧。”说着理了理衣服就向着门走了过去。 祝修是真的没打算做什么，现在他不比五年前是自由身，想去哪里去哪里，他已经到了吏部做事了，每天都要到吏部报道，吏部下班就很晚了得要回祝府了，也就休沐日能出来见见萧灯火。以前萧灯火远在临水，除了盼望一个月一封的书信他也做不了什么，如今萧灯火就在京城，却也见不到，祝修就很难忍耐了。 这大晚上到萧灯火屋子真的是很单纯的想和萧灯火多相处一会儿，之前那大半年也差不多就是这样过的，当然如果能占点便宜就更好了。然而萧灯火那句话出来，他真的激动的心脏都要出来了，恨不得就把人就地正法了，然而一对上萧灯火的脸，就知道人压根没准备好。他还能怎么办？再待屋里，他可不能保证这一晚上他能忍得住！只能大雪天的出去降降火气。 祝修觉得他今晚是倒霉透了，郁闷的准备伸手开门，结果被人从后头狠狠的踢了一下小腿肚，只听身后偷袭的那位恶狠狠地道：“祝瑾性，今晚你真的敢走，以后就别想来见我！” 第二天一大早祝修就神清气爽的起床了，萧灯火却是睡的死死的压根爬不起来。 祝修还要去吏部，一大早还得要回祝府换一下衣裳，只能悄悄唤起了兰芯，嘱咐了一下萧灯火的情况后，满脸喜气的离开了萧府。 第54章 十里红妆1 萧灯火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浑身都酸疼，勉强爬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唤人进来。 兰芯已经成婚了，和祝修身边的冬辰凑了对。祝修倒是不差一个小厮，直接把冬辰丢萧府做事，自己另外选了一个小厮。 成婚之后，兰芯倒是清楚了以前在祝府萧灯火和祝修一直没发生过什么，这回一入屋子闻了闻味道就明白了。兰芯抿嘴笑了笑，让人把被子收拾收拾，换一床新的。 萧灯火觉得有些臊，干咳了一声，扫了一圈服侍的人，后对着兰芯问道：“三娘呢？” 叶揽月名义上是萧灯火的贴身丫鬟，实际上却是算是萧灯火半个弟子，这丫鬟的工作萧灯火回来之后就都是兰芯在打理。叶揽月见兰芯把萧灯火的衣食住行打理的井井有条，没她什么事之后就没有往前凑，只是一般这时候人都是会在这里充个数的。 叶揽月身份有点不上不下的，兰芯也不好管，听了萧灯火的问话，只得答了一声：“钱夫人去笔墨轩的时候，揽月姑娘也跟着去了。” 萧灯火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没对叶揽月擅自离开表示什么。不知道萧灯火的态度，兰芯也没敢多说，但也大概明白这叶揽月在萧灯火心里，大抵也不会是一个丫鬟。 都整理好之后，萧灯火就让兰芯去准备避子药了。昨晚祝修并没有把东西留在她体内，事后也第一时间弄干净了，然而这样也不是百分百就不会有，萧灯火目前是真的没打算要孩子，若是真的有了，她也不是会狠得下去心堕胎的人，最稳妥还是补上一碗药。 官职也不过就是个虚衔，她也就是没事白拿钱的，在临水郡忙忙碌碌，还有一个私塾要操心，到了京城反倒是闲下来了。外头大雪纷飞，萧灯火也没打算离开温暖的屋子到外头受罪，加上身子难受，这一天她也都窝在屋子里看着京城这些铺子的账册。 到了傍晚的时候，叶揽月才跟着许桃儿回来吃饭，钱夫人还要整理清点今日的营生事，要稍晚一些。 叶揽月一入萧府就收到萧灯火传唤，脸上有些忐忑的跟着人去见了萧灯火。她来京城，是求着萧灯火的，说要留在萧灯火身边做丫鬟，这才让萧灯火带着她回京的。 其实这从临水到京城这一路上叶揽月做的也都还过得去，毕竟一个十二岁的新手丫鬟，能够考虑到大多数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叶揽月到京城前也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的，然后就被兰芯狠狠的震慑住了。 叶揽月如果做一个闺阁小姐的担当丫鬟，还是可以胜任的，可是萧灯火可不是什么闺阁小姐，她是这个萧家的一家之主，萧家人员简单，并没有特别设立管家的位置，作为她的贴身大丫鬟，要做的不仅仅是管理好萧灯火衣食住行就可以了，还需要做管家的工作，协调下人之间的琐事纷争，处理一些拜访的帖子等等。 这些叶揽月是完全做不来，不到一天，她就被人挤出来萧灯火身边的位置，这让叶揽月非常的挫败。她在临水的私塾里是很受欢迎的，长得好看又聪明的人，都会比较吃香，很多人都服从她，先生们对她也有几分偏心，有萧灯火在眼前做榜样，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够做什么事的。 然而最终确实如萧灯火在临水的时候对他们说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太弱小了，在私塾里还应该多学几年才是。陷入负面情绪并没有多长时间，叶揽月就醒悟过来，先生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么这样情况之下，还愿意带她来京城，肯定也是相信她能做什么的。先生身边既然不适合她，那么她能做什么呢？许桃儿和钱夫人就进入了叶揽月的视线之中。 钱夫人和许桃儿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叶揽月随便一问就问到了。原本的许掌柜早已经不知道去处，钱夫人和许桃儿的赎金早已经赚到了，萧灯火也已经归还了她们的契子，然而她们依然是待在萧府做着笔墨轩的生意。不愁吃不愁喝不愁住的，许桃儿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了，如今也是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跟随着母亲打理着笔墨轩，周身弥漫着一股利落的精神气，看起来十分独特。 武豹子这些年也经常在笔墨轩晃悠，倒是把许桃儿相上了。许桃儿不过是一个商贾的女儿，其实还是有些配不上武豹子的，哪怕武豹子只是个外室子。可武豹子的母亲前些年病逝了，武豹子那便宜父亲因嫡妻管得严的关系，不敢管他，武豹子要娶谁完全是自己做主，萧灯火回来前没多久亲事就定下了，这钱夫人母女二人算是完全翻身了。 叶揽月认识到自身不足，可京城没有临水那样的环境可以让自己学习了，钱夫人和许桃儿的事情让她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萧灯火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这一日收到消息，萧灯火短时间内起不来，叶揽月心思就动了动，想和钱夫人许桃儿一同去笔墨轩看看。 钱夫人多年在笔墨轩经营，形形□□的人都看过，叶揽月那小心思她哪里看不出来。其实是有些不喜的，于是哪怕知道叶揽月的请求没有得到萧灯火准许，钱夫人还是带她走了，这个行为着实称不上好意。 叶揽月年纪还小，倒是没觉得钱夫人看她的目光带着不善，听到钱夫人愿意带她去就喜出望外了，没有太多去想。等回了萧府，收到萧灯火传唤，叶揽月才醒悟过来其中的不对，知道被钱夫人算计了一下，叶揽月心中十分委屈和挫败。然而到了萧灯火面前，就只剩下忐忑不安了。 走到萧灯火身前，叶揽月只能讷讷的唤了萧灯火一声先生，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其实，对于叶揽月私自离开，萧灯火并没有感觉到不愉快。她在临水带了她们四年，如果教出来的学生只是一个甘于为丫鬟的，她才是真的会感觉到失望。但是萧灯火是不会老实说的，反倒是叹了一口气，对着叶揽月道：“三娘，我很伤心。” 萧灯火对她们一直都是很包容的，叶揽月内心里其实也觉得她这不打招呼出去一次，萧灯火是不会怪罪的。然而萧灯火一句伤心，让她如遭重击，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对着萧灯火跪了下去：“三娘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请先生责罚。” 如果说萧灯火对她责骂或者打一顿也好，叶揽月也不会觉得怎么样，然而萧灯火一句很伤心却是让她完全沉浸在歉疚之中。毫无疑问，萧灯火与她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如果临水的时候萧灯火没有答应带她来京城，而是依旧让她留在临水，按部就班的按照萧灯火规划的人生走下去，她也会老老实实这样做的。 叶揽月从来没想过她会有一天让萧灯火感到伤心。 “你知道哪里错了吗？”萧灯火这回是真的叹气了，起身扶起了叶揽月。 叶揽月眼睛上掉下来两颗泪，哽咽道：“我不应该擅自出门。” “那你为什么会擅自出门？”萧灯火问了这一句之后，不等叶揽月回答就自己答道，“因为你并不相信我同意你出去吧。”看着叶揽月骤然惨白的脸，萧灯火伸手抹了抹她脸颊上的泪水，叹息道，“三娘，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萧府的事情对祝修没什么秘密，管理南街这萧府五年，萧府早已经被他渗透成筛子了。收到消息的时候，祝修好心情都散了几分，当晚也不回祝府，从吏部回来之后就直接来了萧府寻萧灯火。 然而祝修并没有看到萧灯火脸上有不愉的神色，倒是很平静。见到祝修来了，不等祝修开口，萧灯火就先对着他道：“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前世我不愿意要女子做下属了。” 祝修挑了挑眉，走过去搂着萧灯火在榻上坐下。萧灯火身边伺候的丫鬟们早就在祝修进来的时候就退干净，离这屋子远远的了。拿起萧灯火一撮头发在手里把玩，颇有兴趣的对着萧灯火问道：“那是为什么？” “太寂寞了。”萧灯火靠在祝修身上，神色有些厌厌，“总是会忍不住想要一些和我一样的人，我到底没有前世的萧赤姑坚强。” 看着叶揽月被她一句话吓哭，萧灯火让她去想想，自己也认真想了想，然后就想明白了。自己看着叶揽月敢于反抗，要和她来京城，不愿意做丫鬟尝试和钱夫人出去。祝修觉得他们白眼狼，钱夫人也认为叶揽月不是良善，对她怀有不满，然而萧灯火自己看着她却是十分愉悦的。 因为叶揽月这样，和萧灯火初来这个世界又是何其相似，她在叶揽月身上看到的其实是自己。 萧灯火在私塾里建立男女同等教育，心里想的是男女平等，事实也证明私塾里大多数女子都不比那些男的差，然后呢？她们终究是要面对整个世界的大环境的。 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萧赤姑才从来不愿意教出来一个女性下属，只怕萧赤姑身边的丫鬟也是连年在换的吧，她终究没有前世的眼光和坚强，所以才会有叶揽月的出现。 第55章 十里红妆2 祝修并不明白萧灯火话语里的沮丧，这样的情况对祝修来说并不少见，他以往也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祝修不慌不忙地道：“有事情出现，解决就好，总不可能有人做到十全十美万事周全。” 萧灯火嗯了一声，这个道理她也知道，然而并不是知道就能够不想的。萧灯火吐了一口浊气，安静的靠在祝修身上闭目养神。 两人发生关系之后真是意浓的时候，两人都没舍得分开，连着好些天祝修都没有回祝府，从吏部一出来就往萧府去，原本放在祝府的衣物都让人放了好些到了萧府。如此明目张胆，大家哪里不知道祝修和萧灯火发生了什么，萧灯火以前就是祝修夫人，两人和离之后也各自没有嫁娶，不知情的人还觉得这祝修夫妇两个在玩什么情趣呢。 知情的完全惊呆了，祝修追萧赤姑这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惊叹祝修的勇气，却一点都不觉得祝修能成，萧赤姑冷心冷肺已经深入人心了。完全不觉得祝修能追得到，尤其后来萧灯火还被调到临水五年，感觉两人更没有希望了，祝修打着光棍等了萧灯火五年，大家感慨花花公子祝修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子之外，关系好的都没少劝他放弃。萧灯火被调回来，祝修还没有从坑里跳出来，不少人都觉得祝修完了，没救了。大家都在叹息呢，事情的发展就赫然打了他们脸，萧灯火回来五天都没有，他们就成了，一大群人惊掉了下巴。 萧府依然门可罗雀，但是吏部这些天来串门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祝修打发走一批批看好戏的，提着一颗心等着皇宫里那位召唤。等来等去，祝修都没有等到，反倒是萧灯火等到了顺喜。 顺喜带来季九的话非常的简单，就是问萧灯火是不是要嫁祝修，要的话他就赐婚。非常干脆的问法，萧灯火也没考虑多久就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回来京城给祝修的回答是真的没打算马上结婚，现在顺喜来问了，她也确实是已经在心里把婚事提上安排了。没发生关系，婚否是个无所谓的事情，发生关系了，还打算长期频繁稳定的话，那自然是成婚最好不过了。萧灯火也不会在这上面矫情，她不想成婚的理由现在想想左右也不过是对复杂的世家大家庭人际关系感觉到厌烦，她重生以来对那些后院事从来都没有好印象，她更乐意在自己的宅院里生活。真的要面对的话，萧灯火也没什么好怕的，她身上的品阶可不是后院的诰命，正统的武官勋位，不耐烦后院事，完全可以在京城找季九领个官职，和府里老爷一样谁能奈何她？ 祝修回了萧府就听到消息说顺喜来过了，顿时紧张兮兮看着萧灯火，问都不敢问。萧灯火笑眯眯的看着祝修，故意不说话，看着祝修干着急了半天，才慢吞吞的把白日的事情说了。 祝修听了萧灯火的话惊讶了半天，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皇帝陛下居然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他们，什么要求都没有提，就好像五年前有意为难他完全是祝修的错觉一样。 季九为难祝修并不是假的，然而为难原因并不是祝修等人以为的那样，担心他们成婚后未来会威胁季朝政权。萧灯火并不是萧赤姑，祝修也不是祝家当家的，他季楚为帝数十年，不觉得自己会压不住两人，至于自己后代太废物了那关他什么事，没有一个朝代能够千秋万代这个道理季九很清楚。 季九为难祝修是因为祝修这个花花公子居然敢不老实勾引他先生，不拆他们拆谁。看着祝修五年来在京城老老实实的，确实是真的对萧灯火一往情深的样子，季九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祝修要是敢以后对不起萧灯火，想来萧灯火没有记忆还是有萧赤姑的性子的，当个寡妇也不会太介意。 不管祝修怎么想不通，这婚事定下来，完全是能让他狂喜的事情，季九怎么考虑祝修也没心思去多想，乐呵呵的就去找他哥嫂说婚事了。 原氏对萧灯火这个妯娌是喜欢的，对祝修能得偿所愿报以祝福，祝佑对萧灯火依旧不满意，这回倒不是不满意萧灯火身份太低，临水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早就在京城里传开了，对萧灯火祝佑心里还是服气的。祝佑不满意的是萧灯火出现，把他全家上下注意力都带走了，祝修不用说，还经常在他两个孩子耳边说萧灯火好话，原氏也在他耳边吹耳边风。物极必反就是这样，祝佑反正是对萧灯火醋了。 然而祝佑再酸也不能再看着自己弟弟光棍着，更不用说皇命难为了，祝佑只能捏着鼻子和原氏一起给祝修筹办婚事起来。 赐婚下达，日期定在了七个月后黄历最好了一天，萧府也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起了萧灯火的婚事。萧府一片喜气洋洋的，唯有叶揽月心神不属，萧灯火对她之前擅离的事情没有追究的意思，事后也当做从未发生。然而这并不代表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叶揽月清晰的感觉到萧府里的众人对她的疏远，时不时就会有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叶揽月哪怕再聪慧，也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忍不住偷偷捂在被子哭了几回。 萧灯火狠心看着叶揽月委屈难过，过了很久才把她喊到身边，给了叶揽月两封信：“这里其中一份是路引，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回临水，我在临水给你选了几门亲事，以后你就是一家主母，以后也没有什么委屈会让你受的。另外一份是给你到京郊工坊去做事，那里的老匠人会教你东西，你可以好好学，如果不想在工坊做事也可以和我提别处的。” 叶揽月惶惶的接过两封信，不安的对着萧灯火问道：“先生，我不能待在你身边吗？我以后都会乖乖的。” 萧灯火摸了摸叶揽月的头，她这些天冷眼看着叶揽月受委屈，也是打算让她对留在自己身边感觉到害怕的，没成想这时候叶揽月还会提出来要在她身边。可是萧灯火并不敢再把她留在身边，临水私塾，萧灯火是已经去信，改了一些男女的教学侧重，叶揽月还小，不比她身边的丫鬟个个都要二十多了，十二岁还是能够接受外面同化的年龄，再待在她身边，以后就很难改正了。 萧灯火道：“三娘，先生马上就要嫁人了，你并未签契子，待在萧府还成，随我去祝府那就不合适了。还是说，你想要一辈子待在我身边为奴为婢吗？” 叶揽月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萧灯火含笑看着她，最终叶揽月答道：“三娘想去工坊。”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萧灯火还是答应下来了，让人把她送去坊子。解决了叶揽月的去处，萧灯火就放空了脑袋安心等着嫁人，没成想等到春季过半，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萧灯火面前。 萧灯火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看着来人，忍不住上前拥住：“母亲，你怎么来了！” 徐氏已经再嫁了，嫁给了当地的一个举人。早些年萧灯火和徐氏还会互有来信，徐氏再嫁之后，就几乎断了书信来往，赐婚之后，萧灯火有去信一份告知了徐氏，倒是没有想到徐氏会因为她这封信千里迢迢来京城。 徐氏本就不易怀孕，嫁给萧父的时候多年也就萧灯火一个女儿，再嫁之后也没有第二个孩子，哪怕是多年不见对萧灯火也是疼爱的很，听到萧灯火问话，徐氏也没有藏着掖着，很痛快的都告诉了萧灯火。 “家里听说你再嫁了祝家二公子，生怕两家断了联系，老爷面子薄不敢亲自来，就让我过来了。”徐氏不以为意道。她对继夫没什么感情，也不过是凑合着个过，她收到萧灯火来信之后，就被知晓了萧灯火的事了，就催着让她来京城，徐氏也乐意的很，丝毫没意见的就答应了。 有了徐氏，萧府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起来，这是萧灯火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这个时候妇女治家的手段。当初在萧府，这些都是由梁氏把控的，徐氏自己院子也没什么可以管的，后来就更不用说了，萧灯火对这些那是一点都不了解。 徐氏在萧府没教过萧灯火这些，本来是打算等萧灯火快成亲的时候开个小灶的，结果萧灯火婚事前发生的事情太过糟糕，婚事也十分急促，徐氏基本上也就简略的说了说。现在两人都有空，徐氏就开始对萧灯火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后院教学。 这三个月对祝修尤其难熬，定亲之后双方按规矩是不能再见的，但徐氏来之前，祝修偶尔偷偷摸摸溜到萧灯火屋里那是谁也管不着的事。徐氏来了就不行了，因为徐氏就守在萧灯火隔壁的屋子里，这年头可没有什么隔音的，一有动静徐氏可就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应该欢欢喜喜的，祝修愣是因为见不到人，瘦了好几斤。 入秋，天气还没有冷下去，萧灯火和祝修的婚期就已经到了。不比之前在陇城寒酸的几台嫁妆，给萧灯火添妆的人可不少，徐氏带来的且不说，京城里和萧府有生意合作的人也都添了，再加上皇宫里赐下的十几台嫁妆，还有萧灯火的全部家当，那浩浩荡荡的陪嫁看的京城众人目瞪口呆。 第56章 十里红妆3 京城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壮观的婚事了，先帝的几个姐妹早就已经嫁人了，如今陛下并没有姐姐，倒是有两个幼妹，都在襁褓之中。上一次这样大排场的婚礼，还是先帝的那位妹妹远嫁他国的时候，京城的人都意外下一次这样大的婚礼，应该是皇帝迎娶皇后的时候，没成想居然是祝家的。 不少人都觉得这排场太过了，心里头嘀嘀咕咕祝修少年意气，太嚣张了。但也就只能在心里嘀咕，没看到萧灯火的嫁妆里还有皇帝的添妆吗？大家都已经熟悉现在陛下的手段，才没有人敢去质疑这规格问题。 不过想想萧灯火这头上顶着上轻车都尉的头衔，要嫁人摆这样品级的婚事，要说也说的过去。 围观的人叽叽喳喳说着话，凌臻臻怔怔看着这眼前庞大的送亲队伍。当年她刚到京城，萧灯火不过就是一个意外飞上枝头的农女，没几个人瞧得上，而她是凌家娇贵的嫡女，被抢了和祝修的婚事，她更上一层楼做了势头正胜的三皇子的侧妃。没想到最终她一台小轿当了平民百姓的妾室，而萧灯火和离之后在她面前十里红妆再嫁了祝修。 简直就是讽刺。 凌臻臻看着自己做女红补贴家用，满满茧的手，委屈的不住流泪。凌家失事，没有人能够顾着她，她这般凄苦的嫁人之后，罗夏来过京城，然而并没有来找过她，托人给她带了一笔银子之后，就再无声息。就像是她为了地位选择了三皇子一样，罗夏也为了自己的前程考虑，放弃了她。 如果是其他人的妻子，一切都还有办法，不管曾经的三皇子如今是不是平民，他也终究是姓季，真的闹出来丑闻，罗夏哪里敌得过皇族，更何况他寒门子弟，一生追求的就是光宗耀祖，爱情如果和它有冲突，他只能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心里那柔软的一块地方。 到底是经历过一次婚事，虽然这一次繁琐了一些，萧灯火到也没怎么慌忙，头上盖着盖头坐在花轿上晃晃悠悠的就到了祝府。比起之前祝家孤零零的只有一个祝修，这一次祝府就热闹多了，除了祝佑这个正经的大哥之外，其余在京城附近的祝家人都来了，加上宴请的人，祝府里都摆满了宴席的桌子。 拜了高堂父母，萧灯火就被送到洞房里等着了，祝修出去应付外人。祝府对她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祝修住的院子下人对萧灯火都熟悉，洞房的人都散去之后，一堆吃食就摆到萧灯火面前了，都说二老爷还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萧灯火早就饿了，也不客气，然而没吃几口，就有人喊她出去接旨了。 萧灯火和祝修的婚事是皇帝赐下的，季九不能亲自来，但是还是写了一份贺词让顺喜到场当着来宾面前诵读了一番。这样情况萧灯火自然是要出去的，再顶着盖头就不好了，萧灯火只能掀了盖头出去听顺喜发言。 萧灯火一袭红衣出去，顿时在场的人都静了几分，没重生的是震慑于萧灯火的容颜，隐隐明白为什么祝修会对萧灯火这多年念念不忘。而重生的……看到萧灯火这一身红衣，就想到了前世被萧赤姑统治的恐惧感，那些想拿着超规格的婚事散播谣言的心思顿时就淡了。 左右他们也清楚，如果那个上轻车都尉敢办这样仅仅比封后差一点，基本上就是公主嫁人规格的婚礼规格，季九肯定第一个要把那人削一顿，萧灯火这一场婚事季九心里觉得这是帝师出嫁应该有的规格。等到顺喜念完贺词，宣布今晚在场的宾客宵禁取消，散场之后会有专人送他们回府，可以尽情吃喝，就完全能够明白季九对这场婚礼的重视了。 婚礼的宴席一直摆到深夜才散去，祝修喝的醉醺醺的，萧灯火也没顶住，出了门再想一杯酒都不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萧灯火也只能一桌一杯的敬了过去，摆的酒桌实在是太多了，哪怕酒里掺了水，这辈子就没怎么喝过酒的萧灯火那里顶得住，人前还能顶得住，一回房间就醉趴下了。 第二天萧灯火醒来已经的日上三竿了，她身上昨日敬酒的衣服已经不知道被谁脱了挂衣架上，身上就穿了中衣。萧灯火瞧着衣架上也有祝修的衣服然而并没有看到祝修的人影，正纳闷呢，结果隐隐约约就听到不远处就有人平稳的呼吸声。萧灯火听了一会儿，就乐了，俯身向着床底下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祝修窝在床底下睡得正香，还一点起的意思都没有。 萧灯火乐不可支，伸手扯了扯祝修的脸蛋，祝修惊醒过来，反射性的想起身，“咚”的一声响脑袋就撞到床底板上了。 外头候着的丫鬟听到声响，立时就过来敲门，问道：“老爷夫人起床了么？” 祝修倒吸一口气，捂着脑袋从床底爬了出来，脑子还是有些不清醒，这并不妨碍祝修看清楚眼前坏笑的人是谁，恨恨的抓住眼前的人，用力吻了下去。 过了盏茶的时间，问话的丫鬟才听到回应。丫鬟们鱼贯而入，就看到两人略微发红的双唇，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低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安静的给他们两人洗漱了一番。 祝修的父亲已经过世，赵氏虽然给了邀约，然而并不愿意过来，如今在府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也就只有祝佑和原氏两人。没有长辈在，一大早的敬茶也就可以省了，吃团圆饭的时候祝佑和原氏一人给了萧灯火一个见面礼，萧灯火也给原氏的两个孩子一人一封大红包。 吃完饭，祝佑才对着他们两人说道：“我已经去信了家里，你们都在京城为官，不方便回武陵，名字我是让叔爷爷给你们加到族谱里去了，往后你们也要抽空回去祭拜一下先祖才算是成。” 祝修和萧灯火齐齐应下，这一顿饭也就结束了。回了自己院子，萧灯火才对着祝修笑道：“我还以为你哥会给我摆脸色呢，倒是挺好说话的。” “大哥就是要面子而已，你是女眷他不会对你怎么样，顶多就是让嫂子和你聊聊。”祝修道，没提自己抄写的可以堆满整个屋子的四书五经。祝佑不会为难女眷，可是会为难男眷。 祝修和萧灯火的婚事闹的很大，近些年季朝风平浪静，百姓们没什么谈资，很快这场婚事没几天就传到邻近的郡了。萧终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就这场婚礼过去的第五天。听到萧灯火和祝修再婚，萧终嫣满眼的怨恨，自己一身粗布麻衣只能在庵堂里吃斋念佛，一堆老女人时时刻刻想拿着剪子把她秀美的头发剪干净，如果不是自己以死相逼，她就真的成了一个尼姑了。 自己如此不幸，萧终嫣又怎么愿意看着萧灯火幸福，反正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萧终嫣只想着把她这个好妹妹也一起拖到地狱下去。 东翼郡的这个庵堂十分偏远，平日里除了那些来拜佛的妇人之外也就只有尼姑了，难得有个外男，都被自己的女眷看的死死的。谁不知道这个庵堂虽然灵验，里头不少尼姑居士都是不老实被发配过来的，她们可不希望闹出什么丑闻出来，脸上难看。 萧终嫣尝试了几次无果，就心灰意冷，没成想有一回后院打水，溜进来一只土狗，从而结识了一个樵夫。 萧灯火很漂亮，萧终嫣容颜也并不差，虽然如今已经不比当年，但迷惑一个山野樵夫还是很容易的事情。没几个月就让这个光棍了大半辈子的樵夫对她死心塌地，带她悄悄离了这个庵堂。 萧终嫣随着樵夫回家，也是好生浓情蜜意了一阵子，等樵夫完全对她放下心来，还在萧终嫣蛊惑之下给她弄了路引，好两人能一同入郡府采买东西。然而路引弄下来没几天，萧终嫣就卷走樵夫全部家当跑走了。 一回生二回熟，萧终嫣这回从东翼郡入京城就顺利多了，就十来天萧终嫣就入了京城。未免打草惊蛇，她并没有要往祝府身边凑，倒是稍微打听了一下萧灯火的生意，很快就把目光定在了萧灯火那歇脚茶馆的掌柜身上。世界上偷腥的猫从来不缺，没几日萧终嫣就变成了那掌柜的妾室。萧终嫣安静的蛰伏下来，如同一条毒蛇一样，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萧终嫣失踪没有半天就被发现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走的，后山丛林漫漫，野兽众多，没有熟悉的人带是不可能从山林里离开。前院的道路人来人往，有不少庵堂的人，瞧着萧终嫣肯定是会押回来的，庵堂的人以为萧终嫣是随着哪户人家车子走了，派人把那段时间来庵堂的人一家一家问过去，然而都没有。 终于庵堂也知道不对劲，急急忙忙把事情报给了祝修。 祝修没想到萧终嫣居然不省心的跑了，啧了一声。外头的时间可不比庵堂里好，萧终嫣逃了就逃了，不要再到他们跟前碍事就行，祝修并没有放在心上，也就顺口对着萧灯火提了一声。 萧灯火也不在意，她婚事结束已经十几天了，徐氏也待在京城够久的了，徐氏要走，萧灯火心思都在这上面，萧终嫣什么的，她才不放在心上。 第57章 牛鬼蛇神1 徐氏走的时候萧灯火怅然了一阵子，这年头交通不便，徐氏能来京城一趟不容易，萧灯火也不可能跑滨水去特意找已经另外嫁人的徐氏，以后便是再见也要是多年以后了。 原氏倒是看出来萧灯火情绪不佳，她两个孩子也都到太学读书去了，那些庶子庶女的还小，原氏没有兴趣去管，便来邀萧灯火出门到别人家坐坐客。祝修婚假结束，已经回吏部做事了，萧灯火也不需要多此一举的熟悉祝修院子里的琐事，倒是有些无聊，邀原氏去玩的是徐家的当家夫人，也就是徐觅的母亲，和萧灯火关系也较近，这邀约萧灯火也就答应了。 徐家应约的人不多，祝府和徐府相隔不远，倒是第一个到的，徐母看到萧灯火来笑眯了眼，对着原氏打趣道：“如云本事高，居然把我们大名人带来了。” 萧灯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有些乱，我也不晓事，嫂子以前也说过我说话不好听，会吃亏。相公不放心我，就让我别出门了，往昔也是多有得罪。”说完，萧灯火行了一个赔罪礼。 原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那时候是我见识少了，上轻车都尉大人这本事，说什么都不会吃亏。” 原氏说完这一句话，就有人来了，来人和原氏一般年龄，身侧带了两个不到十岁打扮不俗的小丫头，远远的听到原氏这句话，便笑道：“哎呦，如云可算是把我们都尉大人带来了，这可盼了好久了。” “哎呦，你们看起来平日里聚聚也没少带上我的啊。”萧灯火佯做嗔怒道。 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徐母对着来人轻斥道：“佩玖，你这一来就把大家台拆了啊，要罚要罚。”说完对着萧灯火委屈道，“祝夫人在临水做的事可有名气了，女子为官治理一方，完完全全就是佳话美谈，这要人不谈也太难为人了。” 来人是西疆郡都尉尚将军的夫人，尚关就是来人的小叔子。尚夫人这时候已经到了大家身前了，捂嘴做幽怨状：“徐姨这是有了新人就开始嫌弃旧人了。”说完就让自己带来的两个小丫头对着萧灯火行礼，“这位就是新任的祝家二夫人了，你们两个小丫头赶紧问声好，要个见面礼。” 这两个丫头一点都不怕生，听着尚夫人的话，一脸稚气的对着萧灯火笑嘻嘻着唤道：“祝二姨好。” 萧灯火对着身后的兰芯伸了伸手，兰芯立时就拿出来一个玉镯一个金钗。萧灯火放到两个人眼前让他们选，口中道：“我就想着出门的时候，嫂子神神秘秘的让我多带点东西出门，和我说有用是啥意思了。” 后在场的三个人就聊起了京中的一些趣闻，尚夫人带来的两个闺女徐母喊了家中几个年小的孙女出来一同在院子里玩，过了好一阵子，应邀的最后一人也来了。来人是太尉家嫡长子的夫人，也是准主母了，来晚了自觉认罚，要了一把剑，给大家来了一场剑舞，看的萧灯火连连惊叹。 这一次宴会萧灯火感觉是宾主尽欢，到了回来的时候，原氏在路上对着萧灯火问道：“这聚聚聊聊也没什么可怕的，有空多出来走走，多一条路子以后也是个门道。若是有人不长眼找麻烦的，弟妹你现在也是入了祝家族谱的了，身上也有勋位在，你也不用开口自然是有人要给你卖好，帮着你出气。” 所谓夫人外交也就是这样，这京城里消息最多的可不是什么茶楼酒馆的，单单萧灯火这一次出去，就收获了不少各个宅子后院的很多*秘密。而且也不单单是情报交换，尚夫人带的两个闺女，还有后来徐母唤出来的两个孙辈的，年纪都和原氏的两个孩子差不多大，看起来也有相看一下未来媳妇人选的意思。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原氏没隔几天就带着萧灯火到别人家府邸里坐坐，大宴也有，小型的聚会也有，萧灯火稍微留意了一下，意外的发现原氏和各个府邸的夫人们关系都不差的样子，即便是有几个夫人对她稍微有些冷淡，但是表示恶意的几乎都没有。这让萧灯火好是意外，后来想想她当初刚见原氏那会儿，还满满戒备呢，结果没一阵子就被连消带打的弄的没脾气，反倒被人刷了好些好感度，萧灯火大概就明白，原氏大抵就是传说中那种情商高的一类人了。 不出两个月，萧灯火就被原氏带着把京城主要一些人家的后院都认了一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萧灯火无疑头上顶着祝家嫡支媳妇，当今皇上亲信这两个头衔，除了和当初被萧灯火坑惨的吴夫人的亲友，其余人对萧灯火都是笑脸相迎，一点都见不到当初去萧府购置墨笔的时候，只让官家和贴身丫鬟来谈的高傲劲。 后院都走了一圈，萧灯火和其他夫人小姐都见了一圈，之后原氏就没有再拉着萧灯火，萧灯火就稍微得了空。三两天就聚一次，萧灯火社交的也感觉到很疲累了，正好也到了每月一次各个铺子汇报的时候，萧灯火就带了几个人到各个铺子看情况。 首先自然是笔墨轩了，笔墨轩在京城开了两个铺，但在批发一大批笔到好些家族手里，要想再做独门生意就比较难了，哪怕时不时的做一个活动，然而收入不可避免的趋向稳定。好在墨笔如今也会一个月放出来一两只，以补充损坏，收入倒也可以。 原本布庄生意不太好，毕竟萧灯火没有地方产布，靠收布匹卖赚钱要多就很困难了，三年前布庄的掌柜和她去信说了情况，布庄这个铺子够大，便申请学着临水郡百货楼的情况，想弄一个小的百货铺，萧灯火答应下来了，顺便给布庄掌柜画了装修的格局，按现代小超市这样整齐划一的摆布。临水百货楼的情况在京城这每块地都有主的地方很难找到一块合适的，也不能把平民住的屋子拆了，以至于如今全季朝上下都模仿了临水百货楼盖了一栋，唯有京城少了这个东西。也因此，百货楼大火之后，这仿制的小百货楼给萧灯火贡献的进项倒是不错，比一家笔墨轩赚的银钱还要多一些。 萧灯火来小百货铺附近走了一圈，本来想进去看看的，结果这小百货铺衣着简朴的人成群结队的进进出出，萧灯火这一身锦衣完全格格不入，只能作罢的到对面自己家茶馆里坐着歇歇脚。 掌柜的是见过萧灯火的，见她进门就让跑堂给人送雅间去了。坐在雅间里喝了一口茶，静下心听着说书先生说话，结果听着听着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味。 “话说那十丈高的海船从乌压压的大海里回来，到了沾城港口就只有露出水面两丈高，船舱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饿了一个月的临水人全都聚集到港口，看着救命的朝堂海船回来，嚎啕大哭，跪在地上喊着，皇帝万岁，给临水赐下救苦救难的都尉菩萨……” 萧灯火听完，一口茶水差点没咽下去，把自己呛了半死，看着随行的人憋着笑的样子，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忽然就懂得这段时间到各个府邸聚会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揶揄她说大名人的意思了。这种名头完全不想要好么！萧灯火恼怒的喊掌柜的过来问着说书的是什么情况，要停了这戏说。 没成想掌柜的一听，无奈和萧灯火解释说这戏说两年前就传开了，最开始还是听说是临水郡开始传的，这些年传的各个郡府都是了，没法子禁。 “……”两年前她在临水出门已经是麻烦事了，基本上没有到茶馆去坐坐，大多数都去私塾了，倒是真的对这一点不了解。想想临水那边的情况，传出这样羞耻的戏说萧灯火莫名感觉不奇怪，只是总觉得这样大肆宣传，还传了两年没停过感觉非常微妙。捧杀这个词萧灯火是知道的，知名到一定程度不一定是好事。 和她相熟的人倒是口风紧，一点都没有和她说，蒙在鼓里两年才知道这事，萧灯火感觉十分抑郁，挥手把掌柜赶出去，眼不见为净。 在萧灯火动了想离开念头的时候，说书的正好告一段落，开始了新的神话鬼怪的戏说，萧灯火才勉强坐了下来。随即就有跑堂的敲门进来，说掌柜的要他给这屋的人换茶。 萧灯火无可无不可的随意点头应下，大概是掌柜的刚才被自己脸色吓到，送茶来赔罪的。萧灯火也没想为难人，这就让跑腿的换了茶水。 给自己倒杯茶水，忽的萧灯火感觉到有些不对，她看到茶水里浮着几颗白色颗粒。萧灯火顿时脸都黑了，让人再把掌柜的喊上来，把杯子推到掌柜的面前，萧灯火怒道：“你给我喝的茶水都敢给这样的，客人喝的茶水会是怎么样我都不敢想！” 萧灯火斥骂一声，却没看到掌柜的回应，只见掌柜的死死盯着地面，脸色煞白。萧灯火顺着掌柜的目光往地上看去，只见地上因为推动洒到地上的那块水渍隐隐冒着气泡。 萧灯火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拿起那杯茶泼到地上，成片白沫随着水渍涌现，萧灯火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58章 更新在上一章 季楚，大季朝九皇子，和头几个哥哥相比他年纪太小了，几个哥哥早就已经成年多时，整个朝堂都是他三个哥哥的，他那些哥哥对他们这些年幼的弟弟都戒备的很，完全不容许其他人再插一手。 他母亲身为贵妃，娘家是季朝有名将门，然而她却是将门里的奇葩，整日抱着琴不撒手，对什么都没心思。入宫之后安安稳稳的活着，还养大一个皇子，并不是因为她多厉害，而是因为她家族在将门里的身份够高，人也省事，皇帝也要一个将门出身的孩子。贵妃虽然整日沉浸在琴艺之中，却也是大家出身，并不蠢，如果她心思多，对那位置有意思，皇帝也未必保得住他们母子，一直以来贵妃对季楚的教育都是让他不要争，放养着来。 季楚大概也是随了一部分贵妃的性格，并不觉得不争位有什么不好的，安心的做他的皇子，以后做他的王爷。然而后来的发展谁也没有想到，大皇子二皇子倒了，三皇子把其他皇子火速灭了然后逼宫去了。 三皇子谋逆上位，季楚可不觉得自己能活到人登基，三皇子已经害死了他很多哥哥弟弟了，不差他这一个。季楚不稀罕皇位，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做人家皇位的牺牲品。 被萧灯火放出去之后，季楚也发狠了。明晃晃的皇位，他那么多哥哥弟弟都喜欢的不得了，就他不怎么稀罕，偏生最后是他登基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讽刺。 登基了季楚在其位谋其政，认真的学着去做一个好皇帝，然而他手下的朝臣不是他已经过世的先帝的，就是他那些哥哥们的，自己得用的人就只有少数那几个只看座上皇帝的，季楚完全施展不开手脚。 这个时候那位在三皇子府放了他的妾室出现在他的面前。 “殿下你不想死的眼神很漂亮，很有趣，我就想看看你如果活下来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季楚忽然想起来当时逼宫时听到这位萧氏说的话，忽然就感觉到了难堪。 他活下来了，当了皇帝，然而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而萧氏却是悄然占据了京城的一大块地方，鲸吞蚕食着人的财富，无可否认的嘲笑着他的愚蠢。 然而萧氏出现却不是来嘲笑他的无能，而是来对他做交易的：“我可以给你巩固国家的财富，也可以教你收拢朝臣的办法，你想要怎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有被骂做昏君暴君的觉悟雇用我。” 萧氏之名如雷贯耳，三皇子的崛起毫无疑问萧氏是他幕后功臣，而三皇子的失败季楚的成功，也毫无疑问是萧氏即兴一般的顺手而为的结果。 成也萧氏败也萧氏。 季楚觉得自己应该要警惕萧氏才是，然而他心动了。好在有足够的理智让他回去思考，几日后，季楚召唤了萧氏入宫。明面上季楚给与她不亚于朝廷大员才权利，一手握着户部一手握着工部，哪怕是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话，在着两个部里都没有萧氏的话管用，同时萧氏拥有随时入宫面圣的权利，而萧氏则是付出她的全部家财填充国库。暗地里，萧氏还充当起季楚幕僚的工作。 萧氏刚刚上任的时候，很多人抨击季楚是昏君，萧氏是祸国的妖妇。每日批判的奏折都堆成山了，连素来不管事的现任太后都从琴房里出来，找季楚聊聊。季楚咬牙顶过去了，他宁愿是做一个真的昏君，也不愿意做朝臣的傀儡皇帝。 事实证明，季楚的选择是没错的，在萧氏的帮助之下，他一点一点把朝中老臣都换了，重新换上新血之后政策流通就变得十分流畅。而萧氏逆天的赚钱能力也扩张到了海外，一船一船的宝物粮食从海外运回来，整个季朝上上下下的日子都变得好过起来。 而萧灯火在收拾完那些旧臣之后萧氏就不怎么对季楚执政表示什么意见，就是偶尔在他犯错的时候点上几句。季楚忙着治理国家并没有太过在意，等季楚感觉到萧氏渐渐神隐，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季楚皱眉想去查萧灯火在做什么的时候，传来的消息就让他愤怒不已。他是皇帝，他把国家治理好之后，以前的流言蜚语自然是没有人敢再往他身上套。但萧氏却不是，她就是一个靶子，利益损失带来的损失不能指向皇帝，都对着萧氏来。然而萧氏得势，又有军队方面的支持，他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办法，脏水倒是不少。 那些话萧氏听的都但耳边风了，半点都不在意。季楚稍微一了解就非常恼火，转头就喊萧灯火入宫，对着她说要封她做帝师，反正她也确实是他的老师，以后谁敢说帝师哪里品行不好，就是在质疑皇帝。 萧氏却是笑了，那是季楚从来没见过真诚的笑容。然后萧氏拒绝了他，说这样让他们闭嘴太不痛快了，她有的是法子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季楚就安静的准备看好戏，然后就看到萧氏大刀阔斧的灭了一堆废物，萧赤姑的恶名就这样昭昭了。 “……”季楚无言以对，虽然很想问萧氏为什么有好的法子不用，要这样损人损己的方法。然而还没等他问出口，萧氏就先告诉他了。 “德颂千古，恶留万年。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万年比千古更长一些。”萧氏心情很好的逗他玩，之后才认真说道，“我们如今的季朝和先帝爷时期的季朝，哪个更好？既然是我们好得不知道多少倍，后人再怎么记载都少不了我们，会有千古一帝的你，也有我这样万年难寻的良臣，那么这些跳梁小丑又何必在意他们的言语，让他们闭嘴不如捏死来的痛快一些。我萧赤姑从来都不惧手染鲜血。” 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季楚也没法子。自顾自的生闷气，然后慢慢的就发现萧氏在他面前出现的次数多了，除了一些指正之外也多了很多的建议和教导，比如对战优先的不应该是对那些世仇，而是应该把目光放在南海以下的那片土地，那是丰收之地，比起季朝一年一熟的粮食，那里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的农田才是真的财富。拿下之后，以后再对战就不用担心什么粮草的事情，毕竟再多的钱，到了开战的时候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慢慢的，季楚就察觉出来，萧氏现如今是真的把他当做弟子在教导。 萧氏的思想和理念在季楚面前慢慢展现，很危险也很有趣。这段愉快的教学是季楚相当难忘的一段记忆，然而这一段记忆并不长，仅仅就三四年。 季朝的迅速扩张，让邻国感觉到强大的危机，季楚身在皇宫他们没有办法，萧氏这个季朝核心人物却是独自待在外头，护卫的人也不是很多，这就给了那些亡国死士和别国刺客机会。 那时候季楚巧合的白龙鱼服的出宫来寻萧氏，那些死士刺客对萧府发动攻击。萧氏让人把他塞入早就准备好的密室，自己留在外头避免刺客们想到季楚在她这里。不管季楚对她喊着要她一起入密室避难等待救援的喊话，萧氏毅然的留在外面，只留给季楚去她书房拿她留给他的书册。 京城治安严密，刺客强攻也不到一刻钟就被发现，没多久就被捕杀干净，然而这并没有拯救到留在外面的萧氏。 萧氏死后，季楚如愿以偿封了她做帝师。对于那些参与刺杀的邻国更是使用了凶猛的手段，然而这并不能阻止萧氏去世对季朝的损失，季朝的经济水平急剧下落，一大帮子人用尽全力才勉强维持到萧氏在世的时候季朝的经济水平。 季楚灭了那些不安分的邻国之后，就没有再扩张，安心研究起了萧氏留给他的书册。里面零零散散的写了以后朝廷的风貌，还有各种朝堂制度，比如君主立宪制还有民主共和制等等，社会的发展，民众思想的变化，还有相应的应对措施等等。里面的内容大多不齐，而且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的样子，尤其是最后一页，明显就写了一半，后头留了大半的空白。 季楚一生都在研究那本册子里零零散散的内容，结合自己统治者的目光写了比原著还要厚十几倍的读记，死后将这些东西都封在了皇家密室之中，如同玉玺一样，只有皇帝才能进去翻阅。 时光变化，季朝经济迅速发展，资本渐渐架于皇权至上，从封建帝制慢慢向着君主立宪转变。千年过去，季氏皇族开放了他们密封已久的秘密书室，其中摆放最显眼的一本赫然就是最初萧氏留给季楚的那本册子。 萧虹陪着友人参观着这皇室的博物馆，忽然就听到友人嬉笑地对她喊道：“虹虹，你看这本书的字迹，简直和你的字一模一样。” “你又说我毛笔字丑！”萧虹恼怒道。 第59章 牛鬼蛇神2 三砷，俗称砒|霜，微溶于水，溶于酸碱，反应后产生亚硝酸，接触地面会起白沫。正常茶水是碱性的，只要有一定时间萧灯火应该是看不到残余的砒|霜颗粒的才对，这就说明这下毒人的时间很短。 萧灯火一瞬间就闪了很多念头，扫了一眼吓懵了的掌柜，萧灯火厉声对着跟着她出来的兰芯道：“把刚才的跑堂的带过来。” 兰芯也被骇住了，脑子晕晕的，但听了萧灯火的吩咐第一时间就应了下来，条件反射的就按着要求出去寻那跑堂的。没一会儿跑堂的就带来了。 那跑堂迷迷糊糊的被带到雅间，就看到瘫坐在地上的掌柜，也感觉到不对，讷讷看着萧灯火：“夫人……” “刚才哪壶茶水，你说是掌柜让你换的？”萧灯火问道。 跑堂连连点头，掌柜的这时候清醒了一些，听到萧灯火这样问，立时就急火攻心，拽住跑堂衣襟：“谁让你污蔑我的，我什么时候让你换过茶水。” 掌柜的这样一说，跑堂顿时也意识到哪壶茶水出问题了，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是、是丽娘，是丽娘和我说的。还把茶、茶给我了！” 萧灯火赶忙让人去捉丽娘，丝毫不出意外的发现那位丽娘已经失踪了。 盘问了掌柜的丽娘的来历，掌柜的一身冷汗，支支吾吾的只知道丽娘大概是东翼郡的人，流浪到京城来的，其他的都回答不上。听了掌柜的这回答，萧灯火就笑了，目光冷冽地看着掌柜，转头让跑堂的去报官，罪名就是谋害朝堂命官。 这完全就是杀头大罪，掌柜一听直接就晕过去，彻底人事不知。 这会儿萧灯火也没心思继续待在外头，带着兰芯他们回府去了，路上兰芯悄声对着萧灯火问道：“夫人，真的要报官啊？那是可是自家铺子。” “铺子不开茶馆也能开别的，人家都要我命了我还藏着捂着不成？报了官，不管是谁出的这馊主意，都的要给我一个交代。”萧灯火寒声道，她一向是心软，大对数时候还是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但是这不代表她是人家刀子都架脖子上了，还能笑着说没事的智障。 这京城里谁家没有个恩恩怨怨的，萧灯火自认和别的家也都没有什么生死之仇，也没有和谁结怨到非要杀了她不可的地步，一言不合就要下毒手，查出来哪家在造孽这个家族在京城甚至整个上层圈子都不会好混。 萧灯火回到祝府，还想等几天后的消息呢，结果没多久那位丽娘就被抓到了，萧灯火到了祝府才两个多时辰京兆尹就派人过来说有结果了。 跟着衙役去了京兆府，萧灯火就见到了那位丽娘。 第一时间萧灯火并没有认出来那是萧终嫣，只是隐隐约约觉得眼熟。在陇城萧府的时间对于萧灯火来说太短了，和萧终嫣也并没有天天见面，这么多年过去对萧终嫣的记忆也都模糊了，再加上如今的萧终嫣可不是当初萧府漂亮的待嫁姑娘，这些年风霜早就毁了她的皮肤和容貌，虽然底子好还能感觉到几分美，可看起来比萧灯火要大差不多十岁。要让萧灯火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谁，那真的是为难她了。 萧灯火没有认出来那是她庶姐，萧终嫣却是知道来人是萧灯火，看着萧灯火完全长开，比在萧府的时候还要漂亮的容颜，萧终嫣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一样，张口就骂道：“你这个破家的小贱人，害死父亲，苍天没眼怎么不拖你下葬！唔！！！”才说了这一句话，萧终嫣的嘴就被衙役堵住了。 萧终嫣这一开口骂人，萧灯火就明白过来这人是谁了，联想到掌柜的说到的东翼郡，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没有多看萧终嫣一眼，萧灯火对着京兆尹行了行礼，问道：“汤大人，这犯人可是招供了？” 京兆尹回了个礼：“萧大人客气了，犯人是招了，说是私仇。”说到最后，京兆尹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萧终嫣压根没上刑，一问就全都说了，然而头疼的在于这人和萧灯火是血亲姐妹，要怎么判还真不好说。 私仇。 萧灯火挑了挑眉，对上萧终嫣怨毒的目光，呵呵笑了一下：“那汤大人可有问过，这犯人是从何处弄来的砒|霜？” 砒|霜其实不难弄，稍微有点渠道的人都弄的来。然而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没点路子还是很难说的，之前按掌柜的说法，萧终嫣刚来京城不久，来的时候身上就剩下几文钱，也没有什么行李的，跟了他之后大多数都在茶馆后院里带着，掌柜的夫人还经常盯着人，这□□来路就是个问题了。 京兆尹示意衙役放开捂着萧终嫣的嘴，一得到自由萧终嫣就又开始破口大骂，衙役尴尬的看着京兆尹，京兆尹扫了一眼一脸冷漠的萧灯火，对着衙役点了点头。衙役干脆利落的打了萧终嫣一顿，萧终嫣疼的整个人都痉挛了，痛哭流涕的交代了：“是一个游方郎中路过巷子的时候，我买的。” “什么呀的游方郎中？”京兆尹问道。 萧终嫣一边哭一边道：“那人说脸上长麻子，怕吓到人，蒙着脸。” 京兆尹眼神沉凝，知道这里头估计还有故事，看着萧灯火问道：“萧大人，看来这案子还得要查查，得要过些时日才能给您消息了。” 京兆尹是寒门出身，虽然不是重生者，但也是季九如今亲信之一，萧灯火当然是放心的。正要告辞，萧灯火就听到京兆尹对着她问道：“这犯人，萧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萧灯火没看萧终嫣一眼，对着京兆尹含笑道：“相信汤大人会依法处置的。” 京兆尹会意，萧终嫣也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一脸惊恐的看着萧灯火，不管身上的疼痛，喊道：“小贱人你敢！！我是你姐姐！！” 萧终嫣喊完这句话，萧灯火忍不住看着她笑了：“萧终嫣，你对着我下毒的时候，可想过我是你妹妹？”说完，萧灯火不再理会叫嚷的萧终嫣，淡定的和京兆尹告辞。 回到祝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祝修也已然到家。 京城的消息传的很快，萧灯火在茶馆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祝修自然是听到消息了，得知萧灯火没事松了一口气，回来没见到萧灯火哪怕得到消息说是去了京兆尹，祝修心里还是不放心，干巴巴的在祝府门口等着萧灯火回来。 第60章 牛鬼蛇神3 见到萧灯火的轿子回来，祝修松了口气，迎了上去伸手接萧灯火出轿。 “你怎么在门口啊。”萧灯火看着外头一堆人盯着瞧，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祝修脸上的神色，明白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安抚道，“那茶水我没有碰，没事的。” 祝修拉着萧灯火入府，沉着脸一边走一边问：“汤大人那边有消息了？” 萧灯火点了点头，捏了捏祝修握着她的手，语气轻松道：“是萧终嫣，已经抓到了，没事了，放心。” 祝修想过这一次事情会是哪些家族捣鬼，结果居然是他从来都看不起的萧终嫣，心里恨的滴血，当初就不应该顾及那么多，斩草除根才是应该做的。从东翼郡的庵堂里一路顺顺利利的就这样到京城，祝修不大信，面上随着萧灯火的安抚神色放松了下来，心里已经做了要查查看东翼郡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说起来之前我在茶馆里听到说书先生，说临水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灯火对着祝修问道，她有些宅，不大出门，出门多数都是有目的的两点一线，没有听人说书的兴趣，也就是这一次巧合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知道这事。可祝修素来是喜欢呼朋唤友，到茶楼酒馆里坐坐，谈天说地的，没道理不知道。 祝修诧异的撇了萧灯火一眼：“那说书本是从临水出来的，我以为是你的主意。”虽然有些微妙，素来说书本不是开国故事，就是灵异神话一类，或者一些古时候征伐演绎，偶尔穿插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但也少。这样歌颂一个还在世的官员，就非常奇特了。 有一个词是功高震主，这名气高了也震主。如果萧灯火不是寒门出身的女子，这就是大祸临头的节奏，然而萧灯火那时候的身份特质完全安全，而且深得皇帝信任，这样剑走偏锋就有很好的作用了，比如说她以后做任意的官职，至少在民众上不会有太多异议。 萧赤姑历来喜欢这样，在刀尖上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出来。祝修和季九都没有怀疑过这个说书本有问题，没成想这始作俑者居然不是萧灯火，那这一件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祝修冷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会查出来的。” “不用。”萧灯火道，“既然是临水传出来的，那还是我来查。在自己家里被捅刀子，还要别人帮忙，未免太窝囊了。”别地方不好说，临水萧灯火还是有自信的。 “别人？”祝修表示非常不高兴。 萧灯火拉起两人窝着的手，给祝修看了看：“不要抓着词不放呐。”看祝修悻悻然闭嘴，萧灯火笑了笑，“明天我请说书先生过来和我好好说说那临海的话本，正好你也休沐，一起听听？” 祝修自然是不会有意见。 比起祝修收到的消息，季九收到的消息就跟详细了，然而即便是这样，季九也没有想到到底出这个手，要杀了萧灯火的人会是谁。从布局上来看，一开始在临水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原本的意思应该是让季九意识到萧灯火的威胁性，希望季九亲自动手。祝修人脉没有蔓延到临水，季九是有，听到说书本的事情的时候，季九就意识到有人在找萧灯火麻烦了。 只是这事情不考虑季九的情况，还是对萧灯火益处更多的，于是在祝修表示疑问的时候，未免打草惊蛇，季九出面把他忽悠过去了。然而这背后的人十分谨慎，一直都没有再一次出手，这手法明显是有仿照萧赤姑行为的意思，让人联想到萧灯火身上，十有□□就是重生的那些人所为。季九重点盯了几个临水里和萧赤姑有不合的那几位，重点盯了黄松和孙莫两个人，这两年来都没有看到什么特别之处，季九也就放下警戒之心。 没想到，人家是蛰伏下来，换了路子，不做软刀子的事情，而是非常干脆的想要一把□□直接结果了萧灯火。手段相当的狠辣，然而也依然隐藏的很好。 京兆尹已经把案子的调查结果送过来了，萧终嫣那里的情报很简单，不过就是嫉恨从前不如自己的嫡妹如今她却只能仰望，京兆尹重点抓的是那个蒙面的游方郎中。 游方郎中很快就被找到了，然而这位郎中在当天被人打昏在地，抢走了行当，焦急的走街串巷才在第二天在一个偏僻巷子里找到自己的行当。对了一下萧终嫣描述的身形，确定这人是无辜的之后，这郎中也被放了，这一条线索也就断在这里。 这一次没抓到尾巴，对方潜匿的如此好，下一次冒头说不定又要一两年后，季九感觉非常的头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方行事总是会有破绽的，季九认真思附着自己到底漏了哪里。萧灯火是很重要的存在，很明显萧赤姑当年也没有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都放出来，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利益，季九都不能让萧灯火有事。 季九的焦头烂额，萧灯火和祝修是感受不到，两人在自己院子里摆了座椅台子，吃着点心听着说书先生说临海萧都尉的传奇。 “带着皇命到了临水，扫了一眼河船就立时有了主意，带着匠人几日内就赶出来一艘巨大的海船？”祝修一边听一边笑着对萧灯火调侃道。祝修也有听了一部分这故事，但这样从头听到尾倒是第一次，而且身边还坐了当事人。 萧灯火淡定的吃了一口点心，道：“刚到造船厂被排挤了好一阵子，后来梁老好心带我入门，才提了一点改造意见，那些意见没有多大帮助，基本上还是造船厂的老匠人们付出的比较多，后来我忙着百货楼的事情，造船厂就放下了，倒是李榕他们经常去造船厂看看，说说哪里不对，我这方面没出什么力。而且早期的海船也就比河船稍微大了十分之一，没有多大，后来才放开胆造大船。比较海上浪头那么大，还是大船比较稳。” 又听了一阵子，祝修问道：“你真的把官兵弄去百货楼当护卫了？” 萧灯火答非所问：“官兵们在临水的名声太差了，有的时候亲民一点不是坏事，不过不适合边界，只有地方驻军能这样干。”说完这一句话，萧灯火皱了眉头，重复了一句，“官兵在百姓们那的名声太差了。”念完这一句，萧灯火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 如果考虑，京城里要杀她的，和临水散播说书本的不是同一批人，那么这个手笔是尚关或者岳卫的其中一人就非常有可能了。萧灯火也考虑过黄松和孙莫两个人，然而这两人除了季九之外，萧灯火也盯着呢。临水郡经济起来之后，孙莫除了手脚稍微有一点不干净之外，倒是没做啥事，作风聪明也知趣。黄松那个刻板的家伙比起孙莫就更本分了，除了依旧经常批判萧灯火身为女子整天在外晃悠，还学男子为官统军之外，黄松从未做过多余的事情，完全称得上清正廉明，行事也自有正气，这两人萧灯火自觉都不会是。 而除开这两人之外，萧灯火在临水实施的一系列政策，在百姓和中下层官兵里很有影响力，渐渐的比起校尉，那些人更加听从萧灯火的命令。而很久以前就做校尉的那些人还好，部下都是自己多年亲信，影响有，但是没有到不能掌军的地步。而尚关和岳卫，一开始没有在部队里站住脚，又是最先顺从萧灯火的，萧灯火也把他们的部队做亲信部队指使，有好处总是第一个考虑他们。一开始确实是不错，后来渐渐的尚关和岳卫就发现自己对自己下属的控制力，完全比不过其他的校尉。 到了后来，萧灯火也明显感觉到尚关和岳卫两人的冷淡了，如果说这是他们二人放出来的消息，可能性并不小，放出来在全国各地都有了影响力，临水的安排完成之后，季九也需要考虑影响问题，不管信任不信任总是要一视同仁，一个都尉对地方掌控力高于朝堂，总是要被调换的。 最终结果确实也是如此。 萧灯火眼神闪烁了一下，后面依旧一脸淡定的和祝修聊着话本的事，你来我往的聊天，就这样过了一天。几日后，京城里茶馆那事依旧渐渐平息下来，萧灯火才悄悄寄了两本说书本到临水，给尚关岳卫两人。在事情没有定论的时候，萧灯火并不希望她自己猜测，影响到自己曾经的老部下。 即便说书本是尚关岳卫弄的，凭着五年来的相处，萧灯火还是愿意给两人一次解释机会，若是说他们二人希望她离开临水，萧灯火是相信的，可要说两人要杀她萧灯火是不信的。 只是比起自己猜对了，萧灯火还是更希望自己弄错了才好，然而事实确实是如同萧灯火所想的一样，说书本是尚关岳卫两人合谋弄出来的。怕被萧灯火察觉，扼杀在萌芽之中，这说书本其实并没有在临水传过多久，不过数日就在临水郡内停息，流向了邻郡。 尚关和岳卫京城都有家人，每月都有固定的书信往来，萧灯火出身临水，尚关和岳卫二人也都是她曾经的下属，两人的家人在家书里或多或少都说了京城萧灯火遇刺的事情。

第61章 牛鬼蛇神4 尚关的家书来的比较早，尚夫人和萧灯火的关系要更好一些，连带着尚家人对萧灯火这事情也比较关注。小说尚关家书里提到萧灯火遇刺的内容也相对岳卫更多一些。 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尚关并没有意识到萧灯火遇刺和自己有多少挂钩，倒是皱眉思考哪个家族居然这么大胆，去刺杀萧灯火。真的被查出来，季九肯定不会放过那些人，还有萧赤姑那些支持者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没过几天，尚关就又收到了萧灯火暗中送给他的东西，和几天前家书提到遇刺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尚关顿时脸色都白了，慌慌张张的赶紧去寻了岳卫。 岳卫的家书还没到，倒是收到了萧灯火的说书本了。岳卫不太慌，萧灯火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且还不是一个贪恋权力的人，岳卫非常肯定季九不会因为说书人的话本对萧灯火做什么，而且萧灯火背后也有一大堆保她的人，除了会被调开临水之外，对萧灯火没有什么害处。这一点岳卫和尚关研究了很久，才选了这一条迂回漫长的选项。 被萧灯火发现了，岳卫觉得萧灯火也不会说什么，这时候萧灯火把说书本寄过来，岳卫感觉有些意外。在负荆请罪和打死不认之中考虑了一阵子，岳卫还没有做出决定，就看到尚关来找他了。 看着尚关苍白的脸色，岳卫还没有问，就看到尚关递给自己一封信。岳卫打开一看，发觉是尚关的家书，有些尴尬，但是看着尚关的神色还是继续看下去了，看到萧灯火遇刺那里，岳卫脸色也不好看了。 两人沉默许久，最后尚关开口问道：“这个时候，我们说没有参加，会有人信吗？” “都尉会信的。”岳卫道。 尚关苦笑，补充岳卫未尽的话：“但是陛下不会信的。” 即便是最后证明他们两个没有参与，季九大概也不会对他们二人怎么样，但他们二人的仕途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前进了。一念之差，就是两个境地。尚关岳卫两人意冷心灰，但是解释的回信还是让给他们递话本的人送回京城了。 而在京城之中，京兆尹尽心尽力搜寻了半个月，还是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无可奈何京兆尹和萧灯火汇报了这个事情，而萧终嫣被判了流放之刑，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同其他犯人一同施行，然而并没等到施行，萧终嫣就因为伤口感染死在狱中。 听到萧终嫣病逝的事情，萧灯火也是怔神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最终顾念血缘之情让人给萧终嫣收了尸体，在外头寻了一块地给安葬了，到底是没有让她曝尸乱葬岗。 至于进展，萧灯火也打听了情况，线索断了也没办法。即便是现代，也不是每一个案子都能够破的，知道有一个要她命的家伙在盯着自己，萧灯火只能更加小心一些。 祝修悄悄让人去东翼郡打听消息，重点调查了庵堂部分。庵堂人多，萧终嫣也一直处于众人监视之下，这一次萧终嫣出逃之后谋害人，庵堂自觉理亏，听到祝修要打听萧终嫣的事情完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都说了，大多数都是琐碎的事情，调查的人都一一详细记录，送到祝修案前后又去调查萧终嫣逃出庵堂，去樵夫那里的事情。 祝修一条一条理庵堂的事，很多尼姑七嘴八舌的说事，记录的内容相当的杂乱，祝修花了好几天才稍微整理出来萧终嫣在庵堂里生活状态。 在庵堂里大部分尼姑都是外头养不起的孩子，被送到庵堂求生，剩下的一小部分才是犯事了被家里抛弃，囚禁在庵堂里头吃斋念佛的。萧终嫣这样属于后者，又没有什么家族背景的人，是最容易被欺负的，在庵堂最初的一年里，萧终嫣过的非常的可怜。后来熟悉了庵堂生活，日子倒是好过了一些，那两年萧终嫣在庵堂的生活是最稳定的。 而让祝修瞩目的是一个朱家姑娘。 大约祝修送萧终嫣到庵堂的第三年过半的时候，有一个朱家姑娘也被送到这个庵堂里，和萧终嫣住在一个院子里，这位朱家姑娘家里人还有人念着她好，时不时会送点外头的东西，性子也比扭曲，连带着萧终嫣心性也变得不稳。后来外头传颂起了萧灯火在临水的事情，这位朱家姑娘偶尔也听到萧终嫣咒骂萧灯火的声音，知道两人关系，时不时的就刺萧终嫣一下，看着萧终嫣难受感到非常开心。 这位朱家姑娘倒也不是针对萧终嫣，这位姑娘对庵堂里每个人都这样，非常的讨人厌，然而朱家给的香油钱相当充足，大家也都捏着鼻子忍了。 这样情况维持到祝修和萧灯火的婚礼前一两个月。 在临近祝修和萧灯火婚礼前一两个月，这位朱家姑娘开始频繁的针对萧终嫣嘲弄，说着萧灯火的幸福，说着萧终嫣落魄任人欺压，把萧终嫣渐渐熄灭的仇视之心勾了起来。朱家姑娘给萧终嫣递萧灯火十里红妆消息的时候，甚至于两人还差点打了起来。 在萧终嫣失踪之后没多久，朱家姑娘就被接回朱家，从此没有了音讯。而这个朱家在季朝并不是默默无闻，名气也相当的大，是一个季朝历代以武勋著称的家族，也有爵位在身，更重要的一点是…… 朱家是当朝太后的家族。 祝修顿时就觉得背后发寒。 前贵妃现太后一直是一个没啥存在感的人，哪怕季九成为皇帝了，太后娘娘也就是在自己的宫殿里玩着乐器。不会插手什么政事，甚至于连皇帝后宫也不会多去关注，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都一直是如此的。在查到朱家影子之前，祝修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一直如同隐形人一样，默默支持着季九的朱家，会暗地里做这样的事情。 祝修希望是自己弄错了，只是接下来调查的人送来的消息却也不容乐观，那个樵夫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是一个多年光棍，见色走不动路而已，然而萧终嫣的路引批复的太快了，一点没有官府历来磨蹭的样。祝修安排调查的人没法子深入官府，然而东翼郡就是朱家起源之地，让祝修没一点想法都不行。 涉及皇帝舅家，祝修没有自己扛着的打算，而是把自己查到的东西递给了季九。 季九并没有考虑过要查东翼郡，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季九天然的相信着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收到祝修整理后的资料，季九脸色发青。 季九舅家并没有和他报备过这事情，没道理做出谋害朝廷命官，而且还是他得信的人。这背后肯定是有人给朱家下了命令，让朱家义无反顾担下这个和皇帝离心的风险。 这个人选也唯有一个，那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当朝太后而已。 说来，太后一直以来都不参与朝政，唯一一次对他执政表示意见，也是和萧灯火有关。季九知道他母亲感情上素来薄凉，即便是对他这个儿子也没有过多的关心，用心程度连她手里一把琴都未必有多少，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季九很难想象太后会做出要人害了萧灯火命的决定。 季九并没有去质问太后的打算，而是让人彻查了这些年来经常到太后身边嚼舌根的。 这一查，往太后身边凑的人还真的不少，随随便便一点就有十几个家族在背后有着影子。看着手中的那些名字，季九不否认这里头估计有不少的误伤，但真的另有心思的人，这些名字里也占了不少。 季九笑的满脸寒意。 他这些年确实是对重生的这批老部下十分优待，行事上也颇有优待和倚重，但是如果因为这样，就有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季九也会让这些人知道，他也是萧赤姑一手教出来，能够怀柔，也能够狠辣。 就像是祝修和季九不知道萧灯火悄悄去信了临水一样，萧灯火也不知道祝修在查萧终嫣的事情，也找到了幕后黑手。经历了谋杀的事情，萧灯火感觉到几分心有余悸，除了原氏的几个邀约之外，萧灯火也甚少出门。出门大多数都是到自己的几个铺子，还有到京郊的坊子去看看。 京郊萧灯火的坊子已经完全建好了，除了最早期的笔墨轩的工坊之外，还有一部分弹簧的坊子，只是已经不限于马车方面了，这些年也出了一部分沙发和弹簧床垫的单子，只是这些东西太过骄奢淫逸了些，比起那些昂贵的各色木质家具也少了底气和韵味。倒不是特别热销，倒是受到一些纨绔子弟的追求，一些客栈和秦楼楚馆这类家具也比较受欢迎。 这两部分坊子也不过就占了京郊工坊的二分之一而已，剩下的还有一些胭脂水粉的工坊，这些年萧灯火也弄了一些化妆品的方子出来。自古女人的钱都好赚，萧灯火有能力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一块的东西。京城里萧灯火手上的书铺早就已经被改成了胭脂铺了。 剩下的，萧灯火也弄了一些玻璃和水泥的坊子，即便是这样，萧灯火这京郊工坊也依旧剩余了将近四分之一的空间没有安排。 萧灯火现在手里银钱充足，而目前的工坊赚的钱也已经让萧灯火满意了，萧灯火并没有要再弄新事物的打算，看着周围佃户和匠人们的孩子，萧灯火便想像是临水那样弄一个私塾出来，只是不打算像临水那儿那样，诗书礼义一个不缺的全教了，那样的私塾在京城办实在是太打眼了。萧灯火只打算办个技校样子的学府，让人学一门手艺活。 在工坊里萧灯火见到了叶揽月，精气神都挺不错的样子，便招呼她过来说说话。 之前遇刺的事情在工坊里都传开了，听闻凶手已经缉拿归案，但终归是会让人担心萧灯火有没有受伤。这会儿叶揽月瞧着萧灯火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来工坊，不由也松了一口气。一脸笑容的，叶揽月和萧灯火问了声好。 “看起来你在坊子里过的还不错。”萧灯火摸了摸叶揽月的头，笑着道。 叶揽月很精神的点了点头，她好学，又嘴甜，又是萧灯火派过来的，挺得大家喜欢的，好些人都想把叶揽月招去做孙媳妇。叶揽月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在工坊里学有所用，体现自己的价值，叶揽月还是很开心的。 和叶揽月聊了一会儿闲话，问了问她的生活，萧灯火顺口提了一下建一个工匠私塾的打算。叶揽月倒是非常积极的相应了，还说自己在临水也经常带弟弟妹妹读书，比较低龄的孩子学字之类的任务完全可以教给她。 这不是什么大事，萧灯火顺口也就答应下来。 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段时间，萧灯火终于收到了临水尚关和岳卫的回信。看了他们的解释，萧灯火叹了一口气，把信烧了。不出意外，也难免让人伤怀，萧灯火信他们说没有参与萧终嫣的事情，然而以后她和他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情谊存在了。 萧灯火警惕的等待着幕后人下一次行动，没成想还没等到就收到了祝修的调令。 祝修被调往吉州郡，做湛陵知县。而湛陵就在祝修的老家武陵隔壁，都归属吉州郡。 先在翰林攒经验，再到六部打打下手，之后外放做官累积资历和经验，之后回到京城担当重任，这是历朝为官的基本套路了。祝修外放，萧灯火并不觉得不应该，但是之前毫无预兆，忽然间就来了这样一个命令，而且附带了准许萧灯火离京一同前往这个消息，要让萧灯火不联想到之前茶馆的事情都不行。 季九并没有派人来和萧灯火解释，这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等祝修回来，萧灯火对他问了这事。 季九没有和萧灯火说，但是有和祝修谈过，这两年京城大概会有风雨，可能会牵扯到萧灯火，吉州郡祝家影响不小，祝修和萧灯火两次婚姻也都没有回去看看，带着萧灯火一同去吉州郡避避风头未必不是好事。 然而事关天子外家，季九既然都没有和萧灯火说，祝修也不会偷偷告诉萧灯火，只是告诉她这里头水深，不要深究。萧灯火哦了一声，心里还是相信祝修和季九两个人的，就这样把这事情放下来了。回来京城不过一年余，萧灯火感慨一下又要离开这座宏大的城池。 之前比起去临水那时身上披着重大的任务，这一次到吉州郡，萧灯火就是一身轻松，就像是度假一般的过去了。 和原氏道了别，萧灯火照旧点了兰芯留下来看家，自己指了一个兰芯培养起来的丫鬟竹雨和她一同前往。 到达吉州郡，萧灯火身上比起之前刚去临水的时候白身不同，她身上也有着官位的，虽然只是一个拿钱不需要干活的荣誉席位，到了吉州郡一样需要和祝修一起到郡守那边报个到。 吉州郡守比起临水的那位郡守大人就要有威严多了，毕竟临水的郡守这辈子做到顶也就是一个郡守了，吉州郡守却是和祝修一样只是外放熬资历而已，以后也是要回京做大臣的。祝修的情况吉州郡守也清楚，两人之间无冤无仇，吉州郡守任职期间也多有得到祝家帮助，往后十有□□也会是京城同僚，报到的时候气氛并不差，吉州郡守甚至还弄了一场接风宴给他们两人洗洗尘。 宾主尽欢，祝修和萧灯火走马上任直接就去了湛陵。 吉州郡位于季朝中部偏东地区，比起临水那样的鱼米之乡，吉州郡的特产则是各色的矿产，还有怡人的气候。湛陵是吉州郡的第二大县，仅次于隔壁的武陵，民生十分的安稳，只需要沿着以往的知县们的管理方式，继续治理就好了。只要不是脑子不好使，非要玩出来一个花样的，这样的地方是很好刷资历的地点。 祝修花了一段时间熟悉了一下湛陵的事务，之后就非常窘迫的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多少事情可以做，他这个知县是一个非常清闲的行当，有一些小事情，他的左右副手们也都能解决，不需要他过多操心。 除了萧灯火是来度假放松之外，似乎祝修自己也是来过轻松日子的。 祝修也不过是稍微纠结了一下，并不怎么苦恼。有媳妇在身边，要充实日子非常简单，他新婚的时候，季九大发慈悲的给他半个月的婚事假期，新婚燕尔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这回来湛陵，头上没有一个大哥盯着，祝修非常开心的准备和媳妇过上xing福的日子。 只是人间不如愿之事十有□□，没等祝修开心多久，祝家人就来寻他了。 祝修之前离开祝家走的是非常方式，完全可以说得上是逃家了。但是原因大家都知晓，祝家人除了赵氏咬牙切齿之外，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关心，有的还会看在祝佑的面子上，在祝修遇到困难的时候悄悄帮上一把。 后来祝修发达了，也和祝佑一起住在京城祝家院子里，大家就都默契的当做之前逃家的事情没发生过。然而如今祝修回到吉州郡，就在隔壁湛陵做知县，居然连回武陵祝家拜拜先祖都没有，这就让一些人颇为不满，去信要祝修过去武陵一趟。 祝修也考虑过要不要去武陵，只是考虑赵氏的情况，祝修也是不大乐意去看人脸色的，还是带着萧灯火去看。只是家族长辈都来信邀约了，祝修再不去就不行了，只得捏着鼻子去和萧灯火说了这事。 萧灯火倒是没觉得啥，她也不是当初刚来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了，赵家因为三皇子的事情已经完了。赵氏因为外嫁女还有祝家的关系幸免于难，但是在祝家的地位，哪怕是嫡支守节的未亡人身份，也肯定大不如前。而她民间声望还是官方立场都不算低，这时候来到武陵，便是到赵氏面前，赵氏即便是想要报京城之仇，祝家那些叔爷爷们也不会答应。祝修不过就是当局者迷，思虑太多了，萧灯火几乎没有怎么想就答应下来。 到了武陵，祝修面上就露出怀念的神情，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将近十年没有回来，祝修要是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才是奇怪的事。怀念完之后，祝修并没有带着萧灯火去祝家，而是去了自己购置的里祝家不远的府邸。 萧灯火一进这个府邸，就有一些意外。这府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她见过，曾经京城祝府的那些人。她还以为祝佑入主京城祝府之后，这些人都遣散了呢，没想到是被祝修安排到这里了。下人们都熟悉，萧灯火在武陵这个院子感觉比湛陵还舒服。 稍微梳洗了一下，萧灯火就和祝修一同去祝府拜见了赵氏。 赵氏见到萧灯火和祝修脸上意外也不意外的都是亲切的笑容，拉着祝修说着小时候他们还亲近时候的话。倒是显得一家人挺亲近的，听着祝修说要住外头自己买的院子，赵氏面上带了几分不满，对着祝修问道：“这府邸是祝家嫡支的院子，你是嫡二子，搬出去像是什么样？这府邸也不差你们夫妻俩的院。” 大概是猜到赵家破落之后，赵氏的日子不好过了，要拉自己给她撑门面，祝修感觉有些心累，拒绝道：“孩儿已然成家，应该学会自立，呆在府里万事皆有母亲打点，孩儿往后又怎么能做事？” 赵氏也没坚持，叹了口气：“孩子大了，都不由娘，你弟弟也是整日叫着要做一番大事业，都没个正行。你和你哥哥都已经成家立业，在朝为官，已经能光宗耀祖了，你弟弟却依然只顾着舞枪弄棒。” 不管是祝家还是赵家，都是文人世家，和武将大多没有什么关系。偏生赵氏生的孩子就是一个奇葩，对四书五经一点兴趣都没有，对刀枪剑戟倒是热爱非凡，各色兵法也是读的津津有味，整日就想着参军征战沙场。 赵氏就这一个孩子，怎么会答应，想方设法的要把他掰回正道。当初在京城，也是贵妃说要给她儿子介绍道某个大儒的私塾，做大儒弟子，才让赵氏安安分分回了武陵。 赵氏的儿子祝玮却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母亲的良苦用心。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兴趣学那些大儒的东西，被压着去学心里也是反叛的很。他很直白的就和大儒说不想学孔孟之道，想学纵横兵家。大儒也不生气，哈哈大笑问了祝玮几个问题，见祝玮还真的兵法学的不错，就给他介绍了在兵家很有研究的大家过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氏差点没气晕过去了。等祝玮修学中途归家的时候，就把祝玮关家里不让出去了。这回祝修回来，赵氏就起了心思，打算把祝玮塞到祝修手下过去。 赵氏和祝修关系裂了，但是祝修和祝玮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倒是出乎意料的还不错。赵氏提了要祝玮在祝修手下做一个小官小吏的，祝修稍微想了一下，也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章节，补一个7月9号的更新。 以及……本文要完结了，你们感受到了吗_(:3∠)_

第62章 时光荏苒1 萧灯火本以为来祝府，赵氏或多或少都是要为难人的，没成想在祝府拜访的时候倒是平和的很，就好像她和赵氏就是普通的关系平和的婆媳一样。 后来萧灯火想想，赵家已经倒了，赵氏在祝府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名下的三个儿子，祝佑早早就寻了理由躲她远远的去了，祝修她京城回来之后，大家也明白，她这个继子和她关系也就到这里了，唯一一个亲生儿子还未及冠，还不好祝家立家之本，弃文修武去了。赵氏哪怕是祝家守节的寡妇，没有人找她难堪，但这几年来在武陵想来也是过得不好。 祝修好歹也是她一手带大的，也是赵氏唯一能拉来给自己撑门面的人了，这样情况下，赵氏自然是不会去给萧灯火找麻烦，哪怕她看的萧灯火十分厌恶，无论如何也是要给出个好脸色的。 两人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京城那回的场子她当场就找回来了，要难受也是赵氏的事情。只要赵氏不再找她麻烦，萧灯火也不会做什么，那是祝修继母，一切让祝修做决定就好了，萧灯火入了祝府之后基本上就没表示过什么意见。 到底祝修身上还是有官职的，并不会在武陵呆太久，两日里祝修带着萧灯火见了见族里的长辈，收了一些礼也送了东西出去，整体居然还赚了不少。离开武陵前，祝修和萧灯火在族中老者主持之下拜了祠堂，他们这婚事算是正式在族里过了明路。 离开武陵的时候，祝修带上了他那位弟弟祝玮。 前些日子祝玮被压在武陵私塾里，压根不让出来，萧灯火才第一次见到，大约已经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有些黑，身形明显就比祝修要壮实的多，确实是很像她在临水军营里看到的那些将士常有的样子。只是眼神清澈明亮，一笑就露出来齐整的牙齿，看起来十分的活泼开朗。 见到祝修和萧灯火，祝玮咧嘴笑了起来，还隔了一段距离就高高兴兴地喊道：“二哥！” “小弟。”祝修也笑着，迎上去给了祝玮一个拥抱。 祝修确实是很高兴见到这个弟弟，前世祝玮如愿参军去了，有什么战利品都没想少想他一份，顺利升到了四品，然后在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的时候马革裹尸而回，也是祝修心中的一个遗憾。祝修对赵氏的感情很复杂，但对祝玮确实是有着一份手足情的。 祝玮正直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时候，哪里会有细腻的心思去感觉自己哥哥内心的感慨，两兄弟抱了抱，祝玮的目光就落在萧灯火身上，那眼神晶晶亮，就像是看着稀世珍宝一样。顿时祝修脸就黑了，哪里还管什么手足情，用力扯着祝玮的脸颊：“你看哪里。” 祝玮倒吸一口气，挣扎着从祝修的魔爪里逃脱出来。他才不怕祝修，他们之间年龄差了快要十岁了，自小也是被祝修宠着的，祝佑这个大哥也许能镇住他，祝修他才不怕呢。挣扎出来就对着祝修做了一个鬼脸，凑到萧灯火跟前，一脸激动地道：“萧将军，我想参军！让我做你的幕僚吧！” 萧灯火噎住，差点忘了那坑人的说书本。靠着那说书先生们的胡吹海吹，她确实是闻名了全季朝了，爆出名号指不定要蹦出来多少脑残粉，比如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叔子。 萧灯火努力镇定，压住那种诡异的羞耻感，对着祝玮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我如今不过是个空头将军，幕僚什么的，并不需要的啊。” 祝修阴恻恻地道：“你嫂子不需要幕僚，我这里倒是需要一个苦力，保管小弟你每天都不会有时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祝玮撇了撇嘴：“二哥你也别吓唬我，湛陵我也是知道情况的，哪里有什么事可以做的，你也不是清闲的很。” “要事情做，也是很容易的。”祝修道。 萧灯火笑看着兄弟两个斗嘴，倒是真的确定了祝修和他弟弟关系非常不错，并不亚于和他一母同胞的哥哥祝佑。 回到湛陵，祝修果然没有食言，直接就安排了祝玮到他府里主簿手下工作，主簿管众事，加上自己长官祝修就是一个混资历的甩手掌柜，比起祝修这个正规的知县，倒是祝修手下的那些官吏们要更忙的多。祝玮被送到主簿手下，还被暗示要“重用”，主簿一试用，祝家三少爷虽然好武厌文，起点到底摆在那里，大方向都是不会做错的，主簿非常满意，很干脆的把什么鸡毛蒜皮的琐事都教给祝玮解决。 顿时祝玮就忙成狗，咬牙切齿的要找祝修算账。在祝修的地方，那里容得下祝玮嚣张，没一会儿就被收拾的老实了。 萧灯火笑看他们兄弟两人吵吵闹闹，晚上就听着祝修再愁自己弟弟要怎么安排。有前一辈子的事情在，祝修是不乐意祝玮再去当兵的，英年早逝是一件非常让亲者痛惜的事情。然而让祝玮做文官，祝修也是确定祝玮不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当文臣的，思来想去，最终祝修还是决定让祝玮从军，自己整日整夜的拉着萧灯火回忆周边几个国家的政|治军|事人物，还有几个重大的军|事事件。 湛陵的人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京城里却是没有那么太平，送走了萧灯火之后，季九就非常正式的去拜访了自己的母后，提出了萧灯火的事情。 太后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没有避讳，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刺杀萧灯火的事情，是她族人提出来她点头的。 萧灯火名气太大了，说书本里宣扬的也非常厉害，太后听了书后让人查了查事情真假，最后发现，虽然确实是有夸张，可每一件事情都是切实存在的。 一个疲乏的郡，仅仅两年就可以完全恢复生机，成为全季朝的纳税大郡，之后几年纳税年年增多，遥遥排在季朝所有郡的第一，让后来人望尘莫及。太后觉得萧灯火这治世之才或者完全可以说是治国之才非常了不得，而且在当地乃至全季朝都有不亚于皇族的威望，在军队里的影响力也是不小，若是萧灯火不是一个女子，太后恐怕还要担心着季朝江山要不太平了，毕竟如今季九不过才十余岁，身上还背负着暴君的名头。 但，萧灯火到底是个女子，太后并不放在心上，闹的厉害，大不了就收到宫里来，算不上什么威胁。太后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继续摆弄着她的琴，左右季九都是心里明白的孩子，她相信季九知道怎么处理。 然而萧灯火嫁人了，还是嫁到祝家。 太后知道的时候，季九的赐婚都以及下去了，压根没来得及处理。 祝家是经历过三个朝代，有着近千年历史的累世家族，祝修还是嫡支的孩子，如今祝家族长挂在祝佑那里，祝修作为祝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祝家的影响力可想而知。祝修和萧灯火结合，这时候萧灯火自然不可能再谈收入后宫的事情，太后有些不快，但到底萧灯火是季九亲信，太后本就不是好管事的人，觉得麻烦没想做什么，只是正好听闻到自己族里有个女娃在庵堂里认识了萧灯火的庶姐，两人仇怨不小，太后心思就动了动，顺口就和族人提了一下。 太后不觉得她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反倒是数落了季九信任人没个度。 季九听完太后的话，笑着都应下了，哄了太后一阵子，让太后心满意足的把注意力从萧灯火这事情上引开，开始说他大婚的事情，和季九提了几个她觉得合适的姑娘。季九很乖顺的没有什么反对意思，和前世一样点了上辈子他的那位皇后，太后把心思移开，萧灯火对她来说不过是可能会妨碍自己儿子的挡路石，随时都能顺手搬开，要说多想弄死也没有，也就是对着族人顺口一提而已，怎么说也是儿子的大婚比较重要。 季九离开太后宫里之后就沉下脸，让人彻查了这几年来和太后以及他舅家接触的那些人。 他母亲确实是不管事的人，心思也很单纯直接，一心一意扑在琴艺乐曲上，对很多事情都不敏感，也很容易被影响，好在她懒得弄，大多都嫌麻烦，脑子一过就放下了。能让太后一直记着，还要人动手，要说没有长时间对人洗脑，刷着对萧灯火的负面印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前世太后一直都安安稳稳在自己宫殿里过自己生活，没有惹出过什么事情，这辈子季九到底还是大意了。 季九下令彻查，然而彻查的速度并不快，对方的动作非常的隐蔽，而且太后和他舅家接触的人并不少，有嫌疑的没嫌疑的混杂在一起，季九也不想打草惊蛇，这速度要快起来就很难了。 耗时两年，季九才终于得到了结果，前前后后居然涉及了七个家族，五十余号人，里头有十几位重生者，剩下人，一部分是因为临水的利益被剥夺，比如海船禁令这事情，一部分是担心以季九对萧灯火的信任，曾经因为一些事情和萧灯火生意有过嫌隙，做贼心虚担心萧灯火以后有权利会报复，还有一部分则是仅仅因为萧灯火女子为官，不伦不类，迷惑少年君王，担心成乱子这样的理由。 季九冷笑连连，其他人季九并不想管，左右就是一些不堪用的家伙，那十几位重生者才是让季九愤怒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赶榜单=皿=

第63章 时光荏苒2 季九让人请了那十余位重生者入宫，质问他们谋害萧灯火的理由是什么。 其他人不清楚，重生的人应该都知道萧赤姑于季朝的重要性才是，无论是为了什么，看着萧灯火再怎么不满意，暗中下绊子都还好说，直接就要像是前世那样，要置萧灯火于死地，这是季九感觉非常不能理解的事情。 那十余位重生者大多脸色灰败，知道自己这一世在朝政上是不可能再有什么起色了，心里头后悔有之，但是大多数人心中更多的是懊恼自己做的不够谨慎。萧赤姑对季朝很重要，萧灯火却又不是萧赤姑，萧赤姑死后他们也能稳定朝局，然而重生了，他们这些拱卫季九的重生者没有受到多大重用，还是要从基层做起，然而萧灯火却是一举就做了临水都尉，怎么可能不让人妒忌。 若是萧灯火有记忆就算了，萧赤姑的功绩他们比不来，然而萧灯火没有记忆，一直以来除了开了一家剑走偏锋的笔墨轩之外，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然而季九就是偏信，就是重用。一些心性不好的，要嫉恨上萧灯火也就不足为奇，季九听完他们的辩解叹了一口气，什么也不想和这些人说，多看一眼也觉得烦，让他们滚回去之后，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查清楚这件事情，季九也没有让萧灯火回来，缓慢的洗脑，让太后遗忘萧灯火的事情，同时减少了外界人拜访太后的次数，不知不觉萧灯火那遇刺的事情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三年后季九迎娶了前世他的那位皇后，祝修也升了官，做了吉州郡的郡守，而祝玮在祝修的推荐之下到了西侧边境做了一个小将，为此赵氏发疯似的冲到了湛陵的县衙，差点没炸了房子。然而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赵氏也没办法，她也想到西边去寻自己儿子，然而祝家族里肯定是不会乐意的，仅仅凭着自己的能力，赵氏没信心能安全到达边境。 在祝修那里哭闹了一阵子，得到祝修再三保证会托人照顾好祝玮之后，赵氏才回了武陵。之后赵氏三天两头的给祝玮去信，磨着自己儿子回家，然而都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就一两个月收到祝玮一封报平安的信。 又过了三年，萧灯火一直都没有怀孕，祝修又就在吉州郡，祝家族人就时不时来几个人催他们，暗示着祝修纳小继承香火。萧灯火没有表示任何意见，祝家族人劝说祝修的时候也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一切都听祝修的，祝修愿意她都不会有意见的样子。等族里人一周，祝修就只能去书房打地铺睡觉。 祝修着实是在着吉州郡守这个位置上过的水深火热。而萧灯火也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怀上，她早期两年确实是都有吃了避孕的药，后来也已经停了，这些年来和祝修的房事也没有少过，而且也都是做到底了，没道理一直都怀不上。萧灯火也找了大夫把了脉，她服用避孕药也并没有对她有影响。 萧灯火对孩子并不是很执念，当初和祝修说不怎么想要孩子也并不是一个假话，只是这些年没怀孕，祝修顶着族里的压力没松口，让萧灯火难免有些感怀。然而自己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萧灯火停了药还多年没怀上，她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就当做有缘无分。 萧灯火请大夫的事情祝修也是知道，祝修想了一阵子，几日后还是去找了萧灯火说了真相。 之前萧灯火服用避孕药的时候，祝修知道了，想到萧灯火并不打算要孩子，而且这个时候上上下下不管是哪家的夫人，都没有少过因为难产亡故的，祝修不想冒这个险也不想自己以后哪天智障了，或者被人说服了想要孩子在这方面闹了矛盾，祝修寻了绝子的药自己服了。 祝修说完这些感觉很尴尬，他考虑是担心自己哪天后悔，万万没想到无论前世今生都并不想要孩子的萧灯火居然有了这个打算，心里头发暖，而后又很窘迫。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未和萧灯火商量过。 听到祝修的话，萧灯火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想法，过了好一阵子才侧过身紧紧拥住了祝修。 祝修和萧灯火在吉州郡加上湛陵那些日子，一共呆了八年，八年后的吉州郡并没有如同临水那样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无论是百姓的精神面貌还是交给朝堂的税银也是有着稳定的提升的，离开吉州郡的时候，道路两边也依稀有着百姓送别。 祝修有些感慨的离开了吉州郡，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这次离别之后，下次再回来只能是他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回到京城祝修去吏部述职了，萧灯火只是随夫远行，并不是调官，倒是不用走吏部那个麻烦程序。倒是趁着这个时间去看看自己在京城里好久不见的那些人。 许桃儿已经和武豹子成婚，她们母女二人已经搬离了萧家的院子，五年前生下了一个女儿，去年生下了一个儿子，也算是儿女双全了。钱夫人还在笔墨轩做事情，只是心思更多的放在自己两个外孙身上，笔墨轩一部分事情已经移交给了兰芯。 武豹子对萧灯火有恩，钱夫人和许桃儿来对笔墨轩也是十年如一日的兢兢业业，萧灯火既然回来了于情于理都应该探望一番的。给许桃儿和武豹子的两个孩子带了见面礼，之后萧灯火就和钱夫人话起了家常。 毕竟是离开了八年，京城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哪怕和京城里的人书信也没怎么断过，要她对京城有多了解还是不可能的，和钱夫人聊了好些个时辰，后来闲着无聊的武豹子也带着许桃儿掺进来谈。你说京城趣事，我讲吉州见闻，倒是聊的很愉快。 天色渐晚，临走前钱夫人却是唤住了萧灯火，踌躇的开口道：“祝夫人，这些天若是有空，不如到京郊看看揽月吧。” 钱夫人一开始确实是看叶揽月有些不满，后来叶揽月被萧灯火从身边调开，送到京郊钱夫人觉得是萧灯火心善，应该把人打发回临水才对。笔墨轩的生意总是少不了接触京郊工坊的人的，接触多了，也就对叶揽月的看法有所改观，到后来也会偶尔聊上几句，如今叶揽月在京郊工坊越来越难做事，钱夫人在心里头思附许久，还是在最后开口对着萧灯火说道。 她若是不开这个口，便是萧灯火去了京郊见了叶揽月，以叶揽月的性子，怕是会忍着不让萧灯火看出什么不对的来。 第64章 完结倒计时5 萧灯火本来没打算去京郊工坊的，京郊工坊那已经发展起来了，发展很稳定，没有什么不好的现象传到她耳朵里，加之熟识的人都早已搬离京郊在京城里安家落户了，萧灯火也就招呼管理的人到府邸里小聚一下，聊个天谈谈就是了，她现在也算不上年轻了，没必要如往昔一般鞠躬尽瘁。 既然钱夫人特意说了，萧灯火还是相信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的。 揽月的话……萧灯火谈了一口气，已经大概能够猜出来个大概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叶揽月如今也已经变成大家眼里的老姑娘了。早年的时候一个年轻不娇气干事利落，还是萧灯火的弟子，在工坊里还是很受欢迎的。不少人都有心思想把叶揽月招来做儿媳孙媳的，也没少往萧灯火这里打招呼，旁敲侧击叶揽月的意思。 叶揽月都给推了，对于婚事兴致缺缺。萧灯火也问过她的想法，比如未来想要什么样丈夫的话，叶揽月也明确回复过没什么想法，若是嫁人了，总是难免困在一个小院子里，总是不如现在自在。若是以后真的想要丈夫的话，那就招个赘。 叶揽月说这些的时候意志挺坚定的，萧灯火有些意外，倒也是给叶揽月应下来了。然而这些年过去了，叶揽月也没见招个夫婿，倒是在京郊工坊里混的如鱼得水，把最初萧灯火建立的笔坊抓到手心里，已经是工坊里的高级管事了。 一直以来叶揽月也从来没有和萧灯火说过什么苦和累，行文里也别有自在感，别的管事也没有说过叶揽月什么不好的，那么大概钱夫人感到忧心的也就是叶揽月的婚事了。 萧灯火去京郊别院的时候并没有和谁打过招呼，到了别院大家才收到消息，萧灯火让人和大家说安心做事，不要过来打扰她。别院已经修缮过几次了，虽说还是原来的架构格局，也有很多地方不同，略微给她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萧灯火稍微转了一圈，回头就看见叶揽月来了。 叶揽月如今也不是当初死活要跟着萧灯火来京城的小姑娘了，身着的衣裳十分简洁干练，头上随便扎了一个牢固的发髻，没有什么点缀，就配了一个雕着繁复花纹的银钗，眉目间含着干练的英气，走路也带着风的感觉。反倒是萧灯火多年养尊处优起来，气质和叶揽月比起来倒是显得十分的温婉柔和。 “先生怎么忽然就来别院了。”见着萧灯火看见自己了，叶揽月亲亲热热的凑过去说道。 萧灯火点了点叶揽月的额头：“我为什么来你会不清楚，说吧，坦白从宽。”她让人传话可是对所有人的，可没给叶揽月别的声音，叶揽月还坚持过来，明显是知道什么。 叶揽月面上做出一个不开心的表情，但是眼里笑意倒是满满的：“钱姨也是瞎操心。”钱夫人在和萧灯火提了一嘴之后，立时就让人给叶揽月去信，说了情况。叶揽月叹了一口气，说道，“先生，我想回临水了。” 萧灯火想了很多，万万没想到叶揽月居然是这事让钱夫人忧心了。眉头一挑，诧异地对着叶揽月问道：“怎么又这个想法，坊子里发生了什么了吗？” 叶揽月神色淡淡的，道：“左右也就是那些闲言碎语，好歹我也是您的学生，这点事还影响不了我。”叶揽月心智坚定，当初小女孩时候就敢大着胆要和萧灯火来京城，如今已经二十多了，这等言语她虽然听着不舒服，但要说多在意也不会。 说着，叶揽月对着萧灯火反问道：“您知道临水现在怎么样了吗？” 萧灯火看了叶揽月一阵子，倒是笑了：“猫仔来京城了？” 陈琤当初立志学成之后来京城帮衬着萧灯火，然而没等他来，萧灯火就远离了京城去了吉州。这年头通讯不便，等到陈琤真的学成，千里迢迢来了京城，萧灯火已经在吉州呆了好些年了。陈琤在京城呆了一年多，京城里错综复杂，人际关系层层叠叠，陈琤那个热血的心还没起个头就被灭的干干净净，坚持了一年多，仔细思量了一阵子，便又回了临水。 在这一年多里，陈琤和叶揽月也重新恢复了往昔的熟稔，有了一定的财力支持，这些年他们之间书信也没有少往来。 第65章 完结倒计时4 想到和陈琤的那些来信，叶揽月的眼神柔软了一些：“来过了,临水现在发展的挺不错的，先生什么时候去看看吧。”临水是他们的家,看着自己的家越来越好心中难免会有骄傲的感觉,萧灯火是他们的先生,于临水的意义也不一样，他们自然是希望萧灯火能回临水看看他们的成果。 萧灯火有些意动,在外头野惯了,吉州他们夫妻是顶大的官，祝家又是吉州最大的家族，他们又得皇帝亲近,在吉州自然没人能管的了她怎么样。当老大当惯了，到京城虽说不至于要伏小做低的,可也是不习惯的很,左右她也是没事做，大不了把祝修丢京城里,她去临水转转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萧灯火却是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看着叶揽月笑道：“你这丫头绕着一圈也不说事,几年没见倒是学会拐弯抹角了。” 叶揽月一怔，随即满脸无奈，做生意难免和人打机锋，时间久了不由自主就有习惯了，知道萧灯火不喜欢这些，叶揽月直接道：“我这些年也收了几个孩子到手下做事，闲言碎语这些事情我也经历过，我不太在乎这些小姑娘倒是有些委屈，我也不愿意我带出来的孩子就这样随随便便嫁了人。”说到这里叶揽月笑了笑，“临水这些年环境好多了，猫仔他们把私塾扩大了起来，已经不仅仅只是教我们这样的人了，临水不少人家的男男女女都送来读书了，虽然不比我们当年那样，现在分了男院女院的，但几年下来对姑娘们宽容了很多，私塾里也招了女先生，还有医馆里也不少女学徒，还有账房啊什么的，我想带着她们到临水看看，总是比京城这边舒坦些。” 萧灯火听了叶揽月这么说，沉吟了一下，倒是没有立即应下。 不觉得萧灯火会拒绝，自己说完后萧灯火这样的反应让叶揽月非常疑惑：“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只是感慨了一下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话。”萧灯火摇了摇头，之后对着叶揽月道，“你回临水的事情晚一些再说，我有些事情想琢磨一下。” 叶揽月不明所以，但萧灯火这样说了，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回了祝府之后，萧灯火拿笔在本子上刷刷写起来。比不像是以往研究东西那样事无巨细，寥寥草草写着东西，甚至于用的还不是中文，用着英文写着几个单词。现如今季朝的船队开拓外海，到过的国家也没有用英文这样的东西，更何况古法的英文和现代使用的英语那完全是两回事，便是真的有个使用英文的欧洲大陆的人出现，拿着萧灯火的本子也认不出她写的内容。 刚来到这个时代的前几年，萧灯火并没有什么造福社会的想法，实际上时至今日也没用多少，这个时代施与在她身上的恶意不少，但对她发自内心友善的也不少。要说萧灯火一点触发感慨都没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太超前的东西，萧灯火不觉得拿出来会是一个好事，单单说历史上几次革|命，没有哪个不伴随鲜血和利益纠纷的，萧灯火觉得好好活着这一点还是很重要的，并不想去做商鞅。 但是更加温和无害的改变并不是没有。临水的改变就是一个例子，经济的发展民众生活更加宽裕，摆脱了生存繁衍的负担之后，就会追求更高深的思想方面，经过一些引导并不难往理想方向前进。然而临水是一个特例，他的发展更加接近西方当时殖民带来的福利。这样的情况应用到整个季朝虽说不是不可能，但如今的科技发展，那样的船只带来的福利并不能支撑整个大季。 萧灯火打算的是走工业革命的道路。 第66章 完结倒计时3 虽然路线萧灯火是打定了,但是并不打算拔苗助长的一蹴而就。乐—文临水一家她留下来的私塾带来的改变,虽然也有经济发展的原因，但是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时代还没像是后来朱子理学大兴时候的，腐朽而恐怖。新的思想并不是没有发展的空间。 萧灯火打算继续把私塾这样的事情弄下去，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虽然朝廷也有国子监这样的官方学院,但是并不是未来那种大面积招生的,学校这样都是掌握在各个家族里面，比如族学。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一些大能开的学院,总体来说这部分资源是掌握在私人手里的,只要有能力，开一间私塾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萧灯火并没有打算再开大部分人那种为了科考而建立的私塾学院。 技校这类的才是萧灯火的目标。士农工商，技校这类教导出来并非和士族们争夺资源的工匠，并不会引起多少人的警惕，说不定还会被大颂功德，让更多人养家糊口。 至于第一所学校的建立点…… 萧灯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她根基最深的临水,选择了武陵。临水虽然很好,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也快，但在文化上的影响力还是偏低了一些。当然更主要的是，临水的人都已经注意到技术的重要性，已然有了发展技术的趋势。并不太需要一座学校来推动这一个发展。 武陵她刚从那里离开，影响力还是由的。并且武陵历朝历代都有优秀的人才出现，而祝家也是非常悠远的有影响力的家族。在武陵开了这一个先例，之后有成效了要在其他地方复制也会变得容易很多。 而且武陵有什么人才她也知根知底，就算有什么缺少的，和祝家人打个招呼也很容易找到，无论人还是地都不会难弄。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 教材。 现在工匠还是吃看家饭的，一门手艺是全家人活命的东西，是不会轻易外传的，要让人掏出来在众人眼中那是坏人生路的恶事。而现有的书籍，并不是没有好的东西，但……这个时代的文字都是给读书人看的，非常不通俗易懂，作为教材使用的话，首先要接受挑战的就是文学程度。 萧灯火翻遍了家里书房，最后还是认命了。 只能自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