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濤低垂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掙紮,最後還是沉聲道:“便是那姓何的女修!”


    老者的眼睛眯了眯,“她不過是練氣六層的小修士,如何能夠傷的了我的雲兒?是她背後的人,還是……”


    老者的眼皮掀開,眼中精光四射隻冷冷地盯著依舊跪在他麵前的慕濤,“還是你從一開始就幫著外人欺騙了我慕家?背棄了我們整個家族?”


    築基後期的威壓立時如山般壓在了慕濤的身上,原本挺得筆直的背仿佛狂風暴雨中的一株細竹,眼見就要撐不住折斷了。


    族長雖然傷心自己的親孫兒沒了,可也不能這樣誣賴他們的侄兒,原本立在一旁的幾個老人中有一兩個臉色一沉就要站出來說話。


    慕濤頭上冷汗直冒,卻硬撐住了不去擦反而強硬地開口道:“我慕濤敢對天、對著我慕家的祖宗牌位發誓,若我慕濤之前匯報的關於那姓何女修的事情有任何不實之處、我慕濤若是對慕家存了背棄之心,便讓我慕濤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眼見慕濤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又發了這樣的毒誓,說到底慕濤也是慕家子孫,雖然隻是旁支的。


    可如今慕家的長老裏頭,就有三位是旁支的,而且或親或疏都與這慕濤有幾分關係。今日,實在是雲兒之死讓他受激過度,亂了心神啊。


    老者閉了眼,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眸被眼皮遮蓋住了,渾身的氣勢也頓時消了去。


    老者眼睛一閉,慕濤身上的那座無形的大山也跟著消失不見。渾身一輕,慕濤很想就癱坐在地上好好呼吸幾下,可到底不敢也不願,他慕濤沒有做錯事,自然要挺直了脊梁骨。


    旁邊的那一兩個原本就要站出來說話的老者。被慕濤搶先發誓打斷了要說的話。此時聽慕濤發的誓極重,可見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才這樣被逼著發出這樣的毒誓來。(.)


    頓時心頭老大不喜。原本就是,想當初濤兒隻不過打了族長的另一個孫兒幾下,也沒死人也沒斷手斷腳,不過是受了點傷罷了。再說,本就是族長的孫兒自個太過頑劣,濤兒才會出手教訓。


    族長就一定在他身上按了不友愛族人的罪名,硬是將他罰到了坊市裏看管商鋪。


    濤兒本就是雙靈根的資質,若是好好栽培一番。如今哪裏會隻有練氣七層的修為?還不是族長年老,而他的親兒子沒一個成器的,唯一能傳位的隻有稍微爭氣些的慕雲罷了。


    當初也是生怕濤兒優秀威脅到了慕雲的地位。這才借著一點小事就把濤兒打發走。


    又怕濤兒在外麵經營的好,籠絡人心。隔個一年兩年的,就又要調他去別的商鋪重頭開始。


    還說的好聽,什麽為了濤兒能夠長見識,多學些經商手段。日後也好幫襯族裏。


    這樣煞費心機,那又如何?慕雲還不是死了?


    濤兒不計仇,增幅粉的效益有多大,不用想就能知道。可他還是匯報回了族裏,一點貪功隱瞞的心思都沒有。


    要怪別怪旁人,就怪慕雲自己利益熏心。還不是他自己存了做族長前先做長老的心思。不然眼見築基在即,還貪功搶著要去搶那姓何女修的方子。


    說一千道一萬,心機費盡那有如何。還不是要斷子絕孫?


    哼!兩人對望了一眼,眼中同時閃過了一抹精光。族長之位,族長坐了這許久,也是時候該換一換了。


    廳中各人心思不一,老者又閉目不說話。氣氛變得越發凝重起來。


    好半晌,老者才睜眼換了神色。一臉悲痛外加愧疚地看向了慕雲,哀聲歎道:“濤兒!快起來吧!你是有功之人,如何跪的?”


    “雲兒之死,涉及我慕家根本。這事,你是參與者,所以若不問個清白,我也是怕旁人懷疑你。所以,剛才逼你發誓,你心中可千萬別有憎恨之情啊!”


    雲兒已經死了,剩下的兩個兒子如今才練氣五層的修為,實在不爭氣。除了雲兒,另一個孫兒卻是從小搗蛋長大了陰壞的主,讓他出繼族長一職,隻怕難以服眾。


    自己這一支是無人了,隻怕在場的這些都快老成精的長老們心中的算盤早已經打的“啪啪”響了吧?


    他已經活了一百六十歲了,築基後期至築基大圓滿這一關總是到達不了,若是不能進入築基大圓滿,就無望結丹。


    無望結丹……老者在心中苦笑兩聲,無望結丹,他的壽元也就到限了。如何等的他這一支還有新的人才出現?


    難道自己這一支就要在自己手上眼看著敗落下去?老者再一次痛恨起自己來,當初雲兒說要去的時候他為什麽不阻止?


    就算再不甘願,可為了自己這一支還剩下的子孫,他也要好好考慮考慮。該拉攏的不能得罪了,該籠絡的時候就該放下臉麵……


    “濤兒不敢!為家族出力,本就是我慕家每一個子孫都應盡的責任!”


    慕濤的話打斷了老者的沉思,老者一個醒神欣慰地笑了,“好孩子!來來來,站到我身邊來!”


    慕濤聽話地直起身走到了主位下方賬站好,“族長!”


    老者拉過慕濤的手上下打量了幾眼,“好好好!濤兒你外出曆練了幾年,倒是越發精幹利落了!如今我的雲兒……”


    老者眼中似乎有水光閃過,強忍住哽咽繼續說道:“如今我的雲兒已去,我慕家未來的希望還要著落在你的身上啊!”


    慕濤大驚,慕家子孫千百個,這話不是要把他放在火上烤嗎?


    “濤兒不敢!我慕家子孫個個優秀能幹,一心都是為了家族,家族振興的希望自然是落在了我們大家的身上!”


    慕濤口中說不敢,一旁立著一直未說話的老者中,卻有兩個站了出來,笑道:“濤兒,這是族長對你的期許,有什麽敢不敢的?難不成外出曆練了幾年,反倒是把膽量給練小了?”


    他們既然已經打定了注意,自然該爭的都要爭上一爭。


    再說不過一句誇讚的話而已,濤兒足夠優秀,如何當不起?


    慕濤心中苦笑,當年他明明是被打發出族裏的,現在在族長和叔叔們的口中,倒成了他是出外曆練去的了。


    隻是叔叔們已經發話了,他也不敢多言,隻好垂了手低頭不再說話。


    主位上的老者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精光,他的雲兒才去了,他們這麽快就打定了主意?


    好好好,我的好雲兒,爺爺現在還是族長,手中還握著權利。哪怕為了大局要忍,但為你報仇一事,就算是爺爺最後在位時的心願了。


    “是啊,濤兒就是太過謙虛了!”老者一笑又把話題拐回了之前說到的慕雲之死上麵,“濤兒,雲兒死的冤枉,還望你把整件事情都細細說來與我們大家都聽一聽。雲兒也是為了我慕家,若是不能為他報仇,我慕家的臉麵何存,雲兒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合眼!”


    慕雲和慕三幾個死得透透的,現在怎麽說還不是他說了算。


    慕濤趕回慕家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說辭,當下立時換了神色,悲聲道:“當日雲少爺帶著慕三幾個到了,我就將那姓何女修的事事無巨細全都告訴了雲少爺。雲少爺便決定在她來那日動手,我將交易契約交由雲少爺打碎,雲少爺便帶著慕三幾個跟蹤去了。當時我也想跟著去,可雲少爺說那女修不過練氣六層的修為,讓我在坊市裏管好商鋪就成了……”


    “可那日雲少爺帶著慕三幾個去了許久,我等了又等可連一個回來報信的人也沒有。實在是等的焦急,又擔心會不會有意外,我便悄悄地溜出了坊市沿著雲少爺留下的跟蹤記號追了過去。等我到那裏的時候,就看見整個山穀裏一片狼藉,除了雲少爺幾個的屍首別無他人。”


    “我當時震驚極了,下意識地便去查看可有什麽蛛絲馬跡留下。但不管是從現場的打鬥痕跡來說,還是空氣中殘留的靈力波動,除了雲少爺還有慕三幾個的,就隻有一個人的痕跡!”


    “而且我還在現場找到了這個東西!”慕濤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了一樣物事展現給了眾人看。


    族長和長老們俱都朝慕濤手中看去,隻見是一個血跡斑斑的土黃色儲物袋。


    便都不解地朝慕濤看去,慕濤等眾人都看完後,這才將他手上的那個儲物袋反轉了個麵,露出背麵來,“族長,還有各位長老,大家請看,這隻儲物袋的背後有我慕家商鋪獨有的暗繡。這隻儲物袋便是當日那姓何的女修從我那離去時,我與她交易所付的裝有靈石的儲物袋。”


    “從這隻遺落在地上的儲物袋上的血跡來看,我猜測應是這姓何的女修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殺了雲少爺以及慕三幾個,可她自己也受傷嚴重。但有可能在與雲少爺周旋中猜出了雲少爺的身份和目的,便轉移了靈石扔了這隻儲物袋,生怕這上麵有什麽追蹤印記還會給她惹來什麽麻煩。”


    “當時,我正要沿著她逃走的方向追去,可大約是雲少爺他們幾個和她打鬥時的動靜太大,有昆侖的人前來。我怕給我們慕家惹上是非,便收了雲少爺他們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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