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罵出那句的時候,就知道這兩個家夥一定忍不住。那小卒說平安和程青雲有染,說的還是平安走旱道,這種事情在國朝士大夫看來可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反而也算是風流韻事的一種,可平安那句就毒了。


    這市貿寺是宮裏負責采買民間東西的機構,裏麵的人都是內侍閹人,雖然貂尾也有別的人帶,但因為內侍都以貂尾飾帽,所以一般都是特指閹人的。這市貿寺的閹人常年混跡坊間,本身又性子陰冷,加上去勢後聲音尖銳,吵起架來極為厲害,在整個京師都排的上前三。


    唯一能和他們對抗的團體,就是向陽巷的老鴇團。另外,罵昏了一個內侍的京城好舌頭安寧安希夷,算是單兵吵架第一人。


    被罵成了沒卵子的貨色,這兩個小兵自然忍不下這口氣,向著平安就撲了過來。他們倒是也沒昏頭,撲來時放下了手裏的長矛。打架和械鬥,這也算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的事情。


    平安手裏倒是還攥著長刀呢?見到對方放下兵器,他反而拿起了刀。反正隻要不出鞘,也傷不了人,手裏有武器而不用,平安可還沒這麽傻。他戰鬥的經驗並不少,不過對手不是東山道的混混,便是和護衛一起以多欺少對付刺客,對於國朝正規軍的戰鬥力,倒是沒有太多的了解。


    程武戈麾下雖然有不少的老卒,但是這些人,在戰場最擅長的就是跑路和搶功勞。怎麽搶功勞平安倒是學了不少,可是對付軍人的戰鬥經驗,真是一點也無。


    兩個兵士一前一後的撲了上來,兩人距離不過3步,正是最好的支援距離。不至於太近,所以不會被一招牽連兩個人;也不至於太遠,有危險的時候可以馬上予以支援。前麵的小兵正是之前汙言穢語的那個,這人手攥拳收在腰間,眼睛盯著平安的臉,看來是準備給平安臉上一拳。


    手中長刀連鞘一擺,“呼”的一下,好像一根長棍攔腰甩去。魚龍舞是長刀,連上刀鞘超過了半丈,前麵的那個小兵根本沒到能打出拳來。平安的刀鞘就已經砍到了他的側臉邊上,這兩人衝來時都貓低了腰,平安一眼就學到了東西,這樣子能被攻擊的麵積小了很多。被冷箭射到的可能就小了許多。


    這兩個小兵明顯是上過戰場的,平安雖然沒用全力,這一刀鞘的速度已然不慢了,被打中頭免不了昏上半天。那前頭的小兵在刀鞘砍來的時候,就把護在胸前的左手抬了起來。伸手一圈就把平安的刀鞘夾在了肋下,整個人一下子掛在了刀上。


    平安的刀一下子就被絆住了,現在除了鬆手棄刀。就隻有單手對付第二個小兵一條路好走了。


    這種小規模的戰鬥和大戰場不一樣,大戰場上,混亂無比,亂箭如流螢,注意力無法集中。這些小兵就等於是炮灰一般,反倒是這種小規模的戰鬥,由於人數少,互相之間不會影響。兩個配合默契的小兵聯手起來,倒是難對付了許多。


    第一個兵卒抱住了平安的刀,第二個跟上的根本沒理會他,快步跑近平安,一腳就對著平安下體踢了過來,明顯是恨極了平安之前的話。這幾日天天煉法,破而後立,平安的氣力大漲。刀上掛了個人卻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不便,直接一橫刀,小退半步。把那抱著刀的小兵連人帶刀送到了後來者的腳下。


    “噔!”“哼!”牛皮底子鞋狠狠的撞在了刀上小兵的背甲上,讓他悶哼了一聲。平安趁著機會,一拳悶在了他的頭上。借著又是一腳,把被打昏了的兵士一腳揣到了後麵那個的身上。


    兩個士兵當時就滾成了一團,正好滾到了小驢的身邊。在平安吃驚的眼神中,那匹小驢帶著笑眼,輕飄飄的抬起了蹄子。“哢嚓”一聲脆響,雪白的蹄子落在了那個醒著的小兵的肩上,令人牙酸的骨折聲脆生生的傳到了平安的耳朵裏。


    “啊!!!!!”小兵一聲慘叫,把附近的營帳都給驚動了。


    幾乎瞬間,大營前頭就圍上了幾圈的人。看著小驢身邊捂著肩膀抽搐的兵士,和灰頭土臉倒在他身邊的那個家夥。


    “嘖嘖,真是倒黴,這是惹上什麽人了?”


    “誰知道去,驃騎營的廢物,該是那邊那個帶刀的打的。”


    “這誰啊?沒見過啊,穿的怎麽是我們禁軍的皮甲?你們誰認識?”


    “。”這是禁軍士兵的議論。似乎大營門口附近,是禁軍的駐處,這一會兒工夫,趕來的驃騎營將士並沒有幾個,隻看見幾個人抬起了倒在地上的兩人,飛也似的跑了。不過這些士兵素質還不錯,沒有丟下營門,還有兩個驃騎營打扮的士兵撿起了兩把地上的長矛,站在營門口,眼神不斷的往平安身上瞟。


    “讓開,都幹什麽呢!”圍著的人群很快分出了一條路。


    “平安?怎麽是你啊!怎麽了?”人群裏走進一個著甲的將官,麵如冠玉,劍眉星目。正是程青雲本人。平安連忙上前把事情一說,程青雲點了點頭,對著周圍的人揮了揮手,道:


    “都散了,看什麽熱鬧!”等人群散去,才轉頭對著平安道:


    “不用擔心,你先和我來!”說著帶著平安進了大營,這次可沒人再上來找麻煩了。平安順利的就進了營中,經過外麵的幾個帳篷,到了離大營不遠的一處院長裏,進院拴好了馬。背上行囊跟著程青雲進了一間屋子。就聽程青雲道:


    “這是驃騎營的駐地,房舍原本就不多,禁軍這一來,又被分了一半,有一半的軍士都隻能住帳篷,這幾天衝突不少。不過打了兩個人,他們輸了也沒臉來找麻煩,用不著擔心。”


    平安點了點頭,想起被踩骨折了的那個小子,上前開口道:


    “我倒是沒下黑手,不過有個家夥摔在馬邊上,馬驚著了,踩了他一下,怕是斷了骨頭了。”平安沒說是驢踩的,一來是覺得那小驢有些古怪,下意識的選擇了回避。二來也是給驃騎軍一個麵子,被太子送的馬踩了總比被驢踩了說出去好聽些。


    程青雲聽了愣了下,馬上笑道:


    “那還真是運氣不好,好了,有人來找麻煩我頂著。你的房間在右廂房,賬簿就在裏頭,你先把賬簿理清楚了再說別的。等會兒我讓人帶你去軍需官那轉一圈,我們這校人馬的東西應該沒人敢克扣,這個你用不著擔心。”說著揮了揮手,又低頭看起了手裏的地圖。


    有了獨自的房間,並不耽誤平安煉法,半天功夫,就理清楚了賬目。接著在一個親兵帶領下,平安把幾個相關的上司都拜訪了一遍,雖然有程青雲這個大靠山,平安依舊沒有拿大。一圈子好話和好處下來,讓幾位主官對他的印象都很不錯,幾個油滑些的甚至直接和他稱兄道弟了起來。


    在軍營的日子相當的不錯,一點簡單的賬目在平安看來完全不是問題,每天算了帳,還有時間練練刀法和騎射。除此之外,每天去大少爺哪裏報道也是少不了的。程青雲忙時,平安就在邊上伺候,不忙時心情好,也會給平安說些兵法和行軍打仗的要點。


    至於混洞大力拿法和靜坐法的修煉,更是一日不敢耽誤。知道了程青雲會有危險,注定緊跟著他的平安自然想早日煉成秘術,也好有安身立命的手段和本錢。


    大營裏隔三差五的鬥毆依舊不停,不過平安並沒有參與,那天來找麻煩的軍官被程青雲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誰都知道這個身手不錯的憨厚青年背景不俗,而且書記官好歹是個小官,管著下麵2000人的前程和飯食,士兵們的鬥毆不會牽連到他的身上。


    “弓弦又得換了,這些禁軍的大爺,真不拿國庫裏的錢當錢啊!這幾天的功夫又要換300條弓弦,平時也沒見他們練射術啊!打個架至於連弓都抄出來嗎?”平安看著眼前報上來的軍需申請,心裏也是有些煩躁。雖然不是自己出錢,但是當了家,這心態就所不同了。本著扣下來的都是自己的這種心態,平安也吝嗇了起來。


    這幾天和幾位同僚與上司聊天,平安可學了不少在軍營生財的手段。還沒打戰呢?就從麾下這兩千人嘴裏扣到了50來兩銀子的好處。


    “果然是千裏當官隻為財,狗屁大小的一個書記官,才幾天功夫,賺的就頂上我十幾年了。”平安看著賬簿,心裏得意非常。他很清楚,一般的書記官絕對沒他的油水大,有程青雲頂著,上麵沒人吃拿卡要,平安的扣下了的可都是自己的。不過平安也會做人,隔三差五就往上麵上點貢,饒是如此,也依然比其他的同僚要滋潤許多。


    算好了帳,平安正琢磨著今天該往米麵裏摻多少糠的軍國大事,外頭一個親兵就跑了進來:


    “平安哥,大人找你過去!”


    “啊?啥事知道不?”平安有些好奇的問道。來了這麽多天,這還是程青雲第一次主動找他。


    “該不是昨天和廖胖子倒賣米麵的事情被發現了吧?”平安心裏暗自琢磨著。


    那親兵搖了搖頭,開口打消了平安的疑惑:


    “不知道,不過大人早上去了趟大營。許是將軍大人有什麽命令下來了。”


    “成,我知道!”平安點了點頭,心想著倒賣點軍糧的事情該不至於驚動將軍,便收拾了下賬目,跟著親兵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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