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遠在中國的球迷來說,一支自己喜愛的球隊是怎樣獲得了一個成功賽季呢?大概隻有電視轉播裏最後幾輪時那看起來很悅目的積分榜,球員們的賽後歡慶能夠傳達些信息。再多一點,就是球隊的官網上那些隻言片語,讓大家遠隔千山萬水來悄悄過個癮。


    如果身在景中,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史無前例拿到聯賽第三之後,小半個布魯日老街區的色格拉球迷們每天都像是在過節,盡管天氣已經開始有點小炎熱,圍著厚厚綠黑圍巾上街的人還是比比皆是。綠黑們見麵通常都會先比出三根手指頭,心照不宣地相互晃晃,這才帶著微笑進行下一個話題。不少綠黑聚集的咖啡店則紛紛貼出第三杯咖啡免費的標識。


    三,似乎成了一個幸運號碼,主宰著綠黑們的生活,類似你去買菜,


    “這玩意多少錢?”


    “十歐”


    “不,不,不,太貴了,七歐。”


    “十歐”


    “我今天剛在醫院化療過絕症,真沒錢啊,八歐吧。”


    “十歐”


    “那,三歐吧?反正綠黑都能拿季軍,你是不是也該鼓勵我一下?”


    “你是綠黑軍團粉?我想想,好吧,就三歐吧!”整個色格拉布魯日俱樂部以及球迷們似乎都徜徉在幸福中,連主教練加紮都換了車,小半個布魯日都知道,加紮那輛每跑200米就會熄一次火的老破爛被送去了垃圾場,而色格拉俱樂部很大氣地送了功勳教練一輛古董勞斯萊斯,這幾乎是無言讚美了酒鬼胖子一把。然而當一個城市有兩支球隊的時候,偏偏就會有另一半人不會讓綠黑們好好過,大半個布魯日市在club布魯日拿到聯賽冠軍後,慶祝聲勢極為浩大,完全的壓過了綠黑的小打小鬧,富人區敲鑼打鼓,早晚喧鬧。


    順理成章,藍黑們嘴裏在誇耀自己之際絕對不饒人:“我擦,綠黑都翻身了?真是30年一見的奇景啊?這樣吧,照顧一下你們心情,決賽我們小勝一個3比0就好了,大家好歹也是鄰裏,別傷了感情。”


    在布魯日市飛揚的氣氛下,有一件事如鯁在喉,沒錯,


    比利時杯決賽,好死不死,正是兩個布魯日的決鬥。


    而上半賽季,那場5比0的屠殺還曆曆在目,下半賽季,色格拉布魯日依然在一場逆風球裏以0比2落敗,賽季兩回合消費7球。


    綠黑們肯定死鴨子嘴硬,這是綠黑最好的一個賽季了,然而在這個賽季裏卻被藍黑專殺?不,絕對不能接受,大家都憋著一口氣,在眼角隱藏著殺意。


    在最需要信心,最需要希望的時候,整個綠黑連自己都不怎麽察覺的養成了一個習慣,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賽季前誰也不認識,現在卻越看越牛逼的中國人。盡管,坊間都在謠傳,他也許會在賽季後離去。在短暫喜歡過英國莽小子馬爾洛,賽季末尾,大家又都回到了“du--xi”的懷抱,布魯日街頭一個個老街區裏慢慢掀起了一陣“中國風”,燈籠、織繡,水墨的杜昔畫像如雨後春筍一般在出現。


    當然,大家是有理由的,這些人總是如是說著這樣一句話:


    “杜昔讓我們看到了史上踢得最漂亮的一支綠黑軍團!”


    杜昔,這兩個陌生的漢字發音不知在何時已經成為了一種信仰符號,在看過賽季末一場場難以置信的比賽後,綠黑們有一種感覺,這世界上還有比杜昔更令人難以預計,更有趣,更值得信賴的事嗎?


    沒有。


    杜昔在下半賽季雖然上場次數不算多,卻不斷給球迷們送上了視覺上的享受,那些行雲流水的傳遞,秒到顛毫的助攻,彷佛隻在記憶裏出現過,所以當杜昔一次次在球場展現出來這樣的魅力時,不少人恍然大悟,一拍腦袋,“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東西!我看足球就是為了這樣的魅力才被吸引!”


    人們都愛上了杜昔,在最後決戰來臨之前,如同那次0比5之前一樣,綠黑憑什麽超越強大的,冠絕比甲的藍黑?


    因為我們有一個杜昔!


    杜昔呢?千呼萬喚的英雄在哪裏?


    杜昔坐在自己家窗前,任由窗外河風吹來陣陣撫摸,揚起手上的信箋。杜昔手上有一張白紙寫著黑字的信箋,上麵龍飛鳳舞寫著一堆漂亮的符號,但杜昔肯定與他們素不相識。在比利時杯決賽,迎戰聯賽冠軍,曾經5比0屠殺色格拉布魯日的布魯日同城對手club布魯日前一天,杜昔被加紮抓去了做動員。


    “一個球員一輩子總要做一些不同的事。”


    “人生的精彩沒有第二次。”


    “揚。布雷戴爾有過很多次超級表演,現在該是加上你這一筆的時候。”


    “決賽我會以你為核心,孩子,你有能力帶著馬爾洛他們實現一個夢想,綠黑接納了你,這身球衣的榮光屬於你,你值得讓它閃耀!”


    加紮煽情地說了一大堆諸如此類的屁話,當然,在黃小婷慵懶的翻譯話音下也並不如何激昂,最後,杜昔讓黃小婷這樣告訴胖子。


    “賽季初,我最困難的時候,你來我這裏買過兩次煎餅,我不是不念舊的人,為了報答你,決賽,我會幫助綠黑軍團拿下冠軍,順便打打藍黑那張囂張的嘴臉。”


    接下來,杜昔牽著自己女人,帶著自信與輕鬆的微笑與加紮咕得了個拜。


    話是這麽說了,杜昔當然知道加紮還有很多事瞞著自己,比如據說綠黑已經開過上層會議,商量過自己的身價,以及已經收到某個大俱樂部對自己報價的問題。比如決賽後,加紮已經在考慮去下遊隊伍挖一個自己接班人的問題。比如,俱樂部隻字不提自己現在水平和薪水、獎金嚴重不符的問題。


    不過這一些,對於現在的杜昔,都不算重要。杜昔手指輕輕搓著信箋,現在自己還是很放鬆,決賽也好,去向也好,都比不上那不斷沉浸在足球裏帶來的快樂。麵前的木桌上,放著一個球場沙盤,上麵是色格拉布魯日隊和club布魯日的陣型,擺著國際象棋棋子代表的球員。杜昔看著綠黑的4-2-2-1-1與藍黑的4-3-1-2陣型,這是一個有趣的謎題,怎樣去解出擊敗陣容實力高出一籌的藍黑的答案,杜昔已經想了很多天。目前來看,決賽聯賽冠軍club布魯日在氣勢上,陣容齊備上都高出綠黑一籌,勝率大概在六成到七成,而主力前鋒本特加因傷缺陣,隊長德。德克爾累積黃牌無法出場的綠黑,真實情況並不算太好。


    杜昔悠閑地擺弄了一下旗子,拿起代表“後”的白色旗子,在沙盤上看來看去,“舉棋不定”。


    其實,杜昔本不必如此煩惱,昨天,自己家門口的信箱就收到了一封真正的信,來自偉大的法國人,前皇馬巨星齊達內,不世的足球巨星顯然並不會幹一些浪費時間的事,杜昔拿到信箋第一秒,某種直覺就告訴他,齊達內寫了一些答案給自己。


    顯然,足球史上排名前三的中場藝術大師看過綠黑的比賽,而且稍稍研究了一下比利時杯決賽的局勢,從而給予了一點小提示,順便賣了杜昔一個人情。杜昔右手舉著旗子,左手捏著信箋,看著桌上難解的棋局,偏偏耳邊還響起著齊達內的話語:“一個有能力的球員,就要有帶領自己球隊成為冠軍的魔力和氣魄,無論對手是誰,又或者環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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