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雨化田忽然按住了北齋的手:“我自己來。”


    活了兩輩子,自記事以來,換衣服這種事從來都是獨立自主。


    正好,北齋也一直是硬著頭皮勉強撐著,有了台階下,立刻就停手了。


    但她也沒從屋裏出去,螓首低垂, 盯著自己的腳尖。


    接過雨化田換下來的衣服,仔細收拾好,但明顯心不在焉。


    雨化田就快穿戴完畢,北齋似乎是忽然發現了什麽,將已經整理好的衣物拿到身前嗅了嗅……


    果然,她聞到了一股女人的香氣, 而且味道很陌生,絕對不是無情的。


    也許是出於女人無可解釋的第六感, 北齋腦力裏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她從沒有見過的女人……


    雖然北齋從未見過鐵心蘭,但這些天她也沒閑著,從無情和鐵手口中聽說了她的許多故事。


    無情當然看得出北齋心裏的小九九,於是她就講得更加賣力。


    反正也不用添油加醋,鐵心蘭的條件是很好,尤其是和北齋做對比的時候。


    漂亮、勇敢、有主見,關鍵她爹還是武林盟主,在某些方麵甚至可以幫到雨化田。


    而反觀北齋呢,除了漂亮一無是處,去了趟漢中完美地演繹了什麽是一個拖油瓶的自我修養。


    如果硬要說她還有什麽優勢的話,那應該就隻剩小雪兒了。


    可現在小雪兒還處在懵懵懂懂連話都不會說的年紀,就算換一個母親,她大概也會接受的。


    反正, 小雪兒也不是北齋親生的……


    嘶!


    一想到這,北齋的心裏立刻就悸動不已。


    不行!什麽都可以讓, 就是小雪兒不能讓。


    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叫別的女人娘親……


    正當北齋為了小雪兒而百感交集之時, 小雪兒正躺在桌上,被換上新衣的雨化田逗得咯咯直笑。


    這讓北齋更加覺得自己像一個局外人,隨時可能被取代的那種。


    不自覺心裏一橫,從雨化田手上“奪”走了小雪兒。


    “怎麽了?”


    雨化田隻不明就裏有些發懵,轉過頭才發現北齋抱著小雪兒,看向自己眼神裏好像還帶著絲絲警惕?


    和雨化田的目光正麵遭遇後,北齋心裏剛才的那股狠勁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目光躲閃,而後更是怯生生地低下頭:“該,該喂奶了……”


    說完就帶著小雪兒急匆匆跑出了門。


    “你慢點!”


    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雨化田心裏隻剩莫名其妙。


    不過想到她是北齋,偶爾有些不正常也挺正常,心裏也就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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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雨化田居然罕見的失眠了。


    自從修煉了葵花寶典之後,體內新陳代謝快了數倍不止。


    雨化田可謂是吃嘛嘛香,沾枕頭就著。


    隻有在裝著心事時,才會偶爾有睡不著的時候。


    可明明,今天並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難道是因為同舟會?還是因為後金使團?


    雨化田覺得都不是,自己好像忘了件什麽事似的。


    根據以往的經驗,重要的事他是不可能會忘的,隻有不那麽重要的事才會被拋之腦後。


    可如果是不重要的事,他又為什麽會睡不著?


    真是奇了怪了,已經是後半夜了,雨化田也懶得再糾纏,決定去外麵透氣散心。


    剛走到院子,正對麵站著一人,不是諸葛正我又能是誰。


    在神侯府,總能在意想不到的時間地點看到他……


    “世叔,是早起練功還是失眠睡不著啊?”


    雨化田絲毫不掩飾言語中的調笑意味,反正這又沒外人。


    諸葛正我常說修煉修心,換言之,他已經很多年沒刻意練功了。


    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在雨化田麵前,也沒啥好隱瞞的,諸葛正我麵不改色道:


    “年紀大了覺少,你這麽年輕,又是為什麽睡不著?”


    雨化田也回答得很幹脆:“不知道。”


    “不知道?”難得從諸葛正我口中聽到狐疑和驚訝。


    不過這也好理解,在諸葛正我眼裏的雨化田,不太應該說出這三個字……


    但隨即,諸葛正我又點頭道:“不知道好,知道得多了也不見得是好事……”


    “世上還有幾人比世叔知道得更多,我看世叔不也過得挺好?”


    “因為我不夠聰明,一次想不了很多東西,所以才沒那麽多煩惱。你和崖餘這樣的聰明人就不一樣,是吧崖餘。”


    諸葛正我紋絲不動,身後牆邊的角落一個單薄的身影緩緩走出。


    雨化田這才發現,院子裏一直是三個人。


    對於未能發現無情,雨化田對自己的解釋時,或許又是因為她那神氣的能力吧。


    但顯然,無情還沒練到家,沒能瞞過諸葛正我的眼睛。


    院子裏就他們三個人,雨化田恍惚間有種回到之前在太傅府時的光景。


    至於鐵手?


    本來他也常年在屋裏打鐵,難得見他的蹤影……


    雨化田連忙走到無情身後推著燕窩,即使明知道燕窩不需人推,但這個動作早就成了習慣……


    “世叔,如果有一天,我騙了世叔,你會原諒我嗎?”


    這個問題也不算是臨時起意,他不是找到了替身嘛。


    如果以後像魏忠賢那樣上演一出假死,連諸葛正我都騙過了……先打個預防針總沒錯。


    諸葛正我卻回答得相當嚴肅:“那要看你是因為什麽。”


    “哥哥絕對不會做有負世叔和神侯府的事。”


    果然還是無情最貼心,這麽多年沒白疼,雨化田隻覺得心裏一暖,俯下身子湊到無情耳邊:


    “嗯,真到了那時候,我也不會欺騙崖餘。不過,崖餘可能要和我一起騙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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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雨化田的聲音不大,但諸葛正我又不是一般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簡直就是大聲密謀,就連諸葛正我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嗯。”


    難得見到諸葛正我啞口無言的模樣,就連無情也不禁嫣然一笑。


    和哥哥一起騙世叔?


    無情還從沒想過這麽有意思的事,但同時,她也滿心好奇。


    雨化田究竟為什麽有此一問,他是在籌劃什麽嗎?


    以及,什麽樣的謊言居然能瞞得過諸葛正我……


    和無情達成一致,還讓諸葛正我吃了癟,雨化田的心裏的陰鬱瞬間一掃而空,神清氣爽。


    看時間還早,準備回去補個覺。


    正要告別時,卻被無情先叫住了。


    “哥哥,我們都很好,你不用每天都到神侯府來。”


    “嗯?”


    突如其來的一句,還沒頭沒尾的,雨化田有點摸不著頭腦。


    卻聽無情接著道:“我有世叔、嬌娘,還有鐵手哥和小雪兒,可她在京城,就隻有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雨化田再不明白他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子。


    一股豁然開朗的感覺占滿了心緒,怪不得他總覺得自己忘了一件又重要又不重要的事,圓房……


    當即彎下腰在無情頭頂的秀發上狠狠親了一口,無情如觸電般當場愣住,後邊還沒說完的話也全都忘了。


    看著雨化田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無情的嘴角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沉默良久,無情本以為諸葛正我會問些什麽,卻遲遲沒能等到。


    略微回眸掃了他一眼,發現諸葛正我正在低頭澆花,這個季節,澆地還是早就枯萎了的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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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靈濟宮,鐵心蘭所著的院子,黑燈瞎火,四周一片寂靜。


    看來應該是睡著了,雨化田忽然送了一口氣。


    看來是自己多慮了,他還真怕鐵心蘭將他的玩笑話當真。


    秉持著來都來了的原則,而且這裏本就是自己的住處,雨化田決定進去補覺。


    而且和美人同眠,多少年都沒有這麽香豔的體驗了?


    推開門,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漆黑一片,也並不能阻擋武道先天的五感,順利地來到床邊,卻異樣叢生。


    床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難道有老鼠?


    雨化田的心猛地一跳,他當然不是怕老鼠,而是覺得太惡心……罷了不解釋,這也算是怕的一種。


    為此,雨化田的一隻手已經不禁按住了劍柄,另一隻手準備拉開床簾,就給它致命一擊!


    呼!


    床簾帶起了一陣風,雨化田正欲拔劍,卻發現哪有什麽老鼠?


    床上僅有一襲紅衣的鐵心蘭,背對著他。


    而剛才若有若無的窸窣聲音,是她時不時的小聲抽泣。


    這一下,把鐵心蘭也嚇得夠嗆,急忙轉過身。


    憑武道先天敏銳的視覺,借著微弱的月光,還能看到她微微泛紅的雙眼……


    這傻姑娘,終於還是當真了麽。


    雨化田說不清是喜還是憂,誰能不對一個認真對待自己的每一句話、甚至是玩笑話的單純姑娘心生憐愛呢?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鐵心蘭,也著實是傻得可愛……


    “你……”


    鐵心蘭望著雨化田,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天知道她今晚都經曆了些什麽,甚至還不知從哪弄來一身紅嫁衣。


    看她穿得這麽合身得體,大概是早就準備好的吧……


    “遇到點事耽擱了,你還沒睡,看來我沒來晚。”


    這麽不要臉的話,擱平時雨化田是絕對說不出口的,但此情此景,也不許他有別的選擇。


    “我……”


    鐵心蘭剛要說什麽,卻被雨化田一指點在紅唇。


    “娘子別說話,誤了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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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春宵,就是懷抱暖玉溫香睡了一覺而已。


    至於別的,雨化田目前的條件縱然有心也無力。


    不過這一覺,也睡得格外香甜,一直到正午,雨化田才算是醒了。


    而在看看懷裏抱著的鐵心蘭,她也醒了,但沒有完全醒。


    從她的氣息判斷,顯然她早就沒在睡,但一雙眼睛卻遲遲不願睜開,或者說是不敢睜開。


    鐵心蘭越要假裝,雨化田就越忍不住一顆作弄她的心。


    都同床共枕了,還假正經個什麽?


    於是微微低頭湊到近前,輕輕往她的睫毛裏吹氣。


    鐵心蘭隻覺得奇癢難耐,不自覺動了動眼皮,過程中俏臉顯得十分僵硬,但還是忍住了沒有睜眼。


    雨化田一看沒有奏效,心裏莫名生出一股好勝之氣,在對付女人方麵,他還沒失過手……


    但事實是,折騰了小半個時辰之後,雨化田發覺自己低估了鐵心蘭裝睡的決心。


    一連串手段用下來,鐵心蘭被整得滿臉通紅,一直紅到耳根,但就是不睜眼……


    “娘子,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的櫻桃小口如此美豔,唇若丹霞,嬌豔欲滴,讓人忍不住就想狠狠咬一口……”


    雨化田實在沒轍,就連最不屑用的耍流氓手段都用上了。


    果然,鐵心蘭這次有了些不一樣的反應,比之前要強烈得多。


    雨化田以為勝利就在眼前,於是抓緊機會趁熱打鐵。


    “娘子準備好了嗎,為夫要咬下去了哦,五,四,三……”


    雨化田開啟了倒計時,而且離鐵心蘭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溫熱的氣息噴吐在臉上,鐵心蘭眉頭緊皺。


    不止眉毛,眼睛、臉頰,還有精致的瓊鼻,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緊張反應。


    “一……”


    倒數結束,鐵心蘭還是沒醒,雨化田“惱羞成怒”,狠狠印上她的雙唇。


    嗯?和北齋的初吻完全是不一樣的感受。


    也許是之前做了太多“預熱”,鐵心蘭不止嘴唇,全身都有些發燙。


    隻是嘴唇尤其明顯,雨化田本以為隻要吻上去,鐵心蘭肯定立刻就會破功,然後推開她。


    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意料之中的掙紮卻遲遲沒有等來。


    反倒是雨化田迷戀上了這種溫暖,忘記初心的他吻得忘我。


    甚至忘了什麽時候開始,一點點探入牙關,和深處的柔軟玩起了捉迷藏、你追我趕……


    咕嚕嚕~


    別誤會,不是雨化田發出了什麽怪聲。


    雨化田是正午才醒來,到現在又過了快一個時辰,距離上一次用餐,過了起碼十幾個小時。


    而且習武之人,本就消耗大吃得多。


    更而且的是,這一聲是鐵心蘭的肚子不爭氣,餓得叫了出來……


    “唔……”


    這下鐵心蘭才真的破功,急忙和雨化田分開,卻沒想到拉出一條晶瑩的長絲……


    不過鐵心蘭的臉早就紅透了,根本不怕再紅一點。


    “我……”


    不等她說出第二個字,雨化田故技重施,用一指堵住了她的話。


    嗯,還濕漉漉的……


    “娘子終於肯醒了,這下放心了嗎?”


    昨晚抱著她的時候,雨化田就發現了,鐵心蘭,其實還是有些不太滿意。


    想想也是,洞房之夜,如果什麽也不做,確實也說不過去。


    剛才的深吻,鐵心蘭不僅沒有抗拒,反而像是在迎合,大概,這才是她想要的達成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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