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伉一個人在一地屍體的巷子裏坐了一會兒,身上又有些勁了,才起身,雖然一邊膀子暫時動不了,但還是將那個叫小五的暗衛的屍體,弄到了一個比較幹淨,沒被血染過的地方放好。“我一會兒找人來給你收殮,”衛伉蹲在小五的屍體旁說道:“你也不要傷心,我要是死了,待遇也跟你一樣,誰叫咱們是他娘的保鏢的命呢?不過你放心,隻要哥不死,就一定找個靠譜的和尚給你辦個喪事,咱們求不到生前風光,死後咱就風光大葬,是不?”


    小五的頭少了一半,看不出原先的長相,但看身體,就知道這隻是一個年青人。


    衛伉想脫衣服下來,替小五蓋一下,後背一陣劇烈疼痛,讓衛伉想起來,自己這身衣服也是血浸透了的,這會兒也脫不下來。“你等我一會啊,”最後衛伉隻得跟小五打了一聲招呼,一個人扶著牆,往巷外走去。


    街上這會兒已經看不到老百姓了,原本人來人往,熱鬧的大街,這會兒兩邊都站滿了士兵。將官們帶著自己的部下,分了片區,挨家挨戶地搜人,隻要是匈奴人一律拿下。


    衛伉在街上走了一會兒,也沒有人搭理他,衛伉是走走歇歇,心裏在恨自己今天是手賤,沒事弄什麽麵啊?自己是一口沒吃到,現在又將熱血灑出去了,想想還是一口吃的沒進嘴!衛伉很悲憤,這裏可能從來就不是他該待的地方!頭又一次犯暈之後,衛伉坐在了街邊的一處台階上,扛不住了,回府之前,他得先找個醫館,不然他這樣活著走不回去了。“你們倆位,”衛伉喊站在他不遠處的兩個兵。


    兩個兵站得筆直,就是不理衛伉。


    衛伉再提一口氣,說:“我是衛伉,你們能理我了嗎?”


    衛伉這個姓名,長安軍中無人不知的,兩個兵一聽這位自稱是衛伉,忙就跑了過來。


    “這裏有大夫嗎?”衛伉對這兩個兵道:“我得看大夫。”


    “您是宜春侯?”一個兵問衛伉道。


    “是,我是,長安城能有幾個衛伉啊?”衛伉說道:“趕緊的吧,替我找個大夫來。”


    兩個兵看看衛伉這一身的血,說:“侯爺您等一下。”


    衛伉看著一個兵跑走了,頭上的汗糊住了他的眼睛,衛伉隻得再用手擦。


    留下的這個兵,問衛伉道:“侯爺,您要喝些水嗎?”


    衛伉搖頭,這會兒他失血過多,再把水喝下去,血往外流得更快,他還不到要自盡的地步。


    “那侯爺您再忍一下,”這個兵看衛伉身子直往下倒,想扶,可是看衛伉一身是血,他又不敢扶。


    衛伉強打起精神,對這個兵道:“我說你們這幫人真行,我一路走過來了,一身的血,你們這幫兵是看到就當沒看到,木有人性啊,這是!”


    這兵丁忙就向衛伉解釋道:“侯爺,方才小的們以為你是宮中的侍衛,小的們才沒有上來問您。”


    “為啥啊?”衛伉問。


    這兵丁道:“宮中的人一般是不理小的們的,小的們就是上來問,也是自找沒趣的多。還有啊,侯爺,你有所不知。”


    “嗯,我不知道的事情是多,”衛伉說:“你說來聽聽,我又有什麽不知?”


    兵丁道:“小的站在這裏,若是有匈奴人從小的麵前跑過,小的沒有攔住,那小的要受軍法處置的。”


    衛伉說:“要殺頭的?”


    兵丁衝衛伉點頭。


    “行了,我原諒你們了,你們不是木有人性,”衛伉揮一下手,“那你一會兒能再幫我一個忙嗎?”衛伉又問這個兵丁道。


    “請侯爺吩咐,”這兵丁很爽快地道。


    “從這裏數,”衛伉指給這兵丁看方向,說:“第十七個巷口,裏麵有一具少了半個頭顱的屍體,你一會兒能幫我去收殮一下嗎?”


    “那是侯爺的人?”


    “是宮裏的人,”衛伉說:“不過這會兒亂哄哄的,應該沒人想起來替他收殮一下。”


    “諾,”兵丁答應了衛伉,說:“小的一定替侯爺辦妥此事。”


    衛伉打量了一下這兵丁,很年輕的一個士兵,一定還不到二十歲,五官還很清秀,隻是當兵的人,成日裏風吹日曬,皮膚偏黑,還有些粗糙,“你不錯,”衛伉說:“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姓周,”兵丁道:“家中排行第五,所以家裏人和外人都叫小的小五。”


    衛伉苦笑,巷子那裏不久之前剛死了一個小五,他在這裏又認識了一個小五,命運這個東西啊,就是一個操蛋的玩意兒!“周小五,”衛伉道:“我記下了,我叫衛伉,我們這下子就算是認識了。”


    小五摸摸自己的頭,對衛伉道:“侯爺的名字小的們都是知道的。”


    衛伉這時打了一個寒戰。


    “侯爺,你冷了?”小五注意到了衛伉的這一舉動,忙站道。


    衛伉這是失血過多後的發冷,大夫要是再不來,他差不多能在這裏轟轟烈烈走完這一生了。“是,是有點冷,”衛伉對小五道,要不是跟小五說著話,他現在就能睡過去,當然睡過去後,還能不能醒,衛伉就不知道了。


    小五忙就解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衛伉的身上,說:“侯爺,您委屈一下吧。”


    帶著小五體溫的衣服,是讓衛伉溫暖了一些,隻是他的眼皮開始打架了。


    小五看著衛伉不好,著急地往同伴跑走的方向張望,一邊在嘴裏念著:“這大夫怎麽還不來?”


    衛伉說:“是不是這條街上沒有醫館?”


    “有的,”小五就靠著衛伉站著,說:“侯爺您這是傷到了哪裏?您再忍一下,大夫很快就來了。”


    “娘的!”衛伉罵了一句,他是真扛不住了,方才由小五那裏借來的一點熱氣,這時也消散完了,衛伉是身子往前一栽。


    “侯爺?!”小王驚叫一聲,扶住了衛伉。


    韓說騎著馬趕來,正好就看到這一幕,他人沒下馬,就開口問道:“宜春侯怎麽了?”


    小五見自家將軍來了,忙回話道:“將軍,侯爺他暈過去了。”


    韓說忙下馬,快步到了衛伉和小五的身前,借著台階上的燈光,韓說看清了衛伉的一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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