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說小心翼翼地抱起了衛伉,他也聽說了衛伉背傷的事,沒敢去碰衛伉的背,讓衛伉趴在他的懷裏。韓說摸一下衛伉已經冰冷的臉,再看看自己方才碰衛伉時,碰到的一手血,“伉兒,伉兒?”韓說是連喊了衛伉兩聲。


    衛伉嘟嚷了一句:“冷,”就又沒聲了,連眼都沒能睜開。


    韓說知道衛伉這是血流得多了。


    “將軍要請大夫來嗎?”小五在一旁著急地問道。方才與衛伉聊了那麽幾句,小五是覺得衛伉人不錯。


    現在再送衛伉回衛府,韓說怕是衛伉等不及了,沒有時間讓韓說多想了,他回身對自己的隨從們說了一句:“回府。”


    韓說的府坻離這裏不遠,韓府是公侯世家,府中就養著大夫。韓說把自己的外衣也披在了衛伉的身上,快馬加鞭往韓府狂奔而去。衛伉受了傷,卻一個人倒在了大街上,身邊隻有一個兵丁相陪,這是怎麽一回事,韓說倒是能想出一個所以然來。衛青顧著陛下和太子,自己的這個長子,衛仲卿怕是顧完了那兩位之後,才能想起來。韓說是冷笑了一聲,衛青是個忠心的,隻是不要忠心到最後,自己卻什麽也沒落下來。


    韓府的大夫在韓說到府之前,就已經接到消息,在府門前候著了。


    “你跟我來,”韓說下了馬,懷裏抱著衛伉,急聲對大夫道:“他血流不住,你有何辦法?先替他止血!”


    大夫跟著韓說到了府中的一間客房裏。


    韓說將衛伉輕輕地放在了床榻上,對身後的大夫道:“你快來看看他。”


    大夫忙上前來看衛伉的傷勢。


    這邊就有韓府的官家問韓說道:“老爺,要去衛府通稟一聲嗎?”


    韓說想了一下,與管家走到了一旁,道:“現在整個長安城都亂成一團,這個時候衛大將軍怕是也想不起他這個兒子的安危來,就讓宜春侯先在府裏歇一晚吧。”


    “諾,”管家聽韓說這麽說,就不再提要去衛府通稟的話了。


    韓說問大夫道:“他怎麽樣?”


    大夫看到衛伉的後背後,就是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會兒聽韓說問了,忙道:“老爺,宜春侯爺傷得重了。”


    韓說這時走了過來,衛伉背上的傷,讓韓說也是愣了神。


    “這皮還沒長好,又裂開了,”大夫道:“前麵的傷藥都白上了。”


    “他有性命之憂嗎?”韓說忙問道。


    大夫搖一頭,“小人把侯爺的脈,脈象倒還平穩,不是瀕死之狀,老爺可以放心。”


    “要用什麽藥,府裏若是沒有,就去外麵尋,不用替我省錢,”韓說摸一下衛伉的臉,還是冰涼,感覺不到溫度,“他不能有事,”他收回手後,就對大夫:“你盡力吧。”


    大夫一躬身,“諾。”


    韓說轉身出了房,他還是得去街上巡防去。


    “老爺,”管家追了出來。


    “你就在這裏守裏,他有什麽事,你就派人來報我,”韓說命了管家一句。


    管家忙也答應了。


    韓說出了府門上了馬,往出事的那條長街跑去,這個時候宮裏有衛青在,他去了,陛下也不會多看他一眼。韓說這一回,倒是想看看衛青什麽時候能想起衛伉來。


    建章宮裏,武帝劉徹在大發雷霆。


    衛青,承相李蔡等朝中重臣跪了一地。


    劉據身邊有皇後衛子夫守著,太醫在劉徹的命令之下,強行給劉據用了定神的藥物,這會兒太子劉據在沉睡之中,人事不知。


    衛伉也在人事不知之中,這也方便了韓府的大夫替他療傷,他自己也逃過了又一次的剝皮之痛。大夫解了衛伉的衣服,替衛伉將沒用的皮一一除去,再清洗傷口,上藥,這一忙就是忙了一夜。


    房中伺候的韓府下人都受不住,不光是一屋子的血腥氣,光是被大夫扔在床下,沾了血的布條,就讓眾人不看多敢一眼。


    大夫將最後一塊紗布替衛伉覆在了傷口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想直起腰來,才發現腰已經直不起來了。


    管家給大夫遞上了一杯水,一邊就問道:“侯爺怎麽樣了?”


    大夫喝了一杯水下去,再看衛伉,還是昏睡不醒,又伸手把衛伉的脈,脈象起伏有些大,但不到要命的地步。“應該會沒事的,”大夫對管家道:“這也幸虧這位小侯爺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健,才能挺過這一關啊。”


    管家說:“那他怎麽還不醒?”


    大夫歎口氣,道:“這個時候不醒也是好事,不然這傷處的疼痛,小侯爺不一定忍得了。”


    “那還要做些什麽事?”管家又問。


    大夫走到一旁,開了一劑藥方來,交到管家的手上,道:“照方抓藥熬了吧。”


    韓說是第二天下午才回府休息,一進府就問衛伉。


    管家就搖頭道:“老爺,宜春侯還是沒有醒。”


    “你們喊他了?”韓說問道。


    管家說:“喊了,隻是喊不醒,侯爺睡得沉。”


    韓說腳下頓了一下,說:“他是睡著,還是昏著?”


    管家忙道:“大夫說了,宜春侯爺無性命之憂,隻是這一次元氣傷得厲害了。”


    韓說往衛伉在的客房走,他今日在宮中,隻見衛青陪在陛下劉徹的身旁,還是一臉色的平穩鎮定,不管陛下怎麽發火,這位還是一派的謙和,韓說看了卻隻覺得剌眼。


    衛伉在床榻上趴著,一片黑暗中,衛伉無知無覺地睡得舒服,當兵受訓的人,警惕性一向都高,所以也很少會有深睡眠的時候,這一回,衛伉總算是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韓說坐在了床榻邊上,輕輕喊了衛伉一聲:“伉兒?”


    衛伉趴著不動。


    “喊不醒,”管家在一旁道。


    “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醒?”韓說問一直守在房中沒離開的大夫道。


    大夫點頭。


    韓說進屋時,看見了有用過的藥碗在桌幾上放著,便道:“那藥呢?他用了嗎?”


    大夫道:“藥是灌進口的。”


    “就讓他這麽睡著行嗎?”韓說不放心道,對衛青他是沒什麽好感,不過對衛伉,韓說到現在也沒能忘了當年在衛府,他看到的那個小團子。


    “應該無事,”大夫說:“況且小侯爺這會兒醒來,也會疼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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