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父子倆,巴巴羅薩-海雷丁,宋小明,以及李世民五人,此刻圍攏在漆黑正立方體周圍。


    錢德勒-特斯拉緊張的看過在場幾人的臉,發現包括自己父親路易斯在內,所有人都很平靜。


    這不科學!明明自己剛剛跟他們說過這東西的可怕啊!難道,這些人都不擔心,有什麽不得了東西鑽出來麽?


    胳膊肘輕輕拐了拐自己父親,錢德勒沒有吭聲,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路易斯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說道:“別胡思‘亂’想了,都已經是這樣了,就算逃,我們又能逃去哪裏?”


    “可是,路易斯,看這純白無暇一片虛無的世界,你難道沒看出來麽?這東西,根本不屬於這個次元,降臨的一瞬,就把我們這個平麵,全部格式化了!”


    “那又怎樣,我們不還活的好好的?”路易斯搖搖頭,接著說道:“再說了,錢德勒,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莫非不想看看,詹姆斯記憶宮殿的最深處,有什麽不得了的東西麽?”


    錢德勒輕歎口氣,搖搖頭沒再吭聲。他發現自己的父親已經被這些人感染了,至於說是什麽地方被感染,年紀還小的他,還不懂。


    “來了。”


    宋小明穩穩當當的向前一步,環視一圈,特意衝錢德勒點點頭,說道:“要出來了。”


    果然,話音剛落,一隻沒有皮膚的血淋淋的手,從漆黑正立方體內伸出來,這隻手‘肥’胖臃腫,仿佛浸泡在粘液裏發酵了很久。


    巴巴羅薩-海雷丁以及李世民兩人齊齊後退一步,並且迅速躲到宋小明身後,他倆的動作也提醒了路易斯-特斯拉,這坑爹科學家一把抱起自己驚魂未定的兒子,兔子一樣躲到了最後麵。


    無皮的怪手仿佛想要爬出來,抓撈了半天,最後扳住漆黑正立方體的邊框,一點點的把自己朝外拽。


    很快,肩膀,側肋,一條‘腿’,以及大半個腦袋,全都從漆黑正立方體裏拽了出來,一樣是沒有皮膚,一樣是脬腫虛浮。


    “咦?這不是……”


    “不是,這不是詹姆斯。”


    沒等巴巴羅薩-海雷丁問完,宋小明已經開始活動手腳,並且回應道:“這是孽,是劫,是罪,是罰。”


    “孽?劫?罪?罰?什麽東西啊?”


    幾人小聲‘交’流之時,一個沒有皮膚仿佛被剝去了皮囊,並且肌‘肉’縫隙間時不時流著腥黃‘色’膿水的怪物,完完整整的從漆黑立方體裏爬了出來。


    站定之後,這怪物一個個看過在場幾人的臉,擁擠在一起的五官變形扭曲,布滿裂口子的嘴‘唇’張了張,似乎是嚐試著說話。


    宋小明一直擋在眾人前麵,這裏麵,巴巴羅薩-海雷丁以及李世民兩人,因為離開了中樞,所以被剝去了專屬能力,而特斯拉父子幹脆就是普通人,也隻有他宋小明,能堪堪抵住這種東西吧!


    “啊、呃、啊啊啊、哦、嗯、咳咳……”


    幹澀渾濁的聲音從小到大,很快清晰了起來,無皮膿血怪物有點懊惱的‘揉’了‘揉’嗓子,最後有點費力的說道:“這是,怎麽了?”


    宋小明直勾勾的盯著這個無皮膿血怪物,不吭聲,也不回應。而巴巴羅薩-海雷丁和李世民卻同時回頭,看向身後的特斯拉父子。


    “剛才小明說的,孽?劫?罪?罰?什麽意思?”


    特斯拉父子倆對視一眼,路易斯搖搖頭,明顯不想多說,而錢德勒卻縮了縮脖子,小聲應道:“應該是,詹姆斯沉澱下來的髒東西吧,比如,你們這類人,殺人如麻,都算好的吧?像那皇帝李世民,怕是滅國之戰,也打過不少吧?”


    “詹姆斯無論他有意還是無意,一切受他影響,被他迫害,最終丟掉‘性’命甚至更淒慘的那些人,他們的詛咒,怨念,仇恨,等等等等,通過世界這個公眾大平台,沉澱到詹姆斯身上。那怪物沒有皮膚,卻依稀有著詹姆斯的影子,正是說明,那是詹姆斯的惡質。”


    巴巴羅薩海雷丁還沒看口呢,另一邊的李世民冷笑一聲,開口就是地道的美式英語,“別以為我聽不懂,小子,打比方,不要拖上我。”


    路易斯和錢德勒對視一眼,也都沒覺得意外,在場的,全都是怪物,那皇帝用兩三天的功夫學會英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路易斯不就是跟著電視購物就能學漢語麽?


    擋在最前麵的宋小明微微皺眉,接著問道:“錢德勒,這不是秩序之刃?”


    “不是,秩序之刃,的確在最終教條之內,詹姆斯本人不是還沒出來麽?出來以後,差不多就……”


    “嘶!!”


    冷不丁,巴巴羅薩-海雷丁和李世民兩人齊齊的倒吸了口涼氣,兩人驚懼的對視一眼,試探‘性’的問道:“你也感覺到了?”


    “沒錯,鍾樓‘瑤光’,被夷平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錢德勒,你確定詹姆斯還在裏麵?沒準這家夥已經變成秩序之刃,出去隨手夷平了一座五維超立方體的矩陣!”


    錢德勒嚇傻了,什麽玩意?類似自己這個世界的一座矩陣,被夷平了?這兩人怎麽知道的?


    正要回答,下一秒,純白無暇的世界,裂開了。


    不知道從什麽角度貫穿進來的一道光刃,仿佛切蛋糕,將純白世界,切成了兩塊。


    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是一個男童,用清脆的聲音,奏響著一曲不明意味的旋律,這旋律直鑽入所有人的耳朵,再下一秒,站在宋小明麵前對峙著的那個無皮膿血怪物,來不及抬頭,就被壓縮成一顆血紅‘色’的丸子。


    宋小明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全都回頭看向特斯拉父子倆,卻發現這倆父子也‘迷’‘迷’瞪瞪的,眼瞳裏倒映著的,是那被切成兩半的裂痕,以及莫名的驚懼。


    歌聲忽遠忽近,時而‘激’昂時而平和,被不知名光刃裂開來的裂口,根本沒有自愈的征兆,反倒是,零零星星的金‘色’光束,從裂口裏投‘射’進來,給這個斷裂的純白世界,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膜。


    幾人都不敢動,就連特斯拉父子倆,也無法分析自己碰上了什麽事。那可是平鋪開來的一座世界啊!雖然在最終教條降臨後被格式化了,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會被切開吧?難道那金‘色’光刃,就是詹姆斯的秩序之刃麽?


    直到整片世界都被金‘色’薄膜覆蓋後,平滑整齊的裂口處,金‘色’光束才漸漸停止。隻是,又有一束銀光穿透了進來,最後,在宋小明幾人麵前,編織出一道銀‘色’的‘門’。


    銀‘色’光‘門’成型的瞬間,一個‘女’子,‘波’‘波’頭娃娃臉,手提著另一個‘女’孩的脖子,麵無表情的一步步從光‘門’裏走出來。


    這個‘波’‘波’頭‘女’子身後,跟出來的,是一個瘦長身高的白種人,金發飛揚容貌俊朗,乍一看,還有點像雷神斯隆,隻不過,要是蘇昊在這裏,他一眼就能分辨出,這家夥絕對不是雷神。


    男子身後第三個走出光‘門’的,是一個半張臉帶著銀‘色’麵具的‘女’子,‘女’子身材高挑,抱著一柄和她身高持平的長刀,刀柄是銀‘色’的,布滿了細密玄奧的‘花’紋。


    這幾人走出銀‘色’光‘門’後,為首那個‘波’‘波’頭‘女’子先是看一眼宋小明,才隨手把她拎著的那個小姑娘扔下來。


    “小明,好久不見。”


    宋小明微微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問道:“我認識你?”


    “嗬,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我是詹姆斯的姐姐,有印象麽?”


    宋小明搖搖頭,回頭瞥一眼錢德勒,雖沒說話,可那意思卻很明顯了,回頭給我也‘弄’個記憶宮殿。


    “詹姆斯、詹姆斯的姐姐?你、你是地表世界的人?”


    巴巴羅薩-海雷丁摒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來這裏幹什麽?還有,這個‘女’孩,她怎麽了?”


    ‘波’‘波’頭娃娃臉‘女’子冷笑一聲,說道:“怎麽了?我弟弟人呢?”


    “啊?你是問詹姆斯麽?”


    “那邊的特斯拉父子,說,我弟弟人呢?”


    特斯拉父子倆渾身僵硬,他們能感覺到,這個娃娃臉亞裔‘女’子,一眼看過來,根本就連他們的基因密碼都看穿了啊!她幹嘛還要開口問?直接打開自己父子倆的腦袋尋找答案,對她來說根本是舉手之勞吧!


    “呃、在那個裏麵。”


    路易斯攔住兒子,並將錢德勒擋在身後,指著漆黑的立方體,說道:“詹姆斯,還沒出來。”


    ‘波’‘波’頭娃娃臉‘女’子搖搖頭,瞥一眼跟在身後的麵具帶刀‘女’子,說道:“能切開麽?”


    “切不開。”


    “算了,叫伊斯特來吧!”


    說吧,這娃娃臉‘女’子手腕一翻,‘摸’出一顆顏‘色’怪異的珠子,將其捏碎了。


    而宋小明幾人心裏都閃過一個疑問,伊斯特?天神道之主?那個以一己之力,鎮壓紀元之輪內一切神明的男人?他要來?


    “撕啦啦!”


    裂成兩塊的純白世界,一刹那撕碎開來,一個淡金‘色’的人影,半透明卻栩栩如生,從撕碎開來的裂口裏,一步步走了下來。


    隨著他的步伐,那一直若有若無的歌謠逐漸清晰起來,隻是,依舊聽不清這歌謠裏的歌詞,隻能有一個清脆的男童音,繚繞在耳邊。


    巴巴羅薩-海雷丁和李世民兩人全都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他倆看一眼自己的身體,裂紋了,零零星星的碎屑隨著那個淡金‘色’人影的‘逼’近,一點點剝離開來。


    “這是那個天神道之主?”


    “這是咱們這些命神頭頂的鎮山石?”


    “這是教父的親哥哥。”


    “這一家都是怪物!”


    巴巴羅薩-海雷丁與李世民兩人腦子裏,殘留下來的,就隻有這些,因為,當那淡金‘色’的人影走到近前之後,他倆失去了意識。


    淡金‘色’人影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他走到漆黑立方體麵前的動作也很簡單,就是隨手扯住一個角,輕輕的一撕。


    就這一個動作,直將特斯拉父子倆差點嚇死,這根本就已經超越了他們的認識!


    再看向淡金‘色’人影栩栩如生的五官,錢德勒突然心頭一緊,小聲嘀咕了一句:“這種樣子,是為了避免撐爆我們所在的這個盒子麽?這些人,根本就是怪物啊!”


    漆黑立方體平靜無‘波’的表麵劇烈抖動幾次後,又恢複了平靜,淡金‘色’人影似是有點意外,偏頭朝立方體內部看了一眼。


    而後,他搖搖頭,衝‘波’‘波’頭娃娃臉‘女’子擺了擺手,一點點的消散成淡金‘色’薄霧,消失了。


    ‘波’‘波’頭娃娃臉‘女’子的臉‘色’一刹那變得很難看,她看一眼隨手扔在一邊的王人秀唯後,冷聲說道:“我的父親,介入這件事了。”


    像死屍一樣的王人秀唯突然撲騰了兩下,看得出她在極力掙紮著想要坐起來,隻是,這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許久之後,這個身穿擺擺裙的小姑娘才淚流滿麵的說道:“我錯了麽?我沒錯!我隻想活著,隻想活成一個人,這有錯麽?”


    “哼,沒錯,你沒錯。”


    李蘇妙搖搖頭,最後瞥一眼在場的所有人,說道:“你隻是不應該,寄托那些無妄的幻想,在我弟弟身上。”


    衝身後麵具帶刀‘女’子揮揮手,這‘女’子無奈的聳聳肩,手臂一震,齊人高的長刀倒提入手,而後,就是幹淨利落的一記側切。


    隻不過……


    “算了。”


    一隻白胖胖的手,幹幹淨淨的從漆黑立方體裏探出來,趕在長刀將王人秀唯切成兩塊的瞬間,抓住了刀刃。


    “你們走吧,我要把這裏恢複原狀,你們再待在這裏,會爆掉的。”


    蘇昊的聲音飄渺無蹤,好像從漆黑立方體裏傳出來的,他穩穩當當的抓著長刀刀刃,卻沒從立方體裏鑽出來,“我沒事了。”


    李蘇妙定定的看著自己弟弟伸出來的那隻手,她能清楚的看到,蘇昊皮膚下麵,流動著的,是漆黑的鎖鏈。


    沉默許久後,李蘇妙才苦笑了一聲,搖搖頭,甚是疲憊的說道:“我們走,昊,對不起。”


    麵具‘女’子偷偷看一眼李蘇妙的表情後,隨手側擊在一處空白,張開一扇銀‘色’的光‘門’。然後,她抖了抖刀柄震動刀刃,將長刀從蘇昊手裏‘抽’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三人組魚貫走入光‘門’,最後走進去的,是蘇昊的姐姐,她回頭看一眼在場幾人,衝著宋小明揚了揚下巴,然後指著王人秀唯,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宋小明不自覺的點點頭,直到光‘門’消失,突如其來的幾人都不見了,他才心有餘悸的暗道:“怎麽搞的?”


    特斯拉父子倆趕緊彎腰檢查昏‘迷’的巴巴羅薩-海雷丁與李世民,看著這兩人身上觸‘摸’驚心的裂口,與碎屑剝離後‘露’出來的碎‘肉’與零星創口,這對父子幹脆一屁股坐下去,守著兩人發起了呆。


    從漆黑立方體裏伸出胳膊的蘇昊,一點點將自己拽了出去,等他整個人站定之後,那個漆黑的正立方體,一點點融化開來,倒旋著形成一個漩渦,灌入蘇昊的‘胸’口。


    純白世界被撕裂開來的恐怖裂口正在一點點合攏,那道被光刃平滑切開的口子,也在一點點愈合。


    與此同時,純白世界的最邊緣,白‘色’已經一點點隱沒,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建築以及無比鮮活的景‘色’。


    蘇昊看著如死屍一樣一動不動的王人秀唯,輕歎口氣,問道:“王人董事長,楚孟雲呢?”


    “死了。”


    “那、白璐姐呢?”


    “也死了。”


    “其他人呢?張婧呢?”


    “都死了。”


    “你胡說,你們是備份義體,怎麽可能死?你們就不存在生與死!”


    王人秀唯慘笑一聲,雙目無神的看向蘇昊,說道:“那若要是,你的姐姐,請來‘女’媧,用造人術把我們重生‘成’人,然後再殺死呢?”


    蘇昊微微一滯,馬上抓住其中的破綻,追問道:“‘女’媧也是不是人,她隻是紀元之輪裏的神,是神靈兵器,造人術?你是胡說八道!”


    “‘女’媧被你爸爸征召去修補位麵晶壁,早就恢複了她曾經的聖人之名。補天聖人,憑什麽不是人?”


    蘇昊這次沒話說了,他有點意興闌珊的搖搖頭,長歎口氣,喃喃自語道:“都死了?都死了啊……我姐姐不會胡‘亂’殺人,即便她很生氣。”


    “那麽,死的這幾個,包括張婧,包括白璐,都是被你牽著鼻子,豁出‘性’命來算計我吧?嗬嗬嗬,我姐姐說的果然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會騙我,我雖然早就有了思想準備,可是……”


    王人秀唯閉上眼睛,順著蘇昊的話,應了一句:“為了這些騙你的玩具,一個人拚死拚活,走到頭,才發現,原來背後給你捅刀子的,都是你那些心愛的玩具。”


    “詹姆斯,你能體會到你父親的感覺了吧?那麽,你現在,又準備如何處置我呢?”


    蘇昊苦笑一聲,看向宋小明等人,在看到巴巴羅薩-海雷丁和李世民都昏睡不醒的時候,他輕輕跺腳,數十條漆黑的鎖鏈蜂擁向兩人,更是穿透入兩人的軀體。


    “處置?王人董事長,你錯了。我的父親,從來沒把人類,看成是他的玩具。”


    秩序鎖鏈一點點修複好巴巴羅薩與李世民兩人的身體,蘇昊最後向王人秀唯伸出手,說道:“而且,你們一個個都以為,我父親是因為背節者的出賣,地表人類大規模的集體自殺,才憤怒的抹去了生死。”


    “你們都錯了啊,你們都錯了。起來吧,給我帶路,帶我去找楚孟雲以及其他人的屍體,哪怕隻剩下一粒細胞,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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