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校場嘯月狐處此時起了一陣騷亂,因為有人在準備過關的時候,先是不做任何防備的向前直行,隨後又突然閉眼直退,這奇怪的舉動瞬間就惹起了許多人議論。[]


    等這個人突然閉眼原地打坐的時候,議論已經變成了喧嘩。


    而等嘯月狐毫無征兆地飛躍到這人身邊盤臥後,喧嘩則徹底變成了哄鬧。


    此事很快就驚動了今日負責巡檢大校場的親傳弟子裘鶴軒。


    穿著一襲錦衣的裘鶴軒長的十分帥氣,不過他的臉上卻時刻都掛著一個生人勿進的冷酷笑容,加上他“銀扇公子”的赫赫名聲,雖然引來無數普通弟子的騷動,但卻沒有一個人敢走前去攀談。


    “可曾查過此人身份?”裘鶴軒在到場的第一時間就開口問道。


    “稟裘師兄,已然查探清楚。此人喚作羅英嫡,目前僅開啟三處靈竅。而且……”


    “而且如何?”見這人回答的支支吾吾的,裘鶴軒立時就冷下臉來。


    被裘鶴軒眼中寒光一射,這人頓時也慌了,就跟掏心窩子一樣的把他知道的東西全數掏了出來:“而且名冊上有寫,這羅英嫡在山上十年,在大考前幾日才開啟靈竅。但是此人膽識甚佳,竟是直麵山鷹,更是一劍將山鷹斬殺當場,乃是今年紫金榜的第二名。”


    “紫金榜!剛晉升的弟子!”裘鶴軒這時候也冷不下臉了,隻是急問道:“你確定沒錯?你當知道,若是有謊報之言,可是要革除出派的。”


    “不敢謊報,此人的確是前些時日剛剛晉升的普通弟子,便是靈竅也是前些時日才開。早些時候他還鬧出過要闖山門的笑話,隻可惜他開了靈竅,此事也就無疾而終了。”


    “原來如此。”裘鶴軒臉色稍霽,隻是在無人注意的時候瞳孔忍不住收了一收。


    “想不到此人竟然還有此等境遇,隻怕日後也是我輩中人。如此,日後說不得要多關注一二了。”看了被嘯月狐盤踞在身體中間的羅英嫡一眼,裘鶴軒暗想道。


    又在場外觀察了足有盞茶時間後,他又開口詢問負責本場考核的內門弟子:“這般模樣有多久了?”


    “這般模樣已經持續了快半個時辰。我等先前曾想進場內去查探一番,隻是稍一走近,那嘯月狐就會向我等嘶吼。有管理靈獸苑的師兄說,這嘶吼表示嘯月狐不希望有人打擾,便是他們親來也是無用,須的等嘯月狐自己走開才能將羅師弟救出來。(.好看的小說)無奈之下,我等隻能厚顏將師兄請來。”


    這負責考核的內門弟子這會兒已經是滿頭的冷汗了,說話時驚驚顫顫的,話更是說的斷斷續續。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可實際上已經三十有餘,晉升內門弟子也已經長達十餘年,負責考核仙緣大考第二輪更不是第一次,可從來也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他也曾經親自進場過,可是隻要稍一靠近,嘯月狐就會發出警告。如果走得再近一點,嘯月狐立即就會蹲坐而起,然後自己就會無征兆的開始頭暈眼花。如果再不信邪的要往前走,立馬就會暈倒在地。


    因為前一個不信邪的弟子已經直接躺在那人事不醒了。


    正是迫於這種壓力,他隻能向師門求援。要知道這無疑是告訴旁人他無力處理此事,一旦層層上報,必然會在師門長老那得一個不可用的評語。


    所以如果不是萬般無奈,他是絕對不會把裘鶴軒叫來的。


    這無疑是毀了自己的仙緣!


    隻是如今看裘鶴軒也是一臉凝重模樣,他忽然就鬆了口氣。


    連裘鶴軒這位堂堂的銀扇公子都沒辦法,他一個內門弟子沒辦法也是正常的。


    事實的確如此,裘鶴軒如今的確也沒了辦法。


    和旁人說的一樣,隻要稍一接近就會頭暈目眩,雖然運起真元護住靈識後能有所緩解,但走的越近,這種感覺就越是明顯,到最後甚至連運足了真元也沒效果了。


    偏偏這嘯月狐又是自家靈獸苑豢養的,自然不能出手將它直接斬殺,所以習慣了斬妖除魔的裘鶴軒這個時候也沒了辦法,隻能無奈退出場外。


    裘鶴軒自然沒有其他顧慮,直接就吩咐道:“你等在這小心看護,莫要再讓他人靠近那畜生。我先去向負責大考的黃師叔稟告一聲,一切事宜自有他老人家定奪。”


    說罷,裘鶴軒右手銀扇一拋,不過巴掌大的物件瞬間化作桌麵大小。不等餘人驚歎,裘鶴軒已然縱身躍上,徑直向天上飛去,隻留下無數羨慕的眼神。


    隻是裘鶴軒去的快,回的更快。眾人還在回味裘鶴軒乘扇離去的英姿時,他已經回轉回來。


    銀扇尚在空中還未來得及落下,裘鶴軒清冽如刀的聲音已經傳下來:“黃師叔有令,任何人不得再接近這隻嘯月狐半步。”


    不等眾人驚訝,落地了的裘鶴軒又解釋說道:“羅師弟此時正被嘯月狐妖狐術所困,但如今身在我丹乾山上,自然不會有何危險,所以我等不須擔心,隻需耐心等待即可。”


    妖狐術!


    在場眾人聽聞後無不麵麵相覷,隻得暗自感歎那被困的人有夠倒黴。


    丹乾山上弟子近二千,可能夠下山曆練的永遠是少數人,親眼見過妖魔鬼怪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數人都是待在山上默默潛修,隻盼有朝一日能脫穎而出,得哪位師門長老青睞收入門牆成為親傳弟子。


    所以,對於一些口耳相傳的法術,大多數人也隻是隻聽其名而已。如今聽的有人中了妖狐術,自然心裏生出一股悲哀之情來。


    這等傳說中的法術,是等閑人能受的起的麽!


    隻是不等他們將這股悲哀表現出來,裘鶴軒又道:“黃師叔有明令,隻要這位師弟能平安從妖狐術中脫困而出,便可證明其道心穩固、修為不俗,當可晉升為內門弟子,務須再考。”


    說罷,裘鶴軒冷眼看遍全場,見無人質疑,這才瀟灑離去。


    等裘鶴軒飛遠,全場頓時都沸騰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場裏那個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黴的家夥身上,一些已經考核完畢卻未過關的更是捶足頓胸,惱恨自己為什麽就沒有被嘯月狐施展這妖狐術。


    他們恨的不是那個所謂的直接過關的名額,而在於這麽一次可以上達天聽的機會!


    自己的名字能夠在師門長老的耳朵裏轉一圈,這是何等珍貴的榮耀,說不定就因為這麽一次機會,就能被長老們記住,然後收為親傳弟子!


    要知道這可是親傳弟子啊!


    整整二千有餘的丹乾山上,除去曆代降妖除魔後所剩不多的一二十位長老,就是這不到百位的親傳弟子最大了。而一個親傳弟子下山後,即使是凡人中的皇帝見了也要稱呼一聲仙師的!


    這是何等的榮耀!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羅英嫡的眼神隻剩下了羨慕。


    羅英嫡這個時候卻是早在心裏笑開了。


    他其實早就從嘯月狐的妖狐術中出來了,隻是為了給自己繼續增加名聲,這才故意在原地打坐。


    甚至嘯月狐會突然盤身在他身邊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也屬於兩個人協議的一部分。


    為的無非就是讓這件事傳到親傳弟子乃至於師門長老耳朵裏去。


    如今看來,羅英嫡的謀劃已經全數達成,甚至是超額完成!


    至於那個被嘯月狐弄暈過去的倒黴蛋,則是羅英嫡的意外之喜,正好被羅英嫡借來襯托一下自己的與眾不同。


    如今目的全數達到,羅英嫡自然順勢就醒了過來。


    在無數人的關注中,羅英嫡臉帶輕笑,從容的從地上拾起那塊代表過關的令牌,將它交給負責考核的師兄。


    隨後又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羅英嫡毫不費力的撥開了圍觀的人群,徑直轉身瀟灑而去。


    一道狐嘯陡然響起,聲震天際。所有人都在駭然中回頭,卻看見那隻嘯月狐已然輕巧的竄出人群,直接往靈獸苑奔去。


    與此同時,一道慵懶的聲音也傳進了羅英嫡的腦海裏:“小道士,我等著你來接我哦!”


    沒有再去理會注定要在丹乾山上傳揚開的故事,羅英嫡直接回轉自家的院落。


    他答應了嘯月狐要在兩個月的時間內成為親傳弟子,自然不是一句空話。


    所謂空口無憑,如果他是打的哄騙的主意的話,隻怕早就被這能讀心的狐狸迷暈了。所以他能說出這個承諾是真心有這個打算。


    而他的計劃就是仙緣大考的第三輪,也是內門弟子晉升為親傳弟子的最佳機會!


    這也正是他不顧非議,和嘯月狐合演這場戲的原因――如果不能先一步在丹乾山上、特別是親傳弟子乃至於師門長老中打開名聲,以他如今的修為想晉升親傳弟子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不過羅英嫡很清楚,這種一時的名聲僅僅隻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想要順利獲得親傳弟子的名位,還需要他在第三輪大考中有更完美的表現。


    不過在這之前,羅英嫡顯然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處理。


    “羅英嫡,你終於回來了。”魏金纏著一身的繃帶靠坐在羅英嫡小院的外牆上。臉上因為失血太多的緣故已經變得蒼白一片。如果不是有人攙扶著他,隻怕他隻能躺在地上了。


    厲紅珊也看到了羅英嫡,但是她的臉上沒有半點笑容,隻是用畏懼的看著魏金,還有魏金身邊那個樸素無華的大箱子。


    箱子的封皮上隻有兩個字:內門!


    羅英嫡的視線隻在那個箱子上掃了一眼就轉到了魏金身上,然後用自己最誠摯的語氣道:“看來師兄已經順利通過大考,位列內門弟子行列。如此說來,英嫡當真要恭喜師兄,賀喜師兄!”


    厲紅珊的臉色卻是忍不住變了變,原本就難看的很,因為羅英嫡這一句敷衍的話甚至都快變成哭了。


    “羅英嫡你少在這裝君子!”怒不可遏的魏金不顧一身的傷勢強撐著站了起來,單手指著羅英嫡道:“你以為我聽不出你在揶揄我?如今我得了內門弟子的身份,你服不服氣,服不服氣!”


    羅英嫡看了一眼他身上開始泛紅的繃帶,有心提醒下他,不想被魏金粗暴打斷――


    “在山上十年,同門的師兄弟裏麵,所有人都說你才是我們這一輩弟子中的第一,說你是我們這一輩師兄弟裏麵最有希望進入內門的。嘿嘿,隻怕他們這些已經滾下山去的蠢貨做夢也想不到,第一個擁有內門弟子身份的會是我,是我魏金!”


    見魏金已經變得有些歇斯底裏裏,羅英嫡也懶得去跟這種瘋子一樣的人吵,隻是扯了厲紅珊就走,留下魏金一個人在那繼續亂喊。


    “你以為隻有林文衛討厭你?不不不,我跟你說,我也討厭你,我們都討厭你!討厭你那副神氣的模樣,討厭你那副好像什麽都在掌握中的樣子!所以林文衛一來找我我就來了!你以為我是被他挑撥的,大錯特錯!就算他不來找我,我也會來,我會來出我這口憋在心裏十年的惡氣!”


    此時羅英嫡已經進了院子,一邊吩咐厲紅珊去搬桌椅、茶壺來,一邊隨口問她道:“我當初真這麽惹人討厭?”


    見厲紅珊悶著臉不答話,羅英嫡的臉就變得古怪起來。


    “為什麽你們都喜歡爭這口氣呢!大家都是為了求仙緣才上山來的,原本就應該一心向道努力修行才對。幾個外門弟子在那爭來爭取的你們難道不覺得有些太無聊了?”


    “哼,你當初何等神氣,幾乎日日都被那些師兄誇獎,你自然是感受不到了。”不知何時魏金忽然走了進來,而且臉上的戾氣不見了,隻有無數的傲氣。


    即使一身繃帶,可這個時候的魏金依然驕傲的如同一柄出竅的利劍。


    “看你衣裳的幹淨模樣,隻怕連靈獸的一招都不敢接吧。而我卻是和那龍象龜大戰三百回合,如此更是堂堂內門弟子,你現在是不是也能體會我當時的心情了!”


    看一眼麵帶畏懼的厲紅珊,又掃了一眼被自己的霸氣逼的不敢發一言的羅英嫡,魏金隻覺得心裏無比暢快!


    “十年惡氣一日吐盡,就算被那畜生弄的一身是傷又如何!”魏金大笑,甚至不管自己被牽動的傷勢,隻是任那汙血從嘴角流出和淚水混成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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