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與烏海相視一眼,心中都十分清楚,如果那件東西真的藏在書房,十有**就是在這地下密室中。隻是二人有些不明白,為何這一群黑衣人,卻知道這間書房中有地下密室的存在?這群黑衣人身上並沒有佩帶身份標識,不好識別,並不能確定他們來自哪一個勢力。


    但是以李固許多年的經驗,卻是隱隱猜到,這一群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慶國的紫衣衛。


    紫衣衛是慶國極為強勢的暗黑機構,深得當今慶帝信任,作為慶帝最信賴的工具,紫衣衛分為明暗兩部,明部設司衙門,審訊的乃是慶國的官吏,而暗部,就是從事真正的暗黑任務。


    三大暗黑機構,黑旗設立最早,西花廳次之,紫衣衛又次之,所以單論暗黑經驗,黑旗自然是比另外兩大暗黑機構豐富得多。


    看今夜這些黑衣人的行動,也算是計劃周密,行動謹慎,但是相比起於黑旗的嚴密,還是頗有差距。


    這樣一群人物,最大的可能,便是慶國的紫衣衛。


    但是李固卻無法想通,紫衣衛為何也會對那件東西感興趣?他們有何圖謀?更讓人吃驚的是,作為燕國本土的暗黑勢力,連花廳都不知道賀學之的書房內另有密室,為何這一群紫衣衛卻能知道?他們是從何得來的消息?


    陣陣謎團籠罩在李固的心頭。


    不過此時不是去解開謎團的時候,而是要拿到韓漠吩咐下來必須拿到的東西。


    “可能有機關!”烏海輕聲道。


    李固點點頭,既然這裏出現地下密室,那裏麵自然都是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樣重要的地方,自然是不可能輕易就能夠進退自如,裏麵沒有機關那才是見了鬼。


    雖然裏麵肯定有著難以預測的危險,但是作為暗黑吏員,本就是要去應對這些危險,他們本就是時時刻刻與死神相伴。


    韓漠既然吩咐下來,那麽即使有再大的危險,李固也一定會全力以赴,去拿到必須拿到的東西。


    “已經有人為我們探路!”李固輕聲道,再不猶豫,握緊匕,從洞口下了去,烏海立刻跟在後麵,進入了密室之內。


    ……


    ……


    春園的花園之內,賀學之得意地笑,韓漠心頭則是一緊。


    他是知道書房處最厲害的角色已經與豔雪姬兩敗俱傷,短時間內無法恢複功力,所以他才決定趁這個時機,派遣西花廳的吏員潛入賀學之的書房,去盜取那件東西。


    對於李固和西花廳吏員的能力,他是很相信的,隻要那鬼穀門人不能出手,賀家的影子衛,顯然不是西花廳吏員的敵手。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書房中還另有密室,這一消息,在這之前他並未得知,那麽李固等人自然也不知道。


    看賀學之的樣子,那笑容中帶著說不出的詭異,這讓韓漠深深懷疑,那書房中一定存在著某種陰謀。


    李固等人,會不會陷進圈套之中?


    賀學之將這樣的秘密說出來,顯然是對他的密室有著絕對的信心,又或者……泄露這樣的秘密,本就是想讓韓漠鑽進他的陷阱。


    李固能否應對那樣的陷阱?


    韓漠不能確定,但是他還是相信李固。


    李固能夠擔任三處主事,絕非普通角色,他曾經麵對的險惡境地,那也是數不勝數,韓漠覺得自己有必要信任李固的能力。


    賀學之今夜邀請韓漠來赴宴,韓漠心知肚明,那是有心要將自己穩在春園之內,賀家的影子衛也好對大鴻米倉行動。


    韓漠赴宴,自然也不是想喝這一杯酒,而是他也要將賀學之穩在花園中,以方便李固等人的行動。


    雙方都是施展著心機,兩大對手在這裏飲酒賞月,而他們的部下,則在這月夜之下,進行著一場你死我活的殊死之爭。


    賀學之品著酒,臉上的神情很得意,他時不時地看看韓漠的臉色,卻現這位年輕人氣定神閑,有著遠他實際年齡的鎮定,心中對於這個狡猾的小狐狸,還真是生出幾分欽佩之意。


    若非韓漠是世家子弟,若非韓漠是自己的對手,賀學之甚至願意不惜代價將他籠絡到自己的麾下,他十分肯定,如果賀家多了這樣的人物,那麽賀家暗中策劃的大計,一定能夠更有把握。


    月上中天,萬物俱靜,二人似乎都已無話可說,隻是品著酒,賞著月。


    這種詭異的氣氛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見一名賀家下人急匆匆地過來,稟道:“回老爺,禦林軍的薛紹薛護軍尉請來求見韓將軍,正在花園門外等候!”


    賀學之眼中泛起笑意,在他看來,薛紹這次過來,隻怕是報喪來的,他甚至往大鴻米倉方向望去,看看是否有紅霞滿天的情景。


    隻是很可惜,月明星稀,寂靜一片,他什麽都沒有看到。


    “請薛護軍尉!”賀學之揮揮手。


    韓漠托著下巴,故作疑惑之色道:“半夜三更,薛紹來此做甚?他不是在官倉那邊守護著嗎?該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吧?”


    賀學之笑眯眯地道:“世侄莫著急,薛護軍尉這不是來了!”


    薛紹果然來了,快步過來,拱手行禮,看了賀學之一眼,欲言又止。


    韓漠道:“薛護軍尉,有什麽事情要稟報?”看了賀學之一眼,道:“賀世伯是自己人,不必避諱,你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


    薛紹終於道:“稟將軍,大鴻米倉那邊……出了大事!”


    “什麽?”韓漠皺起眉頭:“出了何樣事情?”


    賀學之拿起筷子,輕輕夾了一塊鵝肝,悠然自得地品嚐起來。


    “回將軍,有人意圖潛入大鴻米倉,放火燒糧!”薛紹神情肅然,緩緩稟道,說到這裏,他禁不住瞥了那邊悠然自得的賀學之一眼,眼眸子劃過憤怒之色。


    “燒糧?”韓漠憤然而起:“誰幹的事兒?他***,那幫孫子還是人嗎?這都是賑災之用,要給百姓活命的,他們這樣做,豈不是置百姓於死地?如此禽獸之舉,如此毫無人性的事情,竟然有人幹的出來?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老百姓也都是血肉之軀,性命就這般不值錢?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定然是比虎狼還歹毒……不,虎狼還有些獸性,這幫孫子那是連禽獸都不如,老子要是抓到他們,定要將他們千刀萬剮,剁碎了喂狗……媽的,喂狗都隻怕野狗不吃,嫌那肉臭,禽獸不如的孫子啊,千刀萬剮的畜生啊……!”


    韓漠一通大罵,賀學之臉上肌肉抽搐,神情異常難看。


    韓漠這每一句話,就等於是在罵他啊。


    薛紹也來了火,大罵道:“不錯,那些王八蛋,老子娘也不知道是如何教他們的,燒糧就等於是在殺人,幹這事的,那是禽獸不如的劊子手,若是被老百姓知道,隻怕人人都想將他撕成碎片,食他肉飲他血!”


    韓漠罵了一陣,才做出自覺失態的模樣,向賀學之道:“世伯,真是……真是抱歉,我實在是氣憤不過,這才口出粗言,你莫見怪!”


    “無妨無妨!”賀學之壓著肚子裏的怒火,勉強笑道。


    韓漠握著拳頭道:“世伯,你說這放火的龜孫子,該不該殺?”


    賀學之眼角抽搐,不得不道:“該……該殺……世侄啊,當務之急,倒不是要罵他們,而是要救火啊……禦林軍守著滿滿一倉庫糧食,那是幾十萬斤活命的糧食,若是被百姓知道,隻怕會生出事端,到時候會對禦林軍不利啊!”


    韓漠這才問薛紹:“薛護軍尉,如今情況如何,大火可撲滅?燒了多少糧食?”


    薛紹稟道:“回稟將軍,幸賴上天保佑,那幫畜生並未能引燃大火,被我們及時現,已經全部拿下!”


    他話聲剛落,賀學之的眼眸子裏頓時顯出震驚之色,本來手中的筷子還要去夾菜,卻陡然停住,就如同凝固了一般。


    韓漠冷眼旁觀,看在眼裏,心中冷笑,大叫一聲:“好啊!”


    他這一聲出其不意,繞是賀學之狡猾無比深藏不漏。卻也禁不住手一軟,筷子竟然落了下去,“叮”的一聲,打在桌上的湯碗裏,裏麵的湯水濺了出來。


    這老家夥反應力還真是快,筷子落下的一霎那,他臉上立刻擠出笑容來,起身拍手道:“好好好,天幸,天幸,這是上天賜福我宜春百姓啊!”立刻問薛紹:“薛護軍尉,如今那幫探子情況如何?他們可招供出是何人所指使?”


    薛紹並沒有回答,隻是看著韓漠,欲言又止。


    韓漠走出亭子,和薛紹走到一旁,耳語一番。


    賀學之眼露殺機,雖然他很自信派出的影子衛不會出賣自己,但是他卻不得不想到韓漠的另一個身份西花廳廳長。


    西花廳裏麵有的是刑訊逼供的高手,這群影子衛雖然骨頭極硬,但是賀學之卻不能不擔心影子衛會被西花廳的人撬開嘴巴。


    雖然到時候賀學之可以緊咬對方是汙蔑,但是若是有影子衛作為人證,到時候那影子衛隻要證明出自己是賀家影子衛的身份,那麽賀學之的罪名幾乎就要成立。


    他當然不知道,其實所有的影子衛,早已在地獄暢遊。


    他沒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陰謀,派出精銳的影子衛,竟是連一把火都沒有能點燃。


    看來韓漠這小子竟然是早有提防,果然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年輕人。


    看到韓漠與薛紹說話間,向這邊投來冰冷的一瞥,堂堂的賀家大老爺賀學之,竟然感覺身上有些冷,他明白,大鴻米倉的對決,自己是徹底的敗在了韓漠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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