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國一隅之地,不必放在心上,這天下之爭,無非是三國之爭而已。”韓玄道擺擺手,“魏國劫數已到,難避天罰,倒是魏國敗滅之後,我大燕何去何從,三弟心中可有計較?”


    韓玄昌含笑道:“大哥隻怕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韓玄道哈哈一笑,隨即肅然道:“魏國一滅,我大燕與北慶難免化友為敵,到時候是少不得要與他們一戰的。”


    “北慶人心中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韓玄昌點點頭:“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勢所趨。隻是經過西征之後,我大燕與北慶想要即刻開戰隻怕是不能,將士疲倦,打下的土地要需要安撫收納,雖然慶國如今國力衰微,但是終究地域廣闊,想要對慶開戰,還是要好生謀劃一番,做好充足的準備。”


    魏國一旦被滅,燕慶聯盟勢必瓦解,雙方爭霸也是必然之事。


    “不錯。”韓玄道立刻道:“與慶一戰,那才是真正關乎我大燕生死存亡的一戰,那是萬萬不能有半絲疏忽的,在與慶國一戰打響之前,咱們必須竭盡所能做好全盤謀劃,能用上的資源,必將全部用上。”說到此處,撫須笑道:“三弟,為兄問你,若是我大燕與慶國開戰,南風願意助誰?”


    韓玄昌一怔,隨機尋思起來。


    韓玄道看向韓漠,笑問道:“小五,你也可以,風國人到時候會怎樣選擇?”


    “坐山觀虎鬥想必是他們最好的選擇。”韓漠回道:“風國人身處山林之中,一直以來習慣於叢林作戰,在山林之中,他們確實有一套,但是真要走出林子,也未必強悍。他們不敢輕易走出山林,隻要戰火不燒到他們的家門口,想必是不會輕易選擇任何一方!”


    “小五言之有理。”韓玄道微笑撫須道:“不過風國人卻也未必真的那般膠柱鼓瑟,他們不出山林,隻不過是沒有出山的時機和緣由。舉兵進犯魏境,這也證明風國人並不是隻敢躲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一旦有利益驅使,他們還是願意搏一搏的。”


    韓玄昌自然不是笨人,韓玄道話說到這個份上,他怎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道:“大哥的意思是,我大燕要秘密拉攏風國,等到與慶國開戰之後,讓風國出兵相助?”


    “風國雖然地少人稀,但是他們生在山林長在山林,其他本事沒有,那射箭的本事和用毒的本事卻不弱,在沙場之上頗有殺傷力,而且風國巫醫極多,既會用毒藥,卻也會用傷藥,有這群巫醫跟著上陣,救治傷病也就變得更為有效。”韓玄道緩緩道:“如果真有這樣一支軍隊相助我們,必能給我大燕帶來極大的幫助。”悠然一笑,繼續道:“而且風國國力太弱,我們也用不著擔心養虎為患!”


    韓漠不等韓玄昌說話,已經道:“大伯這主意是極好的,若風國人真的願意相助,對我大燕自然是大有裨益,隻不過……小五還是覺得咱們根本沒有能力讓風國人真的卷入這場戰爭。風國人入侵魏境,不過是趁火打劫,想要占據魏國的一些土地而已。魏國山南郡的地形與風國相近,雖然比不得風國三郡那般窮山惡水深山老林,但也是群山連綿茂林如雲。魏國耗費無數人力物力,數征南風都是铩羽而歸,也正是由於魏國的連番失敗,風國人這才自以為是,以為他們當真是最強大的山林之師,更以為在山林之中,天下無人能與他們抗衡。風國人少於外界交往,而且不學孔孟,腦子那是一根筋,認了這個死理,便覺得隻要攻下山南郡這種山林之地,便可以固守所得,這才敢入侵山南郡。若是真讓他們卷入中原大戰,走出山林與慶國人交鋒,他們未必有那個膽量!”


    韓玄昌聽韓漠說完,也是點頭道:“大哥,漠兒所言不無道理。我們少與風國人接觸,不知他們的底細,而且兩國之間雖然民間有商人互相往來,但是官方卻是極少接觸,我們固然不信任風國人,風國人卻也未必會相信我們,如此情況,想要拉攏風國人過來,那實在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韓玄道端起酒盞,飲了一口,放下酒盞道:“此事回頭再議。”頓了頓,又繼續道:“除了風國,尚有一支軍隊,咱們現在便要開始做好開戰的準備!”


    韓玄昌和韓漠對視一眼,微一沉吟,韓玄昌反應過來,問道:“大哥是說……鎮撫軍?”


    “不錯,就是鎮撫軍。”韓玄道點頭道:“慶國水師名存實亡,毫無戰力,他日一旦與慶開戰,我鎮撫軍自東海北上,擊潰如今的慶國水師輕而易舉,隻要占據了慶國東部海域,便可出奇兵,對慶國本土形成兩路夾攻之勢!”


    韓玄昌道:“如今慶國的東北部,是割讓給北蠻人了,若是從海路北上,登陸之後,可是要麵對北蠻人的鐵騎。”


    韓玄道撫須笑道:“不錯。我近日也是對慶國東北的局勢十分關注,北慶朝廷雖然割讓了東北大片土地,但是北蠻人如今在那邊卻並不穩當,當地的百姓組成了義軍,據說已經發展到了兩萬多人,喚作‘平蠻軍’。那平蠻軍對慶國東北地形十分熟悉,大都是當地百姓,占有地利人和之先,分成各路,忽明忽暗,與占領區的北蠻人時不時地廝殺,那邊戰事之激烈,也不輸於魏國戰事。“說到此處,他用手指蘸了一點酒水,然後在自己的眉心揉搓兩下,才繼續道:“北蠻人與慶國朝廷交涉,北慶朝廷便下了道旨意,稱‘平蠻軍’是亂民賊寇,其目的無非是相向北蠻人表明,平蠻軍的反抗與慶國朝廷無關。隻是這一道旨意卻是將平蠻軍給大大得罪了。”


    “平蠻軍?”韓漠輕輕念了一遍,若有所思。


    “平蠻軍中,固然有許多不敢屈服的慶國東北百姓,其中卻也有許多就是官兵打著義軍的旗號行事,據我所知,平蠻軍一開始就是東北軍團撤離之時,王延平故意留下的一小撮軍隊,剛開始人數極少,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隻短短幾個月,已經發展的如火如荼。”韓玄道緩緩道:“平蠻軍對北蠻人充滿敵意,與北蠻人浴血拚殺,可是他們的朝廷不但不支持,反而下了那樣一道旨意,怎不令平蠻軍將士心寒?如果他日我們的鎮撫軍打著驅除蠻夷的口號從慶國東海岸登陸,想必一定會得到當地人的支持吧?甚至於到時候可以和平蠻軍坐下來談一談,看看是否能將那支義軍也拉攏過來。”


    韓濱對於這些事情毫無興趣,百無聊懶,韓漠卻是氣平心緊,迅速地轉動著腦子,猜測著韓玄道更深的用意。


    今夜說是家宴,但是韓玄道卻突然大提國事,甚至已經計劃到魏國滅亡以後的燕國戰略,這自然不是空穴來風,他既然當著韓玄昌父子談及這樣的戰略,必然有其心思打算。


    “大哥的意思,是否從現在開始,就對鎮撫軍進行整備?”韓玄昌問道。


    韓玄道正色道:“其實咱們東海鎮撫軍已經有許多年沒有經過大的戰事了,玄齡雖說一直沒有懈怠訓練,但是真要打起來,還是需要一名善於指揮作戰的將領才行。”說到這裏,他瞥了韓漠一眼,輕歎道:“本來玄齡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如今他身在魏國,這個時候再將他調回東海,一來可能會擾亂西北軍的軍心,二來恐怕也會讓慶國人有所提防。”


    韓玄昌似乎明白什麽,輕聲問道:“大哥的意思是?”


    韓玄道看著韓漠,平靜道:“我準備讓小五回到東海,由小五去指揮鎮撫軍,在與慶國開戰之前,由小五對鎮撫軍進行整備,一旦他日真的開戰,小五便率領鎮撫軍從海路北上,出奇兵攻慶!”他凝視著韓漠,肅然問道:“小五,當日回來,大伯便說有一件大事要交給你去辦,便是這件事情了。你用兵之道,大伯現在也了解一二,不走常道,擅於奇襲,既然如此,大伯這一次就給你一個好機會,讓你一展所長,來一次最大的突襲。”


    韓漠心中已經猜知韓玄道有此打算,臉上故意顯出吃驚之色:“大伯,你……你讓我率領鎮撫軍北上偷襲?這……隻怕小五難當此重任啊!”


    “非你莫屬。”韓玄道正色道:“玄齡是鎮撫軍總督,他若回東海,必會引起慶國朝廷的戒備,慶國的那位太後可不是泛泛之輩,她若洞悉我們準備從海上北上,必定會做好準備,到時候對我們自然不利。東海北上,重在一個突然,要做的悄無聲息,而你恰恰是最佳人選。你若是回東海,秘密整備鎮撫軍,誰也不會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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