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滄的聲音雖然狠戾,但是他的語氣卻並沒有太大的自信,滿目皆屍體,二十多名殺手竟然在片刻功夫就被韓漠殺了一幹二淨,又怎能教韓滄心中不驚駭。


    至少他十分清楚,如果換成是自己麵對這群殺手,那麽絕無生還可能,也就是說,韓漠的武道修為已經遠遠高出自己,單打獨鬥自己也絕非敵手。


    可是在韓漠麵前,他又怎敢示弱,大廳內那濃鬱的血腥味鑽進鼻中,讓韓滄的胃部一陣痙攣。


    韓漠上下打量韓滄一番,顯出鄙夷的冷笑:“你不是我的對手……我要讓你心服口服,就不如玩個遊戲?”


    韓滄握著大刀,繞著韓漠開始緩緩轉起圈子來,此刻韓漠雖然站姿隨意,但是韓滄一時間卻找不到下手的破綻。


    韓漠見韓滄神色有些緊張,淡然一笑,將血銅棍拄在地上,冷然一笑:“你能害死二伯,隻因為二伯從沒有想過你是禽獸之心……以你的本事,二伯若是對你稍有防範,你豈能得手!”


    這句話說到韓滄的痛處,看著韓漠臉上輕蔑的笑容,再也無法忍受,大喝一聲,揮刀上前砍過去。


    他自幼習武,在武道上卻也鑽研的極深,其刀法也算是汲取了百家之長,悟透了刀法之中的精髓,沒有花架子,簡潔有效,出刀便取要害。


    刀鋒呼嘯而至,韓漠卻是麵不改色,那大刀眼見便要砍上韓漠的身體,韓漠的血銅棍卻兀自沒有出手,隻不過他的身形卻是一閃,鬼魅般閃開過去,讓韓滄的一刀劈了個空。


    韓滄劈空卻是不慌,眼角瞥見韓漠的影子閃過去,反手劃刀,照著那影子狠狠地砍了過去。


    他眼睜睜看到大刀已經砍在了那影子上,心中大喜,熟知那身影還真如鬼魅一般,他明明一道看上去,卻還是砍了個空,被砍中的竟然是虛影。


    韓滄此前雖然在京中與韓漠交過一次手,但是韓漠並未出全力,而且當時韓漠的武道修為還遠不如現在,方才韓滄已經親眼看到韓漠棍法之玄妙,而此時卻體會到了韓漠步法之詭異。


    他今日連續受驚,此時見得韓漠這詭異的步法,反倒不顯得驚訝,隻覺得韓漠就是一個怪物。


    刀法如流水,犀利無匹,眨眼間韓滄已經砍出了十刀,憑心而論,這十刀無論速度力道還是招數,那都是一等一的刀法,刀刀致命。


    隻可惜韓漠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突破了武道的有一大桎梏,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其五感更上一層樓,韓滄的刀法雖快,但是在他眼中卻還是慢了。


    他有充足的時間施展他的太極步法,輕輕鬆鬆躲過韓滄的快刀。


    韓滄第十刀劈空之後,卻聽得韓漠冷聲道:“輪到我了!”橫裏一棍擊出,速度比之韓滄又快了一個層次。


    韓滄感覺到棍風呼嘯,心知躲閃不及,手腕子一轉,大刀反扣,想要去抵擋,可是韓漠在躲避韓滄快刀之時,早就醞釀了這一擊,其勢如電,破空而出,“砰”地重重砸在了韓滄的左肩頭,銅棍砸中之時,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起,韓滄禁不住“啊”地叫了一聲,隻覺得肩頭劇痛鑽心,一條左臂在瞬間就垂了下去。


    韓漠一擊而中,卻沒有繼續再攻,而是後退幾步,站正身子,淡淡道:“這條左臂,是為二伯。”


    韓滄額頭上冷汗已經冒出,左肩傳來的疼痛彌漫全身,他試著想要動一動左臂,但是韓漠這一棍子打下去,是將韓滄的整個左肩胛骨打碎,裏麵的筋脈甚至也被勁氣震斷,這一條左臂,已是徹徹底底地被打廢了。


    韓滄怒火攻心,韓漠閃躲半日,他連出快刀也沒能沾著韓漠的衣裳,但是韓漠隻出手一招便廢了他的左臂,武技的懸殊,讓韓滄驚怒交加。


    他忍著劇痛,右手握緊大刀,暴喝一聲,又衝上前去。


    此刻他恨不得將韓漠砍成千刀萬段,施展渾身解數,拚盡全力又是連續砍出了十刀,隻可惜如同先前一樣,這十刀雖然犀利高明,但還是碰也沒碰到韓漠。


    在韓漠麵前,他就如同一頭憤怒的綿羊像一頭鎮定自若的雄獅發威,固然有氣勢,但是卻毫無效果,天下間自然沒有綿羊可以傷害到雄獅的道理。


    十刀剛過,不等韓滄出第十一刀,韓漠醞釀半晌的第二棍再次出手,這一次他是施展出太極步滑移到了韓滄的身後,身體背對韓滄,右手反手就是一棍,雖然沒有去看,但是出招之前他已經經過了計算,自知以自己當前的速度,韓滄速度再快也是無法躲過,聽得“噗”的一聲,隨即又是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這一次擊中的卻是韓滄的左腿膝蓋骨。


    韓滄悶叫一聲,左腿膝蓋骨已經完完全全被打裂,支撐不住身體,整個人身體一斜,已經栽倒在地上。


    韓漠握住血銅棍,慢慢轉過身,看著韓滄,麵無表情道:“第二棍,為了大爺爺,廢你的左腿。”冷然一笑,說道:“你自以為自己做的那些齷齪事很隱秘嗎?大爺爺就是猜到二伯之死與你有關,這才被你活活氣死……他老人家一輩子為韓族矜矜業業,誰知道在有生之年,卻遇上如此禽獸不如之事,想必他老人家走的很痛心……!”


    韓滄左臂左腿在片刻間都被廢去,若是一般人早就痛暈過去,但是他卻還兀自堅挺著,咬牙切齒,竟是以大刀撐地,強自站起來。


    “韓漠,早知今日,當年我就該殺了你!”韓滄眼中滿是怨毒之色:“你和你的老子一樣,表麵看起來人模狗樣,其實一肚子陰謀詭計。我韓滄是韓族長房長孫……整個韓族日後都是我的,你也隻是我腳下的一條狗,憑什麽……憑什麽和我爭……!”他疾言厲色,但是彌散在全身上下的那種撕心裂肺的劇痛還是讓他的身體不停地發抖,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而他身形微微搖晃,似乎隨時都要跌倒下去。


    韓漠對韓滄的汙言穢語並不理會,隻是淡淡道:“你應該還有最後一次機會攻出十刀,來,讓我看看韓族的長房長孫還有多大的能耐!”


    韓滄牙根緊咬,腮幫子鼓起,忍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劇痛往前走出幾步,抬起手,大刀照著韓漠再次砍落下去。


    比起先前,他此時的刀勢早已沒有了犀利之勢,便是力道也大大減弱,隻是做著無謂的掙紮而已。


    韓漠就想挑逗一個弱智的白癡一樣,甚至用不上太極步,隻是輕描淡寫地閃躲著,韓滄拚盡全力砍出六刀,再也支撐不住,那膝蓋骨鑽心的劇痛還是讓他一頭栽倒在地上。


    韓漠走過去,距離韓滄三四步遠蹲下去,戲謔地看著韓漠,悠然道:“長房長孫,這麽快就不行了嗎?是否承認不如我?”


    韓滄抬起頭,盯著韓漠的臉,怒聲道:“你這些歪門邪道的……的武功從何而來?”


    韓漠詭異高妙的武技,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實在想不通韓漠怎地能有這樣一身功夫。


    韓漠一手握著血銅棍,一手摸著下巴,淡然道:“你想知道嗎?可是……我偏不告訴你……你這一輩子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


    韓滄大叫一聲,雖然趴在地上,但還是握著刀,拚力向前連續揮刀,明知不可能傷害到韓漠,卻還是做垂死掙紮,隻盼傷到韓漠一絲皮肉也好。


    他這連續出刀,堪堪四刀,正要揮出第五刀,韓漠卻不容他有第五刀的機會,血銅棍狠狠砸下,擊在了韓滄的右肩頭,骨骼碎裂聲響過之後,韓滄的右臂也被打斷,握著大刀的右手無力地軟開,大刀便即脫手。


    這第三棍下去,韓滄的神智因為劇痛已經不清,呼吸亦是急促起來。


    “第三棍,是為我自己。”韓漠冷聲道:“你要殺我,我廢你一條右臂,你自然也是無話可說的。”


    韓滄神智迷糊,但兀自有氣無力道:“你……你敢傷我……你敢傷我……你會後……後悔的……你的父母都在京中,你……你傷了我,他們……他們也別想活……!”


    不等韓滄多說,韓漠的血銅棍再次擊出,重重砸在韓滄的最後一條腿上,韓滄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再也支撐不住,就此暈死過去。


    大廳外的諸將聽到這撕心裂肺慘叫,雖然一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武將,卻也是心驚肉跳毛骨悚然。


    韓漠看著已經暈死過去的韓滄,緩緩道:“這第四棍,是為了……先祖東海王。有你這樣的不屑子孫,東海王必定是死不瞑目!”說到這裏,韓漠隻覺得頭部一陣暈眩,拄著血銅棍,臉上並無絲毫興奮和歡顏,隻是一步步走到一塊幹淨的地方,緩緩坐了下去。


    他麵上顯出一絲落寞,鬆開手,血銅棍放在身邊,整個身體躺下去,就躺在滿是屍首的大廳之中。


    “你心中就算恨他,但是當你看著他倒下去的時候,你心中並不會快樂!”腳步聲輕輕響起,一個嬌柔的聲音道:“你現在是否知道我當初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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