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終於結束了。”


    再度回到寢室,黎白風將手中的場地審批表丟到客廳的抽屜裏,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想到張旻允那個難對付的女人他就不禁一陣頭疼,所幸奪場結束,兩人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可喜可賀。


    “北山樓露台?”


    無顱白骨不知何時飄了出來,一雙蒼白的骨手抓著那張場地審批表,用疑惑的語調一字一字的念道。


    “喂,你怎麽又偷著動別人東西?”黎白風眉頭一皺,怒道。


    “話不能這麽講,你要辯證的看待問題。”白骨伸出一隻白森森的指骨,左右搖了搖,解釋道:“首先,是你突然把一張莫名其妙的紙扔進我家,將睡得香甜的我吵醒。”隨後,它又伸出第二根白森森的指骨,不急不緩的接著道:“其次,我沒有偷著動,我是當著你的麵光明正大的拿的。”


    “最後,你這人真是又小氣又記仇,看一看又不會掉塊肉。”白骨伸出第三根指骨,徑直舉到黎白風麵前,仿佛在表達著自己的深深的冤屈並控訴著對方罄竹難書的行徑。


    “哼。”一聲冷哼將它的表演驟然打斷。


    聲音正是黎白風所發,他麵露凶光,伸出手將白骨的一根指骨強行蜷了回去,微笑著說道:“首先,不要以為我把你住的那塊破木頭扔到抽屜裏,那裏就是你的家了,你還真把自己當家畜了?”


    說完,他將白骨伸出的第二根指骨也蜷了回去,又道:“其次,你確實是當著我的麵做的,不過這不叫光明正大,這叫氣焰猖獗,性質更為惡劣。”


    “最後,”黎白風的聲音變得尤為溫和,他將最後一根指骨也蜷回了去,拍了拍它的手背:“你說對了,我這個人不但小氣而且記仇。”


    “你……你要幹啥。”看著對方滿臉的微笑、溫和的話語、輕柔的動作與目中閃爍著的寒光,白骨那並不存在的心中不禁“咯噔”一聲,暗道不妙。


    “老規矩,送你去衝浪,然後極限漂流。”黎白風的嘴角牽起一絲淡漠的笑,他一把抓起抽屜中的木牌,頭也不回的向著洗手間走去。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可怕事件,智力健全的白骨果斷的選擇了服軟,畢竟相對於那種大恐懼來說,低頭還是不算什麽。


    所以說隻要抓住了對方的命脈,就會無往而不勝——哪怕這個手段用了很多次,也依舊行之有效。


    用雖然有效但是理論上並不值得誇耀的手段製服白骨之後,自覺索然無味的黎白風將木牌丟回抽屜,緩步走回臥室,一頭栽到了床上,稍微醞釀了一下情緒,便陷入了沉睡。


    雖然之前和崇祟打的那一場看起來是他一麵倒的勝利,但事實上,黎白風也很是疲憊,拳腳上的對抗還在其次,主要是施展術法對心神的損耗,無論是利用庚金之氣塑形的白金雙劍,還是一口氣控製九柄山岩小劍,都不是什麽輕鬆的事。


    眼下黎白風吃飽喝足,又無事一身輕,困意自然湧了上來。


    這一覺睡得很長,當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熒熒的星光已經投過窗玻璃撒了一地,黃褐色的地板與繪著日月星紋的木質家具也仿佛被披上了一層銀亮的薄紗,十月的夜風帶著不遠處青湖的涼意與濕潤,從打開的窗戶吹入室內,拂動著白色的窗簾徐徐起伏。


    黎白風揉了揉朦朧的眼,翻身坐起,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又緩緩的吐出,感受著夜風溫柔的吹拂,他的嘴角不禁牽起了一絲滿足的微笑。


    “喲,你醒了。”旁邊傳來一聲淡淡的招呼。


    無顱白骨坐在床的一角,頸骨揚起三十度角,仿佛在“望著”窗外的繁星與皎月,白森森的雙腿懸在床邊前後踢動著。


    黎白風撇了撇嘴,由於睡得久了,身體現在尚處於倦怠狀態,根本不想動,再加上充足的睡眠與舒適的環境帶來的滿足感,所以他現在完全不想和白骨爭執什麽,也就沒有計較它擅自進入自己臥室一事。


    “不要不說話嘛。”白骨見他整個人懶洋洋的斜靠在床頭,半眯著眼不出聲的樣子,索然無味的嘟囔了一聲,不說話了。


    於是一人一骨在這幽靜的房間陷入了無聲的沉默。


    半響,白骨坐不住了,它湊近黎白風,戳了戳他的胳膊,好奇的問道:“哎,問你個事,那個北山樓露台高不高啊。”


    黎白風的視線注視著璀璨的星空,恍若未聞。


    白骨見他沒反應,又轉到了另一邊,戳了戳他的胳膊,將原問題再度問了一遍。


    “還行吧。”黎白風收回目光,隨口答道。不知是現在才回過神來,還是因為怕白骨問個沒完。


    雖然他回答的態度很是敷衍,但倒也沒說錯。


    北山樓一共五層,其上為露台,整棟樓建在北山的山巔之上,地勢很高,也很開闊,確實算不得矮。但若是和同樣建在山巔的建築“摘星樓”相比,那就小巫見大巫了。且不論那全朝歌最高的鹿台山,光是七十二層的摘星樓本身,就比北山樓不知高到哪裏去了。


    這些若是都解釋一遍,那就太麻煩了,故而黎白風隻是說了一句“還行吧。”


    “這樣啊……”白骨點了點頸骨,若有所思的說道:“那咱們去看看吧?”


    “不去。”


    黎白風毫不猶豫的反駁道,反應速度快的驚人,與他慵懶的姿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突出了人物內心的堅定與果斷,與前文相互照應,烘托了寧靜的氛圍,升華了主題……


    “為什麽啊?”白骨的臉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是真的寫了,它將一張書本大的白紙舉到了頸骨上,上麵畫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沒空。”黎白風用了兩個字,明確的表達了主旨,同時揭示了“實際上是因為懶所以不願意動”的事實,再度點題。


    “這回是正事,正事啊,我要找個高一點的、安靜的地方,感應一下我的頭現在在哪。”白骨搓了搓骨手,帶著點焦急的意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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