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晚宴結束,這是勿忘我第一次帶著這朵小花踏上明魅的公寓。


    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他才剛剛邁進公寓的大門,胸前別著的小花突然“嘶啦”發出輕微的響動。要不是勿忘我平時耳聰目明,又特別敏感,這個輕微的響聲恐怕也注意不到。


    伴隨著這輕微的響聲,小花散發出淡淡的橘紅色的光芒。


    勿忘我跨過門檻的腳步差點頓下,身體跟著失去平衡,差點兒就當著屋裏幾個傭人的麵出糗。好在他及時扶住了門,這才沒有跌跤。


    奇跡也在此時發生。


    小花散發出來的橘紅色的光芒匯聚成一條小龍,順著麵前的空間一路越進了裏麵。


    它要去哪裏?


    勿忘我幾乎是身不由己地被這股沉默的力量所牽引著,一直朝裏屋撞去。


    對,不是衝,也不是跑,而是撞。


    小龍急於穿越一切障礙物,直抵某個勿忘我所不知道的目的地,然而勿忘我卻每每受到牆壁、玻璃、家具的阻礙,不能像小龍這般隨意自如。


    所以,當小龍停下,並盤旋在白煆的胸前,低空盤旋,勿忘我已經是額頭頂大包、鼻子流著血。


    白煆倒在地上,麵朝裏側。


    他的身下壓著被放大衝印出來的明魅的照片。


    明魅不知去向。


    房間裏滿滿的都是漫畫,四麵的牆壁上、書桌、書架、床、天花板……


    “扶他起來!”


    勿忘我扶著門板,深吸了一口氣,才有力氣下令。


    傭人馬上擠進房間,要把白煆扶起來,搬到床上去。


    白煆的手指抓著什麽,兩個傭人廢了一點兒力氣,才掰開了他的手指頭。


    那裏,有一疊厚厚的畫稿。


    畫稿上,每一個q版明魅都有一個共同點,萌。


    每一幅畫,又都出自白煆之手……


    明魅睡了很長的一個覺,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光線特別刺眼,適應了好幾分鍾,才能正常視物。


    這個房間寬敞明亮,落地窗有拽地的窗簾,但是都束在了兩邊。


    屋子裏有一隻布穀鳥報時的落地鍾,秒針按照一成不變的路徑,在不疾不徐地“嚓嚓”走動。從樓下傳來咿咿呀呀的京劇歌聲,還有水壺穿過門庭“咕嘟咕嘟”冒泡的響動。


    一群燕子嘰嘰喳喳落在窗戶外麵的電線杆上集會。麻雀發現地方被占,隻好嘰嘰喳喳飛到了別處。


    明魅坐起身,頭一件事是察看雙腿的情況。


    她用力去掐大腿,沒有任何感覺。


    之前也坐輪椅,但還可以站起來,走一段路,不至於徹底殘廢。


    現在,卻完全沒有感覺了。


    明魅咚的一聲滾到地板,巨大的響聲驚飛了窗外集會的燕子。


    緊接著,一個腳步聲咚咚如飛,從樓下傳到樓上來。


    一雙有力的手撐起她來,把她重新送回床上。


    明魅一直緊閉雙眼,不肯看救她的人。


    水壺的咕嘟聲逐漸減弱下去,腳步聲也飄到樓下,然後,四周恢複平靜,隻有落地鍾“嚓嚓”走著,無動於衷。


    明魅猛地睜開眼睛。


    屋子裏卻沒有人。


    一種叫做失望的情緒爬過心頭。


    “你以為是張璧嗎?”


    就在這時,屋子裏響起一個聲音。


    她所不熟悉的聲音。


    明魅大睜眼睛,整個房間除了她自己,再沒別人。


    這個聲音是從哪裏而來?


    聲音又響起來:“別找了,老子在你的大腦影像裏,你看不到老子,老子卻可以看到你,不爽你也沒辦法。”


    明魅勉力靜心聽來,聲音果然似乎是來自她的大腦。


    她渾身一個激靈。


    “那隻是你自己的幻想!張璧本來就不存在,你該清醒了。”那個聲音用大腦畫麵的語言警告她。


    明魅苦笑道:“正因為我一直都很清醒,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既然是我,怎麽會不清楚這一點?連你也來嘲笑我嗎?”


    那個聲音消失了。


    而明魅久久沒有睜開眼睛。


    她在等那個聲音。


    直至樓下再次傳來上樓的腳步聲,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回來。


    上樓來的人,卻是父親明無常。


    明無常背著孩子,正是孩子的引路,保證著明無常如同明眼人一般走路。


    孩子喊了一聲“媽媽”,沒有立即跳下外祖父的背,眼睛亮閃閃的,似乎有晶瑩的淚珠要滾落。


    明無常坐下,將已泡了一個小時的參藥湯端到明魅手邊的桌麵上,垂手撚著掛在肩膀上的大佛珠。


    參藥湯一經開蓋,藥湯味立刻充滿整個寬敞的房間。


    孩子早就順著外祖父的肩背滑下來,麻溜地湊近明魅身畔,“媽媽,快喝湯藥,早點好起來。”


    明魅呆了良久。


    明無常不是早已放棄了她嗎?怎麽會來救她,還給自己熬這種參湯?


    這種參湯,她也熬過,需要花上七七四十九個小時,期間不能間斷,得按需添加柴火,然後晾至常溫,再放到甕中密封,再把密封好的甕放到山泉水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個小時,然後取出來,大火熬上八個小時,再晾至常溫。如此往複循環至少三五次,最後得出的藥膏,還要在臨喝前用熱水泡足一個小時。


    她還在發愣,孩子已經用瓷羹舀了一瓷羹,送到她嘴邊。


    明魅無意識地張嘴,咽下。


    她覺得自己的眼淚突然變得活躍,燙得臉頰既熱又痛快淋漓。


    連續幾日後,明魅感覺恢複了一點體力,也能依靠雙手的力量,離床下地,隻是還須坐在輪椅,由樓梯的電動纜車牽引下,抵達一樓。


    外麵卻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樹林。


    難道已經回來明家村?


    明無常在身後下盲棋,孩子作為對手,大聲報著棋路。似乎感覺到明魅心中的疑問,明無常下了一個子後,道:“留下來,有機會恢複雙腳;出去,你將失去治愈的機會。怎麽選,你自己決定。”


    明魅抬眼望樹林,留下來吧,這樣就不用去憂愁公司的事,也不用背負起供養白煆的責任,也不需要迷茫那些在別人看來同樣是無足輕重的事情。


    沉默住了幾天,腿沒有好轉跡象。也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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