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嫦娥五號再次從黑暗麵轉到了明亮的一麵。


    “葉帥,馮帥已經在月球上有六個小時了,基座應該已經固定好了吧。十分鍾前的通話,已經報告隻差最後一根螺釘了。”


    “算來應該已經完成工作了,不過這還需要指揮中心的認定。隻有全部儀器恢複正常運行,才說明基座的位置參數正確。”


    葉天與熊帥在艱難地等待著,此時的飛船正向著登月艙脫離處飛行。按照規定,再過一個小時,飛船到達祖衝之環形山上空時,登月艙要提前一分鍾進入近月軌道,然後與嫦娥五號會合。此時時間隻有一個小時,兩個人都緊張起來。


    “報告機長,全部四十八顆螺釘已經固定完畢,等待指揮中心的確認。”耳邊傳來了馮帥的通報。


    “請作好返回登月艙的準備,一旦確認完畢,立即返回。”葉天興奮地道,同時要求熊帥注意飛船的運行軌道,隨時啟動手動加減速裝置,以接應馮帥的回歸。


    地麵指揮室經過十分鍾的最終確認,表示基座已經回到最初的位置,所有儀器開始正常運轉。同時命令馮毅立即返回登月艙,等待升空。


    接到返回的命令,馮帥再次確定所有物品都沒有落下。他最後望了一眼祖衝之環形山,想把這裏的一切都印進腦海裏,下一次的登月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和來時一樣,馮帥邁著平穩而堅定的步子一步一步向著五百米之外的登月艙走去。


    他在向著登月艙走去,葉天他們乘著的嫦娥五號也在向著這個位置靠攏。雖然隻是分開了幾個小時,他們三人卻覺得仿佛已經是一周、一月。


    還有一百米就到登月艙了,嫦娥五號也距會合處隻有一百公裏的距離。看來時間與原計劃有誤差,葉天他們將會提前到達指定位置。


    “馮帥,加油,我們馬上到你的頭頂上了。”二人緊緊盯著飛船裏的屏幕,屏幕可以清楚地看到馮帥一步一步地挪動著。


    “啟動減速,降低到原速的一半。”葉天下著命令。這個時候需要飛船上的指揮長根據實際情況來進行處理了。


    “減速完畢,目前距離位置還有五十公裏。”


    就在這時,葉天與熊帥兩人通過屏幕,發現環形山一陣劇烈的震動,馮帥已經趴在地麵上。


    “不好,是月震!”二人驚叫起來。


    “馮毅,保持鎮定。是月震。”葉天急忙衝著耳麥叫道,同時命令熊帥加速,先到達會合點,再保持懸停。


    月震持續著,在飛船上可以看見月球表麵上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


    五十公裏的距離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葉帥,我們已經到達指定位置。同時啟動了反方向動力。不過這種懸停狀態隻能持續30分鍾,不然就不夠燃料返回地球。”


    葉天點頭表示知道。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屏幕,月震持續了一分鍾,月麵上才沒有了抖動。而灰塵彌漫在下方,讓葉天不再看見馮帥的情況。


    “馮帥,現在是什麽情況,聽見請馬上回答。”葉天焦急地對著耳麥呼叫。


    “葉帥,剛才發生月震,震中不明。請立即聯係指揮中心,看基座有沒有受到影響。”


    “好,我馬上聯係,請你先停留在安全位置。”葉天匆忙交待馮帥後,立即與地麵指揮室進行聯係,“指揮中心,我是葉天,月球突發月震,請求核查基座是否受到影響。”


    “葉天機長,基座沒有受到影響。立即安排馮毅宇航員進入登月艙。”


    “馮帥,基座沒有問題。現在你那裏是什麽情況。”灰塵遲遲不能降落下去,葉天看向屏幕還是灰蒙蒙的一片。


    “葉帥,基座沒有問題,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請你和熊帥進行返航。”


    “馮帥,快報告你的情況,沒有接應上你,我們是不會返航的。”葉天急了,從話中判斷出馮帥的情況一定很糟糕。


    此時,馮毅的情況確實非常糟糕。月震產生的裂痕,將他與登月艙隔斷在五十米之外。這道裂痕足有十米寬,深不可見,長度更是望不到邊。更為嚴重的是,馮帥的雙腿已經是懸吊在裂痕口,用胳膊肘撐著。登月服反而使行動很笨拙。他不敢亂動,但是又不想讓隊友擔心,隻好假裝鎮靜的保持著平靜的語氣。


    “馮毅,我以機長的身份命令你立即報告現在的情況。”葉天衝著耳麥嚷著。


    “葉帥、熊帥你們快走,不能再耽擱時間了。如果下次你們再來,記得給我送一個嫦娥來。”


    “馮毅,你混蛋。”葉天氣得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座扣,站了起來。


    “葉帥,現在怎麽辦。還有二十分鍾時間。”熊帥也是萬分焦急。


    “從情況來分析,馮帥應該是不能返回到登月艙。也許他在月震中受了傷,也許月震使地形發生了變化。該死的灰塵,怎麽就不落下去快一點。”


    在焦慮中,時間又過去了五分鍾。


    此時灰蒙蒙的塵土終於降落了一些,葉天仔細地看著還是有一點模糊的屏幕。


    “我看見馮帥了,不好,他已經半落在裂痕裏。必須要去把他救上來,必須。”葉天念叨著,命令道,“熊士顯,立即啟動備用登月艙,我要登陸月球,把馮毅救回來。”


    “可是登月艙隻能乘坐一人,你又怎麽上來。”熊帥問道。


    “這是第二步的事情了,先把馮帥救出再說。”


    “不行,你來駕駛飛船,我下去。”


    “我是機長,我才有指揮權。給我聽好了,不管後麵的情況如何,你一定要駕駛嫦娥五號回到地球。”葉天說完,返身走向後艙裏的備用登月艙。


    “葉帥,是不是應該與指揮中心聯係。”


    “沒有時間了。我下去後,你再匯報我們的情況。”


    葉天很快地進了登月艙,啟動了裝置。


    “命令開啟底艙門,登月艙請求脫離飛船。”


    “是。葉帥你一定要和馮帥一起平安回來。”熊帥無法阻止葉天的行動,隻好遵照執行。


    和第一艘登月艙一樣,脫離飛船後,以曲線軌跡向月球降落,隻不過這次的降落速度快,並且曲線也不相同。因為葉天降落的地點是環形山下,也就是在馮帥被困裂痕的另一邊。


    在葉天乘坐登月艙脫離飛船的時候,熊帥把情況向地麵指揮中心做了報告。


    地麵指揮中心的總指揮是庚華容,接到報告,非常生氣,“這個葉天真是亂彈琴,瞎做主張。熊士顯,你給我聽好了了,葉天他們返回飛船後,你取代他機長的位置。並且隨時向地麵報告你們的情況。”


    “是,總指揮!”


    馮帥已經可以聽見自己腳下有石塊鬆動,落下去的聲音。從聲音來判斷,這裏的裂痕處,至少有近百米深。胳膊肘已經開始酸痛,他嚐試著爬上去,可是卻用不上力,因為一使勁,地麵就會有鬆動的感覺。這可能是裂痕的邊緣承受不了。


    想不到我堂堂馮帥會倒在月球上,成為古今第一人了。這是一種悲哀還是一種榮幸呢。葉帥他們應該開始返航了吧,唉,這實在不能怪他們不來救援,這樣特殊的環境下,誰也無法救援。想到這些,馮帥反而平靜了下來。所以當聽到腳邊的石塊開始鬆動的時候,他一點也不在意了。要來的,就來得快點吧。他閉上了眼睛。


    腳邊的小石子不停地往下落,快了快了,自己就要和它們一起落下去了。


    就在馮帥閉著眼睛,等待這最後一刻到來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力氣,一下子把他提了起來,再接著,就感到自己已經站在了實地上。


    馮帥一下張開眼,他看見葉帥笑吟吟在他麵前,一隻手還抓著他的胳膊。


    馮帥一把撲上去,緊緊地和葉天擁抱。


    葉天拍拍馮帥的背,“走,我們回家!”


    葉天乘坐來的登月艙,離他們隻有十米遠。兩人拉著手,很快就到了登月艙口。


    “葉帥,登月艙太小,可容不下我們兩個人,你先進,我瘦一點,再擠進來。”


    “得了吧,你會有我苗條,真是笑話。體檢的時候我可是比你輕十斤。”


    “不,你不先進,我就不進去。”馮帥隱隱猜到了葉天的想法。因為登月艙不僅太小,其負重也有規定。


    “咦,熊帥,你怎麽也來了。”葉天衝著馮帥的身後突然喊道。


    馮帥轉頭去看,葉天一掌辟在他脖頸處,馮帥就軟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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