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聽見領頭的少年複述的他之前說的話時,莉琪就已經猜到之前把她從思考中拖回現實的怒吼就是奧斯卡發出來的了。那時之所以沒有反應過來,是因為怒火讓奧斯卡的聲音發生了變化。


    兩人隻有一麵之緣,她自然沒機會看見奧斯卡發脾氣的樣子。之前在山上一同工作時,他的表現總是顯得唯唯諾諾,就像沒主見一樣。無論是莉琪還是柯特拿他開涮,他都沒有明確表達過自己的不快


    而他現在的表現與那時就不一樣了。


    麵紅耳赤,牙齒也緊緊咬著。瞳孔收縮,拳頭不自覺的攥成一團…很明顯在莉琪聽到聲音過來之前,他就已經和對麵那些少年大吵了一架。現在的情況,隻是兩邊的爭執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前短暫的寧靜罷了。


    隻是在這這讓人難以呼吸的平靜中,實質上醞釀著更大的不穩定。


    奧斯卡畢竟年少氣盛,被對麵稍加諷刺兩句就站不住了。看他緊緊攥住的拳頭,讓人感覺如果不是他身後那個少年拉住了他的手,他可能就要衝上去把呢個對他冷嘲熱諷的少年摁在地上打一頓了。


    這時莉琪才注意自己似乎見過那個站在奧斯卡身後畏畏縮縮的少年――那是今天早上和她在同一輛定期車中的幾個學徒之一。記得當時他是那群學徒裏被雨淋的最慘的一個,而且到最後也沒有輪到他弄幹衣服。


    他很瘦弱,給人的印象就像那些描寫舊時代的傳奇故事裏總是擔任法術士的角色一樣。身材纖細,眼神也是躲躲閃閃的,一頭漂亮的淺黃色頭發簡單的紮了起來,避免其鬆鬆垮垮的披散在腦袋上。


    這種人無論怎麽看,都是被人欺負的典型。莉琪看見他的臉上有一處明顯的瘀傷,身上的衣服有幾次好像被烤焦了的痕跡,這些損傷應該是在這場爭執發生之前就留在他身上了,也許就是他們爭執的導火索。[]


    “嗬嗬嗬,難道我所說的不是麽?”


    看見奧斯卡低著頭沉默不語,對麵領頭的那個少年再度開口挑釁。


    “你們這些人不過憑著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天賦’就能夠進入學院學習,還不知道應該對現代法術的發展感恩戴德,連起碼的自知之明都沒有。”他自以為是的語氣讓人不快,“你自甘墮落也就罷了,現在還要妨礙你的朋友在法術研究的道路上更進一步,究竟是出於什麽居心?”


    “什麽居心?”


    奧斯卡仿佛是被他這句話激怒了,一直努力壓抑著的怒氣再一次湧上來。


    “我還想問你將這種還不穩定的法術直接施加在人身上是什麽居心呢?如果不是我阻止你們繼續,下一步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在怒氣催動下,連他說話的用詞都變得粗魯了,就差沒有破口大罵了:“丹佛斯,你這家夥是想害死赫本麽!”


    而那被稱作丹佛斯的學徒隻是攤了攤手,似乎要表達自己對奧斯卡的不屑一顧般:“嗬,看看你這幅德行,就沒有一點作為法術士應該有的修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通過測試的,隻是因為你的天賦?”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揚聲說道:“所以我才說你們這些人下等人沒有學習法術的資格。看看你現在‘維護’著的赫本,他為了我們的研究自願以身涉險,這才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應該有的態度。”


    毫無道理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就像理所當然一樣,讓人不由得認為他之前所說的一切全不是出於自身的惡意。他會說出這般厚顏無恥的話來隻是由於天生的傲慢,這份過剩的自尊讓他對奧斯卡的行徑大加抨擊。


    “你這家夥說什麽呢!”


    然而被不斷抨擊的奧斯卡明顯已經把他的傲慢看成了惡意。在這些人輪番挑撥之下,他的怒火終於按耐不住了。他大吼一聲,就猛地甩開了拉住他手的瘦弱少年,眼見就要衝過去對自以為是的丹佛斯飽以老拳。


    丹佛斯全然不為所動,連拿起手中長杖格擋的舉動都沒有,看著怒發衝冠的奧斯卡,他用出奇平靜的口氣說:“看看,一言不合就要訴諸暴力,你這樣的人果然也隻配去當個三流水準的傭兵了。”


    “嗬嗬,擺出一副嚇人的臉是要給誰看啊,難不成是想要打我們麽?”


    “別這麽說人家,奧斯卡可是注冊了的傭兵,萬一他拔出武器捅了你怎麽辦――啊我忘了他隻是個兼職的,兼職傭兵在不執行任務時是不能把武裝帶在身邊的對不對?這還真是有點可惜啊哈哈哈。”


    站在丹佛斯身後的四名學徒也和他一般紋絲不動,對他那包含怒意的拳頭視而不見。他們站在原處“等待”著奧斯卡,同時還不時發出陣陣冷嘲熱諷。雖然莉琪所在的方向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不過隻靠著幾句風涼話就能讓奧斯卡憤怒至此,想來他們此時的臉上是擺滿了令人不快的冷笑。


    “奧斯卡,你冷靜一點!”


    站在奧斯卡身後的少年雖然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反應倒是很快。被奧斯卡甩開手之後他因為重心不穩踉蹌了兩步,但是很快就又衝上前來拉住了奧斯卡,這一回他學聰明了,握住的不是奧斯卡的手腕,而是不好使力的肩膀。


    “赫本,你快點放開我!”奧斯卡的怒氣沒有絲毫的消退,反倒在這些人的挑撥之下越發明顯了,“這些人狗嘴吐不出象牙,隻知道嚼舌根子。而且一個個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我教訓一下他們有什麽不對!”


    “冷靜,奧斯卡!他們隻是話說的難聽一點,你不能就為了這個去打他們啊!”瘦弱男生費盡全力才拖住奧斯卡,“而且根據校規第六章第七條,打架會被開除的!你要是單方麵打他們,到時你就有麻煩了!”


    他給人軟弱可欺的印象,連勸說發怒的奧斯卡都是拿規矩來壓製他,這樣的思維方式讓莉琪不禁感到好笑。不過至少他的腦袋還是足夠冷靜的,要比打算靠武力解決問題的奧斯卡更加能看清楚現在的局勢。


    “隻是我的話沒有問題!看看這些混蛋的嘴臉!他們不被教訓一頓是不知道什麽叫做尊重別人的!”


    隻是奧斯卡依然執迷不悟,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瞪著眼前那些好整以暇的高年級學徒。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副恨不得現在就要撲上去請這些用偏見的眼光看著普通學生的傲慢之徒。


    “你是白癡麽?居然一直想要通過暴力來解決問題。”麵對奧斯卡的憤怒,丹佛斯隻是付之一笑,“還是說你除了使用暴力壓迫別人,就想不到更有力的手段了?我想也是如此,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太期待你能做到什麽。畢竟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選擇玷汙法術士的尊嚴加入傭兵嘛。”


    “你這家夥!”


    “喂喂喂,有沒有你說的這麽嚴重?你不覺得自己說的太誇張了麽?”奧斯卡想要張口反駁之際,莉琪似乎也看夠熱鬧了,她推開了教室的門走進其中,同時隨口反駁了丹佛斯對奧斯卡的諷刺。


    “還有,這不長進的家夥的確是個白癡沒錯。”她瞟過一眼因為她突然出現而一臉愕然的奧斯卡,然後看向丹佛斯說,“可是你不覺得把顯而易見是白癡的家夥叫做白癡的,那個人也是一個白癡麽?”


    她的突然出現攪亂了正在發展的局勢,一時間教室裏所有人的目光一齊集中在她的身上,讓她身體一瞬間搖晃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從中緩和過來,隨即用毫無溫度的目光挨個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回過頭來的幾個人表情很是有趣――最初因為意料之外的人介入顯得驚慌失措,而在看見進來的隻是不起眼的少女後,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毫無疑問,他們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你又是誰?”


    為首的丹佛斯出乎意料的平靜,看不出他之前還在為自己的信念和奧斯卡爭執。他好似毫不在意莉琪的出現,也沒有對她夾槍帶棒的嘲諷有所反應。


    “莉琪?萊恩斯特。”莉琪盯著丹佛斯的眼睛回複他,“隻是今天剛剛轉入學院理論係的一個普通學徒而已。”


    “萊恩斯特?哼,理論係的學生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在他的視線移到莉琪胸口的徽章時,眉毛不經意的挑了挑,而後他又像什麽都事情注意一般淡然的凝視著莉琪。


    “隻是隨意散步路過而已,不過倒是前輩你們,在這裏做什麽呢?”


    除了顯眼的長杖和頭冠,在丹佛斯脖子上還掛著一塊被打磨光滑的圓形護身符,其上刻繪著一個星形的紋路。這是一種使用了古式製法,用來保護施法者的簡單符咒,通常都是在舉行有風險的法術試驗時使用。


    “該不是在這裏做什麽違法的事情吧?”


    看他這全身上下的打扮幾乎就可以猜到了,丹佛斯帶領那幾個學徒,在這間教室裏施行某種古代施法驅動的魔方陣。施法進行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這個意外就是讓奧斯卡如此憤怒的原因之一。


    “我沒記錯的話,根據《古式法術管理條例》第三條裏明確規定了,任何人研究古式施法都需要實現報備,並且在嚴格的管理下進行研究。同時第二補充項還規定了不能將沒有通過穩定試驗的法術不能直接對人使用。”


    法律隻能限製遵守它的人,用來對付這幾個學徒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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