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壓坐在有蓬的馬車上閉目養神。(.好看的小說)現在是趕路,用不著站在戰車上。這輛馬車跟現在他擁有的兩輛戰車一樣,都是被俘獲的赫勃契部工匠們改造過的,比此前那輛戰車要強多了。尤其是這輛馬車,周圍掛上了翻羊皮,不僅保暖,還隔音。


    陸壓現在正在腦海對比翻譯那件大鉞上的甲骨文。搞破壞歸搞破壞,修仙可是一點都沒落下。就是四處當者勒的日子裏,陸壓也沒忘練功,這可是基本。


    現在陸壓繼續練三分歸元氣,鞏固根基,積蓄足夠多的靈氣真元,為衝擊築基期做準備,因為他現在終於邁進了聚氣期大圓滿階段,而且這還是托了從北辰宮逃離後跟那巫師大鬥一番的福。看來還是在險境搏殺中最能鍛煉人。


    陸壓現在掌握的“各門技巧”太多了,有段時間難免分了心。但是他現在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在符籙、陣法方麵的應用已經陷入一個瓶頸,要想突破,不是繼續苦練就行的,而是需要把自身的能力提高一個層次。所以他現在集中精力苦練三分歸元氣,當然了打坐入定久了,總會有些疲乏僵硬,所以繼續定時苦練劍十三、六合槍和形意拳是非常有必要的。


    原本他想煉氣煉神煉體一起來,一並修煉鬥極玄元功和《智玄安樂經》。但是陸壓發現,這兩項似乎都是殘本,並不完全,要是堅持苦練,難保後期不會有什麽隱患。陸壓可是很愛惜自己性命的,所以他在想方設法把這兩套秘籍補全,而直覺和此前接觸的信息告訴他,要想補全這兩套煉神煉體的秘籍,關鍵在大鉞上。於是陸壓在修煉三分歸元氣和劍槍拳的空餘,便成了“古語言學家”,通過反複對比記憶中的甲骨文作品以及北辰宮那六百字的翻譯,反複推敲大鉞上的每一個甲骨文。到現在差不多已經翻譯了一千餘字,而且隨著掌握的甲骨文字越來越多,這個進度也越來越快,陸壓估計,再過半個月就能把剩下的幾百字都翻譯出來。


    “悉讚罕!”有人在馬車外麵輕聲叫喚道,原來是月支先連。


    “哦,是左邪渾都,有什麽事嗎?”


    在赫勃契部大營分道揚鑣時,他好不容易招募來的部屬一下子走了六千人,實力驟然去了大半。幸好一路上又破了兩個部落大營,從兩萬多馬奴中挑選出一萬餘補到左翼,讓月支先連屬下的千人隊補充到了十四個外加一個直屬千人隊,但是鬱奚閭乞伏的右翼卻也擁有了十八個千人隊和一個直屬千人隊,而且都是打過兩場“順風仗”見過血的老兵,實力還是要強過月支先連。[.超多好看小說]


    但是畢竟月支先連是赫勃契部的“宿將”,打仗的經驗比陸壓這個“前傳唱歌手”和鬱奚閭乞伏這個前流浪漢要豐富多了。所以陸壓還是依仗月支先連為大將,在軍事方麵以他為主,鬱奚閭乞伏等人為輔。


    “回悉讚罕大人,偵騎發現前麵有一個部落大營,大約有人數四千餘人。”


    “探明是什麽部落?”陸壓繼續問道。一路上也不能胡亂燒殺搶掠,那樣會把所有的人都變成敵人。所以陸壓定下的方略是凡是屬於大德額、左右大設、當戶、失畢、達幹等人的直屬或鐵杆部落,一律不客氣,其餘的隻要繳上一點牛羊糧草就可以放過。


    “回悉讚罕,探明了,這是右大設世子所屬的部落。”


    “那就按例處理吧。”陸壓淡淡地說道,這可是鐵杆中的鐵杆,所以它的命運也已經注定。


    “是!”月支先連應了一聲,便離開去布置了。


    不一會,陸壓的天耳通聽到月支先連跟鬱奚閭乞伏商量了一下,給左右兩翼布置起任務。從左翼抽調三個千人隊迂回到此部落側後發起攻擊,右翼抽調三個千人隊從正麵攻擊,再從兩翼抽調四個千人隊在四個方向遠距離遊弋,防止散兵潰勇逃跑。


    看來月支先連又借著這個機會練兵了,想把自己傳授的“兵法”通過不斷地磨合付之實踐。陸壓打起仗來頂多是“匹夫之勇”,但這不妨礙他成為“理論家”,此前在地球當宅男時,他好歹也常泡壇子,什麽“大迂回、大包抄、側翼攻擊、掏心戰術、回馬箭”等等,是張嘴就來,而且還“無私”地將這些戰術計謀傳授給了月支先連、鬱奚閭乞伏、者勒溫、博術台等人。不過陸壓以前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形象就是者勒,靠頭腦和嘴巴混飯吃了。所以大家對悉讚罕突然精通兵法了並不覺得奇怪,反而認為這是神授天賜,被鼓舞地士氣大振。


    聽到各部屬出擊了,陸壓便收回心思,繼續調息入定。畢契草原上的靈氣要比耶驪山差不少,幾乎隻比大魏朝要強一些,所以陸壓完全靠手握元珠來聚氣養元。幸好他此前沒本買賣做得多,積蓄頗多,倒也不憂會因此破產。


    等到陸壓從入定中出來,已經不知過了多久了,而且月支先連已經指揮各部將前麵的部落營地給蕩平了,周圍除了馬嘶聲外,沒有絲毫的雜亂聲音,讓這一切顯得寂靜地有些詭異。


    “回稟悉讚罕,戰事已經結束了,將士們正在清點戰利品,掩埋屍首。”月支先連又來到馬車外麵,輕聲地匯報道。


    “好,傳令下去,今晚就在這裏休息。還有,偵騎要繼續撒出去。”


    “是!”月支先連連聲應道。關於後麵一點,不用陸壓吩咐,他也會去用心做,這可關係到大家的性命。畢契草原太廣袤了,三萬多人散在這裏,就跟胡椒麵灑進了大湖裏,很難找得到了。所以要想知道這支軍隊的動向,隻能靠四處撒網的偵騎。而對付偵騎最好的武器就是偵騎。月支先連在這方麵很快就表現出其軍中老手的經驗和才幹。在他的指揮下,從赫勃契部離開後的四天內,義軍伏擊打掉了近四百名尾隨的偵騎。


    雖然難以消去在草原上留下的痕跡,還是能讓追兵找到蹤跡,但是這樣下來追兵的偵騎難以抵進五十裏的範圍,也無法判斷出義軍的動向。在這種情況下,追兵無法設伏,也不敢追上去圍殺,因為對手也不是傻子,萬一設下埋伏怎麽辦?所以追兵隻能綴著地上殘留的痕跡遠遠地跟在後麵。


    現在畢契大軍主要的精力都在向南傾斜,一時半會難以調集更多的兵力。所以右大設隻能東拚西湊地調集六萬餘人,交給右且渠統領,追剿這支“叛軍”。想必這右且渠也是聰明人,知道大草原上方向稍微不對,兩支大軍就會擦肩而過,一旦誤了時間,讓雨水或大風把地上的痕跡衝淡,屆時再想找到“叛軍”蹤跡就難了。所以就一直保持這種狀態,希望能夠找到機會和破綻。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陸壓悄悄地走了出過,揮了揮手,阻止了者勒溫跟上來。不過者勒溫還是帶著幾位帳衛軍士遠遠地跟在後麵。


    來到一處土包前,這裏埋著三千多具屍首,都是這個部落的男丁老弱,而年輕女子按照草原都被當作戰利品給分掉了。


    夜風陰測,刺骨寒心,陸壓靜靜地站在土包前,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一刻鍾,終於盤坐在地上,低聲念起往生咒。等到三遍往生咒念完,夜風似乎沒有那麽冷了,但是這裏卻依然那樣森然。


    陸壓站了起來,默然了一會,突然開口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見過者勒。”鬱奚閭乞伏從黑暗處走了出來,恭聲道。


    “木述華,你來做什麽?”陸壓淡淡地問道。


    “在下隻是有些好奇而已,對者勒大人絕無異心壞意。”鬱奚閭乞伏連忙低聲解釋道。


    “誰好誰壞,我心裏還是知道的。木述華,你好奇什麽?”


    “在下好奇者勒大人剛才念的是什麽?是巫咒嗎?”


    “不是巫咒,是勸言。”


    “勸言?”


    “是的,勸他們放下執念,步入輪回,來世投胎到好世道。”


    “者勒大人,這…”


    陸壓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下令殺了他們,還勸他們放下執念怨願,是不是太虛偽了?”


    鬱奚閭乞伏默然了好一會,最後答道:“是的者勒大人。”


    “木述華,你應該在草原上見過野牛群遷徙,也見過狼群追殺遷徙的野牛群吧?”


    “者勒大人,我見過。”


    “狼群圍捕追殺野牛群時,常常將落在牛群最後的體弱、力衰之牛捕殺,而牛群卻不聞不問,繼續前行。木述華,你說這牛群目視同伴被殺,是不是無情無義?那些被捕殺入狼口的野牛,是不是死得很冤?”


    “是的。”鬱奚閭乞伏沉默一會,低聲答道。


    “野牛群那裏是無情無義啊!沒有這些體弱力衰之牛落入狼口,那些跑不快的小牛、母牛就可能被狼群吃掉。它們落在後麵,用自己即將衰老病亡的身體掩護拯救那些還有大把希望的同伴。而牛群也知道這些,所以它們沒有停下腳步,因為它們知道,一旦自己遲疑,又被狼群圍上,那些同伴的犧牲就白費了。”


    鬱奚閭乞伏又陷入到沉寂中,似乎被陸壓的這一席話給震撼住了,但是臉上的糾結表現他對這席話中的很多“謬論”還想不通。


    “木述華,”陸壓頭也不回地繼續說道,“你可能會說,如果真是慈悲的話,可以滅殺所有的狼,這樣就不會有狼群吃牛羊這樣的悲劇發生?”


    鬱奚閭乞伏點了點頭,他的思緒已經被陸壓的話給牽著走了。


    “可是你想過沒有,狼不能吃草,不吃牛羊就得活活餓死,它這個稟性是天生,不是它自己選擇的。而且它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有父母妻子,跟牛羊一樣。為什麽為了活牛羊就得讓它去死呢?”


    聽到鬱奚閭乞伏默不作聲,陸壓知道他在一邊聽一邊思考著,於是便繼續說道:“如果以此類推,是不是將強壯之人都殺掉,就不會有欺淩弱者、互相廝殺的悲劇了呢?”


    “者勒大人,木述華不知道。”鬱奚閭乞伏最後有氣無力地答道。


    陸壓仰視著墨黑的天空,悠悠地說道:“總有人說上蒼是仁慈的,可為什麽創造了牛羊,還要創造吃它們的狼、虎和豹子呢?為什麽創造了普通人,卻還要創造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的貴人呢?為什麽賜予了人們相親相愛,卻還要創造嫉妒貪婪呢?”


    鬱奚閭乞伏站在那裏,嘴唇張了張,喉結也跟著滾了幾下,最後噗通跪在地上,俯首向陸壓恭聲道:“還請者勒教我。”


    “人這一輩子,生與死,都是一種修行。人在世,有虧欠就有彌補。有的人貧窮,卻妻賢子孝,家庭和睦;有的人富貴,卻子女忤逆,家門不幸;就算有的人一生榮華富貴,死的時候卻比常人痛苦百倍,因為他難舍在生時的一切,這時死對他是一種最大的折磨,甚至可以說死難瞑目;有的人一生潦倒坎坷,困頓孤寂,死的時候卻比別人要痛快萬分,因此死對他而言是一種幸福的解脫。”


    說到這裏,陸壓指著前麵的土包,黯然地說道:“這土包裏有三千多條性命,全是在我的一聲令下了結的,已經給我添上了一筆業障。我黯然悲戚,卻不後悔,因為這筆業障能換來更多的功德,因為這三千多人的死能換來其它地方更多人的生。”


    跪在地上的鬱奚閭乞伏抬頭看著站在黑暗中的陸壓,無語了一會突然開口道:“者勒大人,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你以後細細體會吧。人生在世,總是麵臨許多的選擇,而有些選擇讓你無法確定是好心還是壞心,但是你要堅持地是自己的本心。”


    陸壓終於舒了一口氣,有點明白、能接受自己的解釋就好。要不是自己不能把本意暴露出來,用得著這麽給你繞彎子,裝神棍嗎?


    “在下記住了。”頓了一下,鬱奚閭乞伏又開口道:“者勒大人此前念的那段經文,在下聽了後頗有感觸,能否請者勒大人再多念一遍。”


    陸壓終於轉過頭來了,目光炯炯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鬱奚閭乞伏。要是讓佛光普照在畢契草原上,想必也是一份功德,至少對南邊的三朝百姓是一份功德。君不見,在地球華夏的曆史上,北方和西南的遊牧民族,不信佛和信佛,破壞力和殺傷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也罷,你且聽。”陸壓坐在地上,想以鬱奚閭乞伏為例子,看看效果。


    於是,陸壓不僅多念了一遍梵語版的往生咒,還加念了一遍畢契語版的《智慧功德救濟一切眾生經》。聽完後的鬱奚閭乞伏有總如癡如醉的感覺,半晌才開口道:“者勒大人,在下曾聞聖言德音能清心明性,今晚聽者勒大人誦完經,卻是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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