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劍,雖然是非常規矩的起手,但這一招本來變化多端,既然麵對強敵,更是不敢怠慢,一動手便已用盡自己功夫的精妙之處,以餘滄海這般武功,卻也仍如他的弟子一般捉摸不透,咋一接觸林平之這變招,也難以反應的過來。(.)


    可饒是如此,林平之卻完全沒占到絲毫上風。他的招式變化和劍上力道的特異,確實另功夫學的和弟子一樣死板的餘滄海有些無法適應,可惜所有的優勢全被實力的差別平衡掉了,對方不止是功力比他強的多,而且正如林曉雨曾經所說的,他的出手很生疏。


    這便是武功進步過快的結果,像所有自然界迅速生長成的東西一樣,那種如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直插雲霄,卻是不能像真正多年生的樹木那般盤根錯節,那般成熟。所謂生疏,一方麵是對這世界的武學的適應性還欠佳,另一方麵他其實所有招式的動作細節,仍然非常生硬艱澀,也缺少長期習武或交手所帶來的那種流暢。這方麵他比任何最弱的青城弟子,包括比真正的林平之都差之甚遠。


    他的功夫從大局觀上來說自然之極,那是來源於智力的自然,但從武學招式的動作質量這個角度來說,卻是非常的不自然,這用最通俗的話來說,就是招沒練熟,而且他明明是知道的,但知道也沒辦法,就好比一個身體很差的人,憑力氣扛不起一百斤的包袱,他當然知道自己力氣練出來就行了,但力氣又豈是朝夕間便能練的出來。


    招沒練熟,就得花時間慢慢練,短短的幾天中,管你是怎麽拚命練功也好,拚命戰鬥也好,缺了足夠的時間積累與沉甸,又怎麽能熟的了。


    當他麵對的對手不強時,所有的缺陷都可以靠詭異的招式,靈活的思路,戰略與大局觀來彌補,青城弟子們往往明明看著他招式生疏,卻也一樣的力不從心,怎麽也搶不到他的破綻。可麵對一個成熟老練的敵人,實力上出現差距時,缺陷便真的是缺陷了。


    略微換了幾招後,餘滄海已經摸到林平之功夫的特點了,知道他招式變化無可捉摸,萬萬不能跟著他的節奏,可是餘滄海功力武功實在強的太多,根本不需要跟隨林平之的節奏,也完全不需要見招拆招,他隻要以自己的力量速度壓著他,自己發自己的招式,林平之便也無計可施,所謂一力降十會,這便是力量差距下的打法,在這樣的對手麵前,招式不夠熟練,功力也不足的所有缺陷都暴露無遺。事實上這還是因為餘滄海現在依然狀態不佳,才能拚的了這幾招,不然林平之早已完了,新創招式在對方強力壓迫之下,也覺始終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幾招拚過,林平之便發現,自己現在就來與這個對手交戰,還是太勉強了一點,總算林震南夫妻一爬起來立時便已加入戰鬥,兩個家夥相比之下本來武功微弱,對戰餘滄海他們哪裏能插的上手去,可又好在餘滄海現在有一個致命問題,他的一隻腳瘸了,這矮小的道士本來以輕功及縱躍之技見長,這個打擊對他可是相當大的,再加林平之拚力糾纏之下,餘滄海便更是難以轉折,兩個人刀劍齊上,多年的夫妻卻也配合默契,這才終於有了插上手去與餘滄海交手的可能。


    可就算這樣,還是艱難無比,兩個家夥靠著林平之的拚搏,方能出手交戰,林平之靠著這兩個並不夠份量的砝碼,才能勉強維持戰鬥,可這樣不平衡的打法,卻依然是難以為繼。


    再拚的數招,反而倒是餘滄海漸漸越來越適應了,在絕對力量的差距下,還在搖籃中的林平之,確實是太嫩了。林平之很快便已越來越被動,他要照顧到父母這兩個實力不濟的家夥,結果反而隻能越打越是凶猛,著著搶攻,餘滄海卻是處於守勢,因為隻要讓餘滄海緩過手來認真攻擊父母中任何一人,無論林震南,還是王夫人,是絕對捱不起他認真的一劍的。


    可是這樣表麵上一麵倒的狂攻,本來往往是力量較強的一方,想要將人一舉壓服的打法,林平之這樣打卻實在無可奈何,起先是仗著餘滄海對自己的招式有所顧忌,但那是撐不下去的,餘滄海在他的攻擊中,已經越來越遊刃有餘了。(.)要知他在這短暫的狂攻中,連一式“有鳳來儀”,都已前後使過三遍了,他思路再靈活,一時哪裏又有那麽多變著可玩,終究學武才不過幾天啊。


    一眼撇到餘滄海的劍,那如吐芒的眼鏡蛇般顫動的劍,那上麵隨時可能發出迅快的強招,心知這時對方隻要堅決的的出招,自己必死無疑,一切都如出手之前所預料的那樣,可是本來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本來也沒多想,或許在林平之心目中,本來是指望著是不是還能再出什麽奇跡的,但奇跡卻並沒有來找他。


    已經在等著對方要如何一劍刺中他了,這一次要是再中劍,可就不像上回夜戰那樣,隻是兩個淺淺的口子了。林平之甚至已經在等著自己什麽時候中劍了。可是卻沒有,交戰至今也還沒有,甚至他站到對方的角度去想,隨便想下,都能想的清應該怎樣出手,自己就完了,但卻一直沒有。


    難道我的境界竟然真的比他高了那麽遠嗎?不對,不可能,如果是什麽特別的變招,或者這樣的對手想不清,那也罷了,可現在他可能用的招式,卻隻是常規啊,隻要他敢於堅決的一劍,就能解決問題。可現在餘滄海卻越打越像溫開水,這是怎麽回事?


    忽然間聽到了些細碎的腳步聲,從眼角的餘光中瞟到那幾個人影,才記起對方還有幫手,對了,他們早該來了,怎麽拖到現在?他們若是早一點到,這一戰隻怕也早就結束了。


    忽然明白了,餘滄海隻是在求穩罷了,為什麽決勝的還擊一直不來,隻是因為他怕了,而且又明知自己的弟子就在左近,隨時可能出現援手,所以他一直不肯有絲毫拚搏,隻是在等著援手。可怎麽該會是這樣的?他不是也很勇敢嗎?這個妄自尊大的家夥,不是敢於深夜獨自前往敵人的高樓,和自己夜戰嗎?那時自己可還有些佩服他的勇氣的。


    再說了,憑這場戰鬥打成這樣,要堅決的攻擊自己,能算的上多大冒險嗎?用的著這麽小心穩重?事實上,太過謹慎,完全不敢有絲毫冒險,也是武學大忌之一,誰又能像成人打一個三歲孩童那般完全壓倒對方,連一點險都不需要冒的。就算你有弟子可以指望,就能這麽保守了嗎?這還是不到兩天前才和自己交手過的那個既妄自尊大又勇敢的對手嗎?


    他當然是的,他當然是前天夜戰的那個人,忽然想起當年還在上中學時就從某本小說上看到的一句話“暴徒的勇敢,其實就像蒼蠅蚊子一樣,那種既狂妄又無知的勇敢,一旦當他們遭遇挫折,一旦他們變回卑劣的人類,這勇敢是很容易被現實擊破的。”,是了,餘滄海的勇敢,隻不過是狂妄的過了頭,但這種勇敢,在這兩天靜養之後,竟已轉為畏懼。


    對了,身後這些青城弟子,從一向關起門來自以為是,個個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轉為受挫後的忿恨與不甘,那另一種的表麵勇敢也是同樣脆弱的,所以他們才會拖拖拉拉到現在,大概本來不是指望自己已經逃了,就是指望自己已經被他們英明偉大的師傅殺了。待得看到師傅與自己竟然僵持了下來,才不得不前來助戰。


    卻原來這師傅徒弟,也個個互相沒一點誠心,平日裏你好我好大家好,真有危難時,便個個原形畢露了,原來都既無勇氣,又無道德。


    明白了,那麽自己就還有機會,奇跡不來找我,我可以自己去找奇跡,前一夜如此艱難,不也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創造奇跡的,奇跡又何嚐來光顧過自己。


    這時,最先衝到身後的一個人,一把劍已經直刺向林平之後心,六七個青城弟子也都同時在準備出招了,這時餘滄海一記“碧淵騰蛟”也已出手了,直指林平之胸腹,這是要一劍將他開膛剖腹,餘滄海這是自以為機會到了,可以一舉成功,幹掉這對手了。現在連這掌門自己,也不像開始時想要捉住林家全家了,林平之這個恐怖的對手,很容易就會讓人想到,隻要讓他活了下去,自己就是死路一條的了,就沒有將來了,這樣的敵人,誰又敢讓他活下去。


    甚至直到如今,餘滄海還在打著如意算盤,反正還有兩個老的在呢,自己現在殺了他,劍譜終究還是能到手的吧?可惜,如意算盤打的雖精,世上不如意事卻總是十之八九。如果餘滄海這一招能早些發出,倒真能幹的掉敵人,可是現在,有些事情又在林平之的謀劃之中了。


    當麵的餘滄海一劍正在攻來,背後一劍也在斬向他的脖子。就在這個時候,林平之忽然倒下,他為自己新創的武學一直在等的機會,終於等到了。


    背後那人本來已經見識過林平之這功夫,可憑他的能力,就是再見十次,還是會覺得林平之突然消失了,還是會手足無措,然後他便發現自己身上插上了一截狹長的劍刃,劍刃的那一頭,卻不是握在林平之手中,卻竟然是餘滄海的那把劍,正中自己前心。


    卻原來林平之這又是在拿捏對手的心理,麵對餘滄海這個矮子,交手的任何時候使出他這功夫,也難奏效,唯一的機會,就是在對方自以為同夥大至,心情放鬆的那一刻,學過現代心理學的林天雨,知道他這時會有一個心理上的空白,在這個空白之中,思維判斷各種能力,甚至包括視力,都要受影響。更驚人的是,當林平之消失的時候,他身後的那個人卻代替了他在餘滄海眼中的位置,正成了目標,偏偏餘滄海這把劍太長,矮個子用長劍,其實是種劍走偏鋒的異數,既是為了彌補自己對身高的自卑,也有某種招式上的詭異。


    隻是他那點詭異,在林平之麵前當然班門弄斧,全無用處,而長劍的缺陷,卻在這一擊上顯露無遺,若不是這把劍太長,又豈能在正好傷了自己的弟子時來不及收劍。


    餘滄海急收劍時,卻已發現一道冷森森的劍氣,已經直襲向他右腿小腿,沒受傷的那條腿,若是這條腿再中了狠狠一劍,那他以後真的隻能拄拐杖使輕功了,急切間將手中劍從自己的弟子身上抽回,卻怎麽也來不及擋下這一劍,隻好猛地跳到空中,隨之卻發現林平之卻正在他身下地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林平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君臨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君臨簫並收藏重生林平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