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已經到了七月中旬。


    比利時進入了真正的夏天。


    即便如此,空氣中也隻是微微多了絲熱意,最高氣溫穩定在三十度以下。


    西歐大部分地區都是溫帶海洋性氣候,受大西洋氣流影響,冬季溫和,夏季涼爽。


    賈小賢撥弄著裝著零食的袋子,裏麵隻剩下兩塊比利時鬆餅,這是前不久在一個小鎮上買的。


    鬆餅現做現賣,雖然新鮮而美味,但終究還是不能當飯吃。


    她從副駕位置探出頭,麗莎正在向一位當地人問路,她們的車載導航壞了,真的很不走運。


    這個假期,賈小賢原本計劃拿出全部時間用來做兼職。


    她家裏的情況不是很好,父親長期在外地搞裝修,幾乎從不回家,平時喜歡打牌,幾乎攢不下什麽錢。


    母親在大潤發超市麵包房工作,收入也很有限,留學的費用還是親戚朋友們湊出來的。


    賈小賢在國內成績優秀,但巴黎第五大學裏每個人都是精英,獎學金可不好拿。


    巴黎第五大學的前身是巴黎醫科大學,實力雄厚,名聲在外,賈小賢能被這裏錄取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在國內學了四個月的法語,然後去年年底來到法國,又讀了半年的預科,這才開始專業課的學習。


    賈小賢讀的是心理學,巴黎第五大學的王牌專業之一,在法國能排到前三。


    這也是母親以及親戚們支持她留學的關鍵因素,不然留在國內隨便上個211,要經濟實惠得多。


    賈小賢深知留學機會的來之不易,來法國以後仍然刻苦努力地學習,並在學習之餘做一些兼職。


    法國smic(最低工資標準)平均每小時是八歐,賈小賢基本每周兼職十五個小時。


    她在連鎖快餐店做侍應生和幫廚,一個月下來能拿四百多歐,基本抵得上每個月的生活開銷。


    她已經三個月沒有找家裏要生活費了。


    這個假期,從七月初到九月,兩個月的時間裏,留學生是有權利打全工的,雖然辛苦一點,但這意味著接近兩千歐的收入。


    賈小賢有些後悔沒能留在巴黎賺生活費。


    小女生骨子裏的浪漫基因還是戰勝了理智。


    她答應了室友麗莎,陪她一起在西歐自駕遊玩兩周,麗莎三言兩語就說服了賈小賢。


    她們的第一站是比利時,因為麗莎的表哥家搬到了列日,所以決定順道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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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莎曾經不止一次向賈小賢提起過他的表哥伊賽爾。


    麗莎瘋狂地熱愛足球,曾在德國世界杯期間偷偷從家裏溜出來,跟著球迷組織在德國呆了接近一個月。


    而他的表哥伊賽爾正是一名足球運動員,以前在馬賽梯隊踢球,最近來到了標準列日。


    賈小賢對足球一竅不通,認識的足球運動員僅限於貝克漢姆和小小羅。


    所謂的認識,隻是認識名字,把貝克漢姆和小小羅的頭像換一下,她也會信以為真。


    賈小賢對運動不感興趣,高中以前全身心投入學習和貧寒的家庭條件,使她很難像麗莎一樣去享受生活。


    “順著這條路一直開,二十公裏後有個路口右拐,我們可以從那裏上免費高速,離列日已經不遠了!”


    麗莎回到了車內,看了一眼賈小賢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放心啦,小美女,前兩天我聯係過舅舅了,隻在他們家呆半天,明天我們就去布魯塞爾,他們不會說什麽的。”


    “咱們還是買些禮物帶過去吧,”賈小賢的心很細,“空手去打擾,多不好意思。”


    “而且,你都一年沒見過你舅舅一家了,買了禮物帶過去,他們肯定會很高興的。”


    “你說得對,到了列日,有半個下午的時間,我們一起去挑禮物。”


    麗莎敷衍了一句,又想到了什麽,連忙掏出了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後,也沒聽到怎麽說話,又把電話給掛了。


    “嗬嗬,太棒了,我們要快點過去,係好安全帶。”


    麗莎突然變得很興奮很著急,飛快地點火啟動,汽車直接彈了出去,把賈小賢嚇了一跳。


    “我表哥伊賽爾正要去外麵踢球,我們到了列日先過去看看,杜弗拉森東邊的球場,應該不難找!”


    路上幾乎沒有什麽車,白色的斯柯達猛然提速,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公路盡頭。


    ......


    ......


    王諾接到伊賽爾從後麵傳過來的球,把球橫向一撥,輕巧地避過了對方後腰的凶狠逼搶。


    對方的後腰不愧是比乙塞裏辛預備隊球員,被王諾晃開,立刻一扭身子,像個牛皮糖般死死地黏住王諾,並用手肘在王諾腰上不經意地一頂。


    王諾腰部一痛,但這不妨礙他把球準確地過渡到左邊鋒腳下,並揮手示意回傳。


    左邊鋒是個胖子,列日大學的學生,對方陣容裏動輒比乙預備隊、列日地方業餘豪強隊球員,他有些緊張,很聽話地按照王諾的意思把球回敲。


    趁著這個機會,無球狀態下的王諾已經溜到了中場的右半邊。


    佐伊接到回傳球,毫不停頓又把球交還給王諾,王諾接球不做停留,快速地把球傳給了右路,成功地避開了對方雙人夾搶。


    傳完還微笑著和對方後腰打了個招呼,看上去踢得很輕鬆。


    上周末,王諾和佐伊聯係了正在休假的U19隊友,通過他們認識了很多實力不凡的球友。


    於是,列日當地幾支最好的業餘隊有不少人加入到每天下午的比賽。


    趁著休賽期沒結束,甚至還有幾個踢比乙預備隊的年輕人也加入了進來。


    導致比賽的質量飛快地拔高到了普通人難以企及的水平,每天下午都能吸引不少人的圍觀。


    比賽前分撥,王諾刻意地把己方隊伍安排得弱一點,這樣對自己能起到更好的鍛煉效果。


    剛開始還有人不樂意,但踢了兩場下來,所有人都對王諾伊賽爾佐伊三個人的水平有了充分的了解。


    伊賽爾爭搶高點的能力幾乎無人能及,身體又強壯,坐鎮後防誰也不敢小覷。


    而佐伊和王諾,作為球隊的雙核中場,都擁有出色的腳下技術和出色的視野。


    踢業餘比賽,傳導球隻要不出問題,兩邊球隊就不會有太大的差距。


    於是大家都接受了王諾的安排,大學生和較弱的業餘球員分給他們三人。


    剩下踢比乙預備隊的和較強的業餘球員,則分到了另一隊,按照這樣的陣容來踢,雙方基本上互有勝負。


    這場比賽在杜弗拉森東邊的二號球場進行,場邊已經圍滿了觀眾,與此同時,周圍另外三個球場也有業餘比賽,卻幾乎沒有什麽人駐足。


    雖然列日隻有二十萬人口,但人們對於足球的熱愛不容置疑。


    即使是這樣的業餘比賽,隻要好看,依然能吸引幾百人的觀眾。


    麗莎和賈小賢費了半天力氣才搶占到了一處視野比較好的位置。


    比賽談不上重要,場上的球員沒有什麽負擔,踢得都很放鬆,正因如此,雙方一直在對攻,場麵大開大合,看上去很過癮。


    周圍時不時就傳來一陣陣的歡呼,麗莎擠在人群裏,很顯然是常年看球的球迷,不一會兒便和周圍人熱烈地討論起來,把賈小賢晾在了一邊。


    賈小賢的法語水平還不能理解足球專業術語,她先是安靜地聽著麗莎在旁邊說話,也不管能不能聽懂,一直保持微笑。


    後來麗莎和其他人聊了起來,賈小賢就用手托著下巴,靠在欄杆上出神,眼睛看著球場,腦子裏卻在暢想接下來的行程。


    就在她神遊天外的時候,忽然間,球場內外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伴隨著歡呼聲,還有雷鳴般的掌聲和口哨聲,人們瘋狂地高叫,賈小賢猛然回過神來。


    她對周圍人的舉動很不理解,下意識朝球場仔細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一個亞洲麵孔,笑容陽光,飛奔著和進球的大個子白人抱在一起,他們的隊友也紛紛趕了過去,親昵地拍打著他倆的肩膀和腦袋。


    “伊賽爾!那就是我表哥伊賽爾!他進了一個頭球,漂亮的頭球!”


    麗莎激動地搖晃著賈小賢的肩膀,發出尖銳的叫聲。


    賈小賢禮貌地笑了笑,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那個亞洲人身上。


    她對進球不感興趣,反而更想知道那個人是怎麽和周圍的白人和黑人隊友打成一片的。


    他好像和自己認識的大部分中國同學不一樣,身材高大強壯,笑容裏帶著自信灑脫,場上的一舉一動看不到任何的局促和緊張。


    足球總是傳到他的腳下,然後再由他傳給其他人,他就像是整支球隊的領導者。


    賈小賢忍不住有些好奇,他也是留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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