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青山無疑是壓抑與沉寂的。(.)像間歇性失常的精神病患者有正常的時候一樣,它也有清醒的時候。當沉鬱的憂傷連帶它所幻化的那些漆黑的影子,隨靜夜慢慢散去的時候;當早晨第一縷光線攜著林中雀兒歡快的歌聲從沾滿汙點的窗戶玻璃透進來跟我打招呼時,我慢慢睜開了眼睛。睡眼惺忪地聽著早晨的聲音,竟一掃昨夜的疲倦,我突然覺得精神抖擻了起來;像剛換過電池的收音機,我收到了清晨的第一份饋禮。似乎昨天晚上的雷陣雨把這裏的濁汙都已洗的幹幹淨淨,包括我抑鬱而快發瘋的心情。早晨的空氣中夾著泥土的芳香,早已迫不及待地從窗縫裏送來了新一天的問候。我忘了自己隻是穿了件輕鬆的睡衣,便已驀地從床上蹦了起來,趿拉著我那泛著半成新的休閑鞋就往窗戶邊趕。像個充滿期待的小孩,在春節的早上奔向他期待的新年禮物;三步兩步飛到了窗邊,“嗤啦”一聲,窗簾全被拉開了;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早晨的光鮮乘我不備嗖地一下湧進了我的房間。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三下五除二地扒開窗栓,猛地推開窗戶――和著晨風的聲音如瀑布般奔騰了進來,頓時這個壓抑的房間像敞開了心扉的舞者,竟要附和這清晨的節奏跳起舞來。


    窗外是幾棵梧桐樹伸出碧綠蔥蔥的闊葉,像墜入愛河的眼睛閃爍著清亮的光芒;梧桐樹魁梧的身姿並沒有擋住前方的視線,那更遠處綠油油的苗圃鋪滿了嫩黃嫩黃的青草,開滿了各色各樣的鮮花――像一群無憂無慮的孩子,總會在不知不覺間給你帶來意外的驚喜。清早的蟋蟀彈唱著自己的弦琴,似為這可歌的清晨助興。怎忘得了呀,枝上嬉跳的黃鶯兒,就是你將我從睡夢中叫醒的嗎?頓時,像黑白的影像有了遊離的色彩,像無聲電影突然有了聲音。徘徊在我心裏的幽靈在這早晨的交響樂中化作了泡沫,昨天那抗拒此地的心理像陽光下的霧水慢慢淡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仙佛顯聖,我竟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似乎,這裏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討厭。我竟然有點喜歡此地的味道了。


    不對,不能這樣,難道沒來幾天我便要被這裏同化掉了――這裏可是青山精神病院。我強行把自己從一種欣喜若狂的狀態給蠻橫地拽曳了出來,“看來我是放不下對這裏的成見了”。咦,這句話怎麽這麽熟悉呢?對了,在濟世學院的時候,我不知道對自己說過多少次同樣的話來。據說成見也是一種懶惰,雖然從某種程度上說我並不懶散,反而有一種勤奮的影子在裏邊,但這並不妨礙我的成見。濟世學院,除了“濟世”兩個字能廣為人知,其它的嘛,就默默無聞了。就像我知道玫瑰,而不會知道“玫瑰花園”在哪個鬼地方一樣。即使“天上曉得一半,地上知道完;前推五千年,後算五千年”的神算子,想要從他那問個究竟,你也休想得出個子醜寅卯來。濟世學院有可能有它的獨到之處,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都始終對它有一種抗拒心理。因為我心裏念念不忘的大學並不是這裏,而是那些個有著傳奇色彩,廣為世人所知的學府――至少要在“名校譜”上排得上號的才行。


    隻有排得上榜的才是好的,大家都這樣說。有時候,事情就是說出來的――就像“走得多了,便有了路”,“說得多了,便成了‘真理’”。(.無彈窗廣告)當大家都說你是蠢貨的時候,即使你比愛因斯坦還聰明一萬倍,你也不比那哪裏哪裏的傻蛋精明多少;保管你會問出“愛因斯坦”和“巴基斯坦”誰是哥哥誰是弟弟這樣的傻瓜問題來。即使你比那個濟公活佛都還慈悲,比降龍羅漢都還神通,你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人家說你是個瘋子,你還得是個“瘋和尚”。這個就是大家所熟知的“三人成虎”了吧。當大家都說“濟世學院”是所垃圾大學時,聽著聽著我也就覺得自己到了垃圾場了。如果一個人覺得自己是垃圾時,到了垃圾場那是天經地義的事;而如果自認為不是垃圾的人到了垃圾場,那種優越感和清高迫使你不得不捏鼻子瞪眼的。再假設這個自認為不是垃圾的人被當成垃圾扔在了這裏,他還能不在這裏鬧別扭生事端嗎?我自認為不是垃圾,但我那良好的家庭教育迫使我不能給別人造成不便;沒辦法,為了達到與鬧別扭生事端同等的效果,那隻好自己跟自個過不去了:痛苦、悲哀、惆悵――要有多苦有多苦,黃連苦膽在我麵前還得心悅誠服地自稱甜品――純粹自己找虐。


    新到一個地方得熟悉一下環境,這是一般人的共識。我常常在想,是不是自己太不一般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怎麽都不想出去轉悠轉悠呢?我就像個樹懶,能夠長久的掛在一個地點不吃不喝不動,就算你拿把刀要架在我脖子上,我的逃命速度相信每秒也不會超過兩米。當然有些誇張了,你怎麽會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呢?要出去轉悠轉悠,熟悉一下環境,聯絡一下寢室四人的感情,這個主意是文學青年吳曉明提出來的。反正大家都要去逛逛的,一起出去,能有這麽多好處,何樂而不為呢?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首肯。但當時,我是有些不情願的,但是大家都盛意拳拳了,多加推辭便有傷感情了。反正我就拖著沉重的步伐,像要被拖出去槍斃的囚徒一樣,能走多慢便有多慢。隨便抓隻烏龜都比我爬得快得多。


    到了一個新地方,我們會毫無例外的產生一種錯覺――你會覺得這裏非常大。我聽人說這是因為不熟悉環境,腦海中接受的東西多了,想得累了,你便覺得這個地方大了;何況濟世學院真的很大,兩條河流交叉流過學校,光那石拱橋就有十幾座。我在想這學校的設計者是不是隻學會了設計公園,其它的啥都不會了。如果哪天這裏不辦學了,把學校正大門那“濟世學院”的匾額換成“濟世公園”,包管比那黃石公園都還出名。什麽蘇州園林,頤和園這樣的景觀在它麵前隻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就像小山丘跟珠穆朗瑪峰的差距。這平原之地,是沒多大高山的,說得直白一點,連個有點挑戰的坡度都沒有――平坦得就跟那溜冰場差不多。濟世學院倒好,活生生的在這平原之地弄出了一座高山來;愚公什麽時候又在移山了,不知哪路神仙把山都背到這裏來了。要多勞民傷財就有多勞民傷財,我都懷疑學費這麽高,是不是這裏麵的貓膩――你想想,天天逛公園,每天逛黃山的,消費能不高嗎?當然逛的是收費的公園,而逛黃山嘛自然是要收費的,要不人家喝西北風啊。


    走出門去了,才發覺世界是如此美好。幾個年輕人在一起,大家又是抱著熟悉熟悉的態度,很快就混熟了;我那些個不如意的傷心事早就不知道被我扔到哪裏去了。[.超多好看小說]我強烈建議那些個在人生路上受到些波折就要死要活的人,跟朋友一起多出去走動走動:友情跟大自然的風光足以洗刷那些縈繞心頭的憂傷。當然,我永遠都是一個合格的聽眾;演講的活都被吳曉明、陳旭和王鵬程給包辦了。雖然王鵬程的地方口音比較重,但並不妨礙我們的交流――隻要有足夠的耐心,再難懂的語言都能聽得懂――當時我們真的非常有耐心。山南海北侃大山――還沒半天功夫,我們已經像是認識多年的朋友了。


    認識得差不多的時候,卻是我丟人丟到家的時候。當四人說說笑笑走過芳菲橋時,我便出盡了洋相。芳菲橋,大理石的橋身配上白玉石的欄杆,有一種瓊樓玉宇的大氣,橋是兩端各站著兩頭石獅子,給橋的大氣之中添上了一種別樣的英氣;匆匆的河水從橋下奔過,嘩嘩的流水聲像歡快的歌兒直奔前程而去。雖是有些水聲蟲鳴,但這並不妨礙此地的幽靜――環拱的樹木茂盛但不鬱閉,給陽光留下了充分的空間嬉戲;橋兩畔的鮮花,錯過了春天的季節,竟在這天高氣爽的秋季鬥起豔來。綠葉中的鮮花會格外引人注目,但在一個美麗的地方犯下一個笨拙的錯誤,也格外惹人眼睛。正當我坐在橋頭一個大獅子的頭上撒野的時候,從那灌木林的小路上走出來四個女生――當時我隻看到了一個――仙女絕對是仙女,我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來這幾個字;我當時隻覺得一陣炫目,意識便一片空白了――呆在那裏像個白癡一樣一動也不能動了。如果我也是玉石做的話,你會把我我與我腳下的獅子當成是一個東西。我的眼睛睜得鼓鼓的,像大水牛的眼睛,仿佛能發出光來,直勾勾的盯著人家,一眨也不眨。


    “過去了!過去了!……早就過去了!”陳旭大聲的朝我喊道,言語之中無不帶戲謔之意;就像是小孩搗蛋的那一瞬間被大人給逮個正著的模樣。吳曉明和王鵬程也是對著我嘿嘿直笑。


    “嘿嘿嘿嘿……”


    “兄弟好眼光!可惜沒幫你把電話號碼要過來。”吳曉明打趣地說道。


    當時我那個窘迫啊,如果有個地洞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作為一個“羞澀”的大老爺們,我的眼光從未在一個異性臉上停留過三秒――我一直以為長時間的盯著異性看是一直冒昧與不禮貌的行為;說起話來也是極力回避對方的目光,以為如此才顯得出自己的正派作風。今天到底是怎麽了?當我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我隻覺得全身一熱,臉上是火辣火燒的,紅得跟那猴屁股一樣――事後陳旭跟我形容的。當時我怎麽沒反應過來呢,我記得被我盯的那個女生突然臉一紅,低下頭跟旁邊的幾位女生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便匆匆加快了腳步;那三位女生則以異養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完了,肯定被別人當成不良少年加流氓了;更有可能是被當做某種長得像狗的動物,帶點顏色的,在月圓之夜經常嚎的那種。我不知道多久之後,我才恢複正常了的。我隻記得那一下午我那臉就滾燙滾燙的,跟發了高燒差不多。


    “算了!不用這麽這麽的吧!一個大老爺們怎麽像個小姑娘似的。不就是看到個仙女,多看了一眼,看得久了一點嘛!用得著像生了一場病一樣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是不是?”我安慰自己說道,“反正那仙女又不認識你?校園這麽大,以後哪能這麽巧在遇見了;既然遇不見,那肯定不會尷尬了吧!……”一想到不能再看見這仙女,雖然不會再尷尬了,但我仿佛有了幾分失落,就像小孩子丟了自己的玩伴一樣。


    都說喜慶的日子不會接二連三,但倒黴的時候卻是接連不斷――因為幸運女神是很忙的,不會長久的留住你這裏,而掃把星則閑得發慌,有足夠的時間陪你開玩笑。我出醜的保質期還沒過,第一天開學,我便出了更大的洋相。


    上課之前,大家得舉行一個見麵後――全班同學好熟悉一下。我是很鎮定的,在三毛書屋租了本小說,在那裏昏天黑地地看。“三毛”跟《三毛流浪記》的小毛孩和那著名的作家三毛――陳懋平沒啥關係;三毛書屋隻是租書的價格比較便宜而已,任何書會員價隻需三毛人民幣而已。因其“物美價廉”,全國各地都能見到它的影子。沒想到這三毛書店如此神通廣大,竟然滲透到了濟世學院裏麵。高考完了之後,日子一直過得比較頹廢,突然見到了“三毛”,一時心癢難耐,便租了本《西遊記》來打發下時間了。來得比較早,寢室四人在教室中間的位置“一”字坐下。反正新來的,彼此不熟悉;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善言辭啊――說多了反而有損形象――幹脆就沉默是金了。另外想到既然是見麵會,自我介紹的環節自然是少不了的。遲早都是要認識的,大家相處的時間又還長,也用不著急於一時。我又翻開了那本《西遊記》,跟孫大聖打怪去了。除了王鵬程口音比較重,沒去瞎聊天;拿著本程序源代碼在啃――我想啃程序才是主要原因――王鵬程可是黑客帝國的領袖啊。陳旭和吳曉明則不同了,十分鍾不到就跟大多數同學都混熟了。


    我正看到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時候,吳曉明和陳旭突然跑回了座位,連帶王鵬程都將腦袋湊了過來,一臉的壞笑――糟,這是“四人幫”秘密集會嗎?我滿頭霧水霧水的看著他們,左瞅瞅右看看沒有說話,但我的眼神已經在問了――“怎麽了,兄弟們!有什麽事嗎?”。很快的,我往自己的身上掃描了一圈又在臉上頭上摸了一圈――沒什麽不對的啊?


    三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你完了!”。說完,他們把眼角的餘光指向了教室門的方向,陳旭更是努了努嘴,生怕我看不到。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我三魂七魄馬上丟了兩魂六魄,比大白天見了鬼還讓我冷汗一直的流啊――他們都說對了――完了!雖然不是見到鬼了,是見到仙女了!但是比見了鬼還讓人害怕。就是那個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仙女――我昨天在芳菲橋看到的讓我三魂出竅的那位――隻不過昨天是驚豔,今天是精魂。不會這麽巧吧?她竟然是我的同學。我不知道她看到我沒,反正我是立即低下了頭,將頭埋在了西遊記裏。像刺蝟遇到山豬一樣,緊緊縮成一團。“這下白骨精要被打成原形了。”――吳曉明這三個人已經在旁邊偷著樂了。


    “緣分啊!這下不用問,自然就會知道手機號碼了,是不是?嗬嗬!”陳旭輕聲在我耳邊取笑道。我臉上火燎火燒的感覺又出現了,這次我是想自己挖個坑把自個給埋了――這該多尷尬啊,這下全班同學都該知道我出糗的那一幕了。


    那煎熬,就像是你被扔進鍋裏,然後眼睜睜看著水溫一度一度升高――就像唐僧被關在蒸籠裏,要被獅駝國的那幾個妖精給蒸了一樣;好歹人家唐長老還有個神通廣大的徒弟來救他。誰來拯救我呢?聖母瑪利亞、耶穌、真主阿拉、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如來佛祖啊――他們可沒閑工夫管我。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好在她是坐在前排的,應該還沒機會瞅到我。


    同學們來得差不多的時候,輔導員老師也到了。輔導員高欣是個斯斯文文的女老師,高高瘦瘦的跟她的姓差不多;年紀應該比我們大不了多少;戴著副眼鏡,也是第一次當輔導員老師,完全沒有顯示出應有的霸氣,我都懷疑她能鎮得住我們這些妖孽嗎?當時,我可沒閑工夫深想這些;有可能是在極度恐慌並稍微有些欣喜的條件下,大腦思維能力特別活躍――這些信息便在腦中一閃而過。


    “出來乍到,大家都還不熟悉。接下來的時間就讓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姓名、愛好、來自哪裏,有什麽就說什麽?嗯,對了,就從坐在後麵的同學開始介紹吧。”原諒我吧,我的同學們,我沉浸在膽戰心驚之中,你們的自我介紹我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終於挨到我了,反正死就死吧。我硬著頭皮衝上了講台――“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大家好。我叫李曉全;李是李曉全的李,曉是李曉全的曉,全是……全是扯淡,不對。重新介紹一下,我叫……對了,我叫啥來著……”我的記性都被狗吃了是不是啊?到底咋搞的,被叫了十幾年的名字,寫了十幾年的名字,居然都給忘了。“我的個蒼天啊!我的個大地呀!”我怎麽對得起自己的名字啊!我就怔怔地站在那裏,像個失憶症病人使勁在那回憶自己的姓名。在大庭廣眾之下,我居然又出了這麽大一個醜。還是我大學生涯的第一天,讓我情何以堪。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低調得近乎透明的人,上了三年的高中,畢業的時候竟然還有人不知道我叫啥名字,你說可悲不可悲――這都悲慘得催人淚下了。為了一上大學就給大家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好讓大家記住我的名字。那我是著實狠下了一番功夫的,我絞盡腦汁地想了多個華美的詞語,在心裏我已經把那演講台詞排練了不知多少遍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我當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十有八九跟智者拉不上半點親戚關係,所以千般考慮,萬般思索,也不知道準備了多久,本想一鳴驚人的。結果還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我哪有過在人前講演的經曆啊,而且還攤上了個讓我心驚膽顫的“仙女”事件。


    我隻得怔怔的像個傻瓜一樣站在台上,等著大家的奚落與嘲諷。我想算了吧,雖然名字沒介紹清楚,但是應該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吧――效果達到了也就算了。我就不相信了,四年之後還有人會不認識我。意料之中的奚落與諷刺並沒有如期到來,大家都麵帶微笑,似乎在等著我接下來的發言。我稍微抬起頭看了看坐在前排的“仙女”――她居然沒有嘲笑我,仿佛記不得我曾經的失態一樣,她臉上的微笑燦爛得像個天使。我又突然想起了自己是誰。我不知道怎樣介紹完自己的,一頓拉拉扯扯,最後暈暈乎乎地走下了講台。


    這次見麵會上,大家介紹了這麽多,但我隻記住了一句話――仙女說的:“我叫柳菲菲,楊柳的柳,芳菲的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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