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華嫵的指甲幾乎陷入了桌子,“那個老不死的竟然……”


    也不怪華嫵幾乎掀了桌子,華家和宋家的死磕突如其來,正當雙方戰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幽微竟然玩了一招賊喊捉賊。


    國師幽微對外宣稱,這次宋貴妃的流產和有人在他給各宮送去的祈福福件上動了手腳,以至於上蒼震怒,降禍於天子雲雲。


    宋瑤雖然流了產,但夏澤宮裏的另一個小貴人卻在此時懷了孕,林鳳舉也就被順勢“借”了過去,再度進行保胎大業。


    雖然以宋瑤的性子來說,這胎十有□也是保不住……


    “那可是你的便宜師父。”林鳳舉告知了消息後就在一旁閑閑的放風涼話。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怎麽圓這個上蒼震怒的幌子。”華嫵揉了揉額角,她料到這背後有幽微的手筆,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堂而皇之的跳出來,擺了所有人一道。


    幽微這條成了精的老狐狸,隻要他再慢上一步,華嫵已經遞到華庭手裏的消息就能打他個吃不了兜著走,這同樣也是給薛逸的一份投名狀。


    ……可惜棋差一著,幽微搶先一步的反轉,從罪魁禍首搖身一變成了苦主,還得到了源自於夏澤的再三撫慰。


    其他人嘴上不說,國師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在幽微表明了他會給這件事一個說法之後,兩方人馬表麵上都偃旗息鼓了下去。


    不過……夏澤向來子嗣單薄,怎麽這一回竟然會這麽心甘情願的被人坑了一著?


    要知道宋瑤肚子裏的,可是一個已經成了形的男嬰。話又說回來,她當年懷著的不也是一個已經手腳都長全了的男孩?


    夏澤夏澤,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戕害幼子,不怕將來遭天譴?


    “宋瑤懷孕期間懷上的孩子……”華嫵冷笑一聲,“那孩子幾個月了?”


    宋瑤之前懷的那胎極為險惡,三天兩頭鬧流產,弄得宮裏人心惶惶。以至於這個新懷上孩子的小貴人也成了驚弓之鳥,求爺爺告奶奶的讓林神醫保胎,恰恰合了華嫵的心意。


    後宮枕邊風,另一個風吹草動外戚起落的源頭,就這樣讓宋瑤一家獨大,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四個月了。”林鳳舉的話中不無嘲意。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不婚之人,對子嗣傳承更無半分欲念,對這種所謂的後宮宅鬥完全持看笑話的態度。


    再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終究抵不過溫香軟玉,曼妙新人。


    華嫵微微挑眉,夏澤果然不是一個能管住自己下半身的人,這小貴人恐怕早在宋瑤剛懷孕沒多久時就已經承了雨露,能一直隱瞞到現在才說出來,看來心機也不淺。


    眼下後宮當真成了她一家獨大,如果說以前宋瑤弄死她就像捏死一隻螞蟻,現在所有眼睛都盯著她的肚子,宋瑤再要下手,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看樣子,宋瑤的後宮也不是鐵板一塊……”


    “和尚笑禿子,你那後宮未必不是個篩子。”林鳳舉一語正中紅心,華嫵黑著臉轉過頭。


    這混蛋能不能不要專門撿痛腳踩!


    “那小貴人是誰家的?”夏澤後宮裏的新人換了一撥又一撥,雖然人數不多,但死亡率極高,如果不是這次薛逸讓她幫忙訓練京中貴女,她還當真不知道現在不少家裏有女兒的權貴都視後宮如蛇蠍。


    不是誰家都能出一個爬上枝頭的宋瑤的。


    華嫵這次雖然塞了個小蓮兒給夏澤,但暗地裏卻有不少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誰不知道宋貴妃善妒,華家和宋家狗咬狗一嘴毛,多少人喜聞樂見。


    “吏部給事中張清。”林鳳舉站起身來,低下頭靠近華嫵耳側,微弱的氣息吹得她耳根直癢癢。


    “問問你那好哥哥華庭,這個張家,可和他拖不了幹係。”


    幽微向來打著不問世事的招牌,眼下橫空出世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較之於薛逸的所謂“聖眷”,這一位才是真真正正的夏澤心腹。


    眼下討好的有之,靜觀其變的有之……華嫵這種邊門腳料的掛名弟子也雞犬升天。


    要是這次薛大督主的選秀是源自於國師的授意呢?你看,這次的主事人可是國師的掛名弟子,那這次西廠和國師的合作,究竟是不是陛下的意思……零零總總各種猜測,反正京城向來不乏小道消息,猜得越混亂,反而越有人削尖了腦袋往華嫵這送人。


    天上神仙打架之餘,華嫵這種小嘍囉也被有心人看成了風向標。


    ……真讓人感動。


    薛逸開始三天兩頭來戲夢報道,華嫵原本以為他是打算借著有心人賣女兒的道道伸手到這鍋渾水裏再撈一把,沒想到他壓根沒如她預想的一般和那些所謂的某某大人見麵,反而老神在在的閉門謝客當真過來關心姑娘進度……


    咦你真的當我是老鴇麽喂!


    不管薛逸來究竟報的是什麽目的,但至少他在這裏一天,宋家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就下不了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薛逸的存在對於華嫵來說其實變相的成為了一柄保護傘。


    不管這柄保護傘是否真的如她所願,但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薛逸的意思豈會是被一個小小的華家小姐而轉移的?


    開玩笑,華庭他都不一定給麵子,何況華嫵!


    其實想通之後,華嫵也就壓根懶得再去糾結這個問題,反正這也不會因為她不願意就改變,還不如既來之則安之,反正薛逸其實並不是一個壞的作陪人選。


    歸根到底,華嫵對薛逸看似畏懼,其實不過是忌憚。哪怕是上輩子,她和薛逸打的交道都相當有限。老皇帝是個花心的性子,能在他身邊盛寵不衰的薛逸怎能不是人精?


    隻要他願意,即便是最難伺候的人在他身邊也能過得很開心,更何況薛大督主並不打算在這來給自己找折騰。


    與其讓薛逸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聽不知道哪條獒犬的回報,還不如就讓他坐在自個兒眼皮底下,有什麽也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所以一來二去,這倆人竟然神奇般的磨合到了一起,也不管外麵的獒犬們下巴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那真的是他們英明神武的薛大督主?


    薛逸既然每天來戲夢巡查領地,原本死心塌地等著嫁夏澤的貴女們心思也活絡了起來。


    畢竟活色生香,人人皆好美色……沒嫁給皇帝嫁給薛督主也未嚐不可啊親!你難道不知道薛督主和柳帝師並列帝都少女最想嫁的金龜婿之首麽!


    華嫵表示完全對這些少女們的審美無法理解,柳寧也就罷了,這人的向來把麵具當衣服穿,人薛逸簡直就差在臉上寫著不想全家滅門離我遠一點……你們這種上趕著趴在一邊暗搓搓偷窺以為他看不見麽?


    對說的就是你!那邊那個穿著黃裙子的鄧小姐!你都快從樹枝上掉下來了獒犬是不會去接你的……喂!


    華嫵的腹誹還沒完,太常寺家的鄧小姐就已經大頭朝下栽了下來,撲通一下砸進了下麵的池塘……


    她身邊的獒犬當真和她大眼瞪小眼到最後都沒伸手拉一下……


    華嫵翻著一雙死魚眼,死不瞑目地瞪著那邊的薛逸,“我說……西廠有那麽閑?堂堂大督主見天這麽閑?”


    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建設,但整天看到薛逸竟然能天天耗在這,還是出乎了華嫵的預料。


    西廠的公務繁忙,這不難理解,但你好歹西廠的最大頭頭不在你自家地盤處理文件,難道在這不怕泄密?


    華嫵不得不特意騰出房間給薛大督主,誰讓人薛逸別的不要,就單單指定了要她那間房?


    華嫵淚流滿麵……柿子不能專撿軟的捏啊親。


    對於華嫵這隱隱有試探之意的問句,薛大督主不過是好整以暇地支著頭,靠在美人榻上慢悠悠看著姑娘們訓練,半分不耐的表情也沒有。目光過去,向來下巴仰得比鼻子高的京城貴女們紛紛紅了臉。


    ……其實她哪裏還需要再訓練什麽小梨兒小杏兒,把眼前這個美人打包送給夏澤哪還用犯愁!


    可惜沒人有這麽大膽子……薛美人不緊不慢一瞟過去,驚豔的眼神定在半空拉都拉不回來。


    華嫵默默扶額……


    或許她應該表揚薛大督主職業素養良好?


    薛督主每日在世家貴女們固定出來晃一圈,華嫵不得不陰暗的想,這位到底是不是打著勾引後妃的小九九。


    後來一想……薛逸連後宮都能通行無阻的人,夏澤到底是認為他是太監呢還是太監呢還是太監呢?


    ……問題是薛逸還真不是太監。


    “督主。”漠獒頂著戲子們劈頭蓋臉的目光,好不容易麻著頭皮徑直進來後在薛逸麵前單膝跪下。


    一路身後還緊緊粘著戲子們的竊竊私語……


    “快看,傳說中的獒犬!”


    “居然不是飛天遁地過來的……”


    “嘖嘖,看,長得還不錯。”


    ……


    漠獒對薛逸再次五體投地,都說是美人鄉,但在這種環境中還能八風不動的……果然是他家督主!


    薛逸起身,揮了揮手示意漠獒站到一邊。後者乖乖的垂頸肅立,就差耷拉下兩片耳朵。


    “你不是一直好奇這幾天我為什麽待在你這?”西廠督主微微挑眉,未竟之意很明顯。


    你要是有膽量,就跟來,要是沒膽量,就乖乖在這當華庭的耳目喉舌。


    作者有話要說:tvt緊趕慢趕終於趕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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