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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間起了一陣狂風,陰雲滾滾而來,籠罩了整片山脈。


    前一刻,分明還是朗朗晴空,此刻已是山雨欲來。


    片刻後,雨水傾盆而下,山色朦朧。


    飛羽山,一座山穀中,立著一座古老殿宇,四方的山峰上,一座座樓閣掩映在煙雨之中,若隱若現。


    在山穀的入口處,立著一座山門牌坊,其上刻著“畫影”二字。


    此地,正是畫影劍門駐地所在。


    雨下了片刻,在那山路上,行來一位青衣修士,撐著把青傘,邁步而來。


    在煙雨中,這道身影看上去,亦帶了幾分縹緲朦朧之色,身姿更恍若鬼魅,每一步踏出,身形便出現在幾丈之外。


    頃刻間,便至山門之下。


    守門的幾位弟子隻覺眼前一花,前方便多了個人,青傘抬起,露出一張紅蓮鬼麵。


    幾人霎時一驚,臉色變了變,欲要驚呼出聲。


    這時,那青衣修士一抬手,這幾人便渾身如遭雷擊,往後倒跌,撞在山門上,暈厥過去。


    “畫影劍門……”青衣修士立在門下,抬頭看著那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忽然,冷笑一聲,輕一拂袖,整座山門無聲無息地裂開,化作飛灰。


    他身形一閃,掠進穀內,沿著一條寬闊的道路,前往盡頭處那座大殿。


    “你是誰?”大殿中,正有一行身著紫綠錦袍,身負長劍的修士出來,見得那青衣修士,便厲聲質問。


    青衣修士並不應聲,一抬手,便是十數道劍氣射出,刺穿這一行人的丹田nad1(


    霎時,一陣慘叫劃破雨幕,震動整個畫影劍門。


    “怎麽回事?”幾聲大喝,旋即,自前方的大殿中,飛掠出數道身影。個個皆是凝脈修為,乃畫影劍門長老。


    見得地上哀嚎的弟子,一眾長老勃然大怒,厲聲叱喝:“找死,敢傷我畫影弟子!”


    言罷,數把飛劍嗆然出鞘,化作道道驚鴻,怒斬而來。


    然而,那青衣修士身形一晃,竟是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至一名長老身前,一指點出,便是啊的一聲慘叫,倒跌而去,吐血墜下。


    旋即,身形閃動幾下,一個個長老暴跌出去,砸落地麵。


    這時,整個劍門沸騰了起來,無數身影從前方的大殿,以及四方的山峰上飛出,往廣場而來。


    “何方妖人,敢上我畫影劍門惹事?”大殿中,猛地竄出一白衣老者,渾身蕩開雄渾氣勁,踏空而來。其目光淩厲,蘊含滔天怒火。


    “你是玉劍真人?”青衣修士抬起頭,漠然道。


    “哼!正是在下,敢傷我畫影劍門的人,今日你休想活著離開。”玉劍真人須發皆張,怒聲喝道。


    青衣修士默然片響,忽地笑了起來,“玉劍老賊,當年你害我不淺,如今百裏已滅,就剩你畫影劍門了!”


    玉劍真人怔了怔,道:“你是誰,我又怎麽害你了?”旋即,嗤笑一聲,不屑道:“你說百裏已滅?真是笑話,就憑你,也想滅了百裏劍門?百裏飛那家夥可是假丹修士。”


    青衣修士道:“你難道忘了,七年前那件事!”


    “七年前?”玉劍真人略一沉吟,忽地臉色大變,“你……你怎麽知道七年前那件事,你到底是誰?”


    青衣修士輕笑道:“我是誰,你還不知道嘛!當年那筆帳,現在也該好好算算了!”言罷,身上氣勢轟然爆發,靈力化作光柱,直貫長空,一身金丹三重的修為展露無遺nad2(


    刹那間,一股磅礴的氣勢卷來,令得雨幕一滯。所過之處,半空中的修士心神一震,紛紛墜下。


    霎時,四方眾修臉色慘白,驚呼了出聲:“是金丹,他是一位老祖!”


    玉劍真人渾身一震,麵色倏地煞白,顫聲道:“你……你到底是誰,你不可能是他!他已經死了!”說著,往後退去,麵露惶然之色。


    “你……你別殺我,當年的事,全是紫薇真人指使的,對,都是他的錯!”


    青衣修士寒聲道:“別急,我先殺了你,滅了你畫影劍門,至於紫薇老賊,總有一天會找他算賬的。”


    說著,身形一閃,便至玉劍真人身前。一掌轟出,靈盾炸裂,玉劍真人瘋狂暴退,轉身欲要逃遁。


    然而,他忽地身形一頓,僵在了原地。


    他掙紮了一下,卻發現身形被一股無形之力束縛,根本動彈不得。他瞪大了眼睛,目中滿是驚恐與絕望之色。


    那青衣修士身形一閃,掠至他身前,喃喃道:“百裏飛已經下去了,我想你也不會孤單的。”說著,一指點出,正中額間。


    玉劍真人身軀一顫,猛地僵住,從額間開始,寸寸裂開,化作飛灰,被雨水衝刷殆盡。


    見得門主慘死,四方畫影修士惶然大叫,瘋狂往外逃去nad3(


    青衣修士一旋身,環視一圈,眸中亮起兩道金色符篆。霎時,一股無形氣勢蕩開,雨幕停滯,倒卷而來,將一個個修士束縛在原地。


    他身形掠去,將這些修士盡數廢去修為。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從今以後,世上再無畫影劍門!”


    一眾修士惶惶然起身,相互扶持著,迅速逃去。


    片刻後,怒浪從四方湧來,將此間吞沒。


    翌日,隨著一紙《金閣日報》,百裏,畫影兩大劍門被滅,玄元宮長老被殺的消息,就此傳遍整個大陳,引得仙魔兩道震動。


    那神秘的金丹修士,亦令天下眾修紛紛揣測,到底是何方神聖。


    眾修亦是唏噓不已,百裏飛剛晉升假丹,好好一大喜的日子,卻變成了喪事。


    根據幸存者的描述,那神秘修士戴著一張麵具,恰與當年那太華叛徒所戴的麵具一模一樣,這消息一傳開,登時鬧得人心惶惶。


    不過,自七年前那場鬥魔大會後,不少年輕修士模仿那叛徒,製作了不少類似的麵具,倒也說不好,此事是否與七年前那件事有關。


    更何況,那太華叛徒已經死了七年,怎麽可能突然冒出個金丹修士來,為其報仇。


    或許,隻是百裏與畫影二派惹了其他什麽麻煩,才招致這番禍患。


    然而,接下來幾天,不斷有門派家族之主,以及一些有名散修被殺的消息傳來,目擊者的描述驚人的一致,是一個撐著青傘,戴著鬼麵的青衣修士。


    這修士神出鬼沒,如鬼魅一般,走到哪裏,哪裏便會下雨,哪裏便會死人,為這些傳聞增添了幾分玄虛的色彩。


    一開始,眾修還能淡定,但很快,他們便發現,所有被殺之人,皆與當年那件事有關。


    一件兩件,還能說是巧合,但這麽多件,絕非巧合,那神秘修士是在為當年那太華叛徒複仇,所殺之人,皆參與了當年的圍殺。


    於是乎,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已。


    當年,那太華叛徒身懷靈火,以及升仙令,引得天下修士覬覦,以四大仙門,四大魔宗為首,仙魔兩道很多勢力都參與了追殺。


    雖然,最終隻是一場空,讓那叛徒死在了獠之原,所有寶貝就此埋沒。


    若真追究起來,大部分的勢力都要受到殃及,麵對一位金丹修士,那些大勢力倒還能自保,但中小勢力隻有等死的份。


    一時間,眾多勢力皆開啟大陣,封閉山門,嚴陣以待。受此影響,修真界立時冷清了不少。


    至於玄元宮,則是震怒,揚言要誅殺這神秘修士,為宗門長老報仇,亦為修真界除害。


    一片飄搖之間,眾修對這神秘修士的身份更是好奇,當年那魔頭隻得赤眉鷹王相助,並未與其他金丹修士有聯係。


    不過,以其地級丹師的身份,倒有可能與一些金丹修士有交情,可是,這也說不通,都七年過去了,即便要報仇,為何要等到現在。


    又是幾日,一切安然無事,那神秘修士像是突然消失了,令眾修鬆了口氣。


    這一日,大陳中部,九華山邊上的南春坊市,來了一位白衣修士,約莫二十來歲,模樣普普通通,一身修為也僅是築基初期。


    他落到坊市門口,四下打量一眼,便露出緬懷之色,他還隱約記得,當年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裏,那副看什麽都覺得新奇的模樣。


    步入坊市,他左右看了看,一切都與七年前沒什麽兩樣,還是那般熱鬧。


    進了一家酒樓,他坐下來,便聽旁邊的一桌人在議論。


    “那神秘修士啊,不得了,聽人說,不是一般的金丹修士,厲害得很!”


    “嘿!有多厲害?”


    “我怎麽知道,反正就是很厲害,不過說來也怪,這家夥到底從哪裏冒出來的,聽說是專門為當年那太華叛徒報仇來的。”


    “噓,小點聲,要是被太華的人聽見了,那可就不好了,當年那事啊,太華可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不僅丟了寶貝,還丟了人,那可是個地級丹師啊!整個大陳才三個,不對,現在隻剩兩個了。現在啊,這事可是太華的禁忌!”


    “依我看啊,那小子是背後有人,否則,怎麽能年紀輕輕,便有虛脈修為,而且,還成了地級丹師,說不定,是背後那人出來,給他報仇了。”


    “有可能!不然誰會給那小子出頭,都死了七年了。”


    “唉!挺可惜的,若那小子還活著,這七年過去,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當年才十九歲,便成了年輕一輩第一,以虛脈境界,連敗八名凝脈二重修士,簡直就是妖孽。”


    “不好說吧,你別忘了,那小子可是靈藥童子出身,根骨奇差,說不定連凝脈這道坎都過不去呢!”


    “嘿!不能凝脈有什麽關係,還有金身啊,那小子修的可是金剛寺第一金身,若不死的話,現在早該到凝脈中期了吧!”


    “誒!說這些有什麽用,人都死了!”


    “唉!也是,這就叫天妒英才吧!不過……太華倒是英傑輩出啊,丟了一個妖孽,還有一個古永仙,天生劍體,才用了五年的時間,便到了中期,現在啊,聽說已經是凝脈五重天了。”


    “不對,不對,我剛前天聽說,古永仙已是六重天!”


    “嘶!六重天?不可能吧!”


    “沒錯,就是六重天,聽說有了什麽際遇,修為暴漲了一重天。”


    “這可不得了,照這勢頭下去,不出十年,就好結丹了,玄元宮的冷傲之流,根本就沒法比啊!”


    “對了,太華除了古永仙,那冰美人,還有那鳳美人,最近也都很出名啊,不僅美貌驚天下,而且雙雙晉升了凝脈,聽說那冰美人天生霜體,也是特殊體質。”


    “嘿嘿!這太華的幾大美人,的確是豔傾天下,冠絕大陳啊!也不知道多少人垂涎不已。”


    “嗨!那隻能遠觀,不可褻玩,這等人物,一般人可配不上。”


    聽到這裏,羅拔略感驚訝,沒想到阿瑤竟然晉升凝脈了,這倒是個好消息。


    至於那古永仙,他則嗤之以鼻,以他的境界,凝脈六重天根本不算什麽。


    他叫了一桌酒菜,在酒樓中坐了一個多時辰,打聽到了不少消息。


    這七年來,修真界越發動蕩,幹戈不止,而太華的處境也不太好,自從七年前那件事後,太華與其他三大仙門有了隔閡,而最近,金剛寺又經常針對太華,兩派之間關係降至冰


    前不久,為了爭奪一株四品靈藥,兩派金丹修士大打出手,導致太華一名金丹長老負傷,兩派之間火藥味異常濃重。


    當年的太華七子,如今已全部晉升凝脈,如今的太華七子,已是煥然一新,其中有不少熟人,比如那白景文,孟若凡,葉天麟之流。


    白景文比他大一屆,而葉天麟與孟若凡,則與他同屆。


    出了酒樓,他再四處逛了逛,去金閣坊的店鋪,訂閱了報紙。他離開坊市後,取出自己那枚身份令牌看了看,有些猶豫。


    他想去太華看看,即便不能與朱管事他們相認,遠遠看看也好,還有自己那八號藥園,七年不見,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但太華有大陣守護,憑身份令牌進入,若是早就把他這個給改了,那就進不去了。


    不過,也有可能沒改,當年那道蓮便是如此,即便叛宗之後,還能進出,後來事發,這才改掉。


    他琢磨了一下,還是準備。當下駕起雲光,慢悠悠地飛往太華山門。


    從南春坊市出來,前往太華山門的這條路,他不知道飛了多少次,即便七年過去,亦是記憶猶新。


    一路上,碰上了不少來來往往的太華弟子,有身著水藍冰晶道袍的,也有一身白衣勁裝的,個個麵色稚嫩,朝氣蓬勃,看得羅拔頗為懷念。


    年少的時光,緬懷起來,總覺得有些美好。


    很快,便接近了太華,他將身份令牌別在腰間,往山門飛去。一路過去,竟是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便到了山門下。


    他心中一喜,入了山門,四下轉了轉,往青竹峰方向走去。


    此刻,正是金秋時節,漫山金黃之色,飄起了落葉。


    腳踩過落葉,發出喀喀的響聲,分外清脆。


    行至青竹峰下,他凝立山門前,望著這座古老斑駁的山門,盛夏已過,上麵爬滿的藤蔓已有些幹枯,不複蒼翠。


    他久久凝望,忽地有些恍惚,想起了那一個夜晚,他從山路下來,坐著那輛阿醜的小板車,在夜風中飛馳而去。


    他有些懷念那個瘦瘦弱弱,總是喊自己先生的山精,一別多年,也不知道是否還安好。


    他佇立良久,便輕舒了口氣,邁步上了石階,沿著彎彎折折的山路,上了丹王殿。今日,殿中有些冷清,沒什麽人,他在殿中徘徊了一圈,上了三樓。


    經過赫師叔的房間時,他駐足片刻,聽到裏麵傳來一把低沉的嗓音,“這張丹方啊,不能這麽配,這個陰寒屬性太強,要用幾味陽屬性的才能中和,你明白了嗎?”


    旋即,響起一把略顯稚嫩的聲音:“噢!知道了,長老!”


    羅拔怔了怔,忽地會心一笑。他在門前經過,下了山,前往靈藥園。


    到了學堂前,便聽一陣嘈嘈雜雜的聲音傳來,學堂裏麵一片鬧騰,旋即,傳來朱管事那熟悉的聲音:“肅靜,肅靜,你們這些小兔崽子,要翻天了是不,這點東西都學不進去,以後還能有出息?”


    羅拔不由莞爾,湊到窗前,往裏麵張望了一眼。


    剛好朱管事掃了一眼過來,衝他道:“喂!你找誰啊?”


    羅拔忙擺擺手,道:“沒事,沒事,湊巧路過罷了!你繼續!”


    說著,便抽身離去,往藥園裏麵走去∵了一會,再拐過一個彎,前方那座藥園赫然在望。


    一切如舊,沒有一點點變化,藥園前,那扇簡易的木門上,八號藥園那幾個字,還是那麽歪歪扭扭,門前的靈燈依舊。


    他上前幾步,敲了敲小銅鍾,裏麵沒有響應。他沉吟了一會,取出玉符,打開了霧牆。


    進得藥園,裏麵空無一人,滿園的靈藥生機勃勃。在前方,那座小木屋靜靜佇立。木屋中沒有人,積了一屋子的灰塵,像是閑置已久。他有些愕然,旋即目光一黯,輕歎了口氣。這座藥園怕是自他以後,就沒有住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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