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藍磨房的事件,最終以‘嶽麓區分局’副局長唐誌新,與潭州本地國安領導的電話溝通得以平息,所謂的聯合執法,也不了了知。


    大簷帽們走後,我出去看了下,門前擺攤的老道也不見了蹤影。不用問,這事兒是他們搞出來的。


    悅瑾回來後,我詢問青竹道:“是不是因為幫我?”對此我感到愧疚。


    青竹望了房主任一眼,說道:“也不全是,我與龍虎山的矛盾,已有幾十年了。”


    “能說說嗎?”我問道。


    房主任卻覺得不合適,想拉我們回去。


    我執意不回去,青竹對房主任說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聽聽對他們沒壞處。”


    於是我們將酒吧門關上,坐了下來。


    昏暗的燈光下,常青竹語調平緩的講述道:“剛建國那會兒,1950年初,因為台灣省委書記蔡孝乾的叛變,致使我黨在那邊的地下工作者被一網打盡,國家便派遣我們這些宗教人士潛伏過去,完成一項絕密任務。


    任務的目標並不是國民黨和蔣光頭,而是‘中華美生會’,這個幕後黑手。”


    說到這裏,她看向房主任,問道:“房主任,你應該很清楚‘美生會’是幹什麽的吧?”


    房主任也不否認點頭道:“美生會是建國前,共濟會在我國最大的分支,一直掌握在蔣家父子手中,蔣經國本人就是美生會的名譽會長。”


    青竹聞言又補充道:“如今也是吧?我聽說去年,回歸的時候,國家還拒絕了香港某些具有共濟會背景的慈善組織,向內地發展的谘詢,但卻沒有禁止他們在港的活動?”


    房主任考慮了一下,說道:“這我不太清楚,但‘美生會’如今聽命與香港共濟會組織。”


    青竹聞言罵了句‘走狗’,而後繼續道:“台灣黨組織被破壞是因為‘美生會’的幕後搞鬼,所以國家派我們過去,想使用特殊手段拔掉這顆釘子,為解放全中國做準備。


    行動初期,進行的很順利,四野陳兵在福建,日夜操練,對島內局勢造成了很大影響,有許多為自己謀求退路的人,都倒向了我們。


    雖然50年底爆發了朝鮮戰爭,但初期局勢也對我們有利,尤其是將美國人趕出漢城後,使得我們在台灣的行動達到了高潮。


    1951年,迫於我們的壓力,‘中華美生總會’不得不宣布停會,潛伏在寶島上的血族勢力,也被我們追殺殆盡。


    但後來局勢發生了轉變,尤其是第五次戰役的失敗,180師等部突圍失利,使得原本支持我們的人,又看到了苟延殘喘下去的機會,變得搖擺不定。


    到了53年……”


    青竹的神色變的黯淡下來,道:“中美雙方開始談判,半島戰爭進入到相持階段,就在這個時期,原本支持我們的人反戈一擊,並與血族聯手,對我們這些派遣過去的特勤,展開了圍剿……”


    但來的事兒她沒有繼續講,而是攥緊了拳頭,陷入到痛苦的回憶當中。


    半晌後,她才道:“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和天師道結了死仇,當年追殺我們的人就是他們。”


    聞言,我和喇嘛、閆峰交換起眼神,房主任卻道:“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你才對國家不再信任?”


    青竹端起一杯酒說道:“沒錯,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從台灣逃回來,但等待我的卻是不信任與猜忌,和沒完沒了的內部調查。(.)”


    她喝了口酒,不看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說道:“我受夠了那樣的日子,朝不保夕,時好時壞,但凡來個運動,我就會成為重點懷疑的對象,敵特分子……我不明白自己哪裏做的不夠好,沒人能理解我的心情,好不容易我才變得像個人了,但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她一連飲了幾杯,看向房主任苦笑道:“我欲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我若想走,你們根本攔不住我。但到了六十年代末,我真的忍耐不下去了,環境也越來越危險,於是我不得不消失。”


    “對了,我走後,誰倒黴了?”她語調緩慢的詢問道。


    房主任搖頭說:“我不清楚,當時很亂,但聽前輩們講,你可是傳奇。”


    “傳奇?”常青竹笑了,問道:“不老的傳奇嗎?不過你們這些人也夠笨的,牛鼻子們早就說過,我是妖孽,但你們卻不信,相處那麽多年,都沒看出我的底細。”


    隨著話題的深入,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味道,房主任可能是為了緩解氣氛,說道:“我聽說,有人因為檢舉揭發你,還受了批鬥呢。”


    青竹笑笑道:“你說的是陳八兩吧,那老頭兒我早就跟他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井水不犯河水,但他不聽,最後死的不明不白。”


    房主任尷尬的道:“這都是曆史原因造成的,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我都理解”常青竹看向我,問道:“過去的事兒就不提了,說眼前吧,你們還是不信任龍虎山?”


    房主任仍舊說不清楚,青竹隻好自己揭開了謎底,告訴我們,國安內部,對‘正一道’一直都不信任。


    雖然南派祖庭在龍虎山,但‘天師’卻去了台灣。當年反戈一擊對她們下黑手的,正是流亡到台灣的天師道門人。


    聞言我們驚奇不已,但這裏麵的關係複雜,我和喇嘛都沒能完全聽明白。


    閆峰便跟我們解釋,過去,除了政府,國內還有兩個影響力非常大的家族,一是孔子的後人,孔氏家族,世代承襲‘衍聖公爵位’,並受到政府的冊封。


    民國時期的孔祥熙為什麽能那麽牛掰?因為他就是孔子的第七十五代孫,他代表的是老孔家的利益,而非個人能力。


    再有就是正一道的張家,三張後人,張魯的後代,作為宗教領袖,同樣世代承襲‘張天師’名號。


    但如今這兩家都在台灣,‘衍聖公’和‘張天師’也是台灣冊封出來的,所以國安對‘正一道’有所提防,畢竟他們的天師,不是我們自己人。


    按說,此次潭州事件,發生在長江以南,應該由龍虎山出手料理,這才符合規矩,但上麵兒……


    閆峰看向了常青竹,露出古怪的神情,打哈哈道:“我都是在瞎說啊。”


    房主任也道:“閆峰,別亂說。”


    青竹無所謂的道:“不用他說我也清楚,肯定是上麵兒出了問題,用龍虎山與我的衝突作為借口,打了龍虎山的臉麵,龍虎山才會興師動眾的出動七名高功,帶著鎮山法寶,來收我。”


    聽了這話,我倒吸一口涼氣,道門內的高功可都是築基人士,修為最差的也應該與我相同,又動用了‘天蓬尺’這樣的鎮物,他們這是打算玩命!


    我又想到了厲建新師傅,他們躲去肯定也是因為此事,不想夾在中間為難。


    古時,道門共分五大教派,許真君一脈便是其中一支,‘三奶派’承襲的正是這一派的道統,也稱‘淨明派’。不過如今‘淨明派’已經依附在‘正一道’門下,看來這師徒倆的日子並不好過。


    我思索著這些麻煩,看向房主任,想了解下國安的態度。


    房主任沉默了許久,說道:“我下午接到總局的電話,提醒我注意潭州當地的動向,等待下一步指示。”


    “沒有了?”我問道。


    閆峰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小劉同誌啊,你要學會領悟精神,上麵兒明顯是偏向龍虎山的。”


    “你怎麽知道?”我問道。


    “猜的唄”閆峰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看了眼房主任,說道:“禦下之道,恩威並舉,龍虎山剛剛挨了板子,上麵兒能不哄哄?你們這次的麻煩可大了。”


    閆峰不斷搖頭,我再一次看向房主任,謀求確認。


    房主任臉色很差的說道:“我想,常阿姨在上麵也肯定有人吧?”


    她的意思是讓常青竹走上層路線。


    青竹自朝的道:“是啊,不就是忍氣吞聲嗎,難不成龍虎山的人還想扒了我的皮?”


    聽她如此說,我心裏極不舒服。


    什麽叫忍氣吞聲?憑什麽忍?


    於是我站起身道:“忍tm忍,跟他們幹!”


    我打定主意,要好好領教下龍虎山的高人手段,誰讓這幫孫子抄襲武俠小說,模仿《七劍下天山》。


    那老子就亂拳打死老師傅,跟他們幹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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