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數日,賈瑞心裏都在盤算著如何向永康帝開口。


    畢竟要將成平公主嫁給自己的話是出自一個太監的小道消息,若是這會子自己找永康帝說這些反而是自己唐突了。


    可若是聖旨真下來再讓他收回成命也是麻煩……


    偏偏這個時候宮裏傳出消息,皇太後鳳體抱恙,永康帝日夜在鳳榻前端水喂藥侍疾無心料理朝政,早朝暫罷。


    賈瑞心中mmp也無法可施。


    不覺已是永康八年二月初二,正是薛蟠迎親成大禮的好日子。


    因梨香院到底狹小容不下這許多客人,便將喜宴擺在了寧國府內。


    薛家在京人口也不多,多是寧榮兩府的人忙裏忙外的跟著張羅操持。


    當日賓客盈門車水馬龍好不熱鬧,自有許多薛家在京中的親朋故舊,也有許多人知道薛賈兩家交好,是看在賈瑞的麵子上前來巴結逢迎的。


    比如孫紹祖便是其中之一。


    他也是前兩天才收到委任,要往豐州去任指揮使。


    雖然知道賈瑞頗有些能耐,沒想到居然有如此力度。


    這段日子在京孫紹祖也留意打聽了許多賈府的事,才知道如今隻有賈瑞才是頂事的!


    榮國府那邊賈赦雖然襲爵,不過是成日躲在家裏和小老婆子們吃酒享樂,根本不管事。


    不由得後悔當初送了五千兩銀子過去給了賈赦。


    當然,賈瑞這邊還是要走動的。


    知道薛蟠同賈瑞極要好的,今日便也來了。


    孫紹祖上了賀禮恭賀薛蟠之後便尋著賈瑞一臉討好道:


    “瑞哥兒果然是個有大能為的,這才不過一個多月,居然就成了!”


    賈瑞也是心裏一聲握草,自己不過是和永康帝說了一句孫紹祖,這小子就真當上指揮使了?


    “是到哪裏去上任?”賈瑞問道。


    “可不就是豐州指揮使麽!”孫紹祖喜形於色。


    畢竟這種帶兵的實職可不是有銀子就能買的來的!


    更何況還是剛被韃子劫掠過的邊疆,可是要手握重兵,有大把的機會建功立業的!


    如果是有野心要往上爬的人,這種職位自然是千金難求。


    賈瑞也是有些納罕,怎麽永康帝就真把這麽個人給放任到豐州去了?


    “這可是難得的缺,如今豐州又要重整衛所,你大可放開拳腳去施為。


    切不可辜負聖恩,不然回來我也不好跟皇上交代的。”


    孫紹祖聽了忙說道:“我省得,瑞哥兒隻管放心,我定然有一番作為,不然如何對得起你這番舉薦之情!”


    賈瑞是巴不得這貨就死在那裏,便壓低聲音說道:


    “還有些話我要同你說。


    想是你也有所耳聞了,陛下或許有意同達爾罕部互市。


    不過呢,到底去年年底那一場紛爭落了朝廷的臉麵。


    總不能挨了打就和他們互市,好歹要先掙回點顏麵來才好再坐下來談,要先將他們打怕了才是……


    這種事你能夠麽?若是不能我再想法子給你換一個別的也使得!”


    孫紹祖忙點頭道:“我明白!我明白!多謝提點!


    瑞哥兒隻管放心,我肯定讓那群不知好歹的韃子嚐嚐厲害!”


    賈瑞不耐煩和孫紹祖多交涉,又說了兩句便托口招呼客人走開了。


    到了黃昏時分,吉時將至,忽聽得外頭鞭炮喧天嗩呐響器齊鳴,原來是迎親的隊伍到了。


    眾人都走出去看,果然見薛蟠一身吉服胸前懸掛著一朵大紅花騎在高頭大馬上由人牽著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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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頭一頂八抬大轎也是沾花裹綢,裏頭坐著的正是新媳婦夏金桂。


    來至門口正要落轎,忽見一列錦衣軍疾步跑來,為首一名軍官喝道:


    “嚴禁鑼鼓喧嘩!快快都停歇了!”


    說罷又一揮手,軍士們一擁而上便去扯門上掛著的紅燈籠和喜字。


    薛蟠見有人來自己的婚禮上砸場子哪裏肯依?


    也顧不得什麽錦衣軍,便要上去廝打。


    那軍官攔住了說道:“這位新郎官快快少動怒。


    方才宮裏傳出消息,皇太後她老人家殯天了!


    敕諭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內不得筳宴音樂,庶民皆三月內不得婚嫁!”


    薛蟠聽了呆立當場。


    軍官也不客氣,一把將薛蟠胸前的大紅花也扯了去:


    “看你們在敕造寧國府裏頭辦喜事,想必也是賈家的親戚,這裏頭的厲害你們自己知道。”


    賈瑞也擠了過來,問清緣由不由得心中暗歎:這夏金桂果然是個敗家老娘們啊!還沒進門就碰到這種喪氣事。


    軍官見門楣上的一應喜慶事物都撕扯得差不多了便朝薛蟠一拱手道:


    “這裏是國公府,我們也不好擅自闖入胡為,還請新郎官自己收拾了去,省得大家麻煩。


    另外這花轎您也得盡快抬走!弟兄們,再去別處查查!”


    聽得錦衣軍都撤走了,花轎中的夏金桂方讓陪嫁過來的一個叫寶蟾的陪房丫鬟將薛蟠叫到旁邊問了一回。


    薛蟠隻得將事情說了。


    夏金桂便一把將頭上的蓋頭扯了哭道:


    “都是你,偏尋了這麽個日子迎娶,這回怎麽說?”


    “我……我哪兒知道這會子太後崩了啊!”薛蟠也是憋了一肚子火。


    一時裏頭等著的薛姨媽也出來了,母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咋辦?


    這婚禮還辦不辦了?


    “小天祥,你看今日這事……”


    賈瑞也沒法說什麽,新娘子人都接到家門口了,難不成還能送回去?


    這不成了笑話了嗎?可不送回去又是壞了規矩,怎麽都是麻煩……


    看著哭哭啼啼的夏金桂,薛蟠一頓腳說道:


    “辦!接著辦!告訴下人們把裏頭那些紅燈彩帶的都摘了去,也不要什麽吹打響器了!


    難不成都要入洞房了還把人送回去?”


    賓客們也都知道了大概,有那膽子小不想招惹是非的都托詞離去了,剩下的人也都不敢高聲談笑。


    連司儀拜堂時喊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都像做賊一樣生恐大聲點被人聽了去。


    薛蟠同夏金桂的新婚大禮便在一種極度詭異的氣氛中草草了事了。


    自然也不敢有人鬧洞房湊趣了,看著薛蟠進了洞房,薛姨媽剛剛要長出一口氣,卻聽到屋內夏金桂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薛姨媽隻以為是新媳婦受了委屈,這麽大喜的日子鬧成這樣自然心裏頭不樂也不大往心裏去。


    卻聽薛蟠聲嘶力竭的吼道:


    “哪個混賬不開眼的,把老子洞房裏的紅燭都換成白的了!老子這是入洞房還是靈堂!”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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