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先行離開了格裏莫廣場十二號。


    而雷古勒斯小憩了片刻之後,也決定出門走走。


    “雷古勒斯少爺不休息了嗎?請稍等片刻,克利切這就為您取新熨好的鬥篷……”克利切見狀,急匆匆地去張羅了。


    這時,小天狼星從樓上下來,正好看到雷古勒斯將掛墜盒放到玻璃陳列櫃中。


    “你就把這玩意放在這兒?”小天狼星開著玩笑,“不怕我們往裏麵裝點奇怪的東西?別忘了哈利也能打開它。”


    “反正它已經不是魂器了,隻要你們不大張旗鼓地到處吹噓,就不會有問題。”雷古勒斯笑了笑,“我倒是覺得你這點不錯,沒有盧修斯那麽愛講究排場……對了,哈利呢?”


    “睡了,我不知道他受魂器影響究竟有多嚴重,反正看他的樣子,應該挺疼的,他是個堅強的孩子。”小天狼星靠在門框上,白了一眼某位正在對著他指指點點的布萊克家族先祖,“你呢?直麵伏地魔,感覺怎麽樣?”


    “吹噓得過頭了,不過是幾分之一的靈魂碎片而已。”雷古勒斯一邊收拾著自己的公文包,一邊用恨其不爭的語氣說,“我隻能說,十八歲的黑魔王,和十八歲的你我,也沒太大的分別。”


    小天狼星笑了。


    這時,克利切將雷古勒斯的鬥篷遞了過來。


    “為什麽不呆在家裏呢?外麵雪下得這麽大。”小天狼星站直了身子,走到雷古勒斯麵前,低聲問道。


    “你並沒有看上去這麽輕鬆,對吧。”雷古勒斯直截了當地說道,“你擔心哈利的情況,也擔心……我,畢竟一個守護神咒而已,並不能證明我不是……裏德爾。與其讓你們提心吊膽地過一個聖誕節,不如我委屈一下自己。”


    “你又對我用攝神取念了?”小天狼星沒有理會雷古勒斯的冷笑話。


    “沒有,因為大多數時候,聽到別人真實的心聲,並不會讓你覺得開心。”雷古勒斯閉上眼睛,緩緩搖了搖頭,“你應該明白這種感受。”


    小天狼星沉默了片刻後,從櫃子裏取出一瓶酒,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雷古勒斯。


    “對,我明白。”


    兩人舉起酒杯相碰,將酒一飲而盡。


    “你幹掉了——”小天狼星指了指掛墜盒,說道,“——那片靈魂,並且沒有損傷掛墜盒,是不是意味著,你可以消滅哈利身體裏的那片伏地魔,而不傷害到哈利……”


    “我能理解你擔心教子的心情,但你似乎沒有注意到,我沒有損壞掛墜盒的原因是……裏麵的裏德爾鑽了出來,又主動跑到了我這兒。”雷古勒斯無奈地解釋著,“除非你能想辦法讓它離開哈利的身體,否則我也愛莫能助。”


    小天狼星顯得有些沮喪,但下一秒,他臉上便多雲轉晴,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好點子。


    “你可以讓哈利學習你的法術啊!既然你能把鑽進腦子裏的伏地魔幹掉,哈利如果掌握了這種力量,事情不就解決了嗎?”小天狼星越說越興奮,不停地搓著手,“你給我的冊子的確神奇,我以前真的不知道魔法還能這麽用,感覺自己在霍格沃茨浪費了七年,現在的巫師,連念個咒語都費勁……”


    “我以為,你已經看出來我用的東西和你不是一個路數。”雷古勒斯給亢奮過頭的小天狼星潑上了一盆冷水,“能摧毀靈魂的力量,不是他現在該接觸的。他年紀太小了,力量也太弱小了。”


    說完,雷古勒斯轉身打算離開,但走得太急,身子晃了一下,急忙伸手扶牆,保持平衡。


    “你沒事吧?”小天狼星走近兩步,擔憂地問道,他這才發現雷古勒斯鬢邊竟然多了幾綹白發。


    雷古勒斯擺擺手,示意無妨。


    在他深呼吸了數次之後,那幾綹白發又神奇般地變回了黑色。


    “你也去休息吧。”雷古勒斯疲倦地說完,便不再理會小天狼星,推開門走進漫天的飄雪中,消失了。


    等雷古勒斯趕到霍格沃茨的時候,夜幕已經落下。


    對於霍格沃茨的師生而言,聖誕節,可能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


    即使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已經選擇離開學校,同家人歡慶。


    但這並不代表還留在學校的人不重視這個節日,由於各自不同的原因,對於他們來說,學校就是另一個家。


    或者說,是比家還要溫馨,還有歸屬感的地方。


    晚餐時間,學校禮堂之中的四張學院長桌,已經被移到了靠牆的地方,大廳中央隻放了一張可供十幾個人共同用餐的大圓桌。


    雷古勒斯走進大廳,抖落了身上的雪花。


    “我還以為你會有個溫馨的聖誕節家庭派對。”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


    雷古勒斯不用回頭,腦海中就已經浮現出來一隻巨大的鷹鉤鼻子,以及平直油膩的中分頭發。


    他忽然心念一動。


    在他印象中,斯內普從來都是那副樣子,他忽然很好奇,這位別扭的魔藥教授,平時的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麽。


    於是他轉身問候道:“聖誕快樂,斯內普教授。”


    與此同時,他盯著斯內普的黑眼睛,默默發動了從裏德爾那裏學來的強力攝神取念技術。


    “聖誕快樂。”斯內普從薄嘴唇中擠出這幾個字,便轉身飄進了禮堂,不再理會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感到十分驚訝,因為斯內普的思想之中,一片空白,他什麽都沒能看到。


    “好強的大腦封閉術……他隨時隨地都在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嗎?”


    搖搖頭,將這個念頭甩出自己的腦海,決定再也不對人亂用攝神取念之後,雷古勒斯也走向了餐桌,坐到了弗立維教授旁邊的空位上。


    加上他,桌上已經坐了十二個人,除了他、弗立維和斯內普之外,還有穿著盛裝的鄧布利多和麥格教授,以及換上了幹淨巫師袍的斯普勞特教授。


    看門人費爾奇也在,穿著一件又舊又難看的過時燕尾服。穀


    學生方麵,兩個斯萊特林,分別是巴納比·李和亞克斯利,還有兩個拉文克勞和一個格蘭芬多,都是二年級的。


    “大家聖誕快樂!我們的人數有限,就不浪費地方用那些長桌了……”鄧布利多熱情地說,“米勒娃,願意幫我拉響這支爆竹嗎?”


    麥格教授笑嘻嘻地接過一個銀色爆竹的尾梢,用力一拉。


    爆竹砰的一聲散開了,彩帶炸了鄧布利多滿頭滿臉。


    “這種爆竹裏麵應該有小禮物,通常都是巫師帽或者別的東西,奇怪了……”鄧布利多一邊拂去彩帶,一邊笑嗬嗬地說,“如果有人撿到了它,請拿上來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在這兒。”雷古勒斯伸出手指,指尖勾著一個銀光閃閃,小巧玲瓏的掛墜盒。


    “啊哈!不錯的小玩意,你就拿著吧!”鄧布利多笑眯眯地對著雷古勒斯眨了眨眼睛。


    雷古勒斯將掛墜盒揣到了口袋裏。


    正在此時,大廳的門又開了。


    西比爾·特裏勞妮穿著一身帶亮片的衣服,邁著奇怪的步伐滑行進了大廳。


    “西比爾!歡迎加入我們的晚餐!”鄧布利多快樂地站了起來。


    “命運指引我,拋棄自己獨自享用的美味晚餐,來參加你們的聚餐……我當然不能違逆命運的指示,就立刻離開了暖洋洋的閣樓,穿過風雪來到了這裏……還請各位原諒我的不期而至和遲到……”特裏勞妮用她最模糊、最遙遠的嗓音說道,“命運從不會對我說謊……”


    “當然是這樣……我們都知道,對不對?”鄧布利多喃喃說著,揮動魔杖,拉過一把椅子,落在了麥格教授和斯內普之間。


    雷古勒斯有種錯覺,剛才鄧布利多的眼神在斯內普身上停留了半秒。


    特裏勞妮站在椅子前麵,卻沒有立刻坐下,而是逆時針數起了人數,最後,她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不……不行,校長!盡管命運指引我到這裏來,我也不能做出對你們有危險的事情!因為如果我在這裏坐下的話,這張桌子上就有十三個人了!”特裏勞妮的嗓音已經不是剛開始那樣空靈虛幻,反而既緊張又惶恐,“十三是最不吉利的數字,如果十三個人在一起吃飯的話,那麽飯後第一個站起來的人,就會最先死去!”


    “到時候你可以晚點站起來。”麥格教授的語調中充滿了不耐煩,“如果再不坐下吃飯,恐怕這桌菜都要冷得被倒掉了,大家都餓著呢。”


    特裏勞妮環顧著四周,鄧布利多和斯普勞特都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弗立維微笑著點了點頭,幾個學生努力保持著禮貌。


    費爾奇斜著眼睛盯著她,看上去有一肚子話想說,但又礙於身份不好開口。


    斯內普則木然地盯著自己眼前的餐盤。


    “坐下吧,這一桌人中,除了學生就數我最年輕,我願意冒這個險。”雷古勒斯笑著說道,“不過你們記得隨時提醒我,以免有人忘了這回事。”


    他的玩笑讓氣氛得到了些許緩解,特裏勞妮眼睛一閉,用一副英勇就義的神態坐到了椅子上,緊緊抿著嘴唇。


    那兩個低年級的學生,被特裏勞妮的舉動搞得惶恐不安,一個淺色頭發的男生甚至將餐具掉在了地上。


    “放輕鬆!除非有一個看不見的劊子手在我們頭上盤旋著,隨時準備砍死第一個站起來的人,否則你們就是安全的。”麥格教授的語氣非常不滿,顯然她並不相信占卜學這門課,更不相信所謂命運的指引。


    “沒有什麽看不見的劊子手,孩子們。”斯普勞特教授和藹地說,“這裏可是霍格沃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有鄧布利多校長和教授們在呢。”


    學生們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至少能正常使用刀叉切割香腸了。


    之後的晚餐基本正常,除了斯內普因為那個格蘭芬多學生的吃相不佳,將奶油粘在了臉上,而扣掉了他五分之外,沒有別的風波發生。


    “各位教授,我得先離開了,還有作業沒做完。”巴納比·李突然說道,接著準備起身離席,卻發現自己被定在了椅子上。


    桌上的人都很驚訝,停下了交談和用餐。


    “我說過,我願意當第一個站起來的人。”雷古勒斯說完自己站了起來,“既然命運從不說謊,我們做教授的可不能讓學生陷入危險之中。”


    然後,他才解除了李中的咒語。


    “謝謝……”李出於禮貌,對雷古勒斯道謝,但大家都能看出來,他並沒把特裏勞妮的話放在心上。


    而此時,特裏勞妮正用一種緬懷的眼光看著雷古勒斯,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很高興能和大家共進晚餐。”鄧布利多忽然說道,“雷古勒斯,我這裏有個課題,需要和你探討一下,去我的辦公室吧?”


    十分鍾後,鄧布利多的辦公室。


    “你為什麽要在晚宴上那麽做?”老校長先拋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我認為這顯而易見,如果她說的是錯的,那我不會受到任何影響,而如果她說的是對的,我也確實是整張桌子上第一個死掉的人。”雷古勒斯解釋道,“這對我來說影響不大,但別人沒必要去犯險。”


    “畢竟,命運從不說謊,對嗎?”雷古勒斯又補充道。


    “也許是這樣的……”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說。


    “那麽,課題是什麽?”


    “霍拉斯給了我一份他想要竭力掩藏,從來沒有勇氣去麵對的記憶。”鄧布利多走到放著冥想盆的架子前,示意雷古勒斯過來,“我覺得你應該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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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他隻願意把記憶交給你一個人。”雷古勒斯並沒有動。


    “我隻是覺得,由我轉述的話,某些細節會被我有意無意地誇大或者忽略。既然你注定要知道這份記憶的內容,還是親眼看一看,比較直觀。”鄧布利多勸說著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不再推辭,將臉埋在了冥想盆中。


    片刻之後,雷古勒斯起身感慨道:“或許一千年前,海爾波發明魂器這個東西的時候,根本無法想象到,會有人敢把自己的靈魂糟蹋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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