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觀看了斯拉格霍恩的記憶之後,雷古勒斯和鄧布利多一致認為,伏地魔當時已經製作出了魂器,隻是在向知識淵博的魔藥教授求證一些事情。


    可憐的斯拉格霍恩則一直誤以為,是因為自己的指導,才讓伏地魔起了做魂器的心思,從而擔驚受怕了幾十年。


    但伏地魔的做法,確實過於激進和極端了。


    雷古勒斯從未想過,有人居然企圖把自己的靈魂切成七片。


    “怪不得掛墜盒裏麵那個裏德爾顯得不那麽聰明……”他低聲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麽?”鄧布利多好奇地問了一句。


    “沒什麽……我的意思是,既然黑魔王把斯萊特林的掛墜盒做成了魂器,是不是意味著,其他幾樣失蹤了的創始人遺物,也有可能早就被他設法找到了?”雷古勒斯改口,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關於這點,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鄧布利多走到一個櫃子前麵,打開櫃門,裏麵整齊地擺著一排水晶瓶。


    雷古勒斯一眼就看出,那瓶內漂浮著的銀白色絲狀物質,正是一份份記憶。


    “你給我展示了掛墜盒之後,我就開始了暗中調查,要找到這些線索並不容易,很多當事人早就去世了……”鄧布利多依次指著幾個瓶子,有些無奈地說,“像這幾條線索,走到一半就無法再進行下去,我隻能重新找別的路。”


    老校長的手指停留在一個瓶子上。


    “我隻能確定,和掛墜盒一起失竊的,的確是赫奇帕奇的金杯……記得你當初從博金嘴裏套來的話嗎?我從那裏得到了啟發,少走了很多彎路。”鄧布利多取過瓶子,將裏麵珍珠色的、亮晶晶還打著旋的記憶,倒進了冥想盆中。


    水晶瓶倒空之後,鄧布利多用魔杖攪拌了一下盆中蕩著漣漪的銀色物質,一張麵孔浮現在冥想盆裏,是一個體態過分豐腴的貴婦人。


    “等等……這個人我見過。”雷古勒斯凝視著盆裏的人,腦子已經開始飛速轉動。


    “你見過?”鄧布利多顯得有些驚訝,“這可多少有點離譜了,這個記憶是我三十年前拿到的,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她叫赫普茲巴·史密斯,對吧?”雷古勒斯試探性地問道。


    “沒錯……能告訴我你是通過什麽方式認識她的嗎?我不確定布萊克家族和史密斯家族有沒有交情……”鄧布利多


    “事實上,確實沒什麽交集,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她居然是赫奇帕奇的遠房後裔這件事,不過考慮到我的祖先一向對赫奇帕奇的人沒太多好感……這事情也算正常。”雷古勒斯揉了揉太陽穴,像是在整理思路,“我在消滅裏德爾那個靈魂碎片的時候,偶然翻到了一些破碎的記憶,其中有這個人。”


    “你看到了裏德爾的記憶片段?”


    鄧布利多的語調變了。


    雷古勒斯確信,這是他第一次,從這位看上去永遠雲淡風輕智珠在握的老人身上,看到不自覺的情緒外露表現。


    “我理解你的心情,隻可惜我看到的,全是碎裂的片段。”雷古勒斯遺憾地說,“一些……他在學校的日常,和普通學生一樣,沒太多價值,而再往前就看不清了。”


    鄧布利多張開了嘴,像是想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


    “靈魂碎片中最清晰的記憶,就是他隨手殺死了一個麻瓜流浪漢,並利用這次謀殺做成了掛墜盒魂器的過程。”雷古勒斯說道,“至於這位可憐的夫人,我並沒有看到完整的事件,但想來,她的結局應該不算太……美好。”


    “我有點心急了……這很容易理解,破碎的靈魂當然不可能有完整的記憶。”鄧布利多又恢複了他往常的說話音調,“不過,你的說法確實佐證了我一直以來的猜測……我們還是完整地去看這段記憶吧,為了更直觀地感受。”


    於是,雷古勒斯再次一頭栽進了冥想盆中。


    那是一間起居室。


    帶著薑黃色假發,穿著粉紅色長袍的赫普茲巴·史密斯正在化妝,而她的腳邊,一個比克利切還要衰老瘦小許多的家養小精靈,正在為她扣緊鞋子上的搭扣。


    屋子裏非常擁擠,赫普茲巴·史密斯碩大的體型又占據了為數不多的空間,雷古勒斯很慶幸自己沒有實體,不會在來回行走時,碰到那些在銅製器皿中生長的詭異茂盛的植物。


    雷古勒斯端詳著赫普茲巴的陳列櫃,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而最下麵卻放著兩盆魔鬼網。


    他猜測,如果有人未經允許去觸碰那些擺件,就會遭到魔鬼網的無情攻擊。


    門鈴響起,赫普茲巴和小精靈郝琪都跳了起來。


    很快,一位穿著黑色西裝,高個子、黑頭發的英俊青年走進了屋子,正是湯姆·裏德爾。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無論誰和我說,我都決不會相信的……黑魔王居然在博金-博克商店打過工。”雷古勒斯無力地歎道,“我完全不敢想象,貝拉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會是什麽反應。”


    “根據我的調查,伏地魔在就職期間經常被派去說服別人,將那些稀罕的寶物交給店裏出售。”鄧布利多也露出了微笑,“這不是普通店員能做到的事情,但伏地魔對這種事情特別擅長……不過後來,博金銷毀了所有有關湯姆·裏德爾的工作日誌。”


    “對於這個我深有體會。”雷古勒斯讚同道。


    記憶還在播放,赫普茲巴顯然對伏地魔有著超乎尋常的好感,那些對話和行為讓雷古勒斯極為尷尬。


    他有些佩服伏地魔了,因為換做他自己,某些話肯定無法說出口。


    但很快,伏地魔的付出獲得了回報。


    赫普茲巴為了博取他的好感,主動將自己的傳家寶——赫奇帕奇的金杯擺在了伏地魔麵前。


    “她已經是個死人了。”雷古勒斯遺憾地判斷道,“赫奇帕奇如果知道她的遠房後代這麽不小心,恐怕……而且她居然不知道金杯的用法,隻是把它藏起來吃灰。”


    “很顯然,伏地魔也是這麽想的,他覺得創始人的遺物放在赫普茲巴夫人手中,是一種浪費,你想必已經注意到他的表情了。”鄧布利多說道。


    可惜,赫普茲巴並沒有發覺伏地魔臉上的貪婪,於是她犯下了第二個致命的錯誤,將斯萊特林的掛墜盒也展示給伏地魔。


    當裝著掛墜盒的盒子打開之後,伏地魔的眼睛立刻直了。


    赫普茲巴炫耀著她的收藏:“……為了買這個東西,我花了高價,但是我不能錯過將它加入我收藏的機會。博克從一個寒酸的女人那兒買到了它,那個女人大概是從哪兒偷來的,不知道這東西的真實價值……我敢說博克沒給她多少錢,你看它多漂亮?據說還有各種魔力,但我隻是把它安全地收著……”


    雷古勒斯出神地盯著伏地魔,而伏地魔則專心地盯著掛墜盒,眼睛中泛出紅光,手指骨節都發白了。


    這下,就連赫普茲巴都發現了不對勁。


    “你沒事吧?親愛的?”


    “沒事……我很好。”伏地魔安靜地說。


    記憶消散,雷古勒斯重新回到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中。


    “赫普茲巴·史密斯在這之後兩天,就去世了,而死因是飲用了一杯劇毒的可可茶。”鄧布利多平靜地說道,“魔法部判定,是家養小精靈郝琪在她的飲料中下了毒。”


    “這不可能。”雷古勒斯立刻反駁,“家養小精靈絕不會謀害主人。”


    鄧布利多略帶驚異地看了他一眼。


    “反正克利切絕對不會害我。”雷古勒斯說道,“我相信,其他的小精靈也會這樣對待他們的主人。”


    “但郝琪承認,她在主人的可可茶中加了些東西,後來發現那不是糖,而是毒藥。”鄧布利多又拋出一個結論。


    “這說明不了什麽,那可是伏地魔,修改一個小精靈的記憶對於他來說不要太容易!”雷古勒斯揮了一下手臂,顯然對魔法部草率的判決十分不滿。


    “我隻能說,如果當初那些魔法部的官員,都像你這麽理智,事情恐怕會變得簡單很多。”鄧布利多愉快地微笑起來,“我們可以確定,伏地魔知道杯子和掛墜盒的存在,而後麵發生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博金-博克店中最能幹的店員,湯姆·裏德爾突然辭職,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銷聲匿跡。”


    “博金說過杯子和掛墜盒失竊的事。掛墜盒被做成了魂器。”雷古勒斯下了結論,“如果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記憶是真的,那麽金杯肯定也是魂器了,很高興知道我們要找的東西又多了一個。”


    “就是這樣。”鄧布利多雙手一攤,示意事情解決了。


    但雷古勒斯並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


    “還有什麽事情嗎?”老校長和藹地微笑著。


    “你說這記憶是你三十年前弄到的,這麽說,你從那時候就知道……這個湯姆·裏德爾可能會變成一個可怕的家夥?然後就開始收集他的蛛絲馬跡?”雷古勒斯不無感慨地問,“校長先生……我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你。”


    “隻是有一種感覺。”鄧布利多坐直身子,雙手指尖習慣性地碰在一起,平靜地回答道,“但我的感覺通常是準確的,這並不是自吹自擂。”


    雷古勒斯深深地看了一眼老校長,離開了辦公室。


    元旦過後,學生陸續返校,準備開始新學期。


    一天,用完早餐之後,雷古勒斯正準備上樓回自己的辦公室,卻發現了唐克斯,她的腳陷在一個捉弄人的台階裏麵拔不出來。


    “不知道有沒有人提醒過你,想要正式成為傲羅,需要通過一係列測試,其中包括潛行和跟蹤。”雷古勒斯一邊將唐克斯救出來,一邊用沉重的語氣說道,“如果你還保持著現在的粗心大意,我不太看好你能夢想成真。”


    “謝謝……我會注意的……”唐克斯漲紅了臉,慚愧地說。


    雷古勒斯剛想離開,卻被唐克斯叫住了。


    “舅……先生,您送我的窺鏡我很喜歡,不過自從我回到霍格沃茨之後,它就一直在叫。”


    “當然會這樣,因為學校裏到處都是學生在準備惡作劇,或者為了應付那些交不出來的作業,而編造謊話。”雷古勒斯解釋道。


    唐克斯笑了,但雷古勒斯卻嚴肅地補充了一句:“這並不代表在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它不會示警,好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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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辦公室之後,雷古勒斯翻看著今日份的《預言家日報》。


    頭版頭條,用加粗的字體寫著一則震撼性的消息。


    魔法部國際合作司司長宣布辭職


    下麵則配上了巴蒂·克勞奇的大幅照片。


    著名巫師,前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司長,現任魔法部國際合作司司長的巴蒂·克勞奇先生,在近日發表聲明,由於身體健康原因,他將辭去在魔法部擔任的一切職務,宣布退休。


    具體內容,本報特約記者麗塔·斯基特將會在近日進行持續報道。


    第二版上,則是一篇來自魔法部工作人員伯莎·喬金斯的采訪。


    看到照片,雷古勒斯想起了這位伯莎·喬金斯,正是那天在破釜酒吧偶然遇見的,跟在巴蒂·克勞奇身後的女巫。


    “……大概三個月之前,那些外籍巫師大規模入境的時候,我就發現克勞奇先生的精神狀況每況愈下,之前我從來沒見過他在工作中走神……”


    “……萬聖節之前,他還會通過郵件,指導我進行工作,可那後來,我寄給他七八封信件,才能得到一封回信,而最近兩個星期,我再也沒得到他的回信,原來他已經決定辭職了……”


    雷古勒斯將報紙放在桌子上。


    萬聖節的時候,傲羅辦公室主任魯弗斯·斯克林傑曾經隨口提過這事兒。


    難道巴蒂·克勞奇是因為看到阿米莉亞·博恩斯重新回歸了魔法部法律執行司之後,感到自己前途無望,心灰意冷之下宣布終止自己的政途?


    他對克勞奇的想法毫無興趣。


    現在重中之重,是設法找到赫奇帕奇的金杯,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當初,如果不是克利切被伏地魔征召,記住了藏魂器的地點,雷古勒斯覺得自己永遠也找不到那個偏僻的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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