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個萬聖節後,哈利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能想象到,如果沒有被小天狼星從女貞路四號德思禮的家中,接到這裏的話,自己將要過上的生活:


    每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時,都要對著達力那張令人厭倦的臭臉,忍受他們一夥的羞辱和奚落。


    所有生活用品——除了眼鏡之外——全部用達力淘汰下來的二手貨,同時耳朵裏還要聽著佩妮姨媽和弗農姨父的說教,表示這是他們慷慨的施舍,否則自己隻配住孤兒院。


    最終,他也許會被送去隨便哪個公立學校,在那裏渾渾噩噩地讀上幾年書,畢業以後再找個社會底層的工作,從此庸碌一生。


    而現在,神奇的魔法世界正敞開著大門,歡迎自己的到來。


    “真想明天就去上學,我都等不及了。”哈利半是憧憬,半是失落地說。


    “已經很快了,想想去年這時候,你在幹什麽?”小天狼星揉了揉哈利的腦袋,試圖將他後腦勺上不聽話的幾根頭發按下去,可惜並沒成功。


    哈利閉上眼睛回想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


    “去年複活節,我表哥……就是達力,你見過他……帶了一群人把我堵在了廁所裏,試圖讓我跪進一個馬桶……”


    然後他又睜開了眼睛,綠眼睛裏閃著亮光。


    “我不知道怎麽回事,穿過牆壁跑到了隔壁房間……達力回去以後和佩妮姨媽說這件事,還惹得她生了氣,我從來沒見過她那麽對達力說話。”


    “那個蠢貨麻瓜,又怎麽能奈何得了你呢?”小天狼星聽了之後哈哈大笑,“不過我得找個機會去教訓他一下,竟敢這樣欺負你。”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胡來。”雷古勒斯瞪了小天狼星一眼,“除非你還想回阿茲卡班住幾天。”


    “說說而已……”小天狼星狡黠地向哈利眨了眨眼睛,“不過時間就是這樣,有的時候過得很慢,比如我在阿茲卡班的時候,每過一天都是煎熬。但在學校的時候……好像一眨眼的時間,七年就過去了,還有很多事情沒來得及做。”


    說到這裏,小天狼星臉上寫滿了懷念。


    “這一點上,你就遠遠不如你的詹姆了。”雷古勒斯表情凝重地搖了搖頭,“顯然你沒做好規劃。”


    “你從哪兒得出這個結論的?”小天狼星立刻不服氣地反駁。


    “哈利就是證據。”雷古勒斯伸手指向旁邊正在吃著甜瓜麵包沙拉的哈利。


    用了五秒鍾的時間,小天狼星就轉過彎來了,立刻用大得不正常的音量叫道:“我那是不想湊合,好嗎?”


    “哦?”


    小天狼星解釋起來,臉上是一種信誓旦旦的表情:“你看……有伯斯德家的那個女的,我懷疑她和克拉布沾著點親,她去當魁地奇守門員都不用動彈,就能把球門堵死。”


    “馬琳·麥金農……那是尖頭叉子惡作劇瞎傳的,我和她隻是單純的男女關係……我早晚要殺了特拉弗斯,給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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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阿米莉亞,總是板著臉教訓我,不就是違反了幾條校規嗎?”


    哈利嘴裏塞滿了吃的,顯得一臉茫然,這些名字他都沒聽說過。


    雷古勒斯雖然還繃著笑,但臉頰上不斷顫抖的肌肉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小天狼星兀自掰著手指,曆數著那些在學生時代和他傳過緋聞的女孩子:“……還有那個什麽紮比尼,她長得確實挺漂亮……但據我所知,現在她已經結了五次婚了,而前四任丈夫死的都比較可疑,並且每個人都給她留下了一大筆遺產。你應該注意到了,自從我六年級離開家族之後,她就沒再主動和我說過話,我很懷疑她當初邀請我跳舞的動機。”


    “我不這麽認為,你當麵拒絕了對方的邀請,並且大聲宣布和女孩子在一起太無聊了,遠不如和你的小夥伴們一起胡鬧有意思。”雷古勒斯一針見血地說道,“稍微有點自尊心的女生都受不了你這種態度。”


    “你們在說什麽?”哈利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小孩子別問。”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於是,伯莎·喬金斯正式上任後的第一個星期波瀾不驚地度過了,由於魔法部國際合作司最近並沒有太多大事要做,伯莎也隻是正常地上班,沒機會發揮出她搞砸事情的能力。


    《預言家日報》迎回了一個熟麵孔:麗塔·斯基特,但這位一向以敢寫敢說著稱的記者,卻讓那些期待著大新聞的人們失望了,她最新的幾篇文章側重點都放在了古怪姐妹主唱的花邊新聞上麵。關於她曾經許諾的巴蒂·克勞奇的動向,隻字未提。


    反倒是一個小道消息逐漸不脛而走,據說巴蒂·克勞奇出現在了北愛爾蘭附近的一個小島上,在那裏打魚為生。


    “這肯定是謠傳,沒人去過那座島。我有個線人告訴我,那片海域的島上到處都是五足怪。”蒙頓格斯·弗萊奇是這樣和他的生意夥伴說的,但他的話基本沒人相信。


    隨著學期逐漸走向尾聲,一大批關於各種魔法職業的宣傳單、通知和招聘手冊,出現在了學校的布告欄上,五年級和七年級的學生在課餘時間都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來查閱它們,以便確定今後的發展方向。


    古靈閣算是比較熱門的工作單位,雖然這家銀行的櫃員都由妖精擔任,但巫師同樣有著不小的比重,比如專門訓練巨怪保安的訓練員。


    每年古靈閣都要招聘一批新的解咒員,並將他們派往世界各地的古跡、奇觀以及可能埋藏有寶藏的地方,為銀行帶回有價值的東西。


    另一個很有吸引力的職業,是聖芒戈魔法醫院的治療師。


    這份工作非常適合那些有愛心,誌願救死扶傷的學生,但要求也不算低,隻有魔藥學、變形學、草藥學、魔咒學和黑魔法防禦術這五門主要科目都能在s考試中得到“良”以上的畢業生,才有資格申請。


    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些職業每年都會被畢業生擠破頭,而另外一些,則陷入了無人問津的尷尬境地。


    比如麻瓜聯絡員,隸屬於魔法事故和災害司下屬的麻瓜聯絡辦公室,隻需要一張麻瓜研究的O.W.Ls證書,以及熱情、耐心和良好的幽默感,卻依然一人難求。


    和麻瓜聯絡員遭受類似冷遇的,還有馬人聯絡員和狼人聯絡員等。


    這段時間最忙的要數四個學院的院長了,因為他們必須抽出大量時間,與每個本學院的五年級和七年級學生談話,為他們提供就業方麵的建議。


    雷古勒斯發現,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到斯內普像往常一樣,在走廊間到處巡視,給學生們扣分的場景了。


    因為和各學院就業谘詢的時間衝突,這天下午的黑魔法防禦術課,隻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巴納比·李。


    “李先生,你不用去斯內普教授那裏嗎?”雷古勒斯眼看課沒法上了,幹脆也就和他們聊上了天。


    “他說我的成績符合絕大多數職業的要求。”李笑了笑,回答道,“他讓我聽從自己的直覺行動,隻要不去當黑巫師,幹什麽都行。”


    “那你有什麽想法嗎?解咒員?還是傲羅?”


    “我考慮過這兩個職業,但還是覺得應該做點其他的事……”李望著窗外,橙黃色的太陽逐漸西沉,“魁地奇世界杯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美國佬,他一直和我吹噓伊法魔尼是多麽好的一所學校,我覺得有必要去看看。”


    “也就是說,你不打算找工作,而是去當個什麽……旅行家?”另一位學生正是查理,聽到李的想法之後,驚異地看著這位和他亦敵亦友,鬥了七年的同學。


    “我不怕你們笑話,其實我並沒有想好自己究竟該幹什麽。布萊克教授,你知道我的家庭……”李收回了目光,誠懇地說,“我不想步他們的後塵,我希望在二十年後,能給我的兒女提出點正確的建議,而不是呆在阿茲卡班裏麵陪攝魂怪玩。”


    查理驚訝地看著李,他以前從來不知道李的家庭情況。


    “你那是什麽表情?”李瞥了查理一眼,又換上了平時的語氣,“也許我會比那個吉德羅·洛哈特還要出名,到時候你們想買一本我的著作,還要在書店門口通宵排隊……”


    “希望你能如願以償。”雷古勒斯微笑著說道。


    “我都透露了內心最黑暗的秘密了,你呢?紅毛?”李挑釁地看著查理。


    “我還是決定,去當一名馴龍師。”查理認真地說,“等畢業以後,我就去羅馬尼亞,那裏是目前世界上最重要的火龍保護區,除了羅馬尼亞長角龍之外,還有其他種類的火龍……”


    “你真的沒考慮當一名職業魁地奇球員?”雷古勒斯問道,“我也看過幾場比賽,英格蘭隊的找球手……老實說能力有限,以你的天賦,打上兩年職業聯賽之後,進國家隊不成問題……自從盧多·巴格曼退役之後,英格蘭隊好久沒有像樣的新鮮血液了。”


    “麥格教授也是這麽問我的。”查理嘿嘿笑著說,“但我覺得,在兩個職業都很喜歡的情況下,我更希望選擇那個,能發揮我在學校所學知識的職業,這樣也不至於浪費了這七年的學習,對不對?魁地奇什麽時候都能打,但火龍,錯過了以後就沒機會了。”


    “不錯的理由,不過我得提醒你,要當馴龍師,你的s魔咒學、黑魔法防禦術和保護神奇生物必須得是‘優’才行,魔藥、草藥和變形術也得至少是‘良’。”


    “我肯定能行的。”


    於是,缺人的課堂變成了一場另類的就業谘詢。


    離下課還有十分鍾的時候,唐克斯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人還沒站穩,就急匆匆地問道:“我有錯過什麽嗎?”


    “你錯過了韋斯萊表露真心的曆史性時刻。”巴納比·李揚起了眉毛,笑道。


    唐克斯疑惑地將目光轉到查理身上,查理急忙搖頭說道:“對火龍表露真心,不要誤會。”


    “這麽說,你真的打算去當個馴龍師?”唐克斯睜大了眼睛,臉上卻是雀躍和期待的表情,“那一定很刺激,我很想看看真的火龍!到時候我一定去找你玩!”


    “那麽你呢?介意透露一下你的職業規劃嗎?”李問道。


    “成為一名傲羅。”唐克斯收起了笑容,嚴肅地說。


    “你?傲羅?”李顯得有些不可思議,“傲羅要求的可不僅僅是五門s的證書,我聽說,還要在傲羅辦公室經過一係列嚴格的性格和智能測驗,最近五年,好像沒幾個人被錄用。”


    說完,李上下打量了唐克斯一番,眼神中寫滿了不看好,唐克斯卻難得地沒有反駁他。


    “智能和性格測驗?具體是什麽?”查理岔開了話題,試圖打破尷尬。


    “抗壓能力;實際運用防禦術的技術;極端情況下的應變能力;及時做出判斷的能力……諸如此類,還要有百折不撓的毅力和獻身精神。”


    雷古勒斯開口,李和唐克斯的目光都匯聚到他身上。


    “……你不可能一畢業就馬上拿到傲羅的資格證,而是需要經過三年左右的訓練,通常每位見習傲羅,都會由一位有經驗的傲羅來專門負責指導,可以理解為一種師徒關係。如果你不幸成了瘋眼漢穆迪的部下……那這段日子會非常難熬。”雷古勒斯總結道。


    “聽起來不錯。”李咂了砸嘴。


    “後悔了嗎?我覺得你也別去當那個莫名其妙的旅行家了,傲羅倒也挺適合你。”查理給出了建議。


    “我不想受那麽多規章製度的約束。”李幹巴巴地說道。


    兩人很快都發現,作為當事人的唐克斯,反而沒做出太多反應,好像對這些都已經早有準備一樣。而他們的布萊克教授,對此也並不感到驚訝。


    他們也明智地沒再繼續開玩笑。


    下課之後,幾人先後離開了教室,雷古勒斯留在屋裏,看著窗外逐漸落入地平線下的夕陽。


    他上學的時候,可沒經曆過什麽就業谘詢。


    特別是那些相對優秀的畢業生,擺在他們麵前的路其實隻有兩條路,效忠於伏地魔,或者與他抗爭。


    一旦走錯,再想回頭的時候,他們會發現,退路早就被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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