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裏的技術員姓王,叫王太平,一副書呆子模樣。他很少和村裏人說閑話,每天埋在書堆裏,我卻成了他的常客。他願意和我聊天,他說的那些技術上的事情,我也很感興趣。從他那裏,我知道了琉璃的一些知識。


    相傳,範蠡為越王勾踐督造王者之劍,曆經三年燒製才得以鑄成。王劍出世之日,範蠡在鑄劍模內發現了一種綠色神奇粉狀物體,與有色水晶熔合後晶瑩剔透卻有金屬之音。這個發現令範蠡驚喜異常,他認為這種物質經過了烈火百煉,既有王者之劍的霸氣,又有水晶的陰柔之氣暗藏其間,有水一般的柔和之感,是天地陰陽造化所能達成的極致,於是將其鑄好的王者之劍一起進獻給越王,並將此物稱為“劍道”。越王感念範蠡鑄劍的功勞,收下了王者之劍,卻將“劍道”原物賜還,還以範蠡的名字將這種神奇的物質命名為“蠡”。(.無彈窗廣告)


    當時,範蠡剛剛遇到了西施,驚歎於西施的美貌,並動了納西施為妾的念頭。他覺得金銀玉翠等天下俗物俱無法與西施相配,所以遍訪能工巧匠,將以自已命名的“蠡”打造成一件精美的首飾,作為定情之物送給了西施。相傳這就是世界最早的琉璃配飾。


    後來,越幾近亡國。西施被迫前往吳國和親。臨別時,西施將“蠡”送還給範蠡,傳說中,西施的眼淚滴在這“蠡”上,天地日月為之所動,至今還可以看到西施的淚水在其中流動,後人稱之為“流蠡”,今天的“琉璃”就是由這個名字演變而來,又稱西施淚。


    再後來,為緬懷範蠡,勾踐依法製“蠡”,竟耗時十年之久。相傳“蠡”成之日,紫氣東來,滿天流雲霓彩,勾踐得此重寶,老淚縱橫,仰天長嘯:“天工自成”,從那時起,古越國王室燒製“流蠡”(琉璃)的機構稱“天工坊”。時間大約在公元前462年左右,距今兩千四百多年。


    王太平在給我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不時地流露出激動的表情,連連說,琉璃通人性啊,可是,現在的人性怎麽就變了呢?


    王太平有五十歲的樣子,製作琉璃的技術是家傳。據說,王太平的祖上便是天工坊裏的匠師,這門手藝便一代代傳了下來。中間幾經周折,到王太平這一代,已經算不上正宗傳人了,雖然祖上也姓王,但是王太平的這個王,已經沒有了血脈關係。王家為了傳承絕技,倘若無子,便領養男孩,作為王氏傳人。


    當初,王太平對這門技術並不感興趣,這絕藝還差點斷送在他的手上。他從小時候開始,喜歡讀書,也準備著從讀書這條路上尋個出身,可是世道艱難,一場文化大革命要了老父親的命,也斷了王太平繼續讀書的前程。父親臨終交待,一定要傳承絕藝,藝在身,不壓人,總會有口飯吃。王太平這才應承下來,按照父親留下的秘本《琉璃記要》,苦心鑽研,終於學會了這門技術。


    技術學會了,他已經四十一歲,可是仍然獨身一人。這幾年,他按照《琉璃記要》裏的記載,去了趟四川蜀門辟邪村,可是,尋找了半年多,竟然沒有找到。一打聽當地人,都說不知道有這樣的村子。無奈,隻好在成都的一家琉璃廠找了份活,也沒有聲張自己會這門技術,稀裏糊塗地幹了5年。


    在成都的第二年,一個女人走進了他的生活。那是個比他大一歲的女人,相貌平平,可是懂得體貼人,這讓王太平才真正地體會到了活著的樂趣。他從來沒問過那女人是什麽來頭,那女人也沒提起過。除了看書,他嗬護著愛護著女人,將心理冷凍多年的愛都給了她。


    有一天,女人問起了他的來曆,他毫無隱瞞地說了,當他說到蜀門辟邪村的時候,女人表現的十分驚恐。他問女人怎麽了,女人卻不說話,隻是恐怖地搖著頭。他想女人一定和蜀門辟邪村有某種聯係,可是看到女人恐怖的樣子,便說: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找這個地方了。那女人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裏,緊緊摟住他。


    王太平講到這裏,露出了疲憊的神情,說:聞釗啊,不說了,累了,你也該回家了。見他淒楚的樣子,我知道那一定是個悲劇,要是非要他講出來,一定會再次觸痛他的心。


    蜀門辟邪村?我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古琉璃辟邪會不會和這個地方有著聯係?如果有,寶貝的秘密將會進一步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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