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清冷的琉璃燈散發著不算明亮的燈光。


    此時桌上,有約摸十數顆梭形的淡黑色物事,於光亮下,不時有暗色流光閃過。


    “這...是的。”


    言真不知道林末為何會這般問,遲疑了會點點頭。


    自從上次兩人談話後,他便聽從命令,將記憶中的種子埋藏地暗中泄露給了周勝軍衙門,順便自己也出手搗毀了不少。


    這些種子便是順勢帶回來的。


    林末點點頭,沒有再出聲,隻是兩指微微用力。


    材質類似於石子的種子慢慢地開始如植物般變形。


    隨著力量加大。


    一些細小的白色絨狀物事開始浮於表麵,種子由內至外,滲出不知名的液體,使得整體有些濕潤。


    捏上去,彈性越加之大,給他一種橡膠般的感覺。


    其間不知名的液體與空氣接觸,發出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其間蘊藏有一種,類似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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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味道是在哪?


    林末陷入沉思。


    而一旁的言真見到林末快要將種子捏碎,卻是瞬間臉色大變。


    “大人,這可使不得.....”


    話音剛落,林末心中一道電光閃過。


    他想起來了。


    這種味道,他之前確實接觸過。


    慶豐縣,桑原山,那處....冰火之潭?


    他下意識看向淡藍色的天賦珠光幕,其中赤能一項,果然微不可查的跳動了一丁點?


    啪!


    種子破碎。


    一聲脆響,將思緒打斷。


    看似飽滿的外殼下,是幹癟的白色絲絨。


    而在這時,林末與言真盡皆一怔,耳邊忽然出現一種奇異的聲響。


    一種莫名的心悸感爬上心頭。


    林末頓時來了興趣,以他如今的實力,即使是一般的宗師高手,也根本無法引起其本能上的警覺,此時一枚種子,反倒做到了?


    他本能地屏住呼吸,戒備可能到來的攻擊。


    下一刻,林末眼睛不由微眯,變為璨金的豎瞳。


    變化出現了。


    依舊是熟悉的密室,隻是無論是楠香木製成的木桌,亦或是前方的雕花木架,甚至於眼前半跪著的言真....竟然都仿若一張白紙,隨後被一隻無形大手,塗抹出不詳的灰白之色。


    一種難以言表的死寂之感自心頭升起。


    仿若天地隻有他一個活物。


    而不知不覺,林末發現,他身體不自主進入半龍化的狀態。


    呼吸間,有白霧繚繞,雷光電閃。


    赤色的龍鱗發出淡淡的瑩光。


    有趣。


    林末站起身,想要去往外界看看。


    隻是忽然,手中幹癟的種子開始發芽。


    灰色的絲絨間,一根紫色的嫩芽探出。


    隨後伸展出芽葉,葉瓣環繞,最終...竟然宛如一隻眼睛。


    這隻眼睛眼白極大,瞳孔卻近無,看著有些瘮人。


    ‘是捏碎這枚種子所引起的一係列變化?’


    林末想到之前言真的驚呼,略一細想,暫且推測出一個結論。


    嘶....


    不待他多想,耳邊忽然出現什麽奇怪的聲響。


    隻見眼珠子似的芽葉間,一條赤紅色,三叉狀蛇信般的器官緩緩從種子眼睛中升起。


    很快便與林末視線平齊,宛如有生命般開始張牙舞爪。


    耳邊順勢傳來細細的呢喃低語,仔細聽,又像是無數人的聲嘶力竭的大聲嘶吼。


    而就在這時,正搖曳身姿的蛇信忽然速度暴增,飛速撲向林末,往他瞳孔咬去。


    隻是下一刻。


    啪!


    林末磨盤大的手掌忽然從天而降,雷光與灼熱的氣息交織,一下將四竄的蛇信拍中,將其拍了個稀爛。


    噗。


    類似泡沫破碎的聲音。


    一切重歸平靜。


    木桌不再灰淡墨白,木架恢複淡褐色的木質光澤....


    一切的一切重歸平靜,回到正常的顏色。


    “能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麽嗎?”林末看著一臉驚慌的言真,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體的變化,輕聲問道。


    言真張了張嘴,看著林末手中焦黑的種子,咽了口唾沫。


    “種子,便是黑佛教最大的秘密,從佛首於玉州界域通真林接觸到那邊之人,便帶回來這些種子。”他開始輕聲解釋,


    “用途則是用於教中之人覺醒靈根,不過這種情況很少,畢竟比起自己搭建儀式,種子那的法力太強,很容易反噬,


    因此一般隻用於‘春耕’,也就是獸異鳴的生產。”


    “靈根覺醒,儀式...春耕....”


    言真口中的法力太強,意思是方才那一幕是幻覺,由這所謂的種子造就,類似於慶豐縣瘟疫?


    林末將那被雷光炸成焦黑的種子殼放在桌上,回憶剛才的詭異場景。


    其實真正說來,最後詭異蛇信倒不算太難纏,隻是其之前,那莫名的呢喃的邪門程度,讓他有些心悸。


    那種聲響,類似於神魂類的功法秘技,效用為迷人心魄,給人感覺像之前與杜天雄交戰時,其使用的詭異白光。


    若不是當時武道天眼及時發力,說不準還真會著道。


    他且如此,更何況其餘人了。


    “隻用暫存於種子中的法力,....便能有這樣的效果麽?”


    饒是林末也有些震驚。


    這便如不用動身,便可殺千裏之敵,不用想也知道,這所謂的種子主人實力到底幾何。


    別的不說,必然不是什麽宗師,大宗師能夠抗衡。


    “這便是法力麽?單論留存性,似乎確實比意勁要強悍詭異得多....


    不過也正常,究其本質,意勁隻是氣血的衍生物,大不了在有一些神意的添加,而法力則直接是神意與氣血的交融,類似於物質與精神的結合......”


    兩者的差距,是組合與結合的差別....


    毫無疑問,若是不考慮其修煉途中會留下的隱患,千羽界的修行法,比之赤縣要高絕數個檔次。


    其實這也是林末當時苦練東極青華長生經中的青華印原因所在。


    隻是隨著技藝的越加熟練,他也有些擔心。


    是否所有的事情都能像他所設想的一般進行。


    不過經曆今天的事件,似乎正常儀式的浸染,比之這種子破裂的影響還小...


    “一口飯不可能吃成胖子,或許可以少部分地嚐試,這樣既能避免不可知的危險,也是一種已與常人的變強途徑。”


    林末看著桌上的破裂種殼,想起前段時間的天火異變,心思開始轉動。


    他將視線落至依舊單膝跪在地上的言真身上。


    “言真,你的新法,修行的也是東極青華長生經麽?”


    “是的,這是佛首搭上那邊仙脈的根本法經。”言真沉聲回答,心中思緒流轉,猜測著林末的想法。


    “那你從現在開始講授一下其修煉過程,以及注意事項吧。”


    林末站起身,一把將所有的種子收入囊中,走到言真身前,俯視著對方,輕聲說道。


    “這...我之榮幸。”言真臉上出現錯愕的神情,隻是下一刻連忙應答。


    林末點點頭,手掌輕按在其頭頂,眼睛不由眯起。


    思考片刻,他最終決定嚐試一番,這所謂新法的修行。


    當然不是照搬全套,而是根據自身特點,借助天賦珠的優勢突破。


    隨後,兩人便開始正式的新法修行。


    毫無疑問,言真手裏的青華印新法與黑瓶上一般無二,其也經受了專程的講解傳授,比起林末單獨練習,教導下,效果又好上不少。


    原本便接近尾聲的印法修行,如今倚著極快的速度熟悉。


    而就在林末開始新法修行時,原本就風波漸起,暗流湧動的淮平城,發生了數件大事,此時開始真正騷動起來。


    其一是泰淮渡口的商會新貴,藍裂鯨商行正式與淮陰陳氏聯手,勢力瞬間暴漲,逼得剩下幾家強悍商會開始聯手,尋找後台,這才堪堪抵住。


    期間發生了不少衝突碰撞,造成了大量損傷,在衙門調停下,方勉強停息。


    其二則是之前城中突然經人舉報出大量禁貨地點,終於引起了衙門的注意,一下子致使搜捕禁貨的力度,上升了好幾個檔次,抓了不少人。


    其中避不可免存在誤傷,隻是大是大非下,寧殺過,勿放過,衙門禁令下,一連砍了數十個腦袋。


    意思很明顯,不管對與錯,殺雞儆猴便是。


    一時間殺得百姓膽寒,即使還沒有明令進行宵禁,晚間出行人也少了近九成。


    好在這時候,靈犀別院院首,人稱仙子道姑的雲英道姑聽聞此事,站了出來,親自前往總衙交涉。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其建議下,衙門鬆口,對於禁貨販子逮捕後處刑前,多了個審問程序,以避免濫殺無辜。


    一時間道姑雲英的名頭在百姓口中,真真響亮了不少,連帶掀起了一陣拜入靈犀別院的熱潮。


    ..


    另一邊。


    王守義最近睡眠時間越來越少。


    一般就淩晨三四點睡覺,而六七點便爬起,隨後出門送貨,擺攤,開始一天的生活。


    原因一方麵是接了寶光寺的單,每天要做的切糕量大大增加,另一方麵便是他即使睡這麽短的時間,卻根本不困!


    每次練完武,通體疲困下,他倒床就睡。


    明明隻是短短一兩個時辰的時間,但他自從夢中出現那棵遮天蔽日的柳樹後,睡眠質量就越來越好。


    這樣一來,練武時間便大大增加。


    整日除了擺攤,購料,便是練武,簡直充實無比。


    這樣的狀態下,王守義快樂無比,就連每晚夢中的恐怖呢喃,都變得親切悅耳。


    這一日,王守義照常賣切糕,隻是快要收攤前,當日那個女子再次來了。


    “吳姐,這次還是豪華版切糕嗎?”王守義熱情地招呼。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知道了對方的姓名,名為王英,為寶光寺中一位大師的子嗣,因此得了這份采購的差事。


    “對,給我來份豪華版切糕。”


    王英麵色平淡,與之前沒什麽區別,隻是仔細觀察,可以看出氣色有些不好,好似最近因某事煩心。


    “好嘞。”王守義笑著點頭,切了塊大大的切糕。


    王英接過切糕,隨後從懷中取出一把銀子,扔在木車上。


    “最近你幹的不錯,切糕做的也用心,多的錢你自己收著。”


    “這...這可使不得,王姐。”王守義連忙將剩餘的銀子推開。


    “我做事情本分是應該的,既然賣這玩意,肯定得賣好,這可值不得誇獎。”


    隻是王英似乎打定主意不收,退了半步,頭一次笑了笑。


    “對了,明日你有事嗎?”岔開話題,問道。


    “怎麽了?有事嗎?”


    “就是明日我想早點吃到切糕,你能大概比平日再早上一個半時辰送來寶光寺嗎?”


    “這...行,沒事的。”王守義思考片刻,當即態度積極地回應。


    “隻是那個點,我怎麽進來啊?”


    “我會叫當日值夜的沙彌在門前等你,你到時敲門就好。”


    “好嘞。”王守義笑著點頭,“這次既然是王姐吃,我一定料用的特別足,您放心就好了!”


    “這,按正常的來就好,謝謝你了。”王英一愣,猶豫了會,輕聲說道。


    “嘿嘿。”


    說罷,兩個人打了個招呼,便分開了。


    隻是王英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再次放下一把銀子。


    這次王守義自然說什麽也不肯要,不過王英很拗,丟下擺了擺手就走了。


    待到看著王英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王守義樂嗬嗬地搓了搓手,心中暖融融的。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嘿嘿的笑了一聲。


    王守義開始收攤。


    今晚是提前收攤,因為送貨時間提前了,他要提早備貨。


    這樣是避不可免將造成損失的,即使如今夜市不景氣,最少也有將近兩銀的損失,不過王守義很樂意。


    他就是那種你對他好,他就加倍對你好的人。


    想到這,王守義興奮激動地推著木車,朝住所趕去。


    ......


    約摸淩晨三點半左右,王守義推著木車趕到寶光寺。


    這時街上人很少,天空陰沉無比,連星光也沒有,溫度格外的低。


    也正常,這個點,就是往常街上也沒多少人,畢竟這是寶光寺,又不是那些勾欄場所,再加上衙門近來開始嚴厲搜查行動,自然人更少了。


    王守義搓了搓手,將車推到山門前,停在口子處,提著兩籠切糕便大步流星來到寺門前。


    換作之前,以他的體力是萬萬不行的,如今卻是小菜一碟。


    將切糕盒子輕輕放下,王守義伸手敲門。


    一切動作很熟練,畢竟已經送了很多次了。


    咚咚咚!


    有節奏,有規律。


    沉悶的聲響回蕩在台階前。


    隻是沒有人應答。


    咚咚咚。


    再次敲門。


    還是沒有回應。


    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看門的小沙彌睡著了?抑或王姐忘記通知了?


    王守義心中有些奇怪,想了想,耳朵附在大門前。


    沒有任何聲音。


    “有人嗎?”他嚐試著輕聲試探著喊了句。


    可惜還是無人回應。


    王守義有些納悶了,想了想,便將衣服脫下,把兩盒切糕包住,避免冷了,繼續間隔著敲門。


    約摸半個時辰過去了。


    天空都泛起了亮堂的光彩,初升的太陽由遠及近,把晨曦逼成一條線,破開黑雲。


    此時切糕已經涼了,王守義歎了聲氣,隻能先行離開。


    再次提到山門,盒子放在木車上。


    王守義推著車回家,心裏很是疑惑。


    難不成,王姐真的忘記告知值夜的小沙彌了?


    最終想來想去,隻能得出這樣一個猜測。


    王守義搖了搖頭,這樣的情況,他確實啥也做不了,因此隻有先回家,想著白日再去寶光寺問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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