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齊舟道:“這樣吧,有戶籍者或者能證明自己身份的人可以去江陵府,府內各個縣衙都派了文書在災民收容點補辦因災遺失的戶牒文本,並據以統計災民信息和房屋田產損毀情況,大家最好還是去登記一下為妙,日後大多會得到朝廷救助。實在無法提供身份證明或者不願麵對朝廷的也讓他們遠離此處,自己另找地方隱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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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淵點頭默默垂淚,說道:“也隻能如此了,隻是,隻是苦了弟妹和拙荊先要帶著孩子漂泊一段時間了,我會盡快在山中再找一塊地方,重建屋宇。”


    賀齊舟腦中靈光一閃,道:“此間可有人認得遇害的韓鬆?鄭大哥今後不如就冒充韓大哥吧,反正那些官差之中也沒有活口,今後更方便照顧兩家妻小。”


    鄭淵一拍腦袋,讚道:“我怎麽沒想到呢?我們兩家幾乎和外界沒什麽聯係,以後我就是韓鬆了,小女也五歲了,正好幫她也取得戶籍。”


    背著鄭淵的林川好奇地問道:“鄭大哥,你們隱居在山中為何不讓自己的親人也進入族裏一起生活呢?”


    鄭淵苦笑道:“兩位恩公,鄭淵明早讓人帶二位去族中一觀,到時兩位就知道為什麽了。”


    賀齊舟皺眉道:“實不相瞞,我們準備去金陵參加武舉,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最晚後天一早就要趕到城中,送你們入穀後我們就要原路返回了,我們的馬匹還拴在山對麵的一處崖壁之下。還要請教一下如何才能繞過官道上的路障出得山去?”


    鄭淵搖了搖頭道:“由北山穿過祁門山是最近的路線了,否則官道也不會修在那麽險的山壁上,那道路障我見過,馬匹根本過不去,也翻不過這座山,如果由山南經祁南縣再到廣陵江,繞一大圈也能走,可光由東南方向出山就不止兩天了。而且現在天色已晚,晚上山裏會起霧,就算現在沒有路障,你們今天也出不了山了。兩位恩公,都是鄭淵學藝不精,連累你們了。”


    林川急道:“少爺,那怎麽辦啊?”


    賀齊舟道:“鄭大哥不必自責,看來是命中注定不讓我們去金陵了,也罷,林川,我們直接去京城,我那師傅自稱是全真教的,看看是不是能幫我們搞兩個全真的名額,再不行的話我們就報名武備館四校,直接搶他們的名額。”


    林川沮喪道:“入全真本教可是要取得山門譜牒的,你都這麽多年沒見到你師父了,真能找到他?再則他能幫你辦妥嗎?聽說取得六大派的名額比省裏武舉都要難上好多倍,像楊山那家夥也不願入教,而情願去參加鄉試。而那四座學院才幾個名額啊?學費又貴得驚人,我看我們這次是完了。”


    賀齊舟拍拍林川肩膀道:“相信我,我們會成功的,再說如果連四座學院的選拔都通不過,我也沒臉進武備館。”


    一行人一邊說話一邊下山,從峰頂下來四五十丈後,山勢逐漸平緩,兩個小孩也能


    自己行走了,鄭淵就由林川和賀齊舟輪流背著,差不多一個時辰後,天色臨近傍晚,一輪淡淡的圓月已悄無聲息地升起,眾人離山穀裏的村舍也僅有數百步之遙了,正當行走在最前麵的賀齊舟準備穿過由兩塊巨石間的空隙自然形成的山道時,賀齊舟忽然停下腳步,喝問一聲:“什麽人?”


    空隙出口轉出兩名持棍的青年,約莫十七八歲樣子,挑起棍尖,盯著這一行人,也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裏過來的?”


    正伏在林川背上地鄭淵急忙說道:“小六子,是我!”


    “四叔!”那名被喚作小六子的青年急忙放在木棍,跑了過來。原來兩人和鄭淵一樣,都是隱族後裔,居住在這片山穀之中,因為最近山外來人太多,被派在此處警戒,見到齊舟一行過來,本想躲在大石後先製服走在最前麵的齊舟再行詢問,不想反而被賀齊舟率先發現了蹤跡。


    鄭淵急忙將山北發生的事和兩人說了一下,讓二人趕緊聯係族人,通知穀內眾人,明早天不亮就得出穀,西向江陵城而去。好在能進入穀中之人多行得山路,以青壯年居多,而且山穀南麵的山路相對好走,往西隻要兩天就能走到江陵城。


    小六子趕緊帶眾人進入穀中,先到一處小石屋休憩,自己則和另一人去傳遞消息。鄭淵其實內傷不重,但皮外傷卻是不輕,為了防止瘡口崩裂,賀齊舟一直不讓他自己走動,服了齊舟的丹藥後,精神好了許多,在問清了賀齊舟拴馬之處後,勸二人放心,那處崖壁上常年有山泉滲出,林間雜草繁茂,那兩匹馬幾日之內都不會有事,既然已經無法及時趕到金陵,力勸二人明日一早隨他們的族人到隱居之處一遊。


    原來這鄭淵是老族長的親孫子,自己實在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報答兩位恩心,隻是想請長輩出資報答他們二人。賀齊舟心想拴馬之處確實十分隱蔽,官道又被堵塞,應該不太會有人發現,如果現在回去,還沒到山頂,天就黑了更何況現在北山那麽多官兵,自己背著弓箭很可能被認出來,還不如暫避一兩日待官兵退去後再去牽馬,所以也就答應的鄭淵的請求。然後又好好地檢查了一下鄭淵的傷勢,滲血之處為他重新塗藥包紮。


    小六子找了點吃食過來,眾人吃飽之後在小石屋裏打了地鋪將就睡去,由於一下午的奔波再加上痛失親人的心力憔悴,鄭淵和他的親戚一眨眼功夫就昏睡過去,林川也疲累不堪很快睡著了,隻有賀齊舟腹中隱痛難忍,調息了一個多時辰後,恢複了點精神,出石屋想再透口氣。


    石屋在山穀北方稍高的地方,可以俯瞰穀中大部分屋宇和南方的入口,應是隱族值守人休憩之所,此時夜已深,秋風寒,月當空,穀中星星燈火與滿天繁星相映,但穀內遠遠傳來的唉歎聲時不時打破夜空的寂靜。賀齊舟轉頭朝坐在石屋頂上的小六子打了聲招呼,也沿山坡走了上去,靠著小六子,坐在石屋


    頂上,說道:“小兄弟,要不我來值夜吧。”


    小六子道:“我叫鄭崢,鄭淵是我四叔,謝謝恩公仗義援手,這穀中值夜本就是我們的本份,恩公快去休息吧。”


    賀齊舟道:“我叫賀齊舟,和我一起的叫林川,我們是將軍縣人,離這不遠,以前一直聽說祁門山中的匪患,想來就是誣指你們吧,聽鄭大哥說你們在山裏都住了六十多年了?能不能和我說說這裏的事?”


    鄭崢道:“好的,賀兄。聽長輩說,六十多年前戰火紛飛,我們的先輩不堪其苦,躲入祁門山中,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一個隱密之所,攜家眷、屬下、鄰裏十餘戶二百餘人遷入,從此不問世事。我們現在位於祁門山腹地,像北山這樣的高峰有七十餘處,除北山官道外,不通道路,不過南麵山勢較低,經曆代獵戶、藥農踩踏修辟,也有好幾條粗陋的山道可以到達這裏。我們鄭家原來也是軍旅之家,人人修習武藝,是山中隱族的領袖,經過六十多年的繁衍,人口激增,小小密穀已經無法容納那麽多人口,所以像四叔和我這樣的年輕人就會主動出來,在山中其他地方生活。由於我們同族同宗,所以大家都很團結,會竭力維護山中的秩序,那些外來之人因為忌憚我們,一般也不太敢在此作亂,隻是經常有盜匪和不願為朝廷效力的武人逃入山中,引來官府圍剿,我們也就經常會被殃及池魚,當然個別本心不純的族人偶爾也會在山中作惡,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們一般都會家法處置的。”


    賀齊舟問道:“那怎麽決定誰可以留在密穀,誰必須出來呢?”


    鄭崢道:“出來的大多是青年男子,誰願意一輩子住在山穀裏呢?我們一般都要通過比武才能決定誰有出穀的資格,當然出來後再想進去長住那就幾乎不可能了,由於不想納賦和服役,我們出來了大多也不想去弄個戶籍,多數還是生活在這七十二峰中,有時還能幫族裏同山外做些買賣。而山裏那些零星的住戶也願意和我們通婚,一來我們是山裏最大的勢力,二來我們的族訓就是與人為善,山中住戶多多少少都會得到我們的幫助。”


    賀齊舟問道:“明天你們邀我去密穀就不怕我出去告密嗎?”


    鄭崢堅定說道:“怕!不過四叔信你們,我們就想信你們,我們隱族是有恩必報的,再說如果官府真要圍剿我們,失去的肯定要比得到的更多!”


    賀齊舟看了看山穀中的燈火,問道:“穀中之人都願意離開嗎?鄭淵受傷不輕,明天怎麽辦啊?”


    鄭崢道:“絕大部分都有戶籍,明日天不亮就會走,你看西側和東南側的山壁上,那裏還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山洞,都住著人,明天也會走光,隻是還有三十多人不願與官府打交道,今夜就已經離開了。我們族裏也有好些三代四代之人已經是大齊戶籍了,明天會安排幾人輪流背四叔出山,我會帶您進密穀,賀兄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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