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齊舟看了看鄭崢年少堅定的麵龐,道:“我知道為何這麽多年都沒人發現你們的存在,因為你們彼此太團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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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崢道:“沒辦法,本來我們還以為自己能出穀,武藝有多高強,但真的和山外那些官府裏的高手一較量,根本就不堪一擊,所以隻能抱起團來。哪天如果我有您這麽厲害的身手,就再也不用怕那些仗勢欺人的爪牙了。另外如果暴露了密穀的蹤跡,我們的父母親人再無立錐之地,所以出穀之人大多至死也不會出賣族人的。”


    賀齊舟腆著臉忙道:“我哪有這麽大本事啊?隻是有些蠻力罷了,連一脈都沒通,看你樣子應是通脈了吧,在外麵肯定不算弱了。”


    鄭崢驚道:“賀大哥,我通二脈才沒幾天,我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時侯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明日卯時我來叫你們!”


    賀齊舟也確實很累了,不再客氣,回石屋倒頭就睡,第二日天未亮,鄭崢叫醒眾人,已經有兩名二十餘歲的大漢來到石屋,見到鄭崢鄭淵都極為恭敬,顯然是準備輪流來背鄭淵了。


    經過一夜酣睡,鄭淵的狀況又好了很多,賀齊舟給了鄭淵一些創藥,如果辦理戶籍有什麽困難,讓他傷好點後想辦法去找一下張知府,就用韓鬆的身份,把發生在北山的事和他說一下,隻要把被害者改成鄭淵就行了。也無須擔心知府起疑,隻要一提自己的名字,張知府肯定會相信的,也會提供一些幫助。


    當他們走出石屋時,山穀內已是人聲嘈雜,鄭崢說已經有四五百人出去了,還有一半人都能在天亮前離開。賀齊舟問有沒有官兵的動靜。


    鄭崢答道:“昨天你們翻過來的地方叫北嶺,我們已經有人上去觀測了,大隊官兵駐紮在嶺下百來丈的地方,估計天亮後就會翻山過來,南方一共六處出口,其中有兩處發現了官兵動靜,均是可以走馬的山徑,不過離這裏還有十餘裏,就算是天一亮馬上出發,過來也要一個時辰,我們完全來得及從其他出口撤離。”


    在鄭淵一家的千恩萬謝中,賀齊舟和林川與他們道別,其實若不是兩匹馬的原因,他們肯定也會隨隊伍一起趕去江陵府。不一會兒剛剛還很喧鬧的穀中已經悄然無聲,東山絕頂上泛起晨曦的微光,從穀中四處紛紛有人跑向石屋,有男有女,多數是二三十歲的年紀,大多攜帶著弓箭、刀棍。


    鄭崢對賀齊舟和林川道:“這些人和我一樣,都是從密穀中走出來的隱族,一旦有事,我們可以回密穀通信或者暫避,而我們的下一代無論是誰,不經穀主同意,即便是穀主的親孫子都不能進去。”


    鄭崢年紀雖輕,這跑來的十幾人好像都要聽命於他,率先從北坡下來的兩人匯報說:“官兵已經發現上峰頂的路,不消半個時辰就能翻山過來,好像有兩三百人,幸虧你早點說,否則我們這次真要倒黴了。”


    然後從穀口進入者道:“駐紮在東南筆架峰和西南石門峰的兩隊


    官兵也開拔了,各有一百多人,西南方設了路障,估計過來要一個時辰,東南方不消一刻就會到了!”


    鄭崢點了點頭道:“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我們現在就出發!”說完就帶著賀齊舟等一行十多人沿北山山坡向東而行,坡上並無山路,時而向上時而轉低,最後竟越走越低,直至到了穀底東北角上,一塊巨石擋住去路,巨石後就是東側直插天際的山峰,山腰上雲霧升騰,居然無法瞧見山頂。


    鄭崢帶頭爬上巨石,然後沿著巨石背後的山崖往北再行走百餘步,折向東時,一個三四丈寬,幾十丈高的石洞驟然出現,一行人穿過十餘丈長的石洞,見到一個長寬各十來丈的石台,石台後方有一個兩三畝大小的水潭,水潭為東、北兩山環抱,抬頭望去,北山是高達百餘丈的絕壁,東山一側則是草木叢生的陡坡。


    賀齊舟還在讚歎造化的神奇,鄭崢卻停下腳步,對幾名族人說道:“昨晚沒有值夜的在此處守侯,弓箭都留給你們,務必不讓來人發現我們上山的路徑,我們上了一線嶺後你們再撤離,記著都從望北坡南撤,都不要回家。”


    那被叫到的幾人都略有遺憾,但紛紛答應下來,各自在山洞出口埋伏。鄭崢又讓兩名一同上山的男子脫下身上的內甲,對賀齊舟和林川說道:“南麵官兵可能會來得很快,他們如果知道這個入口,我們很難抵擋住勁弩齊射,我看他們二人身材和你們差不多,你們先套一下吧,我們一路向上要將近半個時辰,一直會露出後背,穿著以防萬一。他們從小走慣山路,有事也能迅速躲避。”


    賀齊舟忙從背囊中取出賀蓮給的內甲,快速脫去外衣,套好那件甲片多有殘破,右肩處還有個大洞的鐵甲,對鄭崢說道:“你看,我也有護甲,林川隻要走在我前麵就行了,我們也從小走慣了山路,你們不用客氣了,快走吧,我們早點上去,洞口的那些兄弟也能早點撤離。”


    鄭崢還想說些什麽,見賀齊舟他們已經開始爬山,也不再強求,讓那兩人還是穿上護甲,自己則飛快地跑到賀齊舟身旁,道:“賀兄,能否讓我再看看你的護甲?”


    賀齊舟撩起衣襟,說道:“破是破了點,不過還是很結實的。”


    鄭崢看到黝黑無光的甲片,揉揉眼睛,喃喃道:“麒麟鎧?”


    賀齊舟問道:“你認識這內甲?還有名字?”


    鄭崢邊走邊搖頭道:“可能是我搞錯了,怎麽可能呢?我們快走吧。”


    賀齊舟又問了句:“那個山洞這麽隱密,官兵一時找不到的吧?”


    鄭崢道:“已經有過一回了,還是以防萬一吧。”


    賀齊舟好奇地問道:“有官兵到過這裏?是內奸引來的?”


    鄭崢道:“不是,有個捕頭跟著我們隱族的人進來的,直到跟到我們內穀,我們都一直沒發現,說起來那人的輕功也真是了得!”


    “那後來呢?那人被你們抓住了嗎?”


    “哪裏抓得住啊,不過那人不像尋常捕快,非但沒有帶兵過來,還和我們成了朋友,前天……”


    “前天怎麽了?”


    “賀兄,我說漏嘴了,這也是穀裏的機密,不是我不相信你們,隻是我答應過要保密的,請見諒啊。”


    賀齊舟說了聲無妨,也就不再問話,默默地跟在鄭崢後麵向東南方上行,他和林川身後還有四男二女,顯然是要將他們放在比較安全的位置。一開始山坡還算平緩,還有眾多草木可以助力,隻是上去三十丈左右,坡度陡然加大,山路更像昨天北山山峰那般怪石嶙峋,好在賀齊舟和林川經過一夜休整,速度絲毫不比那些隱族差,而且更加遊刃有餘。


    賀齊舟仔細觀察過一番,這些人裏修為最高的也不過通了二脈,看來像鄭淵這樣的三脈功力,在隱族中的確算得上是高手了。就這樣大概又爬了一刻鍾時間,向上了五十丈左右,眾人爬上一座長三十餘丈寬不過四五尺的山嶺,應該就是所謂的一線嶺了,從嶺上向來路望去,一池潭水幽碧,洞口數人已如螞蟻般大小,見他們已到一線嶺,也紛紛上山,隻是方向更靠西側。


    鄭崢告訴賀齊舟他們的隱居之所就在這座山後麵,從山外各處看都像是一座山,但其實是由四座差不多高低的陡峭山峰圍成了一個比剛才離開的山穀更深更大的穀地,除非是頂尖高手,也隻有這北峰尚有可能進去。


    眾人從一線嶺南坡向下數十丈後,繼續沿東南方向上攀行,坡度稍見平緩,越往上行,雜草愈發稀疏,多是一兩人才能環抱的古鬆,更有怪鬆自絕壁岩間生長,令人歎止,又向上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後,山間已是雲霧繚繞,尚不能看清十步之外之景物。鄭崢在一處四五丈見方的平台上停了下來,再往東就是懸崖了,而南麵則是高不見頂的一片垂直山崖,其光滑程度更甚昨晚齊舟翻越的北山。


    賀齊舟正自納悶,心想這樣的山崖自己都沒把握爬得上去,這夥人都這麽厲害?卻隻見鄭崢在一處崖壁上運功使勁拍了起來,賀齊舟一聽卻是三長兩短加三長一短的節拍,光滑的崖壁在拍擊下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隻聽得崖上傳來了‘啪啪,啪啪’的響聲,鄭崢不再拍擊,等了不到一柱香時間,隻見自崖壁上有一徑三尺深四尺的竹筐拴在粗如小臂的繩索下被緩緩放了下來。


    鄭崢示意齊舟、林川再加上兩名女子和自己先上,待五人擠在竹筐中站定,鄭崢扯了扯繩索,竹筐緩緩向上升起,賀齊舟在雲霧中默默算著高度,大約一柱香時間,往上升了約莫三十丈,有嘎吱嘎吱的聲音傳來,又上升了十來丈,腳下的雲霧仍是濃似魚湯,但頭上的雲霧好像淡了許多,上方二丈處一個由三根碗口粗木頭支起的絞盤已清晰可見。竹筐在崖頂停下,有一八尺高的壯漢用一鐵勾將竹筐勾進崖頂,靠在一個四尺高的木台上,五人依次下來,鄭崢說了一句後,那壯漢又放下竹筐去接崖下另外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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