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看著的許暮想死的心都有了,強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暈過去,身體一寸寸地朝數尺外一支仍在燃燒的木棒爬去……</p>


    賀齊舟身體已經表現出了無力抵抗的狀態,鼻孔中漸漸流出鮮血,巨蛇的心跳就在耳邊撲通撲通地響起,自己剛才對於七寸的位置完全沒有找對,可是現在卻無法攻擊,就在身體行將麻木之時,賀齊舟已將所有能調動的力量全部轉移到持劍的右手,手肘一屈,再將寶劍向上擲出,尖劍直對上方三尺正盯著獵物雙目的巨蟒右眼飛去……</p>


    寶劍準確地刺中了巨蟒的眼球,巨蟒甩頭一聲狂嘶,欺霜劍被甩得不知去向何方,破碎的蛇眼如被捏暴的橙子,灑下粘稠的漿體,巨蟒這次竟然忍住沒有鬆開對賀齊舟的束縛,蛇頭一甩後直接衝著賀齊舟的頭顱就咬了上來,賀齊舟此時手中已沒有了武器</p>


    ……</p>


    許暮總算爬到形似火把的木柴旁邊,咬牙拾起火把,挪向不遠處的正纏住賀齊舟的蛇身……</p>


    看著撲過來的蛇頭,賀齊舟仍不想認輸,屈下右臂擋在自己頭上,‘喀喀喀’,幾聲脆響,巨蛇直接咬在了麒麟鎧的護臂上了,一連斷了好幾顆牙齒,隻有少數顆牙齒嵌進了手臂幾分,還沒顧上嘴裏的痛,肛門處又是一陣巨痛,隻得稍稍鬆開蛇身,先用尾巴將那支柴火和握著柴火的人一起掃飛出去。</p>


    那個握著柴火的人正是許暮,找到微微凸起的巨蟒尾端後,便用盡所有的力量,將木柴仍在燃燒的那一頭狠狠捅了上去!</p>


    被纏住的賀齊舟一直試著用左手去掏出靴中的匕首,隻是始終無法做到,然後隨著許暮被掃飛,緊緊纏繞著的蛇身忽然鬆了一下,也就是這一下,那把匕首就被賀齊舟握到手中。</p>


    巨蛇轉瞬又將賀齊舟纏住,隻是這一次,賀齊舟已將左手抬到胸前,順利找到巨蛇心跳的位置,利用巨蛇擠壓自己的力量,將匕首準確無比地從蛇腹插入巨蛇心髒,接著反複的搗弄進入蛇體的匕首,將蛇心絞了個稀爛,然後在巨蛇一連串的抽畜後,和巨蛇高高揚起的上半身一同摔落到地上,用盡吃奶的力氣方才從蛇身下爬出,顧不得喘息,再爬向橫臥在角落裏生死不明的許暮……</p>


    被巨蛇撞散的火堆正漸漸熄滅,僅有幾根稍微粗壯點的枝條仍在燃燒,夜幕降臨,山穀中的寒氣夾雜著硫磺的味道漸漸湧入石洞,這讓渾身發燙的賀齊舟有了點清醒的感覺。</p>


    剛剛和巨蛇的搏鬥散光了好不容易積聚起的那點真氣,原本壓製住的熱毒一下子又湧了出來,強烈的熱意似乎隨時都可以令自己昏厥過去,好不容易爬到許暮的身邊,發覺其被巨蛇尾巴抽擊後,好像並沒有什麽嚴重的內傷,隻是也像自己一樣,身體又開始發燙了,心髒甚至比白天為其吸過毒血前跳得更為迅猛!</p>


    賀齊舟拚命冷靜下來,決定先恢複一點內力再說,隻是明明感知到氣海中</p>


    匯聚著十餘年吐息後凝練成的真氣精華,但就是沒有辦法讓其化開後在經脈中流轉,也無力再去運轉華真功生成新的真氣,四肢更是使不上一點力氣。</p>


    賀齊舟無奈拉住許暮的手,心中慘然想著,能和許暮同穴而亡,或許也算是上天的眷顧吧,可惜這洞中腥臭無比,到處是巨蟒死前噴出血液、唾液和胃液,好像不是一個理想的葬身之處。</p>


    賀齊舟眼見著從洞頂滴落一滴粘稠的蛇液,也懶得再去躲閃,任由其砸中自己腦門,再從兩頰流下,味道雖然難聞,倒也有一股沁人的涼意。</p>


    “啊!”賀齊舟發瘋般地叫了一聲,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何到現在都沒熱暈過去,那是因為自己的臉上被噴了許多蛇液,所以腦子始終是清醒的,而此時從麵天降的那坨粘液再次提醒了他,那條快要成精的巨蟒本身就是個陰寒之物!正是克製熱毒的良方!</p>


    當然,蛇血裏的那些陰寒對熱毒而言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但蛇膽就不同了,這條少說也活了幾百年的巨蛇,其蛇膽必定是天下至寒之物了!</p>


    一想至此,也不知從哪裏又得到了力量,賀齊舟再次爬到蛇屍邊上,從捅入的蛇心處開始,用那把救命的匕首一路往下剖去,已經破口的蛇皮在勝似神兵利器的鋒刃切割下節節敗退,無數的蟒蛇內髒像是決堤般地湧了出來,劃到最粗的那段時,一隻百來斤重的黃羊滾了出來,頭上兩根彎曲的碩大羊角重重地頂在了賀齊舟腰間,被狠狠嚇了一跳的賀齊舟看著黃羊瞪大的雙眼,輕聲道:“別瞪了!我都幫你報仇了!”</p>


    手上的匕首繼續往下剖去,總算找到了那枚足有人頭那麽大的黑色蛇膽,正在迅速地滲出膽液,將巨蟒腹中的這一段蛇肉染得墨黑!</p>


    賀齊舟可不敢浪費這麽難得的至寶,急忙解下腰間幾乎沒水的羊皮水囊,從上至下一刀劃開後瀝盡餘水,再將蛇膽放入,正好可將蛇膽包裹住。</p>


    滿身是蛇血、蛇內髒的賀齊舟早已顧不上那刺鼻的氣味,直接舔了舔沾滿手上的膽汁,一種不可名狀的苦意瞬間變成無邊無跡的痛楚,眼淚忍不住地就刷刷流了下來,讓賀齊舟都有了哭爹喊娘的心思,緊接著而來的卻是那如墜冰窟的寒意,仿佛沙漠烈日下的斷水數日的行人突逢一場冰雨,身體竟不受控地顫抖起來。</p>


    賀齊舟驚喜地發現,自己已經可以站起來了,真氣也能慢慢地再次凝聚,急忙盤腿坐下,想要用真氣將蛇膽的寒意送到全身,隻是這寒意還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身上又熱了起來,嚐到甜頭的賀齊舟果斷將雙手上的膽液都舔了個幹幹淨淨,又用雙指往水囊裏蘸了點膽汁送進嘴裏,也顧不上那足以令人痛哭的腥苦了,一心隻想著早點恢複功力、早點探查出蛇膽的藥力,也好盡快為許暮醫治。</p>


    第二次服下的膽汁足足有第一次三倍那麽多,吞下後馬上用水囊中的清水灌服,那股驚人</p>


    的寒意總算能持久下去了,賀齊舟試著運行華真功,發現上下半部都能運行無阻,感覺像是活了過來,很快恢複了約兩成功力,便迫不急待地蘸了點膽汁,一手捏住許暮又頰,一手將沾了膽汁的兩指伸入其口中,然後扶許暮靠洞壁坐正,再次為其渡入真氣,準備等她醒後再多喂點膽汁。</p>


    和上次一樣,許暮的經脈中仍是空空如也,賀齊舟也很快力有不逮,見洞中幾處仍在燃燒的火苗,便先將四散的柴堆收攏,火光漸漸亮起,洞內一片狼藉。</p>


    賀齊舟再次盤腿運功以恢複真力,可這一次無論如何努力,真氣恢複到平日三成左右時便再也無法更進一步,顯然赤焰的砂毒還遠遠沒有排出,正想著繼續為許暮渡入真氣時,許暮卻突然醒了過來,先是“哇”地一聲大叫起來,然後便淚流滿麵地叫道:“苦啊——”</p>


    賀齊舟喜出望外,連忙牽著許暮的手,發現她身上的溫度果然有些下降,忙道:“快!快!吃點解苦的藥!”說完不由分說,又順手蘸了點膽汁往許暮嘴裏送去。</p>


    </p>


    許暮大概是被苦怕了,也沒防著賀齊舟,用力將賀齊舟手上的膽汁含了進去,然後時間仿佛停頓了下來,許暮像是傻了一般不可思議地看著對麵沒忍住笑意的賀齊舟,想將口中尚未下咽的膽汁吐掉,卻被賀齊舟捂住了嘴。</p>


    “這個可以解熱毒,別吐!”賀齊舟忍住笑,一邊遞上水囊,一邊急忙勸說,他生平還是第一次見許暮痛哭流涕的樣子,模樣居然十分可愛。</p>


    許暮依言喝了口水,吞下膽汁,一邊流著淚,一邊怒叱道:“找死啊?為什麽騙我?”“沒騙你,以苦解苦,有了後麵的苦自然就忘了前麵的苦。”賀齊舟喜氣洋洋地辯解道。</p>


    見許暮像是真生氣的樣子,忙又說道:“是怕你不敢吃呀,這個是那條蛇的膽汁,原來老天爺派山神過來不是要害我們,是要救我們!”</p>


    “好像真的有效,那你第一次喂藥時,為何不給我再灌點清水?”許暮也已感受到身上的涼意。</p>


    賀齊舟指著蛇腹中的滿地狼籍道:“說實話,就是想刺激你一下,如果你再醒不來,我還想讓你挨個聞聞這一地的東西。”</p>


    “嘔……”許暮做了個嘔吐狀,雖然苦得難以言表,但見自己和賀齊舟都還活著,心中早已是甜成了密。</p>


    “你中的毒至少是我的十倍,那點膽汁根本不夠,要不再來點?”賀齊舟一邊為許暮輸送真氣,一邊認真問道。</p>


    許暮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便點頭道:“你是大夫,聽你的!”</p>


    “嗯,再等會吧,先適應一下這份寒意,如果你能自己運功就好了!今天少吃點,明日我將這個蛇膽曬幹,磨成粉後吃起來就沒這麽難受了,如果要徹底排除熱毒還要找點其他的藥!”賀齊舟漸漸從狂喜中冷靜下來,赤焰的砂毒九陽一陰,不是這麽容易就解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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