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水霧彌漫,滾滾而上的白色霧氣將鏡子蒸騰的模糊不清。


    水聲嘩啦啦的響起,林文修光著身子站在花灑下麵,任由溫水的水流從他的身上流過。


    頭發已經被重新洗過一遍了,此時濕漉漉的發絲全部被他用手攏向腦後,露出了飽滿光滑的額頭和銳利的雙眉。


    林文修洗澡的時候喜歡用溫度稍微高一點的熱水,這種熱水衝刷在肌膚上麵會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熱,能讓他感覺到柔和的熱度。但是林文修的肌膚比較偏白,所以每次洗完澡後,都會看見他渾身微微發紅的樣子。


    剛才那些被林思琪淋在他頭上的茶葉已經順著水流衝進了下水道裏,消失不見。水珠從他的眼臉滑過,有些模糊他的視線,耳畔嘩啦啦的水聲也在掩蓋著門口傳來的悉悉索索的動靜。


    嗯?


    動靜?


    林文修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還沒來得及扭臉看向浴室的門,就聽見“哢擦”一聲,浴室的門被打開了。


    緊接著,程清嶸略帶靦腆的聲音響了起來:


    “文修,我給你送……”


    林文修下意識反手就是一拳,將來人一拳揍了出去。


    門外一聲痛叫,林文修這才扭頭看了過去。


    他也不知是羞還是氣,總之是抑製不住自己的臉紅,尤其是看到程清嶸一隻手捂著眼睛痛的齜牙咧嘴,還賊心不死的往浴室裏偷看,臉更紅了。


    林文修壓抑住自己的怒氣,冷著臉偏過視線,用力的關上了門,一句話都沒講。


    關掉了花灑,隻剩下“呼呼”的排風聲。


    浴室裏那些不斷翻滾著的霧氣漸漸的被排風係統排了出去,充滿了水霧的鏡子也漸漸的變的幹爽。


    林文修沉著冷靜的擦幹淨自己的身體。


    然後發現自己沒衣服。


    緊接著他就想起來剛才程清嶸沒說話的話,對方似乎是來給他送睡衣的。


    這就非常的尷尬了。


    林文修的目光在浴室裏麵掃了一圈。


    其實在家的話,他習慣洗完澡之後穿睡衣,隻有出差去外地住酒店的時候才會穿酒店提供的浴袍。林文修覺得那種浴袍鬆鬆垮垮的,十分的不正經,但是現在別無他法,浴室裏隻有一件備用的浴袍,他隻能穿上這個。


    認真的將浴袍裹好,係上帶子,強忍著沒有穿內褲時涼颼颼的怪異感覺,林文修板著臉出了浴室的門。


    客廳裏三個人相顧無言。


    隻有嚴雯憋著笑。


    林文修再次不自然的裹了裹身上的浴袍,邁開雙腿走了過去。


    林思琪首先發現了他。


    “文修出來了。”林思琪像是一直在等他一樣,此時已經站了起來,準備上樓了。她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一邊開口說,“晚上我要趕去z市南水區,明早七點開始學術討論。”


    林文修抬眼看她。


    林思琪補充道:“現在是下午三點,我晚上十一點就要出發,現在準備暫時休息幾個小時,你們還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的嗎?”


    林文修搖頭。


    “那好,就這樣決定了。”林思琪冷淡地朝大家點了個頭,轉身上樓。


    嚴雯落後她一步,走過程清嶸的時候又看見他被揍了一拳而有些發紅的眼圈,臉上帶了些忍俊不禁地笑容:“以前我用這招追思琪來著,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太適合你們。”


    林文修抿了抿唇角,看見程清嶸偷偷摸摸地看了自己一眼。


    嚴雯想了想還是伸手拍了拍林文修的肩膀:“文修,我們不在家,你記得聽清嶸的話。”


    林文修猶豫了一下,還是冷冷地點了個頭。


    “那我先上去了。”


    “好夢,媽咪。”林文修再次點頭。


    林文修的性格之所以這麽奇怪,甚至在某一方麵異於常人的空白,很大程度上都與他的雙親有關。


    他的雙親是典型的事業型強人,與那些傳統家庭不同的是,他家裏沒有主內主外之分。媽媽一心撲在工作上,而媽咪則是隨著媽媽滿世界亂轉,導致內裏十分的缺乏,沒有人來支撐。


    家庭的嚴重不平衡,讓林文修的生活常識極度的匱乏,他可以對二疊紀的動物如數家珍,可以對水龍獸的每一個部位與數據倒背如流,但是他就是不知道怎樣處理自己糟糕的生活。


    直到後來,他漸漸的長大了,雙親發現了他的異樣,雖然仍舊沒有時間,但是好歹家裏請了吳媽過來,生活常識也能教導教導,林文修也都慢慢的明白了。


    可在*方麵,仍舊是一片空白。


    c國在這方麵一向是遮遮掩掩,不肯扯掉最後一塊遮羞布,而當時除了課本及專業類書籍之外毫無興趣的林文修自然也沒有去跟同班同學一起湊熱鬧看看片了解了解。


    他覺得這些事情真是浪費時間,不如趁這個世間調整一下光照參數。


    林文修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好,這麽多年來過的這麽自在。


    直到他結婚。


    遇見了一個流氓。


    目送雙親離開的背影,林文修瞥了一眼程清嶸。


    後者眼眶發紅發腫,有點可憐兮兮的樣子。


    林文修突然有點愧疚。


    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的跟程清嶸談一談,本來他以為對方已經知道了尊重同性,不再做那些流氓才做的事情,但是沒想到才短短幾個小時,就把自己之前說的話忘到了腦後。


    林文修可是大學講師呀,他最討厭不聽話的學生了。


    他決定要好好的教育一下這個品行不好的學生。


    幫他樹立一下正確的三觀。


    想到這裏,林文修的口吻更加的冷漠了起來:“你,跟我來。”


    程清嶸跟在林文修的身後隨他一起回到了房間。


    臥室裏麵有一張十分柔軟的沙發,林文修平時在房間裏呆著的時候就喜歡窩在這個地方看一些資料,十分的愜意。


    但是今天他坐在這裏的時候,背脊挺得筆直,想要端正自己的態度。


    “程清嶸。”林文修看著程清嶸,緩聲開口,“今天你來給我送睡衣,是我不了解情況,不該隨便打人。”


    首先,要承認錯誤,自己犯了錯就要好好的承認,這是林文修一貫的作風。


    程清嶸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原來把他叫上來不是要批評他的呀。


    他還真的挺害怕在林文修的口中再聽見什麽流氓之類的話。


    “但是。”林文修話鋒一轉,“這不是你沒有經過我同意就隨便進浴室的理由。”


    程清嶸心想這叫什麽事啊,但是臉上還是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知道錯了嘛。”


    見林文修臉上的表情有點鬆動,程清嶸又指著自己的眼睛:“你都揍我了,好痛的。”


    林文修臉上頓時愧疚了起來,表情也不禁柔和了起來:“真的很痛?”


    “嗯嗯嗯。”程清嶸連忙點頭,又把早上林文修的話拋到了腦後,“你親我一下就不痛了。”


    “你說什麽!”林文修用力的一拍沙發扶手,發出響亮的“啪”的一聲,他雙眉皺起,臉上的表情也頓時冷了下來,“你怎麽能叫我親你!我是不會當流氓的!”


    程清嶸:……


    程清嶸想起了林思琪的話。


    對方說林文修對床上的事情一竅不通,拜托自己多教教。


    程清嶸感覺自己的任務真是十分的艱巨,他不僅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怎麽壞掉了腦子,非要看上這麽一個木頭疙瘩。


    這樣的林文修,他真的能一點點的調.教好嗎?


    程清嶸仿佛看見了自己麵前橫著聳入雲霄的太行山和王屋山,自己就是那下麵的愚公,正在用鐵楸一點一點的挖著。


    完全看不到曙光啊。


    真是讓人泄氣。


    程清嶸看見了林文修臉上浮現出兩抹紅暈,嬌豔的讓人恨不得在上麵咬上一口。


    不行!


    要振作!


    程清嶸給自己打氣,他一定能行的。這樣的林文修是絕對不能讓給別人!


    一邊在心中快速的組織著措辭,程清嶸一邊開口哄著林文修:“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可是你的夫人,怎麽會讓你去當流氓呢。”


    林文修若有所思:“真的嗎?”


    程清嶸趕緊開口解釋:“對啊,你看剛剛媽咪不是還跟你說,讓你聽我的話嗎?”


    林文修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鬱悶,他冷冷的瞥了一眼程清嶸,重新坐了下來。


    算了,現在先聽聽程清嶸是怎麽為自己開解的吧。


    “你好好的解釋一下。”林文修淡淡地開口,“但是沒解釋好,我會不開心的。”


    程清嶸說:“雖然你的學識十分淵博,但是在這方麵你不如我。你不要不服氣,你說說,夫夫之前應該履行什麽義務。”


    “忠實義務。”林文修說,“這個我了解過了,夫夫忠實義務,即貞.操義務,夫夫雙方在共同生活中應當互相踏實以維護婚姻關係的專一性和排他性。我們必須要彼此忠貞。”


    “那什麽又是貞.操義務?”程清嶸這個時候已經知道該怎麽引導對方了。


    林文修臉上略微尷尬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麵無表情:“不知道。”


    程清嶸說:“貞.操義務就是在這段婚姻關係中,你要為我守身如玉,我也要為你守身如玉,不能出軌和別人上.床,發生不正常的xing關係。”


    “xing關係?”林文修抓住了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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