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營地邊緣,安東尼·斯萊特上校坐在自己的帳篷裏,用隨身攜帶的鋼筆書寫著給妻子的家屬。


    作為聯邦第二遊騎兵師下屬突擊兵團的一個參謀副官,本該擔任文職的他都得跟著軍隊東奔西跑,在戰場拚死殺敵掙命。


    其實戰爭持續到如今這番地步,已經沒有什麽文職和武職的分別了,每一個拿得動槍的聯邦成年男性都得奔赴前線,為了這個搖搖欲墜的國家拚掉自己的性命。


    等到這個國家的血脈都拚光了,這場無謂的抵抗才會真正結束。


    而現在他們做的,隻不過是用自己的生命盡可能延緩結束的到來。


    “親愛的芬妮,我真不知道到底該從哪兒說起,這場該死的戰爭其實一直都沒什麽太大改變,無謂的犧牲換來的也不過是多幾天的苟延殘喘罷了。


    我多想拋下這一切,忘掉這裏,跑回家擁你入懷,聞著你發間的清香,讓戰爭的傷痛徹底離我遠去。


    可我做不到,我是說我沒辦法拋棄那些可憐的士兵,無法心安理得的回家,無法強迫自己忘掉這裏發生的事。


    我很累,可我還是得每天努力強迫著自己打起精神。


    當然,我每天睡前都會想想你,拿出手機看看你容顏總能讓我舒服很多。


    我想說,我愛你,很愛很愛。


    你的,安東尼。”


    他放下了筆,發現最後幾個字的墨跡已經很淡了,便知道手中這支陪伴了自己多日的鋼筆終於也要沒墨了。


    就像是,自己那快要被這場戰爭消磨幹淨的耐心一般,漸漸的枯竭。


    這裏應該是沒有鋼筆墨水的,他來之前帶的幾瓶也用光了。離家越久,思鄉思親的情緒就越強烈,也就導致他寫信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戰事已經對己方越來越不利,局部的反攻根本無法扭轉這整場戰役乃至於整場戰爭的形勢,連他都能看得出來,統一聯合取得這場戰爭的最終勝利隻是時間問題。


    他微歎了口氣,收起鋼筆,準備將寫好的信裝進信封。


    可他剛打開抽屜,一雙大手猛然從黑暗中猛然伸出,狠狠的將他摁在桌上,衝擊力直接讓他的視線都迷糊了。


    使不上力氣,渾身上下都像是被麻痹了一般,這是他反應過來後的第一感受。


    “文職怎麽會在這兒,而且還是在整個營地的邊緣,你是什麽人?”


    一個低沉的男聲在他耳邊響起,用的也是很標準的聯邦官方語言。


    他立刻知道是敵人的探子進營了,而他又很明顯沒有應付這種情況的經驗,便隻能閉著嘴沉默不言。


    結果人家以為他嘴硬,直接一記直拳打在他的側腹,劇痛讓他渾身一顫。


    “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其他小組都已經就位了,我們可不能被落下。”


    在帳篷口放哨的另一個人見他還是沒有要說的意思,便不耐煩的提醒道。


    這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因為下一刻,他的腦袋便被一發消音手槍的子彈給貫穿了。


    子彈貫穿了他的腦袋後又打穿了他腦袋下方的桌子,射入地麵後才失去動能。


    鮮血漸漸在桌麵上攤開,染紅了他還未來得及封裝起來的家書。


    那兩人丟下他的屍體,先後退出了他的帳篷,最後退出的那人還悄悄在他的桌子旁放了一個遙控炸彈。


    像這樣的事在整個大營中幾乎同時發生了十幾起,相當於這裏三分之一的聯邦中下級軍官幾乎在同一時間領了盒飯,而且他們的“棺材”還成了炸彈。


    警戒的崗哨更是死得七七八八,連出帳篷上廁所的都一去不回,而那些還在胡吃海喝的士兵們根本不知道少了人。


    這就是聯邦目前“精銳”的素質。


    這幫人成分複雜,罪犯、流浪漢、無業遊民甚至是自由職業者,總之對於目前戰時狀態下的國家沒有足夠貢獻的,全都被編入了這種部隊中。


    和統一聯合的懲戒營頗為相似,但相比起輔助和消耗作用占主體的懲戒營,這幫家夥的任務已經和正規軍沒什麽兩樣了。


    之所以被稱為精銳,是因為這幫家夥的確有點戰鬥力,畢竟和懲戒營類似,他們都是不值錢的“消耗品”,能衝鋒殺敵就已經可以被稱之為精銳了。


    連這種半混子都能被當“精銳”。


    可見如今的聯邦政府已經無兵可用到什麽地步了。


    所以這也是實在沒辦法的辦法。


    要知道,現在聯邦新訓練用於填補戰線空缺的生力軍可是比他們還不如啊


    其實聯邦本來也沒什麽精銳,但正規參軍並完成訓練出來的職業士兵,肯定是比這些半混子好得太多了。


    然而這幫所謂的“精銳”,今天就將要見識到真正的精銳是什麽樣了。


    黑夜裏的森林顯得很恐怖,可在帳篷裏喝酒的聯邦士兵們並不這麽覺得,他們享用著東麗國士兵丟在營地了各種好貨,過得比他們原來的日子好多了。


    畢竟這幫家夥,原來的日子多半和露宿街頭掛鉤。


    吃了上頓沒下頓,還要在街頭挨凍。


    現在日子簡直像在天堂好嗎?


    然而,這裏的“天堂”是會要命的。


    突然的,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在營地內響起,臨近爆炸點的帳篷當場粉碎,裏麵那些醉醺醺的士兵也當場殞命。


    帳篷距離爆炸點較遠的士兵們,剛拿著槍衝出帳篷,就被迎麵撲來的密集彈幕給打得血肉模糊,損失慘重。


    能進入戰鬥位置進行還擊的人也抵抗不了多久,因為四麵八方都有子彈襲來,他們都還沒搞清楚敵人在哪兒,就一個接著一個像是上課點名似的被射殺了。


    通訊頻道裏一片混亂,發現上司的帳篷早就變成一片火海的小股部隊,都想聯係上更上級的長官,然而就是這種想法讓所有人都無法得到正確的指令。


    隻有各種胡亂的聲音交織在指揮係統的各個通訊頻道內,讓本就一臉懵逼的高級軍官們更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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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讓他們絕望的是,就連那些胡亂的聲音都開始漸漸變得稀疏了。


    高級軍官所在的大營中心是防守最為嚴密的位置,所以統一聯合的探子們根本就沒嚐試過滲透進去,而是在中心區域周圍加大了滲透力度。


    華族有句諺語,說:“擒賊先擒王。”


    統一聯合這波是反其道而行之。


    以最快的速度廢掉對手的四肢,讓對方隻剩一個孤零零的“腦袋”。


    任由自己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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