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燙的熱水自浴室的噴頭灑下,衝擊在身上帶起絲絲白氣,玻璃門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嶽少逸低著頭,在朦朧的水霧中看著熱水自肩膀流下,順著堅硬的胸膛與腹肌飛馳,時而匯聚在肌肉交接的縫隙。


    胸前縱橫交錯的傷疤許多都已經淡的有些看不出來了,身上的其它各處也有著許多淡淡的痕跡。他甚至已經有些忘記了這些傷疤是怎麽留在身上的。但疼痛依舊清晰。


    健壯的身體在熱水的衝擊中變紅,不斷的熱流在他體內流動,緩解著全身肌肉的疲累與酸痛。力量又逐漸地回複。嶽少逸舒展全身,聽到幾聲關節的輕響。


    他把水溫漸漸調低,直至微燙的熱水變得冰涼。朦朧的霧氣緩慢地散去。


    全身的毛孔逐漸收縮,頭腦也瞬間清醒了許多。


    他回身關上噴頭的開關,推開浴瓶的門。


    “呼—”嶽少逸長舒一口氣。


    今天是周六,嶽少逸整個上午都在不停的進行體能加強訓練。一想起周一遇到的那些被稱之為靈的東西,他就不得不加緊鍛煉了,必須要變得更強。


    轉校之後的第一周過的異常的快,當然,除了上課的時候。


    嶽少逸在新班級裏也認識了不少人,算是交了幾個朋友,其中便有那個叫雷鳴的家夥。


    至於那個在周一早上和他恰巧一輛地鐵的同班女生,名字叫夏雨鈴,聽說學習十分厲害,但是讓他意外的是那女孩似乎沒什麽朋友,總是自己一個人。不過一向有些冷淡的他也不會主動去和她說什麽話,並不太了解。


    而最重要的是,嶽少逸大概搞清楚了他擅自選擇座位的行為為什麽會令全班的人很不滿。


    這事要追溯到一個月前的一起滿城皆知的校園失蹤案件。雖然電視上連續報導過幾次,但嶽少逸當時並沒有太過在意。當雷鳴告訴他時,最令嶽少逸吃驚的不是先後失蹤的一對姐弟竟是這個學校的,而是這對姐弟中的那個後失蹤的姐姐竟然就在他所在的新班級!而嶽少逸自己選擇坐的座位,竟然就是那個失蹤女孩的!


    “額,大家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啦,但是沒辦法啊,她在學校裏相當受歡迎啦,是學生會的會長呢,平時也幫了很多人大忙,大家在每次調座位時都故意把你這個座位空出來,就是因為都希望她某一天能回來啊。”


    這是雷鳴當時對他說的話。


    先不提這個震驚全市的失蹤案件毫無進展,當事人已經失蹤了一個多月。真正讓嶽少逸有些難以理解的是那個失蹤的女孩竟然可以受歡迎到這個地步。


    不過這也難免吧,嶽少逸有些自嘲的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略微抬起頭,便又看到那橫貫喉嚨處的刀疤。


    隻差3毫米,他到現在都不相信,自己曾經那麽接近死亡,而且是被自己極為信任的人……。


    [但現在不同了,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絕不會再把自己置身於死亡的危險中。]


    他又想起那個男人死前望著他無力的話語。


    照顧好你姐姐,小逸。


    浴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見鬼!這死女人!我還什麽都沒穿呢!]


    “哎呀哎呀,怎麽洗了這麽久啊,憋死人家了!”一個瘋女人急躁的衝了進來,然後直奔馬桶。這自然是嶽少逸的姐姐了。


    “喂喂你怎麽擅自就闖進來了!我還沒洗完呢!”嶽少逸邊說著邊趕忙用浴巾先把下麵擋住。


    “嗯~好舒服啊,憋死我了。”她一副懶散的樣子,似乎才睡醒,一頭粟色的長發亂蓬蓬的。此時正坐在馬桶上伸懶腰,她隻穿了上半身的睡衣,露出修長白皙的腿,內褲更是直接拖到地上,嶽少逸別過頭去。


    “哼!你還好意思怨我闖進來,誰讓你洗了那麽久,還不把樓上的馬桶修好。都堵了好幾天了。我本來就是憋醒的,結果你還占著廁所沒完沒了,我可等了好久呢!”


    [得了吧你這明顯是從床上直接跑來了。]嶽少逸腹誹著。


    “廁所堵了怪誰啊?還不是因為你亂往裏麵扔東西?什麽樣的人會把自己的內褲衝進馬桶啊?”嶽少逸撇撇嘴。


    “還不是那條內褲圖案太難看!再說了,我進來怎麽了?你還怕看啊?又不是沒看過。你以前和人打架屁股上的傷還是我縫的呢。”她看著嶽少逸用浴巾遮擋著下麵,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也不能亂闖啊,敲下門也行啊。我……那以後你洗澡時我也闖進來好了,反正都看過是吧。”


    “好你個臭小子!還敢頂嘴!”姐姐從馬桶上跳起來,以標準的母老虎動作單手扯住他耳朵。


    “我可以!你不行!懂了嗎?”她對著嶽少逸耳朵大喊。


    “啊疼疼疼,知道知道了。”


    “哼!反了你了,有幾塊腹肌就想翻身做主人啊,我問你,這裏誰說了算?”姐姐大聲質問道。


    “姐姐大人。”


    “嗯,這就對了嘛。”她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提上內褲,又跑回了她的床。


    [真要命啊……]


    姐姐昨天晚上從雲川大學回來,並且向嶽少逸宣告一個在她看來的好消息,那就是她將要在家裏住兩個星期。並且她的室友也可能會來拜訪。這也就意味著之後的兩個星期裏嶽少逸必須在放學後立刻回家。


    當然,命令歸命令,嶽少逸聽不聽就是兩說了。


    “老姐,我走了!”


    “晚上十點之前一定要回來哦!”


    “知道了!”嶽少逸皺眉。


    “廁紙快沒了,回來時記得買啊!”


    “哦。”嶽少逸皺眉。


    “還有記得幫我買包衛生巾!”


    “哦。”嶽少逸皺眉。


    洗完澡換了套新棒球服,他以和新同學出去玩的理由換取了周六一下午的自由外出時間。


    愉快地走出家門,嶽少逸去體育用品商店買了新的棒球手套,接著自己去吃了午飯,又在電影院看了新上映的超人電影。


    當他走出電影院,看了看表。


    [還可以在外麵呆好幾個小時啊。幹點什麽好呢?]


    嶽少逸看著大街上成群結隊的行人,不由得有些寂寞。


    [正常的高中生應該做什麽呢?周末應該和朋友一起玩吧……]他看到身旁恰好路過幾個學生正有說有笑的。


    [可惜我唯一的朋友是個死宅,啊錯了,技術宅。嗯……去找夜侯吧。周末的話他妹妹應該也回家了。]


    嶽少逸正想著,突然聽到後麵有人喊道:“搶劫了!快攔住那個騎電動車的!”


    [……不愧是犯罪率超高的雲川啊,我怎麽隨隨便便就能遇到飛車賊啊,不過騎電動車真的好嗎?能不能專業點啊,騎摩托車搶包不是更帥一些嗎?]嶽少逸胡亂想著有的沒的,已經聽到電動車的聲音在後麵越來越近。


    [嗯,怎麽優雅地攔住飛奔的電動車呢?]


    他看到路邊的筒狀垃圾桶,似乎是可以拿起來的。猙獰的笑容在他臉上浮現。


    嶽少逸聽著聲音,估算距離,他單手抓住垃圾桶,輕輕提了起來,接著猛然回身,掄起垃圾桶,在空中畫出優美的弧線,然後-


    砰!


    垃圾桶砸在電動車駕駛人的頭上,那人從車座上飛了出去,電動車向前飛奔了一段距離打著轉翻倒。


    劫匪當然戴了頭盔,但嶽少逸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人。覺得那頭盔可能並沒什麽用,那人似乎是頭先著地的,直接暈了過去。


    嶽少逸不由有些抱歉。[不過嘛,既然敢搶劫就應該有受傷的覺悟吧。]


    他看著掉在地上的老式女士提包,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


    [嗯,還好,看來沒打錯人。]


    這時他看到一個少女氣喘籲籲的從劫匪來的方向跑過來。


    嶽少逸仔細一看,不由訝然。


    [夏雨鈴同學嗎?難不成是她的包?]嶽少逸不由得對她的審美有些質疑。


    [這可麻煩了,我幫她搶回了提包,而且過程還很優雅,按照劇本她會喜歡上我吧?嗯,高中女生很可能這樣啊,真麻煩啊。]嶽少逸摸了摸下巴想著。


    她跑過來,緩了口氣,然後看著嶽少逸。似乎反應了半天才認出他,然後——


    [啊,果然,就是這種眼神,淡淡的驚訝中帶著莫名的情感,果然事情朝著我預想的麻煩方向進展了。]


    “哎?是嶽少逸同學嗎?你的頭上有雞蛋皮哦。”夏雨鈴突然笑著說,語氣輕快,聲音清脆如鈴。


    嶽少逸一瞬間有些耳鳴。


    [導演呢?這個女人走錯片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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