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然全身感到冷顫,抒然一下子坐了起來,不自覺的摸了摸臉,果然全都是淚水。


    原來是做夢,自己花了四年時間忘記的事,卻在一個夢中回憶起來了。抒然勾起嘴角,自嘲的想到。


    “醒了?”有聲音傳來,她機械的扭頭去看,隻見夏豈寒坐在桌前,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她。


    抒然揉了揉腦袋,眩暈的感覺好了許多,她問道:“我睡了多久?怎麽會睡很久?”


    她的這句話讓夏豈寒微微皺眉道:“一天兩夜了。”說完用手指了指她的右肩,道:“你肩上的傷不重但也不輕啊,夢兒的那一鞭子還是很狠的,你怎麽能隨意包紮一下就好了呢?都發炎了。”


    夏豈寒關切有又寫埋怨的樣子讓抒然有些無奈的扯扯嘴角,又指了指他旁邊的桌子上的盆,和盆裏毛巾,問道:“那……這個?”


    幾乎是長長的歎口氣,夏豈寒解釋:“發炎導致你發燒了。”


    發燒?抒然愣了愣,這個詞對她很陌生。


    兩人一時間無語,夏豈寒拿起盆裏的毛巾,稍微擰幹,遞給抒然,說道:“你先再敷一會兒吧。”又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這會燒還沒有退下。”


    抒然側過腦袋,避開他的手,眼裏竟閃過一絲不耐。


    若是沒有那個夢,沒有想起那些往事。也許她不還會這麽避嫌夏豈寒吧。


    想起那個夢,抒然又低下了頭,微微歎息一下。當時自己在那裏呆了很久之後,去到了一家麵鋪當廚房丫頭,不過運氣還是蠻好,雖然麵鋪的老板娘專橫跋扈,但老板卻是一個隱於世的武林高手,這些都是她偷聽到的。每天傍晚老板都會在後院練會功,她就躲在旁邊,偷偷臨摹著他的動作,雖然被被發現後少不了一頓暴打,可是她還是鍥而不舍的守在那裏。想著想著,她的神色已慢慢變悲戚。夏豈寒在這時突然問道:“對了,你叫我來幹什麽?”


    “沒什麽。皇宮真的好無聊。”抒然盡量扯開笑容,讓自己變得無所謂一點。


    但是夏豈寒並沒有跟她笑語,而是說出一句很犀利的話:“是因為見不到皇上吧。”


    抒然的笑容僵在臉上,半晌,她垂下頭來,有些無奈的說:“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啊。”


    “我真的好奇怪,什麽才是你真實的樣子。”夏豈寒笑了笑,語氣裏有些許疑惑。


    他的這個問句讓抒然又再愣了愣,過了好久,她的聲音仿佛虛幻般飄渺而出:“什麽樣子都不是。”


    夏豈寒揚起眉,眼神裏的疑惑沒有掩飾的看向抒然。


    “你知不知道麵具戴久了,就摘不下來了?”抒然歎了一口氣,說道。


    也沒有等著夏豈寒的回答,好像就不需要他的回答,她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有很多長麵具……所以現在,我都忘了我真實是什麽樣子了。


    “我曾經以為我有一天還會變得快樂,但現在看來是真的不可能了。


    “你呢?那你真實的樣子是什麽樣呢?


    “夏豈寒。我不快樂,一點都不。”


    她的話裏滿是酸澀,夏豈寒卻愣在了原地,她能與她分享她的心事……她已經很信任他了吧。


    抒然不解的看了一眼夏豈寒不小心打翻的水盆,眼神又轉移到夏豈寒身上,蹙眉。


    夏豈寒報以一笑,道:“手滑,不小心打翻了。”


    他的笑容卻讓抒然心中一陣悸動,努力平穩了自己的心情,抒然卻還是還不了口。


    但是夏豈寒也沒有再說什麽,端著盆走了出去。


    燭光中他的側臉顯得有些不真實,好像一場夢。抒然微眯著眼睛,看著夏豈寒漸漸遠去的身影,心裏莫名的冒出一陣惆悵。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安慰般的想到:肯定是那個夢導致自己有這樣的感覺。


    她慢慢的靠在了床頭,眼神清淺。然後她慢慢的掀開右肩的衣服,發現繃帶不是原來的那條,看來傷口是被重新包紮過的。


    夏豈寒從剛才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抒然望向窗外,腦海裏不停的浮現出夏豈寒的樣子,有四年前他一襲白衣追逐自己的身影,有那日他在蔽月樓飲茶的模樣,還有他剛才笑著坐在桌前的臉龐……


    不過她很快就不胡思亂想了,因為夏豈寒又走了進來,抒然怔了怔,問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不歡迎我嗎?”夏豈寒的聲音輕柔。抒然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道:“沒有。”


    夏豈寒笑了笑,將水盆放在了桌上,又坐在桌子了旁邊。抒然坐在床頭,一臉無趣的望著夏豈寒的側臉,悶悶的想為什麽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無話可說。


    噬著笑的夏豈寒看著抒然的樣子,笑不由得更深了。他開口:“抒然,你再躺一會吧,的燒還沒有退,這樣會著涼而發燒更厲害的。”


    “還好。”抒然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笑容有幾分勉強:“不是很燒了。”


    夏豈寒有些無奈,想說什麽又作罷。隻是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容,望著抒然,她的麵容,怎麽看都不膩。驀地,他想起來了四年相遇,她倉惶的背影跌跌撞撞的向遠方跑去,即使頭發都被樹叢掛住,還是忍痛拽了下來,她那雙靈動的黑眸滿是恐懼。


    他還記得,在城邊發現她的時候他是有一種怎樣的心情。他不敢去阻止父王去埋她,隻能偷偷的把土埋的少一點,鬆一點。


    夏豈寒沉思的模樣也引起了抒然的沉思,想了很久以後,抒然輕輕的開口問道:“夏豈寒,你能陪我聊一會嗎?”她從未叫過他“豈寒”之類親昵的稱呼。


    夏豈寒看著目光灼灼的抒然,點了點頭。其實就算抒然不說,他也想與抒然聊聊,隻是不知她是否能答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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