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小亞細亞,薩列夫河。


    黃昏沉暮,由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巴巴羅薩與他長子施瓦爾本公爵所率領的十萬大軍就駐紮在薩列夫河兩岸,營寨連綿數裏。


    入夜後,兩岸點亮的火把照亮了河道,一隊隊身著十字軍戰袍的士兵往來巡邏。第一批吃過飯的士兵肚子又開始叫了,還沒有輪到的人卻捧著自己的碗,眼巴巴的看著夥夫們搬著空了的木桶從他們麵前經過。與其說是飯,還不如說是用麵粉、魚、植物的根莖熬成的糊狀物,每個士兵隻分到了一小塊發黴的幹麵包。從進入亞美尼亞開始,他們連酒都搶不到了。


    這些士兵在不久之前也隻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農夫、流民、手工業者,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把他們從各地招募起來,隻為了收複聖地耶路撒冷。


    而皇帝的中軍帳中,則是另外一番景象。紅胡子巴巴羅薩正與他的將領們討論著怎樣應對薩拉森人的騎兵與陣型,他們的桌前擺著滿盤的水果,蛋糕,魚、甚至還有一頭烤全羊。皇帝與他的部下們大快朵頤,邊吃變談,皇帝本人則舉起酒杯,杯子裏盛著從國內運來的黑啤酒。[.超多好看小說]


    “敬神聖羅馬帝國。”他說。


    “敬吾皇!”將領們舉杯異口同聲到。


    夜更黑了,光明已然淪陷。


    酒足飯飽的皇帝意猶未盡,盡管今年已經六十餘歲了,但他精力仍然不輸給年輕小夥子。他的兒子,施瓦爾本公爵早已經為他準備好幾個俘虜來的當地女人,他把這些女人推進父親的帳篷,便離開找自己的樂子去了。


    已有幾分醉意的皇帝一一扯下這些當地穆斯林女人頭上的麵紗,她們低聲哭泣著,等待著命運殘暴的擺布。當他走到最後一個女人跟前,卻發現那個蒙著麵的女人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她的眼眶很淺,而且始終抬著頭。當紅胡子走到她麵前時候,她衝他一笑,眼睛像新月那樣彎了起來。


    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女人隔著麵紗吹了一口香粉在他臉上,紅胡子向後踉蹌了一下,撞在自己的盔甲支架上。


    哐當一聲,在夜裏格外的響。


    帳外的衛兵聽到響動,當即抽劍衝進帳篷裏,卻見他們的皇帝正摟著其中一個女人啃她的小嘴,尷尬得連連往外退,生怕打攪了皇帝的興致。(.)


    等士兵退出帳篷,那女人推開巴巴羅薩熊一般結實的身體,冷冷到:“夠了。”


    巴巴羅薩竟像著了魔一般聽她擺布,他站在原地,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女人走到桌子邊,托起放葡萄的盤子,圍著皇帝巴巴羅薩轉了一圈,又把一顆葡萄塞進他嘴裏,像是在玩耍一般。她的皮膚白皙,身材嬌小而纖瘦,東亞人的長相與周邊人格格不入。


    這不正是半前薩拉丁那落跑的妃子夏曼莎麽?為什麽她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隻聽她又招呼到:“你們幾個來,給皇帝陛下穿衣。”


    那幾個原本低頭哭泣的女人抬起頭來,撕開偽裝出的柔弱,她們竟還有另外一張臉孔。


    她們圍攏上來,開始為不可一世的紅胡子皇帝穿上他的“壽衣“。


    歐洲人的騎士盔甲素來有移動棺材的惡名,這種厚重的鎧甲騎士根本沒辦法自己穿戴,他們得站著讓兩個以上的侍從幫忙。


    先穿好由毛氈或織棉做成的極厚的內襯,接著套上由鐵環製成的鎖子甲,再讓侍從把組裝鎧的各部分,胸甲、臂鎧、膝鎧、護脛等在他身上拚裝起來,最後用搭扣帶子或鐵條固定緊。


    眾女人一齊將巴巴羅薩穿戴整齊,夏曼莎則抱著他的頭盔,盔甲額前一圈銘文正是教皇烏爾班二世親自授予鐫刻。她把頭盔塞進皇帝手中,無不嘲諷到:“拿好您的通行證,進地獄的時候說不定能用得上!”


    巴巴羅薩將幾個女人領出帳篷外,門口的守衛麵麵相覷,還以為他們的皇帝想在野外玩點刺激的,自然不敢過問,隻是遠遠跟著。


    待他們走到河邊,夏曼莎和幾個女人便脫下衣服,光著身子走到齊腰深的河裏,她們在水中嬉戲一番,然後捧水潑到岸上,夏曼莎嬌聲召喚到:“皇帝陛下,天氣很熱,快下來跟我們玩啊。”


    巴巴羅薩猶豫著,似乎正在跟迷幻毒粉做最後的抗爭,但他最終還是屈服了,慢慢走下水,加入到水中寧芙的嬉戲中去了。


    男人在**上折磨女,在精神上卻注定要被女人折磨。


    慢慢的,他越走越深,冰冷的河水慢慢衝去毒藥的麻醉,很快,他清醒過來,猛然發現自己站在齊腰深的河中央。


    水中女妖環繞著他,正要將他拖進無光的深淵中。


    “滾開!妖婦!”他揮拳打開那幾個女人,急忙往岸上走,無奈身上盔甲太重,鐵靴子踩進河底淤泥裏,怎麽也拔不出來,反而越陷越深。


    “來人!來人啊!!”巴巴羅薩大喊到。


    跟隨他而來的兩個侍衛立刻聽到了皇帝的呼救聲,他們衝到河邊,冷不防從一旁的黑暗裏射出兩隻冷箭來,兩人脖子和額頭各中一箭,立撲,一頭栽進在河裏,順水飄走了。


    黑暗中,德國太子施瓦爾本慢慢走出來。


    巴巴羅薩向兒子伸出手,水已經沒到他胸口了,盔甲太重,他動彈不得了:“吾兒!快拉我上岸。”


    德國太子的臉隱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夏曼莎遊上岸,赤身**的站到他身旁,親昵的挽住胳膊:“殿下。”


    巴巴羅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弑君,是弑父,自己的兒子為什麽要這樣做?


    “為什麽?為什麽?”他怒吼到,他在河底淤泥中掙紮,卻越陷越深,水已經淹到他下巴了。


    施瓦爾本將手中的弩扔進水中:“為了我的母後,你這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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