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寧。”一道急切的呼喊製止住了英寧再次揮拳,全場的焦點立刻集中在那一身火紅喜服的雲飛身上,隻見他唇無血色,麵如紙白。


    “雲兒,你,你,你怎麽出來了。”金素文心疼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小兒子,隻見他一步步走向大廳。


    “英寧,”隻見他溫柔又寵膩的攔下英寧的拳,將她握在手裏。


    “雲飛?”金雲翔既愧疚又是驚駭的看著弟弟的舉動,生怕他刺激之下說出什麽驚人之語來。


    隻見金雲飛慘然的衝他笑笑“我從前既然不說,此時難道就會說了麽?”


    他放下握著英寧的手,在一片驚呼聲中,緩緩解下喜袍,丟在地上。


    “方瑩,你走吧,我們兩個的婚約從此無效。”隻見金雲飛拿出火折,一下子丟在衣服上,喜袍迅速燒了起來。語氣平靜的說道“你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真是難得,有多少人渴望一生都不能夠擁有,我不怨你。”


    方瑩怔怔的看著那團火光,良久後,靜靜的說“你今日大量恕我重罪,方瑩我一生欠你恩情。”


    隻見她爬起來,拉著老母和父親,輕輕道“娘,爹,我們走吧。”


    金素文待要說不放她們,隻見雲飛身體一晃,她大驚“雲兒。”


    英寧手眼具快,將昏倒的雲飛抄進自己的懷裏。


    “二哥,二哥,你怎麽了。”英寧心神懼裂,眼中含淚,輕聲呼喚。


    “寧兒,我不想嫁人,我這輩子就留在靜王府好麽?你不會攆二哥走吧。”雲飛幽幽道。


    英寧邊哭邊抱著他向後麵走去,所到之處,人們自動讓出一條空道。


    “好哥哥,這裏是你永遠的家,你若一輩子不想嫁人,妹妹陪你。”英寧並不知道,自己的這句承諾為以後的自己帶來了怎樣的糾葛。


    雲飛微微含笑,緊緊靠在妹妹懷裏,他隻覺得心中已經滿足,他根本就不想嫁給別人,隻要英寧陪在自己身邊,已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靜王府遭遇悔婚的流言在一天之內飛遍京都,女帝在後宮都得到了宮人的奏報,元玉春看了一眼坐在她旁邊的林少初,淡淡的說“想去就去看看吧,省得人雖然在宮裏,可心卻不得安寧。”


    林少初被姑姑如此一說,不由麵上微微一紅“侄兒沒有。”


    女帝微微一笑“去吧,想來英寧此時一定很難過,你去看看,也是該當的。”


    林少初見姑姑應許了他出宮,便微微一伏,告退下去。


    “這個孩子,就算是真喜歡也不說出來,要不是小橋對我說你喜歡上了金家那丫頭,姑姑差點給你指做他人。[]”


    “公子,我們去了說什麽好呀,人家這個時候一定很難過。”小橋象隻麻雀,馬車上一路唧唧喳喳。


    “什麽也不說,去看看也是好的。”林少初穿了件月白的暗紋衣裳,雖然人長相普通,可那種與生帶來清雅氣質卻是什麽也抹殺不了的。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人見了他的母親和姐姐都希奇的說“歪藤上居然長出個好瓜來。”


    靜王府的大門緊緊的關著,門口燃放過的鞭炮紙皮被風吹的到處都是。


    “公子,到了。”小橋先從車上跳下來,對著少初說道。


    林少初被他攙扶著,下了馬車,站在門口,小橋跑去砸門。


    門開了,福兒不耐的說道“我們王爺有令今日概不見客,這位公子您還是回了吧。”


    小橋剛想發火,隻見林少初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小橋,不得無禮。”


    他婉言對福兒說“你就對你家小姐說,林少初來拜訪,她就會知道我是誰了。”


    “您是林家公子?”福兒一驚,她可是聽說,自己家的小姐和林將軍家的公子被女帝許了婚,難不成麵前這人就是,不過她有點微微失望,到也不是國色天香的美人麽。


    “林公子,您等等,小的這就給您通報。”福兒不敢怠慢,連忙跑去向英寧稟報,少頃,人飛一樣跑回來,氣喘籲籲道“林公子,您請,我家小姐在書房等您。”


    林少初淡淡笑道“多謝。”帶了小橋進了王府。


    福兒關了門,走在旁邊引領著林少初,不由想,這個林公子的脾氣好象很好,以後做了當家正君,到不用怕不好侍侯,對於他們這些下人來說,到也是好事。


    林少初這是第二次來靜王府邸,繞過曲折的回廊,穿過兩個花廳,來到位於東居的英寧的居所,英寧剛從她二哥處回來,心裏正煩惱著,聽聞林少初來了,本不想見,可是轉念一想,還是讓福兒帶了他進來。


    少初進來時,正見英寧在院子裏舞劍,隻見她一柄青劍宛如遊龍,劍鋒犀利,少初突然恍惚,好象看到了兩年前,那個在山匪窩裏救自己的紫衣燕子,那時的她,也是這樣身形輕靈敏捷,他靜靜的站在樹下,眼神隨著她的身影而轉動,待她一套劍法畢了,隻聽兩道清脆的巴掌聲在風中拍響。


    “真是翩若驚鴻,矯若遊龍,好劍法。”少初由衷的稱讚。


    “你居然也懂劍法?”英寧心中愕然,微微笑看少初,繼而將劍拋給綠珠,拿了一塊絲帕擦汗,隻見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更顯得英氣十足,她本就是個長相俊美的姑娘,又兼著在江湖上行走了兩年,身上獨有一份吸引人的特質。


    少初看她微微有些出神,當英寧又問他第二遍的時候才恍然察覺英寧是在跟自己說話,麵上不由微微一紅。


    “我聞古人曾說過萬裏橫歌探虎穴,三杯拔劍舞龍泉,高歌取醉欲**,起舞落日爭光輝,想來,就是這個風采吧。”少初深深的讚歎。


    英寧的目光掃向他,神色間滿是感慨“少初,你生在皇親國戚之家真是可惜了。”


    林少初微微一笑“想來多少人恨不能一出生就口含金湯勺,多少人羨慕我等高貴的身份,英寧,你如何說我生在這樣的家世可惜了呢?”


    英寧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走向他,輕輕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深深的看著他的眼睛“你的眼睛騙不了人,看你清靈似水,其實你心思天高海闊,少初,皇宮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外麵,外麵那一片世界才是你想要渴望去的地方,對麽?”


    林少初怔然的看著她“可是我沒有能一飛衝天的翅膀,英寧你可願意給我?”


    眼前這人雖然沒有出眾的相貌,可是清澈幹淨的雙目裏,如冰魄般純淨的靈魂一覽無餘,英寧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海闊憑魚躍,天高欲鳥飛的不羈之人,自然受到同類的這種吸引,不由低低的說道“你想讓我帶你飛麽?”


    少初的臉上迅速的湧上一對紅暈,看在英寧的眼裏平添了一種嫵媚,英寧低了頭,輕輕的吻在他柔軟,帶了點點蝴蝶香的唇瓣上,在少初微微愕然驚訝的目光中,拉近他,加深了這個吻。


    三月春風拂麵,庭院中的兩個人站在碧水微漾的池塘邊,深深的擁吻,不知道是誰寬慰了誰的心,吹皺了一池的春水。


    英寧曾說過不想娶少初為正君,如今心裏的念頭漸漸淡去,林少初是個如水晶般透明的男子,他對自己的渴慕一眼就能看到底,她並沒有深思他的愛究竟從何而來,可是能得到這樣男子的傾心愛慕,英寧卻感到了深深的滿足。


    “二公子,您怎麽了?”走廊上,下人低低的驚呼,金雲飛臉色蒼白的扶著闌杆,慘然一笑“沒什麽,也許是起的猛了,頭有些暈。”


    他緩緩吐出胸中滯氣,卻隻覺得口中發甜,胸中厭氣上湧,一時忍不住向外噴了出來。


    “二公子,二公子。”貼身服侍的小洪驚叫起來“血,您吐血了。”


    金雲飛隻覺得眼皮發澀,朦朧中看到地上嫣紅一片,意識模糊,身體順著闌杆向下滑落。


    “出了什麽事?”英寧猛的從與少初的兒女情長裏驚醒,猛的鬆開握著他的手,林少初的臉騰的變的緋紅。


    “小姐,小姐,二公子他,他暈到了。”綠珠慌張著從走廊方向奔來。


    英寧“啊”的叫了一聲,撇下林少初就匆匆奔了去。


    林少初先是一愣,接著也急忙跟了過去。


    “讓開,都讓開。”英寧分開急切切的眾人,隻見金雲飛斜斜的靠在雲翔的懷裏,臉色蒼白如紙。


    “英寧,你二哥病的如此重,你跑到哪裏去了?”匆匆趕來的雲翔神色不滿的看了一眼英寧,和她身後的林少初,心裏也不明白為什麽這麽惱怒,心知二弟的病是心病,英寧也是無辜的,可是就忍不住就是想遷怒於她和林少初,剛才英寧和少初在池塘邊甜蜜的親昵,他也看到了,雖然知道妹妹和少初都沒有錯,妹妹能喜歡上指婚的少初也是好事,可是一旦刺激到了精神已然不穩定的雲飛,他就動了怒。


    英寧滿麵懊悔,不由低了下身體,從雲翔手裏接過雲飛,“我來吧,金順去請大夫了麽?”


    管家金順連忙答道“去過了,請的是梅神醫。”


    金雲翔不高興的看著林少初,神情帶著一種拒人千裏的冷淡“林公子,您也看到了我弟弟身體不好,英寧此時不適合再見客,您看。”


    林少初微微一愣,接著微微一笑,識趣的說“既然這樣,我改日再來探望二公子,就此告辭了。”


    英寧抱起雲飛,送向他的臥房“金順,去,送送林公子。”


    金順連忙恭敬的走到林少初身邊“林公子,請。”


    英寧將金雲飛放在他的床上,雲翔臉色難看的緊跟著走了進來“英寧,以後你也注意一下場合好麽?你畢竟是日後王府裏的當家人,做什麽事都要顧及王府的臉麵。”


    英寧被他上來一通訓搞的暈頭轉向“哥,你怎麽了?”


    雲翔怒道“你二哥適糟婚變,你居然還有心和那個林少初親親我我,你說你二哥能不受刺激麽?”


    英寧愕然,接著滿麵懊悔“對不起大哥,是我欠周到,欠思量了。”她滿心愧疚,是啊,二哥剛遭受巨變,自己怎麽還能有心思和別的男子親親我我。


    “英寧,英寧。”昏迷中的雲飛低低的喊著自己摯愛的女子的名字,輾轉反側,甚是不安。


    雲翔心裏難過不忍,低低的歎了口氣“英寧,去看看你二哥。”


    他轉身離開雲飛的屋子,站在走廊上看著一池碧水,多年知曉的那件事如梗在胸,可是又不能一吐為快,真是憋悶不已。


    雲飛隻覺得自己身體仿佛落入滾沸的水中,痛苦不已,就在這時,隻覺得一陣清涼的真氣從自己的後背緩緩推入自己體內,頓時痛苦驟減。


    “英寧?”他緩緩睜開眼睛,正靠在英寧的懷裏,英寧滿麵愧疚的應道“對不起,哥哥,都怪我沒有顧及你的心情,這次絕對不這麽莽撞了。”


    雲飛輕輕的搖頭“男女之情發自肺腑,有何愧疚,哥哥真是羨慕那林公子,所定婚之人,是自己真心愛慕的女子。”


    英寧怔然道“莫非哥哥也有意中之人,你且告訴妹妹是誰,妹妹就是用綁的,也要幫你搶回來。”


    雲飛淒然一笑“傻話,用搶的,那還叫愛麽?”他輕輕的咳嗽了起來。


    英寧欲加焦躁“大夫呢?為何還不到?”


    正說著,隻聽腳步紛亂,大夫來了。


    那梅神醫是個六十左右的老者,頭發花白,一手搭在雲飛手腕上,低頭沉思不語,良久後,慢慢道“令公子一時遭受巨變,又加受了刺激,這才急怒攻心,吐了血,之前想必還有風寒的餘症未好,兩病並發,待我給令公子開幾副藥,好好靜養,不礙事。”


    梅神醫提筆開了一味藥方,英寧接過一看,隻見上麵有:龍眼、肉桂、麥冬、遠誌、柴胡、陳皮、防風、甘草、赤芍。果然是靜心和去寒症的幾味藥,英寧接過後,交給綠珠“快去,照此方子,給二公子速速煎來。


    她待要送那神醫出門,隻見雲飛突然低叫了聲“英寧,我有點冷。”


    英寧連忙上前,為他掖好被角“哥哥,你莫怕,我在這兒。”


    此時一直站在門外的金雲翔開口道“梅神醫,多謝,我來送您。”


    梅神醫微微一笑,拿起藥箱走出雲飛的大門。


    “神醫,我弟弟果真不礙事麽?”雲翔憂心的問道。


    “心病還需心藥醫,大公子冰雪聰明,想來不用老婦提點。”那梅神醫意味深長的說完,翩翩而去。


    “心病還需心藥醫,唉,我也知道,可是這味藥甚是難辦啊,叫我怎麽辦呢?”雲飛煩惱的自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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