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昕卓在外麵氣得夠嗆,回家就見著白嫩嫩的常小土豪,心裏那個憋氣。但他做不出把衣著不整的人扔門外的事,收拾了桌子進廚房炒了兩個菜。


    常圖皓翹著二郎腿,聞著從廚房飄出來的香氣,頓時扔了披薩。有飯菜吃,誰愛吃洋垃圾啊。


    老昕卓從小就會做飯,番茄蛋湯汁紅湯豔,涼拌毛豆,蒜香撲鼻。他想了想又做了個去火的清炒苦瓜,自己這幾天火氣太大才會做那種夢。他可不認為自己真是被常圖皓勾動了心火。


    他以前交往的女朋友都漂亮著呢,盤不靚,條不順的入不了他的眼。


    倆人稀裏嘩啦地吃了飯,常圖皓吃的滿嘴流油,不住的說好吃,比他們家廚師做的還有味道。


    老昕卓不停抬頭看常圖皓,這人真是一點都不見外,拿著筷子一掃說:“吃啊,別客氣。”這家到底誰是主人誰是客人。


    “常總,你沒地方住?”


    常圖皓放下了筷子,抽出餐巾紙抹幹淨嘴,這才慢條斯理地說:“我要借住幾天,房子找好了,錢到了我就搬出去。咱們哥們誰跟誰啊。”


    老昕卓翻了個白眼,誰跟你是哥們啊!有這麽往臉上貼金的嗎。


    常圖皓想了想,站起身:“你做飯,我洗碗可以吧。”


    老昕卓搖搖頭:“放著我洗,我家沒那麽多碗夠你砸的。”


    常圖皓聳聳肩,重新窩回沙發打了個哈欠,“你該不是不願意吧。我住這裏多好,免得那天你找不著我,尾款都沒人付給你。”


    老昕卓:“你敢不付尾款,我就賣了你的店。”


    常圖皓輕笑一聲,悠閑地拿起一張報紙,抖了抖,漫不經心地說:“你能賣出去記得分我一半錢。”


    老昕卓無語地看著常圖皓好看的臉,長得這麽好看,家裏又有錢的少爺這是出了什麽事嗎?


    他可發覺到了,常圖皓這次過來沒帶行李,就連燒包的車都沒有。


    “你出事了?家裏被查了,跑我這裏來避難?”


    常圖皓哼了聲,翻過一張報紙,“你嘴巴裏就沒好話嗎?你看,我出事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你怎麽就一點都不感動呢。


    “你家有備用鑰匙嗎?我出去就進不來了,今天都沒辦法去談生意。”


    老昕卓:“你沒錢住酒店?”


    常圖皓拿過自己的錢包,將一堆卡擺在茶幾上:“誰便挑,密碼198503。”


    老昕卓哼了一聲,沒拿卡。他琢磨過味來,這常圖皓的卡八成是被凍結了,不然怎麽會住在他家裏,這種破小區,常圖皓這種人住得慣嗎?


    老昕卓是個熱心腸,夠義氣。他懶得和這人生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這人的債主,尾款還沒付,新工程又開不了工,他缺錢。


    常圖皓也不是個高高在上冷冰冰的人,除了晚上會時不時蹭到他床上來,比較容易相處。而且這人學過建築專業,純金的海歸,不摻假,有點墨水,對老昕卓的設計方案總能提出不同的構想。


    倆人就這麽磕磕碰碰地住著,白天常圖皓出去談業務,老昕卓便在李隊長的推薦下找人施工。夜裏誰先回家誰做飯。當然常圖皓是不會下廚的,隻會吃,大部分時間都是買了外賣等老昕卓回來吃。


    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地過著,倆人倒也相安無事,自從老昕卓開始鎖門睡覺後,夜裏也很少在鬧耗子。


    這天,倆人都回的晚,正在哪裏大眼瞪小眼準備讓對方去做飯,電話響了。


    拿起電話看了眼號碼,昕卓就皺眉,又是強子,這小子知道他失業後借口介紹工作糾纏他解悶,上次介紹個婚托,這次還不知道讓他幹嘛呢。


    強子的聲音有些嘶啞,喉嚨管含著什麽東西般小聲說:“卓哥,帶點錢來市第一醫院,縝哥被人打了。”


    …………


    穀家和老家算是一對冤家,兩家臉對臉的做餐館,又在同一小區住,從幼兒園開始倆小子就在一個班,隻是高中畢業後,穀縝不念了,在家裏的餐館幫忙,昕卓上了大學。


    穀縝這人會被人打昕卓覺得很奇怪,但那人家裏開餐館,指不定遇上吃霸王餐的。別看穀縝長得秀氣,但從小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尤其是那一肚子壞水,特別能惹事。


    若老昕卓是那幫小混球中的老大,穀縝就是狗頭軍師,那人別看斯斯文文的,長得秀氣,下手狠,要不是當年昕卓決定好好念書,他和穀縝早晚有一天得進局子。


    昕卓走在路上摸摸兜,沒錢啊。他不喜歡卡,各種卡都不辦,他喜歡看存折上一筆筆的小黑字,特別有成就感,再說刷卡肉不疼,一張卡片輕飄飄的沒軟妹幣有份量。


    可大半夜的銀行也不開門,atm機也不能用存折取現,就不知道醫院能不能幫忙刷一把存折。早知道就拿常圖皓的卡了。


    常圖皓跟在他的身邊,瞟眼老昕卓:“別看我,我沒錢。我比你還窮,還在你家蹭飯呢。”


    昕卓無語。


    進了醫院,昕卓感覺渾身都不對勁,滿鼻子都是消毒水的氣味,腦子都被熏懵了,徑直去了強子說的病房,穀縝渾身纏著紗布躺在病床上,左腳高高吊起,還衝著他直樂,半天都抬不起胳膊。


    昕卓大大咧咧地坐在一邊,“強子呢?”


    穀縝看了眼跟進來的常圖皓,說:“打熱水去了。”


    昕卓翻了翻掛在床頭的病例,“被人算計了?”


    穀縝想笑也不敢咧嘴,烏青的眼眶眼皮子腫起老高,“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媽的,被幾個小子堵了。”


    昕卓搖搖頭,隨手削著蘋果,“得罪什麽人了?好好生生做生意,有人鬧事不是還有派出所嗎?你當你還十七八歲的小青年。”


    左腿骨折,左邊胳膊也折了,以穀縝的身手能被打成這樣沒打死也算穀縝有點本事。


    強子這時拎著熱水瓶進來,聽見昕卓的話就呲牙,“哥,你別這麽說縝哥,他還不是因為……”


    穀縝低喝了聲,拉高了棉被:“我的事輪不到你多嘴。”


    強子嘟囔了一句,將熱水瓶狠狠地放在床頭櫃上,瞪著常圖皓說:“卓哥,縝哥,就這麽算了?”


    昕卓:“強子,你也不小了,別整天喊著打打殺殺的,打架除了自己吃虧,還有什麽好處。”


    強子不服氣轉身就走:“我知道,你們嫌棄我,但這事沒完!”


    昕卓坐在原地大吼一聲,“站住!我的話你不聽了?”


    強子氣悶地站在走廊上,見幾位護士正探頭探腦地看著自己,壓低了聲音說:“卓哥,縝哥被打也是因為你。咱是鬥不過那群人,但也別這麽窩囊!”


    昕卓這心猶如放在火上烤著一般。手裏削好的蘋果也忘了吃,常圖皓伸頭就著昕卓的手咬了一口。


    好酸!常圖皓強忍著沒吐出來,但再也不肯吃了。


    強子這人愛絮叨,就算常圖皓在場也照罵不誤,可來來去去的就那麽幾句話,想必是大片看多了總覺著就該打打殺殺那才叫爺們。


    可生活和電影不一樣,真能打死人不犯法,昕卓當年就把那孫子弄死了。


    穀縝哼了一聲:“誒誒,強子,老子的事要你嘀咕?”


    強子騰得一下站起身,“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不拿我當哥們,縝哥,你要不是為了……”


    穀縝頓時哼了聲:“給老子閉嘴。”


    昕卓:“到底怎麽了?”


    強子氣呼呼地坐在一邊,穀縝蒼白的臉上也顯露出一絲窘迫,“沒什麽,真沒事。”


    昕卓斜著眼,淩厲的眼神像刀子般一刀刀削著穀縝:“怎麽著,這麽見外?”


    穀縝挑釁般衝著常圖皓咧了咧嘴,知道瞞不住,說:“老子不就是睡了那孫子嗎,多大點事……”


    昕卓咬著牙,心裏難受,聲帶都在抖:“多大點事?合著你們把老子的話當耳邊風啊!老子是慫人,就讓你去幹這事給老子出口氣?”


    穀縝哼哼唧唧地說:“不就是一混蛋嗎?老子也累啊,還尼瑪擔心會得病,這次檢查了心裏舒坦。”


    昕卓:“好,你們都是爺,老子才是那孫子!”


    強子低了頭,摳著病床的被單小聲說:“卓哥,你也別生氣,兄弟們都氣著呢。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自從……”


    穀縝:“閉嘴!”


    強子:“你們總讓我閉嘴,但卓哥自從出來後就變慫了……”


    穀縝:“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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