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文說他愛她!也許,他是……愛她的!


    當年坐牢,母親把她從泰國重新帶回k國首都。舒榒駑襻


    她給自己的心靈上了枷鎖,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她的心有著無法愈合的傷口,站在陽光下她能感受到的隻有寒冷。那是她的天地,誰都沒辦法探進半分。


    直到那日,他推門進來蹲在她身邊,他溫聲道:“孩子,你離開k國一年多,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你該出去走走,看看。一個人活在世上會有很多的無可奈何,但我們要學會堅強,因為人生來不是個體,並非隻是為了自己一個人而活。既然身不由己的活著,我們就該盡力活到最好。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吧!如果到時候外麵的天地比蘇家更能讓你感到自在,我絕不攔你。”


    她在幾天後走出了房間,她從未想過要跟那個跟她說出這番話的人道聲謝。隻因看到蘇啟文,她就會不期然想起父親,想到父親自殺那晚手腕流淌出來的鮮血,她的心就會很寒,她在內心深處責罵、憤恨自己的同時,也在責怨無辜的蘇啟文和狠心的母親。那時候有誰看到她的心在滴血,又有誰聽到她的靈魂躲在角落裏在哭泣彖?


    進入高校第一年,有一天放學下起了傾盆大雨。走廊上的同學一個接一個被親人接走,到最後隻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


    她想起十五歲那年,有一次也是下著大雨,撐著雨傘接她的那人是蕭何,那時候她的心溢滿了濃濃的感動和幸福。隨著黎府訣別,她和他早已形同陌路,再也不會有人下雨的時候把她記掛在心上了。


    可他卻來了璋。


    熟悉親切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有些朦朧:“安安,我來接你回家。”


    她抬眸就看到了他,他一身西裝被雨水淋濕,發絲貼在額前,雨水順著臉龐緩緩滑落,不是一般的狼狽。


    他脫下西裝外套高高舉起將她護在懷中,她淡淡的問:“怎麽沒帶傘?”


    “準備回家的時候想起來你沒帶傘,就急忙趕來了,車在馬路對麵,幸好有外套擋擋雨,要不然一定會淋濕。”


    她聽著他自責的話語,眼角浸潤出濕意,也許是雨水濺到了眼角。


    她始終不肯接受蘇啟文對她的好,他對她好,對她噓寒問暖的時候,她通常都會很淡漠,隻因過去的放不下。她的父親給了她極致的愛和痛苦,她又怎麽能在父親死後臣服在蘇啟文對她的慈愛中。


    他告訴自己,他對她好,隻是因為在演戲,猶如母親對蘇菲好,全然在演戲一般。


    但她本身就是演戲高手,她很清楚蘇啟文不如母親虛情假意,他對她的好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她如今不會坐在這裏了。坐在這裏,隻是想聽他說說真心話。


    蘇啟文目光深幽,“安安,我明白你父親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你父親說的對,你是一個外冷心熱的孩子,從小與寂寞為伍,有時候不是不肯與人過往甚密,而是天性使然。我也明白你從小在泰國居住,來到k國,陌生的國家,迷茫的世界,陌生家庭成員,完全讓你迷失了方向,你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又該去何方。我一直想對你好,可你看看我把蘇菲教育的這麽糟糕,歸根究底傷你最深的那個人卻是我。”


    蘇安寂靜開口:“恨我嗎?”


    “為什麽要恨你?”目光溫柔。


    她扯了扯唇角:“蘇秦為了我右腿險些致殘;原本蘇菲會嫁給蕭何,可我取而代之;蘇氏和你有今天的困局,也是我丈夫一手促成的,不該恨嗎?”


    “誰沒有為愛癡狂的時候?蘇菲陷害你,蘇秦去追你,一報還一報。那是蘇秦的腿,他從未恨過你,我又拿什麽理由來恨你?曾經我有想過蘇菲嫁給蕭何倒也是一樁良緣,但是蕭何娶了你,我那時候錯愕,但並未恨你。為什麽要恨呢?蕭何對你的情任何人都能看的出來,我無比慶幸蘇菲沒有嫁給蕭何,要不然婚後一定不會幸福。後來我知道蕭何對我的恨,我更是慶幸蘇菲沒有嫁給他,要不然他隻怕會把對我的恨更深的加諸在蘇菲的身上。蘇菲瘋了,過往事不堪回首,忘了也好,她現在每天無憂無慮的,還是我記憶中那個善良的女兒,我覺得這樣很好,因為無知才沒有愁滋味。人啊!這一輩子就是有了太多愁和太多恨,所以生生把自己給逼進了死胡同。二十八年前,我和海倫雙雙醉酒,我留宿蕭家,卻進錯了房間,而她呢?黑燈瞎火大概把我當成了蕭浩南……我們渾渾噩噩的發生了關係。我一直以為蕭然是蕭浩南的兒子,直到蘇菲十五歲那年,海倫見蕭然和蘇菲走的很親近,這才告訴我實情。是我的錯,蕭何恨我,我可以理解,換成是誰都會恨吧!兩年刑期?我總覺得太短了,我的罪該是無期徒刑才對,我愧對了很多人,蕭然和蘇菲的悲劇,與其說是蕭何促成的,還不如說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是禍源,所以才有了蕭何的恨,才有了現如今蘇菲的瘋和蘇家的劫。”


    蘇啟文說的如此明白,他甚至不惜把二十八年那層晦暗的窗戶紙狠心戳破,他表麵無波,心內又豈會真的風平浪靜,他沒發現他的聲音在發抖嗎?


    沉默片刻,她說:“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情想問你。”


    “什麽事?”


    她眉目深深的看著他:“我聽說蘇氏幾年前有意在羅森堡構建大型度假村,後來怎麽不了了之了?”


    蘇啟文皺眉:“怎麽忽然想起來問這件事情?”


    她眉目低斂:“吳銘你認識嗎?”


    蘇啟文微愣,但還是說道:“認識。”


    “他女兒吳優是我先前救治過的病人,可惜一個星期前死了,我前去吊祭吳優,她的養母正在收拾遺物,我發現了這個……”蘇安把照片從口袋裏掏出來遞給蘇啟文。


    “這個人是不是跟我很相似?”


    蘇啟文拿著照片:“是很相似,當年蘇氏特聘吳銘去羅森堡采風,他把照片傳給我看的時候,我格外關注這張照片,我也覺得她跟你很像,所以開車去了羅森堡。”


    “然後呢?”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我在羅森堡秘密派人找有沒有一個叫蘇安或是雲挽歌的人,一連找了好幾天都沒有任何消息。12月14日聽說再有幾天羅森堡就會迎來寒流逆襲,我開著車又在羅森堡找了你一天,後來終於放棄了。第二天開車離開羅森堡,不曾想卻發生了車禍。”


    “什麽?”蘇安驀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腳步踉蹌,很快有人扶住她,抬眸竟是母親。


    “12·15日羅森堡重大連環車禍案,我是其中受害者之一。”蘇啟文隨後站起身,沉聲說道。


    蘇安如遭雷擊,心裏仿佛有無數鐵絲在翻攪著,千頭萬緒中牽連出撕心裂肺的痛。


    葉知秋神情激動,語聲艱澀:“我一直以為你去羅森堡是為了工作。”


    蘇啟文苦笑:“我說我去羅森堡視察度假村,隻因我不確定照片中的人是不是她,免得說出來你空歡喜一場。原本想找到她,帶她回來給你一個驚喜。誰曾想會發生那種事情,跟我隨行的吳銘夫婦車禍身亡,我的司機顱骨碎裂,隻有我還活著……”


    葉知秋難過的打斷他的話:“活著?你腹部外傷引起肝腎破裂,生死一線,好幾次病危,足足在重症監護室呆了兩個多月……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你是為了找ann才出的車禍,我……”至少會及時醒悟,至少可以嚐試著對他們付出真心……


    悔恨的淚水緩緩滑落,她渾身顫抖,但又不想讓蘇啟文看到她哭泣,側過臉,任由淚水在美麗的臉龐上肆意蔓延。


    生死一線?蘇安沉沉的閉上眼睛,指甲深深的嵌進掌心皮肉裏。


    蘇啟文看著葉知秋良久,終是歎了一口氣,掏出手絹遞給葉知秋,她不接,他就給她擦幹淨淚水:“知秋,這些年,我知道你給我挖了一個坑,可我還心甘情願的往下跳,不是愚笨,而是不想捅破那層窗戶紙。你任性,我寵你,但以後我隻怕再也守不了你了。”


    葉知秋痛苦搖頭,她緊緊的抓著蘇啟文的手臂:“我等你,兩年很快的,我幫你好好照顧蘇菲和蘇秦,我知道我以前壞,可我知道我錯了,我會好好待他們的,你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你這又是何必呢?”蘇啟文痛苦的看著她。


    葉知秋忽然哭道:“因為你是我丈夫,早在你對我好的時候,我就離不開你了,這麽壞的一個我,你還肯愛,我怎麽舍得離開你?”


    蘇安看著他們,心髒生出尖銳的利刺,劇烈的痛楚仿佛能蔓延到身體各處,她腳步虛浮,扶著桌沿,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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