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翌日清晨醒來,身邊已經沒有蘇安的身影,如果不是指尖薰衣草氣息濃鬱,他會覺得昨晚的繾綣隻是他的一夜春夢。舒榒駑襻


    那麽真實的擁抱著她,那麽貼近的與她合二為一,他至今仍然記得昨夜的顫動,排山倒海的情潮宛如江海找到了決堤口,一發不可收拾。


    她確實有這種魅力。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在想,他對她究竟算不算的上是一見鍾情。


    十九歲第一次見到蘇安,那時候,他想他是喜歡她的妾。


    十四歲的蘇安白衣墨發,黑白分明的雙眸在晨光下熠熠生輝,閃現在他腦海中的第一個詞匯是“明眸皓齒”。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個下雨天,陰雨霏霏,全身被雨水淋濕的她站在雨水裏悠然自得,背影才風雨的吹襲下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他坐在車裏竟然會對著她的背影發起呆來。


    那天她上車後很沉默,一方天地,兩種人生,她疏離之中卻又謹守本分。心裏不是沒有撼動的,可自信如他,很快就壓下了那份莫名失落氅。


    為什麽失落?因為她不像其他女孩子見到他就熱絡的攀談尋找話題?不是的,之所以失落,是因為他和她,一個站在山頂,一個站在山下,卻都不盡然活的很瀟灑,她有她入住蘇家的身不由己,而他也有身為皇太子的無可奈何。


    後來,她說她喜歡他,她牽著他的手,柔柔的叫他“蕭何”。


    她叫他“蕭何”啊!她在天之闕跟他表白,她對著夜色大聲的說:“蘇安愛蕭何!”


    隻有年輕才能有那種飛蛾撲火的熱情,因為年輕,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揮霍著自己的青春。


    但是那一刻,他因為她的話,心裏升起了前所未有的驚喜,他甚至想時間就在此刻定格吧!隻有這樣畫麵才能永駐他心。


    於是,他知道,她是他生命裏的不可控製,更是他生命裏的不可或缺。


    視線落在房間一角花瓶上,那是昨天黃昏他送給她的薰衣草,看著那些花,心似乎就能夠溫暖起來。


    多麽奇妙的感覺。


    敲門聲起,他躺著沒動,不會是蘇安,有見過進自己臥室還要敲門的人嗎?當然也不會是文茜,因為敲門節奏不對。


    他閉眸,感覺到有輕細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臉上,那是屬於孩童稚嫩的呼吸聲。


    他微微勾唇,除了是vivian,還能是誰?


    進來的人正是vivian,她看到父親還躺在床上睡覺,以為他沒睡醒,就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陽光照在父親的臉上,擔心父親睡不安穩,她抬手輕輕的放在父親雙眸上方,試圖遮掩陽光。


    “不累嗎?”蕭何沒睜眼,但卻淡淡開口,聲音裏有著晏起的沙啞。


    vivian微愣,在蕭何睜眸靜靜看著她的時候,她咯咯一笑,抱著蕭何,小小的身體幾乎沒整個趴在他的身上,“daddy,您什麽時候醒來的?”


    “剛醒。”蕭何輕拍她的背:“怎麽上來了?”


    “may讓我過來叫你起床吃早餐。”vivian說出自己的任務。


    蕭何因為她的話,心思一軟。兩年之後,第一次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地方被補平了。


    蕭何抱著vivian下樓,就看到蘇安在往麵包片上塗醬汁,是給雲蕭的。


    雲蕭接過,親了親蘇安的臉頰:“謝謝may。”


    蘇安笑了笑,沒說話,伸手去拿麵包片。


    “我來。”清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蕭何在她身邊就座,拿起麵包片接替了蘇安的工作。


    蘇安看著蕭何,目光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那雙手溫暖而有力。


    這些年來,她經曆了人生中的或喜或悲,但總是在午夜夢回間不期然的想起他。


    那年夏天,她第一次走進蘇家,身穿白襯衫的俊雅少年,沉默的看著她,嘴角帶著疏離有禮的笑意。那一刻,光束在陽光下跳舞,世界失去了應有的聲音,一片沉寂,夏正濃,他的麵容宛如天際遙不可及的奪目星辰。


    有些畫麵,她以為會隨著時間一天天消褪,直到有一天回憶起來麵目全非,甚至是回憶不起來。


    但,記住了就是記住了,想要忘記,又談何容易。人的大腦架構原本就很複雜,很多畫麵若幹年之後再想起,仿佛還在眼前一般。


    “早餐是濃粥?”


    蘇安沉浸在回憶裏,蕭何微笑問她,今天隻有蘇安一人吃粥,他和雲蕭、vivian吃的還跟以前一樣,標準的西式早餐。


    “有點餓了。”她抖開餐巾的動作微停,意識到這話太過曖昧了,事實上她昨晚真的沒有吃什麽飯。


    那邊,蕭何果然在笑,點頭道:“嗯,確實很餓。”


    蘇安臉有些紅了,有些話他不說還好,一旦出口,總覺得很尷尬,好像是故意逗她一樣。


    蕭何把勺子放在蘇安麵前的碗裏,麵包片遞給她。


    “給vivian,我一碗粥足夠了。”


    “食量太小。”話語隱含無奈,但卻把麵包片遞給了vivian。


    蕭何並不急著用餐,他習慣看完報紙之後再用餐。


    蘇安在他遊覽報紙的時候,隨口說道:“蕭然回來了。”


    他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將目光移到報紙上,似乎了無興致的應了一聲:“嗯。”


    蘇安一時沉默,靜靜的吃粥,就這麽過了一會兒,蕭何才又開口道:“見麵心情如何?”


    她想了想,淡淡開口:“比想象中要平靜的多。”


    “繼續保持。”他合上報紙,嘴角笑意融融。


    蘇安不知道蕭何的笑是不是發自真心的。蕭然,他的弟弟,曾經他那麽深愛著他的親人,縱使做到全然無情,又怎會真的無情?海倫不就是一個例子嗎?


    上午,內閣成員來到了城堡,蕭何和他們聚在花園裏一邊喝咖啡,一邊聊工作。


    蘇安站在陽台上,像這種情況下,是少不了韓夕顏的。


    半年前,蕭何讓韓夕顏來城堡,隨意進出主臥室,看似她總統夫人地位堪憂,看似韓夕顏喧賓奪主,看似蕭何已經把關愛重心放在了韓夕顏的身上,但她觀察了幾次韓夕顏,又一個人靜靜的想了想,忽然茅塞頓開,思緒豁然變得越發敞亮起來。


    蕭何不是一個幼稚的男人,他不會為了報複她就讓韓夕顏進出主臥室故意氣她。換言之,他成熟,他冷靜,在他和韓夕顏報道滿天飛的時候,他卻讓韓夕顏出現在她的麵前,這無疑很詭異。一般情況下,如果男人真的背著妻子在外麵偷吃的話,他會避免讓妻子和情人正麵接觸,但韓夕顏來城堡卻是蕭何的意思。


    他讓韓夕顏給他整理衣服,無非是想告訴她:“如果我跟韓夕顏之間有什麽,我不會讓她光明正大的進出城堡,幫我整理衣服,做賊心虛,藏著掖著的道理,我還是懂得。”


    他拐著彎的讓她寬心,隻是這種寬心,有時候還需分人,因人而異,每個人的理解麵不同,得到的答案也就不同。


    她隻能說蕭何把人心分析的很透徹,他知道她習慣怎麽看待事物,他知道她是一個凡事喜歡透徹深究的人,所以才會如此。換句話說,如果她不是這樣一個人,蕭何絕對不會每次外出的時候,讓韓夕顏肆意的在她麵前出現。因為通常伴隨著這種出現,接下來就會出現他和韓夕顏的花邊報道。


    所以,蕭何這是在打事先預防針嗎?


    她每次通過韓夕顏來家裏給蕭何整理衣服獲知蕭何的行蹤,仔細想來,有時候她無心多問,反倒是韓夕顏會主動說出蕭何接下來會去哪裏,甚至把出訪天數都說的很明白。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若論心思,男人的心思更是深不可測。


    手機鈴聲驚擾了她的思緒,是母親的來電。


    “ann,他剛才醒來,兒女都在蘇家,唯獨沒有你,你來陪他說說話,隻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那個他,指的自然是蘇啟文。


    蘇安站在那裏,良久沒說話,最後她說:“好,我這就過去。”


    換了一身顏色明亮的衣服,不能穿著黑與白,要不然蘇啟文見了心裏會難過。


    下樓,走到花園旁,蕭何扭過頭看她,陽光正好,他的眼眸顏色很深:“出去嗎?”


    “嗯。”


    “早去早回。”


    “好。”


    ps:今天有事晚了,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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